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保鏢 卷九 碩鼠 第七章 鴛夢(1)
第二天,焦點不再在絕代佳麗上,東海各界有地位者的目光被一樁血案所吸引。東海市市委書記白路強之女白妃櫻的未婚夫石彬,在一次見義勇為中被歹徒殘酷殺害並分屍,丟棄在市郊的某個垃圾堆裏。
當北宮靈雨聞訊前去的時候,白妃櫻正伏在蘇伊美的懷中,哭成一個淚人。
“妃櫻!”北宮靈雨抱著她的肩頭,也不禁淚眼朦朧。她能理解她心中無限的痛楚,不敢想象自己會有與愛人生離死別的那一天。
白妃櫻轉頭抱著蜜友的肩膀,哭道:“靈雨,我們……我們昨天還在一起逛街,吃飯,手拉著手,今天他就……嗚嗚,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回國的!”
三個女人抱在一起,各各灑淚,北宮靈雨和蘇伊美不斷慰籍著蜜友。
很快,東海市局刑偵總隊強勢介入。但奇怪的是,經李海、程均之、任思茅全力運作,在刑偵總隊一直被排擠到旮旯的胡悅罕見地走上了前台,堂而皇之地負責起這個要案。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胡悅竟然在當天就以雷霆萬鈞之勢將案件給破了。據案情簡要所述,案件其實很簡單:7月6日晚,石彬和白妃櫻約會分手後,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時,發現有三名歹徒正意圖強奸一名女學生。石彬見義勇為,前去製止那些歹徒,不料被歹徒刺死。歹徒在殺害石彬後,將他的屍體拉到郊區,分屍並拋棄。
三名歹徒其中的兩名殺人主犯在抓捕過程中被擊斃,另一名從犯被緝拿後,對罪證供認無遺,根據他的口供,所有證物一一找到,而被侵犯的女生也指證該從犯當時正抓住自己,不曾參與殺人。
得到案情簡報後,汪泓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而龍國更是拍案而起:“什麼狗屁破案,如果胡悅能這麼快破案,隻能說明一點:他們是串通的!”
剛剛從特勤大隊長位置提升為副支隊長的石效瑞問:“串通,不大可能啊!那兩名被擊斃的歹徒是怎麼回事?”
“那是棄子。”葉紅菱冷冷道,“那些家夥為了達到目的,絕對不擇手段!”
“目的?”汪泓眼睛一亮,問:“葉隊,如果石彬被殺是一個陰謀,你說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會是什麼?”
石彬被殺是個陰謀?葉紅菱的心裏微微透出一抹亮光,但卻依然迷惑不已,思索良久沉吟道:“莫非是衝著白妃櫻去?”
汪泓眉毛一跳,手掌在桌子上一拍道:“說得好!石彬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父母都是農民,絕對沒有特殊的地方。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錯在擁有一個名門女友。白書記本就位高權重,又即將高升,作為他的女兒,白妃櫻自然而然受到某些人的覬覦。我想,石彬的死因或許就在於此!”
葉紅菱緩緩道:“如果汪隊的猜測屬實的話,接下來一段時間裏,那個陣營中必然有人會追求白妃櫻,借以鞏固和白書記的關係……”
汪泓冷笑起來:“好手段,竟然連這樣無恥的陰謀都使出來了,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要不要我們將這些陰謀告訴白妃櫻?”龍國問。
汪泓搖頭道:“不要。我們這些都是猜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遑論白妃櫻信不信,傳出去對我們刑偵總隊都不利。不過,我看葉隊倒是可以……”
葉紅菱淡淡一笑道:“我和白妃櫻關係倒一般,不過北宮靈雨和她卻是莫逆之交。汪隊,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相信那些家夥的陰謀詭計最終落空!”
是夜,北宮靈雨將白妃櫻拉到自己家中居住,蘇伊美也跟著去了。綠色別墅裏的兩間主房和幾間客房都住得滿滿的,不過北宮靈雨的床夠大,三人同眠,甚至加上一個關玉雪都絲毫不顯得擁擠。
轉點之後,公孫羽突然被電話鈴聲吵醒,接起一聽,登時倏地坐了起來。
“公孫羽,快……快過來,我好怕!”女人在電話中抽泣著叫道。
榮曉曦去了昆山為自己辦事,這一點公孫羽很清楚。他的心被揪住,跳了起來,忙亂地穿衣,一邊用脖子夾著電話道:“到底怎麼回事?”
