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12
mk2258 發表於 2018-4-27 18:56
第0049章夜遇

周青鋒和穿越眾的接觸對雙方都是有很大風險,畢竟他身上還背著大明官方的通緝。可若是他不和同伴接觸,穿越眾的苦日子就得持續下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倒霉的磨難在等著整個團隊。

    在情況通報中,周青鋒也講明了自己當前所處的狀況。可誰也沒想到這通緝來的如此之快。眼下危機來臨,眾人都在愣神,郭家明當即喊道:“要抓周青鋒的人不是沖我們來的,讓他出去躲避,我們待在客棧就好。”

    話是這麼說,可團隊眾人無不對郭家明怒目而視。就連幫忙通風報信的客棧伙計也覺著這人太不地道,忍不住說道:“城中夜裡宵禁,尋常人等不得外出。外頭那位韓老爺也是個會術法的狠人,這位小爺若非有大神通,否則出去了只怕更是麻煩。”

    '通吃道人'連忙摸出幾錢銀子要朝伙計手裡一塞,問道:“小哥,我們都是安分良民,不願與官府為惡。只可惜我等遠道而來丟了路引,遇到官府真是百口莫辯。這位小哥既然開口,肯定是能幫上些忙了。”

    白日周青鋒安頓穿越眾時,就拿出不少碎銀子交給'通吃'等人。'通吃道人'最懂關鍵時候要捨得銀子買通關係,他一出手就約莫五錢,這可是不小的一筆橫財。在加上周青鋒對其施展'惑心術',更是有奇效。

    客棧伙計原本還有些怕事,可看銀子實在眼熱,動心之下咬牙說道:“沒路引倒是好說,官府查的不嚴,大不了給些銀兩就無事。只是這位小爺有些麻煩,他躲在客棧中是萬萬不行,小店也會受牽連。我倒是可以把他引到別出去,能不能躲開搜捕的官差就要看運氣了。”

    有當地土著幫忙,自然好過周青鋒一個人出去避難。穿越眾這近一個月也跟明朝官差打過不少交道,知道底層官吏即貪且懶,只要能將急於復仇的那位韓貴韓差爺糊弄過去,其他都好說。

    客棧伙計帶著周青鋒從後門離開,其他人收拾收拾各自回房睡覺。這時確實聽的外頭街道上響起陣陣喝罵和敲門聲,聽著就是城內的官吏在沒事找事,擴大了搜索範圍,藉機索財。

    周青鋒從客棧後門出來,自覺著天黑風涼,伸手不見五指。客棧伙計把他領到一個路口,卻看見路口有幾名舉著火把的巡查兵丁。有這幾個兵丁在,客棧伙計就不敢上前,周青鋒也自然走不了。

    掉頭......,客棧伙計又摸黑領著走另一條巷子。只是走了一會又看到前頭還是有舉著火把的差人把守,對方人數不少,甚至晃動火把在主動搜索黑夜裡的每一個角落。

    民不與官鬥,看著官府的人竟然在逼近,客棧伙計當即怯了膽。他丟下周青鋒扭頭就跑,呼吸急促不說,跑動的腳步聲還特別大。正在搜索的官差聽到動靜,連忙快步過來看個究竟。

    “該死!”周青鋒心中暗罵。他的靈力恢復不少,倒是不怕幾個普通官差,完全可以滅殺對方。可'聽風石'帶來的敏銳聽力在寂靜黑夜發揮出最大效力,讓他清楚判斷周圍二三十米內所有敵方人員佈置狀況,他深知自己一旦動手就如同捅了馬蜂窩。

    官差追來,周青鋒只能退走。他沒有火把,黑暗中的小巷需要他自己用手去探索,而且他腳下還得保持一定的速度,否則後頭舉著火把的官差隨時會出現。這種情況下他時不時就會腦袋碰牆,撞了幾次還不能喊疼,直到他從小巷的另一頭跑出來。

    跑出來還是滿眼漆黑,但周青鋒可以確定自己沒回到原來客棧的方向。這古代城池的亂搭建現象太嚴重了,見縫插針就是一堵牆一條路。現在去北京東城區看那些明清留下來的老胡同,都會發現那些地皮極貴的老建築其實又矮又小,巷子又窄又彎。

    真是晦氣!

    周青鋒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位置,可他能清楚聽到風中傳來一陣聲音。有人在說'韓爺,我們剛剛看到您要找的那小子了,就順著這條岔路跑過去的。不過兄弟們幾個肯定不是他對手,只能請韓爺自己......'。

    談話在一聲冷哼中結束,跟著就有些細碎的腳步在不斷靠近。期間還伴隨火把的劈啪和沈緩的呼吸,這是對手在提聚氣勢,準備動手。

    周青鋒沒有貿然移動,他站在原地仔細分辨周圍的聲音。雖然對手在極力壓制呼吸,可有'聽風石'在,他還是能聽到那股氣流進出胸腔的聲音。這聲音一會向左邊去,一會又向右邊去,顯然這地方的巷子環境複雜,對手白天還吃過虧,不敢再隨便亂闖亂撞。

    就在周青鋒寄希望與對手犯錯給他創造逃離機會時,風中忽然傳來另一個聲音——那是隨著步伐而晃動的鈴鐺聲。這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傳出老遠,而且很有辨識性。

    這聲音應該在那裡聽到過......。

    跟著另一個呱噪的聲音也從風中傳來,“大小姐,大小姐,你回家好不好?主人想你了,他說你再不回家,他就要生氣了。他讓我來告訴你,你要是不回家,這個月一兩銀子都不會給你,就看著你的'快活林'關張大吉。”

    是'扁毛',是郭家書店的那隻傀儡鳥。

    那麼鈴鐺聲就是......,郭嬌。

    周青鋒連忙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猜測和自己一堵牆之隔應該是一條大路,路上走來的正是郭嬌和傀儡鳥'扁毛'。聽到這主僕倆的聲音越來越近,原本正在搜索周青鋒的敵人也聽到了。他似乎不想惹事,竟然安安靜靜的站著不動,試圖等郭嬌離開再說。

    同樣不敢亂動的周青鋒心中倒是有個主意,他緩緩俯下身朝地上摸,摸到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後,估摸著郭嬌的方向就丟了過去。

    石頭無聲無息的飛出,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周青鋒很快就听到一聲女子的嬌喝傳來,“誰......,誰在那裡鬼鬼祟祟的?給我滾出來。”

    黑夜中沉默了一會,周青鋒就感覺頭頂有一陣風刮過,正在搜索他的敵人踩著牆頭躍了過去。就听這人落地後沉聲說道:“郭大小姐,在下是千戶所的韓貴,在此搜捕犯人。驚擾大小姐了,還請勿怪。”

    周青鋒就听到郭嬌冷冷低喝了一聲'滾'。剛過還把他逼得要屏息靜氣的對手連連應'是',夾著尾巴跑了。牆這邊的周青鋒頓時大鬆一口氣,暗想今晚這一關總算過去了。

    可不等周青鋒說話,就听郭嬌再次開口厲聲喝道:“丟石頭的,快給我出來。拿我做擋箭牌,難道就想這麼算了?”

    一陣翅膀撲扇的聲音,周青鋒一抬頭就看到'扁毛'飛到牆頭上。這只傀儡鳥兩隻眼居然像探照燈一樣亮起,刺眼的燈光照在周青鋒身上。它呱呱叫道:“大小姐,你看我抓到了誰?是上次占我們家便宜的小無賴,他這次拿你做擋箭牌,又來占我們便宜了。”

    '扁毛'飛到周青鋒頭頂,爪子一抓就把周青鋒提溜著飛起來。體形不大的它竟然硬是把周青鋒拉起飛過牆,丟在另一邊的郭嬌面前。

    '扁毛'又飛起落在郭嬌的肩膀上,兩隻探照燈般的眼睛照著周青鋒,得意洋洋的說道:“大小姐,快榨他的油水。昨天撫順關的馬市被人劫掠,主人讓我飛去探查,我親眼看到是這小子在背後搗的鬼。李永芳那個蠢蛋就是被他打劫的,他身上肯定有錢。”

    '扁毛'在郭嬌肩頭蹦蹦跳跳,不停叫嚷著'千萬別放過這小無賴''千萬別讓他又占我們便宜'。可郭嬌打量幾眼後只冷哼了一聲,口中再次蹦出一個'滾'字,不再搭理周青鋒,大步離開。

    只是周青鋒連忙站起,伸手喊道:“郭嬌姐姐,等等。”

    郭嬌腳步不停,倒是'扁毛'飛起落在周青鋒肩膀上問道:“小子,把你身上的錢交出來吧。我知道你身上有錢,我還聞到你身上有好寶貝的氣味。快點獻給我家大小姐。”

    “扁毛,錢先欠著,我以後再給。”周青鋒敷衍一句,又追到郭嬌身邊喊道:“郭嬌姐姐,能不能幫個忙?怎麼樣才能請你父親出手救我師父?”

    郭嬌聞言再次冷哼,她停住腳不爽的看著周青鋒說道:“小子,你還真是得寸進尺了。我剛剛可不是在幫你,只是我對這城裡的官吏沒啥好感而已。你還真是厚臉皮想來佔便宜了。再來煩我,信不信我把你丟到千戶所李永芳哪裡去?那個蠢蛋現在到處在抓你呢。”

    說完郭嬌再次起步,可周青鋒又攔著她面前說道:“郭嬌姐姐,我......,我能幫上你什麼忙嗎?”

    “哈哈......,就憑你?”郭嬌冷笑不已,一個閃身就越過周青鋒,走到前面去了 。

    倒是'扁毛'飛到周青鋒肩膀上說道:“給錢,給錢,給錢就行。大小姐的'快活林'要開不下去了,你給錢就算幫忙。”

    周青鋒撓撓頭,問道: “你們缺多少錢?”

    “先給五千兩。”'扁毛'說道。

    “這麼多?”周青鋒當即苦著臉說道:“我沒有這麼多錢?”

    “沒錢你還想幫忙?我懂了,你就是來佔便宜的。快滾,快滾,不許再來占我們大小姐的便宜。”'扁毛'飛起朝郭嬌追去,口中還威懾道:“不許追上來,否則我就啄你。”

    周青鋒只能在後面喊道:“等等...... ,你們為什麼缺錢?”

    郭嬌主僕倆腳下不停,完全不搭理。

    周青鋒又喊道:“我可以幫你們賺錢啊,賺很多很多錢!”

    郭嬌主僕倆還是不搭理。

    周青鋒最後急了,大聲喊道:“我連李永芳的貨都敢搶,連努爾哈赤的錢都敢搶,我不但敢想,我還敢干啊。我真的可以幫你們賺錢。”

    郭嬌稍稍停下腳步,'扁毛'開口低語道:“大小姐,那小無賴臉皮厚,膽子大,鬼主意特別多,還是有點本事的。要不讓他幫幫忙?否則你的'快活林'真的開不下去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4-27 18:57
第0050章辦公

得郭嬌應允,周青鋒屁顛顛的跟著去了'快活林'。酒店內有專門為郭嬌準備的靜室和閨房,閒雜人等不得一律入內。周青鋒難得踏足這郭嬌平日修習打坐的靜室,腦子裡在不斷想著待會將面對什麼樣的難題。

    郭嬌先回閨房換了身衣衫,再出現時脫了掛鈴鐺的馬靴,穿了身寬鬆的居家長裙。特別的是她手裡竟然拎著個酒葫蘆,懶懶散散的朝靜室的蒲團上一躺,一手撐頭一手抬起葫蘆就朝口中灌酒。

    待郭嬌喝了幾口百花釀後,只見燭光下的女子臉頰微紅,兩眼閉合,微醺的神情透著無法遮掩的閒適慵懶。她晃了晃手中的葫蘆,對傀儡鳥說道:“'扁毛',你來跟那小子說說我們的麻煩。”

    '扁毛'的個頭不大,力氣卻不小。它從靜室的角落拖來一個箱子,箱子打開裡頭是滿滿的捲冊。周青鋒隨手抓出一本翻了翻,這些卷冊上面都是些亂塗亂畫的......,“這是啥?”

    “'快活林'開業五年以來的全部賬冊。”'扁毛'說道。

    “賬冊?你們確定這是賬冊?”周青鋒掃蕩龍王廟前撿到趙廟祝給潑皮李二的貨單,和那張畫著圈圈點點的賬單相比,郭嬌的這些賬冊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隨手一翻,賬冊上往往就是塗鴉般記下的一些人名和數字,潦草的地方甚至連日期品類都沒有。

    “這是入賬還是出賬?”

    “都有,大小姐隨手記的。年月太久,都已經完全搞不清了。”

    “你們怎麼就沒找個賬房先生?”

