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第七百九十一章最佳攝影

    司星准和小芷下來後，燈光熄滅，然後音樂響起。

    背景屏幕上，恢弘的蜀山展現了出來，正是日出前雲海翻滾那一刻，然後化為山溪，森林，接著化為孤峰和月色。

    呢喃般的歌聲響起：「緣種何方，情生何許，不過虛與渺……」

    追光轉亮，傑傑穿著一身寬厚的布袍出現在舞台上，歌聲似乎在回憶甜美的過去。

    第一段過去，聲音轉為痛苦：「世情冷暖，人心翻覆，徒留紛與擾……」

    烏德琴伴奏響起，世界變得詭譎可悲，一道女聲詠歎從幽渺到清晰。

    第二道追光，落在了舞台左側一處高台之上，從暗轉明，阿音身著雪白的漢服，烏絲輕挽，赤足站在那裡，詠歎中滿是迷惘和疑惑，終於戛然而止。

    傑傑的聲音再次跟上，這次變成了悲傷與嘆息：「為愛所生，為愛所困，嘆如今化作斜陽衰草！真情所願何至，荒鴉亂樹古道！」

    兩番吟唱後，傑傑右手橫舉，如同一個折翼的天使，垂頭不動。

    之前阿音就已經深深代入了音樂的情緒裡邊，眼神裡已經出現了淚光，還有出現了一絲慌亂和驚恐。

    目光搜尋著台下，終於看到那個特別的身影，雙目含淚坐在那裡，正痴痴地看著自己。

    阿音笑了，眼神轉為幸福和溫柔，眼波流轉，唱起了最後一段誓言。

    「唯守一心，唯鐘一意，唯念一人好。

    敢欺霜負雪，櫛風沐雨，何證魔與道！

    無恨白髮，無恨蒼顏，無恨病與老。

    此生不負，此情不渝，回憶中那一笑。」

    李君閣在台下低聲應和，此時的他與阿音心神交匯，融為一處。

    他們沒有拍過婚紗，沒有讀過婚誓，但這一刻兩人都明白，這歌詞，就是他們相互的表白，相互的心聲。

    最後一句，傑傑似乎被阿音的歌聲所鼓舞，重新抬頭加入，變成雙聲部和聲：「此生不負，此情不渝，夢中那……一笑…………」

    掌聲如同暴雨般席捲過演播大廳。

    《為愛所生》，所有人都已經耳熟能詳，可這次傑傑將獨唱改編成了合唱，又賦予歌曲新的意境。

    接下來的頒獎典禮，李君閣已經完全不關心了，阿音下台換裝回來後，李君閣就握著她的手，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台上台下的熱鬧，和他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的確是大滿貫光環加身之夜，這一晚注定屬於《蜀山》劇組。

    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電視劇……

    司星准拿獎拿了個手軟。

    一通熱鬧過後，小沙說道：「其實啊，我們的頒獎禮還有一些特別的單項獎，因為節目時長的關係，讓那些獲獎者沒法站上這個舞台，站到大家前面來。」

    小何說道：「但是他們也是一部電視劇不可或缺的部分，比如剪輯，比如照明，比如錄音，比如音樂和美術……」

    小沙說道：「每一部電視劇，都是集體智慧的結晶，身後都站著無數默默奉獻的人。」

    小何說道：「因此組委會決定，以後的玉鷹節頒獎禮，每年會抽取一個這樣的單項獎，讓他們走到前台來，和大家見見面，說說話。」

    小沙說道：「今年挑選出的單項獎，是最佳攝影，因為這次的獲獎者非常特殊。」

    小何說道：「下面有請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古秘書長，宣讀本屆玉鷹獎的最佳攝影獎獲獎者。」

    一位身著西服的五十來歲的中年人走上台來，簡單說了幾句，然後打開電子信封：「獲得本屆玉鷹獎最佳攝影獎的是——《問情記‧蜀山》，麻頭！」

    司星准首先跳了起來：「快快快！麻頭獲獎了！」

    李君閣正和阿音眉來眼去呢：「啥？」

    司星准哈哈笑道：「麻頭獲獎了，快上台領獎！最佳攝影！」

    李君閣說道：「靠，你叫我帶麻頭來就是為了這個？」

    司星准說道：「它難道不應該獲獎嗎？趕緊上！」

    李君閣罵道：「哎喲你給我惹大麻煩了！」

    司星准笑道：「別廢話了，趕緊上台領獎，特意瞞著你們呢！就是為了現在的驚喜！」

    李君閣說道：「驚喜還是驚嚇？！算了老子先上去和稀泥，回來再找你算賬。」

    說完將肩膀一抖，麻頭頓時飛了起來，在會場盤旋。

    等李君閣來到台上，麻頭重新降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亮相可以的，台下頓時響起一片驚呼和掌聲

    古秘書長估計也是剛趕到會場，有些沒搞清楚情況，將金盃接過來，遞到李君閣手裡：「麻頭同志，恭喜你。」

    李君閣朝肩膀上的麻頭一指：「呃，我姓李，它才是麻頭。」

    小沙又開始使壞：「小何，你說要讓電視劇的幕後工作者上來，和他們見見面，說說話，現在你去和它說吧。」

    台下又開始起鬨哄笑。

    小何走過來，硬著頭皮將話筒遞到麻頭嘴巴下面：「呃，麻頭……」

    麻頭「噗」地啄了話筒一嘴。

    小何嚇得趕緊收手，台下又是一片笑聲。

    小何說道：「呃，我還是問這位吧，請問，你是麻頭的馴養人嗎？」

    李君閣說道：「其實，我覺得稱為監護人更恰當。」

    小何樂了：「我想問問你是怎麼教會它拍戲的？」

    李君閣對著舞台下，表情嚴肅地說道：「首先我要聲明的是，麻頭是一隻游隼，屬於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任何私自捕獵都是違法行為。」

    「早在遇到麻頭之前，我們集團就向省政府申請過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因此收養麻頭的行為是合法的，當時也只有我們有能力能照顧好它。」

    「我們集團，一直將野生動物保育工作當做我們的職業。除了鳥類，這些年來我們已經繁育成功了四種長江特有魚類，竹鼠，林麝；以及珍稀蘭科植物野蘭和石斛，蕨類植物桫欏，蜀州種金花茶。這些物種，我們每年都要完成向大自然的放歸和移栽，從來沒有停止過。」

    「明年我們還將繁育兩種長江特有魚類，以及獨水溪野生甲魚，實現甲魚的遷地恢復，還原我們李家溝最大一條溪流，盤鰲溪的生態。」

    「到目前為止，我們李家溝人投入到環保和物種保護當中的資金，已經高達三千多萬元。和西南農業大學，德國漢堡大學，荷蘭瓦赫寧根大學，建立起了相關的學科聯繫和專項研究項目。」

    「我們李家溝集團，和山水基金一起成立了李家溝專項保育子基金，籌集了三千萬元專門用於李家溝的環境和物種保護工作。」

    「大家現在熟知的，由德國企業奧迪集團，德萊恩集團，梅希安霍克集團，中國長江水產研究所，李家溝集團，幾方聯合實施的名為『孩子的夢想』長江江豚遷地保護計畫，就是我和阿音去德國訪問時倡議促成的。目前李家溝有十頭江豚，已經有一頭成功懷孕。」

    「截止目前，到過我們李家溝的環保志願者，參與過我們保護工作的志願者，已經高達五千六百多人次，我們的工作，他們可以作證，都是實實在在落到實處的。」

    「我們李家溝人，世世代代立足李家溝，保護當地環境資源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歡迎大家訪問我們網站，看看我們都做過哪些工作再加以判斷，也希望大家提出指導意見和批評。」

    台上台下先是鴉雀無聲，然後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和掌聲。

    小沙都傻了：「呃，你叫什麼名字？」

    李君閣說道：「我叫李君閣，我是李家溝村的村民，大學返鄉後開了一個小公司。」

    小沙趕緊打斷：「我其實想問，你剛剛噼裡啪啦那一大堆，跟電視節有關係嗎？」

    李君閣抹了一下腦門：「我怕網絡輿論和媒體誤會和曲解，認為我們非法捕獵野生動物，這個必須解釋清楚。」

    「其實我們李家溝本來不是游隼的遷徙途徑地，因此麻頭是作為一隻迷鳥來我們李家溝的，這恰恰說明了各地候鳥遷徙環境的惡化，一些候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開始改變遷徙路線。」

    「鷹類的最大威脅來自人類播撒的化肥和農藥，這些東西在鷹類捕食的獵物體內積累，最後傳遞到食物鏈頂端，導致鷹類蛋殼薄脆，胚胎畸形……」

    小何說道：「停，你是生物學家？」

    李君閣說道：「不是，不過我們李家溝有山水基金保護站，唯唯是那裡的站長，她是鷹類研究專家。」

    「然後李家溝還有長江水產研究所前哨基地，江豚遷地保護試點基地，長江水產研究所野生魚類繁育中心。我跟著他們學得多了，好歹知道一些。」

    小沙對小何說道：「君閣這顧慮是正確的，這個真得解釋清楚，否則私自捕獵國家保護動物，的確是違法行為。」

    李君閣說道：「對對對，根據《中華人民野生動物保護法》第十七條規定，國家鼓勵馴養繁殖野生動物。不過必須符合國家相關行政主管部門的規定，必須持有各類相關證件。」

    小沙說道：「觀眾朋友們，歡迎收看《本日說法》……」

    台下一片哄笑。

    小何說道：「喂喂！小沙你串台了！既然麻頭沒問題，我們還是回到正軌上來吧，你們怎麼想起用麻頭參與拍攝工作的？」

    李君閣笑道：「這其實是唯唯的一項鷹類研究工作，然後正好蜀都冠海信息技術公司研發出了一套軌跡模擬技術，我們李家溝能提供拍攝環境和麻頭，三方結合，創造了讓麻頭拍攝的可能。」

    小何說道：「那你能給我們展示一下嗎？」

    小准開心地交給阿音一個手提箱，阿音拎著上台來，打開正是麻頭平日裡拍攝用的裝備。

    小沙又糊塗了：「等等，你不是剛剛和傑傑合唱《為愛所生》的那位……」

    李君閣說道：「是的，她叫阿音，正職是我們李家溝村村委會主任，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大學生村官。」

    小何驚訝道：「哎喲，那這得是最美女村官了吧？」

    阿音笑道：「沒有，其實所有鄉村建設者，他們都是最美的。」

    第七百九十二章防範

    小沙就打趣小何：「看看這說話水平，小何你可學著點，一句話得罪了一堆人……阿音你有男友了嗎？」

    阿音笑道：「我已經結婚了，二皮就是我老公。」

    李君閣一邊給麻頭打理，一邊還趕緊宣示被所有權：「就是我，就是我。」

    小沙說道：「哎呀那不是鮮花……」

    小何一把摀住小沙的嘴：「看表演，我們看麻頭表演……」

    麻頭恢復了一副鷹星人太空戰士的裝扮，不過現在這套設備還附加了GPS系統，語音通話系統，看起來更加的黑科技了。

    司星准已經跑到控制台搞連線和操作去了，將麻頭拍攝的景象投放到大屏幕上。

    本屆玉鷹節最佳攝影是一隻鷹！這個可以說是今晚最大的驚喜了。

    加上三人插科打諢，搞得台下既笑成一片，又倍感驚喜。

    李君閣看背景屏幕上已經切到麻頭攝像機的畫面，從小沙手裡接過話筒，說道：「麻頭，浪去！」

    麻頭立刻振翅飛了起來。

    配合完美，台下又傳來了笑聲和掌聲。

    麻頭在禮堂上空盤旋，李君閣看了看下邊，說道：「麻頭，帽子，看到那攝像機叔叔的帽子沒有？白色，帽子。」

    麻頭一個轉身，就像著一位攝影大叔撲了過去。

    銀幕上就看到一個攝影師大叔本來正在認真工作，聞言嚇得趕緊抬頭，一臉驚恐的表情。然後他的身影瞬間放大，接著機位從大叔的頭頂一掠而過。

    大叔這才來得及手摸著著腦門，不過帽子已經沒了。

    麻頭飛了回來，停在主持人台上，腳上抓著太陽帽的帽簷。

    用嘴叼起帽子，麻頭將帽子遞給李君閣。

    李君閣說道：「爸爸不要，給媽媽。」

    麻頭往旁邊挪了兩步，將帽子又遞給阿音。

    台下再次傳來笑聲和掌聲。

    小沙說道：「這麻頭簡直神了啊！」

    阿音沒好氣地白了李君閣一眼：「麻頭別調皮，去還給叔叔。」

    麻頭叼著帽子搖了兩下腦袋，意思是不還。

    台下都笑瘋了。

    阿音瞪著著李君閣：「二皮！」

    李君閣這才說道：「麻頭乖，去把帽子還給叔叔吧。」

    麻頭這才叼著帽子起飛，飛到攝像師大叔上方的時候，大叔舉起手來，剛好接住帽子，臉上都笑出花兒來了。

    等麻頭重新飛回來，小沙搖頭說道：「我這算是弄明白了，原來你們家是一物降一物……我可以摸它嗎？」

    李君閣說道：「可以……」

    小沙便伸手去摸，結果被麻頭輕輕啄了一下。

    這才聽李君閣笑道：「不過後果自負。」

    台下又笑成一片。

    小沙氣得翻白眼：「我知道阿音為什麼叫你二皮了！」

    小何說道：「剛剛麻頭用特殊的方式和它的同行打了個招呼，也讓我們看到了它拍攝技術的高超。它的速度和靈巧，是現在的無人機和軌道無法完成的。讓我們謝謝這些幕後工作者們！本屆玉鷹獎最佳攝影獲得者，它是——」

