[兩晉隋唐] 求生在西晉末 作者:瘋子161414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17:24: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1 11724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6

第325章 胡無人,漢道昌

  建興三年,二月底,劉琨、裴嶷、溫嶠、韓據、李橋、邵玉娘等留守並州文武上下迎衛朔於雁門關下。

  “朔何德何能,竟勞劉公親迎?”衛朔不敢怠慢,遠遠下馬疾步上前。

  “直元功高蓋世,某當禮遇之!”

  劉琨雖然失去了大部分權力,但因不用再為某些事煩憂,反而看起來卻比以前更精神。

  當代劉琨與祖逖雖是並稱,其實二者有很大不同。與祖逖相比,劉琨才情更傾向于文學、音樂等方面,非常適合做一個像嵇康一樣的名士,卻不宜統軍安民。

  “臨來之前,劉贊、孔纂、朱左車等幾位儒學大家,聽聞劉公閒居陽曲,便特意叮囑在下,見到劉公當面,務必向您發出邀請。”

  “邀請?”劉琨不解其意。

  “嗯,幾位先生是幽燕頗受敬重的博士大家,專門負責幽燕文教推廣。而劉公是聞名天下的大才,他們想邀請劉公前往幽燕州學任博士。”

  劉琨聞言心中一動,自陽曲併入遼東後,他的心思便已不再軍政俗物之上,反而對吟詩作曲、搞學問研究等大起興趣。他早聽說幽燕文教昌盛,大批名士大家聚集在一起暢談理想、交流學問、育才教人,而這正是劉琨所嚮往的生活。

  “真的?那我現在就走。”

  劉琨十分激動,恨不得馬上飛到薊城去,反正並州一切有衛朔坐鎮,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前線出意外。

  衛朔忙一把拉著劉琨,他苦笑了幾聲道:“劉公莫急嘛,等安排好出征事宜,您再啟程前往薊城也不遲。”

  諸人緊隨衛朔、劉琨身後。相繼走入雁門關,此地將暫時充當戰時中樞。在關內一座其貌不揚的大院內,以衛朔、劉琨為首遼東眾文武相聚其內。在大院之外,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虎視眈眈,任何想要靠近這裡的人,都會被勸離。如果想要硬闖的話,則只有被射殺。

  在大廳中央,參軍司已經佈置好一個巨大沙盤,正是並州全境地貌,上面用一支支的紅色和藍色的小旗,標注著敵我雙方目前兵力分佈的具體情況。牆壁上,也掛著大幅地圖,四周皆是忙碌的參軍、文書。

  站在巨大的沙盤面前,衛朔心情洶湧澎湃。足夠五萬遼東軍征戰半年之久的裝備、物資。已全部運抵前線,對並州匈奴人的作戰,即將展開。

  這一戰雖然相對來說很輕鬆,但卻是決定遼東命運的一戰。

  “主公,五萬步騎聯軍已相繼抵達陽曲、晉陽一線,正與匈奴大軍對峙。邵總兵負責指揮右路軍,以孫緯、姬澹為將,經晉陽往西南直取離石。奪下離石後,則南下北屈。達到從西邊威懾平陽的目的;”

  “至於左路軍將由主公親自統帥,以張彪、北宮純、陳安為將,經晉陽南下取祁縣,負責經略西河郡東部,大軍沿汾水南下直取平陽。”

  聽封奕講完,衛朔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攻擊什麼時候開始?”

  “最近天氣非常不錯,各地積雪早已融化,路面也已經幹了,不會影響大軍行動!具體攻擊攻時間,定在三月份。”

  “匈奴人有什麼動靜嗎?雖說匈奴人已到了窮途末路。但畢竟是橫行一時的強虜,臨死之前的反撲仍不可小覷。諸位切莫大意!”

  “諾!謹遵主公將令。”

  “主公,匈奴人已不足為慮,但卻不能不防著太行山西側的石勒偷襲。據斥候情報顯示,今年襄國的重心在於攻取青州,正在不斷的加強在青州的兵力,如今聚集在青州的襄國士兵已超過十五萬人。”

  裴嶷繼續道:“就算一切跡象均顯示石勒的目標是青州,可石勒畢竟是梟雄,誰也不能保證其不會暗渡陳倉。”

  “文冀之憂的確可慮,就讓新興、樂平兩郡國的府兵沿太行山一線佈防,小心戒備,謹防石勒偷襲。”

  “傳我將令:七日後,滅漢趙戰役正式開啟!”

  “戰役開啟後,為了實現將匈奴人聚殲在平陽,防止其越過太行山、黃河天險逃竄司州、豫、冀三州。我意派太真前往司州拜見李矩,告訴他遼東不需要司州出兵相助,只要他們守好黃河一線就行。”

  “諾!嶠必不負主公之托!”溫嶠躬身領命,他在劉琨手下效命時,曾與李矩打過交道。

  ……

  建興四年,隨著晉陽一線遼東軍調動頻頻,平陽城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面臨遼東軍重兵壓境,劉曜、劉聰也沒心思爭權奪利了,只好暫時先以擊敗晉軍為要。

  皇宮內,劉聰正面色陰沉地坐在那兒,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數年前漢趙國軍隊還曾打破西晉帝國都城,將泱泱中原大國逼到了絕境,而今不過是數年而已,西晉帝國竟又從生死存亡之際活了過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晉軍反過來將匈奴人逼到了絕境!當年匈奴人在洛陽城下做了什麼,劉聰可是一清二楚。以鎮北將軍衛朔睚眥必報之性格,此戰一旦失敗,匈奴將舉族堪憂。

  後悔!若世上有後悔藥,劉聰願付出任何代價求得!

  其實不止劉聰人在後悔惶恐,不少匈奴、氐、羌貴族、頭領,只要是參與過屠殺晉民的人,無不心生惶恐、戰戰兢兢。

  鎮北將軍衛朔在匈奴人眼中就是一殺神,為了八千少女就將整個段氏、慕容兩部鮮卑滅族,前後屠殺了近十萬鮮卑人,尤其屠殺起胡人貴族、將領來更是毫不手軟啊。

  想想這些年他們手中沾了多少晉民的血?近十萬鄴城、洛陽兩地百姓盡喪匈奴之手,此仇、此恨怎能輕易揭過?

  “中山王,最近晉軍在頻繁調動,很可能會在近期展開攻擊!唉,你說當初我們的選擇是不是錯了?如果不是野心作祟,不想著踏馬中原,也許我們的族人還在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河東。”

  “陛下……”

  劉聰的頹廢嚇了劉曜一跳,沒想到曾經意氣風發的劉聰會說出如此喪氣的話,幸好整個房間內只有他們二人,若是讓外界知曉,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嚇嚇!以目前漢國的實力想要擋住晉軍進攻,怕是癡人說夢,漢國真是走到了生死關頭。曜弟你我之間雖有矛盾,可都是冒頓後裔,希望你能盡心輔佐朕渡過此劫難,若最終僥倖保存國祚,我願意讓位於你!”

  “陛下!”劉曜忙匍匐於地,慷慨陳詞道:“請陛下放心,為了匈奴臣弟願付出一切!”

  “曜弟可有對敵之策?”

  見劉聰垂問,劉曜忙面色一整凝重道:“陛下,此次遼東軍來勢洶洶,正面硬抗的話漢國沒有任何取勝之機。然而即便我匈奴無力反擊,但謹守城池應該問題不大。只要能拖上個三五個月,等到外界局勢有變,說不定漢國就能起死回生!”

  其實劉曜所說的局勢有變,不過是盼著襄國石勒能早日拿下青州,說不定出於戰略考慮,石勒會重新考慮出兵救援並州的問題。假如未來石勒願意出兵,平陽匈奴人就有機會擊敗遼東軍,進而轉危為安。

  此時,晉陽前線,在衛朔親自指揮下,左右兩路大軍已經相繼做好了準備,只等過了到了約定時間,遼東軍就要發起攻擊。一旦從正面撕開匈奴人的防線後,後續部隊立刻跟上,趁機擴大戰果。

  另外,北宮純訓練的三廂騎兵將擔任前鋒,戰鬥打響之後,他們將進行迂回穿插,切斷上党的胡人和平陽直接的聯繫,以便遼東軍全殲上黨郡內的匈奴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26章 討胡檄文!

  建興四年,陽春三月,春暖花開之時。

  一大早,遼東軍六廂步騎齊聚雁門關下,皆列陣而待,嚴整齊肅,人海無邊無沿,一個又一個整齊方陣看不到盡頭,陣中旌旗飄揚,在微風中獵獵作響。

  長矛密集如林,環首刀、陌刀、馬刀不時閃耀著金屬光芒。

  並州百姓從沒見過如此嚴整的軍容,遼東軍表現出來的強悍戰鬥力,讓不少並州人終於明白了,為何遼東軍總是百戰百勝。

  這樣的氣氛感染下,人人皆是興奮不已,甚至有人忍不住交頭接耳道:“遼東軍不愧是聞名天下的強軍,此次大軍一出,匈奴人定然灰飛煙滅。”

  “那是一定的,匈奴人怎麼可能是遼東軍敵手?總算有人出頭教訓一下胡人啦!”

  “可不是嘛,看看現在的胡人哪還敢像以前那麼囂張?”

  衛朔身穿魚鱗甲,腰配利劍,身背披風,威風凜凜站在高臺上,滿身英武讓人不可逼視,邵玉娘、張彪、姬澹、北宮純、孫緯、陳安諸將環列兩側。

  面對台下遼東眾將士灼灼目光,衛朔神情不動,他早已習慣了被人仰視。

  他目光緩緩掃過場中各人,“遼東眾將士,此戰旨在掃滅匈奴,萬望諸位努力殺敵!”