    “找過呀,找過好幾個呢。只是沒一個能做滿半年的,都被大小姐氣跑了。”

    按照'扁毛'的說法,郭嬌在十五歲那年問自己老爹郭不疑要了一筆錢開了'快活林',玩了一把經營養成遊戲。可在經營過程中,郭大小姐有太多太多天真想法,經常隨心所欲的亂玩。

    拿月薪的普通店小二和後廚人員到還好說,可參與經營的帳房就被郭嬌各種發散性思維整的苦不堪言。五年時間換了七八個帳房,最近一個帳房上個月剛走,人家還留下一句話,說'快活林'若是不關門,遲早把郭不疑身家全部敗光。

    偏偏郭大小姐很有股傲氣,非要按自己的想法來經營。有人無錢付賬,她就灑脫的免單;有貨商要求現結,她直接就給錢;有窮苦人沒飯吃,她三天兩頭的當善人——別人當善人都是施個粥廠,她大擺宴席讓窮人免費來吃,連排三天流水宴,弄得全城轟動。

    整個撫順都知道郭大小姐豪氣,灑脫,熱心腸,好交朋友,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各種好聽的詞都在她身上掛著。苦的就是郭不疑每年都要朝'快活林'這個無底洞丟大把的銀子——少則兩三千,多則七八千。

    偏生最近一年郭嬌跟自己老爹鬧彆扭,死活不回家。郭不疑一怒之下......,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斷了'快活林'的銀錢流水,想逼著愛女回家看看自己這個老爹。

    現在郭嬌還在硬扛,可她對經營是真的一竅不通,只能盤算著是不是把過去的賬目清理清理,看看能不能把有些欠賬要回來。可賬冊一打開,她自己都沒了信心。這麼些年積累的爛賬早就算不清,好幾萬兩銀子全虧在裡頭了。

    “餵,小無賴。你要是能把這些賬目弄清楚,讓我的'快活林'開下去,我就回家讓我爹救你師父。”一會的功夫,郭嬌喝空了滿葫蘆的酒。她醉醺醺的倒在靜室的地板上,毫無淑女模樣的攤開手腳說道:“我就想把我的酒店繼續開下去,不想它關門。”

    這真是個苦差事,周青鋒把所有賬冊全部翻出來首先排個序。可二十幾本賬冊的排序就叫人頭疼,因為很多東西根本對不上號。他捏了捏額頭後對郭嬌說道:“我能不能先把這些賬冊搬回去慢慢看?”

    “隨便。”郭嬌躺在地板上朝周青鋒揮揮手,很顯然是巴不得這些煩人的賬冊從眼前消失。周青鋒琢磨了一下又說道:“能不能把'扁毛'派給我幾天?否則就算我把賬單整理出來,催賬的事也需要有人幹才行。”

    不等郭嬌答應,'扁毛'暴怒道:“什麼?把我派給你幾天?小無賴你還想指使我幹活不成?我只聽大小姐和主人的話,別人休想占我便宜。”

    可地板上的郭嬌又懶懶的揮揮手道:“'扁毛',你就是去收賬而已,給這小子當幾天手下吧。你是我最好的'扁毛'了,總不能看著我的'快活林'完蛋吧。”

    大小金額發話了,氣勢洶洶的'扁毛'頓時耷拉下腦袋。它挪啊挪的朝周青鋒靠攏了一些,嘴上還要倔一句'我是聽大小姐的,不是聽你的'。

    呵呵呵......,周青鋒笑了笑,又將所有賬冊放回箱子內蓋好。他對'扁毛'使了個眼色道:“把這個箱子搬到我現在住的客棧去,我有個朋友擅長清理這種賬目,她應該能幫上忙。”

    “一來就讓我當苦力,我就知道你這小無賴沒安好心。”'扁毛'嘴裡碎碎念叨,兩隻爪子抓箱子振翅飛起,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帶路。”

    周青鋒又從'快活林'出來,返回己方穿越眾落腳的客棧。他回來時就見團隊所有人都沒睡,正在一個勁的盤問送周青鋒出去的客棧伙計。客棧伙計大汗淋漓,慌的不行。

    “好啦,好啦,我回來了。”周青鋒從客棧後門翻牆進來。客棧伙計看到他平安無恙,也是跟著大鬆一口氣。周青鋒沒空去指責這伙計半路丟下自己,揮手讓其離開後又向團隊的同伴介紹'扁毛',“各位,我沒事,有驚無險而已。這是'扁毛',大家認識一下。”

    '扁毛'嘭的一下將裝賬冊的箱子丟在客棧大堂,它繞著所有人的頭頂飛了一圈,吸引足夠多的好奇和關注後落在周青鋒的肩膀上低聲問道:“這些都是你的同夥?我感覺他們的眼神都跟你一樣,喜歡佔人便宜。”

    聽周青鋒把事情的來由說完,穿越眾好奇的圍攏過來。大家的目光都被'扁毛'這種傀儡所吸引,少不了要探究一番。在確定它的智慧不比正常人差後,所有人都嘖嘖稱奇。

    “剛剛官差來查了嗎?”

    “來了,我們給了些銀子,他們就走了。”

    “那麼我們繼續睡吧,天亮再來幹活。這些賬冊都很亂,要想清理好可不容易。尤其是徐姐你要休息好,我接下來就要指望你的財務技能了。”

    “不不......,我現在精神尚好。把箱子搬到我房間去,我先做個初步整理,天亮後大家就好乾活。反正我已經習慣沒日沒夜的顛倒生活了。”

    幾句閒言碎語,客棧逐漸安靜下來。周青鋒向客棧伙計多要了盞油燈,連同所有賬冊送進徐莉的房間。徐莉先是把賬冊簡單翻了翻,做到心中有底後也就沉沉睡去。待到隔天,所有人都被動員起來接受徐莉指揮,幫周青鋒處理這對亂糟糟的賬冊。

    “誰去買些紙和筆?我需要把這些零碎的記錄重新抄一遍。”

    “那個......,'扁毛',你家小姐寫的這是什麼?這些字需要你辨認一下。”

    “周青鋒,讓客棧伙計去買些早點,我們從現在開始要恢復一日三餐。”

    雖然郭嬌胡亂寫的賬目連她自己都看不懂,可徐莉還是硬著頭皮試圖對其進行解讀。為了幫周青鋒在郭嬌那裡弄份人情,團隊在抵達撫順的第二天就開始忙碌。而能從日常的戰戰兢兢和飢渴難耐中擺脫出來進行腦力勞動,大家還是很興奮的。

    雖然對塗鴉般的數字進行分析整理很是枯燥,可對穿越眾這些現代人來說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尤其是對周青鋒這個學計算機專業的人來說,處理數據是一份'像樣'的工作。

    而為了加快整個賬冊處理的速度和效率,周青鋒在徐莉的要求下進入時空孤島,消耗靈力弄來一台安裝有專業財務軟件電腦——太先進的電腦消耗靈力太大,弄過不來。不過技校開辦多年,倉庫裡有不少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留下的報廢物資,其中包括不少386和486。

    周青鋒如同螞蟻搬家似得將一部386主機連同一些淘汰快三十年的辦公設備挪到明末,穿越眾對此大為驚奇。好些人都不知道自家技校裡竟然有這些古董貨,更懷疑這堆破爛能不能用。

    年歲大些的顧老爺子知道點情況,“那家技校開了很多年了,當年一台386可貴了,好幾萬一台。哪怕淘汰了,學校領導也捨不得扔。天長日久變得一錢不值,就丟在庫房落灰。現在竟然便宜了我們。我覺著庫房裡再找找,肯定還有不少適合我們用的寶貝。”

    386電腦在挪到明末後,整體發生變化。就如同之前的'電喇叭'一樣變成了靠靈力運轉的法器。什麼複印機,掃描儀,打印機,顯示器等等亂七八糟的各種外設全部被整合到電腦內。而電腦居然變成帶虛擬投影的平板,在靠周青鋒的靈力充能後,居然真的能用。

    386時代還在用dos呢。可當時國外已經有大量的應用軟件被開發出來,國內直接盜版用就是了。徐莉在進行簡單測試後就肯定的說道:“雖然這東西的應用界面很老土,可里面的軟件跑的很快很流暢。財務管理的基本原理上百年都沒變過,不用擔心它會出錯。”

    穿越眾將郭嬌的賬冊重新整理撰抄,然後由徐莉錄入到安裝財務軟件的電腦法器中。這件法器居然自動進行排表,歸類,計算等工作,大大減輕了眾人的負擔。唯一缺點就是靈力消耗不小,需要周青鋒不斷給予充能。

    而看到周青鋒等人在包下的客棧內拼接桌椅,攤開紙張,不停的抄抄寫寫,計計算算,還擺弄一台看著很神奇的法器處理賬冊。待在一旁的'扁毛'對此報以最大的好奇心。

    它不停的在穿越眾的肩頭飛來跳去,用呱噪的聲音詢問眾人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尤為關注作為女性並且可以指揮其他人的徐莉。

    “這位徐夫人?”'扁毛'落在徐莉的肩膀上,以呆頭呆腦的模樣盯著徐莉手裡正在使用的386法器,“你是那家富家大戶的太太?還是官宦豪門裡的大小姐?這些男人竟然都聽你的。你還能寫會算,比我家小姐還厲害。雖然你寫的好些東西我都看不懂。”

    相比在周青鋒面前的大大咧咧,'扁毛'在徐莉面前反而小小心心。不過它一句'徐夫人'讓徐莉撇了撇嘴,徐莉糾正道:“我還沒嫁人,叫徐姐姐。”

    “你竟然還沒嫁人?”'扁毛'的聲音變得超大,它的鳥嘴驚訝的竟然合不攏,兩隻眼睛睜的老大,完美體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比我家小姐還大,竟然沒嫁人?你是真沒嫁人?還是被男人休了,或者死是了男人的寡婦?”

    “你才是寡婦呢?”徐莉氣得大怒。這話引的正在工作的眾人哄堂大笑。

    處理賬冊的整個上午,大家很快接受了這只看著傲氣實則好奇心過剩的傀儡鳥,時不時都要逗它說幾句。以徐莉的年齡在明末妥妥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姑娘,沒嫁人實在少不了要被人嚼舌根子。

    對於徐莉的狀況,'扁毛'表示無法理解。它振翅飛起就朝外跑,口中還喊道:“我要去告訴大小姐,這裡有個比她還大,卻沒嫁人的女子,也和她一樣有才有貌。大小姐一定不敢相信。”

    看到'扁毛'要走,徐莉卻舉起一張紙條朝它喊道:“等一等,我們已經算出第一筆賬了。城內和記肉舖這三年向'快活林'酒店重複收款,多要了整整一百二十多兩。拿這張條子去對賬,把多餘的銀錢要回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4-27 18:57
第0051章手帕交



叼著一張記錄賬目的紙條,'扁毛'扑棱棱的飛回'快活林',穿窗進入郭嬌的閨房。只是閨房裡沒人,它又飛到練功的靜室。只見昨晚就躺在地板上的郭大小姐居然一夜沒挪窩,就這麼懶懶散散的睡著。

    '扁毛'落在郭嬌身邊,放下紙條呱噪喊道:“大小姐,大小姐,快醒醒啊。我發現一個比你還大卻沒嫁人的老姑娘了,你再也不是全撫順,全遼東'想嫁卻嫁不出去'的女人。”

    “扁毛,你給住嘴。”郭嬌翻了個身,還摀住耳朵,不再應聲。

    '扁毛'卻繼續說道:“那個老姑娘沒大小姐你好看,卻能指揮十個大男人幹活哦。而且她還特別會算賬,這點可比你厲害多了,她算賬的法器很特別,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大小姐,大小姐,你快起來呀。”

    聽'扁毛'叫嚷個沒完,郭嬌不得不微微睜開眼。她笨手笨腳的爬起來,頂著滿腦袋亂蓬蓬的頭髮進了漱洗間。窸窸窣窣的一陣水聲中就听這位大小姐迷迷糊糊的反問道:“扁毛,你在說什麼呀?”

    “大小姐,那個小無賴把'快活林'的賬冊拿去整理,一上午的時間竟然已經有所收穫。”'扁毛'在漱洗間外喊道:“我們這些年進貨多付了不少銀錢,我待會就去要賬。”

    “什麼小無賴? ”郭嬌再次走出來,一腳踢中靜室地板上空空的酒葫蘆,不禁撫額嘆道:“我昨晚是不是又喝多了?這個貪杯的毛病真是要命,總是改不了。我一喝就醉,一醉就忘事。昨晚上發生了什麼?小無賴是誰?”