    台下傳來整齊的歡呼：「麻頭！」

    ……

    頒獎禮結束，一群人找了一家小龍蝦館，包場，關門，慶祝！

    六個金盃一溜擺在身後的小桌上，一群人啤酒小龍蝦開造。

    李君閣一邊剝著小龍蝦往阿音嘴裡填，這才有時間教訓司星准：「我說二准，這樣的事情，以後可不准再瞞著我知道不？」

    二准也在和龍蝦殼戰鬥，說道：「這不是好事兒嗎？我就想著給你一個驚喜。」

    李君閣耐心地解釋道：「小准你也是公眾人物了，以後也得小心這方面。現在的網絡媒體，那叫一個無良。標題黨，誇張黨盛行。只要能博眼球挑話題，就沒有他們不敢炒作的。」

    「現在的輿論引導問題嚴重，就拿野生動物保護來說，收集繁育工作，提都沒人提，抓捕野生動物被判刑的報導，那是炒了一波又一波。」

    「這就在公眾輿論中形成了一種潮流，認為只要是抓捕野生動物的，那就一定是不好的。」

    「有了這個偏見，你放心現在的媒體不但不會去糾正，他們反而會去順應著這種趨勢進行炒作，美其名曰『為民發聲』。」

    「然後一鍋髒水潑過來，輿論大勢一起來，不明真相的網友一起鬨，你再清白也不清白了。」

    「一旦思維定勢形成，你無論如何解釋，別人都會認為你是狡辯。你搬出法律，別人會認為那是你在鑽法律的空子；你搬出政府，別人會認為你是官商勾結；你搬出學者，別人會認為他們是沒有節操的高知買辦；你搬出網友，他們會說是水軍……」

    「這就是一個權威喪失的年代，每個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認為這樣就對了。殊不知，他們的眼睛，其實被媒體潮流攜裹著，看到的只是別人要他們看到的那些東西。」

    「小准啊，動動腦子吧，你看似簡單的一次行為，其實有可能給李家溝帶來巨大的影響，你看阿音現在還在加班幹活，就是為了彌補影響，接下來我們要應付的，可能是一場網絡輿論大戰都說不定！」

    「好在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三年前沒有弄到那一大堆的證，小准我跟你說，李家溝集團，這次就死定了！」

    說完轉頭對阿音說道：「阿音，接下來首先將網站歷年來的環保公益活動，環保合作項目，我們李家溝人的傳統，經營理念，建成方便網友們查詢的索引。」

    「第二，麻頭要重點照顧，把剛抓到它那個時候給它洗澡去寄生蟲照片翻出來，那時候的麻頭跟個弱雞崽似的，再和現在的照片一起做成一個對比圖，用擬人的方式寫一篇成長報告發網上去……算了這事情我來，總之就是要寫出爸爸對他有多好！」

    一群人被李君閣這突如其來的腦洞逗得不行，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沒完沒完，第三，冠海和唯唯要搶在所有媒體之前發聲，聲明麻頭參與的是一個高科技項目，說明軌跡模擬技術的重要性……對了，重點提到德國慕尼黑人質事件的解決，就是這項技術的實際使用，當時德方是求助了中方的。以消弭麻頭拍攝電影的影響。」

    「第四，說明我們集團是一個集產學研為一身的集團，科學研究是我們的一部分工作，把我們的工作成績擺出來，給大家看看。」

    「第五，看看能不能請求奧迪集團，依達和海因裡希聯合發表一個聲明，總結一下江豚救助計畫的成果和未來展望，李家溝集團列名其後，加上幾張你在奧迪集團遊說的照片就行，這就是暗示說明我們是實際發起人。」

    「第六，發動自願者和小芷，小准的粉絲，還有釣友們水各論壇，為我們發聲！對了，小准給長江水產研究所張阿姨專門拍攝的那段視頻，也發到網上去，那就是小准一直熱心環保公益實打實的證據！」

    一群人又笑崩了，在座的誰都知道，那視頻明明就是小準被李君閣逼迫著拍的，現在居然也能給他派上用場！

    「第七，讓冠海和華強時刻關注網絡媒體動向，一旦有哪家媒體敢跳，立刻發律師函，要求撤去網頁，消除不良影響，不然就打官司，咬死他！」

    「總之一句話，就是搶奪話語權，搶奪輿論引導權，先於不良輿論發聲，將它們的路統統堵死！大家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一群人面面相覷，同樣是吃龍蝦喝啤酒，為什麼你就這麼優秀？這死二皮的腦子轉得也太快了！

    ……

    接下來的網絡輿論，幾乎和李君閣推斷的一個樣子。

    一隻鷹成了最佳攝影，對搞藝術的人來說覺得可以理解，《蜀山》的成功，主要就歸功於這門神奇的攝影技術，而司星准認為這技術的核心，當之無愧應該是麻頭。

    關鍵是他還說服了評委，只能說，他們的腦洞都在一個回路上，相當的清奇。

    不過這對普羅大眾就不能不大驚小怪了。

    討論什麼的都有，絕對的大熱點大熱門，一時間風頭無兩，連司星准四個金盃同歸一人，所有影視大獎拿了一個大滿貫，這樣的噱頭，都被麻頭獲獎的事情壓得無聲無息。

    頭條位置霸佔了兩週，效果絕對槓槓的，芒果台和相關部門領導，那是都樂開花了。

    這次操作讓玉鷹杯從今年開始，就有了思維開放思想解放的屬性，一舉彰顯出與其它兩項大獎固步自封老古板風格的不同，立刻成為中國電視劇獎評中實至名歸的老大。

    不過別的李君閣都不關心，只擔心輿論的不利風潮。

    ……

    「什麼新銳導演！真讓人噁心，用野生動物，還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拍電影！」

    「樓上是羨慕嫉妒恨吧？人家都解釋清楚了，這是一個科研項目！再說那鷹也不是小准的吧？那是李家溝集團的。」

    「那這李家溝集團就讓人噁心，這麻頭給他們掙了多少錢？」

    「呵呵，露餡了吧？鬧了半天就是眼紅錢，你瞭解過李家溝集團嗎？沒有的話麻煩去瞭解一下先，不要在這裡露出小白的嘴臉丟人了！」

    「他們用野生動物拍電影還有理了？！」

    「哎喲跟你這傻白甜說不清了，誰說野生動物就不能拍電影了？不保護繁育，二級保護動物過幾年就該成一級了。」

    「可他們也不是繁育啊，他們是拿麻頭拍電影啊！」

    「人家說了，麻頭在考察李家溝溝的生態環境中做了巨大貢獻，李家溝的航拍圖像，遙感掃瞄圖像，就是由兩隻訓練過的鷹來完成的，這都為以後的環境保護工作打好了堅實的基礎。」

    「二准在李家溝發現這技術還可以用在電影上，這才有了蜀山。別的不說，光這腦洞我就先給他點個贊！中國人有了能夠力壓國外巨製的大片，我們能看到兩場視覺盛宴，不都是麻頭的功勞？！」

    「人家這技術又不是光光用來拍電影，德國慕尼黑事件的解決，就有它的功勞，麻頭促使這門技術成熟，身份是實驗動物。」

    「再說雖然麻頭還沒有繁育成功，可大雁，林麝，竹鼠，野蘭，桫欏，金花茶，江豚，還有四大長江珍稀魚類，這些人家李家溝集團不都已經繁育成功了嗎？而且放流了，放歸山林了，移栽回原始森林了，人家都做到這樣了還說人家，你良心被狗吃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殊途同歸

    「他們說放了就放了？他們說移栽了就移栽了？你怕是被那些偉光正報導洗腦洗多了吧？」

    「呵呵呵……所以我讓你去看啊，人家每次放流有記錄的，有影像資料的，又很多志願者作證的！你都沒去看過就跑來瞎比比，這是找臉打呢！趕緊去看看，看了還能挑毛病，那哥哥才服你！」

    「我來舉實證！來來來看這張照片，知道是誰不？玫瑰之吻依達‧梅希安，她在給自願者們送盒飯！」

    「這張，知道是誰不？海因裡希‧馮‧德萊恩，他在和溝主一起放流！」

    「這張，奧迪集團技術工程師和長江水產研究所孟所長在李家溝安裝江豚監控系統！」

    「這張，三位院士在立交溝考察，溝主和他們的合影！」

    「這張，院士們的報告！注意其中的加橫線的那句用詞：蜀山良好的生態，是和李家溝人，和李家溝集團的悉心保護息息相關的！」

    「沒錯，真相帝就是牛！給這些小白們看看，什麼叫鏗鏘有力的證據！」

    「那德國夫妻倆名下資產上百億歐元，他們有必要陪著李家溝演戲？三位老院士，他們能一起被李家溝集團洗腦收買？多用腦子想想吧……」

    「對喲，哎呀差點就被小白給誤導了……」

    「大佬們的話叫我不要信，偏偏要我信你？誰給你這麼大的B臉？等你混到院士再來發音吧，不然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

    論壇就是給老百姓發言的地方，李君閣管不著，自有粉絲們和他們懟。

    但是幾家網媒發聲後就不一樣了，幾乎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措辭嚴厲的電子郵件律師函，要求撤除不實報導，消除不良影響，李家溝集團保留追究權利。

    幾家網媒還扛了兩天，到第三天就扛不住了。

    德國三大集團聯合發聲，中國有網絡媒體對李家溝集團造謠和污衊，我們表示嚴重關切。

    我們願意證明，李家溝集團是對環境生態物種保護負責任的良心企業。同時我們對進展良好的「孩子的夢想」江豚保育計畫其前景表示擔憂。

    因為這項計畫，正是李家溝村村長阿音育龍天小姐，在李家溝集團負責人李君閣先生的支持下倡導發起的。

    德萊恩醫學研究所和附屬兒童醫院，發表了星光鬥魚對多動症患兒輔助康復作用的最新研究報告，並隨研究報告一起，發表了對李家溝集團的公開致謝信，對李家溝集團的無私捐贈和醫學貢獻表示感謝。

    泰國農業部和國王侍從室也發了外交關切，對名譽奉邑村長阿音育龍天小姐以及李君閣先生正遭受的網絡輿論攻擊表示關注，對正與李家溝集團進行的鵝蛋金荔枝交流計畫，國旗鬥魚交流計畫，吉羅魚聯合人工繁育計畫表示擔憂。

    然後三位院士也發聲了，我們剛剛向國家聯合提議將蜀山列為保護區，你們就在說李家溝的壞話，李家溝的環境資源保護工作你們去看過嗎？瞭解過嗎？全國現在還有比那裡保護良好的地區嗎？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那是人家李家溝人的一代代傳下來的自發行為！

    能保住那片山水，李家溝人功不可沒！

    科學家只認事實，講求實事求是，同樣的，媒體工作者們，你們不是更應該講這個嗎？

    長江水產研究所張阿姨在接受採訪的時候，義憤填膺地喊了聲：「不准再黑我的準！」然後把視頻和小准給他的簽名照亮了出來，瞬時就給小准圈來一大波的粉絲，不少還是黑轉粉。

    那時候的小准，可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影響力。

    而且這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了，卻從未見過報導。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人家是實實在在熱愛環保公益，根本不是作秀！從來沒有炒作！