女人卻不斷啜泣,隨即將電話給掛斷了。
公孫羽沒有選擇,隻得衝到車庫,駕車疾馳而去,臨出莊園前和值夜班的王傑他們打了個招呼。
榮蓉在升任副市長後,並沒有搬進市委大院中居住,而是繼續住在她那間麵積相當大,卻家徒四壁的郊區公寓中。出於她的安全考慮,東海警衛局給她配備一名身材相當高大的少尉女軍官,24小時貼身保護她。
榮蓉居住的地方距離北宮莊園並不算遠,而公孫羽飆車速度極快。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他便敲響了榮蓉的房門。
很久,房門才被打開,然而黑洞洞的一片。
“榮蓉!”公孫羽一怔之後,轉頭看到站在房門後麵的女人。
女人一聲不吭地撲過來,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嬌軀劇烈地顫抖著,哭泣聲被憋在胸口裏,而淚水則瞬間打濕了他的胸口。
公孫羽無奈苦笑一聲,側身將房門給關上,打開燈,遊目四望,卻沒看到那名本應在崗的女軍官,不由有些詫異。
“她媽媽病了,我……我給她放假了……”女人顯然察覺到他的訝異,哽咽著低聲說。
“你不是經常一個人住嗎?怎麼就害怕了?”公孫羽將她抱起來,走進裏間,放到那張唯一的大床上。
榮蓉將他抱著不放,顫聲道:“不,不是的,有蟑螂……”
蟑螂?公孫羽簡直哭笑不得,作為一個成熟的女性,副部級的高官,竟然如此懼怕老鼠和蟑螂,如果說出去,絕對令人匪夷所思。
“你以前碰到這種情形是怎樣過的?”公孫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打問。
榮蓉微微抬起螓首,黑亮的明眸盯著他,輕輕問:“你……厭煩我這樣了吧?”
“怎麼這麼想?”公孫羽摸摸她的腦袋,不自覺中,他已經將她當成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事實上,一直過著封閉生活的榮蓉,性格上誠然與一個小女孩沒有多大的差別。
“我覺得你應該是這樣的……”榮蓉抓住他的手,帶到自己那滑嫩如凝脂的俏臉上,緩緩撫動,“我年紀這麼老,還裝模作樣的,很討厭吧?”
“不,如果真的討厭你,就不會過來了。”男人心底忽然一歎,知道自己再次招惹上一段難以回避的情緣。
女人的嘴角忽然微微翹起,將披散著墨黑秀發的腦袋藏到他那寬闊的懷中,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嗅吸著那令她沉迷和懷念的大山般的味道,低聲道:“以前如果我碰到這種情形的時候,都是抱著膝蓋,蜷曲著身子,縮在床上,坐上整整一夜的……”
公孫羽的心猛然一震,情不自禁地將她抱緊,柔聲問:“榮蓉,你怎麼這麼害怕那些老鼠和蟲子?”
“因為……因為我媽媽……”榮蓉的嬌軀再次戰栗起來。
“你媽媽?”公孫羽莫名其妙。
“別,別問了!”榮蓉推了推他的胸口,有些焦躁地叫著。
公孫羽沉默了,用下巴在她的腦袋上輕輕頂了頂,不再言語。
“生氣了嗎?對不起……”良久後,女人幽幽問。
“沒有。”公孫羽微微苦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提起的那段往事,這個我能理解,因為我也有。”
女人再次抬頭,明亮的黑眸盯著他,半晌後才低頭道:“不,我願意和你說。除了南平,你是第二個我願意傾訴的人。你,願意聽嗎?”
“我願意。”公孫羽答道。
“小時候,我爸爸媽媽經常吵架。我媽媽懷疑爸爸和院子裏的李阿姨之間的關係有問題,爸爸則罵她神經病。有一次,吵著吵著二人打了起來,媽媽被打破了腦袋,連我也被他們殃及池魚,額頭撞了一個大包。爸爸提著行李出門了,媽媽當夜便喝了老鼠藥。
“夜裏,我被媽媽的慘叫聲驚醒,過去一看,媽媽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臉孔扭曲,眼睛、鼻子、嘴都流出紫黑色的血。我被嚇暈了,倒在地上。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媽媽死了。當時是夏天,她的衣服穿得很少,大腿、肚子都露在外麵,老鼠和蟑螂爬在上麵……
“我嚇死了,蜷曲著身子顫抖著,甚至連叫都不敢叫出聲,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糟蹋著媽媽的身體。整整兩天,我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看著媽媽的身體破碎了,腐爛了,爬滿了蟲子,直到爸爸回家,打開房門……”
榮蓉說著,嬌軀劇烈地顫抖起來,聲音蘊藏著無限的恐懼,臉孔和手都變得冰冷。顯然,兒童時候的恐懼一直到現在都不能消弭。更加難以消弭的,或許是她對媽媽的無限愧疚吧?
“公孫羽,我……我是不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榮蓉抬起頭,淚水爬滿了她那白淨的臉龐,長而密的睫毛在晶瑩的水霧中顫動著。
“當時你多大?”公孫羽問。
“五歲……”榮蓉啜泣道,“虛歲五歲,實際上四歲沒滿。媽媽才二十八歲,她……她為什麼那麼想不開?嗚嗚,她很美的,為什麼會那麼不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