    “小無賴就是周青鋒啊,之前占我們書店便宜的小子。”'扁毛'對自家大小姐的健忘症一點不稀奇,仔仔細細把前因後果再說了一遍。

    聽到自己隨手救下周青鋒,郭嬌倒沒什麼反應。可聽到自己把賬冊整理的事也交給周青鋒,她就開始意外了。聽到自己以回家求郭不疑幫忙治病為條件,讓周青鋒去整理賬冊,她就耍賴般的嘟囔道:“我不想回去,阿爹天天在我耳朵邊嘮叨,我早煩死了。”

    只是這次'扁毛'卻不站在郭嬌這邊,反而督促道:“大小姐,你答應小無賴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啊。他若是把賬冊整理好,你就得回去見主人。為此事你甚至把我都派到小無賴手下去了。”

    “把你派去也沒用。”郭嬌盤腿坐下,哼哼不服氣的說道:“那些賬冊連我都搞不清,一個小屁孩怎麼可能搞的清?我今晚再出去懲惡揚善找些惡棍收拾收拾,說不定就把維持'快活林'的錢給弄出來了。至於那些賬冊,燒了算了。我看著頭疼。”

    聽郭嬌不肯認賬,'扁毛'聲音一低,弱弱說道:“大小姐,最近幾個月撫順城的各路惡棍都讓你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可你再也找不到能'黑吃黑'的人。而 小無賴不是一個人在幹活,他有好些幫手,領頭的竟然是個女人。”

    最後這句總算讓郭嬌來了興致,畢竟現在這年月拋頭露面的女人必然惹來非議,更別提女人當領導者了。她能經營'快活林'是有自己老爹撐腰,而'扁毛'說的團隊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過'扁毛'帶來的賬目紙條,郭嬌更是好奇心泛起。理了無數次都沒能搞清楚的賬目,現在僅僅一個上午就有所成效,這也太過令人懷疑。為了揭開其中秘密,她草草梳妝打扮,隨口吃了些茶點就朝周青鋒所在的客棧趕去看稀奇。

    徐莉正在房間內朝電腦法器裡輸入數據。二十幾本賬冊被其他人抄錄成固定格式的文件,這些文件將被一一放在平板狀的法器面前,這件法器會自動投射一道光將文件中的信息攝入。簡單,方便,易操作,都稱得上辦公自動化了。

    徐莉聚精會神的對法器虛擬屏幕上的數字進行分析,忽然感覺身邊有人靠近。她回頭一看,有個年輕的清秀女子正滿是好奇的盯著屏幕,又朝她問道:“這位就是徐姐姐吧?我家'扁毛'說你能整理賬目時,我還不信。現在雖然還是看不懂,卻覺著姐姐真的好厲害。”

    財會軟件涉及一些專業技能和知識,再加上為算賬而設計的軟件和法器,這在修行界可謂是聞所未聞。

    “你是......,郭嬌?”徐莉都不知道這年輕女子怎麼進的自己房間,不過看她眉清目秀,神態嬌憨,猶如鄰家妹妹一般乖巧。徐莉不禁笑道:“周青鋒說你長的好看,親切可人,果真沒錯。”

    郭嬌平日大大咧咧,率性灑脫,只是在徐莉面前卻不自覺的放低了姿態,真的猶如小妹妹一般。只因她從窗口進來時就看到一個專注於工作的成熟女子,雖說服飾簡單,起居粗陋,其氣質是她從未講過的。

    在強大的父權,夫權,族權限制和壓迫下,明代的普通女子往往畏畏縮縮,地位底下。不說敢愛敢恨了,授受不親都是有的。她們往往矮小,瘦弱,無知,愚從,一個個都像牽線木偶。極端情況下連和男子同桌吃飯的權力都沒有,這種事甚至一直延續到新中國成立。

    而徐莉則不一樣,她有知識,有文化,是地地道道的獨立女性。雖然她來撫順的路上飽受苦難,可整個人反而在不斷的打磨中變得更加干練,自信,成熟。郭嬌一看她,就覺著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正是她一直以來渴求卻不知該如何追尋的。

    聽徐莉誇自己相貌,郭嬌不自覺的甜甜一笑,兩個女人間少了許多拘束。她又問徐莉是如何操作那台電腦法器的,徐莉只說'數據間都是關聯的,數據越多關聯性越強,找出其中的關係就容易將其中缺失的補上'。

    郭嬌聽得似懂非懂,於是徐莉又進一步將賬冊原本拿來一步一步教她。一會的功夫,郭嬌就發現通過一些簡單的分析和關聯,她對賬目中早已模糊的記憶又開始清晰,很輕鬆的說出不少細節和錯漏,這更是加大了她的成就感和好奇心。

    一會的功夫,電腦法器的靈力耗盡,徐莉要去找周青鋒來充能。郭嬌卻搶著說道:“徐姐姐讓我來,我的靈力比那個小無賴強多了。”

    就借助整理賬目這事,郭嬌和徐莉一時親密無間。

    偶爾有其他穿越眾進房間遞交整理好的賬冊,也會驚訝這位大小姐的突然出現。不過大家都很有禮貌的不過多打擾,問候幾聲就退出去。就連這事,郭嬌也要驚訝幾句,“徐姐姐,你真的是這些男人的頭領?他們對你敬畏恭敬,進來還要先行問候,說話都不敢大聲。”

    哈哈.... ..,徐莉扑哧一笑,說道:“敲門而入是最起碼的禮貌,倒不是什麼敬畏恭敬。我也不是他們的頭領,只是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同一個事業而團結在一起。”說到這,徐莉再次啞然失笑。因為這語氣是平日顧老爺子的口頭禪,她今天竟然脫口而出。

    顧老爺子每次教育團隊,總喜歡講些大道理。穿越眾們早就听的耳朵生繭,聽了也就當是耳邊風。可是徐莉沒想過這話在郭嬌耳朵裡會是個什麼情景,那簡直就是平地一道驚雷啊!

    再細問幾句後,郭嬌得到更加深入的詳情。

    穿越眾目前十一人,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穿越眾的籍貫真的是來自天南海北,十一個人就來自十一個地方。

    穿越眾就為共同的革命事業,呃......,等等!為共同的人生規劃而匯聚在一起,他們攜手共進,砥礪前行。

    這個概念是絕對超前的,這種團隊組合太讓郭嬌感到驚訝了。要換明末的人,同鄉抱團才是正理,黨同伐異才是常態,為理想而戰鬥就如同天方夜譚。

    團隊內的人不但很團結,而且個個都算才華出眾。這樣一群人卻還能容納一個女人的加入,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全體人員接受這個女人的指揮。

    這在士大夫不斷強調'女子無才便是德',要求女人裹小腳,講謙卑,求節烈的明末是絕對不可能的。要論術法武力,郭嬌一人可以橫掃穿越眾。可要論思想境界,郭嬌卻覺著自己當了二十年的井底之蛙,一時間竟然對徐莉所處的團隊心向神往,羨慕不已。

    “徐姐姐和這些男子相處就沒什麼不便麼?”

    “有啊,不便的地方太多了。”

    “徐姐姐就沒想過尋個知書達理,才貌雙全的夫婿嫁了?”

    “哈哈哈. .....,我之前想過嫁給王侯貴族,甚至想過嫁入皇宮母儀天下嘞。只是現在想明白了,這個世界沒有配得上我的男人。我要做的就是讓那些男人看看,我一點也不比他們差。”

    徐莉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可郭嬌的腦袋卻被這離經叛道的話轟的嗡嗡直響——天哪!原來在徐姐姐眼裡,男人不但不能主宰她自己的命運,甚至不是必需品,頂多是平起平坐。若是有人對此表示非議,還要遭她的白眼。

    一時間,郭嬌心裡只有一個大大的'服'字。這其中的道理太過驚世駭俗,顛覆乾坤。可她偏偏感同身受,沉迷其中。

    “徐姐姐,你說的話冥冥中暗藏至理。只是我一時卻頭暈暈想不明白。我今日對你一見如故,很是傾心,想與你結為手帕交。不知姐姐是否願意?”

    郭嬌提這個要求,徐莉哪能不願意?

    郭嬌頓時歡欣鼓舞,又說道:“姐姐才華出眾,思辨無雙,住破舊客棧實在太委屈了。這裡床鋪污黑,門窗狹窄,氣味難聞,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不如去我的'快活林',至少有舒適的床鋪,合口的飯菜。小妹我心裡有好些話想跟姐姐說,想姐姐為我解惑。”

    郭嬌拉著徐莉的手就不放,像孩童般搖晃不休。她這會都不介意賬冊整理之事,只想和徐莉聊天,聽聽關於男女平等,關於'女人能頂半邊天'的奇談怪論。這些思想听著就令人眼界大開,甚至令她有種氣血沸騰,修為突破的預兆。

    徐莉原本就有意和郭大小姐結交,自然無有不允。她和團隊成員說了一聲,就把自己的辦公地點搬去'快活林'。穿越眾們自然更是高興,畢竟這普通客棧住著明顯比不上投資大把銀子建起來的'快活林'了。

    而且......,結交郭嬌也是'統一戰線'的一部分嘛。

    事情能如此順遂,大家都高興。郭嬌帶著徐莉先一步離開,剩下的穿越眾收拾收拾也要搬過去。只是不等他們整理好抄錄的大量賬冊紙張,客棧外忽然走進來好幾個穿皂衣的官差,為首一人面帶淫邪的笑意,左右打量一番後高聲喊道:“昨晚那小娘子在哪裡啊?”

    穿越眾們都在客棧大堂,一下子就被這夥手持腰刀鐵尺的官差圍住,進退不得。不等顧老爺子想出對策,官差中的隨員站出來對為首的頭目樂道:“韓爺,就是這夥人。他們不但沒有路引,昨晚還護著個標誌的娘們不讓我們搜查。那娘們看著年紀大些,可體態實在風騷啊。”

    為首的官差正是昨晚試圖抓捕周青鋒的韓貴,他練過些'筋骨'類術法,手中刀鋒銳利。昨晚他在郭嬌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今天一肚子邪火就想找人發洩。眼前的穿越眾雖然都是青壯,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更沒辦法對抗他的官府身份。

    穿越眾們一個個面色憤怒,卻又無計可施。韓貴更是氣焰囂張的抽出腰刀朝大堂的桌上一剁,蠻橫的喊道:“讓那個小娘們給我出來,我倒是想看看她是何等的漂亮?怎麼......,不說話就是看不起我韓某了,你們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4-27 18:57
第0052章到處討債

都說'六扇門裡好修行',韓貴就是其中典型。從一個街頭潑皮成為撫順城的捕頭,披上一身官衣後自然官威加身,他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現在居然也能使得幾手術法,被人當面叫一聲'韓爺'。

    腰刀一剁,勁氣勃發,厚木打造的方桌被劈裂大半。韓貴眼神睥睨的橫掃一圈,原本還想上前勸和的客棧伙計被當場嚇趴,一個屁都不敢再放——威風凜凜時,當官實在是一件妙事。

    無事生非,以勢壓人,韓貴韓捕頭早已將這手玩得爐火純青。勒索錢財,欺壓百姓,甚至闖入民宅當面欺凌女子也無人敢惹,逼死幾條人命也是尋常。他今天來就是要作威作福,消遣心中不愉。

    穿越眾們此刻手無寸鐵,還身處撫順城內,下意識的就想寧事息人。可要他們像客棧伙計一樣跪地求饒卻也是不可能。來撫順的一路磨難告訴他們,一味軟弱毫無意義,還不如拼死一搏——可沒底的勇氣不會平白生出來。

    穿越眾中,顧老爺子緩緩走出來就想還是說幾句軟話,花點銀子消災。不過忽然一隻鳥兒從外頭飛進客棧,繞著大堂飛了一圈就呱噪的喊了聲:“姓韓的,你怎麼在這裡?這裡不是你的地盤,滾出去!”

    韓貴氣勢正盛,聽到這鳥叫卻當即一縮脖。整個撫順的人都知道這只說話的呱噪鳥兒是大修士郭不疑的。郭不疑這人低調又叫人摸不清底細,城內不怕他的倒是有幾個,卻絕對不包括韓貴這麼小捕頭。

    韓貴當即變臉,還想笑笑討好幾句,可'扁毛'卻不給面子的直接呵斥道:“快滾,慢一步我就啄死你。”

    '扁毛'看著不起眼,實力卻相當於'筋骨'四層加'氣血'二層,其鐵翎尖喙可穿重甲。韓貴親眼見過有不長眼的潑皮試圖調戲郭嬌,結果'扁毛'二話不說將那倒霉潑皮的天靈蓋啄開,暴屍於眾。

    而且這'扁毛'是個機關傀儡術打造的,還沒什麼情面可講,它說要你命是真的準備動手。碰到這種根本不講理的東西,韓貴不想拿自己小命來開玩笑。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連忙掉頭就走,離開客棧。

    不過走到街道遠離幾步,韓貴肺都要氣炸了。他稍稍一提氣,心中頓時驚呼道:“我的官威,我的官威下降了。”

    再看周圍,跟在身邊的幾個官差都垂頭喪氣,看韓貴的目光也不如平日畏懼。甚至連街道上的行人都敢對他指指點點,偷樂嬉笑。這更讓韓貴心中驚懼——好不容易得來的官威若是沒了,老子過去欺負過的,打罵過的,搶掠過的苦哈哈們豈不是會撲上來要我的命?