    「不准再黑我的准」，立刻成了熱搜詞條。

    然後從政策層面一紙公文下來，三家媒體乖乖消音了。

    其它網媒這下高興了，落井下石誰不會？眼球經濟誰不會？來來來，現在輿論趨勢已經明了，我們趕緊反向操作一波！

    重點突出三家媒體不良報導和灰頭土臉，挖它的黑根源！

    同時聲明，我們對這種肆意抹黑的風氣是堅決抵制滴，我們去調查採訪過當事人滴，現在我們可以負責任地說，李家溝是沒有問題滴！

    以後大家看新聞，多來我們網站！

    即便是烏鴉笑豬黑，可輿論的風潮到底扭轉過來了。

    宜將勝勇追窮寇，粉絲們這下可就長臉了，興致勃勃地在論壇上對那幫說李家溝壞話的人挨個打臉。

    ……

    事情到此，總算是塵埃落定，李君閣和阿音早已回到了李家溝，開始了日常工作。

    李君閣坐在阿音對面，拿玻璃茶壺給阿音泡凍干的金花茶，三朵花在熱水中上下飄蕩，如同剛下樹的鮮花一般，很快將水染成金黃色，賣相煞是漂亮，比之前苗寨烤製出來的，那是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一邊給阿音倒水，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新聞報導，笑道：「連凱那姆和瓦猜大叔也來湊熱鬧，沒通知他們啊……」

    阿音說道：「他們這是報你在德國的救命之恩吧？你還真當他們關心我這個名譽村長啊？」

    說完又笑眯眯地對李君閣說道：「二皮，我們這是不是『得道多助』？」

    李君閣心有餘悸地說道：「我想到的只是『亦能覆舟』，民意這東西，太可怕了，你看那三家媒體的下場就知道了。」

    「這次是我們運氣好，堂堂正正，沒有漏洞，反應及時準備充分，這才躲過一劫，要不然就是三家媒體那樣千夫所指的下場。以後我們還是繼續悶聲發大財政策，這種風頭啊，少出！」

    說完又拿起麻頭掙來的那獎盃：「難能可貴啊，難得組委會有如此開放的意識，能將一個大獎頒發給一頭游隼。」

    阿音笑道：「他們可是賺大了，聽小准說現在的電視劇演員，都以入圍玉鷹獎為榮了。」

    說起這個李君閣就來氣：「這死二准給我惹了這麼大的禍事！他這幾天躲哪兒去了？是不是不好意思來見我？」

    阿音笑道：「你想多了！人家那是真忙！」

    李君閣說道：「這筆賬先給他記死在這裡，到時候連本帶利一起還！」

    阿音說道：「別說他了，今年年怎麼過？」

    李君閣訝異道：「這不還有一個月嗎？就算苗年也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阿音你想過年了啊？」

    阿音說道：「今年大家都搞民宿了，沒年豬了怎麼過年？」

    李君閣一拍腦門：「哎呀王婆婆和少平哥都說過皰豬湯的事兒！我以為他們只是饞了！」

    阿音沒好氣地說道：「你當他們都是你！大伯讓我告訴你，這事情要處理好！」

    李君閣說道：「嗯，的確要處理好！這樣，你找山上山下鄉親們統計一下需要的數量，我想想拿出個什麼名目來，嗯，就說是代養，我們只收豬仔錢飼料費管理費，需要殺豬的都來報名，如果不願意要的，那我們集團幫著代賣，算是集團給鄉親們的小福利。」

    「這個以後就是我們集團的慣例，每年育小豬的時候按家庭算，願意認購的每家一頭，到年底每家一口大豬，過年用！」

    阿音笑道：「那指定沒有不樂意的，就是又得虧了你這個大土豪了。」

    李君閣笑道：「這個還真不虧，就看你帳怎麼算。」

    「我其實也想看看，鄉親們是願意自己拿肉回家自己做呢，還是委託集團代工呢？代工之後，是委託集團代賣呢？還是拿回去用於自己食用和民宿接待呢？各自的理由是什麼，背後說明些什麼問題？山上山下的選擇有什麼區別，又說明什麼問題？這些其實都是很有趣的現象，值得研究。嗯，也到了該給娃子們找找研究課題的時候了……」

    阿音就又翻白眼了：「你就是怕美嫻他們沒事情做是吧？」

    李君閣振振有辭：「她不是那麼喜歡做狗頭軍師嗎？那就讓她做啊，讓她當成一門學問來做，不要老是在同齡人面前充老大。對了，聽依達說她們國家的商學院有兒童興趣班，一群大佬的孩子們在裡邊接觸金融證券期貨知識，還搞模擬操盤，最近開通了網絡課程，嗯……」

    阿音給他腦門上來了一下：「嗯你個頭！孩子就要有個孩子樣！你要累死美嫻啊？」

    李君閣手抹腦門哭笑不得：「阿音說話要憑良心，你說的孩子，那是小剛曉柏那樣的，可美嫻她現在，她還是個孩子樣嗎？把粽粑他們用得吭哧吭哧的，粽粑還把她當恩人，都混到資本家的最高境界了！」

    阿音說道：「你都知道她那樣了，你還讓她研究人心？吃透了人心的資本家，那會多可怕？」

    李君閣嘆了口氣：「美嫻不是喜歡追求利益嗎？我想用這種方法告訴她，其實可以將人心看成一種利益，一種最高利益，獲得它，比賬面上那些資產增長有用得多。」

    「集團起步靠的什麼？靠的是刷臉賣荔枝得來的三百萬。現在遇到危機為什麼輕鬆就能解決？那是以往埋下的人情友誼。就拿這次事件來說，如果各方大佬們不發聲，粉絲們鄉親們心裡的想法要是與網絡雜音相似，那我們是不是就栽了？」

    「如果沒有依達他們，要解決此次危機，得花多少精力，多少成本？一個億？兩個億？結果可不可能如此完美？就算暫時按下，過段時間會不會有人翻舊賬？到時候又該花多少？再來一個億，兩個億？」

    「美嫻她們以後是要走向世界的，到時候要用霸道和各路高手爭鋒，我不能指望能說通她們講仁義禮智信，我只能告訴她們最高利益所在，她們就會儘量去追求去爭取。」

    「要爭取就要用利益去交換，讓人心樂從。最終雖然出發點不一樣，思想高度不一樣，可只看結果，還是殊途同歸，沒有差別。」

    第七百九十四章有趣的小零碎

    阿音說道：「其實你這是把美嫻她們也操控起來了是吧？」

    李君閣說道：「這是我這半年來想通的一個道理，美嫻這樣的孩子其實很可怕，她們長大後要是思想一旦走偏，那破壞力不是一般的驚人，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遭殃的絕不是一家兩家。」

    「我現在也只能這樣引導她們，讓她們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溫良恭儉讓，在外人眼裡崇尚仁義禮智信。」

    「至於她們內心真實的想法，誰能知道呢？誰又能真正掌握呢？」

    阿音伸手握著李君閣的手，說道：「二皮，把道德標準換算成利益，讓人去追求，會成功嗎？」

    李君閣苦笑道：「誰知道呢？不過現在有這機會，總得試試吧？而且不是沒有先例，從古到今那麼多牌坊，難道是白豎的？牌坊下面是多大的利益你知道不？」

    說完再次苦笑，指著自己：「遠的不說，眼前不是還有她二皮叔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我不就是這套思路實實在在的受益人？」

    阿音認真地說道：「你不是，我知道你和那種人的區別。」

    「不管怎樣我支持你！那這個假期就讓美嫻跟著我，參與村裡的實務，然後那個調查報告，必須過我這關。」

    李君閣笑道：「那是，阿音姐姐變阿音嬸嬸了，可不能還像從前那樣好說話！」

    阿音臉上一紅：「還不是你這憊懶性子害的，一家子裡總得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吧。指望她們怕你，那是想都別想了。」

    兩口子商量完坑娃大計，這才轉到別的。

    李君閣問阿音：「你聯繫自行車的事怎樣了？」

    阿音笑道：「本來人家還不太願意，不過現在風向變了，李家溝最近賺了不少眼球，有公司又找上門來，說是願意在李家溝部署五百輛單車。」

    李君閣說道：「那現在開始報名了嗎？反正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吆，人多熱鬧。」

    阿音說道：「有啊，綠印集團，冠海信息科技公司，還有少基地產，和記集團，他們都說要派隊伍來參賽，啊還有依達姐姐和海因裡希，說他們兩家集團每年都有隊伍要參加環法自行車賽的，而且水平還不低，也說要來玩。」

    李君閣笑道：「得，搞成商業夥伴聯誼會了，那住宿什麼的可要提前安排好，然後我們也趁機搞一次商務年會吧，和合作夥伴們談談各項目後續展望什麼的，大致就分合作，發展，生態三個主題吧。到時候準備些土特產，這個你大學就是拿手，交給你了。」

    阿音笑道：「這主意不錯，我來安排。」

    李君閣說道：「那行，那我去盤鰲鄉了。」

    阿音問道：「那邊有什麼事情嗎？」

    李君閣說道：「沒什麼事，這不是老古那邊同意橋板留在李家溝了嗎？嘿嘿嘿，那就可以接著後續了，現在是水位最低的時候，我想再去探探，看還有沒有，有的話趁現在一起打撈起來。」

    阿音說道：「天這麼冷了，你可別逞強。」

    李君閣笑道：「放心，你什麼時候見我感冒過？」

    阿音一聽也笑了：「也是，那你去吧。」

    屁顛屁顛來到盤鰲鄉龍首橋，老沙的打撈船已經在那裡躉著了。

    這次的準備還有大水管，大抽水機，大眼篩網。

    盤鰲溪上游主要是紅色的丹霞石碎成的粗砂粒，到了龍首橋這一帶，就是紅泥和細砂摻雜了。

    李君閣換上潛水服下水，拖著管子到了地下，然後老沙打開抽水泵，開始連泥帶水往船上吸，再通過長長的水管送往下游。

    現在是盤鰲溪水最清最淺的時候，水下的情形清晰地展現在李君閣的燈光下。

    像一個推著吸塵器的清潔工人那樣拖著水管來回掃蕩，見到有突出的石頭，就拿管子過去吸掉周圍的泥，看看下邊會不會是橋板。

    一上午下來，別說還真發現了不少東西，老沙在船上一邊丟吸上來的大石頭，一邊將一些小零碎挑出來放到一邊。

    都是一些充滿生活氣息的玩意兒，大多數是銅幣，瓷器，還有少數銀元，小銀針筒，銀簪子，金紐扣，琉璃紐扣，銅印章盒……粗工玉珮也發現了兩枚。

    最珍貴的發現，是一方青玟石的硯台，這說明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李家溝人用青玟石製作硯台了。

    不過看形制是很粗糙的簸箕硯，村裡村氣的，估計是以前村裡的老童生找普通石匠隨便加工對付的傢伙，當時沒有引來大家對這石料的重視。

    然後就是橋板，先後又發現了五塊橋板，三塊是最早那一批。

    到了下午，李君閣開始轉戰龍首橋上游。

    本來想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結果小零碎沒幾樣，竟然在橋柱間隙和上游一側，又發現了三塊最早一批橋板！

    那塊橋板到底是怎麼穿過橋柱移動到龍首橋上游的，這當真是匪夷所思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八塊首批橋板湊齊，龍首橋最早的模樣，可以恢復出來了！

    八塊橋板上有詩，有詞，有文，有記，還有最早期雕刻的花草，竹木，戲劇場景，當真是琳瑯滿目，絕對是研究盤鰲鄉歷史變遷的珍貴史料，讓李君閣不由得大喜過望。

    這一套東西湊齊，龍首橋的文化價值和歷史價值，頓時提高了一個檔次！

    他都已經想好了，這批橋板先送回祠堂，拓印之後讓青玟石坊復刻，然後將現有的橋板替換掉，恢復龍首橋同治時期的風貌。

    這才是人文之鄉的底蘊所在！

    然後又看到了老沙在端著一小盆零碎掃興地撇嘴。

    李君閣恨得牙癢癢，接過小盆子，微信轉給他一筆錢，打發他走了。

    接下來通知集團交通部，來盤鰲鄉拉東西。

    周圍一圈子看熱鬧的遊客，逮著李君閣問這問那。

    沒一會兒古長川的電話打過來了：「好小子！你敢坑我！」

    李君閣裝傻：「喲，古局長，我們這都好久沒見了，坑你從何說起啊？」

    古長川沒好氣：「少給我裝莽！你就說你是不是早想好了？！就等著我這裡鬆口是不？」

    李君閣笑道：「哪裡敢啊！這不是等到現在才是盤鰲溪水位最低點嗎？又是農閒，隨便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而已。」

    古長川呵呵冷笑：「等著，我們明天過來，東西都是國家的，能不能留在李家溝，看過再說。」

    李君閣笑道：「古局長你可不能朝令夕改啊，這紅頭文件剛到李家溝，灰都還沒落一點呢！我忝為李家溝集團首席文化官，必須和你扯扯這個官司。」

    古長川笑道：「那你那一盆子的東西呢？算是文物吧？」

    李君閣說道：「這世界就沒有一點秘密了，剛有點事兒就被發論壇裡……不過你也別哄我們農民兄弟，文物是指人類在社會活動中遺留下來的具有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遺物和遺蹟。這一小盆子零碎，最多稱為古玩，離文物差著一帽子距離，不過支撐一個民俗展覽館倒是沒問題。」

