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求生在西晉末 作者:瘋子161414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17:24: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1 11724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5章 奇襲雁門

  實際上李宏已經開始行動了,在世家大族的支持下,已暗中控制了部分並州軍權,接下來他將逐步剷除忠於劉琨的勢力,然後便以劉琨為進身之資投降劉粲。

  十一月初,在並州世家蠢蠢欲動之際,溫嶠渡過黃河趕到了陘北,見到了新任總兵邵玉娘。

  溫嶠早就聽說過遼東有個巾幗女豪傑——邵玉娘,可他卻是第一次見到本人,面對英姿颯爽的邵玉娘,他有些不太習慣。

  至於邵玉娘早對各種異樣目光見怪不怪了,她早已喜歡上了統軍掛帥征戰沙場,看著站在面前有些局促的溫嶠,輕聲道:“溫將軍,你我初次見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將軍有話不妨直言,太真洗耳恭聽便是。”溫嶠朗聲道。

  “好!那在下便直言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在下奉主公將令,駐守代、陘北兩地,除了北防拓跋外,便是伺機在陽曲遭遇危機時,出兵相助。然而此次陽曲已是危在旦夕,在下也曾多次向劉公派出使者,可始終無法得到劉公的正面回應。”

  “而更加不合理的是……”

  說到這兒邵玉娘故意停頓了一下,直到溫嶠投來探詢的目光才接著說:“從陘北派出的使者回來後告訴我,他在定襄根本就沒見到劉公,每次與他交涉的人都是長史李宏,而使者多次求見劉公也被其拒絕。”

  “什麼?!”溫嶠一臉駭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哆哆嗦嗦問:“邵……邵將軍此言何意?”

  “我擔心定襄有變,劉公怕是已遭不測!”邵玉娘滿臉憂慮望著溫嶠。

  “不可能!陽曲、定襄尚未陷落,我姨丈如何會遭不測?”

  “溫將軍光記著胡人卻是忘了自己人。”

  “自己人?”溫嶠滿臉不解。

  “是的,世家大族一向敵視我遼東。關中大戰結束後,並州世家便擔心遼東趁機入主並州。如今其定襄再三拒絕遼東軍好意,不能說背後沒有世家的授意。而自大戰後便杳無音信的劉公,很有可能已被他們軟禁了起來。至於長史李宏,不過是世家推出來的代表。”

  “如此說來陽曲、定襄豈不十分危險?”

  “不不不,世家雖然為了保護家族利益要投靠胡虜。可陽曲、定襄內還有大量忠於劉公的勢力,在沒解決掉他們前,李宏絕不敢公開表示投敵。”

  “該死的李宏!”

  溫嶠恨不得一刀捅死李宏了,平時只知道他一向對衛朔不感冒,沒想到內心竟如此歹毒陰險。等發洩完情緒之後,他紅著眼看著邵玉娘問:“嶠欲救劉公,如之奈何?”

  邵玉娘就等溫嶠這句話了,她早有了通盤考慮,只是需要溫嶠配合。只見她展顏一笑。如初春盛開的鮮花一般,雖然不如一般女子嫵媚動人,卻也帶著一股勃勃英氣。

  “在下欲率軍奇襲定襄,可途中卻有雁門關阻路,我欲借太真之手奪得雁門關,不知太真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溫嶠目瞪口呆看著邵玉娘,不敢相信這番謀劃出自一女子之手,這下他對邵玉娘是徹底心服口服。同時也愈加佩服衛朔的不拘一格。

  “怎麼?太真不願意嗎?”等了許久不見溫嶠回應,邵玉娘以為溫嶠不願意。

  “啊。不不不,邵將軍誤會了!我自然十分願意幫助邵將軍,只是這樣的重大行動不需要向衛將軍請示嗎?”溫嶠知道遼東軍軍紀森嚴,擔心邵玉娘私自行動觸怒衛朔。

  不料,邵玉娘卻毫不在意擺擺手,輕笑道:“本將受命坐鎮陘北、代兩地。有權就突發狀況作出應對之策。以目前定襄局勢,根本來不及向主公請示,不過事後我會向鎮北將軍府呈上行動的詳細過程。”

  “既然如此需要我做些什麼?”

  “太真雖是輕騎單人從關中而回,然雁門守將卻不知個中實情。我意派出精兵假扮成太真護衛,裝成出征關中勝利歸來的樣子。然後趁機賺開城門,大軍緊隨其後一擁而上拿下整座雁門關。”

  “妙招啊!邵將軍此計甚妙!”

  溫嶠聞言大喜,他出身太原自然知曉雁門關有多難攻,強取的話且不說最終結果如何,萬一被定襄內李宏察覺了,可就不妙了。

  “好,就用此計!邵將軍,日後若是衛將軍因今日之事責罰你,在下願意到衛將軍面前替你申辯。”

  如果說剛剛邵玉娘的表現僅僅是讓溫嶠正眼相待的話,那眼下足以讓他刮目相看。怪不得衛朔實力越來越強,與其治下人才濟濟密不可分。當然了,衛朔敢與大膽啟用各種人才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眼下距天黑還有段時間,在下先去準備一二,請溫將軍養精蓄銳,等會兒可全看將軍了!”

  “請邵將軍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溫嶠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雖然有點兒危險,但只要小心防備出不了什麼問題。再說世上本就沒有萬全之策,任何計謀實施時都會有風險。所謂富貴險中求,不外乎如是!

  “哈哈哈,好,在下就先預祝溫將軍馬到成功。我先去挑選士卒,等到夜幕降臨便開始行動。一旦得手後,大軍立刻進駐雁門關!”

  雁門關位於馬邑南,居天下九塞之首,從趙武靈王起,便是抵禦北方胡人入侵的重要關隘,胡漢雙方為了爭奪雁門關不知展開了多少次廝殺。

  進入十一月的北方,已有幾分寒意,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冷風嗖嗖。夜色剛一降臨,關門便被重重關上。除了少部分士兵還在執行巡邏任務外,大多數人早躲進暖和的被窩內睡覺了。

  “轟隆隆!”

  突然,一支數百人規模的騎兵正向雁門關疾馳而來。自遼東收復陘北之後,這還有騎兵出現在雁門關下。守關將士不敢大意,神情緊張地看著漸漸靠近的騎兵,不少人還在小聲議論這什麼。

  “怎麼會有騎兵出現?不會是鮮卑人又打回來了吧?”

  “有遼東軍擋在北方,鮮卑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雁門關?!我看有可能是遼東軍騎兵,聽說匈奴人正在圍攻陽曲,來人有可能是遼東援兵。”

  “噓!小聲點兒,你忘了都尉大人的訓話了嗎?不得私下討論遼東軍!”

  “哼!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強悍的遼東軍近在咫尺,可就是不願人家踏足陘南!”

  “唉,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要是遼東軍出馬,說不定這會兒匈奴人早被打跑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就見一騎來到關下高聲叫道:“關上的兄弟快開門,我等皆是溫將軍的侍衛儀仗,此番護衛溫將軍返回並州!

  “原來是出征關中的溫將軍回來了!”

  關上守軍紛紛驚呼,最近關中大勝的消息在各地流傳,大多數並州士兵早就想到溫嶠會返回,只沒想到是今日罷了。

  正當守軍就要打開關門之際,卻被生性小心謹慎的守將給阻止了,只見其呵斥道:“爾等如何證明自己是溫將軍儀仗,卻不是什麼冒充者?”

  “大膽!爾乃何人?竟敢質疑溫將軍?不知道溫將軍乃司空大人的外甥嗎?”

  “哼!本將才不管溫將軍是誰的外甥,我的職責便是看守雁門關,爾等若是無法證明自己身份,就請速速離去,不然……”

  “你……”

  正當關上關下爭論不休之際,卻見陣中走出一風度翩翩的文士,他打馬來到關下,看著守將道:“爾可還有疑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6章 再襲定襄

  “打開關門。”當溫嶠出現之後,關上守將便徹底放下了戒心,吩咐士卒迅速打開城門。

  隨著吱吱呀呀一陣亂響,雁門關那厚實的城門,終於緩緩打開。

  見城門被打開,溫嶠心中暗喜不已,然臉上卻沒露出絲毫異樣來。

  “諸位,隨我進城!”溫嶠一揮,刹那間數百遼東軍搶先進入關內。

  誰知剛一進入關內,那些所謂的溫嶠親兵們便鼓噪起來,紛紛舞著刀槍制服了看守關門的士兵。與此同時,隨著一聲淒厲的牛角聲傳出,夜幕下驟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顯然有大批騎兵朝雁門關湧來。

  “快,快關城門!有敵來犯!”

  突遭襲擊,讓駐紮在雁門關的守軍慌成一團。誰也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溫嶠竟親自帶人突襲了雁門關,由於搞不清楚狀況,大多數人根本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有人拿起兵器,將敵人趕出城去!”一個世家出身的將領高聲叫著,試圖組織士兵反抗。

  只可惜邵玉娘、溫嶠二人根本就沒給守軍任何機會,進關的遼東軍並未多做殺戮,只以奪關受降為要。等到控制住了局勢之後,溫嶠才出面安撫被俘的士兵。

  “本將軍知道兄弟們受委屈了,不過請大家放心,來人皆是遼東軍,只要爾等不亂來,他們便無意傷害諸位性命。另外想必大家非常好奇,在下為何幫助遼東軍奪取雁門關?實話告訴大家吧,劉司空已被李宏等叛逆架空軟禁在刺史府,我此次出兵便是為了營救司空大人。”

  奪下雁門關之後,邵玉娘、溫嶠二人便開始盤算下一步行動方案。奪取雁門關不過是邵玉娘整個計畫的開胃菜而已,真正的關鍵是如何兵不血刃拿下定襄並救回劉琨。

  “溫將軍。順利拿下雁門固然可喜可賀,然不救回劉公便稱不上行動成功。對於下一步行動,你有何見解?”