    這官威官威,可不僅僅是一個名聲,在當前的世界是實實在在的力量,也是靈力的一種形式,是修為的體現。往大了說,皇帝老兒也有官威,那個'官威'是統御天下,執掌萬民所帶來的,在量變引髮質變後進化為皇權,叫做'真龍之氣'。

    皇權之下,各級官員也有等級不同的官威加持。不過官威也是要有人承認才行的,封疆大吏可以代天子牧民,'興教育,勸農桑,開水利,拓邊疆',立下種種功勞獲取龐大的官威,不需要任何修行就可以施展種種奇妙術法。

    只不過以上那些事都太累,而且對能力要求太高,一般官員幹不了,也乾不好。所以像撫順千戶所的李永芳游擊就通過舞動權柄,壓迫百姓,令人畏懼來獲取官威,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而像韓貴這種潑皮出身的基層官吏,他又不懂維護社會治安,也不會管理街道集市,更不會調節鄰里糾紛,他會的就是欺壓良善。當所有人都怕他,他的官威就有保證了。可這種法子唯一怕的就是遇到刺頭,尤其是自己對付不了的刺頭,比如'扁毛'。

    若是沒了官威,韓貴是一個術法都使不出來,他就別想在繼續混了,可他又惹不起'扁毛',心頭不禁有些倉皇。有隨行的官差上前低語道:“韓爺,剛剛那伙人形跡實在可疑啊。看著落魄,可見了我等居然不跪不怕,來歷不尋常。”

    “什麼?”韓貴正在頭大,沒聽清。

    隨行的官差又說道:“要說我們撫順的李大人其實也挺膩味郭不疑的,只是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卻不是怕了對方。若是有什麼由頭抓住郭不疑的痛腳整一把......,最近東廠和錦衣衛不是有人正好在撫順麼?昨晚我們還在抓捕谷元緯的徒弟呢,這些事攪在一起......。”

    隨行官差沒完全說透,可韓貴卻已經明白自己手下想的什麼心思,無非借勢攪局。他當即一回頭看向剛剛出來的客棧,恨恨的低聲喝道:“這幾個人確實形跡可疑,那隻傀儡鳥還專門護著他們。而且昨晚我追丟谷元緯的小徒弟也就在附近,難說兩者沒什麼關係。”

    韓貴這一通瞎猜,竟然被他猜中個大概。他繼續低語道:“若是能查得谷元緯和郭不疑有關係,游擊大人肯定不會放過這事。我正好藉此提升官威,說不定還能升官發財。我沒辦法直接查郭不疑,還不能查一查這夥來路不明的人?”

    一時心中自覺得計,韓貴當即下令道:“去多找些弟兄來,給我盯緊了這客棧的人。我要查清他們的來龍去脈,若是有實證通報游擊大人,必然是大功一件。”

    一群官差紛紛行動,只是沒一會就有消息傳到韓貴耳朵裡——客棧那伙人是前兩天外地來的,他們現在已經全部跑到'快活林'酒店住去了。

    韓貴一聽,當即一拍手喝道:“好,這夥人果然跟郭不疑有關係。給我盯緊了,他們若有外出,定要查清他們去向。”

    作為撫順的地頭蛇,韓貴有的是辦法盯住城內的一切動靜。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伙形跡可疑的人住進'快活林'就不出來了,吃喝拉撒睡全在酒店內解決。這真是老鼠拖龜,無從下手。

    可要調查的目標看似沒動靜,'快活林'的動靜卻很大。傀儡鳥'扁毛'開始到處亂飛,叼著記錄各種採購項目的紙條跑到城內各家商舖去要賬。這一舉動簡直是搞的全城震動——郭嬌郭大小姐在經商這事上一向糊塗,賬目就從來沒清楚過,可今天完全不一樣了。

    比如'扁毛'跑去和記肉舖要拿回多給的銀錢,和記的老闆一開始是死不認賬。結果'扁毛'把賬目一條條,一項項的列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和記的老闆頓時知道自己這是遇到帳房高手,無可抵賴,只能退回多要的銀錢。

    這事真是太稀奇——平日由於郭嬌的稀里糊塗給她帶來莫大的名氣,可名氣背後卻是一大批人在笑話她敗家。時間長了,佔'快活林'的便宜成了一種所有人都樂於接受的潛規則。

    只是平日占便宜佔的爽,今日要還債就苦了好多人。不少商舖突然面對歷年累計的大量積欠竟然無法付賬,哀求寬限的有之,撒潑耍賴的有之,躲避逃債的有之,真是弄得全城都沸沸揚揚。街頭巷尾都在談論此事。

    一時間咒罵郭嬌'盤剝搜刮,暗藏詭計,害人不淺,逼人破家'的輿論喧囂大作。不過在韓貴等試圖監控'快活林'的官差看來,就是'扁毛'帶著一張張紙片出去,帶著一袋袋的銀兩回來。

    那些掛在'扁毛'爪子下的錢袋裡少則十幾兩,多則幾百兩。這都是過去五年來城裡各家商舖和食客欠下的債,僅僅半天的功夫就至少要回來一兩千兩。

    這錢來的似乎太多也太輕鬆了,仰頭旁觀的官差們一時間眼紅不已。韓貴為了撈錢,對周青鋒那五十兩賞銀都能奮不顧身,此刻他是真恨不能拼上一把,衝進去'快活林'去搶。

    在'快活林'的靜室內,郭嬌也正對著'扁毛'不斷帶回來的銀兩愣愣發呆。她原本想著那堆自己都看不懂的賬冊裡能拿回來一千兩銀子就了不起,可這一上午就收回快兩千兩。

    而按照徐莉的初步估計能查清的賬目在一萬兩左右,除此之外還有兩萬多兩是真的沉積在賬冊裡沒辦法搞清楚。也就是說這'快活林'開辦以來,被郭嬌折騰掉的財富超過三萬多兩——郭嬌因為看著賬冊就討厭,差點想一把火將其給燒了。

    “幸好沒燒。”雖然能收回來的錢不足一半,可郭嬌不由得暗暗慶幸。她又想起自己問徐莉'靠什麼從一堆陳年賬冊中整理出大筆錢',徐莉當時溫婉微笑,自信滿滿給出的答案——知識就是力量!

    啊......,郭嬌被這句話直接戳中了心窩,真是心花怒放啊!

    “若徐姐是個男子,我定要嫁給她。雖然她不會術法,不懂女紅,不擅禮儀,可她隨便說一句便暗合至理,簡直就是聖德高僧般智慧,卻又是親人姐妹般隨和。相比之下城內的酸才腐儒實在是只會尋章摘句的渣渣,看著就弱得叫人提不起任何結交的興趣。”

    作為明朝仕女的郭嬌有個脾氣古怪的老爹,從小就博覽群書,性格清高,腦子裡的思想與常人大相徑庭,少有人能令她服氣。可現在才接觸不到一日,她已經化身徐莉的迷妹,覺著這位大姐姐才是真正的才貌雙全,她自己平常足以自傲的那些本事真是不值一提。

    而此刻負責到處要賬的'扁毛'也是興奮的要死,這只傀儡鳥平日為了給大小姐賺錢就費勁心思,今天能大把大把的運錢回來,簡直就是最開心的事情。看到不斷堆積的銀兩,它呱噪的哇哇大叫,拼命的在撫順城內四處飛翔,到處討債要債。

    在丟下一包要回來的銀錢後,'扁毛'又抓了一張賬目紙條飛出'快活林'尋找債主。在全城轉了一圈,就發現這個欠債的傢伙居然就待在'快活林'附近。

    它當即俯衝飛到對方頭頂丟下賬目紙條,大聲喊道:“姓韓的,你過去五年在我們'快活林'一共積欠兩百七十四兩三錢銀子,現在到了還錢的時候了。快還錢,快還錢,否則我啄死你!”

    兩百七十多兩?韓貴還在幻想如果搶一把'快活林'能多快活,被'扁毛'盯上後頓時心頭髮涼——啥?連我也要還債?賣了我也沒這麼多錢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4-27 18:57
第0053章郭不疑

熱熱鬧鬧的討了一天債,'快活林'酒店和郭嬌都站到了風尖浪口。入夜前,日常人潮湧動的'快活林'變得冷清空蕩。會來此吃飯的各路人士都不約而同的禁絕於此——不少熟客白天都被催債,外加沒辦法佔便宜了,原先的虛假繁榮自然顯露幾分真容。

    等到入夜后城市宵禁,郭嬌則對著靜室內的三千多兩銀子歡呼大叫。她的'快活林'開張五年,從未盈利,今天賬面上的虧空總算稍稍好看了些。就連陪著她的'扁毛'也是呱呱叫的亂飛一氣,整個靜室一點也不安靜。

    而在靜室外的房檐上,一個人影站在月光下靜靜而立。這人看著大約五十歲許,一身簡單灰袍,扎著髮髻,面容矍鑠,雙目精亮。他看靜室內瘋瘋癲癲,開開心心的郭嬌不停鬧騰,他自己也露出幾分笑意,只是忽而又表情嚴肅的喊了聲'嬌兒'。

    郭嬌郭大小姐人前是嬌憨可愛的淑女,可人後卻是懶懶散散不拘小節的懶散女子。她原本繞著錢堆傻樂,聽到這一聲喊立刻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下意識的就想躲。等著發覺躲不開,她才不情願的走到窗口邊應道:“爹爹,你不是答應不來我這'快活林'麼?”

    靜室內的'扁毛'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繞著灰袍男子飛了幾圈落在其肩頭喊道:“主人,主人,扁毛這次立大功了。我幫大小姐收回了三千多兩銀子,大小姐的'快活林'可以不用關門了。我們賺錢了,賺錢了。”

    對'扁毛'的表功,灰袍男子只冷冷'嗯'了聲。他繼續盯著郭嬌說道:“我要是再不來,你是打算死都不會家看我這個爹爹,是不是?”

    郭嬌如同小女兒般扭動身體,指卷衣角答道:“家裡太悶了,不如外頭好。而且嬌兒虧了好多錢,哪有臉回家?回去爹爹又要說我。”

    灰袍男子足下輕點,移形換位呼的就出現在郭嬌的靜室內。他朝胡亂堆在地板上的銀兩冷哼道:“虧個幾萬兩銀子而已,我郭不疑虧不起麼?倒是你今日到處追債,惹得滿城風雨。我再不出來坐鎮,不知道你會捅多大簍子。說吧,這是誰在背後幫你?”

    “爹爹......。”郭嬌拉長音調,跺腳不依,“不能是女兒自己長本事了麼?就你最瞧不起我。”

    郭不疑再次冷哼,看向自己的傀儡鳥。'扁毛'當即開口匯報導:“是有一個......。”

    整理賬冊是徐莉帶的頭,'扁毛'自然要說她。只是郭嬌腦子一轉,搶著喊道:“是個叫周青峰的小子在幫忙。他的師父谷元緯之前求爹爹療傷不得,如今已經病入膏肓快死了。於是周青峰求到女兒這,說幫我整理賬冊收款,讓我去求爹爹。”

    “谷元緯的徒弟?”郭不疑又看向'扁毛',“就是前幾日在關牆外領著一幫蒙古馬隊劫掠馬市的那小子?”

    “對啊,對啊。”郭嬌繼續搶著說道,她摸不准自己老爹對此事的態度,覺著先把周青峰拎出來比較好。萬一有什麼責罰,倒霉的也是周青峰。若有什麼好處,再把自己剛剛認下的徐莉姐姐推出來。“扁毛,去把那個小無賴抓來。”

    '扁毛'領命而去,沒一會就用爪子抓住周青峰雙肩將其從窗口給拎了進來。周青峰原本正在睡覺呢,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現自己跑到了郭嬌的靜室,眼前還多了個五十來歲的老頭。

    郭不疑看周青峰也是神色凝重。雖然自古以來有些少年天才幹出大事,可眼前這個卻太小了。他先是將周青峰整體打量一二,又功聚雙目朝內在探查,很快驚呼一聲'陽圭'。他伸手虛抓就扣住周青峰的手腕,跟著更不解的喊道'真元與根骨不合,這不是胡鬧麼'。

    再朝仔細裡看,郭不疑更是疑竇重重的問道:“小子,你學過《牽引圖錄》?”

    “啊......?”周青峰腦子飛速的轉,左顧右盼後只見郭嬌在朝自己打眼色。他稍稍猜測後問道:“這位一定是郭姐姐的爹爹,小子周青峰來的冒昧了。我去貴書屋買書,《牽引圖錄》還是郭姐姐親手幫我選的。小子研習不多,卻大有收穫,還要多謝郭伯父才是。”

    周青峰開口就喊'郭伯父',一段話就使勁的跟郭不疑攀關係,哪怕攀不上郭不疑,也要顯示自己跟郭嬌關係好。只是郭不疑一張臉冷峻不變,繼續喝問道:“你的修為明明連入門都沒入,可你的占卜之術卻......,你修習到幾層了?”

    占卜之術也分好幾個層次,'開天眼'是最頂級的能耐。郭不疑只覺著眼前的小子似乎在這方面進展神速,卻想不到周青峰已經把這門術法進修到了頂級。不過周青峰對修行之道缺乏基本常識,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水平如何,只能呵呵苦笑說'不太清楚,瞎練的'。

    “你生辰八字是多少?”郭不疑繼續問道。

    一般修士絕不會隨意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而周青峰麼,他更是完全不知道什么生辰八字,只能又搖頭說'不知道'。

    郭不疑的眉頭都能擠成一個川字,站在周青峰面前來回踱步。他放棄語氣嚴厲的逼問,轉而看似隨意的聊天問道:“小子,你老家是那裡?什麼時候跟谷元緯學藝的?現在你師父情況怎麼樣?”

    一連問了好些問題,周青峰要么說不知道,要么說半路被收的徒。問及谷元緯現狀,他乾脆撲倒在郭不疑面前哀求,請對方一定出手相助。

    郭不疑卻不輕易應答,反而一會繞著周青峰打轉,一會又走到窗口看天,一會低頭沉思,手指掐訣念念有詞。這靜室內安靜了半晌,郭嬌和'扁毛'都不敢輕易開口打擾,周青峰更是屏息靜氣,生怕惹出麻煩。

    “怪了?”郭不疑好一會才輕嘆一聲。

    郭嬌好奇心大,弱弱問道:“爹爹,什麼怪了?”