    古長川說道：「喲，能把司法解釋背得這麼順溜的農民兄弟，我還是第一次見著。這就是處謀積慮，其心可誅啊！」

    李君閣陪笑道：「不敢不敢，諸事還得請您過來定奪，我這就先送祠堂給四爺爺過目，到時候還得您說了算。」

    古長川哈哈大笑：「這才像個話，那我們明天祠堂裡見。」

    梁丫頭這時候也過來了：「聽說你在這邊忙活了一天，我過來看看。」

    李君閣笑道：「那正好了，一起去祠堂吧，我正要將這些送祠堂去給四爺爺看看。」

    來到祠堂，李君閣開始倒騰零碎。

    好些東西稀奇古怪，李君閣還真不認識。

    其中一片銅葉子，葉子背後有兩條小蟲，和葉子自身的弧度正好形成三角支架，放穩之後是一個容器的樣子，但是明顯裝不了多少水，葉面平坦，肯定不會是酒杯。

    四爺爺看李君閣在那裡翻來覆去的研究，笑道：「這東西叫筆舔，沾墨後調整飽枯，整理筆鋒用的，一般的硯台都會附加這個功用，所以現在這玩意兒就被淘汰了。」

    李君閣笑道：「還這麼講究。」

    四爺爺說道：「這東西在那時候卻少不得，這是趕考用的。趕考的硯台不大，沒法設置很多功能，加上這個小物件就合用了。」

    李君閣又拿起一個製作成小長竹凳一樣的瓷器，說道：「四爺爺，這個又是啥？」

    四爺爺笑道：「看上面的字，猜不出來？」

    李君閣看上邊用青花寫著一首小詩：「徘徊漏室意徬徨，身家日短盡張忙。冷坐章台窺過往，人情濃淡自思量。」

    抬頭對四爺爺說道：「不太明白。不過一看就是窮酸。」

    四爺爺哈哈大笑，拿起一錠墨，在硯台裡磨了幾圈，然後將墨錠擱在這個小瓷凳上，提筆蘸墨，在一張宣紙上抄下這首小詩。

    李君閣鼓掌笑道：「哈！原來是一個謎語詩，第一句寫的是磨墨，第二句是墨越磨越短，第三句寫的是擱墨提筆寫字，最後一句是書寫完畢後看字。這個有趣呢！」

    四爺爺笑道：「這東西叫墨床，磨墨之後墨底未乾，放在上邊晾墨用的。做這詩的也是個有趣之人，善於自嘲自謔。」

    李君閣笑道：「還有些自命不凡在裡邊，這是把自己形容成墨錠呢！一肚皮乾貨！」

    第七百九十五章廣告

    梁慧麗拿起一個小銀箍，像一個戒指，上面鏨刻這花紋，兩邊是蘭草，中間是一朵葵花，葵花的盤面是密密的淺坑排布而成。

    對四爺爺問道：「四爺爺，這個是什麼呀？是戒指嗎？」

    四爺爺笑道：「現在的丫頭連這個都不認識了，這就是你五奶奶手上的東西啊，不過她的沒這個精緻罷了，這是一枚頂針，納鞋底的時候，用這個將針頂穿鞋底用。」

    諸如此類的小玩意兒讓李君閣和梁慧麗這樣的年輕人感覺挺新奇，四爺爺隨翻隨講，兩人倒也聽了個開心。

    第二天古長川帶著一個小組來了，對龍首橋橋板進行了拍照，測量，拓片，然後檢查了那一小盆東西，果然都是同治年後的，倒也真如李君閣所說，屬於古玩級別，離文物還差點距離。

    龍首橋倒是算是文物，不過之前已經下過文件，屬於就地保護的遺址，算是讓李君閣得了個便宜。

    古長川其實關心的不是這個，這次來主要是幾個夾川傳統的口頭類文化非遺項目，收集得不周全，過來找四爺爺指正。

    《女兒經》是這次收集到的重頭，文義簡白通俗，開篇起首是：「女兒經，仔細聽，早早起，出閨門。燒茶湯，敬雙親，勤梳洗，愛乾淨……」是一部封建時期女生的行為準則，類似女生版的《三字經》。

    四爺爺笑道：「喲，這個也列入非遺了啊？不過這裡面很多東西酸腐不堪，我是不贊同的。」

    古長川大喜道：「您老真知道這個？是全本不？」

    四爺爺說道：「你這差得多了，這『人傳話，不要聽。』後邊，少了『丈夫窮，莫生嗔，夫子貴，莫驕矜。出仕日，勸清政，撫百姓，勸寬仁。』」

    古長川招呼小組成員：「趕快趕快記下來，這內容不錯啊李老。」

    四爺爺笑道：「後邊也少了一段，嗯，『最不孝，斬先脈，夫無嗣，勸納妾。繼宗祀，最為切，遵三從，行四德。習禮儀，難盡說，看古人，多賢德。宜以之，為法則。』」

    李君閣大睜眼睛：「哎喲，這要是讓阿音知道，只把這文章過不了夜。」

    古長川哈哈大笑：「你們家是反過來的，男主內女主外，那就不用多說了。」

    李君閣：「……」

    古長川志得意滿：「最後這段太重要了，從音韻平仄來看，需用方言誦讀才合仄押韻，這就是《女兒經》出自我們這一帶的明證，李老當真是我夾川文化界的大拿，今天又算是不虛此行！」

    送走古長川，又接到朱定全電話，膠囊生產線安裝好了。

    晚上就接到曾總要求，李家溝集團董事會和李君閣一起和他進行了視頻通話，說是董事會審議了李家溝天麻的品質後，將全天麻膠囊的出廠價定在了一盒二十元，建議零售價五十五元。

    李君閣立馬就暈了：「曾總，這麼貴，有人買嗎？」

    曾總笑道：「老弟，目前能做到有效成分保留百分之九十七點二的全天麻膠囊，李家溝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何況還有富硒的加成，這就是一藥雙補。」

    「一個美樂托寧都能賣得風風火火，何況我們這實打實的好東西？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喲……」

    李君閣在那裡聽著曾總滿面紅光地誇誇其談，王良厚卻敲擊了一陣鍵盤，然後在一張紙條上寫了一陣，將紙條推給了李君閣。

    李君閣一看，上面是：「畝產超出預期，預計全部乾品三十五萬公斤，可生產兩千九百萬盒，按出廠價二十元一盒計，藥品價值五億八千萬。利潤分成李家溝三億五千萬，藥廠一億七千四百萬，農大五千八百萬。」

    李君閣感覺手心都在發麻，看了王良厚一眼，王良厚和凡梅嫂子都和他輕輕點頭確認，眼睛裡都是難掩興奮的神采。

    李君閣剛想說話，喉嚨卻有些發乾，趕緊端起茶杯喝水掩飾。

    阿音接過話頭：「曾總，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嗎？」

    曾總說道：「這是兩千萬盒的量，月均兩百萬盒，我們就不能再只按藥品來了，需要走保健品的路子。具體操作我們來搞，不過這就涉及大規模廣告宣傳，廣告費先期投入起碼得一個億。」

    「聽說司導就在你們李家溝？你們能不能說動他給我們拍一個廣告？如果廣告製作費由你們承擔，然後丁老那邊，我母校那份分攤費用算我的，這樣弄下來，我們兩家也不用計較你六我四了，這一個億的廣告投入，就五五開怎麼樣？」

    李君閣想了一下：「那行，沒有問題，剩下來的事情你找時間和我們集團的董事會商議吧。」

    曾總說道：「爽快！那我先下啦！」

    李君閣說道：「等等，曾總我還有個題外問題，你那個膠囊是怎麼回事？怎麼是透明無色的？還是全密封？」

    曾總笑道：「我們賣的是高檔貨啊老弟，當然要用最好的包裝了，那是植物膠囊，國外生產高級保健品用的，好東西當然要讓人一眼看出不凡嘛！先下了啊，我還得趕緊跟董事會匯報，分分鐘都是錢啊哈哈哈哈……」

    等到和曾總切斷通信，王良厚和凡梅嫂子率先跳了起來：「厲害了二皮！這下天麻收益比我們預估又翻了一倍不止！」

    李君閣趕緊給眾人叫冷水：「這個還得等東西賣出去，看清銷路情況，現在做不得準的。」

    大伯笑道：「這個老曾的話我不信，但是藥師的話我信的，他說你那凍干天麻片的品質，絕對是目前他見過最好的，甚至超過了他炮製的野麻！」

    李君閣說道：「這個倒是真的，藥師叔的炮製手法雖然已經夠精到了，不過還是不能和高科技抗衡，就算野麻比我們的林下兩年麻有效成分高出百分之二十，經過傳統方法炮製後，也損失到和我們的林下麻差不多的程度了，這個我們敢認！」

    大伯說道：「那你還擔心啥？！只要東西過硬，就像我們的鵝蛋金那樣，就不愁賣不出去！」

    李君閣說道：「酒好也怕巷子深啊……」

    阿音笑道：「未想成功先想失敗，這是二皮的老習慣了。要依我說，酒好才是根本，至於搬出巷子賣，我們李家溝人就算再笨，遲早總也能學會的，只不過是個時間長短問題。」

    林昭說道：「阿音這個說法我贊同！還有最重要的是，有了這一筆收入，我們的有機農業這條路，就算真正地超過了旅遊產業！而且李家溝的旅遊產業，進步空間已經不大；而綠色農業，卻還方興未艾！這充分說明，我們的前期佈局，沒有問題！」

    李家溝集團文化部存檔未用的視頻素材那是海量，司星准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用上的東西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個廣告時長兩分鐘，李君閣準備走情懷路線。

    青山綠野間的苗家老藥農，歷盡艱辛，在林間發現了天麻。

    山下的私塾先生，讀書用腦過度，放下書苦惱地揉著太陽穴。

    然後送孫子上學的老藥農，發現了私塾先生的不適，將天麻送給了他。

    晚間，私塾先生教完學生，開始自己的研讀，苗族妻子給他端上來一碗天麻鴿子湯，兩人相視一笑。

    最後，先生康復，在私塾裡精神矍鑠地授課，看著苗娃用工整的楷體寫下山水二字，滿意的捋鬚微笑。

    這都不叫劇本，微信發給司星准，司星準點名，育爺爺，小銀子，阿音，都不用置裝，本色出演就成，李君閣貼上鬍子穿上細麻長衫扮演先生。然後在懸天崖拍了個育爺爺攀岩的鏡頭，在半山林場拍了個挖天麻的鏡頭。接著在盤鰲鄉古建群拍了半天其餘場景，再用現成的山水場景一穿插，整片一渲染，配上電影蜀山未用過的一段音樂，輕鬆搞定。

    司星准還嘖嘖稱讚：「高山，清溪，原始森林，神奇藥物，異族風情異族戀情，鄉村教師無私奉獻，山民淳樸感恩，噱頭不少，還都是本色演出不用費力費時，二皮你投機取巧的本事可以的。不過這從頭到尾都沒見著你那全天麻膠囊啊。」

    李君閣說道：「不用，就最後在廣告左下角加上一個老曾他們廠的水印商標就完事兒，最後的膠囊鏡頭交給他們去配。」

    「不過你這廣告我是看不出好賴來，你說行那我就發給老曾了啊，要是效果不好那也是砸的司導的招牌。」

    司星准揮手趕人：「趕緊拿走別耽誤我功夫，都是電影級的素材，創意再爛也比央視播出的一半廣告強！」

    將廣告和五千萬廣告費轉給老曾，沒一會老曾電話就來了，董事會相當滿意這廣告效果，去電影院買票看都值！

    司導出手果然不凡，我們在裡邊還看到了濃濃的《蜀山》影子，何德何能讓他如此費心啊，央視廣告部的人說這種品質的廣告，關係不鐵那是想都不要想。

    李君閣一邊應付著老曾，心中不由得暗笑，可不是《蜀山》的影子嘛，音樂山水素材，都是人家《蜀山》用剩下的！

    兩天後，一家人守在電視前，新聞結束後不久，七點五秒的迷你版廣告開始播放。

    就算你給得起錢，人家也不給你放，十五秒是上限！兩分鐘的，只能投放在其它頻道其它時段去！

    奶奶看得嘖嘖連聲：「閨女在電視裡真漂亮！跟結婚那天一樣漂亮！這小準把我們家阿音拍得真好！」

    老爸覺得老不過癮了，砸吧砸吧嘴：「怎麼這麼短？感覺一晃神就沒了似的！」

    李君閣說道：「短吧？剛剛那一會兒，二十萬沒了。」

    老爸眼睛都差點鼓出來來：「啥？」

    第七百九十六章下雪了

    阿音笑道：「還有個全天超值套餐，一天兩次，十五秒七萬六，還有個經濟頻道套餐，這還是三個套餐起訂，加上藥品集團那邊其它的廣告，人家才打了個折，一天下來花費那也是三十萬，一年一個億就沒了。」