  “諾!”數萬人轟然答應,氣勢凜然。

  衛朔手按寶劍,迎風而立,睥睨四方,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笑容,“諸位可曾忘記鄴城屠殺?可曾忘記洛陽屠殺?”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正在場邊觀摩的氐族首領單征突然感到似乎有一股寒流湧過全身,讓其不禁打了個寒噤。他看著嘴角帶著笑意的鎮北將軍,不敢相信之前曾言笑晏晏、儒雅親切的人。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滲人。

  單征相信如果不是他被逼得不得不向遼東投誠,他的下場一定不會好過。雖然失去了部眾,變成了有名無實的富家翁,起碼保住了性命,比起眼下平陽城內惶惶不可終日的劉聰、劉曜之輩強多了。

  衛朔面色冷酷,手離開佩劍。繼續淡然道:“我五萬大軍,共分左右兩路。以北宮純部騎兵為先鋒,以雷霆之舉,掩耳不及之勢,一舉蕩平平陽匈奴。”

  “蕩平匈奴!”

  擔任先鋒之職,北宮純非常興奮,他等待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三廂騎兵都是他與老兄弟們一手包辦訓練出來的,在遼東全力支持下,新騎兵的戰鬥力比之前的涼州騎兵還要強。他有信心對敵超過數倍以上的胡騎。

  緊接著,衛朔展開一道討胡檄文,抑揚頓挫地宣讀,詳細曆舉了胡族歷年來犯下的罪過。

  “稽古天地初開,立華夏於中央,萬里神州,風華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華夏大地。舉德齊天。蠻地胡夷無不嚮往,食吾漢食,習吾漢字,從吾漢俗,此後胡夷方可定居,遠離茹毛飲血。不再獸人。”

  “然今,環顧胡夷者,無不以怨報德,搶吾漢地,殺吾漢民。中原秀麗河山。本為炎黃之聖地,華夏之樂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前晉八王亂起,華夏大傷,胡夷乘亂而作,擾亂中原,屠城掠地。永嘉五年,胡狗匈奴,大掠中原,劫財無數,擄掠漢民十萬,以漢為‘羊’,殺之為糧。”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擄掠屠戮為樂,強搶漢地為榮。而今之北地滄涼,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數屠殆盡。天地間,風雲變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懸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復仇之憾。”

  “北地危矣!大晉危矣!華夏危矣!”

  “青天於上,順昌逆亡,朔奉天舉師,屠胡戮夷。誓必屠盡天下之胡,戮盡世上之夷,複吾漢民之地,雪吾華夏之仇!”

  “萬勝!”宣讀完畢後,眾軍齊聲高呼,幾乎用盡全身的氣力,像排山倒海一樣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的震撼人心。

  衛朔一身戎裝,策馬從高臺下方陣前緩緩經過,蹄聲響動,所過之處,一個個方陣軍士,紛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並抬起右臂橫於胸前。

  校閱完之後,衛朔拔出腰間寶劍,眼中寒光四射。

  “往昔匈奴殘暴,屠戮我華夏之民,我以軒轅黃帝之名起誓,必報此血海深仇!”

  所有遼東軍士兵紛紛舉起手中兵器,齊聲呐喊:“殺光,燒光,搶光!”

  聲有若驚雷,震動四野。

  衛朔深深地眺望南方一眼,隨後看向台下的雄軍,一揚利劍,喝道:“出征!”

  “萬勝!”在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中遼東軍緩緩駛向遠方。

  建興四年,三月,一篇煌煌討胡檄文如一聲驚雷從並州瞬間傳遍整個華夏。

  討胡檄文一出,頓時在整個華夏,引起軒然大波。

  其透露出的沖天煞氣將平陽境內的各族胡人嚇了個半死。

  在匈奴、氐、羌各族看來,這是遼東軍公開叫囂要報復,若是以前他們或許還不會放在心裡,可如今已今非昔比。

  從永嘉年開始,胡人一次又一次的入侵中原,燒殺擄掠,使得晉民已積蓄起了無邊憤怒。遼東發佈的討胡檄文,獲得了底層民眾的一致支援!

  司州刺史李矩將手中的討胡檄文放到一邊,隨意道:“鎮北將軍動手了,匈奴人完了!”

  郭誦砸吧幾下道:“嘖嘖!真是沒想到,鎮北將軍崛起不過才數年光景罷了,竟是連滅段氏、慕容兩部鮮卑,又搞得拓跋鮮卑重新分裂一蹶不振,而今更是大兵壓境,逼得匈奴人喘不過氣來。”

  “鎮北將軍胸懷大志,能力手段皆非一般人可比,就拿科考一事來說,除了他外又有誰能有如此手段、魄力。接下來一段時間裡,司州怕是少不了與遼東打交道。”

  對於遼東,李矩等人是既期待又帶著些許警惕,期待自不必說,之所以有警惕乃是聽說了太多有關遼東的傳言。既有說鎮北將軍為人豁達有氣節,也有說鎮北將軍強勢睚眥必報。

  總之傳言真真假假混淆世人視聽,即使李矩自負胸中有丘壑亦是難辨真偽。

  “稟報刺史大人,鎮北將軍府右軍師溫嶠求見!”

  正當李矩與外甥郭誦閒聊時,突聞溫嶠來訪,嚇了一大跳。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不解和疑惑。

  “溫太真,此人原是劉司空麾下,都說鎮北將軍一向不喜世家子弟,卻不知怎的獨獨欣賞此人。剛一接收劉司空幕僚,便委任其為將軍府右軍師祭酒,與其心腹重臣高瞻並列,被外界稱之為遼東軍兩大巨頭之一!”

  “此人在大戰的關鍵時刻不隨在鎮北將軍身側參贊軍機,大老遠跑到我司州來幹嘛?”

  郭誦閃爍著一雙智慧的眼睛,輕聲道:“姨丈,此戰遼東軍在戰場上有必勝把握,其唯一擔心便是匈奴人會南渡黃河或者西竄太行逃脫。而我司州恰好堵在胡虜南逃路上,故而外甥以為怕是遼東軍求援來了!”

  “求援?!”李矩臉上露出一絲了然。

  “來人,請溫軍師進來!”

  溫嶠抬步邁進房間,就在李矩端坐中間,一年輕讀書人陪侍身邊。

  “嶠拜見使君大人!”

  事情果如郭誦所料,溫嶠的確是來求援,代表遼東請求司州兵務必攔住一切企圖逃亡南下的匈奴人。李矩代表司州十分爽快的答應了遼東請求,這讓溫嶠有些吃驚,不過這也省了一些口舌。

  李矩如此爽快自然是想與遼東提前打好關係,他深知隨著遼東軍收復並州,日後少不得要麻煩遼東,畢竟在他東邊還有強敵石勒虎視眈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27章 騎兵奪城

  “將軍,自進入三月份,城內派出的遊騎就出現了零零碎碎傷亡,而昨日更是一下傷亡了數十人,武鄉基本上與四周失去了聯繫。”

  上党武鄉,城內守將劉幹本來就被氣勢洶洶直撲而來的遼東軍嚇壞了,而今再得到遊騎消失的消息頓時大驚失色。作為領兵多年的宿將,劉幹十分清楚遊騎消失意味著什麼。

  屬下哆嗦著嘴唇問:“將……將軍,是不是晉軍要來了?”

  “嗯,十有八九是晉軍來了,就不知是誰領兵前來?”

  不等劉幹自己猜透,晉軍前鋒便出現在武鄉城下。劉幹站在城頭上一瞧,只見城外黑壓壓一片騎兵,當頭一員晉將威風凜凜杵在那兒。

  本來劉幹還沒什麼,然定睛一瞧,待看清了晉將的面貌後,頓時驚呆了,面色蒼白地指著晉將道:“北……北宮純!”

  作為匈奴將領就無有沒聽說過北宮純的,當年在北宮純與他麾下的涼州鐵騎給匈奴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於一提起北宮純,不少匈奴人便嚇得兩股戰戰。

  “早聽說北宮純逃到了遼東,卻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他,這下麻煩了!”

  劉幹仿佛想到了什麼頭疼的物事,眉頭不禁皺起,話語間又帶著某種隱隱的憂慮。

  午時,春日雖已中天,也沒給城內的匈奴人帶來一絲暖意,春風拂面就像鋼刀一樣刮得匈奴人渾身冰冷。

  遼東鐵騎列陣于武鄉城下,北宮純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匈奴人,眼中滿是殘忍冷酷。自晉陽統前鋒而出,一路基本上沒遇到什麼抵抗,直到進入上黨郡之後,北宮純才感受到來自匈奴人的抵抗。

  “今天就讓胡虜之輩瞧瞧什麼才是騎兵!”

  意氣風發的北宮純根本就沒將城內的匈奴人放在眼裡。而且他不打算等後面的步兵上來,約定試試新訓練出來的騎兵。

  咚咚!戰鼓聲驟然響起,令城牆上的匈奴人心頭一震,眼睛直直盯著正齊齊運動的遼東騎兵,不少匈奴人腿腳都有些發抖。即使劉幹再三鼓舞也沒用,不少匈奴人一想到北宮純就不由得心中發怵。

  北宮純看此情景。大聲喝道:“諸位!匈奴人殘暴兇殘,視我晉民如豬狗!曾在洛陽城欠下血債,而洛陽百姓又何其無辜?結果匈奴過後,中原家家戴孝,戶戶慟哭!如今他們的報應來了,殺進城去,將匈奴人曾經加諸在晉民身上的苦難百倍的報復過去。”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殺進城去,雞犬不留!”

  震天的喊殺聲。嚇得城上的匈奴人面色發白,他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淪為魚肉任人宰割的一天。

  遼東騎兵的攻勢十分狂暴,九千騎兵經過大半年專門訓練,如今初上戰場卻沒有一絲生疏,反而如臂使指。不待匈奴人有任何反應,只見一陣遮天蔽日的長箭劈頭蓋臉覆罩了過來。

  遼東制式弓弩明顯比之前的弓箭威力更大,穿透力更強。結果匈奴守軍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波箭雨當頭一澆。頓時!噗嗤……噗呲!箭矢穿透骨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匈奴人哪受得了這個,立即就哭天喊地的號喪了起來,比剛剛更加人心惶惶。

  劉幹將身子蜷縮在厚厚的盾牌之中,沖著部下喊道:“兄弟們,莫害怕,外面的晉軍都是騎兵。肯定攻不上城池,趕緊準備好滾木礌石,只要我等堅持下來,陛下一定會派援軍救咱們!”