  溫嶠沉吟片刻道:“受將軍奇襲雁門啟發,某打算效仿之!遼東軍動作迅速,想必敵人尚未得到雁門失守的消息。若是能說服關內小校以及部分士卒配合,讓他們假扮潰軍逃向定襄。再配以虎賁之士趁機奪下城門,如此定襄便唾手可得。”

  數日後,便有一股大約數百‘殘兵敗將’來到定襄城外,這群人雖身著晉軍服飾,卻顯得異常狼狽,而且個個身上‘血跡斑斑’,顯然是經過了一番廝殺。一名小校來到城下,高聲叫守軍開門。

  看守北門的將領看到有人靠近,立即喝令來者止步。並盤問其身份。小校來到城下,急急地與守將交談。

  大致意思是說,他們原是雁門關守軍,不料遭到遼東軍突襲。眾人僥倖才逃得性命,千辛萬苦來到定襄正是要把遼東軍南下的消息告訴司空大人。

  “遼東軍是我並州盟友,如何會襲擊雁門?爾等莫不是在說謊?”守將懷疑道。

  幸好來之前小校受過溫嶠指點,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那遼東軍口稱定襄有人裡通胡虜,已將司空大人軟禁。遼東人打著誅賊的旗號而來,哪裡還當我們是盟友?”

  不得不說邵玉娘、溫嶠二人運氣太好。劉琨被軟禁這事只有少數人知曉,不成想看守北門的將領出身世家,他恰恰是其中之一。本來他還有幾分懷疑來者身份,可這話一入耳他竟全信了。

  這純粹是溫嶠把握住了敵人的心理,他知道無論小校編造什麼樣的謊言,總會讓人懷疑。倒不如直接針對世家的佈局說出某些實情,如此一來反而容易讓人上當。

  守將見來人說得頭頭是道,其又是原並州軍小校,當下便去了懷疑,立即下令士卒打開城門。數百‘殘兵敗將’緩緩越過護城河進入定襄。

  待整支隊伍盡數入關之後,眾人猛然抽出腰間環首刀不顧一切地沖向守軍,試圖搶下城門。那名守將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刀砍落頭顱,鮮血飛揚。隨著眾人忽然發作,守軍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砍殺殆盡。

  “點燃狼煙,打開城門,迎接將軍入城。”

  小校奪下城門之後立即朗聲大喝,霎時間北門濃煙股滾,數十裡之外都能看得見。不遠處邵玉娘領著四廂遼東軍主力,正埋伏二十裡外,焦急地等待著前方信號。

  突然跑來一斥候,只見他來到邵玉娘面前,滾落馬鞍,伏地拜道:“啟稟總兵,前鋒已拿下城門,請將軍趕緊入城!”

  “好!諸位聽令:大軍即可出發!”

  很快邵玉娘領著主力來到了定襄城下,此時城門大開,四廂遼東軍迅速沖進了城內,與城內守軍攪合在一起。

  而此時城內李宏正在做著到匈奴漢國內享福的美夢。其實除了劉聰、劉曜、石勒以及遼東高層等寥寥數人外,外界根本就不知道如日中天的匈奴漢國已走到了末路。即使他們在關中損失十萬精銳,可在大多數人看來,漢國還有石勒在,根本無傷筋骨。

  並州世家和李宏著急著投靠劉聰,除了受到遼東威脅外,漢國實力強橫也是一大原因。

  “長……長史,有人偷襲!”突然只見一名心腹跌跌撞撞闖入房間,沖著李宏高聲喊叫。

  “什麼?偷襲?何人敢偷襲定襄?”李宏聞言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啟稟長史,就在剛才遼東軍假扮雁門潰兵,守軍一時不察被其搶下了北門,如今大批遼東軍已然入城,其攻勢很猛,守軍根本抵擋不住。”報信人跪倒在地聲音有些嘶啞。

  “你說什麼?遼東軍入城了?啊!天亡我啊!噗!”

  李宏大叫一聲後,一口鮮血噴出老遠後迎面倒下,要不是被眼疾手快的貼身僕人扶助,他恐怕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上了。他十分清楚遼東人定是為了營救被軟禁的劉琨,而他被抓住後絕不會有好下場。

  “長史……”李宏昏迷頓時引起一片驚呼,眾人手忙腳亂之下將李宏扶到榻上。

  李宏的昏迷並未阻止遼東軍入主襄平的腳步,反而加速了敵人的崩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遼東軍便控制住了整座城池,同時大批原劉琨幕僚被看押起來,而被軟禁了一段時間的劉琨終於重見天日。

  “姨丈您沒事吧?請恕外甥營救來遲,讓您受委屈了!”溫嶠一看到劉琨忙上前一步道。

  再次看見溫嶠讓劉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被軟禁的時間裡他終於想明白了,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主政並州的幾年裡,不但地盤越打越小,到了今天多年信任的下屬竟要通虜叛國,如何不讓劉琨心灰意冷。

  “唉,一言難盡啊!這次多虧太真搭救,不然怕是在劫難逃。”劉琨一臉頹喪道。

  溫嶠忙指著身邊邵玉娘道:“咳咳,姨丈,此次能順利將您救出來,多虧了邵將軍幫忙。”

  這時劉琨才主意到邵玉娘,同時又為其性別吃了一驚,“你……你……這,這……”

  “司空大人好,在下邵玉娘,添為遼東軍總兵。”邵玉娘神情自若的向劉琨介紹自己。

  “姨丈,你可不要小瞧邵將軍,她可是巾幗不讓鬚眉,曾在厭次大敗石虎十萬大軍。她夫君便是大名鼎鼎遼東虎將——劉正長,她父親更了不起,正是威震河北大地的冀州刺史邵續。”

  溫嶠如此一說,劉琨便想起遼東有位女將,當時他還曾暗中嘲笑過人家,如今卻沒想到需要仰仗對方來救他。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7章 三襲陽曲

  “琨謝過將軍救命之恩!”

  不管怎麼說也是邵玉娘救了他劉琨一命,以劉琨之恩怨分明的性格,就算眼前站的是仇人也會好好謝謝人家。

  “呵呵,劉公客氣了!這本是我的職責所在,當日主公命我坐鎮陘北時,曾特意叮囑在下,一旦定襄情勢有變必須出兵援助。”

  “唉,衛將軍大恩大德,琨永世難報啊!”劉琨不由感慨萬千。

  “劉公不比頹廢懊惱,此難非將軍之過,皆是李宏勾結世家所為。”

  “哼!李宏諸人何在?我要親自處決此等逆賊!”一提起李宏,劉琨便恨得牙癢癢。

  “劉公且慢,在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見劉琨要處決李宏,邵玉娘忙攔阻其下手。

  “怎麼?邵將軍還要勸我放過那些逆賊不成?”劉琨頗為不滿道。

  “不不不,劉公誤會了!李宏諸人死不足惜,可為了順利解陽曲之圍,怕是還得借李宏一用!”

  說完邵玉娘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顯然想到了什麼得意之事。

  “邵將軍的意思是想以李宏的名義麻痹劉粲,進而尋得破敵良機?”溫嶠眼前一亮道。

  “溫將軍聰慧,一下子就猜到了某的心思。”

  邵玉娘滿眼笑意看著溫嶠,暗道:“怪不得主公對溫嶠仰慕不已,其人果然有些本事!不比李宏、李橋、如綏等要麼碌碌無為,要麼只知誇誇其談。”

  “與邵將軍一比,我這點兒聰明便不值一提!將軍手提虎賁之師,先襲雁門,再襲定襄,如今又要三襲劉粲。只要一戰成功,將軍定可名揚天下,與韓白比擬!”

  “過譽了,過譽了,本將愧不敢當!”邵玉娘連連謙虛。

  ……

  劉粲率三萬大軍圍著陽曲日夜不停打了近一個月,卻始終無法攻破城池。正當他感到有幾分絕望時,一封從定襄而來的信件瞬間讓他高興起來。

  原來這是邵玉娘逼迫李宏寫得一封假降書,在信中李宏表示他已軟禁了劉琨,控制住了定襄,不日將前往陽曲著手解決忠於劉琨的心腹,等全部解決掉之後,便打開城門向劉粲投降。

  正為戰事不順而苦惱的劉粲一接到定襄降書瞬間興奮起來,連日來已有不少心腹兵力折損在陽曲城下,讓他心疼不已。如今李宏來降。不由讓其鬆了一口氣。可惜他卻不知,這根本不是什麼降書,反倒更像是閻王的催命符。

  邵玉娘統三廂騎兵疾行百十裡,于次日傍晚時分抵達陽曲北一座隱蔽的樹林中,她叫主力將士就地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同時派出斥候向陽曲方向小心潛行,打探匈奴人動靜。

  斥候的運氣不錯,竟半道抓到兩個匈奴斥候。經過一番拷打,輕易便得到了劉粲大軍的詳細情況。由於大軍損失嚴重。自定襄降書抵達之後,劉粲便停止了進攻,每日只以圍城為要,就連對外警戒也是放鬆不少。

  得知此消息,邵玉娘又驚又喜,殺了兩個匈奴斥候後。大軍繼續向前,一路上沒遇到多少匈奴斥候,可見劉粲確已放鬆了警惕。

  入夜之後,遼東軍悄然出發,悄悄來到匈奴人大營外面。匈奴人沒有防範。正在酣然入睡。邵玉娘見狀大喜,指揮大軍從數個方向無聲無息地圍了上去。她判斷對了,匈奴人果然輕而無備,晉軍襲擊的機會來了。

  “點燃火箭!射!”

  隨著一聲令下,無數支火箭從四面八方湧向匈奴營地,瞬間營地內火光四起,不少匈奴人在火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邵玉娘忍不住哈哈一笑,直起身來,手中馬刀一指,“殺!”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殺!”眾將士緊隨其後,從四面八方殺向了已混亂不堪的匈奴大營。

  雞鳴時刻,正是睡意最濃之時。遼東軍突然發動了襲擊,九千鐵騎如黑夜裡的鬼魅幽靈,呼嘯殺進。匈奴人措手不及,被遼東軍殺得屍橫遍野,很多人尚在睡夢之中便丟了性命,更多的人在懵懵懂懂之中身首異處。

  “哪裡來的騎兵,哪裡來的騎兵!”