    老媽的腦海中自動腦補出李家溝人在風雨中瑟瑟發抖抱團取暖的模樣，驚道：「我的天！一天就去脫一棟木樓？！一年下來，我李家溝就抹平了？這還是皮娃回來之後……沒回來前，把李家溝整個當了都不值這個數啊！」

    阿音笑道：「怎麼會呢媽，我們一直是有多大腳穿多大鞋，不會幹那樣的蠢事的。皮娃一直把我們這裡護得死死的，就是生怕外人來撿了便宜。」

    「直到今天，我們李家溝的價值，才算是慢慢彰顯了出來，鄉親們也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

    「爸，媽，這才是我們李家溝真正應值的數。現在就算花一個億打廣告，我們李家溝，腰身壯了出得起！」

    老媽笑得眼睛都眯縫了：「對的對的，閨女說得沒錯，以前那是大家都沒眼力價。我們李家溝，還有苗寨，本來就該值這個數！」

    奶奶笑道：「素芬你得了吧，皮娃剛回來那陣，撿幾塊石頭回家，說是要值錢，你還罵他想瞎了心呢！」

    老媽立刻不認賬：「媽，都是他爸說得多，我可沒說兩句！」

    老爸翻著白眼：「我還說不得他了？他現在這點本事，還不是我苦口婆心說出來的？」

    奶奶笑道：「算了吧，要我說都是四哥的能耐，就你們兩口子教，只怕皮娃現在還在樹上呢！能把阿音這麼好的閨女娶進門？」

    李君閣說道：「其實沒有一個億那麼多，人家藥品集團還承擔了半數，李家溝就出了五千萬而已……等等，搞了半天我還是沒尾巴猴是吧？」

    一家人都笑得不行。

    奶奶拉著阿音的手，對大家說道：「說起來也是，人家親家那邊爺爺都下來幾回了，我這家裡的長輩都沒有回拜過，當真是失禮得緊。」

    李君閣說道：「這個好辦，現在纜車基建馬上就要開始了，等明年纜車修好，奶奶你就可以穩穩當當去苗寨了，那裡空氣比李家溝還好，景緻你也在電視上看過，那是相當不錯，到時候我和阿音就陪你上去走走。」

    奶奶說道：「聽你大伯說，那又是一個吞錢的大貔貅？」

    李君閣笑道：「那是兩個億的投資，不過我們算過了，纜車上下人次一天是千人左右，五年下來就能收回本。」

    阿音說道：「而且這只是運營收入，更多的是它帶來的周邊效益，尤其是給苗寨帶來的效益。」

    「以後像奶奶這年歲的人，也能去我們苗寨旅遊觀光了，那裡可是富硒富氧的養生天堂，到時候給苗寨帶來的收益，又要漲一大截。」

    奶奶說道：「那就好啊，看你們把日子都過出花兒來，奶奶這真是打心眼裡都高興！」

    廣告的效果次日就體現了出來，李家溝集團接到老曾藥品集團轉來的訂單，開始向全國各地發貨。

    當然現在只是小打小鬧，還有很多環節需要磨合。

    日子雖然過得緊張而有節奏，它可一點也不等人。

    繼凍干食品廠，現代化凍庫完工之後，全自動屠宰場也完工了，油料加工廠開始建設。

    李家溝這邊的農業基地徹底修建完畢，盤鰲鄉卻又豎起了鄉親們各家田土的大牌子，濕地公園暨水產大基地，富硒湖生態景觀工程，開始圈地規劃。

    纜車公司來人，開始考察天書崖，找尋纜車最佳上山路線。

    上次合作那家棧道公司，相處下來非常愉快，現在準備再次合作，正在獨水溪水上尋找棧道的最佳景觀線路。

    五百輛共享單車，已經進駐了李家溝和盤鰲鄉，共享單車公司委託李家溝集團交通部負責管理日常運營。

    五百輛明顯不夠使，集團最近正在聯繫，要求追加單車數量。

    蘭場的五溪仙黃，開始抽出首批花柱，去過兩處蘭場的李家溝人，彷彿又聞到了名蘭隱隱約約的奇香。

    王婆婆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抓緊時間操練村裡的舞龍隊，舞獅隊，花船隊，高蹺隊，連槍隊……

    各支隊伍一年來，已經相當不錯了，可王婆婆不滿足，總有更多的花樣等在後邊。

    用她的話說，要全須全尾整套學會，舞龍舞獅還要兩年，花船高蹺還要一年，連槍要達到她那水平……呃，那個是天賦，目前還沒發現這樣的苗子……

    紅蘿蔔，蜜蜜甜，看著看著要過年……

    這是芸秋乖妹崽最近時常掛在嘴邊的兒歌。

    臘月第一個卯日，一場冬雪將苗寨妝點得銀裝素裹，農大的專家學生們，忙著給金花茶圍上塑料薄膜籠子加以保護，然而這並不能影響懸天寨歡樂的氣氛。

    苗年到了。

    要在夾川見到下雪那可不太容易，不過在懸天寨上，那就是尋常。

    還沒來得及觀賞雪景，李君閣一大早便被育爺爺叫起來，先去拜了岩爹岩媽保寨樹，回來祭祀過祖先後，兩人掃出一片場子，育爺爺取來兩根白蠟桿，兩人兩手各抓一頭，開始發勁攻防練習。

    剛開始李君閣根本連步子都站不穩，被育爺爺神出鬼沒的發勁方式調戲得醉漢一般。

    育爺爺一邊發勁一邊教導，避讓，放鬆，出勁，不能一味防守，必須適時反擊。

    然後關鍵是發力自腳跟始，受力也要從腳跟散，馬步才是根本，這叫立於不敗之地。

    半個小時下來，李君閣頭頂蒸汽盤繞，差點把翔都累了出來。

    靈泉改造的身體加上五通拳識，懸天崖都能征服，加上俱樂部會員們的稱讚，網友們的瞎捧，這段時間這都快讓李君閣膨脹得不要不要的了。

    今天才知道光靠本能，會被人家懂技巧的大行家引誘到岔路上去。撞上真正的高手，自己這點三腳貓的本事，完全不是個。

    其實任何體育競技都是如此，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最後斗的還是經驗和智力。

    這不是一門技巧，而是一門學問，今天育爺爺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種博大精深，一種不讓四爺爺儒學的博大精深。

    武學。

    等重新擦拭乾淨，換了衣服，李君閣回到壩子上。

    育爺爺已經打完了一套蚩尤拳，正在踏著步子散功，見他出來，笑道：「怎樣皮娃？鬆快不？」

    李君閣笑道：「太過癮了！現在簡直全身通泰，感覺走路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育爺爺說道：「你現在是好像阿音那摩托車，本來是可以開很快的，但是騎手技巧不行，所以才快不起來。但不是馬達動力本身的問題，跟別人從自行車鏈條慢慢換成大馬達不是一回事，因此你上手很快，感覺起來也很明顯。」

    說完語氣裡也充滿了豔羨：「你小子，三年誤打誤撞，這都能成。可憐何苗打小操練，夠勤快的了，也沒能有這成就，老天爺這就是活活的偏心啊！」

    李君閣笑道：「爺爺那是你沒有讀過網絡小說，李家溝鄉親們不是傳說我星宿下凡嗎？這東西放小說裡邊，叫做主角光環，沒道理可講的。」

    育爺爺哈哈大笑，說道：「你少得意，還早著呢，白蠟桿子熟悉後，就該上推手了，然後從蚩尤拳打基礎，這可不是阿音那種花架子蚩尤拳，再配合上抖虎叉，五年之後，就可以慢慢接觸八斬刀，鐵尺一類兵刃了。」

    李君閣問道：「那什麼時候能夠玩竹條鏢？」

    育爺爺皺眉：「竹條鏢看似簡單，是人都會，但是真正要成為功夫，那是我苗家頂高明的本事，是內家功法的集大成，你們漢家也有類似的功夫，叫『束布成棍』，非十五年不得小成。」

    說束布成棍李君閣就懂了，能將一根布條當成棍子來使，即使弄濕了，想想也該很難。

    然後竹條鏢和它道理還真是類似，都是軟不拉幾的東西要使出剛勁，四五米長的軟軟竹條，能驅使鏢頭力透重鎧，功夫絕對不會簡單。

    但這功夫現在也就是一項強身健體的法門，其實並無大用，要說好使，那還不如表哥保險櫃裡那對虎頭牌。

    不過話又說回來，技多不壓身，德國之行要沒有阿音的包頭帕功夫，一大群人包括自己，怕是早上天了。

    天降大雪，新上來的遊客較少，不過留在寨子裡的遊客們可就開心了。

    拍照，滾雪球，打雪仗，一個個跟孩子一樣，在這純淨無暇的世界裡盡情地撒歡。

    苗家的木樓那叫一個溫暖如春，原因無它，因為家家都有一門神器，白金爐。

    類似西方人的壁爐，不過這個功能更齊全，全體金屬打造，下邊是圓柱爐子，上邊是一個金屬桌板，桌板上還有一個圓形的鐵蓋板，取開就是一個爐子，旁邊是煙筒，接上煙道通往室外。

    爐火燒旺，房間裡暖和得很。

    燒上醪糟米酒，丟些枸杞紅棗進去，檯子上灑上一圈瓜子花生板栗核桃烤上，或者放幾個烤好的紅薯，一家人圍著爐子，一邊烤火一邊聊天擺龍門陣，那滋味才叫一個美。

    阿音牽著阿里木進來，阿里木過來就抱著育爺爺：「祖祖快帶我去練拳。」

    育爺爺哈哈大笑：「先跟祖祖去果林裡邊牽石頭，祖祖順便教你走山道，等這禮過了，祖祖再教你打拳！」

    第七百九十七章喂鳥

    一老一小出門去了，就聽見阿里木邊走邊歡叫：「啊！下雪了！祖祖這是真的雪呢！快看快看！真的是雪呢！一會把照片發給爸爸和爺爺看，他們他們肯定不敢相信！」

    阿音對李君閣笑道：「現在要是說阿里木還有毛病，打死我都不信！」

    李君閣取過一個小鍋，往裡面倒醪糟水，然後一邊往裡邊給阿音下湯圓一邊說道：「真捨不得啊，跟亞瑟一樣，這病好了，就該送他回去了，畢竟孩子必須在自己的族人里長大，以後才能和他們融為一體。」

    阿音摸著李君閣的膝蓋：「不用擔心，這樣其實挺好的，依達姐姐說了，寒假會帶亞瑟來過年，以後每年回來兩次，還說準備把李家溝的孩子們也分批帶到德國去，和那邊的孩子們交流，開拓他們的眼界。」

    李君閣笑道：「依達這份人情世故，可真是活脫脫的李家溝人了，就是不知道老海有沒有受李家溝風水的影響……」

    阿音就伸手揪李君閣的耳朵，拿白眼瞅他：「一天到晚就把這事情掛在嘴邊！弄得古局長都開始笑話我了！你這是嚴重誤導輿情！」

    李君閣趕緊轉移話題：「湯圓好了湯圓好了，一會兒吃完等阿里木回來我們去喂鳥，你帶上相機，這雪天最容易將鳥引過來了。」

    沒一會就聽見一老一小的歡笑聲遠遠傳來，就聽育爺爺喊道：「阿里木你跑慢點，別把草繩拖散了！」

    然後就見阿里木帶著一股涼風闖進堂屋裡來：「二皮叔叔，阿音嬸嬸，看我給家裡拖回來一隻牛，一隻大奶牛！」

    育爺爺也跟著進來，笑呵呵地給阿里木拍身上的雪花，說道：「這孩子，給他的那塊石頭他不要，自己撿了一塊，說這塊才產奶。」

    李君閣一看也笑了，阿里木拖回來的石頭是黑白花色的，動畫片圖畫書裡邊的奶牛，可不都是這樣！

    將石頭擺到神龕旁邊，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飯。

    沒一會兒，小銀子從堂屋大門的厚棉簾子邊探出頭來：「把寨爺爺，聽說家裡來了小朋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李君閣說道：「趕緊進來啊，光漏一個腦袋算什麼事兒？小銀子你吃了嗎？我們吃湯圓，要不要來點？」