  射完首輪箭雨之後,北宮純指揮著騎兵又繞城射了一圈。晉軍射出來的箭矢幾乎覆蓋了四面城牆,剛剛還擁擠在城牆上的匈奴人,眨眼間變得稀稀拉拉。倖存的匈奴人蜷縮在牆角下瑟瑟發抖。

  此時城牆上早已大亂,一些匈奴士兵,更是被嚇破了膽,大叫著向城下逃去。守將劉幹接連斬殺了十幾人才漸漸穩住了局勢,反觀城下的遼東騎兵則依舊有條不紊地策馬抵近城牆,彎弓搭箭。

  遼東騎兵犀利的弓弩,充足的箭矢,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攻勢,將匈奴人牢牢壓制在城頭上動彈不得。僅僅數輪箭雨,就讓匈奴人付出了數百傷亡,極大地削弱了城內守軍的士氣。

  匈奴人基本上不會守城,可劉幹又沒膽子出城與北宮純硬碰硬,只能眼睜睜看著守軍白白喪生在遼東騎兵弓箭之下。

  “停!”北宮純一擺手止住了弓箭攻擊,打馬上前,沖著城頭上的匈奴人喊道:“一炷香之後,開門投降,或可免除一死!頑抗到底,則屠城!城破之後,雞犬不留,凡匈奴人殺無赦!”

  殺氣凜凜的宣言讓整個武鄉城牆上一片寂靜,還沒從猛烈地箭矢攻擊中緩過勁來的匈奴人,一下子被嚇傻了。不少人在心中嘀咕,這還是那個滿口仁義的晉人國度嗎?迂腐的晉人什麼時候學會了草原民族的殘酷?

  劉幹咕咚咽了一口吐沫,四下觀察了一下,卻發現匈奴士兵各個戰慄不已,顯然是被北宮純嚇傻了。其實他並不傻,自是知道武鄉是守不住的,就算北宮純所部騎兵無法攻城,可只要後續晉軍步兵趕到,武鄉決無倖免之理。

  “將軍,您這一手太漂亮了,先以武力威懾,再以言語恫嚇,還怕城內匈奴人不乖乖出城投降?”錄事參軍一臉欽佩道。

  多年來北宮純已將胡人秉性摸了個通透,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哼!要對付胡虜,就得先將他們打服了,不然你說上百句好話,他們也不會聽!”

  “將軍,若是匈奴人堅持不投降,您不會真讓騎兵下馬幹步兵的活吧?”

  “怎麼可能!”北宮純沒好氣地瞪了錄事參軍一眼,“本將征戰沙場多年,怎麼讓騎兵下馬當步兵使?後面步兵很快就會跟上來,再說這騎兵可是我與諸位老兄弟費盡心血訓練出來的,可不能白白浪費在攻城拔寨上!”

  城下靜默而立的遼東騎兵,給城內匈奴人帶來巨大壓力。越來越多的匈奴士兵已經意識到,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開城投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於是某些心思活泛之輩,便想著要投降。

  眼下守將劉幹冷汗直下,這北宮純太厲害了,一下子點到了城內匈奴人的死穴上。自劉粲陣亡、劉曜兵敗之後,遼東軍已成為匈奴人心頭夢魘。面對赫赫有名的遼東軍威脅,沒有一個匈奴人不會放在心上。

  “將……將軍,要……要不咱們降了吧?”一個匈奴校尉臉色蒼白建議道。

  劉幹剛想呵斥對方幾句,不料一抬頭卻看見其餘匈奴將領均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樣子,即將說出口的話,又被其咽了回去。

  “是呀,將軍!反正咱們都是後來才當的兵,也沒去中原鬧過,手中沒什麼血債,投降了晉軍雖說個人不一定能保住性命,可我們得為城內的家人想想啊。那遼東軍雖說恨胡人入骨,卻還是給普通胡人留了活路。我聽說有不少普通鮮卑人定居在遼東呢!”

  “就是啊,將軍,我們家人可都在城中。若堅持抵抗,就算眼前的遼東騎兵拿咱們沒有辦法,可等到後面遼東軍主力趕來,就憑城內的老弱病殘如何會是對手啊?”

  這投降的話題一打開,就再也止不住了。不少人紛紛勸劉幹開城投降,搞得劉幹就是想堅持抵抗也不成了。畢竟若大多數中低層將領毫無戰意的話,劉幹業務毫無辦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28章 上黨攻略

  “上黨郡是戰略位置極為重要的一個郡國,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此地關山險固,太行八陘其中三陘位於境內,拿下此地既可阻斷匈奴人逃亡冀、司、豫三州,又能從東面威脅平陽。”

  “參軍司下達給我右路軍第一階段的具體任務,便是拿下整個上黨郡。”

  中軍大帳內,秘書監主事封奕剛剛介紹完具體任務後,就見陳安拿著一份軍報喜衝衝走了進來。

  “虎侯,發生什麼事了?”

  “稟主公,北宮將軍來報,武鄉已被拿下,其正率前鋒騎軍南下襄垣,請求急速派步兵前往接受武鄉。”

  “哦?!武鄉拿下了?”衛朔大吃一驚,北宮純所部皆是騎兵,怎麼可能用來攻城拔寨?

  “哈哈哈,主公你太小瞧北宮將軍啦!當年他與數千涼州鐵騎一道殺得數萬匈奴騎兵狼狽而逃,早已是匈奴人心目中的夢魘。只要他往城下一站,匈奴人除了舉手投降外,又怎敢舉兵相抗?”封奕看了一眼捷報後調侃道。

  “是嗎?拿來我看看!”

  衛朔接過捷報一看,頓時喜出望外,不戰而下武鄉便打開了上黨門戶,遼東軍便可毫無顧慮的南下攻略上黨郡。

  “傳我將令,大軍加快行軍速度!另外告訴北宮將軍,命他繼續南下,最好是能拿下壺關,阻斷匈奴人逃亡四周的通道。”

  ……

  大戰開啟不久,一批批快馬急速沖進了平陽城。一大早,太宰劉景就沖進皇宮,而此時,剛剛睡醒過來的劉聰正在處理公務,最近隨著遼東步步緊逼。每天都有數百件要事需要他親自處理。

  “陛下,大事不好了,晉人對上黨郡發動進攻了。太子劉驥派人傳訊,此次遼東軍集結了三萬大軍,對上黨各地展開了猛烈攻擊。而我匈奴上黨駐軍,普一交鋒便損失慘重。武鄉更是不戰而降!”

  “由於兵力不足,太子只能重點守護潞縣、壺口關、壺關、襄垣等幾個重點城池關隘,可如此下去這仗還怎麼打?”

  劉景一進來就對著劉聰大喊大叫起來,實在是這一次晉軍的攻勢太猛了,那種不達目的決不甘休的氣勢實在是下壞了這個匈奴貴族。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上有太多晉人血債,一旦落到晉軍絕不會比段末波的下場好多少。

  劉聰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劉景在那裡發洩著情緒,沒有任何表示。面對愈來愈大的外部壓力除了劉聰、劉曜寥寥數人還能保持冷靜外,其他諸如劉景之輩已是人心惶惶。

  直到劉景逐漸冷靜下來之後,劉聰才睜開雙眼道:“守不住也得守!難不成還能棄守上黨郡?那裡是匈奴人戰敗後唯一逃亡冀、司、豫三州的通道。一旦被晉軍所得,我匈奴人將徹底被遼東軍困在黃河、太行山兩大天險之內。”

  “太宰,你去告訴劉驥那小子,一定要守住上黨,否則他就不要回平陽來見朕了!”

  不是劉聰逼著兒子去死,而是遼東軍戰鬥力實在是出乎其預料,而匈奴人崩潰的速度也大大超出其預想。本來他以為憑藉著數萬大軍固守不成問題,可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卻明明白白告訴了他。那不過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再想想衛朔待胡人的狠辣,劉聰忍不住心中發寒。此次若不能擋住晉軍攻擊,等待他和族人的絕對是身死族滅。

  “諾,陛下!”劉景也不敢多待,立即轉身離去。

  “等一下,讓蕩晉將軍蘭陽領五千騎兵去支援上黨一線,讓他轉告太子。務必將晉人擋在潞縣,決不能讓晉人拿下整個上黨郡。另外,再向襄國石勒援,告訴他只要他出兵救援,朕便敕封其為趙王。讓石勒都督幽冀並青司豫兗七州諸軍事。”

  劉聰已走投無路了,不得不再三低聲下氣向石勒求援。只可惜他這樣做只是無用功,石勒正集中全力攻取青州,根本無力支援平陽,而且他也不可能去招惹強大的遼東。

  ……

  與此同時,從上黨到西河,數萬晉軍對各地匈奴駐軍發起了全線攻擊,一場旨在剷除並州匈奴人的戰爭就此展開。一時間,以汾水為界限,分成東西兩大戰場,整個並州南部到處都是戰火連天,匈奴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遼東軍打得屁股尿流。

  匈奴人打了這麼多仗,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狼狽過,以往都是匈奴人圍著晉軍群毆,現在卻整個掉了個個兒,讓不少匈奴人一下子適應不過來。

  上黨前線,在拿下了武鄉後,便直繞過潞縣北邊門戶——襄垣,直奔潞縣而去。戰前整個上黨郡共駐有兩萬人,不過只過去了數日時間,匈奴人的損失已超過數千。為了保存實力,駐守上党的太子劉驥不得不讓各地守軍撤到襄垣、壺關、潞縣、壺口關等幾處重要關隘。

  “將軍,發現了五千匈奴騎兵!”

  北宮純聞言急忙問道:“在哪兒?”

  進入上黨以來,他所率領的前鋒騎兵,除了在武鄉耍了一下威風外,連根毛都沒抓著。如今一聽有五千匈奴騎兵,北宮純頓時興奮了。

  錄事參軍用手比劃了幾下,滿臉興奮道:“據斥候來報,這些騎兵很可能是平陽派來支援上党的,將軍你說咱們要不要……”

  “既然碰上了就沒有放過的道理,這一次我要在潞縣城下讓匈奴人好好見識一下我遼東鐵騎的厲害!”