  劉粲手提寶劍連連怒吼著,一邊指揮抵擋,一邊怒叫:“敢來襲擊我漢國,你們是哪裡來的?”

  遼東軍卻哪裡會理睬他?手中的連弩一輪接一輪地發射著,主將邵玉娘更是身先士卒,帶隊死命衝擊,殺得匈奴人哭爹喊娘,又趁機放火連燒數座營寨,不消一頓飯功夫便將劉粲大軍沖亂了陣型。

  匈奴軍陣勢大亂,遼東軍卻漸漸進入狀態,整支騎兵如一把尖刀將匈奴軍切割成數股,分割包圍。

  這時劉粲再傻也明白自己中了晉軍奸計,可如今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如今匈奴大軍已經被消滅了一半以上,眼看局勢愈發不妙,他便打算帶人逃走,可惜到了這時哪裡還來得及?

  晉王劉粲和他的護衛們拼死突圍,試圖打開一條生路,可萬萬沒有料到,遼東鐵騎戰鬥力強悍,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前他們從未遇到過如此彪悍的晉軍。

  遼東騎兵裝備精良,個個手持雪亮馬刀,騎在高速飛馳的奔馬上左劈右砍,逢人就砸,逮人就砍,橫衝直撞,揮灑自如,自戰事開啟便將匈奴人壓制死死的。

  相反以往與晉軍交鋒中佔據上風的匈奴騎兵,此次卻一腳提到了鐵板上,無一是遼東騎兵敵手。在對陣中,匈奴人不是被遼東軍近身利器連弩射落馬下,就是被雪亮的馬刀砍翻在地,竟無一絲還手之力。

  混戰之中,一支弩箭不知從何冒了出來,以雷霆萬鈞之勢正中劉粲咽喉,大名鼎鼎的劉粲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滾落馬下,死於非命。

  “晉王殿下……”劉粲的死引發了匈奴人恐慌,他們本來已落下風,如今更是徹底崩潰。

  這場仗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便結束,遼東軍打得乾淨俐落之至!

  進犯陽曲的三萬匈奴大軍半數被殲,超過三成被俘,只有不到一成左右的騎兵趁亂逃走,連主將劉粲也被晉軍斬殺,而此戰中遼東軍卻傷亡甚微。

  ……

  建興三年,十一月初,隨著黎明陽光灑向平陽城,讓這座匈奴漢國都城從漫長沉睡中醒來,守門將士打開城門,開始檢查來往路人。

  “駕!讓開,快讓開!急報!緊急軍情!”

  突然,遠處一騎快速向平陽城沖來,守門士兵聽是緊急軍情,忙將擁擠在城門處人群驅趕開,而來騎更是不減馬速直接穿過城門絕塵而去,直奔宮門。

  “緊急軍情!”來到宮門外,騎兵迅速下馬。

  皇宮守衛急忙將來人接入宮內,同時派人迅速稟報劉聰。

  這時,劉聰正在吃早飯,因近來戰事不順,加上飲食不規律讓他有些上火,嘴角起了泡。

  “啟奏陛下,前線有緊急軍情稟告!”突然,一個侍衛闖了進來大聲道。

  劉聞言大吃一驚,不由自主起身道:“什麼?人呢?快帶他進來!朕要親自詢問。”

  “啟奏陛下,小人是晉王殿下親兵。數日前晉王一時不察被晉軍偷襲,三萬大軍損失殆盡,連……連晉王也不幸陣亡,請陛下早作準備,以防不測。”

  “你說什麼?粲兒陣亡了?啊,噗嗤!”

  “陛下,陛下,快去傳太醫!”

  劉聰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老遠,隨後仰面倒下。這下所有人都慌了,不少內侍、宮女慌裡慌張不知該幹什麼,有的去通知後妃,有的去通知大臣,總之亂作一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8章 名震天下

  三萬精銳盡喪陽曲,晉王劉粲兵敗身亡,消息傳到平陽後引起一片譁然。

  很多匈奴貴族、將領皆不敢相信,前些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匈奴鐵騎,竟輕易敗給了羸弱晉軍。不少匈奴貴族情緒失控,紛紛叫囂著要報復殺光陽曲晉人,唯有被匈奴擄掠而來的晉人百姓忍不住暗暗叫好,盼著晉軍早日收復平陽。

  匈奴狂熱之輩的叫囂並未得到漢國重臣如陳元達、靳准、劉曜、劉景、呼延晏諸人回應,相反陳元達、劉曜等卻開始暗中收縮兵力,謹防晉軍趁機攻取平陽。

  不是匈奴人寬宏大量,而是現實逼得他們不得不示弱。眼下在外匈奴精銳全滅,在內劉聰突發疾病,已無法處理朝政,匈奴漢國哪還有精力、實力去報復陽曲?

  且不提惶惶不可終日的匈奴人,單說陽曲之戰結束後,讓邵玉娘再次名震天下!

  此戰,邵玉娘以一女子之身,統領千軍連襲三次,救劉琨於水火之中,挽並州狂瀾於既倒,擊破三萬匈奴精銳,又陣斬漢國晉王劉粲,讓她迅速名傳天下。

  當消息傳到馮翊,衛朔、莫含諸人亦是瞠目結舌,他們也沒料到邵玉娘竟有如此能量。在遼東軍主力整休期間,僅靠駐陘北偏師就穩住了並州局勢。

  “哈哈哈,巾幗不讓鬚眉啊!邵將軍這一套組合拳,算是打殘了匈奴人!壯哉!邵將軍!”

  眾人望著有些癲狂的衛朔,苦笑著搖搖頭。邵玉娘三戰三捷不僅讓坐鎮後方的衛朔輕鬆不少,同時也給青州曹嶷增加了信心。加大了石勒攻略青州的困難。

  “主公,廂軍還調動嗎?”

  “當然得調!趁著匈奴勢弱之時,將其連根拔除!我想北宮將軍等待這一日一定等了很長時間,傳我將令:調府兵七廂增援陘北,暫時歸邵將軍統轄。另外,晉升北宮純為昭武左校尉銜、領指揮使之職。擇機出征並州。”

  ……

  正如衛朔等人猜想的那樣,當邵玉娘擊破三萬匈奴精銳的消息傳到青州後,本來有些頹勢的青州軍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開始瘋狂的反擊石勒,雖一時還無法挽回敗局,可起碼延緩了石勒全取青州的腳步。

  而石勒得知陽曲戰事結果後,對遼東愈發重視、警惕起來,同時又把石虎、夔安、張賓、郭敖、程遐、徐光等幕僚、臣屬找來商議。

  “諸位,前不久邵玉娘奇襲陽曲。陣斬晉王劉粲,大破漢國三萬精銳,已徹底改變了並州敵我力量對比。勒擔心遼東趁機攻取河東,一旦河東落入衛朔手中,遼東就可從西、北兩個方向威脅襄國,對襄國威脅太大了。”

  說起來此時眾人中最尷尬的當屬石虎,當初厭次大戰中,邵玉娘以疑兵逼退了石虎十萬大軍。讓他丟盡了臉面。如今再次聽到邵玉娘這個名字,石虎忍不住全身戾氣叢生。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石勒卻橫了石虎一眼訓斥道:“季龍,你不要看不起邵玉娘,其能一再擊敗諸如你、劉粲之類軍陣宿將,足見其頗有才能。觀她進入並州以來所行謀略,不過是攻其不備罷了,可她卻能將襲擊玩得如此爐火純青。”

  說到這兒他環顧眾將一眼正色道:“爾等都給本將記在心裡。日後若是遇到邵玉娘,務必給我小心謹慎些,千萬不要讓她抓住機會偷襲。”

  “諾!”眾將回應得有氣無力,雖然邵玉娘已取得了巨大成就並且名揚天下,但她的女兒身仍然讓大多數人會情不自禁地輕視之。

  “主公。衛鎮北絕不是王浚、劉琨之流可比,其肯定不會放過眼下這個全取並州的機會,襄國還是要早作打算啊。”

  夔安見諸將有些不虞,生怕與石勒起嫌隙,忙出聲轉移了話題。

  石勒也覺得剛剛對眾將刺激過甚,今見夔安出面解圍不由略帶感激之色看了夔安一眼,覺得還是自己老兄弟貼心。

  “對此諸位都有什麼看法?”

  石勒雖是對眾人徵詢意見,其實一雙眼睛卻只牢牢盯著張賓不放。隨著張賓才華逐漸得到施展,其對張賓的依賴也越來越深,而張賓在石勒心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重要。

  張賓果然不負其所托,略一沉吟便起身道:“主公,衛朔全取並州之勢已不可阻擋,除非主公立即回師平陽,否則不可能擋住遼東軍攻勢,只是主公願意拋棄青州大好局勢,回身去救劉聰嗎?”

  “哼!”石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其意不言自明。

  “故而以臣之見,襄國要做的不是去管什麼已無藥可救的平陽,反而應抓緊時間攻取青州,爭取在遼東全取並州之前消滅曹嶷,如此主公便可以中原富庶之地對抗北方衛朔,重現漢末曹操與袁紹當時鼎峙之勢。”

  “嗯,孟孫之言深得我心!傳我將令,接下來諸將務必加快進攻,爭取在冬季來臨前,拿下半個青州。”

  ……

  “沒想到邵刺史的女兒竟有這麼大本事!”

  滎陽城內,司州刺史李矩看著手中軍報不禁感慨萬千。作為中原漢族抗胡領袖之一,李矩對在河北樂陵堅持抗胡的邵續老大人欽佩不已。

  外甥郭誦眼中精光一閃直言不諱道:“匈奴漢國歷經關中、陽曲兩場大敗,其勢已衰,距其滅亡怕是不遠矣!”