    郭不疑又低頭沉思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嬌兒,你覺不覺著最近幾年修為提升順利了一些?靈力匯聚比往常更加容易。”

    “這......,女兒修為尚淺,對此沒有太多察覺。”郭嬌說道。

    郭不疑又岔開話題,“每過兩三百年,天下大勢就會裂變分合。這王朝革新,風雲匯聚,每當此時中原大地就將掀起一場靈力大潮,權臣猛將,英雄豪傑,會一個又一個的崛起湧現。這也是我等修行之人紛紛出山尋找真龍,匡扶社稷,實現一身抱負的大好機會。

    想當年秦末漢初,張良,蕭何都是一代大能之人,可呼風喚雨,變天改地。然而他們若不是能輔佐劉邦建元稱帝,又怎麼可能名傳後世?

    又如蒙元潰敗,大明奪鼎。劉基劉伯溫就尋得朱八八加以輔助,成為開國元勳,死後追贈太師,一生好不風光。不提這輔佐真龍帶來的好處,就是數百年後能青史留名也不負此生。

    現在華夏大地又到了要經歷一番血雨腥風的時候了。只要眼沒瞎,心沒死,修行之人到了一定水平,自然會感應到大明江山日薄西山,有新朝即將創立。現在無數人都在蠢蠢欲動,父自然不能免俗。”

    郭不疑說到這,又帶著不屑的目光看向周青峰,“你師父放著東廠的大官不做,從內府庫偷了'陰陽圭'出來無非也是想搶個頭籌。我猜你小子定然是生辰八字特別,被你師父選作占卜天機的爐鼎。

    只是修行之道萬術萬法,我浸淫機關占卜幾十年,也不敢去碰'陰陽圭'這等凶厲之物。谷元緯是東廠之人,擅長殺戮刑訊,他居然無知無畏的想走捷徑。哼哼......,他貿然偷窺天機就是眼下奄奄待斃的下場。”

    郭不疑說得言之鑿鑿,十分之自信。周青峰撓撓頭道:“呃......,我師父說的跟郭伯父說的不太一樣。他說'陰陽圭'是無意間到手的,他自己是被人陷害才逃出京城。”

    哼......,郭不疑十分之傲氣,顯然不信周青峰的話。而郭嬌則接口問道:“爹爹,你這幾十年一直住在遼東,四處探查尋訪,就是為了......。”

    郭不疑不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郭嬌立刻說道:“那麼爹爹找到了麼?”

    這下郭不疑就苦笑搖頭了,“真龍哪有那麼容易找?劉邦當年出身微寒,就是個種田的農家子。他斬白蛇起義時都快五十歲了,還是因為別人不願意當頭,硬生生把他推舉上去。誰能想到這就是堂堂大漢的開創之人漢高祖呢?

    大明洪武皇帝早年叫朱八八,是個乞丐出身,當過和尚,幹過小兵。自古以來王侯將相就沒有比他更低賤的人,劉伯溫最開始也不是輔佐的他。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偏偏就是他。

    歷朝歷代之創始,開頭強大,威勢無兩的勢力並不一定能撐到最後。所以尋訪真龍這事,完全看運氣。比如漢末三國時期,近百年的時期無數英雄層出不窮,大家各為其主相互征戰,都想扶保自己看中的人成為真龍。

    諸葛家的安排最是滑頭,諸葛亮輔佐劉備,諸葛瑾輔佐孫權,諸葛誕輔佐曹氏。諸葛家大概 著不管今後誰一統中原,諸葛家都不會輸。結果呢,最厲害的諸葛武侯都成了託孤重臣,卻保出了一個阿斗。真正笑到最後的竟然是司馬家。

    想想司馬懿一生謹慎,多謀善斷,就想靠著曹家成為中原大族。哪曉得扶保真龍,扶來保去自家成了真龍。

    明知追隨天下大勢過於飄渺,可世間誰能將其無視?趨之若鶩的人前赴後繼,從來不缺。比如現在有人就守在陝西一帶,覺著那邊有真龍預兆。也有人跑去四川,有人待在江南。而爹爹我在遼東待了三十年,尋訪無數人物,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啊!

    想來用不了多少多久,天下定然是群雄並起,征戰廝殺。只是爹爹我剛剛算一下,發現這遼東的真龍跡像不但沒有越來越濃,反而有些凝澀,止步不前。似乎有什麼重大的干擾出現,叫我心緒不寧。難道我這三十年全然錯了?”

    郭嬌在遼東長大,還真不知道自己爹爹久居這苦寒之地竟然是為了這麼個大目標。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言語,只有震驚。倒是靜室內的周青峰欲言又止,模樣古怪。郭不疑冷冷回頭喝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若是想要我救你師父,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既然郭大師想尋訪真龍,不如把我師父救了讓他去試探?”周青峰打著哈哈笑道:“這就好像上賭台押註一般,先上去的又不一定先贏,找個人試探一二總是沒錯的。郭伯父,你說呢?”

    郭不疑盯著周青峰沉吟了一會,“你小子年歲不大卻太過油滑,還透著古怪,令我不喜。不過天道無常,我輩修行之人當心存敬畏,若非必要我從來不把話說死。所以你師父也不是不能救,但有個條件......。”

    “哈哈哈......。”周青峰連忙答應道:“好說好說,我最喜歡跟人談條件了。伯父但說無妨,我扛不住,我師父也能扛的。”

    郭不疑卻是冷笑不已,“小子,我的條件只怕不是這麼好答應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4-27 18:58
第0054章這屎盆子可不能扣我頭上啊!


  夜裡,木格花窗的房門外邦邦邦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屋內的白幔大床上撩開一個小口,躺在床上的小妾看著窗戶外隱隱憧憧,問了聲'誰呀'。門外的家丁沉聲應答道:“禀告大人一聲,有個小捕頭說有要事求見,據說是跟洗劫馬市的大賊有關。”

    小妾連忙縮回去推了推躺在床上酣睡的李永芳,“老爺,搶你銀子的人找到了?”床上的李永芳睡得正酣,得知馬市大賊居然有消息,他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高聲問道:“找到那伙混蛋了?本官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李永芳這兩日真是痛徹心扉啊!

    周青峰組織並策劃,以五十騎蒙古馬隊為骨幹,帶著三百多亦農亦匪的當地土著在馬市撈了一大筆。這事對不但嚴重打擊了李永芳的官威,還狠狠賺了李永芳一大筆銀子。這兩日李永芳睡覺都恨的磨牙,發誓要把這太歲頭上動土的混蛋給找出來弄死。

    草草穿了件裡衣,李永芳哐當一下推開自己臥房的大門。他不等看清門外狀況就高聲大喊道:“誰給我查到了消息,老爺我重重有賞。”

    只見月光下,臥房外的庭院跪著一人。見李永芳出來,這人連忙磕頭喊道:“大人,小的是城中捕頭韓貴。得知有巨寇大賊冒犯大人虎威,小的心憂如焚,佈置手下在全城四處偵緝,果然有所收穫。”

    “這膽大包天的賊子竟然在我撫順城內?繼續講!”李永芳急問道。

    見李永芳如此重視,跪著的韓貴心裡實在得意,對自己今天突發奇想的監控暗暗慶幸幾分。

    白天'扁毛'四處追債,還追到了韓貴頭頂上,逼得他顏面掃地,官威無存,苦苦哀求會籌款還錢才得以寬限幾日。只是他平日揮霍無度,那裡有錢還債?說不定那天真要被那可惡的傀儡鳥啄死。

    被逼無奈下,韓貴乾脆把心一橫,夜裡偷偷綁了'快活林'的幾個伙計進行逼問,想著哪怕撕破臉也要查查郭嬌有沒有什麼把柄可以拿捏。誰知道這把柄竟然得來如此輕鬆——有酒店的伙計親眼見到周青峰與郭嬌碰面,還供述周青峰和其他十個同夥就住在酒店內。

    韓貴頓時如獲至寶,連忙趕到游擊大人的家裡進行通報。只是李永芳聽到這消息卻沒有想像中的暴怒,反而疑惑的沉聲喝問道:“韓貴,你所說的可是屬實?若是有半句虛言,本官可不會輕饒了你。”

    李永芳太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些什麼人了,要他們正兒八經的查案子是不可能的,倒是栽贓陷害,狐假虎威最是拿手。這幫混球天天藉著千戶所給的官身欺壓百姓,弄得撫順城里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今個居然說什麼'心憂如焚''全力緝查',鬼才信他們。

    更別提'快活林'背後站著郭不疑,那個'活無常'脾氣可古怪的很。李永芳聽說這人擅長機關,占卜,醫術,多次想要招攬一二。對方卻理都不理,根本不把堂堂朝廷命官放在眼裡。偏偏李永芳還不敢得罪,只能當作看不見了。

    聽李永芳懷疑,韓貴連忙賭咒發誓自己得來的消息千真萬確,絕無虛言。在他看來,還不上錢就要被'扁毛'啄死,還不如拼死一搏看看能不能把郭不疑幹翻。至於這事會不會鬧得驚天動地,他也不在乎了。

    見韓貴願意賭上性命,李永芳是將信將疑。他向身邊的家丁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已經是子時了。”家丁答道。'子時'就深夜十一點到隔天凌晨一點,正是夜裡睡的正香的時候。

    韓貴連忙建議道:“大人,要不調城中兵卒將'快活林'圍起來?絕對能甕中之鱉。”

    “調你個大頭鬼。”李永芳破口罵道。深更半夜調那些飯都吃不飽的兵卒?那些一天只能吃兩頓,下午四點一直餓到現在的軍戶會起來才怪。

    “要不把城里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叫來?”

    “蠢材,把那些番子喊來,事情就不歸老爺我管了。”

    “要不等到天亮?”韓貴又說道。

    “等到天亮還查什麼?若真是郭不疑在背後給我搗鬼,他早跑掉了。”李永芳再次大罵。他對身邊的家丁命令道:“去把護軍營叫起來,讓他們持械披甲,速速前來。老爺我要用他們了。”

    護軍營就是家丁營,是整個撫順千戶所唯一能打的精銳。不過全部軍官的家丁加起來也就一百來人,李永芳作為千戶所最大的官,家丁最多也就三十。如今邊關已經二三十年不打仗了,養太多也是浪費錢。

    家丁連忙領命去召集人手,李永芳回屋也穿戴整齊。折騰一個多時辰才把人手喊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千戶所的官衙出發,直奔'快活林'。

    撫順城並不大,從李永芳的官衙到'快活林'用不了多久。不過等他們到了地頭,卻發現'快活林'酒店的一樓燈火通明,一身灰袍的郭不疑居然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堂對月飲酒,和他同桌的還有兩人。

    一人滿頭白髮,看著六十歲許,面容蠟黃,體形消瘦,顯然是大病初癒。只是他臉上笑容不減,不時舉杯,心情正好。另一人穿著女真袍服,頭頂留著金錢鼠尾的髮辮,竟然是前不久在周青峰手上吃癟的女真商人麻承塔。他也是笑容呵呵,好不得意。

    郭嬌站在郭不疑身後,親自斟酒作陪,乖巧的很。而在大病之人身後,是滿臉喜色的楊簡,以及晦氣沖天的......,周青峰。

    見李永芳帶隊殺來,郭不疑不但不懼,反而伸手招呼道:“李大人,來來來,就等你了。”

    李永芳不明所以,下馬上前幾步喝問道:“郭修士,本官聽聞你結交朝廷通緝的罪犯,特來查證。你現在作何解釋?”

    郭不疑只是呵呵,懶得作答。倒是同桌的麻承塔熱絡的向李永芳招呼道:“李大人,坐下,坐下,先不要氣惱。我也損失了一大筆銀錢,卻都不氣惱了。你先靜靜的聽我說。”

    李永芳滿心狐疑,只是想著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撫順的土皇帝,也不能弱了自己的氣勢。他一撩袍服下擺,邁步走到桌前,倒是立刻看到了眾人之中年齡最小的周青峰——瞎子也該知道,就是這小子最近把自己給狠狠坑了一把。

    周青峰正一肚子超級不爽。見李永芳看自己,他抬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回去,嘴裡還不客氣的罵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我這麼帥的嗎?”

    李永芳當即心頭冒火,澆點油就能成人形火炬。他揚手就想抽周青峰一個耳光,口中還罵道:“豎子,好膽!”