  前鋒大將北宮純藝高人膽大,仗著麾下精銳,便親率三廂騎兵打算突襲郡治所潞縣。只要能拿下潞縣,切斷匈奴人的後路,其在上黨的部署將徹底宣告失敗,遼東軍便可肆無忌憚攻略各地。

  此次晉軍作戰目的十分明確,就是一舉殲滅剩餘的匈奴殘部,力爭不讓一個匈奴人逃出包圍圈。

  “殿下,武鄉投降了,襄垣也遭到了攻擊,晉軍前鋒正往往潞縣攻來,各地守軍根本擋不住對方!殿下得快點想想辦法,不然上党守軍真有可能全軍覆沒。”

  “如今各地守軍損失慘重,遼東軍太強大了,他們不但擁有強大的士兵,甚至還裝備了各種攻城器械,往往只要他們的弩炮圍著城池轟上幾個時辰,剩下的只需步兵上去收屍就行!”

  坐鎮潞縣的劉驥聽到下屬稟報後臉色陰沉,晉軍的強大實在是有些出乎預料。再加上各地守軍因討胡檄文一事弄得人心惶惶,碰到晉軍簡直是一觸即潰。就拿武鄉來說,城內有數千守軍,可面對著不能攻城的騎兵,還不是乖乖獻出城池投降。

  而且武鄉之降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讓劉聰、劉曜等匈奴貴族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士氣一下子散去。而且通過這件事,遼東軍明確向匈奴人表達了他們只會拿部落中貴族、將領、頭人出氣,一般不會殘忍對付普通牧民。

  只要普通牧民沒犯什麼大罪,他們投降之後,遼東軍就不會把他們怎麼樣。雖然會失去很多特權,可相比性命而言,那些所謂的特權又能算什麼?再說匈奴漢國所謂的優待族人的特權,大多數是針對貴族而言,像普通牧民也享受不到什麼好處。

  如此一來本來人心就不穩的匈奴漢國就更有分崩離析之兆,與此同時,自氐人在單征的帶領下北逃之後,其餘羌、鮮卑、羌胡、羯等胡族也開始變得蠢蠢欲動。對來自漢皇劉聰的旨意開始陽奉陰違,反而加大了對遼東軍的關注,甚至有的首領已悄悄向晉陽派出使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29章 不堪一擊

  “蕩晉將軍?哼!”

  北宮純抬起千里鏡,看著行色匆匆的匈奴騎兵,暗中觀察了一會兒,嘴角冷冷地笑了笑,便收回了千里鏡。

  “讓兄弟們做好出擊準備,本將要一戰打沒匈奴人的膽氣!”

  看著神情緊張的匈奴騎兵,北宮純仿佛嗅到了勝利味道,此戰關鍵在於摧毀匈奴最後的士氣。本來匈奴人因連戰連敗其士氣已降至最低,只要再給其致命一擊,北宮純相信匈奴人就會完全崩潰。

  “將軍,前方發現了晉軍騎兵!”

  一名匈奴斥候帶慌張的叫喊讓蕩晉將軍蘭陽心神一緊,順著斥候手指方向一瞧,只見前方數裡遠的地方煙塵彌漫,散亂的馬蹄聲像重錘一般狠狠敲擊在每個匈奴騎兵心頭。

  該死!是遼東騎兵!看起來而是至少有一萬人!看到眼前情形讓蘭陽內心咯噔地一下,以至於連呼吸都忘了,他沒想到會在潞縣城下碰到遼東騎兵。

  與此同時,駐守潞縣的劉驥同樣發現了城下正攔截援軍的遼東騎兵,劉驥正要點將出城支援蘭陽,卻沒想到他話剛一出口,底下將領竟各個面色如土低頭不語。

  見手下紛紛畏戰,劉驥頓時大怒,其怒斥眾將道:“怎麼?城外不過區區九千晉軍,爾等難道也不敢出城對戰嗎?”

  “殿下有所不知,城外的那夥兒晉軍有點兒特殊。”

  “特殊?怎麼個特殊法?”

  劉驥滿臉不解,他年紀太小,並未參與數年前發生在晉匈奴之間的洛陽大戰,根本就不知道北宮純的破壞力有多強。

  “因……因為那是北宮純的騎兵!”

  “北……北宮純?”

  “嗯,洛陽大戰時,北宮純所部五千騎兵在數萬胡虜騎兵中來往縱橫。無人可當!東單于石勒、中山王劉曜等等各路豪傑被其一人攆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若非是晉人自己作死,任由北宮純所部消耗殆盡,怕最終也不會那麼順利拿下洛陽。”

  “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屠戮城外的援軍不成?”

  “殿下,非是我等見死不救,而是憑城內的萬余守軍就算是出去了。怕也不是北宮純對手,還有可能因此而丟掉潞縣。故而,請殿下三思而行,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沒錯,殿下一定要穩住啊!”

  太子劉驥面色潮紅,顯然已是氣急,可面對部下們異口同聲之反對,他也沒法強行下令出城。另外,他雖沒親眼見過北宮純的威風。可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傳聞,也有點兒擔心潞縣安全。

  蕩晉將軍蘭陽面色陰沉與晉軍對峙在潞縣城下時,卻發現潞縣城門緊閉,守軍沒有一絲出城援助的意思。作為久經戰陣的宿將蘭陽若是還不清楚劉驥是如何打算的話,還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兄弟們,知道對面胡虜打得什麼旗號嗎?蕩晉將軍!哼!歷來只有蕩寇將軍、討虜將軍、討逆將軍,從來沒有什麼蕩晉將軍!今天我們就是要告訴眼前這群不知死活的匈奴人,讓他們知道惹怒了華夏之後會遭到什麼樣的下場!殺光匈奴人!”

  “殺光匈奴人!”遼東騎兵振臂高呼。

  “英勇無畏的華夏勇士們。今天我們要將匈奴人的一切榮耀踩在腳下,讓匈奴人在我們的鐵蹄下尖叫、哭喊、求饒!沖上去殺光他們。繳獲他們的戰馬,割下他們的頭顱!讓所有胡虜看看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讓胡虜看清楚,這就是冒犯華夏的代價!”

  “萬勝!”隨著北宮純一遍又一遍演說鼓舞,怒火在每一個遼東騎兵的胸膛裡頭聚集。

  對面的匈奴騎兵看著士氣高昂的遼東騎兵,漸漸竟有人顫抖起來。尤其是蕩晉將軍蘭陽。他沒想到一個看似平常的將軍封號,竟被對面晉軍當成了天大侮辱。那杆正高高飄揚的旌旗,在他眼中徹底成了催命符。

  “匈奴人常常辱駡我等是懦弱的,可是今天我們將向胡虜證明,我華夏沒人是懦夫!兄弟們。今天,就讓我們在此大開殺戒!”

  “大開殺戒!”整個戰場到處飄蕩著遼東騎兵歇斯底里的狂熱呐喊。

  騎兵們狂熱的叫喊聲差點震聾北宮純耳朵,就在這時,一廂騎兵在北宮純的帶領下,開始向五千匈奴騎兵發起了衝擊。

  看到這一幕,無論蘭陽又或者站在城頭上觀戰的劉驥諸人,均感受到來自遼東鐵騎營赤果果的蔑視。

  當兩股騎兵相聚一百五十步時,只見北宮純大喝道:“準備!”

  三千騎兵聞言,紛紛從馬背上拿出事先為每人配備上的標槍,然後將其略微向上舉起,鋒利的鋒刃,在陽光下,閃耀著冷輝。

  標槍騎兵並不是西方人的專項,早在漢末三國時,涼州騎兵的代表人物之一馬超指揮的馬家軍,便以標槍騎兵聞名遐邇,後來漸漸成為涼州鐵騎的傳統戰術之一。北宮純在接手訓練騎兵任務後,便參考了歷代西涼名將如段穎、馬超等人的戰法。

  而對面正急速奔跑著的匈奴騎兵,忽然見遼東騎兵紛紛舉著約莫一尺半左右的短矛,感到疑惑不解,不知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當兩軍之間的距離來到百步左右時,卻見北宮純猛然大喝一聲:“投!”

  遼東騎兵聞言紛紛略微後仰著身體,借著馬速,奮力的將手中的標槍,向急速而來的匈奴騎兵群擲去。

  “咻咻!”標槍劃破空氣的刺耳聲,帶著閃著寒芒的鋒刃,如密集的雨般,向敵軍射去。

  匈奴人尚在疑惑之間,猛然間發現一片烏雲迎面而來,頓時感到一絲不妙。蘭陽憑藉著多年戰場上積累下的經驗,本能的高聲喊道:“散開,快散開!”

  只可惜匈奴人終究是慢了一步,三千枚標槍刹那間便紛紛落入匈奴騎兵陣營中,頓時便有數百人被標槍擊中,一時間戰場上到處是匈奴人的慘嚎聲。

  在城頭上看到這一幕的劉驥等人無不心疼的直哆嗦,自關中大敗之後,匈奴人能上陣打仗的青壯越來越少。

  也沒想到遼東騎兵就這麼一下,匈奴人就損失了數百人,如何不讓他們心痛。

  劉驥雙目赤紅,眼睛緊緊盯著北宮純,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怕是北宮純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總算在匈奴人經歷了兩輪標槍打擊之後,雙方又互射了箭矢之後,總算是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自開戰時就憋著一股氣的匈奴將領終於興奮起來,眼下他們就想著與遼東騎兵面對面來一場搏殺。

  可惜北宮純訓練出來的騎兵,其戰法不但融合了涼州騎兵的戰略戰術,又吸取了不少遼東騎兵的戰法。其中最明顯的引入便是連弩的使用,如今連弩已是遼東軍制式裝備,基本上每個騎兵都會裝備一把連弩。

  就在匈奴騎兵舞著刀槍嗚嗚呀呀沖上來時,迎接他們卻是一陣連綿不絕的弩箭。短短四十步左右距離,遼東騎兵竟射出了五輪弩箭,密集的弩箭給匈奴人造成了巨大殺傷。

  “魔鬼,都是魔鬼!”一些倖存的匈奴人嘴裡嘟嘟囔囔恨不得早日逃離戰場,他們已失去了與遼東騎兵對壘的勇氣。而城頭上觀戰的劉驥亦是不敢相信,一向戰無不勝的匈奴騎兵在遼東人面前竟是一絲還手之力都沒有。

  瞅著近在咫尺的殘餘匈奴人,北宮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大喝一聲:“拔刀!”