  郭誦習儒家經典,一向多謀善斷。以前李矩能以羸弱兵力數次擊敗匈奴人,其中多虧有郭誦為其謀劃獻策。可這一次郭誦直言判斷強大的匈奴人將亡國,仍引起李矩、郭方、苟遠、騫韜等司州文武上下一片譁然。

  “哦?匈奴人真的要完了?不……不可能吧!”

  “就算河東主力盡喪,河北不是還有石勒嗎?”

  “哼!石勒……”

  郭誦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聲道:“你們真以為石勒對劉聰忠心耿耿?以在下之見,石、劉二人早就嫌隙叢生,石勒正攻伐青州,他肯定不會半途放棄青州轉而好心去拯救什麼劉聰。”

  聞言李矩目露驚喜之色問:“誦兒的意思是說,石勒已暗中背叛了劉聰?”

  “沒錯!瞧著吧,只要鎮北將軍南下平陽,石勒一定會袖手旁觀,任由劉聰敗亡。”

  “那司州該如何應對呢?”

  “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

  李矩滿臉不可思議之色,有些跟不上自家外甥的思路。在他看來,既然匈奴人已到了窮途末路,就該趁機上去狠狠踹上一腳,以好好出一口惡氣,怎能無動於衷呢?

  郭誦苦笑一聲,對在座諸人解釋道:“非是郭某膽小怕事,而是司州力有未逮。匈奴人固然已到了窮途末路,可越是這個時候,敵人也就越瘋狂。眼下整個司州都湊不出一萬騎兵來,僅靠數萬步兵上去,還不夠匈奴胡騎塞牙縫。人家拿遼東鐵騎沒轍,還收拾不了我們?”

  聞言司州文武皆默然,他們固守中原多年,與劉聰、劉曜、石勒交手多次,豈能不知胡騎厲害?遼東軍為何能屢屢大敗胡虜,還不是擁有遼東鐵騎之故?

  “另外,將來一旦遼東進佔幽並平雍朔等北方數州之地,定會逼得石勒不得不調整戰略,從而將重心重新轉移到中原來。如此一來,司州不就首當其衝?所以我才勸阻諸位按兵不動,反而要抓緊時間整頓兵馬準備迎接來自石勒的威脅。”

  這些年石勒就像巨石一樣壓在各地晉朝將領心頭,如今郭誦一提起石勒,李矩等人徹底沒了染指並州心思,反而要加強東邊警戒,以防止石勒部偷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4

第309章 北宮純重出江湖

  寒冷的冬天已然降臨,各地除了俘虜仍在努力勞作外,大部分人基本上在準備貓冬了。然而在薊城軍營內,有一夥騎兵仍在熱火朝天的進行緊張訓練。看人數雖然只有九千人,但表現出來的氣勢足以媲美數萬精銳騎兵。

  “快,快,加快速度!”

  “說你呢?發什麼呆?快點兒跟上!”

  校場上只有北宮純以及數百原涼州騎兵在怒吼,其餘人則按照要求進行著高強度訓練。

  馬隆望著熱火朝天的訓練場感慨道:“將軍,遼東士兵真是太有紀律性,比原來的涼州兵好訓練多了。卑下相信等來年訓練有成,新騎兵戰鬥力將比原涼州鐵騎更強。”

  北宮純聞言微微頷首以示贊同,自下半年開始展開訓練,遼東士兵的紀律性、服從性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遼東,由於人人皆接受軍事訓練,有著民兵、府兵、廂軍等三個等級。能站到眼前這個訓練場上,均是從府兵中精挑細選而來的精銳,自然會讓北宮純刮目相看。

  “聽說邵將軍打了個大勝仗,消滅三萬匈奴人,又陣斬劉粲!真是太厲害了,唉!也不知主公何時調將軍上前線。”

  說起打仗北宮純兩眼放光,建興三年以來,遼東軍連戰連捷。若非還要負責騎兵訓練,他早向將軍府請命出征。

  “劉粲陣亡標誌著匈奴人已失去主動權,我想主公是不會放過徹底覆滅匈奴漢國機會。只是而今騎兵訓練尚未完成,怕是主公不會調我上前線。”

  北宮純語氣中透著幾分遺憾。其非常想上前線打仗,可他也深知如今的‘涼州鐵騎’還未形成戰鬥力。

  選送過來接受訓練的遼東府兵雖個人素質很強,可當年涼州鐵騎縱橫天下除了兵源素質較高外,主要是有一套獨特的戰術戰法,短時間內府兵再厲害也不可能完全理解新式戰法。

  涼州鐵騎的戰法源自于漢代名將段穎,由於涼州地處西北。周邊分佈有匈奴、鮮卑、羌等數個擅長騎射的遊牧民族。段穎主政涼州期間博採眾長,研究運用新兵器,創新了騎兵作戰陣法。

  《後漢書》記載:“令軍中張鏃利刃,長矛三重,挾以強弩;列輕騎為左右翼。”

  說得分明些便是:分左、中、右三塊,中間部分有三層長矛,長矛下方列三層弩隊,用來正面攔截敵軍。一旦交戰,兩翼輕騎突出。迂回包圍,敵方往往就遭覆滅之難。

  此外,再加上涼州騎兵還較早裝備了鞍、蹬等先進的騎戰術工具和輕便的皮馬鎧,加上當時涼州盛產體形最雄健、能走側步的良馬,故漢以來涼州鐵騎對敵時總屢戰屢勝,創造了許多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戰例。

  魏晉時期,涼州騎兵是北方最驍勇善戰的騎兵,東越黃河。強弩長矛,或逐鹿中原。或拱衛京師,令無數胡虜驚懼。

  而今‘涼州鐵騎’剛剛結束第一階段訓練,接下來北宮純將給騎手們配上武器、戰馬,著重磨合他們的戰術能力。按照之前制定的訓練大綱,至少要等到來年開春,新的涼州鐵騎才能出師征戰天下。

  “啟稟大人。左軍師有請!”在上午訓練即將結束時,傳令兵跑到訓練場上找到北宮純。

  “將軍,是不是主公來調令了?”馬隆反應很快,頓時滿臉激動。

  北宮純聞言心臟不由得跳動了一下,他強抑內心喜悅。跟著傳令兵前往將軍府。在衛朔出征關中期間,高瞻領將軍府左軍師之職,代替衛朔坐鎮薊城都督幽州諸軍事。他突然召見北宮純,顯然是前線有了新變化。

  “北宮純,參見軍師!”

  “呵呵,北宮將軍不必多禮。”

  “不知軍師找某家來所為何事?”北宮純一見面便迫不及待問道:“是不是主公要調我去並州?”

  “哈哈哈,北宮將軍莫急,主公的確下令調你去前線,不過卻不是上陣廝殺,而是讓將軍統部分援軍進入陘北,為明年開春滅亡漢國行動做好準備。”

  “明年?為什麼不是今年?”

  北宮純有些失望,他對匈奴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其斬盡殺絕,如今眼瞅著願望就要實現,卻硬生生被衛朔給按住,如何能不著急?

  高瞻不以為意,鄭重解釋道:“眼下隆冬將至,天寒地凍將士們如何上陣廝殺?不如趁著冬季好好休整一番,等來年開春聯勤司將打仗所需的糧草、軍械運到前線,一切準備完畢之後,大軍便以雷霆之勢一舉滅掉匈奴人,為洛陽冤死百姓報仇雪恨。”

  “北宮將軍,我能理解你焦急的心情,可還是希望將軍以大局為重。眼下匈奴人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我遼東宰割,將軍又何必急於一時?再者到了明年開春,新涼州鐵騎將完成所有訓練,屆時便可隨將軍征戰沙場,難道將軍不覺得這是重鑄涼州鐵騎榮耀的最佳時機嗎?”

  當北宮純返回府邸時,馬隆與部分涼州老兵正在府上等候,見他一回來紛紛上前打探消息。

  不過,北宮純深知輕重,不可能將將軍府的謀劃告訴自己兄弟,他只是告訴眾人明年開春將率新騎兵前往並州。

  馬隆等得知後非常高興,他們中絕大多數人已不適合重返戰場,便將所有希望寄託在北宮純身上。如今北宮純終於得到了重出江湖的機會,而且還是跟死敵匈奴人交手,自然引得眾人一陣歡呼。

  “將軍,你等到了戰場上,一定多多砍下胡虜狗頭,以此來祭奠洛陽百姓!”

  “哎呀,真是可惜,若非在下斷了右臂,拿不起了戰刀,我一定親自殺進平陽城去!”

  “希望新涼州鐵騎不要墜了我等威名!”

  看著周圍情緒激動的兄弟們,北宮純突然感覺全身上下熱血沸騰起來,他忍不住縱聲狂呼,“涼州大馬,橫行天下!”

  “涼州大馬,橫行天下!”