    只是李永芳一動手,郭不疑卻輕拍桌面,咚的一聲音波震盪將這一耳光攔住。對面的麻承塔更是撫掌大樂,哈哈笑道:“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份膽氣實在可嘉,不愧是能在沙場把我都唬的小子。”

    李永芳動手遇阻,一看郭不疑竟然護著周青峰,更是心頭髮恨的問道:“諸位夜里相聚,到底有何事?若是要消遣本官,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麻承塔做和事佬,還是請李永芳先坐下,然後開始講述今晚幾個人相聚的緣由,“前幾日馬市被劫,我們建州部也是損失不小。

    我連夜返回赫圖阿拉向大汗匯報,說葉赫女真有一支精銳殺到我建州部腹心之地。大汗是又驚又怒,立刻派人徹查。只是查了之後才知道,我們都被這小子給糊弄了。”

    麻承塔指著周青峰呵呵大笑,繼續說道:“將我等擊敗的竟然是區區八歲小兒統帥三百烏合之眾。他以紅黃藍三色為旗號,奔馳戰場,指揮有方。大汗得知此事不但不生氣,反而大生感慨。

    大汗說'治理大國之政,統帥眾多之兵,臣少則何計於事?若得賢者眾多,則各授其職,何事不有?我建州女真不缺勇猛兵卒,卻缺輔政之臣,當多多招攬賢才有用之人。若是能用區區銀兩馬匹換的賢良加入,此乃樂事。'

    我得此令自然欣喜,連忙趕回撫順四處尋訪。不出意料竟然被我找到了谷修士和其徒弟。我說明來意,正勸他二人與我前往赫圖阿拉。正巧夜裡這八歲小兒帶著郭修士前來救治谷修士,真是一切都順遂如意,好事好事。”

    一臉病容的谷元緯也跟著舉起手中盃盞,對麻承塔呵呵樂道:“小徒頑劣,冒犯大汗。大汗能念他有些才能不再怪罪實在心胸寬廣。這小徒忠心不棄,想方設法的救我,谷某以茶代酒,替他謝罪了。”

    麻承塔當即也舉杯樂道:“周小哥可不是'有些才能'嘞,他以三色旗號指揮部下,連我家大汗都稱讚不已。我建州部也是深受部下愚昧,難以指揮之苦。要知道我部早年也是以顏色區分部眾,首創黑棋,後來加了紅旗,白旗。

    聽聞周小哥的創舉,我家大汗覺著此法簡單易行,正適合我建州部,乾脆將當前的黃,白,紅,藍四旗再做鑲邊,總共為八旗。這樣算來,周小哥也是我建州部八旗創立的功臣。”

    麻承塔樂哈哈的當玩笑一樣說,其他人也當玩笑一樣聽。

    現場只有周青峰當場傻眼,面目呆滯——你們家野豬皮失心瘋了吧,他創立八旗關老子屁事?竟然說老子我也有份?

    這個遺臭萬年的屎盆子可不能扣我頭上。我沒有,別胡說,不要亂講。我跟你們建州部的八旗沒有任何關係!
mk2258 發表於 2018-4-29 13:55
第0055章踏火而行





    藉著一個玩笑,麻承塔拉近和在座幾人的關係。他自覺是在給予寬容和恩惠,心中姿態甚高,只是言語謙和些。谷元緯也正是倒霉到家的時候,又是重傷復原的時候,心氣最是低落。能花最小的代價抄底,能在垂死關頭抓住稻草,雙方都覺著是賺大了。

    現在努爾哈赤在中原的名聲不顯,還沒有那個漢人高官投奔女真建州部。谷元緯的投靠必將是令人矚目的標杆,努爾哈赤得知此人狀況後,覺著哪怕是個廢物也要弄到建州部來。這'千金市馬骨'的事,女真奴酋也是懂的。

    周青峰費盡心機讓郭不疑救治了谷元緯,卻沒料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谷元緯清醒後見了麻承塔,很痛快的表示願意前往建州部效勞。這些搞的周青峰沒地跑,也只能跟著去。

    眼下為了解決事件最後的麻煩,郭不疑和麻承塔將谷元緯帶到撫順城的'快活林',就等著李永芳來。對於李永芳的損失,麻承塔當場表示由建州部來補償一二。李永芳原本就是無本的買賣,只是損了顏面,有補償自然沒理由繼續鬧。他就是對周青峰看著很不順眼。

    至於郭不疑這次出手的診金,周青峰開頭答應是'欠個人情'。而谷元緯倒是出人意料的將自己藏在身上的'陰圭'取出來放在桌面上,“郭兄,承你相助,谷某無以為報。普通金銀珠寶想來郭兄也看不上眼,這枚'陰圭'來歷不凡,價值傾城,當有德者據之。”

    圓溜溜不起眼的'陰圭'取出來,在座眾人都是一愣。這東西和'陽圭'一起惹出滔天的麻煩,現在谷元緯似乎想通了——自己現在實力大損,燙手的山芋還是給別人為好。

    郭不疑略有遲疑,卻還是忍不住伸手將'陰圭'抓起握在掌心。他微微閉目運功探查,一會後忽然兩眼精芒四射,口中讚嘆道:“好東西。谷兄既然願意相送,我就卻之不恭了。”

    月光燭火之下笑聲四起,一場風波就這麼被四人私下化解。除了周青峰不樂意,其他人都高興。李永芳帶隊離開,郭不疑飄然而去。麻承塔和谷元緯直接住在'快活林',兩人約定天亮就出發前往赫圖阿拉。

    住進客房,谷元緯心頭火熱。他把兩個徒弟喊道面前,先是對大徒弟楊簡勉勵一番,又滿是喜愛的看向周青峰說道:“徒兒,這次為師有難差點就一命歸西,是你立下大功挽回局面。說吧,要什麼賞賜?師父現在正高興,無有不允。”

    谷元緯是撿了一條命回來,哪有不高興的道理。尤其是問清楚事情經過,得知自己這小徒兒為了救自己的多番波折,也是感慨萬千。就連楊簡都誇周青峰關鍵時刻有主意,靠得住,應該賞賜。

    可谷元緯要去投奔努爾哈赤,周青峰是天大的不樂意啊。他這會陰著臉問道:“師父,我們非要去投奔女真蠻子麼?”

    正高興的時候,這話問的就讓谷元緯不喜了。他笑容收斂,沉聲說道:“為師原本也不願意的,畢竟投靠那些蠻夷名聲太差。不過按你的說法,取代大明者就是這夥蠻夷,為師這也是為你好啊。”

    好個鬼,老子才不想當個野人。

    只是谷元緯心意已決,周青峰壓根攔不住。他只能又說道:“我從郭不疑那裡得知,師父你助我修行的那道真元與我根骨不合。師父,你能不能將這真元收回?我想...... 。”

    “師弟,住口!”楊簡聞言怒斥,“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這種話怎麼說的出口?收了這道真元,你是想叛出師門麼?”

    古代師徒名分極重,判出師門可是大逆不道的人品污點,受世人唾罵。周青峰話一出口,谷元緯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可周青峰折騰這麼久,求的就是將體內與自己根骨不合的真元換掉,否則他一輩子別想有什麼大出息。

    這是個人武力可以超凡入聖的世界,周青峰想要改變歷史,總不能自己卻是一隻弱**。那天真的拉起一支隊伍打江山,結果敵人來幾個猛將就能殺穿他的陣形,直接取他項上人頭,那還玩個屁。

    所以周青峰冒著把谷元緯激怒的風險,也要趁現在把問題挑明,“師父,我想自己重新激發靈力,又更加遠大的前途,而不是一輩子碌碌無為,還望師父成全。”說完他就只能是趴在地上聽候發落了。

    谷元緯真沒想到自己正高興的時候,周青峰給他來這麼一手。若是換別的人,他能一掌劈死這種孽徒。可他對周青峰的心思卻是複雜的——既覺著他有用,又要小心提防。

    臉皮跳了半天,谷元緯一會神情憤怒,一會皺眉深思。他常年在東廠和錦衣衛內擔任要職,早已經練得城府極深,不輕易動怒做出決定。他倒也能理解周青峰這份積極進取的心思,卻不能容忍周青峰任何試圖脫離他掌控的行為。

    “青峰徒兒,你為求更大前程要我收回真元,師父可以答應。只是收回之後,師父在修行上可幫不了你了。靈力自我覺醒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你原本的術法也別想再用,可想清楚了。”谷元緯冷面說道。

    “師父,我想的很清楚。”周青峰說道。

    看周青峰根本沒有遲疑,還想規勸的谷元緯更是不爽,生硬的冷哼,說道:“好吧,為師成全你。”

    谷元緯一伸手,按住周青峰的脖頸猛然發力。周青峰只覺自己脊柱好像被人提起,有什麼東西從其中抽出。一時間他痛的慘叫一聲,渾身上下不停抽搐。劇痛一會又消失,可周青峰卻已經癱軟在地上不能動,一如死魚。

    收回一道真元,對谷元緯來說其實是一場大補。他臉色都因此紅潤許多,甚至連原本花白的頭髮變得少許烏黑。只是他卻對周青峰厲聲警告道:“青峰,我知道你其實心思巧妙,多謀善斷,並不是無知之徒。這次你能找郭不疑來救我,連師父我都沒能辦到。

    不過你那點心思今後最好用在正途,莫要再出別的什麼鬼點子。否則為師只能忍痛清理門戶,絕不會留情束手。你也要想明白的。”

    “弟子明白。”周青峰手腳脫力,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谷元緯再揮揮手,他就轉身離開回自己房間去了。

    等周青峰一走,楊簡立刻對谷元緯問道:“師父,你真的就是收回真元,放這小子離開?”

    “不放又如何?”谷元緯冷冷說道,“這小子的心思不能按常理視之,我想籠絡他,卻又不得不防著他。否則他故意給我使壞,把我朝歧路上引,我豈不是要倒大霉?”

    “可這小子萬一真的練出自己的真元,真的靠自己就靈力覺醒,我們怎麼辦?”楊簡問道。

    谷元緯卻冷冷笑道:“自鍛真元?靈力覺醒?哈哈哈.......,這小子以為我收回真元,他就能脫離我的控制?我剛剛在他根骨上做了手腳,他一輩子也別想了。”

    楊簡頓時喜笑顏開,低聲讚歎道:“師父,你真是高明,太高明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放過那小子的。”

    周青峰此刻已經走遠,他體內的靈力因為真元的缺失陷於凝滯,再也無法施展術法。不過他脖頸吊著的'聽風石'卻還在起作用。夜里安靜,他的耳朵可以聽到很細微的聲音。谷元緯師徒雖然在屋子內刻意壓低聲音叫人聽不清細節,可他們放肆的笑聲還是傳了出來。

    聽到這笑聲如此無忌,正在遠去的周青峰頓時心頭一涼——若是谷元緯師徒憤怒大罵,這好理解。可他們竟然在笑,這......,也好理解。

    草他娘的,老子只怕還是有麻煩。

    周青峰正在苦惱,忽然頭頂一陣風壓,跟著肩膀一痛,身體就被抓起。他不用抬頭就知道這是'扁毛'飛來抓他了,這會他真是毫無抵抗之力,只能聽之任之。

    而'扁毛'抓著周青峰不是去郭嬌的靜室,反而帶他從窗口飛入徐莉的房間。房間裡,十個穿越眾擠得滿滿噹噹。

    周青峰被丟下後,腳下因無力發軟,不自覺單膝跪下了。房間裡立刻響起嘲諷聲,有人樂道:“看這小子肯定是心虛了,見到我們站都站不穩。”

    聽聲音就知道是郭家明那張臭嘴。周青峰撐起身體,對眼前的同伴問道:“把我叫來幹嘛?”

    穿越眾或站或坐,都靜靜的看著周青峰。只有郭家明繼續說道:“剛剛'扁毛'說你要去投靠努爾哈赤?我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你先除掉,免得讓你禍害了大家。”

    “去赫圖阿拉不是我的本意。”週青峰怒道。

    “誰知道呢?”郭家明繼續說著風涼話,“某人脫離隊伍很久了,誰能猜透他的心思?”

    周青峰原本就被谷元緯和麻承塔弄個措手不及,這會還被同伴懷疑更是惱怒不已,“我若是要投靠努爾哈赤,何不把你們統統帶去?”

    “說不定你是想先走一步,爬上高位後再來憐憫我們。”

    “郭家明,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死? ”

    “哈哈.......,暴露了吧!這小子還想殺我滅口呢。”

    周青峰頓時肺都要氣炸了,他不再跟郭家明做口舌之辯,轉而看向其他同伴問道:“你們呢?也是這樣看我?”