  倉啷一聲!無數把馬刀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光芒,等待收割胡虜的頭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30章 重鑄榮耀

  自馬刀裝備騎兵之後,便深受各騎手喜歡,紛紛拋棄了以往使用的環首刀。

  陽光照射在白花花的刀身上,反射出刺眼寒芒,讓對面的匈奴人感到一股沖天殺氣撲面而來,忍不住渾身戰慄起來。

  “殺!”北宮純一聲怒吼,長刀一指,如離弦之箭一般當先沖了出去,其餘騎兵緊隨其後,席捲而來。

  遼東鐵騎如同一股滾滾而來的洪流,咆哮著向著匈奴人洶湧而去,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一般,直插進匈奴騎兵陣中。戰馬交錯之際,遼東鐵騎紛紛舞起手中馬刀,借著馬速,順手劈向錯身而過的匈奴騎兵。

  “啊!”“啊!”

  一連串的慘叫聲在敵我雙方陣營中響起,總體來說遼東騎兵仗著裝備先進、騎術精湛、訓練完善、戰術領先等各種優勢牢牢佔據了上風。

  這是北宮純自洛陽大戰後首次上陣殺敵,然而卻沒有一絲生疏,舞起手中長刀,瘋狂的砍殺著擋在身前的一切敵人。

  所謂將乃兵之膽!驍勇無敵的北宮純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將嚴整的匈奴軍陣狠狠地劃開一道縫隙,緊隨其後的遼東騎兵趁機穿插,將匈奴陣型完全沖亂。

  連續數個回合之後,遼東騎兵已斬殺了千餘匈奴騎兵,而自身傷亡才不過百十人。漢胡雙方巨大的戰損差,讓劉驥、蘭陽等一干匈奴將領感到面上無光。

  看到部下被屠殺,蘭陽忍不住心中滴血,恨不得讓北宮純一刀砍死自己算了,省的繼續忍受折磨。如今他身邊只剩下不到三千騎兵,而對面遼東鐵騎還有六千生力軍尚未投入戰場,可以說此戰他絕無倖免之理。

  想到這兒。蘭陽不禁對見死不救的太子劉驥恨之入骨,他在城下為匈奴漢國出生入死,而劉驥等竟眼睜睜看著其滅亡,而不出手相救,實在是太讓人寒心。

  “列陣,列陣!”既然別人指望不上。蘭陽只好靠自己,他必須將剩餘騎兵集結在一起,不然若是再被北宮純殺幾個對穿,怕是真要全軍覆沒了。

  北宮純任由蘭陽重新整合騎兵,沒有一絲乘人之危的意思。這一戰他要拿回屬於涼州鐵騎的所有榮耀,將匈奴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是時候給敵人致命一擊了!北宮純再次揚起手中長刀,大喝一聲:“殺!”

  此時匈奴人也重新集結好了陣型,同樣向遼東軍殺來,兩股滾滾洪流。卷起漫天的煙塵,狠狠的撞在一起。

  北宮純驍勇無敵,隨後一刀砍翻一個匈奴人,霎時間殘肢斷臂,散落一地,凡是匈奴人看到一幕紛紛肝膽俱裂,根本不敢與之對敵。

  太恐怖了!北宮純就像殺神一般,殺得匈奴人紛紛潰散。

  震撼。絕對是震撼!尤其是正在觀戰的劉驥,更是被北宮純的驍勇嚇到了。他總算明白為何匈奴將領一提起北宮純便嚇得面色蒼白了。北宮純和他的騎兵組合在一起,根本就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勢力。

  三千騎兵連同北宮純在內殺得五千匈奴騎兵毫無還手之力,真不敢想像九千騎兵同時出動,得動用多少匈奴人才能完全擊敗對方!此刻劉驥再也不想著出城迎敵,只一心想著守護好城池要緊。

  在後方壓陣的敵將蘭陽見北宮純一步步朝自己殺來,不由心下大急。忙喝道:“快,快攔住他,攔住他,本將軍必在漢皇面前保舉其為將軍!”

  只可惜四下匈奴人早已被北宮純殺得膽寒,如何敢上前送死?只能任由北宮純打馬向蘭陽沖來。所過之處匈奴人紛紛向四周躲閃,如避蛇蠍。

  “蕩晉將軍?我讓你叫蕩晉將軍!”

  北宮純嘴裡一邊吼叫著,一邊緊緊盯著蘭陽,殺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而蘭陽則勉力支撐,一些話憋在胸口總也出不來。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回合的間隙,蘭陽腦袋一熱,有些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奶奶的,你以為老子願意叫蕩晉將軍?是劉聰死乞白賴非要封給老子!早知道會惹來殺身之禍,老子說啥也不會接受!”

  話音一說出口,剛剛還喊殺聲震天的戰場瞬間安靜下來,敵我雙方都忘記了繼續交手,紛紛注視著蘭陽,連北宮純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而蘭陽此時業已反應過來,只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怎能收回?

  再說劉驥見死不救已是讓蘭陽感到心寒,故而他索性一橫心,強硬道:“老子不稀罕什麼蕩晉將軍稱號!若是北宮將軍看著心煩,我以後不再打此旗號就是。”

  這話不但北宮純聽見,戰場上敵我雙方均是聽得分明。而太子劉驥更是被氣得臉色發白,恨不得一刀砍死胡說八道的蘭陽。

  北宮純一擺手止住了正在衝殺的麾下騎兵,打馬來到蘭陽一箭之地,有些玩味兒打量了對方一眼,玩笑道:“好,若你敢當眾發誓將自己的名號改為滅胡將軍,本將軍便饒爾一條賤命,如何?”

  “真的?”蘭陽咕咚咽了一口吐沫,頗有些心動。眼前形勢已表明,僅靠自身實力是打不過眼前的北宮純,而城內守軍迫于北宮純的威名更是打死也不會出城,既如此蘭陽有什麼理由繼續頑抗下去。

  反正匈奴人就要完蛋了,若就此投到遼東麾下豈不更好?再說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投降,自開戰以來各地守將紛紛降城投降,幾乎是望風而降。

  “自然是真的!你只要當著所有人面發誓,本將可以饒爾一名!至於其他人嘛……”

  說到這兒,北宮純故意看了一眼周圍的匈奴騎兵,直把對方盯得渾身不自在了才朗聲道:“只要有人願意放棄匈奴人的身份,加入到華夏來,做一個遵紀守法的晉民,本將可以向鎮北將軍求得一道赦免公文。”

  北宮純如此做自然不只是為了眼前區區幾千殘兵敗將,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分化匈奴漢國,他相信只要潞縣發生的一切傳揚開去,各地匈奴守將的抵抗將會更弱,更有利於遼東軍收復並州行動。

  果然,北宮純的承諾剛一傳出去,頓時引起城內城外一片譁然。潞縣城內還好,畢竟有太子劉驥親自坐鎮,眾人就算有其他心思也不敢貿然表露出來。而城下僅存的數千匈奴殘兵可沒那麼多顧慮。

  當場便有數百胡虜拋下武器向遼東騎兵走來,便走還邊喊道:“我等原是羌胡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匈奴人,情願歸附遼東,萬望將軍法外開恩,饒我等一條性命。”

  北宮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眼前的情形早有預料。胡人一向是臣服強者、欺淩弱者,現如今匈奴漢國即將崩潰,遼東強勢如斯,自然會有大批胡虜識時務。

  隨著有人開頭,接下來就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一波又一波的胡虜開始放下武器向遼東軍表示要放棄匈奴身份。

  劉驥面色鐵青,他不敢相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這還是偉大的冒頓單于後代嗎?

  部下的投向給蘭陽帶來巨大壓力,眼瞅著身邊騎兵越來越少,他知道再也無法拖延下去。猛然高喝一聲:“北宮將軍,在下願意拋棄賊酋敕封的蕩晉將軍稱號,從此改為滅胡將軍,定追隨遼東上下,殺盡所有胡虜!”

  蘭陽的投向是壓垮一切的稻草,頓時剩下的匈奴人開始瘋狂的聲討起匈奴漢國,並爭先恐後地表示要與過往一刀兩斷。

  “啊,天亡我匈奴啊!”太子劉驥再也受不了刺激,大喊一聲仰面倒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31章 實力碾壓

  平陽,原平陽郡治所,同時又是匈奴漢國都城。自劉淵將都城從離石遷至平陽後,整座平陽便成了各族胡虜老巢,如今城內七成以上皆是匈奴、氐、羌、鮮卑等各族胡人。

  在皇宮內,劉聰眉頭緊皺,正看著案幾上並州大幅地圖發呆,遼東軍發起進攻的消息並未讓漢國上下感到意外。自去年年底以來,遼東軍在並州北部調動頻頻,已引起漢國上下主意。

  為防遼東軍偷襲,劉聰還曾專門下旨提醒駐守西河、上党的劉曜、劉驥二人。尤其是上黨一線,是整個匈奴漢國的唯一逃亡他處通道,他不但讓太子劉驥駐守上黨,並調撥了數萬大軍供其指揮。

  戰前劉聰曾信心十足,認為漢趙依託城池而守,就算無法主動進攻,可擋住晉軍進攻不成問題。可惜戰爭一開始,完全出乎匈奴人預料,各地投降成風,除了少部分匈奴貴族自知投降也不會好下場而堅持抵抗外,大多數心懷僥倖的氐羌首領、漢族降將紛紛反正投降。

  “陛下,大事不妙啊,太子派人傳訊,晉軍在上黨郡的攻勢十分猛烈,襄垣已被已完全被晉軍收復,上党守軍如今只能龜縮在潞縣、壺關等幾處要點內,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劉聰大驚失色,近四萬大軍,卻連十日都堅持不了嗎?