  ……

  在古代,若非遇到迫不得已情況,很少有人願意在嚴寒天氣下交戰。隨著冬季來臨,本來硝煙彌漫的華夏大地再次變得和諧而寧靜,各地戰事基本上因天氣緣故而停息下來,然而平陽局勢卻因嚴寒到了顯得愈發詭異起來。

  當日劉聰吐血昏迷,之後便不省人事,後來雖被太醫救醒過來,卻已不能理事。只能暫時乙太宰劉景、大司馬劉驥、太師劉顗、太傅朱紀和太保呼延晏並錄尚書事,又命範隆為守尚書令、儀同三司,靳准為大司空,二人皆決尚書奏事,以作輔政。

  消息傳出,平陽城內各方勢力變得蠢蠢欲動。劉粲一死對皇室勢力是個巨大打擊,劉聰為了填補劉粲留下的空白,不得不強行提拔另一個兒子——濟南王劉驥為大司馬。

  同時劉聰對劉耀平忌憚頗深,為了預防劉曜趁機奪位,竟將年富力強的劉曜排除在輔政大臣外,可他卻忽略了另一個狼子野心之輩——靳准。

  近年來,靳准通過女兒巴結上了劉聰,又忽悠著劉粲對其言聽計從,正想著日後劉聰賓天後,靠劉粲掌控漢趙大權,卻不成想劉粲意外陣亡,導致靳准不得不改變策略。

  靳准已經意識到劉聰再也不是往日掌控整個漢國的皇帝,眼下他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病患罷了。為了保住手中的權力,他開始尋找新的合作夥伴,很快中山王劉曜便與靳准勾結到了一起。

  其實說實話靳准並不想雄才大略的劉曜合作,只是眼下整個平陽唯有劉曜最有實力,其他諸如劉乂、劉景、劉驥等皇室成員根本不是劉曜對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5

第310章 裴嶷說王家

  邵玉娘一戰定乾坤,將並州世家謀劃全扼殺在搖籃中。

  陽曲郭氏倒還罷了,郭氏勢力大部已轉移至襄國,有郭殷、郭敖兄弟在,郭氏根本不擔心被沒有出路。

  相反晉陽王氏就不一樣了,王氏重心一向在漢趙身上,然而誰也沒想到曾經如日中天的漢趙帝國,會在短短一年之間跌落塵埃。

  眼瞅著漢趙帝國行將崩潰,晉陽王氏肯定不願睜著眼睛往火坑裡跳。

  家主王卓與兄弟王聿滿面愁容,相對無言,均為晉陽王氏前途擔憂不已。晉陽王氏之所以能成為太原王氏代表,便是因為以王允、王淩為代表的祁縣王氏在漢末以來連遭兩場滅門之禍,以至於元氣大傷,才讓以王渾、王濟為代表的晉陽王氏發達起來。

  然而晉陽王氏發達以後並未忘記祁縣王氏的教訓,王渾、王濟父子極力交好劉淵未必沒有替家族謀後路的打算。只是王卓、王聿怎麼也沒想到,祖父、父親辛辛苦苦拓展的人脈如今竟成了王氏催命符。

  “兄長,您倒是說句話呀!王家該何去何從?”王聿沉默了一會兒催促起王卓來。

  王卓一臉愁容,長歎一聲道:“唉!大勢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對於王家來說,要麼交出土地、部曲向遼東投誠,以此換得家族延綿;要麼寧死不妥協,堅持一條道走到黑,讓晉陽王氏也經歷一回滅門慘禍。”

  聞言王聿亦是為難。捨棄既得利益固然可苟全性命,但太原王氏也將失去魏晉以來的驕傲,徹底淪為遼東附庸;可如果王氏滿門熱血只是為了捍衛所謂既得利益,那代價未必太大了。

  正當王卓、王聿二人猶豫不定之際,突聽門外有聲音傳來。

  “家主,河東裴嶷來訪!”

  “誰?”突聽下人來報。王卓、王聿屁股下像著了火似得,一步三跳來到門口,抓著來人胳膊急急問:“再……再說一遍,到……到底……誰來了?”

  “來人自稱是河東聞喜人,姓裴名嶷,他……”

  王卓、王聿不等來人把話說完,就著急火燎地往門外跑去。

  途中王卓輕輕吐了一口氣,對兄弟王聿道:“此人一到,太原王家便有救了!”

  說起來之前做官時。王卓、王聿二人對裴嶷不是特別熟悉,反倒比較瞭解其堂兄裴盾。再後來天下大亂,王卓、王聿棄官返家依附匈奴人,而裴嶷則因王浚之故滯留遼東,不得已投奔了當時名聲未顯的衛朔。

  誰也沒想到隨著遼東越來越強,裴嶷名聲也越來越大,不少世家子弟把他比作漢末荀彧。雖然論才能裴嶷還比不上荀彧,可他在衛朔麾下的作用與荀彧之於曹操十分類似。如果說此時。還有誰有能力拉王家一把,非裴嶷莫屬。

  “沒想到文冀大駕光臨。卓迎接來遲,望訖恕罪。”

  王氏兄弟來到府門外,恭恭敬敬站在裴嶷面前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論門第河東裴氏與太原王氏相差仿佛;論過往官職,裴嶷曾官至晉榮陽太守,雖不如王卓給事中顯要。可也不差多少。而如今裴嶷高居幽州牧府左長史,實打實的遼東文官巨頭之一,是鎮北將軍的心腹重臣,早將王卓、王聿甩得遠遠的。

  更別說太原王家全族性命操於遼東之手,裴嶷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王氏如何敢擺譜拿駕!

  “文宣別來無恙乎?嶷冒昧來訪,不知可曾打擾到王家清靜?”

  “欸!文冀何出此言?卓早盼著與文冀一敘,何來叨擾之說?來,快快請進!”

  說著王卓上前挽著裴嶷胳膊緩緩步入王府,王聿緊隨其後,心中同樣激動不已。

  不管今日裴嶷拜訪王家目的是什麼,對王家來說都是一次難得機會,就看王家抓不抓的住。

  眾人進屋,分賓主落座,僕人奉上茶水,便悄然退去,整個房間內只剩下裴嶷、王卓、王聿三人。

  見狀裴嶷是心知肚明,看來隨著遼東開始處理叛亂豪族,並著手推行均田制、釋奴令,讓王氏有些坐不住了。

  裴嶷本就出身世家,深知像太原王氏此類頂級世家非常懼怕均田制、釋奴令的推行。他今天此行的目的,便是打消王卓顧慮,儘量以相對溫和的手段拿下太原王氏,為遼東入主並州打好前站。

  “文宣、茂宣你們皆是晉陽王氏精英子弟,有些話某就直言不諱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二位擔待一二。”

  王卓、王聿頓時緊張起來,知道接下來裴嶷所說的話怕是代表了背後衛朔的意思,王氏能不能渡過此難,就得看之後雙方商談的結果。

  “連日來已有數十名世家出身的官員牽扯到李宏通敵一案,原本按照鎮北將軍之意,要將所有涉案人員連同他們的家人統統誅殺殆盡。”

  說到這兒,裴嶷故意停頓了一下,見王卓、王聿二人大冬天卻冷汗津津,嘴角一哂接著道:“可後來考慮到大錯尚未鑄成,鎮北將軍以上天有好生之德為由打算從輕處置,除了主謀李宏寥寥數人外,其餘從犯皆可免去一死。”

  聞言王卓、王聿才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王家還有一線生機,只是不知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們兄弟還沒有天真到認為,衛朔會大發慈悲對王家既往不咎。

  “請文冀直言相告,我王氏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可免除滅門之禍?”

  “文宣、茂宣,裴某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也罷今天便給二位交個底。我家主公鎮北將軍絕不是要消滅天下世家,而是要改造世家為其所用。”

  “改造?如何改造?”王卓心中一動忙問道。

  “首先,為了遏制土地兼併,世家手中不允許在中原、關中、河北等傳統農業區擁有大量土地、部曲。不過,鎮北將軍有意將未來的漠南草原、扶餘、高句麗、西域等地方開放給世家,以此來彌補諸位的損失。”

  “其次,世家將不再享受免稅特權!其實關於這一條你們也不必反應過激,在遼東連鎮北將軍都得繳納稅賦,更別說其他人了,可以說在遼東除了軍烈屬外根本就沒有免稅的人。”

  “這……文冀,上繳賦稅、交出河東土地不是不可以,只是連部曲、佃戶都交了的話,就算日後王家在草原、高句麗、扶餘等地買再多土地也沒用啊!”

  “呵呵,文宣莫急,且聽在下把話說完。二位有所不知,如今在遼東頗為流行大農場,只需少量技術人才便可管理數萬畝土地,根本用不了太多人口。”

  “真的?還有這樣的好事?”王卓、王聿滿臉不敢置信。

  裴嶷雙手一攤,信誓旦旦道:“當然是真的!只要隨便到幽燕一瞧便可辨別真偽。”

  “另外,鎮北將軍還讓裴某轉告二位,只要晉陽王氏願意出頭支持遼東在並州推行均田制、釋奴令,便可參與到海外貿易當中。”

  說到海外貿易,裴嶷兩眼放光,他神秘兮兮地湊到王卓跟前滿臉興奮道:“文宣、茂宣,以後你們可別怪我沒把話說清楚。這海外貿易可是目前遼東盈利最豐厚行當,可比種地什麼划算多了。”

  “在遼東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庶民百姓,無不千方百計想在海貿中摻一腳,不少人想找主公走後門而不可得,此次主公能對王家做出這樣的承諾,可見其對王家寄予厚望啊。”

  “這……這什麼海外貿易真有那麼好?”

  像王卓、王聿這類沒有接觸過海貿的傳統士大夫,是絕對無法想像海貿中所蘊藏的巨額利潤。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5

第311章 走向前臺

  “自然是真的!我裴家跟著嶗山商社跑海貿不過才一年時間,掙得利潤竟比數萬畝土地出產還多。而嶗山商社每年給遼東進獻的利潤已達到財政收入的近四成,遠遠超過傳統農業稅收。”

  王卓、王聿聽了裴嶷述說大吃一驚,腦海中做著激烈交鋒,仔細權衡著利弊,若海貿真有那麼好,那王家放棄一部分利益倒也不是不可接受。

  思慮再三王卓終於拿定了主意,決定冒險一試,畢竟衛朔派裴嶷親來,已經算是給了王氏天大面子,若王家再不識好歹的話,恐怕真就有滅門之禍。

  “好!既然文冀話說到這份上了,王家也不能小氣!”

  見王卓答應下來,裴嶷大喜過望,此次遼東能否順利入主並州,首要便需解決以晉陽王氏、陽曲郭氏為首的世家豪族。王家典型一旦被樹立,肯定會為其餘並州世家做出榜樣。就算日後郭氏依舊不肯屈服,對遼東計畫影響也不大。

  相對于王氏來說,郭氏早將家族資源轉移到了襄國,郭氏有勢力強橫的石勒做靠山,自是不懼來自遼東威脅,而遼東一開始就把爭取物件放在了王氏身上。

  不久之後,裴嶷帶著滿意笑容離開了王家,眼下他需早點趕回去向衛朔稟報成果。

  ……

  “主公是在為裴長史擔憂嗎?”