    小銀子說道：「我也吃的湯圓，二皮叔你們家的湯圓什麼味的啊？」

    李君閣說道：「花生味的，還有核桃芝麻味的。」

    小銀子這才進來，說道：「那我還能再來兩個，我們家吃的紅糖橘皮味的。」

    歐奶奶就笑了：「這孩子，還要問清楚味道才進來。」

    阿音給他脫掉厚厚的長款羽絨服，露出了裡邊一身苗家裝束。

    小銀子腰間的小銀刀讓阿里木羨慕不已，想看又不敢開口。

    李君閣將碗和勺子交給阿里木：「家裡來客人了，你們年歲差不多，該你來招待。」

    阿里木將碗和勺子接過來，遲疑地說道：「你……你好，你叫小銀子嗎？」

    小銀子說道：「嗯，我是寨子裡的娃子，你叫什麼名字？」

    阿里木說道：「我……我叫阿里木……哦你是要一個花生一個芝麻，還是要兩個花生，還是要兩個芝麻？」

    李君閣手扶腦門：「阿里木，小銀子說的兩個是虛指，跟四祖祖教過你的『三人行，必有我師』裡邊的『三』是一個意思……」

    阿里木道了一聲「哦」，然後各舀了幾個湯圓給小銀子，說道：「來，給你……吃吧……可好吃了。」

    小銀子嘗了一個：「嗯！比我家的好吃！一會兒你想去哪裡玩？」

    阿里木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銀子訝異道：「怎麼會不知道？妹崽們就在廣場跳格子，跳皮筋，踢毽子，做冰花燈，那是她們在縣城學校學來的。」

    「我跟你說，我們是男娃，男娃就要玩山裡的玩法，找栗子，找核桃，爬樹……下雪了就凍柿子，凍梨子，打雪仗，滑雪簸箕，抽雪陀螺，要不我們去抓鳥吧？雪天裡的鳥最好抓了！」

    育爺爺就說道：「小銀子，寨子裡邊可不興抓鳥了。」

    小銀子說道：「把寨爺爺，不是以前那種抓法，我們在地上劃一個圈，然後拿一根細線套著玉米粒，慢慢逗它們到面前來，誰能先把鳥逗進自己的圈子，誰就算贏。」

    李君閣又開始手扶腦門：「你們可以滴，總能被你們找出新花樣來。」

    育爺爺笑道：「這個法子好！阿里木，要不一會兒你們就玩這個？寨子裡邊現在各種鳥可多了，一上午你都認不全。」

    阿里木咬著指頭：「可是……可是我都想玩怎麼辦……」

    小銀子嘴裡還裝著湯圓，嘟囔著說道：「沒關係，那我們就都玩！一整天的時間呢！」

    說完從兜裡摸出一個小竹管兒來，下邊有個小鐵絲的拉桿兒，將湯圓吞下去，放嘴裡邊吹邊拉，頓時就有啾啾的鳥叫聲傳出來。

    演示完拿袖子一抹，直接遞給阿里木說道：「這個給你吧，一會兒可以將鳥逗過來，你是山下娃子，讓你一手。」

    阿里木接過來同樣忘了擦，放進自己嘴裡照貓畫虎，鳥叫聲一傳出來，頓時笑得眼睛都眯縫了。

    李君閣和阿音就相視一笑，這要是城裡的爹媽，倆娃子又該挨批評了，農村孩子可沒這麼多講究。

    吃過飯，李君閣給阿里木和阿音套上後外套，拿上數碼相機，幾人一起去林場後邊的投喂點。

    動物的學習能力都是神奇的，有了漁船，虎鯨們就學會了跟在漁船拖網後邊撿便宜，海鷗們學會了跟著漁船出海。

    有了汽車，烏鴉們學會了將胡桃扔在路上，讓汽車碾壓，然後得到核桃仁。

    苗寨的鳥類也是如此，自從有了投放點，知道人類對它們的態度之後，它們也日漸放飛自我了。

    直接搬家到投放點附近鋪窩生蛋的，不是一群兩群，它們似乎還知道這裡比山裡更加安全，捕食它們的猛獸都不敢到這附近來。

    小銀子讓阿里木吹起鳥哨，沒一會兒，各式各樣的鳥兒就飛了過來。

    小銀子在他旁邊打開糧食口袋，開始釣魚的打窩小勺子拋灑五穀穀粒。

    然後阿里木也跟著有樣學樣，倆孩子嘻嘻哈哈地開始投喂各種鳥類。

    這一幕被阿音拍進了鏡頭裡。

    普通的山雀，相思鳥，麻雀，噪鶥之類是多數，但是其中也有不少是珍稀和大型鳥類。

    環頸雉，長尾雉，白鷴，錦雞……李君閣甚至看見了一群白馬雞！

    還有幾隻長得和家雞差不多的雞類，個頭小一號，身子瘦很多，不過精神頭不是家雞可比的。

    可以說李君閣對蜀山最熟悉的動物就是雞類，以前那當然是為了吃，現在跟著唯唯他們混，也算是半個雞類研究者，不由得大驚，指著白馬雞對阿音說道：「趕緊趕緊拍下來，發給唯唯和瞿院士，這這這，這是新發現！」

    然後又指著和家雞差不多的那幾隻：「還有那個，那個是不是原雞，如果是也是新發現，那個也要發給唯唯他們！」

    李君閣一驚一乍把阿音都嚇一跳，趕緊拿著數碼相機拍了幾張，然後又用手機拍了發微信。

    沒一會兒消息回來了，白馬雞沒說的，瞿院士和唯唯都為他點贊，以前這東西只在川西藏北甘南有發現，現在李君閣算是做了個不大不小的貢獻，發現了川南亞種。

    不過他那原雞的推斷就是鬧笑話了，原雞沒有雞冠倒伏的，這就是寨子裡不知道哪家的雞籠子裡跑出來，然後鑽進山裡繁育出來的退化品種而已。

    阿音都笑得不行了：「還以為自己發現了家雞的祖先，鬧半天是返祖現象！」

    李君閣挺不服氣的：「自己還說要大膽推測小心求證，憑什麼就不能有雞冠倒伏的原雞？就連紫……」

    阿音問道：「紫什麼？」

    李君閣啞巴了，然後眼珠子一轉：「呃……沒啥，我想說就連指頭都有長六個的，憑什麼就不能有倒冠子的原雞？！」

    阿音笑道：「人家只是給你指出最大的一處謬誤而已，你還想把臉伸過去一下一下的挨打呀？這方面你能比院士和唯唯還牛？那人家幾十年刻苦鑽研成什麼了？」

    「現在網上多是你這樣的人，比別人早混幾年論壇，搜索引擎比別人用得麻利就敢冒充專家，真專家都敢懟得理直氣壯，你可不能學他們！」

    李君閣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笑道：「不管怎麼說，又白撿一個白馬雞川南亞種發現者的名頭，這玩意兒在林場裡來來去去，這麼多人看過居然沒發現！嘿嘿嘿，又給論壇省下三百塊！不對，論壇是你在管，趕緊掏錢！把發現獎勵給我！」

    阿音都懶得理他：「就跟金花茶一樣，我們小時候看得還少了？誰知道在植物學家眼裡是這地位？還有上次你回來給我看的那個金鐵鎖，在我們眼裡就是田間地頭的雜草……」

    李君閣傻了：「呃……阿音我們在說三百塊的事情，你這是在有計畫有步驟的轉移話題，實施戰略轉進啊……」

    阿音繼續不搭理：「咦，小銀子和阿里木他們開始比賽了，我得拍下來發給易卜拉欣，這是阿里木第一次和小朋友們玩吧……」

    李君閣：「……」

    第七百九十八章玩雪

    倆孩子在雪地上畫了個大圈，然後開始在圈裡撒穀粒，再用拴著線的玉米粒拋出去，吸引鳥類過來。

    這玩意兒還有些技巧在裡邊，不拋不逗，吸引不了雞類的注意力，拋逗的動作大了，又會把它們嚇得跑開，其實還挺好玩，看得李君閣都躍躍欲試了。

    阿音又忍不住笑：「你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你還想去跟他們比賽啊？」

    李君閣搖頭，嘴裡卻滿是羨慕的語氣：「我們那時候哪有這樣的玩法？最多就是掏掏鳥蛋，抓抓野雞啥的。那時候鳥也怕人啊，這才一年多呢就學會耍懶了……」

    阿音說道：「我小的時候饞嘴了，爺爺就會去給我摸鳥蛋，安竹雞，雖然家裡臘肉香腸省著吃，不過野味這些爺爺都是緊著先滿足我。」

    李君閣怕她想起那時候，趕緊轉移話題：「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一個事情，能不能讓育爺爺重操舊業啊？今後發現這附近的鳥蛋就收集起來送到李家溝集團，苗娃那邊雞場現在有現代化的孵化室，我們自己孵化，出殼率絕對比這冷一天熱一天的強，這樣我們至少就可以把野生雞類的人工繁育搞起來了。」

    阿音笑道：「你是繁育野生動物上癮了啊……」

    李君閣說道：「童年的味道是最深刻的，等繁育三代之後，嘿嘿嘿……我天天給你做野蔥炒野雞蛋！」

    阿音摟著李君閣的脖子，將額頭頂在李君閣額頭上：「二皮，你真好……」

    然後就聽見阿里木一聲歡呼：「也！我贏了！哎呀嚇跑了……二皮叔叔你剛剛看到沒？」

    阿音嬸嬸滿臉通紅，二皮叔叔一臉尷尬，呃，剛剛，開小差去了……

    喂完鳥，小銀子又帶著阿里木去遊方場玩雪簸箕。

    阿沖叔糊弄事兒，娃子們鬧騰得他不行，他就釘了個木架子，下邊兩個類似滑雪板的東西，然後直接拿一個簸箕放在架子上固定好，就成為娃子們雪天裡的好玩物。

    一群苗娃已經在這裡放敞了。

    一個個動手能力賊強，還從周圍收集積雪，自己鋪出了一條雪道。

    還玩高難動作，電視看多了，學航母，用幾個自行車內胎套成一條，兩頭繫上粗麻繩，綁兩棵樹上做成攔截繩。

    就見一個娃子比了個剛剛流行起來的航母上那「走你Style」的手勢，然後另一個娃子在坐在簸箕上的娃子背後一推，那娃子就尖叫著順著雪道滑了下來。然後雪簸箕倒是被攔截了，那娃子一個軲轆就從簸箕上滾到了雪地裡。

    山裡娃子都皮實，跳起來喊道：「不行不行，攔截繩還要放鬆一點！」

    李君閣看到娃子們就笑了：「喲，小葉子，搞科研呢？」

    小葉子拖著雪簸箕過來：「二皮叔二皮叔，這攔截繩它不聽話。」

    李君閣笑道：「你這雪簸箕安全帶都沒有，雪簸箕停下來，上邊的你卻會因為慣性繼續前進，這個是避免不了的，因此你這個裝置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將慣性原理簡單一說，一群娃子唧唧喳喳討論開了。

    阿里木說道：「其實我們可以利用鐘擺的原理的。」

    小葉子看著天上，說道：「你是山下來的育爺爺家的娃子吧？鐘擺不是要用東西吊著嗎？我們也沒這麼高的樹啊……」

    阿里木說道：「我覺得重要的不是吊著，是要讓雪簸箕最後跑出一個向上的圓弧。」

    小葉子想了下，對小銀子說道：「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也……」

    小銀子說道：「他叫阿里木。」

    李君閣說道：「有沒有道理我們實驗一下不就行了？」

    小葉子問道：「二皮叔我們怎麼試？」

    李君閣拿過一個熊孩子手裡的小皮球，說道：「你們讓阿里木來說怎麼弄，然後大家一起動手，先修一個小型的那個什麼向上的圓弧出來，我們用這個皮球滾一下，不就知道行不行了？」

    小葉子說道：「有道理，那阿里木你來當指揮吧！」

    然後一群動手能力暴強的熊孩子就有了理論物理學家的指點，很快一個小平台就修好了。

    李君閣估摸了一下那小弧線檯子的高度，在坡上找了個位置，將皮球滾了下去。

    皮球滾落坡底，又往弧線檯子上滾了一段，然後又滾了回來，最後停住了。

    然後一群熊孩子就歡呼起來：「太好了！能成！」

    不過實驗歸實驗，真要做架子李君閣必須幫助了。

    於是一群熊孩子回家取抓釘，拿錘子，拿鋸子，取板子……

    李君閣花了小半個一上午的功夫，給孩子們釘好一個三角形的架子，拿板子鋪出一個斜面，然後讓娃子們往上面覆土，板子和地面接觸的地方修成弧線，再堆上積雪，一個滑雪道算是正式完工。