  “陛下,我漢國一向是胡漢分制,待漢民如豬狗。漢國強大時還沒什麼,可如今漢國勢衰,不少漢民與氐羌各族胡人聯合在一起抵制匈奴人。不少地方守軍甚至不等晉軍兵臨城下便主動換上晉國旗幟。”

  “在這種情況下,上黨郡境內的四萬大軍最終只有不到兩萬的匈奴人可靠。靠這點兒兵力,太子殿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怕也守不住整個上黨郡。”

  “該死!可惡的晉狗!早知如此就該將他們誅殺殆盡!”劉聰發狠道。

  不過,眼下他也就只能過過嘴癮了,隨著遼東軍在戰場上勢如破竹,所有人都意識到匈奴人的末日到了。就算劉聰親自下旨給前線將領,讓諸將處決各地晉民,怕也沒人敢奉旨辦事。畢竟鎮北將軍親口威脅可不是說說而已。

  劉聰沒想到才剛剛派出援兵,上黨郡便有了傾覆之險,如何不讓其惱火?更何況一旦上黨丟失,整個匈奴漢國將被遼東軍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包圍在黃河以北、以東,太行山以西、以北的平陽、河東兩郡。

  “來人,傳旨太子,命其無論如何也不能丟失整個上黨!”

  誰知劉聰話音剛落,又一個內侍走了進來。遞了將一封急報遞給劉聰。劉聰看完之後,頓時臉色大變,似乎被急報內容嚇到。

  “陛下,發生了什麼?”太宰劉景關心問道。

  “上黨完了,遼東軍主力拿下了谷遠、屯留、高都等上党西、南諸縣城,徹底切斷上党與平陽間的聯繫,太子帶著殘兵退守潞縣苟延殘喘。”劉聰如喪考妣。

  “怎麼可能?遼東軍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日內佔據整個上黨!”

  劉景不敢相信軍報上寫得的一切,他還沉浸在數年前匈奴騎兵橫掃中原的歷史榮耀當中。卻不知遼東軍已今非昔比,絕不是當年晉軍可比。

  其實說起來當年匈奴人能橫掃中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晉軍精銳早已在八王之亂中損失殆盡,與匈奴人作戰的大多數新招募的士兵。真要是開國時晉軍,未必就打不過匈奴人,畢竟那時的晉軍無論將領又或者底層士兵都要強大不少。

  “陛下,既然上黨保不住了,還是趕緊考慮一下平陽的防守吧!遼東軍一旦拿下上黨。其主力必然會西進平陽,一座霍太山是擋不住遼東軍的。還有必須得提醒西河劉曜,要求其無論如何也得擋住入侵晉軍,不然平陽將受左右兩路晉軍夾擊。”

  ……

  隨著衛朔親率主力進入上党,本就被北宮純嚇破了膽的匈奴守軍紛紛開門投降。不消數日,遼東軍便搶佔了上黨大部地區,將劉驥等匈奴殘兵包圍在潞縣、壺關等幾處要隘內。

  而潞縣城內,劉驥等已經慌亂成一團。隨著遼東軍主力南下,大晉騎兵拿下北邊的武鄉之後,西邊靠近西河國的地方也出現了一部分晉軍的騎兵和步兵;而南方,也發現了數萬大晉軍隊正在快速向高都、天井關一線運動。

  再加上東邊沿著太行山西麓腳下不斷挺進的晉軍,毫無疑問,晉人這是想要一舉將上黨郡內的數萬匈奴人全部吃掉。

  一名心腹望著臉色陰沉的劉驥焦急地勸道:“殿下,不能再猶豫了,晉人是想要把上党守軍全部殲滅,再不想辦法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哼!你以為孤不著急?可局勢崩壞至此,還有什麼辦法可挽救危局?”

  “殿下,臣下不是諸葛武侯,哪裡有什麼妙計!只是為今之計,殿下也該為自己考慮一二。以目前局勢來看,漢國失敗怕已是不可避免。只是殿下作為漢國太子不應就此敗亡,而因先想法躲過此劫再圖後事。”

  “你的意思是……”

  “臣下以為隨著遼東切斷上黨與平陽之間的聯繫,殿下固守潞縣已無意義。不如趁著遼東軍尚未搶佔滏口陘,殿下率殘迅速穿過滏口陘投靠石勒。只要過了滏口陘便可直達魏郡鄴城,便是東單于石勒的勢力範圍。”

  心腹的建議讓劉驥有些心動,只是他還有些拿不定主意。若他真拋下一切逃亡冀州,雖然有可能保留下性命,可也就此拱手讓出整個太行天險,坐鎮平陽的父皇劉聰將徹底被晉軍包圍,而失去牽制後,遼東軍必可西出上黨,威脅平陽。

  “傳令,讓城內騎兵做好準備,天黑之後,大軍立即出城向滏口陘挺進!”

  最終劉驥還是打算聽從幕僚建議逃往冀州,正如幕僚所言,漢國已完全沒有翻身機會,他留在潞縣不過是跟隨漢國一同走向毀滅罷了。相反西逃冀州,雖說只能在羯人手下苟延殘喘,可起碼他為匈奴人保留了一絲崛起希望。

  只是潞縣匈奴人要想順利撤離並不容易,因為晉軍騎兵前鋒已沿著太行山西麓南下,他們出逃很有可能遭到晉軍攔截。

  不過,劉驥並沒有太過擔心,畢竟整個城內還有近萬匈奴騎兵。在冷兵器時代,騎兵一向以速度快、機動性強、殺傷力大威震天下。匈奴騎兵更是其中翹楚,曾經匈奴人能一統大草原,自有其老到之處,如今匈奴人有些落魄仍然不可小覷。

  潞縣城內的匈奴騎兵接到劉驥命令後,立即整軍出城,每人雙騎,在漫天塵土中浩浩蕩蕩往東邊的滏口陘挺進,數萬匹馬縱橫馳騁,場景極其令人震撼。

  劉驥騎在戰馬上,望著一眼看不到邊的騎兵大軍,內心總算是有點底氣。

  得知劉驥逃離了潞縣,衛朔立即下令各部加快速度,爭取在劉驥逃至滏口陘前攔下對方,隨後晉軍兵不血刃拿下潞縣。衛朔趁機將中軍大帳搬遷到至潞縣,以便就近指揮後續作戰。拿下上党郡,標誌著左路軍完成了第一階段作戰任務。

  左路軍進展順利,邵玉娘指揮的右路軍同樣不甘示弱,其主力自大陵渡文峪河南下,與劉曜首戰隰成,此戰共消滅匈奴三千多人,並順利奪下隰成以為根基。劉曜空有一身本事,奈何實力不足,完全無法抵擋堂堂正正而來的遼東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32章 呼家將投誠

  在並州戰場上遼東軍打得匈奴人毫無還手之力,東西兩條戰線漸漸呈雪崩之勢。

  連能征善戰的劉曜也因兵力不足被右路軍統帥邵玉娘包圍在離石動彈不得,而衛朔親率左路軍更已拿下了整個上党郡,隨時有可能兵臨平陽城下。

  隨著局勢對匈奴漢國越來越不利,原本臣服于匈奴漢國氐羌鮮卑各族酋長、首領、將領在此關鍵時刻紛紛起了其他心思,像烏丸首領張伏利度、鮮卑首領陸逐延、北羌王盆句除、氐人鎮遠將軍梁伏疵等等均暗中向遼東派出了使者。

  有單征做榜樣,眾人倒也不擔心投降後性命不保,唯一擔心的是以後只能做個富家翁了,再想像以前那樣活得有滋有味怕是不行了。即便如此,為了保住性命,各胡族首領仍然爭先恐後向遼東投誠。

  其實不止是氐羌各族有了異心,隨著局勢逐漸崩潰,在匈奴內部同樣發生了分裂。一部是以劉聰、劉曜、劉景、呼延晏、呼延寔等漢趙貴族為首的強硬派,他們均曾犯下屠戮晉民的大罪,自知投降也無活命機會,不得不選擇抵抗到底。

  另一部是以喬豫、呼延謨等漢趙地方文官為首的妥協派,這部分匈奴貴族自持沒犯下什麼大罪,就算遼東要復仇也找不到他們身上,反而有可能看在其投誠的面上而留的性命。

  就在遼東軍包圍了離石沒多久,呼延寔、呼延晏、呼延謨、呼延那雞等呼延家精英聚集在一起商議呼延家出路。

  “諸位,都說說吧,接下來我呼延家該何去何從?”家主呼延晏掃了一眼幾個兄弟。

  “呵呵,到了這地步除了魚死網破還能怎樣?難道你們還想投降?”

  呼延寔苦笑幾聲,沒好氣的翻了幾下白眼。他本是一句無心之語,卻沒想到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呼延晏、呼延謨相互對視一眼,二人心領神會。此次呼延家聚會正是家主呼延寔與呼延謨二人發起的,其目的便是統一家族子弟意見,向遼東請降。

  呼延寔發現四周竟沒一人附和他,便意識到情況不對。很有可能家族真有了向遼東請降的打算,他頓時急了。他可是當年跟隨劉曜進攻洛陽的主將之一,遼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過他。

  “家主,你不會真要向遼東請降吧?別忘了,你當年可參與過洛陽之戰,遼東是絕不可能饒過咱們的!”

  呼延晏苦笑道:“你說這些,兄長豈能不知?可你我不能因自己犯的錯而連累整個家族,呼延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局面,若因你我二人而被被遼東軍滅族。你我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呼延寔面色蒼白地問:“家主是不是已和遼地接觸過了?”

  “不錯,早在大戰開啟前呼延家就與遼東取得了聯繫,只要呼延家幫助遼東拿下離石,並俘虜劉曜,遼東便接受呼延家投誠。”

  “我呢?遼東沒有理由放過我這樣的劊子手!”呼延寔絕不相信遼東只提了這點要求。

  “沒錯,投誠之後,當年所有參與過洛陽大戰以及參與屠殺晉民的呼延家子弟都將受到遼東的殘酷報復,特別點名你我二人必須活著等候遼東處置。若敢私自自殺,遼東將撕毀一切協議。重新將呼延家列為叛逆!”

  “那……那不知我呼延家哪個子弟是幸運兒活了下來?”呼延寔嘴唇哆嗦道。

  “根據遼東要求,就算日後我呼延家投到遼東麾下,也只有弘農太守呼延謨一人倖免于難,其餘子弟均逃不過遼東懲處。我知道家族這樣做,讓諸位很為難,可是你們別忘了。你們都是呼延家子弟,有義務為了家族奉獻一切。”

  “等我死後,呼延謨將繼任家主,日後呼延家可就全靠你了!記住再也不要當自己是匈奴人,從今天起好好做一個晉民。最好做一個忠臣!”