  被打斷了思緒的衛朔回身一看,卻見是魯昌,遂搖頭道:“王家不過是刀俎下魚肉,裴嶷此行必是有驚無險。我是在為日後擔心。”

  “日後?”魯昌不解其意。

  “嗯,今後我遼東將徹底走向前臺,少了劉公在前面遮風擋雨,肯定會有不少魑魔魍魎現身,到時不定會惹出什麼樣麻煩。”

  “嗯,主公言之有理。隨著遼東實力越來越強,敵人們肯定會聯合起來算計,以往都是遼東隱藏在背後算計外人,如今卻成了將被算計對象。”

  “是呀,向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而今遼東將入主並州,未來隨著匈奴漢國滅亡,對胡虜勢力必將是一次沉重打擊。沒了胡虜近在咫尺的威脅,我擔心晉室內又該爆發某些齷齪之事。”

  衛朔這麼說自是有其道理。就拿入關來說,明明天子已下旨任命其為征討都督,負責統領各路勤王大軍,然而除了焦嵩外,其餘華輯、宋哲等根本就不拿他當回事。而麴允、索綝正更是意圖勾結南陽王,打算將其排擠出關隴。

  “主公,主公,裴長史回來了!”

  衛朔正站在雁門關上與魯昌閒聊。聽得得封奕來報,忙轉身下了關牆。剛到府門前。他就看見裴嶷滿面春風站在那兒,一看其笑容滿臉的樣子,衛朔便知大事告成。

  “主公,嶷幸不辱使命,特來向主公繳令。”

  “文冀出馬哪還有搞不定的事?”

  衛朔笑吟吟誇獎道,心中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有了王家配合,想必遼東入主並州一事會輕鬆不少。

  ……

  建興三年十一月底,衛朔在五百侍衛保護下,帶著裴嶷、魯昌、封奕、段文鴦、張彪、陳安諸人從雁門關南下,一行直奔定襄城。

  邵玉娘正同並州上下如溫嶠、韓據、楊橋、如綏諸人聚集城門外。靜靜等候衛朔到來。

  劉琨雖然也想親自迎接衛朔,只是考慮到與禮不和再加上身體有恙才沒有冒然出現。

  正午時分,只見遠遠有煙塵揚起,不一會兒就見衛朔諸人打馬來到眼前。

  “恭迎鎮北將軍!”

  “哈哈哈,諸位不必多禮,朔愧不敢當。”

  衛朔飛身下馬,一邊沖著眾人回禮,一邊疾步上前,將韓據、溫嶠、楊橋、如綏等人一一攙起。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見面,彼此之間倒也沒那麼多拘束。

  “諸位,且容在下先拜訪一下劉公,過後某再與諸位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劉公身體不要緊吧?”衛朔當先邁步向定襄城走去,邊走邊隨口問身邊的溫嶠。

  溫嶠悄聲道:“李宏反叛讓劉公身心俱疲,幸好有劉遵、劉群、崔悅、盧諶幾位晚輩陪伴在側時時勸解,如今已沒大礙。”

  衛朔心有感觸,這已是劉琨第二次遇到背叛。若說當初令狐妮背叛尚可拿令狐盛、徐潤做藉口,那此次李宏聯合郭氏、王氏等並州世家將其軟禁一事徹底傷了劉琨心。一直以來劉琨便將世家視之左膀右臂,卻沒想到最後關頭竟是被世家給賣了,如何不讓他感到心寒?

  “嗯,只要劉公沒事就好。”

  ……

  “父親,鎮北將軍來訪!”

  “快快,快扶我起來。”

  “劉公快快躺下。”見劉琨掙扎著就要起身,衛朔忙上前一步扶著他。

  劉琨靠在榻上,臉上帶著幾分苦色,道:“直元,這次多虧了遼東及時插手,不然我劉琨便是千古罪人。”

  “劉公何出此言?李宏等人通敵叛國與爾何干?”

  “若非我識人不明,怎會落到今天這地步?琨已想明白了,若論作曲寫賦我勝直元十倍,然說起治政安民、領軍作戰某便遠遠不及直元。今後並州一切軍政要務可就全拜託給直元啦,請看在定襄城內二十萬百姓面上萬勿推辭。”

  “主公……”

  “父親……”

  劉琨的話引起一陣譁然,劉群、崔悅、盧諶、韓據等原並州文武皆大驚失色紛紛簇擁到床榻前,勸說劉琨收回成命。唯有溫嶠對此默不作聲,倒不是說溫嶠對劉琨不忠,而是他知道大勢如此非人力可挽回。

  並州上下經此一場內亂,已經徹底失去與平陽對敵的實力。劉琨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力邀衛朔入主並州。再說衛朔也是晉室大將,交給他不比被胡虜占去好?

  “好了,我意已決,諸位無需再勸。”面對劉群等人苦苦哀求,劉琨根本不為所動。

  突然毫無徵兆之下,盧諶手指衛朔暴喝道:“衛朔,是不是你在逼迫劉公讓位?你不過寒門出身,高居鎮北將軍已是朝廷破格提拔,如何敢覬覦劉公地盤?”

  “大膽,諶兒不得無禮。”

  劉琨虎目一掃頓時讓盧諶沒了脾氣,他轉身沖著衛朔苦笑了一下解釋道:“直元莫怪,諶兒自小隨侍左右,與我感情深厚,乍聞琨要退位讓賢,情緒上有點激動。”

  “呵呵,劉公多慮了,我豈會與小輩一般見識。不過,關於移交並州一事是否再考慮一下?”

  衛朔輕輕笑道,根本就沒將盧諶放在眼裡,那就是個讀書讀傻了的呆子。

  不料,劉琨卻拒絕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有關移交一事務必儘快完成。若某所料不錯,來年開春直元一定會南下平陽,若不儘快捋清陽曲、定襄政務,遼東如何敢放手與劉聰一戰?”

  “只是有一件事還須麻煩直元,在某的幕府中還有不少人才,希望直元量才而用。若是有人不願繼續留在並州,也希望直元能放他們自由離去。”

  “請劉公放心,原並州幕僚中只要願意加入我遼東,朔必定會厚待眾人,若是有人願意前往江東定居,在下也可安排水師護送他們離去。”

  說實話劉琨幕府中,衛朔就只看上了溫嶠、如綏、李橋、韓據等寥寥數人,剩餘的要麼是只知寫詩作賦不懂俗務的藝術家,要麼就是與他格格不入的世家人才。只是劉琨既然當中開口,他自然要表下態。

  原並州幕府人員見到大局已定,便放棄了勸說劉琨,開始為將來打算。像早就對遼東抱有好感的溫嶠,二話不說便投靠了衛朔,而且還高居將軍府右軍師祭酒之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5

第312章 吞併劉琨部眾

  “主公,諶不堪驅使,請求還鄉定居。”盧諶不願出仕遼東,隨即向劉琨提出辭行。

  盧諶辭行讓劉琨頗感意外,其實他挺希望盧諶留下輔佐衛朔,在幾個姻親後輩中,因盧諶文學才華最高,而且時常還能與他寫詩相合,故而劉琨最是看重盧諶。

  “如今天下未定,胡虜未滅,子諒何以歸家?”

  “諶愚鈍,實擔不起拯救天下之重任,還是回家做學問的好。”

  盧諶對衛朔成見頗深,執意不肯留下。其實說起來二者之間並未有什麼直接衝突,純粹是理念不同而相互看不順眼。雖然盧家已加入到遼東,可盧諶卻一直不肯釋懷。

  “好吧,既然諶兒去意已決,我就不再挽留了!”

  對於盧諶的離去,衛朔並不在意,只要溫嶠留下就行。在劉琨勸說下,除了少部分如盧諶等世家子弟不願出仕遼東外,大多數幕僚均選擇加入遼東陣營。

  “諸位新入我遼東,心中肯定有不少疑慮,其實大可不必。遼東最是注重規矩,只要爾等遵紀守法,便不用怕這怕那。另外,為了儘快讓諸位融入遼東,諸位身上的官職或許會調整一二。”

  “不過,也請大家不要擔心,遼東一定充分考慮大家的實際情況後才做出決定,絕不讓諸位才華埋沒。”

  “謹遵鎮北將軍令!”

  衛朔敢吞併劉琨部下,就是知曉劉琨不是祖逖,其部下沒有那麼大的凝聚力,很容易就可被遼東消化掉。

  眾人離去之後,溫嶠反而忐忑不安站到了衛朔面前,在大多數並州同僚被降級使用的情況下。他沒想到自己會一步登天,直接就任將軍府右軍師之職,右軍師在遼東可是軍方巨頭之一。

  “將軍,我就任軍師之職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呵呵,太真過謙了,以你的才華擔任右軍師一職綽綽有餘。不要有任何顧慮,好好幹下去,我對你期望甚高。”

  “如此某只好卻之不恭了!”