    小葉子將雪簸箕交給阿里木：「阿里木，這是你出的主意，我們讓你先滑！」

    阿里木轉身看著李君閣，李君閣笑道：「自己的設計，要有信心喲！」

    阿里木就坐上雪簸箕，小銀子在旁邊做航母姿勢：「走你！」

    小葉子一推阿里木後背，阿里木便順著雪道尖叫著滑了下去。

    滑到下邊斜坡上，雪簸箕上升了一段又緩緩滑了回來，最後停到了滑道的最低點。

    「也！成功了！」一群苗娃在上邊跳著拍手：「阿里木！阿里木！阿里木……」

    阿里木嘻嘻哈哈地拖著雪簸箕跑到坡上來：「太好玩了！我們輪著來吧！」

    接下來一群娃子就瘋了，尖叫聲，歡笑聲，打氣聲，喊鬧聲，響徹了整個林子。

    玩了好一陣，小葉子想起還有兩個大人，喊道：「阿音姐姐，二皮叔，你們來不來？」

    阿音正在坡下給孩子們拍照，笑著擺著手道：「你們玩吧，我給你們拍照片，下山去洗出來，等你們開學時帶到學校去給同學們看。」

    李君閣早就心癢難耐了：「我來我來！」

    等他坐上去，小葉子還是充當蒸汽彈射裝置：「走你！……哎喲走不動……二皮叔你太沉……」

    小銀子和阿里木也一起上來幫助，一群娃子齊心合力把李君閣推下坡去。

    李君閣順著雪道往下滑，速度還很快，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這個玩法可以的……哎喲我靠……」

    他的慣性太大，結果直接越過了雪道坡頂，嚇得趕緊將雪簸箕撤到左手上拎著，雙腳著地後騰騰騰向前奔了幾步站定，然後保持著站定的姿勢在已經結冰的地上又往前滑了一段，伸出右手猛撐到前方擋路的一棵大樹上，這才停了下來。

    坡上的娃子們剛喊了一聲：「二皮叔好帥……」，就見樹上早就不堪重負的積雪嘩嘩往下掉，頓時將李君閣堆成了一個大雪人腦袋。

    一直玩到了開飯的時候，李君閣和阿音才帶著一群娃子離開遊方場，然後各自回家。

    進入屋內，音爸爸已經將午飯的鍋子都熬上了，發制好的蘑菇，筍乾，黃花，加上熬得濃濃的雞湯燉上，滿屋子飄著誘人的香味。

    旁邊小桌上擺滿了冬筍，青菜頭，豌豆尖，豆芽，粉絲，豆腐，木耳……還有李君閣帶上來的牛肉，羊肉鉋成的肉卷……

    照顧阿里木的民族習慣，豬肉只上了一盤臘味拼盤，給阿里木之外的人吃。

    這是李家溝豬場的大白豬做的，苗家人一家也領了一口豬，阿音家除了凍冰箱的，別的都做成了臘味。

    阿音先給大家盛湯，蘑菇雞湯得先喝，一會東西下多了湯味就沒這麼好了。

    李君閣給阿里木弄好調料，大家一起涮鍋子。

    阿里木一上午運動量不小，加上東西又香，小腦袋埋下去就再沒抬起來過。

    育爺爺說道：「皮娃嘗嘗你自家豬場產的豬，其實豬養翻年就香了，品種上的差別有，但最關鍵還是要養夠時候。」

    李君閣嘗了一塊，笑道：「比獅子頭還是有些差別的，不過這味道拿去糊弄城裡人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而且我們的豬還是零抗生素，綠色生態富硒，於丫頭吉星大叔還有香港那個什麼丫頭來著，都給賣出了好價錢。」

    育爺爺問道：「你這豬肉到底賣了多少錢一斤啊？」

    阿音笑道：「爺爺，說了怕你捨不得下嘴，先說好皮娃的豬場養著兩萬多頭呢，你不能再省著吃了，你答應了我就告訴你。」

    育爺爺說道：「嗐！你看現在寨子裡還有哪家需要貼補？爺爺我再不用操那份心了！」

    說完夾了一大筷子臘肉放嘴裡：「儘管說！」

    阿音笑道：「我們的豬，均價四十一斤，都是出肉一百二十斤一頭的。」

    音爸爸說道：「那這一頭豬就是差不多五千？！兩萬多頭……哎喲算不過來了。」

    阿音說道：「兩萬五千頭，一億二！我們是養殖行業，增值稅沒有，只有流轉稅。不過我們還是節能環保標兵，還有開發區優惠補貼，一減一抵一獎勵，這是淨收！」

    李君閣笑道：「其實不止這個數，接下來我們豬場主打是獅子頭，四十一斤只是現在大白豬的價錢，目前市場已經打開名聲已經打響，接下來的獅子頭可就不止這個價了，於丫頭說每斤六十的出貨價她和吉星大叔能給我們包圓，那以後的利潤應該還要往上翻百分之五十，我們還可以往外賣獅子頭的豬娃，加上這個那是在兩億。」

    阿音說道：「現在我們主銷還是香港，首都，魔都，粵都，蜀都這樣的大城市，還有德國也有部分出口，這已經供不應求了。接下來就是分出批次，保證每月的出欄數。這已經不是苗家各家各戶那種一年一兩頭的養法，都是有林昭哥哥和表哥科學安排的。」

    李君閣說道：「不過遺憾的是豬血旺吃不成了，德國康先生說豬血製劑是增強免疫力最好的東西，是給零抗豬當藥用的，以後李家溝和苗寨的皰豬湯，可就差一味食材嘍。」

    育爺爺笑道：「傻小子！豬血旺吃不成，那就用雞血旺鴨血旺代替嘛！可不敢為了這個耽誤這麼大一筆進賬啊！我的天養豬比搞旅遊還來錢，這可真是沒想到！」

    第七百九十九章周光華

    妮媽媽說道：「還是得看怎麼養，皮娃那豬場，加上周圍的沼氣廠，肥料廠，電廠，還有屠宰場，各種庫房設備什麼的，這不算豬仔錢，青儲地，管理費，前前後後都不止五千萬了，這筆錢壓了這麼長時間才出效益，利息損失還沒算呢，說起來今年只能算賺了個吆喝。」

    李君閣笑道：「妮媽這見識可是突飛猛漲！還真是這樣，不過今年能收回投資還小有盈餘，接下來的利益，那就是什麼生意都換不來了，高科技高附加值農業的魅力，就在於此。初期投入巨大，可一旦銷路搞暢生產跟上，回報其實也是非常豐厚的。」

    育爺爺舉起酒碗來說道：「皮娃啊皮娃，我一直是老農民的想法，總想著你把旅遊民宿這塊輕鬆活計的利益讓給了我們，逼得自己去種地養豬。爺爺這嘴上不說，心裡頭邊真的有點不好受啊。」

    「可是又沒有辦法，滿寨子四百來戶人家等著奔日子呢，只有倚老賣老厚著臉皮裝莽！今天才知道，我孫女婿就算是種地養豬，那也不是一般的能耐！哈哈哈，今天可算是去掉了心裡一塊大石頭，來，我們喝個高興！」

    李君閣趕緊雙手端起碗：「不敢不敢，這一路走來要沒有您老人家看顧，集團也不會是現在這一番局面，這碗怎麼說都該我敬你才對。」

    阿音也端起碗來：「都是一家人，那就別客氣了，奶奶，爸，媽，你們也辛苦一年了，我們一起喝吧。」

    阿里木從飯碗裡抬起腦袋，端起自己的醪糟水：「阿音嬸嬸還有我！」

    育爺爺笑道：「對對對還有小阿里木，今天往家裡牽大奶牛，你也辛苦了！哈哈哈哈……」

    ……

    山蘑菇肥雞湯涮牛羊肉，今天把阿里木吃開心了，李君閣怕他積食，吃過飯邊帶著他串寨子拜年。

    拜年都不敢亂拜，帶著阿里木只怕沒有不給紅包的，於是只去幾位寨老那裡拜了一圈，收了幾個豐厚的大紅包；去阿代家拜了一回，得到阿代媽送的一個手工苗繡挎包；阿沖叔那裡拜了一回，收了一堆精巧的木頭玩具，正好放包包裡；阿銅家去了一回，自己要了一個精美的木碗和木勺子；最後去銀匠家裡拜了一次，這回心滿意足了，銀匠爺爺給了一條帶銀扣的小腰帶，上面掛著一把小銀刀，和小銀子的一模一樣。

    回家路上阿里木就拉著李君閣的手：「二皮叔叔，真想天天都過年。」

    李君閣哈哈大笑，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下山半個月後，我們還可以過一次漢族年。等到下山，家裡就會來好多哥哥姐姐，到時候你就不愁沒有伴兒了。」

    在苗寨待了兩天，苗寨現在過節都有各式表演，蘆笙，鼓舞，山歌，架子鞦韆，鬥雞，斗畫眉之類，看得阿里木開心不已。

    第三天上，三人才從溜索下來，回到了李家溝。

    這邊也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過年了。

    回到家中，果然一群娃子都已經到了，正在和白大大呆它們玩。

    見到李君閣的車開上來，王美嫻就轉頭喊：「奶奶，祖祖，二皮叔他們回來了。」

    從車庫上來，三人就被娃子們圍了起來。

    李君閣說道：「行了行了，我給你們介紹一個小弟弟，這是阿里木，是阿拉伯人，美嫻你現在是大姐姐了，得照顧好弟弟。」

    王美嫻說道：「那他聽我話不？」

    李君閣說道：「反正在我這裡挺聽話的，至於聽不聽你的話，那得看你這個當姐姐的當得咋樣。」

    說完又對娃子們說道：「有一條我要先說清楚，阿里木是阿拉伯人，他們有自己的民族習慣，不吃豬肉，不吃鴨子，鵝，大雁，不是黃辣丁這類的無甲魚。這是人家的信仰，我們要尊重，尤其是你美嫻，阿里木還小，你不能引誘他犯錯，知道不？」

    美嫻說道：「弟弟好可憐，這麼多好東西都不能吃，那他吃什麼呀？」

    李君閣摸著阿里木的頭：「他現在是單獨開伙，大家每次抽一個人陪著他吃，咦，要不乾脆今天給你們做牛排吧，阿里木有他爸爸給他寄過來的牛排，我們今天讓阿里木請客好不好？」

    幾個娃都高興壞了，美嫻把阿里木拉出來，笑道：「弟弟可真乖，姐姐以後帶你玩，天天陪你吃飯。」

    李君閣呵呵冷笑：「美得你！阿里木也不是天天頓頓吃牛排！」

    家裡牛排都快堆不下了，這東西加工起來很簡單，很快一群娃子就坐在桌子上來吃。

    阿音對王美嫻說道：「美嫻，今年開始，每個假期跟著嬸嬸上班怎麼樣？」

    王美嫻問道：「怎麼上班？幫嬸嬸你做事嗎？」

    阿音說道：「你每天上午跟我去村委做作業，順便看看大人們都是怎麼做事情的，有些任務我也要交給你去做，對了，就是阿瑟的媽媽以前干的那個工作，叫總裁助理，你願意不願意？」

    王美嫻都美壞了：「那我有工資沒？」

    阿音笑道：「有啊，不過可沒你在李家溝賺得多，一個月兩千多塊吧，這更多的是一個榮譽。」

    美嫻說道：「那阿里木怎麼辦？二皮叔還要我帶阿里木弟弟呢。要不阿音姐姐你再給我配一個秘書吧，阿里木給我當秘書。」

    李君閣又開始感覺頭疼了，助理還要秘書，這妹崽有控制慾！

    阿音說道：「二皮叔說了，今年是我們村和寨子裡第一年沒有家家養豬年頭，然後都是從豬場領的豬，豬場幫著殺的。那問題就來了，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對這件事情都有什麼辦法，他們是怎麼處理這隻豬的，每一家都用的什麼方式，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山上上下八百多戶人家，每一家的情況要摸清，也是一項不小的任務喲……」