  呼延晏對著呼延謨再三叮囑,卻不知他今日這一番舉動,卻讓一個聞名天下的將門世家誕生,呼家將從此名顯於世。

  三月下旬,右路軍統帥邵玉娘兵臨離石,她並未貿然發動進攻。城內已有不少將領表示願意幫助遼東軍拿下離石,邵玉娘正在等候城內消息。

  天濛濛亮的時候,一個矯健的身影出了離石城門後,迅速朝著城外晉軍大營跑去。很快城外的晉軍就得到了城門已被打開的消息。

  “將軍,大軍已做好了準備,是否馬上發動攻擊?”參軍前來請示。

  “進攻吧!”邵玉娘抬頭看看天色,立刻下達了進攻命令。

  “轟!”首先發威的依然是弩炮,近百架弩炮對著離石城牆展開了猛烈轟擊,一塊塊磨盤大小的石頭被拋上城牆,將倒楣的匈奴守軍砸成肉泥。

  與此同時離石城內,一隊騎兵在呼延寔的帶領下正朝著劉曜住處走去,其面色凝重心事重重。早先呼延晏向他傳信,呼延家族已經跟遼東談好了條件,只要呼延寔幫助晉軍拿下離石擒住劉曜,呼延家族除了參與過洛陽大戰的子弟外均可免除一死。

  呼延寔自知絕無倖免之理,可他不得不為呼延家族考慮。正如呼延晏所言,他一人犯了罪就要一人承擔,決不能牽連到整個家族。

  再說呼延謨已繼任家主之位,日後將承擔起重振呼延家的責任,而他呼延寔就只能成為那個被犧牲的人。

  此時剛剛接到晉軍攻城消息的劉曜,正手忙腳亂得指揮守軍抵抗,絕沒有想到他的心腹將領會背叛。

  “快,告訴將士們,想活命必須擋住晉軍,一旦晉軍殺進城裡,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正在此時,“噠噠噠!”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就見大隊騎兵突然包圍了劉曜府邸。

  “啊!這不是呼延寔所部騎兵嗎?他不去守城跑這兒來幹什麼?”

  劉曜一時摸不清呼延寔是什麼意思,以為又發生了什麼緊急軍情,忙上前問道:“呼延將軍是不是晉軍攻破城池了?”

  見到劉曜當面,呼延寔儘管知曉所謀之事萬無一失,卻仍忍不住擔心緊張。

  他硬著頭皮回答:“大王,城內各處守將紛紛舉旗投降,晉軍已攻破了城門,我是來勸大王投降的。”

  “呼延將軍,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劉曜可沒有虧待過你,難道你要背叛漢國不成?不要忘了,你可是匈奴貴族出身,又曾攻破過洛陽,屠殺了不少晉民!就算投降了也不會有好下場!孤勸你還是早點迷途知返,只要你誠心悔過,孤既往不咎!”

  劉曜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心腹將領呼延寔會造反,面色頓時大變。可惜他的話根本勸不動呼延寔,這一次行動的參與者並不單單只是呼延家,還包括尹車、郭汜等大批漢族將領。

  “大王,實話跟你說吧,如今尹車將軍已打開了城門放晉軍入城,到了這個時候,想必遼東軍主力已控制了離石城。非是臣不知忠義,實在是臣不得不呼延家延續考慮,遼東已答應放呼延家一條生路,所有罪愆臣一人擔了便是。”

  “什麼?呼……呼延家已投誠了遼東?”

  劉曜聞言大駭,在匈奴內部除了皇族劉姓外,呼延氏、卜氏、蘭氏、喬氏四大姓,均是匈奴漢國一等一的大族,掌握著漢國大半的權勢。其中呼延家祖上出身於鮮卑人,只是後來被匈奴化了,如今隨著漢國局勢愈發不利,呼延謨已打算拋棄匈奴身份,重新選擇鮮卑身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7

第333章 眼花繚亂

  在遼東軍在努力消滅匈奴殘部之際,其餘各地勢力都沒閑著,拓跋普根打響了統一拓跋部落的號角,其依託原拓跋中部部落,對拓跋六修發動了一波又一波攻勢。

  拓跋普根、拓跋六修二人在陰山南麓、河套平原發生了三場大戰。拓跋普根部下團結一心故技高一籌,三戰三捷擊敗拓跋六修五萬大軍,佔據了戰場主動權。消滅了拓跋六修的機動兵力之後,拓跋普根開始直指拓跋六修殘部最後駐地——盛樂。

  志在最後一搏的拓跋六修集結起部落中最後青壯共五萬人,對外號稱十萬于盛樂城下,準備與追擊而來的拓跋普根決一死戰。

  建興四年,三月,拓跋部落兩大分裂勢力于盛樂附近展開決戰。拓跋普根以堂弟拓跋郁律為前鋒率一萬騎兵深入盛樂一帶,引誘拓跋六修出城決戰。

  拓跋六修見只有區區一萬騎兵就敢孤軍深入,隨即下令打算一舉吃掉拓跋鬱律,以此來穩定盛樂城內人心。

  拓跋普根趁著拓跋六修合圍拓跋鬱律之際,立即命主力突襲盛樂得手,隨後又親率主力將拓跋六修殘部團團包圍在盛樂以西。

  八萬對五萬,再加上拓跋普根連戰連捷士氣高昂,基本上已鎖定了勝利。而拓跋六修困獸猶鬥其失敗的命運已無法逆轉,可其臨死反撲仍然給拓跋普根帶來巨大傷亡。

  經過一個時辰激戰,最終雙方共有三萬鮮卑騎兵死於非命,而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只有不到萬余拓跋六修殘部投降了拓跋普根。

  拓跋普根如願重新拓跋部落,只可惜經過接二連三的內亂,拓跋部落實力已下降至歷史最低。整個部落中能戰之士從拓跋猗盧時代的二十余萬。到如今只剩下不到十萬人,足足少了一半左右。

  拓跋普根接手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部落,短時間內拓跋部落根本無力南下中原。更為嚴重的是,身體本就不好的拓跋普根,好不容易撐到大戰結束,結果剛一完成統一大業。其便病倒無法主事。

  拓跋普根病重身亡,按照胡人兄終弟及的傳統,拓跋部落內有資格繼承大單于之位的是拓跋賀傉、拓跋紇那。只是這兩人年齡幼小,無甚威望,根本無力統領拓跋部落。

  相反拓跋普根的堂弟拓跋郁律形貌雄壯,深有謀略,在部落中威望較高。拓跋普根的母親惟氏雖不甘大單于之位落入拓跋鬱律手中,可她也知道隨著長子去世,她的兩個幼子根本無力與拓跋鬱律相爭。

  再說惟氏看得分明。如今拓跋部落危機重重,拓跋鬱律繼位有助於穩定部落局勢。等再過幾年局勢穩定了,她的兩個幼子也長大成人了,未必沒有機會再奪回大單于之位。

  就這樣在各方妥協下,拓跋郁律繼任新一代拓跋大單于,依舊定都于盛樂,繼位後他處理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薊城派出使者重申友好。

  ……

  “主公,右路軍來報。離石已下,劉曜被生擒!”

  潞縣城內。衛朔聞言笑道:“沒想到呼延家動作挺快啊!”

  “哼!呼延家幾個兄弟幾乎掌握了劉曜麾下全部兵力,他們若是要造反,別說是劉曜,換成誰都不成!只是屬下有些不明白,主公為何要答應呼延家投誠?”

  衛朔只是笑笑卻沒說什麼,難道要他告訴眾人。他之所以看上呼延家是因為歷史上呼家將的緣故?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呼延謨的確算是個人才,而且為人正直,手上沒什麼血債,不然別說是呼家將。就是楊家將一樣得滅。

  “諸位,大軍南下以來進展順利,眼瞅著平滅匈奴指日可待,大家心中難免有幾分驕縱。在這兒,我再囉嗦幾句,詩雲:‘行百里者半於九十。’只要一日不曾攻克平陽捉住劉聰,諸位便一日不可放鬆!”

  “臣等謹遵主公教誨!”

  “嗯,如此我便放心了!”衛朔滿意道。

  “主公,匈奴人已不足為慮,可北方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局。那拓跋六修雖然死了,可還是完成了拓跋鮮卑的統一大業,新任大單于拓跋郁律英明神武不下拓跋普根,其一繼位便向我遼東派出使者表示臣服。”

  “拓跋普根病故的突然,等駐守高柳、新平的守軍得知消息的時候,拓跋鬱律已經繼位大單于,根本來不及插手!”

  “唉,可惜了,白白浪費了一次插手拓跋鮮卑的機會!”拓跋鮮卑局勢變化太快,衛朔是有心無力。

  “主公無須如此,就算拓跋部落重新統一,可其實力已下降不少,絕不敢與我遼東為敵,若在下所料不錯,此時拓跋郁律的使者應該就在路上。”

  “嗯,文冀所言不錯!”

  ……

  “陛下,前方傳來急報!離石已破,中山王劉曜被遼東軍俘虜,守軍大部被殲,只有少數人馬逃了回來。”

  此時劉聰剛剛吃過早飯,正準備與大臣們商議要事。本來他是沒這麼勤快的,然而自從大戰爆發以來,隨著漢國處境越來越艱難。劉聰不得不強撐著身體處理國事,當他他抓起了急報快速的流覽之後,瞬間臉色變得一片鐵青。

  “混蛋!該死!統統該死!”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正當劉聰大發雷霆的時候,靳准、范隆、劉景等輔政大臣走了進來。

  “諸位愛卿,離石丟了!中山王也……也不幸被俘!”劉聰一臉頹然和悲傷。

  “什麼?劉曜他……”

  劉景、靳准等人徹底呆住了,前幾日劉聰還信誓旦旦表示西河毫無問題,怎麼只過了幾日,西河郡就丟了!另外劉曜被俘比丟了西河郡更讓眾人震驚,若是連劉曜都擋不住遼東軍,整個漢國還有誰能挽救敗局?