  見衛朔再三堅持,溫嶠只好答應下來,只是這樣一來卻引得其餘並州幕僚對他是各種羡慕嫉妒恨。紛紛感歎溫嶠命好,以前有姨丈劉琨罩著他,如今更有鎮北將軍衛朔器重他。

  接下來一段時間內,遼東開始強勢整頓並州。說起來劉琨雖是並州刺史,但其治下僅僅控制著雁門、新興、樂平三個郡國。其餘各郡基本上被匈奴人霸佔。

  太原兩大世家郭氏、王氏一逃一降,耳那些中小世家見王家、溫家相繼倒向遼東,便再也生不起頑抗之心,降低了遼東整頓並州的難度。

  裴嶷坐鎮定襄,在溫嶠、韓據、李橋等人的協助下,迅速將遼東一整套成熟政策搬到並州,大量惠民政策陸陸續續展開。

  首先是均田制、釋奴令,不管衛朔如何重視商業、工業。但農業才是一個地區保持穩定的基礎。並州由於戰亂不休,境內存在大量荒地。官府將荒地連同從世家掠奪的土地一起重新丈量然後分給剛剛獲得自由的庶民。

  均田制的頒佈,刺激了並州所有百姓的熱情,整個境內到處都是活動的庶民,他們懷著希望,往往不顧天寒地凍,拿著農具遠走在荒野之中。攜家帶口開闢出大量良田,只等來年春季,就要灑下希望的種子。

  與此同時,為了方便百姓開荒,官府還從陘北調集大量牲畜以租賃的方式交付庶民使用。總之,為了恢復並州農業,官府可謂是想盡了辦法。

  其次是鼓勵紡織業發展,並州緊鄰陘北,而陘北又是重要的畜牧業養殖區,每年除了給遼東提供大量牛羊牲畜,同時又能給紡織業提供巨量羊毛。

  不管外界有何感想,遼東入主並州已成定局。等冬天過去,來年開春之際,新興、雁門、樂平三個郡國百姓便擁有自己的土地。

  與此同時,邵玉娘奉鎮北將軍府令,開始著手整編原並州軍。三萬餘並州軍經過縮編,最終大約會保留下不到四廂,大批青壯將釋放地方回歸農田。

  將軍政各方面細節交代下去之後,衛朔便帶著封奕、張彪、段文鴦前往晉陽視察,晉陽原本是太原郡治所,曾是並州最大的城市。

  “這便是晉陽?”封奕滿臉驚愕,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城池。

  “嗯,沒錯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晉陽,只可惜匈奴人多次兵臨晉陽,永嘉六年,在叛逆令狐泥帶領下,劉聰攻破了晉陽,並殺害了劉公父母。”

  說實話儘管衛朔早有心理準備,可真當他看到晉陽城破敗城門、殘缺城牆時,依然掩飾不住內心失望。

  “唉,大好河山本該讓萬民共用太平盛世,只可惜世道混沌悲戚重生,朔心中如焚,恨不能立即掃蕩寰宇,收復河山。”

  “主公切莫發急,而今首要做的是穩定民心,牢固河東三郡之地,等明年開春之後,便可揮師南下,收復並州南部各郡。”

  “我遼東雖實力強橫,但仍有襄國石勒相與抗衡掣肘。不可有絲毫大意,只有對內施恩義,對外樹兵威,方有希望消滅胡虜,重整河山。”

  “子專之言深得我心。”

  ……

  剛剛從青州前線返回襄國的石勒,得知遼東成功吞併劉琨,不禁心急如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件事的危害性,衛朔可不是劉琨,佔據了太行西側,一定會窺伺一山之隔的河北大地。

  “諸位都說說,平陽還有必要去救嗎?”

  “主公,為了襄國發展放棄平陽不是壞事。以目前遼東態勢,來年開春其必定南下平陽,而襄國必須搶在遼東拿下平陽前結束青州戰事,不然遼東一旦回師冀州,必將破壞襄國奪取青州計畫。”

  夔安說得十分有道理,可石勒依然不甘心,臉色便陰沉幾分,面罩寒霜,環顧眾僚臣問:“難道我等只能眼睜睜看著遼東全取並州嗎?”

  張賓作為石勒頭號智囊,自然不希望石勒因個人喜好而誤了大事。在他看來捨棄平陽固然會讓襄國失去一盟友,從而讓遼東全取太行山以西,對襄國威脅大大增加。然形勢逼迫下,襄國不得不吞下苦果。

  眼見石勒臉色都變了,張賓忙起身勸道:“主公,河東雖然重要,卻不能因此賠上襄國霸業。若一直跟遼東纏於河東,陷入長期消耗戰,最終不但有可能平陽保不住,青州也有得而復失的危險。”

  張賓話一說完,夔安、郭殷、徐光等人相繼鬆了一口氣。若說還有一人可讓石勒改變主意,非張孟孫莫屬。

  果然,聽了張賓勸說,石勒便不再關心平陽。

  ……

  要說遼東入主陽曲、定襄,平陽匈奴人受到的衝擊最大。經過大半月調理,劉聰雖然可開口說話,卻也病入膏肓,只能將政務盡付靳准、劉景、劉驥、呼延攸、劉顗、朱紀、范隆諸人。

  元老陳元達、中山王劉曜在此關鍵時刻卻不受劉聰信任,陳元達年紀大了不太看重權勢,而劉曜則不一樣。面對漢國岌岌可危之局勢,劉曜自認只有自己方可有能力挽狂瀾於既倒,偏偏劉聰將希望寄託在侄兒劉驥身上。

  劉曜不甘心退出歷史舞臺,便於靳准勾結到一起,打算在近期發動叛亂奪取平陽大權。其實在平陽內有不少重臣暗中支持劉曜上位,比如呼延攸、劉景、朱紀等。眾人之所以支持劉曜,除了原本就與劉曜交好外,均認為劉曜是目前漢國最合適的繼任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5

第313章 蠢蠢欲動

  其實暗中覬覦漢趙大權的不止劉曜、靳准,連之前已成透明人的皇太弟劉乂同樣蠢蠢欲動。劉聰身體健康、劉粲活著的時候,劉乂絕沒有膽子染指皇位,可到了今天這一步,在心腹的鼓動下他也不禁心動起來。

  太傅崔瑋、太保許遐對劉乂勸道:“當年漢皇以您為皇太弟,並不是出於真心,只是因為他謀逆上位,讓你當皇太弟,可以安撫眾心,又能拉攏氐人。可是陛下從未有讓你繼承皇位的打算,不然當初陛下也不會冊封劉粲為晉王,領丞相之職輔弼朝政。”

  “自魏武帝以來,只要是當丞相的,後來必為皇帝,只要是被封為晉王的未來一定登基。若不出意外,將來劉粲一定會登上皇位。而殿下我看您不僅當不成皇帝,恐怕還會有殺身之禍。”

  “幸好上天待您不薄,眼下陛下已病入膏肓、晉王劉粲意外陣亡,而殿下的機會來了!您要是真想當皇帝,屬下給您出個保險的主意。保您一定能當上皇帝,您聽不聽?”

  劉乂一聽挺高興,“什麼主意?”

  “現在平陽城內只有精兵五千,趁著劉聰病倒之際,殿下不妨暗中將氐族精銳調至城外,等夜晚乘人不備,悄悄打開城門,氐族騎兵立即殺入城內,攻破宮門,到時候只要殺掉劉聰,然後再軟禁百官,皇位不就是唾手可得?”

  ……

  當晉室冊封拓跋六修為五原郡王的消息傳到草原上後,拓跋普根便再也無法坐視下去。他本來以為遼東的戰略重心在中原,應該不會插手拓跋內部紛爭。

  然而衛朔替拓跋六修請封郡王一事,已明確表明了遼東插手拓跋內部事務的決心和野心,讓拓跋普根對遼東抱有深深戒備之意。

  “母親,孩兒決定來年出兵征討盛樂!只是拓跋六修向晉室稱臣。孩兒擔心出兵攻打盛樂,引來遼東軍報復。母親一向足智多謀,不知可有計策教我?”

  拓跋普根的母親惟氏是一名四十不到的婦人,與江南小家碧玉不同,她容貌秀美中又帶有勃勃英姿,面容冷厲。不怒自威,是拓跋部落僅次於拓跋普根的關鍵人物。

  而且有時候連拓跋普根也不得不正視惟氏,歷史上這個厲害又強勢的女人,為了讓自己兒子登上代王之位,不惜發動政變殺掉了拓跋鬱律。

  惟氏和拓跋普根一樣有統一整個部落的野心,對於兒子襲擊盛樂之議,她自是十分贊同,唯一可慮者便是遼東反應。

  “建興三年以來,我拓跋部落突遭內亂。不但丟失了富饒的陘北、代兩地,連南都新平城也落入遼東軍手中。而今拓跋部四分五裂,各部大人不聽號令,氣勢日衰。”

  這話一出拓跋普根臉色頓變,自感面上無光。自拓跋力微之後,拓跋部落只在拓跋猗盧在位時復興了一段時間,結果不過兩三年功夫,拓跋部落便將拓跋猗盧時代贏得榮耀丟失殆盡。

  這時惟氏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下接著道:“反倒是晉軍歷經昌黎、上郡兩場大戰。一路勢如破竹連破慕容廆、劉曜,漸有復興之兆。不過。遼東軍連番大戰之後,兵疲民乏已不堪大戰,而這恰恰是你目前唯一機會。”

  “能否抓住機會帶領拓跋部落重新崛起,可就看接下來你的表現了!”

  ……

  建興三年,關隴發生了一件大事,便是震驚天下的上郡之戰。此戰之後匈奴勢力徹底被趕回了黃河以東,長安再次穩如泰山。

  當上郡之戰的捷報傳到建鄴時,司馬睿心情十分複雜,說實話內心更多是失望。他已經做好了接替司馬鄴登基的準備,沒想到卻衛朔攪和了。一想到唾手可得的皇位不翼而飛。司馬睿就恨不得罵衛朔十八輩祖宗。

  其實失望的不止司馬睿一人,鎮東將軍王敦同樣對關中形勢發展失望不已。得知劉曜大敗潰逃的消息後,王敦腦子裡一片空白,著實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以前晉軍遇到胡騎總是吃敗仗,不想遼東軍卻總能戰而勝之。

  一想到愈發強橫的遼東,王敦不禁有些喪氣。

  “世儀,老夫愈發覺得當初得罪衛朔很可能是這輩子做得最愚蠢的一件事。”

  “主公何出此言?”錢鳳很少看到王敦為某件事後悔,更別說還是讓其恨得牙癢癢的人。

  “此次衛朔千里遠赴國難,救天子于危難之際,一舉穩定了危如累卵的長安朝廷,消息傳出後,其被天下人尊稱為國之柱石。”

  “如今衛朔仰仗上郡大捷名揚天下,連琅琊王在他面前也有所不如,日後怕是沒有人能限制其發展了。”

  “主公無須沮喪,我有一計可助主公除此心腹之患。”

  “哦?不知是何妙計?”

  “別看衛朔威風凜凜,其實暗中有不少人看他不順眼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在下聽說,南陽王司馬保、太尉索綝、驃騎將軍麴允等關中本土勢力對強勢入關的遼東深懷戒懼,只需稍加挑撥,屬下認為他們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手中權力被衛朔奪走。”

  “嗯,這事就拜託給世儀了,一定要找機會除去衛朔,不然老夫真怕將來王家會死無葬身之地!”