    面對質問,眾人一陣沉默。有人冷笑挑釁,有人尷尬偏頭,有人微笑鼓勵。穿越眾內的心思並不一致。

    顧老爺子咳嗽一聲,說道:“郭家明是我們團隊的一員,他有發表意見和看法的權力。不能因為他說話刺耳,我們就堵住他的嘴。不過我本人還是願意相信周青峰的,我也很理解'前途光明,道路曲折'這句話,所以我讓'扁毛'把他叫來,想听聽他的想法。”

    面對同伴的誤解和懷疑,周青峰挺直腰背,昂首挺胸的說道:“我在撫順的這一個月肯定比各位要輕鬆些,至少我沒怎麼餓肚子,生命安全也有保障。我知道有人會對此不服氣。可這不表示我就被消磨了鬥志,更不表示我就要投靠敵人。

    我的想法很簡單——為了抓住自己的命運,為了實現心中的理想,為了改變這個世界,我不介意忍辱負重,踏火而行。去赫圖阿拉又如何?直面強敵又如何?我難道就不是我了麼?我要去會一會努爾哈赤,看看我和他之間,誰更了不起?!”
mk2258 發表於 2018-4-29 13:55
第0056章赫圖阿拉





    馬車的鈴鐺一路脆響,一列車隊從撫順城緩緩開出,通過撫順關後向南,經過已經被荒廢的甲板城轉向東面。周青峰坐在車轅旁,身旁駕車的女真車夫揚鞭抽動,他則目光失神而發呆。

    當車隊沿著渾河抵達薩爾滸城時停下來休整,周青峰聽到這個地名方才一驚。眼前不過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山嶺,草木繁盛,蟲鳴鳥叫。隔著渾河以北就是界凡山,實在是平平無奇的地方。

    馬車上是身體尚未恢復的谷元緯,楊簡扶著他從馬車上下來。幾個女真奴隸搬動桌椅小心服侍,照顧的十分妥帖。周青峰就站在旁邊一動不動,連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楊簡一直在不停冷哼,看他極其不順眼。

    撫順的事暫時消停,穿越眾被託付給郭嬌照顧,想來總不會太糟糕。谷元緯決定投奔野豬皮,周青峰也不得不跟著。師徒三人隔天就由麻承塔安排前往赫圖阿拉。

    不過劫難過後理應更加親密的師徒關係不但沒有得到改善,反而愈發疏離。谷元緯倒不說什麼,楊簡卻覺著周青峰擺脫控制的想法就是'半個叛徒',對他極其厭惡和痛恨。

    對於薩爾滸的地理環境,周青峰向趕車的馬夫多問了幾句。畢竟這裡發生了一場決定大明命運的戰役——鼎鼎有名的'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就是出自這裡。原本可以輕易平定的邊疆叛亂,發展成了覆滅大明的終極大患,也成就了努爾哈赤的赫赫威名。

    若是首先趕到薩爾滸的杜松能多撐半天,北面趕來的馬林部就能將野豬皮合圍。若是杜松和馬林能多撐兩天,東路的劉綎就能拿下赫圖阿拉。若是......,沒有若是了,杜松沒撐住,馬林沒撐住,劉綎沒撐住,大明也沒撐住。

    只有周青峰站在茫茫山野間心頭惶惶。

    “上路了,上路了。”吃過午飯,趕車的馬夫來請谷元緯。

    周青峰又跳上車座跟車夫坐一起,他寧願看著單調的路途風景發呆,也不願意到車廂內看谷元緯那張死人臉。不過他在外頭坐著,倒是有人跑來找他搭話。有個背著古怪籮筐,面容陰森的傢伙主動走到他身邊問道:“小子,你就是大鬧撫順馬市的周青峰?”

    這人笑的很是可怖,一張臉慘白慘白,眼窩深陷,裡頭沒有眼白。更可怕的是他烏黑的眼珠擠占整個眼眶,大白天叫人心裡冷颼颼的發涼。周青峰不明其來意,沒想搭理。可這人卻想抓周青峰,露出一支枯瘦如柴的胳膊和乾癟的手爪,“小子,讓我給你搭搭脈。”

    “哼......!”車廂內谷元緯怒道:“哪裡來的野修士,給我滾!”

    面容陰森的傢伙似乎是車隊的一員,由麻承塔安排跟著隨行。他想接觸周青峰卻被谷元緯攔住,還受了一記音波衝擊。不過這人卻只是晃晃腦袋,訕笑幾聲又沒事人似的走開。

    谷元緯在車廂內對周青峰說道:“以後離這個修鬼道的傢伙遠點,這些旁門左道修的是野路子,喜歡的都是死人。”

    周青峰不懂'鬼修'是什麼,不過他本能就不喜歡那個半人半鬼的傢伙。他向趕車的馬夫問了幾句。馬夫戰戰兢兢的說那人叫賈剛,是個流浪修士,在遼東邊牆外四處遊蕩,也做些生意。不過這傢伙賣的東西可不正經,都是些巫蠱屍鬼類的玩意。

    過了薩爾滸城,車隊拐向東南,經過三道關。周青峰中途在圖倫城住了一夜,第二天沿著蘇子河抵達位於位於三岔河口畔的赫圖阿拉城。

    這是一座特別的城市。為了便於防禦,整座城池建在煙筒山的山崗上。城市依山而立,由蘇子河環繞,東南西三面是遠遠高出河面的崖壁,僅西北面向外展開。遠遠望去,倒有幾分雄偉。

    車隊抵達渡口,與赫圖阿拉隔河相望。由於女真各部常年征戰,這裡又是建州部的都城,所以防備森嚴,輕易不讓外人進入。谷元緯來了也只能暫時在渡口住下,麻承塔前去禀報,得到允許後才能進入。

    渡口叫塔克索,地面泥濘,屎尿遍地,惡臭的味道揮之不去。渡口內到處都是簡陋的地穴,人們普遍衣不遮體,神情麻木。住在這裡的都是莊戶和奴隸,生活條件很差。到了此地立刻顯露出女真部落的野蠻和落後,相比之下撫順那些低矮的屋子都成了豪宅。

    周青峰一行人入住渡口用來接待外來使者和商人的貨棧,這是唯一還算乾淨的地方。落腳之後,谷元緯進了房間就不再出來,楊簡親自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周青峰獲得一個單間,可房間裡簡陋骯髒的土炕讓他根本不想待在裡頭。

    “師弟,你去那裡?”楊簡從貨棧房間的窗戶上探頭,喊住朝外走的周青峰。

    周青峰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屋裡太悶,我就在周圍隨便晃晃。”

    “別走太遠。”楊簡喊道。一會後兩名持刀的女真悍卒趕到周青峰身邊,名曰'保護',實則'監視'。反正周青峰現在已經不能施展術法,不怕他搞出什麼么蛾子。

    貨棧附近有個堆場,堆場周圍聚集著許多人,看他們的模樣全都風塵僕僕,衣衫破爛,跟難民似得。周青峰好奇的問陪著自己的護衛,“那些是什麼人?”

    護衛是麻承塔派來聽候谷元緯差遣的,兩個人都光著膀子,只穿簡單的皮袍。這種袍子硝制的不好,非常硬,不過上面沒有毛,適合夏天穿。看他們倆孔武有力的一身腱子肉,比撫順那些瘦弱的軍戶強多了。

    不過這兩人聽不懂周青峰說什麼,只知道眼前是個小主子,於是跟在他身後一直憨憨的笑,倒也算盡心。周青峰討個沒趣,他也是閒著無聊,自己走到那些人群中去問。結果得知這還真就是逃難來投奔努爾哈赤的人。

    這其中有漢人,有朝鮮人,有蒙古人,還有其他女真部落的人。都是些在其他地方活不下去的,想拼拼運氣來建州部當奴才。周青峰出現時,好些人以為他是來挑人的主子,一個個擠上前來賠笑討好。

    周青峰在人群中逛,就看到昨日想抓他的那個鬼修居然也在人群中來回走動。這傢伙專門挑那些年幼的孩子觀察,看著滿意的就向孩子的父母開價要求買下。若是對方不賣,他還虛言恫嚇,威逼利誘,說這是加入建州部的規矩,不賣孩子就要被趕走。

    賈剛看中一個**歲的小孩,伸出手抓就不放,死活要孩子的父母把孩子賣給他。他的模樣嚇死人了,只看個手爪就跟鬼怪差不多,誰敢答應他?孩子父母應該是漢人,父親摟著孩子不敢撒手不斷搖頭,母親一直在跪地求饒,卻不敢得罪對方。

    周青峰靠的近了,忍不住在背後喊道:“餵,不人不鬼的傢伙,放手啊!這裡不是你的地盤,人家父母不賣自家孩子。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啊。”

    賈剛一回頭就看到帶著兩個女真悍卒當馬仔的周青峰,才一米三的周青峰矮一截,氣勢卻比誰都強。他也不在乎自己已經無法釋放術法,反而很是高調的喝道:“看我什麼看?我讓你滾啊。再看我一眼,我師父動個手指頭就把你給滅了。”

    被周青峰如此不給面子的擠兌,鬼修賈剛立刻露出欺軟怕硬的本質。作為野路子的修士,還真惹不起周青峰這種背景不凡的名門子弟。他只哼哼兩聲,扭頭又去別處尋找合適的目標。

    被救下的孩子還在大哭,其母親連忙將其摟過來安慰。其父親跪在地上向周青峰磕頭謝恩,口中不停喊道:“謝謝小主子。”

    “我不是什麼小主子,我也是漢人,才來這裡沒多久。”周青峰原本想把跪地的男子扶起來,只是對方身上實在太髒了點,“起來吧,起來吧。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跪地男子看周青峰衣著整齊,面容飽滿,身後還跟著兩個女真人,更不敢輕視。他還是跪在地上回答道:“小的叫毛阿大,是從鐵嶺逃過來的。”

    “哦,為啥要逃?”

    “小的是匠戶,被官吏日夜逼迫,欠債還不了,實在是活不下去才逃的。聽說在建州部當奴才都有飯吃,想來碰碰運氣。”

    朱元璋當皇帝屬於自學成才,經常搞出些拍腦袋,想當然的政策。這軍戶匠戶就是他老人家自己覺著很不錯,卻坑死人的製度。匠戶世世代代都當工匠,不能幹別的營生。負責管理匠戶的官吏可以很隨意的把他們當奴才使喚,搞的匠戶賣兒賣女都活不下去。

    毛阿大背著一張弓,周青峰問了後得知他是個弓匠,祖上十幾代就乾這個,是個手藝人。他家早幾代就因為逃亡而被發配到遼東衛所充軍,現在他又再次逃到建州部。

    毛阿大的孩子被賈剛抓住手腕,雖然脫了其毒手,卻在手腕上留下個烏黑的手印。跟著周青峰的女真悍卒主動摸出一把尖刀,扎破皮膚放出黑血。那黑血落地後腥臭無比,令人作嘔。倒是孩子止住了哭,毛阿大一家對周青峰更是感恩戴德,全家一起磕頭。

    當這一家感情至深時,周青峰只覺著有種特別的力量從毛阿大身上傳遞過來,很微弱,卻也很強韌。

    這一幕讓遠遠盯著的楊簡看見了,周青峰返回貨棧時,前者就冷嘲熱諷道:“師弟,你腦子不錯嘛,想當萬家生佛匯聚香火供奉來修行?只可惜這些愚夫愚婦的感激太少不說,還持續不了多久哦。”

    周青峰心中一動,反問道:“你說什麼?”

    楊簡樂哈哈的繼續嘲諷,卻不肯再細說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4-29 13:55
第0057章沮喪





    古代生活節奏慢,慢到隨便一件小事都能拖好久。

    麻承塔把谷元緯師徒招募來,他進赫圖阿拉城去匯報,一天過去也沒個消息。這年月又沒有電話,聯繫很不方便。周青峰站在蘇子河渡口的岸邊眺望不遠處的那座蠻族城市,就想知道城裡的努爾哈赤正在幹什麼——就算是野豬皮,上廁所也是用樹皮刮屁股吧。

    谷元緯等人對這種等待習以為常,他本人更願意等實力恢復後再去見努爾哈赤,於是安心待在房間裡如老僧入定般打坐調理,而且不許他人打擾。周青峰也沒有'早請安,晚問候'的習慣,無聊的他吃飽了就只能去貨棧外找那些等待安置的流民聊天。

    原本周青峰還想去欺負那個叫賈剛的流浪鬼修找快感,楊簡說那傢伙修為大概在'氣血'二層左右,能放的術法不超過五個,實力相當有限。可那個鬼修昨天露面後,今天就沒影子了,不知去向。

    於是周青峰又去找毛阿大一家,然後順帶和其他人雞同鴨講的瞎聊。他不懂滿語,蒙語,朝鮮語,是真的手腳比劃著傻樂瞎聊。

    毛阿大見周青峰來,又是磕頭又是謝恩。他們一家沐風櫛雨來到赫圖阿拉,只能在外頭露宿。周青峰一大早去看他們時,只見母親抱著孩子坐在泥地裡打瞌睡,父親用樹枝搭了個小棚子作為遮擋,這就是個臨時的住所了。

    女真部落太過原始,渡口也沒什麼店鋪,根本不提供吃喝。毛阿大隻能吃些隨身帶著的干糧,是些發霉發黑的麵餅。就這東西,也是毛阿大想盡辦法籌集起來的,得省著點吃。

    “你們不去河裡捕魚麼?”周青峰記得自己剛來這個世界,穿越眾裡的史東到河裡捕魚餵飽了大家的肚子。

    可毛阿大卻苦笑搖頭,“這邊牆外的規矩和邊牆內大不一樣,河裡的魚,山里的獸,林裡的鳥,都是這裡主子們的。我們可不敢碰。”

    操......,還有這破規矩?!