  “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劉景怎麼也想不明白,離石為何說丟就丟了!要知道離石作為曾經匈奴人的根基之地,不但城池高大,裡面更是駐有大軍,再加上劉曜坐鎮,怎麼可能一觸即潰呢!

  “呼延家暗中打開了城門放遼東軍進城,中山王措手不及兵敗被俘!”

  “呼延家反了?”

  靳准、劉景等大臣聞言沉默不語,而臉色卻是一片煞白,眾人似乎已經預見到整個匈奴族在遼東軍的打擊之下灰飛煙滅。劉聰其實很清楚,是他一手將匈奴族推到今天這個絕境,而且很有可能匈奴人在他手中成為歷史。

  足足有一盞茶時間,劉聰才從繁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轉瞬之間他又變成了那個冷酷無情的帝王。

  只聽他冷冷地問:“朕現在只問一個問題,以平陽目前的兵力,如果晉軍發動攻擊,我們能否擋得住?”

  “陛下,怕是不能!目前平陽總共有近五萬兵力,看似兵力眾多,但真正的匈奴嫡系只有不到兩萬人,剩下的皆是各族勇士,根本不足為信。甚至為了防止他們反水,我們還要派出部分兵力看著他們。”

  劉景沉思片刻給出了一個讓劉聰心情沉重的答案。

  “可惡,可惡之極!”

  劉聰有理由發火,漢國興盛的時候,那些氐羌各族首領可沒少從漢國身上撈好處,如今見漢國即將覆滅,竟各個爭先與漢國撇清關係,生怕將來遭到遼東報復。

  “陛下息怒,眼下不宜在刺激各族首領,不然不等遼東軍打來,我們自己就先崩潰了!”

  劉景一看劉聰暴怒趕緊勸了勸,他可不想劉聰一怒之下找其他胡族首領出氣,萬一激起各族首領的同仇敵愾之心,最後倒楣的還是匈奴人。

  “既然外人靠不上,接下來就全靠匈奴自己了,傳我旨意:將平陽城內晉民全部抓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8

第334章 躁動的琅琊王

  “兄長,沒想到王桑、趙固真送來了降表!”

  祖該一臉驚訝不敢相信是真的,此次由祖家軍推動的北伐實在是太過順利了。兩路大軍分別從徐州、豫州出發,一路幾乎以橫掃的姿態收復了徐州北部失地,最後將王桑、趙固包圍在彭城之內。

  “有什麼好驚訝的?!自遼東軍由陘北南下,滿天下誰不知道匈奴漢國已是窮途末路,連青州刺史曹嶷都反正了,王桑、趙固若想活命除了向我投降,還有其他出路嗎?”

  北伐以來進展順利,收復了洪澤湖、淮河以北大片領土,祖逖不禁意氣風發。像什麼王桑、趙固根本就沒被他放在眼裡,其目光早早瞄準了北方強虜——石勒。

  “嘖嘖!鎮北將軍真是了得,短短月餘打得匈奴人毫無還手之力,連敗漢國太子劉驥、中山王劉曜等人,如今更是將劉聰團團包圍在平陽!”

  “是呀,衛直元胸有溝壑,軍政謀略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區區劉聰、劉曜何足掛齒?”

  “兄長如今形勢對我極為有利,收復了彭城之後,大軍繼續北上嗎?”

  “嗯,曹刺史危在旦夕,我豈能置之不理?”

  除此之外,祖逖急著北上也想與石勒一較高下,若是以前祖逖自是不敢直面石勒兵鋒,而今其坐擁數郡之地,麾下有數萬精兵,便有了與石勒交鋒的底氣。

  “另外,隨著匈奴覆滅,整個北地只有河北石勒尚在,若琅琊王能舉兵北上,說不定能一舉剷除胡虜,收復河山!”

  一提起琅琊王。祖逖就失望不已,早先些年他對琅琊王寄予厚望,誰知多年下來才明白過來,琅琊王志不在北伐。

  “雖然琅琊王未能舉兵北伐,但為兄也沒想到此次北伐竟如此順利!”

  “是呀,自北伐始大軍連戰連捷。更是逼得王桑、趙固來降。而今石勒將兵十萬出征青州,若非冀州刺史邵續、鎮北將軍衛朔竭力相助,怕是曹嶷早就擋不住了。若兄長率軍從南邊威脅石勒,想必曹刺史定當舉手歡迎。”

  “唉,只是北伐太過順利並不是什麼好事!”

  祖逖喃喃自語,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一片凝重。事情正如祖逖所料,對於北地局勢變化,琅琊王全看在眼裡。早在祖逖著手北伐時,他就下令廣陵戴淵做好準備。

  只是沒想到祖逖北伐動作太快,不等琅琊王做出反應,王桑、趙固便投降了祖逖。結果,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祖逖實力暴漲,懊惱不已。

  早知胡虜如此不堪一擊,琅琊王當初也不會那麼乾脆俐落拒絕祖逖提出的北伐之議,弄得現在倒讓琅琊王十分被動。

  有時候琅琊王是真想不明白。為何當初看起來已無可挽回的北方局勢,時至今日竟隱隱又有穩定之意。為此讓琅琊王頗感鬱悶。眼瞅著北方即將光復,而江左作為天下最大藩鎮竟在驅除胡虜中毫無作為,日後怎能堵住悠悠眾口。

  隨著祖逖、衛朔在北地一系列軍事勝利,避居江左的世家頓時躁動起來。

  說句不好聽的,琅琊王寧願北地落入胡虜之手,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衛朔統一江北。因為那有可能意味著改朝換代,畢竟還從未有胡虜入主中原之先例,誰也不相信胡虜是天命所歸。

  為了應付北地變局,琅琊王特意將各家名士聚在王府一起商議對策。

  “琅琊王來了!”

  “大王!”

  “給大王問好!”

  不多時只見琅琊王司馬睿帶著世子司馬紹走了進來,王導、刁協、劉隗、陸曄、桓彝、庾亮等王府幕僚紛紛起身行禮。

  “諸位無須多禮。請坐!”司馬睿面帶笑容頻頻向四周點頭示意。

  “諸位,今鎮北將軍衛朔、徐州刺史祖逖連戰連捷已收復了大片土地,匈奴漢國行將滅亡,我江左是不是也出兵北上?以此來向天下人表明江左收復故都之決心,打消外界疑慮?”

  剛開始,一向以英武著稱的世子司馬紹便迫不及待表示要出兵北伐,說起來司馬紹對江左遲遲不願介入北地一事大為不滿。在他看來眼下正是驅除胡虜收復河山的最佳時機,江左應該立即整軍北上,聯合江北群雄一舉蕩平胡虜。

  看著一臉稚嫩的兒子,司馬睿不置可否,自己兒子還是太年輕缺乏經驗,不要說與衛朔相比,連眼前王導、刁協諸人司馬紹都未必應付得來,看來還得多多鍛煉一二。

  “呵呵,世子之議不無道理,只是出兵北伐不是小事,須得多方計議方可。”

  “就是,就是,世子勇氣可嘉,然凡事不可冒進!”

  聽著四周世家名士的指責,年輕氣盛的司馬紹如何能忍,正當他要反駁時,卻見其父司馬睿沖他輕輕搖搖頭示意其不要輕舉妄動。

  “好了,諸位莫苛責,世子年少考慮不周亦是理所應當!只是隨著遼東軍南下並州,北地胡虜勢力進一步削弱,而今北地胡虜將滅,收復故都可期,江東若依舊按兵不動,怕是會引起對外界非議。”

  琅琊王話裡有話,在場眾人中除了司馬紹懵懵懂懂外,其餘眾人皆知曉個中深意。說白了,琅琊王無非擔心衛朔實力強大統一江北,進而篡改了司馬家江山。

  “大王多慮了,其實匈奴滅亡,肯定會導致胡虜勢力進一步削弱,然大王別忘了河北石勒依舊擁有不可小覷的勢力。而且遼東軍進佔北方邊疆數郡之地,必然要承擔起北部邊防。以臣之見,至少數年之內,遼東軍無力剿滅石勒。”

  “茂宏所言有理,只……只是寡人心中依然不放心,諸位可有計策教我?”

  王導的話多少讓司馬睿連日躁動的心平靜了幾分,他最擔心的便是遼東剪滅劉聰後,趁勢席捲河北大地,如此司馬家江山真將危矣!

  劉隗沉默了一會兒,上前一步道:“大王,以臣之見不如西征蜀地如何?”

  “西征?”琅琊王眼前一亮忙道:“愛卿且細細道來!”

  “諾!”劉隗略一沉思向眾人解釋道:“大王,我江東實力雖強,然不善騎戰,若冒然北上與胡虜爭鋒,就算僥倖得勝,損失必然巨大!萬一一朝盡喪,豈不有損大王聲威?相反蜀地成漢國小勢弱,又缺少騎兵,必然不是我江東士卒敵手。”

  “再者,益州沃野千里,昭烈帝憑此而三分天下,延續漢室社稷!若大王能據而有之,便可坐擁半壁江山,就算日後北地江山變色,大王又有何可擔心的?”

  江左欲圖成漢,卻不知成漢此時正是國勢鼎盛之際,成漢主李雄性情寬厚,簡省刑律法紀,使得夷夏各族人心安定,由此而威震四方,在益州很有聲望。

  而且李雄在各地興辦學校,減免賦稅,公事少而勞役不常有,不過數年光景,百姓富庶殷實,閭門不關,沒有搶劫偷盜之事發生,隱隱有大興之象。

  只因交通不便,江左人士對成漢瞭解不多,又因李雄出身氐族而輕視之。上至琅琊王下至百官,均以為西征是件很容易的事。

  就在江左忙著西征益州,而祖逖躍躍欲試想要與石勒一試高下時,並州戰局終於到了最後關頭。面對城外數萬遼東大軍,坐困平陽城的劉聰束手無策,最終不得不以全城晉民百姓性命相威脅。

  面對劉聰的威脅,衛朔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後命人將各地關押的匈奴俘虜分批押往平陽城下,他要給劉聰準備一份大禮,讓所有胡虜都知曉戕害晉民,必將遭到遼東殘酷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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