  “請主公放心,此事包在屬下身上!”

  很快便有使者從江左出發,懷揣秘密使命,紛紛前往各地。

  ……

  張寔從父親張軌手中接任涼州刺史一職已有一年多,在宋配、汜瑗、陰澹、陰充四人輔佐下,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漸漸掌握了一州之權柄,成為涼州名副其實的霸主。

  劉曜進逼長安時,張寔曾派將軍王該率五千精騎救援長安,只因姑臧距長安千里迢迢,在王該尚未抵達長安時,便得知了上郡大捷的消息。隨後王該便帶著騎兵返回了姑臧,同時也帶回了遼東強勢介入關隴的消息。

  “諸位都說說吧,遼東強勢介入關隴,對涼州到底是福是禍?”

  “福禍難料!”

  首席謀士宋配眉頭緊皺,顯然意識到遼東介入關中對涼州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作為河西土著大族出身,宋配前後輔佐張軌、張寔兩代刺史,不但是張寔最倚重的謀臣,宋氏是涼州最頂尖的豪門士族。

  “遼東強勢介入關中,必然使得關隴勢力重新洗牌,主公欲割據涼州一事恐怕是要出現波瀾。”

  聞言張寔臉色便陰沉下來,割據涼州自保,是從他父親張軌時代便確立的戰略計畫,張家兩代均一直朝著該方向努力。若是因遼東而導致此計畫夭折,張寔自是不甘心。

  “不過,主公也不必過於擔心,自先西平公以來,涼州待朝廷恭敬而有禮,在各地諸侯斷絕朝貢的情況下,只有涼州不忘時時接濟長安。這麼多年下來,外界又有誰不知道涼州對晉室的忠心?”

  “遼東畢竟是晉室勢力,若無必要屬下料定他們定然不敢輕易冒犯我涼州!當然了為了加強涼州實力,主公應該加快征討河西鮮卑、諸羌步伐,最好是能打下整個西域,如此一來就算日後遼東要圖我涼州,也會躊躇再三。”

  “嗯,仲業言之有理,俗話說打鐵還的自身硬,涼州若想在亂世中保全,最重要的還是自身強大,只有這樣才能打消野心家們的覬覦。”

  隨著建興三年即將過去,天下各地局勢不但沒有緩和,反而因遼東強勢而愈發蠢蠢欲動。無論胡族又或者晉室勢力,均不甘心被遼東比下去,無不想法設法擴充自己實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0:55

第314章 欲行科舉

  等衛朔將並州、雍州兩地政事安排妥當之後,時間已到了建興三年十二月上旬,距離過年只剩下半月時間,按照以往習慣,他還是要返回薊城陪同家人一起過年。

  十二月初十,鎮北將軍衛朔自雁門關啟程踏上東歸路途。

  此次遼東軍入關總體來說達到了預期目的,不僅成功阻止匈奴人圖謀關隴野心,又趁機收復雍州北部以為立足之地。

  陳安是首次從遙遠的隴西來到幽燕大地,看著沿途一片祥和景象,突然之間他明白了為何遼東軍總是戰無不勝。是安寧富足的生活給了遼東軍排除一切艱難險阻的強大信念。

  十二月底,衛朔一行終於回到薊城。

  “臣等恭迎主公得勝歸來!”高瞻、劉翰、皇甫岌、宋奭、北宮純、衛雄等留守在幽燕的遼東眾文武出城十裡相迎。

  “諸位先生坐鎮幽燕,殫精竭慮籌措糧草,才讓雍州賑災順利繼續下去,可以說此次遼東能順利立足關中,諸位功莫大焉。”

  “主公過譽了,這是臣等本分職責所在,當不得主公如此盛讚。”

  “哈哈哈……”

  鎮北將軍出征關中勝利班師薊城,再加上臨近春節,整個薊城突然爆發極大的熱情,全城百姓、官員全都陷入了狂歡之中。

  本以為回到薊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卻沒想到剛一回來,只休息了一日,高瞻、劉翰、皇甫岌三人連袂來訪,讓衛朔不得不再次忙起政務來。

  “諸位先生連袂而來想必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主公慧眼如炬,明察萬里,我等的確是遇到了難題。自永嘉七年起州學招收第一批學子以來。到了明年六月份第一批州學學子將從學堂畢業,關於他們的去留至今牧府上下尚未拿出一個可行方案來。”

  “哦?說說看,大家的分歧都在什麼地方?”一聽這事衛朔突然來了興趣。

  “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有的建議按照九品中正制考核後直接授予官職,納入官府體系;有的則認為九品中正制與遼東推行的學堂制不符,建議改革人才選拔制度;有的乾脆提出讓學堂代替官府考察學子的做官能力。畢竟學院出自學堂,沒有人比學堂博士更瞭解學子能力大小。”

  “九品中正制是肯定不行的,我遼東簡拔人才一向以才能為標準,從不以門第高低來定職位。讓學堂代替官府同樣不妥,日後難保不會出現官學權勾結在一起私相授受情況。”

  “嗯,景前言之有理,是時候推出新的人才選拔制度了!”

  “主公是不是早有打算?”

  見衛朔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高瞻、劉翰、皇甫岌三人頓時意識到怕是自家主公對今日之事早有預料,而且心中已有了解決辦法。

  “也可以這麼說。其實早還在嶗山上當流民時,我就曾與子文就九品中正制討論過人才選拔制度,當初還承諾將此事交給子文去辦,可如今看來子文坐鎮嶗山,管著嶗山商社,職責重要,怕是沒機會插手此事了。”

  “朔打算在幽燕推行科舉制,以代替目前流行的九品選官制。”

  “科舉制?主公。何為科舉制?”眾人均不解其意摸不著頭腦。

  “科舉又稱科考,簡而言之便是用考試的方式來選拔人才。考什麼、怎麼考均由官府來定。學子通過考試相當於獲得了進入官場的許可,經過一番歷練便可授予正式官職。沒有通過考試的人,不好意思將永遠也不可能進入官場。”

  “而且官府舉行的科考將不再以學子的出身作為考核標準,只以學子在考場上所得的成績而論。科舉考試的目的是選拔出官府需要的人才,而不是去平定一個人品德高低,故科舉的核心便是唯才是舉。”

  “以後遼東是不是不再有蔭官?以後官員貴族子弟若想做官是不是也得參加科舉?”

  “當然。這是必須的,在遼東唯有科考得官一個途徑。”

  “唯才是舉?科舉得官?只怕此策一出遼東真要成眾矢之的了!”劉翰滿臉苦笑道。

  高瞻、皇甫岌聞言亦是滿臉苦色,以前遼東推行均田制、釋奴令、庶紳一體納稅等僅僅是拿世家經濟特權開刀,而今這科舉制顯然是要拔除世家在政治上的特權。自秦漢以來,世家、貴族便天然擁有做官的特權。從來沒有被剝奪過。

  衛朔行此法也是出於無奈,歷朝歷代開國貴族似乎都逃不了逐漸腐化墮落這一命運,而蔭官待遇就是導致貴族失去競爭意識,最終徹底墮落下去的主要原因。衛朔要做的便是引入競爭,避免貴族走上原來的老路。

  在遼東就算你的父輩再強,若是子孫後代不爭氣,不好意思你們家或許只能興盛一代,到了下一代若沒有官方代言人,走向衰落是必然的。為了保住家族富貴,將逼得貴族們不得不重視後代教育,如此足以延緩貴族腐化墮落。

  “眾矢之的又如何?蝨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愁。反正遼東早就將各地世家得罪死了,再多些仇怨也沒什麼。另外,諸位無需為自家富貴擔憂,雖說科考是進入仕途的唯一途徑,但怎麼說爾等也為遼東發展壯大付出了心血,因此諸位子弟還是會受到某些優待的。”

  “主公,若是科舉制度被全面推廣,將徹底觸到世家的痛楚,恐怕要引起世家強烈反彈!”

  “嗯哼!此策一出,遼東將永無寧日!就看諸位先生可有膽量與我闖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臣等敢不效死力!”高瞻、劉翰、皇甫岌紛紛起身表決心。

  “好,有諸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我意年前就將科舉風聲放出去,將考試時間定在來年九月份,如此一來起碼有大半年時間可用來做準備工作。”

  皇甫岌雙手一攤說道:“主公,考試內容倒還容易確定,只是具體該如何操作?”

  在眾人中,只有衛朔知道科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其他三人到現在腦海中還是一團糨糊。皇甫岌作為學曹主事,主官學堂、教育,自認為與科考關係最為密切,自然最關心科考。

  “具體來說,科舉考試共分資格考試和定職考試。另外,我打算新成立一個吏曹,由該曹負責資格考試,資格考試顧名思義,通過了便自動獲得做官資格。”

  “而根據定職考試將結果決定學子最終去留和職位,資格考試內容將以新儒學、算學為重點。而定職考試則根據各曹所需考察不同的重點,如算學、律法、商學、墨學等等。”

  “所謂在其職謀其位,比如想進入廷尉府當官的學子,必須通過律法考試;一縣之主簿需要相應的帳目計算能力;管市舶司的需要相應的商業謀劃能力。”

  “說白了,通過科考只選拔出遼東需要的人才!”

  “主公,一次科考選拔多少人?有沒有最高限額?”

  “當然有限額,考慮到眼下遼東僅僅下轄兩州之地,還不需要太多的官員,再加上首次舉行科舉,不可能讓太多人通過考試。按照我的預計,暫時每年官府先給予一百個名額,等以後再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另外,為了防止造成冗官冗吏現象,以後吏曹將擔負起官員考察工作,並制定出相應的退休、提拔等制度,以此來規範官員管理。”

  衛朔最煩終身制了,他以為歷史上宋朝之所以造成冗官冗吏,與朝廷官員只進不出有很大關係。在古代除非官員主動高老還鄉,否則只要他不犯錯誤,基本上就能在仕途上待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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