    王美嫻眼珠子滴溜亂轉：「阿音嬸嬸，二皮哥哥，我們去別人家裡，要是爺爺奶奶給紅包，我們收不收？」

    阿音和李君閣面如土色，兩人都是對金錢不太在意的主，這問題還真是疏忽了。

    王美嫻接著小手一攤：「村子裡的爺爺奶奶們，很難拒絕的呢……」

    李君閣無語半晌：「算了，這個提議PASS，這事情幹不得了。」

    等到娃子們吃完，王美嫻對阿里木說道：「阿里木，我們騎自行車去廣場玩吧，你會騎自行車嗎？」

    阿里木搖頭。

    王美嫻說道：「那我帶你，到了大廣場我教你騎自行車。」

    知道孩子們要來，李君閣給他們每人準備了一輛兒童自行車，見到娃子們出門，李君閣也跟到門口偷聽。

    就聽見王美嫻對其他人說道：「看見沒好嚇人，要不是我機靈，這個假期大家都別想好好玩了……」

    李君閣回到桌子前坐下，對阿音苦笑道：「阿音，這妖孽真是降不住啊，看來還得另外想辦法……」

    ……

    夾川縣，周光華拎著兩瓶頭曲，一包茶葉，一袋子水果，朝自己師傅家走去。

    穿過一條逼仄的巷子，兩側是夾川最早起來的一批樓房。

    當年夾川可是生豬大縣，連連的生產先進，招待會那是一年開幾次，經常是全國兩百多個縣蜂擁而至，來夾川學習養豬經驗。

    沒辦法，那個時候，全國哪哪兒都吃不上肉，就夾川還能將生豬往外送。

    夾川肉聯廠，那時候效益非常好，才有這能耐在縣城裡修起當時第一棟樓房。

    不過這水泥預製板的樓房到了今天，就顯得既破敗又落後了。

    從狹小的樓梯通道上到三樓，這裡分左右各有一戶，本來有一個長陽台打通，現在兩家各從樓梯那裡隔了個木門，算是給自家增加了七八個平米的私人空間。

    周光華敲了敲門，然後門打開，一個五六十歲的婦女驚喜的說道：「喲，光華來了？老頭子，光華來了！」

    周光華笑道：「師母，我來看看你和師傅。」

    一個老頭子從陽台盡頭走了過來，戴著個老花眼鏡，手裡還拎著一個噴壺，看樣子剛剛是在伺候陽台上的蘭草，說道：「來啦？進屋坐吧。」

    三室一廳的房子，還是老結構，地上還是水泥地面，不過年深日久，也泛起了一層光亮。

    一張紅漆方桌，上面罩這個罩子，裡邊是老兩口昨天吃剩的飯菜。

    師母過來將飯菜收進廚房，給周光華泡了杯茶，說道：「光華，你去南邊打工，可是有日子沒來了，那邊怎樣？」

    周光華笑道：「還不就是混飯吃唄，現在哪裡都要文憑，我這肉聯廠出來的割肉把式，那就是去了都不好混，下力罷了。」

    老頭說道：「南方沒有肉聯廠嗎？你的手藝去那些廠裡干，應該拿得出手吧？」

    周光華說道：「師傅，現在不是我們以前賣肉的風光年頭了，你一刀一斤准，和人家一刀差一二兩的，其實區別也不大，哪家廠子還計較這個，工錢給得很少的……」

    老頭嘆氣道：「聽說現在抓排污抓得厲害，縣裡要搞什麼紅水河百日內環境達標，說是要打造什麼公園級濱河新區，肉聯廠這個排污大戶，早已經停產，接下來就要散了。」

    師母說道：「我們無所謂，反正從社保領養老。我說光華，要是你在外頭有門路，樓上幾家拖兒帶母的，能幫著帶一兩個出去，就帶一兩個出去吧。」

    第八百章三個臭皮匠不如諸葛亮

    周光華尷尬笑道：「師母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早不是以前那個車間主任了，這都還自身難保呢。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們說個事兒，周素英你們應該知道吧？」

    老頭說道：「我對她不算太瞭解，不過林旺財我熟，那是我們蘭協的副理事長，聽說他們倆復婚了，現在在李家溝過得挺好。」

    周光華說道：「素英嬸子，那是以前我白沙鎮的遠房表姑，她託人找到我媽，說是李家溝屠宰場那邊在招工，待遇不錯的，離縣城又不遠，讓我去試試。」

    老頭說道：「他們說要多少人了嗎？」

    周光華說道：「這個不是太清楚，不過素英嬸子說他們集團的豬場存欄兩萬五千頭，以後一個月那就是兩千頭的量。」

    老頭說道：「那也用不了多少人，我看過新聞，他們的豬場滿打滿算才五個人就管下來了，說什麼現代化程度世界第一，這屠宰場……會不會也是這個理？」

    周光華說道：「總之我先去看看，如果合適，那我就去那兒干，以後也常有時間來看您和師母兩老人家了。」

    老頭說道：「要干屠宰場的活，你這個車間主任是沒有問題的，哎喲這都要過年了，不能過完年再去啊？」

    周光華站起身來說道：「還真不行，年前就是屠宰旺季，我現在就得走了，這次來就是提前給您們倆老人家拜個早年。」

    老頭說道：「那可不敢耽誤，這就趕緊去吧。不管成不成的，都給我來個電話，記住了，啊？」

    ……

    林昭在屠宰場監考，看著眼前的二十來號人就有些頭痛，這次本來只打算進三個人的。

    殺豬還要考筆試，虧二皮想得出來！

    都是坑啊……

    「人口上千萬的大城市，你認為需要幾家屠宰場？每家日屠宰能力多少頭可以滿足需要？」

    「中國目前，人均豬肉年消費量為多少公斤？注意單位是公斤，並列出你結論的理由。」

    「如果有一家日屠宰量五千頭的屠宰廠，一天生產的廢水量應該是多少噸？請列出你的計算標準，並註明所列標準的出處或者理由。」

    「你認為一名屠宰場員工，每日屠宰多少頭豬工作量為合適，如果一共有十人，如何安排工作？」

    「請解釋行業術語：點紅，檢驗，開片，白髒，紅髒，分片。以及所涉及的相關注意點和技巧，如有更多行業名詞，請自行列舉並加以解釋。」

    「請簡述一頭生豬屠宰的工作流程……」

    諸如此類。

    林昭一邊監考一邊暗笑，不說別的，在沒在屠宰場幹過，不用看答卷，看表情基本上都能判定了，二皮這狗腦子，好使得都沒邊兒了。

    這時有人舉手了：「老師，紙不夠了，我要加紙。」

    ……

    李君閣和阿音在村委翻看著林昭送來的試卷，笑道：「這個周光華厲害啊，實際操作如何？別是跟我一樣殺得一嘴好豬吧？」

    阿音撲哧一聲笑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這無人島上殺得挺好的。」

    李君閣笑著擺手：「兩回事，我那不是殺豬，我那是擺弄死豬呢。」

    林昭說道：「人家這手藝可絕了，點紅就一秒鐘，我一喊開始人家已經結束了，看得苗娃愣是連秒錶都沒按得下去。」

    阿音問道：「什麼叫點紅？」

    林昭說道：「點紅就是給豬放血那一刀，豬電麻後掛起來，刀口向上四十五度，一刀點破豬脖子上的主動脈，但不能點破喉管，這一秒點紅絕對是功夫。」

    李君閣說道：「我看他自我介紹裡邊，說自己是以前肉聯廠的車間主任，對了籍貫是白沙鎮見龍鄉，那就是你親老鄉啊，你都不認識？」

    林昭沒好氣地翻白眼：「我是出生在夾川縣城的好不好？咦，搞不好我爸媽認識呢，等回家我問問去。」

    李君閣說道：「改天看看去，這手藝怕是要壓過四里八鄉殺豬匠一頭了。」

    林昭說道：「對了，吉星大叔說國家體委的人找到吉星集團，要求對他們特供豬肉。現在瘦肉精屬於國際比賽違禁藥，運動員要是吃了瘦肉精豬肉，去國際大賽上檢測通不過那就要哭瞎。要求我們每月提供足量的零抗豬肉，給國家級運動員們食用。」

    李君閣手扶腦門：「這豬場本來是拿來湊有機肥產能用的，結果被你們你推一把，我推一把，楞給整出了五千多萬投資來，現在還搞成緊俏商品了，那我們夠供應不？」

    林昭說道：「供應是夠了，不過體委說我們要注意備貨，如果次年有大賽的年份，那就得多準備一些。」

    李君閣不滿道：「他們就不能找找別人？我們豬場只有這麼大。」

    林昭說道：「沒辦法的事情，這樣的豬場現在全國就我們這一家。」

    李君閣轉了轉眼珠子：「要不這樣，以後每到大賽前一年，我們豬場就騰出一些畜欄來養短平快的大白豬，半年出欄那種。」

    林昭點頭：「也有道理，反正他們要的是無添加豬肉，又不是太講究口味口感，算是我們李家溝為國家作貢獻吧。」

    李君閣說道：「行，那就跟他們這樣說清楚……哎喲不行，這事情還真麻煩，現在遊客起來了，那我們的存欄量就該相應縮減，不然沼氣那邊處理不過來的！因此即便這樣還是供不過來啊！都怪當初設計的時候，規模還是小了一些。」

    阿音說道：「你一路的過路財神走到現在，當時可有一分錢的閒錢？規模大了錢從哪裡來？」

    林昭說道：「那現在怎麼辦？」

    阿音說道：「要不然，德國那邊先暫緩吧，我們的豬肉運過去，除了品種和養殖時長，還真沒有多大的優勢。」

    李君閣說道：「優勢還是有的，主要是我們現在賣法還沒對。於丫頭說我們應該效仿阿里木吃的牛肉那種賣法。」

    「內臟，豬頭，蹄子，國內人喜歡的我們就國內消化；前胛，後腿這些他們喜歡的部位再拿去出口，這樣市場也細分了，價格也上去了，這次招人就是解決這事情。扯遠了，說回豬場的事，現在這事情該怎麼整？」

    幾人商量了半天，也沒拿出個准主意，林昭說實在不行就將一部分豬苗送到苗寨去養起來吧。

    阿音說那不行啊，苗寨的木樓現在也改造了，今年寨子的豬還是山下拉的呢。

    李君閣就說要不竹鼠就不養了，把村裡的老豬場騰出來。

    阿音說那才增加一百頭的量，這主意不靠譜。

    林昭又打起了圈山養跑山豬的主意，然而在野外環境裡還要堅持零抗的話，那前期豬苗的損失率可能不是集團能承受的。

    幾人在那裡商量來商量去，就是沒辦法。

    在一邊寫作業的王美嫻就抬起頭：「二皮叔叔，養豬很值錢嗎？」

    李君閣說道：「你作業做完了嗎？養豬要看怎麼樣，高科技養出來的豬那就值錢，以前奶奶那種養法，那就不怎麼值錢。」

    王美嫻說道：「如果養豬很掙錢，那為什麼要少養豬呢？沼氣什麼那個處理不過來，不能夠再增加一個嗎？」

    三個大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羞得滿臉通紅。

    李君閣尷尬地說道：「林昭這裡我就要批評你一句了，你都在讀博士的人了，怎麼沒想到這點呢？這就被娃子比下去了……」

    林昭眼睛都瞪大了：「滾！你這鍋甩得倒真順溜，這不是該你考慮的事情嗎？」

    阿音蒙著眼睛，都笑倒在椅子上了：「這事情鬧得！三個臭皮匠，頂不上美嫻一個小諸葛亮！我們現在又不差那一點沼氣廠的錢！」

    李君閣笑得眼睛都眯縫了：「美嫻這主意相當的好！正好趕上盤鰲鄉富硒湖那邊要啟動，在那邊再建一個環能工程，解決污水問題，沼液培養湖內有機生物，轉化成培育魚類的綠水，沼渣制有機肥，用於湖區園林綠化和青儲種植，還能反哺生態農業區的肥力……哈哈哈哈，又是一舉多得！」

    阿音說道：「那我這就給劉大河大叔打電話。」

    說完又在王美嫻臉上親了一口：「美嫻真乖，這次立了大功了。」

    李君閣說道：「也別這麼誇她，這個事情我們最終總會轉過來的，剛剛那不是鑽進牛角尖了嗎？」

    王美嫻不干了：「二皮叔！你要獎勵我！」

    李君閣摳著下巴：「嗯，是該給個大名譽，要不，沼氣廠出來的肥料，我們就叫美嫻肥吧？」

    王美嫻跳到李君閣身上舉起小拳頭猛捶：「你才肥你才肥！不行！」

    李君閣趕緊將她抱住，說道：「好好好，那就不要這獎勵，那我們換成獎勵一套練習題？」

    王美嫻扭頭撇嘴：「二皮叔你學壞了！你以前對我不使大人套路的！」

    李君閣哈哈大笑：「那你要什麼獎勵？」

    王美嫻說道：「我們要龍！去年那條龍你藏哪裡去了？我翻遍了祠堂都沒找到！你還我！」

    阿音說道：「美嫻，那龍的絲綢都舊了，好些地方也給你們玩壞了，王婆婆拿去給你們修補去了，對了，今年還多了一條，初六那天苗寨的小銀子小葉子他們也要和大家一起舞。」

    王美嫻說道：「真的？那我們趕快去看看吧！」

    大功臣發話了，李君閣和林昭阿音交代了幾句後續，便帶著王美嫻去廣場那邊找龍。

    孩子們回來了，四爺爺要開始授課，因此祠堂需要安靜，於是新春民俗操練又改到了忘憂谷，而民俗表演準備工作則改到了村民活動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