    周青峰迴到貨棧想給毛阿大一家弄點吃的。結果貨棧的廚子得知是要給外頭的流民吃,對方竟然不給。周大爺這才知道女真這種奴隸社會可不講社會救濟這一套,更沒有什麼商業交易,所有物資都是配給,連吃的也是如此。

    周青峰不得不自掏腰包賣了兩個烤紅薯回來給毛阿大一家。就這麼個舉動,有點地位的女真人都紛紛側目,覺著對個奴才如此優待有失主子的體統。

    毛阿大一家自然再次感激涕零。他周圍其他流民則一窩蜂的圍上來求口吃的。看著一支支臟兮兮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周青峰被嚇的掉頭逃跑。

    “師弟,你想的這招不好使的。”楊簡則繼續冷嘲熱諷,要周青峰別痴心妄想收買人心。

    “關你屁事。你要是懂事,能救師父的就不是我。”周青峰不明白谷元緯收回真元後,楊簡為毛如此針對自己。這傢伙原本待自己還算不錯,現在卻處處找麻煩。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肯定是要反唇相譏。

    楊簡之前說漏嘴什麼'萬家生佛',什麼'香火供奉',周青峰聽的不明所以,卻不會輕易放棄。等著圍攏的流民退去,他又去找毛阿大一家做實驗。

    毛阿大得了兩個烤紅薯卻不敢全部吃掉,只拿半個給孩子,他自己吃半個,他老婆......,餓著。周青峰又回來聊天,他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過談上幾句,毛阿大肚裡的那點見聞和知識就被周青峰掏了個乾淨。他只知道鐵嶺的一些情況,一輩子沒出過遠門,來赫圖阿拉是他走過最遠的路。聊了一會,毛阿大就只能不斷重複各種話語。因為是文盲,他甚至不能有效組織自己的語言,一緊張就結巴。

    毛阿大的老婆就更不堪了,又瘦又小,年齡絕對不超過二十歲。精神上畏畏縮縮的,問她什麼都不回答,全靠毛阿大代為張嘴。周青峰很難把她看作一個正常人。最後他只能把目光投在那個看著跟他差不多年齡的孩子。

    同樣是八歲左右,周青峰有一米三,可對面的小孩頂多一米一。不過小孩的好奇心更強,提防心理要弱的多。吃了半個紅薯,他就能對著周青峰笑了。

    “你叫什麼?”

    “毛......,毛蛋。”

    “真是......,好養活的名字。上過學嗎?”

    搖頭,話都不說了。

    “我教你寫字,好不好?”天知道無聊的周青峰怎麼會有如此突發奇想,也許是他好為人師,也許他想了解一下當前社會孩童的學習能力,總之他忽然表示要當個小老師。

    毛阿大自然不會阻止,毛蛋也就點點頭。周青峰折樹枝當筆,以地當紙,就開始教'一二三四五.....',還是簡體字。他一遍念一遍寫,毛蛋在一旁模仿,就當是打發時間了。不過這情景太特別,兩人身邊很快又聚集起好些人,安安靜靜的看著周大爺教書。

    雖說'窮文富武',可讀書也是要花銀錢的。對於古人來說,讀書的目標就是考科舉,讓一個壯勞力至少十幾年不干活去讀書,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哪怕到了現代社會,為了讓孩子早點掙錢,'讀書無用論'的觀點可是屢見不鮮。

    在古代,飯都吃不飽的窮苦人家大多都是睜眼瞎。根本不會有人想要向社會底層普及知識和文化。雖然周青峰教的東西極其簡單,可對於貨棧的流民來說也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

    而中國人對知識的渴求是刻在骨子裡的,當周青峰一筆一劃,一語一言的教授知識,很快就有人主動跑過來學,也是折根樹枝就在地上劃,盡力模仿。

    十個數字很快教完,毛蛋輕鬆掌握。得到鼓勵後他咧嘴呵呵呵的笑。周青峰再看周圍,包括毛阿大在內的不少成年人都在翹首觀望,有人甚至懶得折樹枝,直接用手指代筆在地上練習。見他目光看過來,大家大多靦腆的笑笑,卻又捨不得走開。

    於是周青峰又繼續教'天地人,手足口',教了大概二十個字後就讓他們反复練習。由於教的東西實在簡單,大部分人都能學會。

    這可真是稀奇事了。

    逃亡的流民都是飢腸轆轆,孤苦無依。不過他們能遠離家鄉,長途跋涉而來,求生的意志和主動性是絕對足夠的。當周青峰隨口一句'只要學會寫字,當奴才也能多吃碗飯',流民們的學習熱情更是高漲,擠在周青峰身邊的人很快就從七八個變成七八十個。

    人多帶來擁擠,教學實在無法進行。周青峰立馬將自己的'文化下鄉'活動改為講故事,他跳到個木樁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聽到自己。

    周青峰講的也不是什麼《西遊記》,《三國演義》之類的長篇故事。這些故事太複雜,他也記不住細節。於是他講簡短的兒童成語故事,講'刻舟求劍',講'小馬過河',講'愚公移山'。幼兒故事簡單易懂又富有趣味性,還含有樸素的生活道理,反而更加適合文盲。

    故事中的道理往往是窮苦人家心裡隱隱懂得,卻沒辦法用言語描述和提煉出來。聽周青峰繪聲繪色的講,好些人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自己平常琢磨的事,道理就是如此淺顯明白。

    靈力跟意識是有緊密關係的。

    周青峰越講越興奮,因為他能隱隱感覺到隨著自己的講解,眼前這些窮苦的泥腿子在精神層面上有某種啟蒙的躍動。有一種意識上的聯繫或者說力量在匯聚之後湧向周青峰,他心裡恍然有種明悟——這是教化之功,是為人師表的力量,是智慧被開啟的精神共鳴。

    周青峰並不清楚這種力量要如何運用,可他卻在為此而欣喜。他暗暗在想:若是能教更多的人,讓無數愚昧無知的百姓獲得知識,那將會是一種什麼情況?

    也許古代聖賢之所以偉大而不朽,原因只怕不在於他們修為有多高,而是他們的思想啟迪了一個民族。修為不過是他們偉大的附帶品。

    這種猜測讓周青峰微微發顫,彷彿看到了某種變得強大的正途。只是這種暢想還不清晰時,就被一陣呼喝攪亂,好幾個女真官吏突然出現在貨棧。他們看到人群聚集立刻上前揮鞭抽打,驅趕,咒罵。幾十號聽故事的流民立刻做鳥獸散,逃不及的干脆跪地求饒,現場哀聲四起。

    操......,周青峰的遐想破滅,精神又回到現實。他對這幾個'金錢鼠尾'們很是惱怒,可這幾個女真官吏卻看都不看周青峰。

    女真官吏是來挑選流民編制入戶的,建州部正在不斷擴張,對人口需求極大。流民收攏起來編制成牛錄,就能為建州的奴隸主們幹活生產了。

    人群散去,教化啟蒙的思想共鳴頓時消失。周青峰不爽也沒辦法。他只能看著女真官吏將人口中強壯的挑出來,編制成組後就拉走。毛阿大一家也擠上去想混口飯吃,可他帶著個瘦弱的女人,還有個沒用的孩子,負責挑選的女真官吏將他粗暴的踢了出來。

    現場有人歡喜,有人憂。

    而在貨棧內,楊簡一直在盯著周青峰,小師弟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收入眼底。當周青峰靠教寫字,講故事匯聚起一大堆人後,他急匆匆跑進谷元緯打坐的房間,壓低聲音喊道:“師父,師父,不好了。周青峰那小子又在琢磨鬼主意。 ”

    谷元緯不說話,只是微微動了動眼皮。

    楊簡繼續說道:“那小子跑去教那幫窮鬼寫字,還講故事。那些窮鬼全部被他蠱惑,他肯定是想收攏萬千意識進行煉化,走'神魂'修行這條路。 ”

    谷元緯微微睜開眼,問道:“那小子蠱惑了幾個人啊?”

    “一會的功夫就有幾十人。”楊簡說道,“師父,我們不可不防啊。'神魂'術法最是強大可怕,真讓他修煉成了,我們還怎麼壓的住他? ”

    “才幾十個人,你擔心個鬼。'神魂'若是那麼好修,就不會是最難的一條路了。”谷元緯沒好氣的說道,“我這幾日要抓緊調養,盡快恢復修為。我去見建州部的大汗,可不能現在這一副病容,平白叫人看不起。這幾日若是無事,就不要再來煩我了。

    至於周青峰,隨他玩去吧。他若是不死心,怎麼會乖乖歸順?而且我在他身上還留有後手,他翻不出我手掌心的,你就不用太自尋煩惱了。”

    說完谷元緯又閉上眼,楊簡好是沮喪,白告了一回狀。

    貨棧外的周青峰也對潰散的人群沮喪至極。
mk2258 發表於 2018-4-29 13:55
第0058章阿巴亥





    到了建州部,周青峰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原始社會。這裡就不提什么生活品質了,就連上廁所這種小事都比在撫順還難。赫圖阿拉城內的狀況不知道,可一河之隔的渡口卻是糟糕透頂。

    上廁所連個糞缸都沒有,直接隨便拉。路面完全是土路,雨天路滑,晴天烘臭,踩一腳全是屎。這裡的人習慣背著個葫蘆喝生水,水源就來自渡口的蘇子河——周青峰一大早起來朝河裡撒尿,就看到有人在他撒尿的地方汲水。

    想想這渡口每天至少幾百號人朝河里大小便,已經在此生活三天的周大爺死的心都有了。可渡口的所有人對此都習以為常,就連楊簡和谷元緯也沒說什麼。

    “你們他娘的能不能講點衛生啊?這樣下去老子非得得病死掉不可。”周青峰不得不掏出自己不多的隨身私房錢,讓貨棧的廚子給他單獨做一份飯菜。他甚至要親眼看著對方燒水洗鍋,一切弄得乾乾淨淨方才吃得下去,否則他寧願絕食算了。

    就為這事,楊簡當面笑話周青峰好多回,“師弟,你可真是精貴人。喝個水,吃個飯還跟別人不同。你真是不應該在江湖上混,你應該住在皇宮裡才對。”

    “承你吉言,那天我就到皇宮裡住著去。”周青峰一翻白眼,毫不客氣的懟。他這會坐在貨棧吃飯的木桌前,還用一塊洗乾淨的抹布使勁擦桌面。直到烏黑的桌面被他擦的錚亮,唯有如此他才能吃得下飯。

    “哼......,有當大少爺的心,沒當大少爺的命。”楊簡冷笑之後,從廚房端著一碟饅頭給房間內的谷元緯送去。

    渡口的貨棧兼具接待功能,進出赫圖阿拉的人可以在這裡稍作停留,等待渡船過河。不過蘇子河的河面也就百來米,水也不深,建州部的軍隊進出就乾脆直接涉水而過,倒也方便。會在渡口等船的往往是貴賓,使者,女眷一類。

    貨棧由粗木搭建,結構簡單,上下兩層。下層囤貨,上層住人,內部空間倒是不小。周青峰就在貨棧正門的位置坐下,就著門口的光線吃他的早餐。

    周青峰的早餐也不尋常。別人隨便吃點紅薯窩頭之類的,他非要花錢讓廚子做白面饅頭。廚子做的不好,他還要在一旁指導。有過在撫順的生活經歷後,他身上甚至常備發麵的酵母,免得自己吃死麵餅——總之為了讓自己吃好喝好,周大爺操碎了心。

    酵母和麵粉都還是從時空孤島裡弄來的,穿越眾中里死掉的廚子經營了一家飯店,裡頭囤積的食物夠周青峰吃好久了。失去靈力前他就弄出來不少,這次來赫圖阿拉還由車隊帶著上百斤。在別人看來就是這小屁孩經常冷不丁弄出些上好的精糧,叫人好生羨慕。

    吃個白面饅頭,對於明末的普通人來說就是奢侈生活了。周青峰還有幾瓶罐頭留在身邊,專門用來補充營養。一大早的,他就饅頭配水果罐頭當一餐,聞著罐頭里飄出的香甜味,惹得貨棧內的僕人又驚奇又羨慕——甜味在古代是極其難得的。

    就當周青峰吃的還剩最後一個饅頭,貨棧外忽然人聲鼎沸,走進來好些人。七八個女真悍卒開路,後頭跟著幾個女眷。跟後世清宮戲裡穿'花盆鞋''大花頭'的女性完全不一樣,現在建州部女性可沒那麼僑情。

    女真人可是年年要打仗的,女人也要能騎馬彎弓,穿著也不會大紅大綠。周青峰之前跟貴為葉赫格格的和卓相處,從來沒見她穿累贅的衣服。灰黑色土布裁剪的長衣馬褲是最合適的,否則就沒辦法騎馬了。

    眼前進來這幾個女子也是如此,不過從她們的皮膚和臉蛋來看,必然是吃穿不愁的上位者。其中一個女子猶如眾星捧月般被其他人護在中間,年紀不過二十多歲,容貌嬌媚卻神情冷漠。她對手下不假顏色,一派頤指氣使的架勢。

    這冷漠女子進來,整個貨棧的人全都被驚動。好些人出來跪地呼喊,唯有周青峰坐在木桌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貨棧內不甚整齊乾淨,冷漠女子明顯對這地方不滿意。她皺著眉頭對身邊的侍女說了幾句,轉身就要走。侍女把整個貨棧掃了眼,很自然就看到坐在大門正對面,把桌面擦的油亮乾淨的周青峰。侍女驚喜般對冷漠女子說了幾句,又快步走到桌前仔細看了看。

    冷漠女子邁著小步也跟著走過來,用挑剔的目光看看桌子,又看看周青峰,甚至注意到了周青峰手裡剩下一半的白面饅頭和留個湯底的水果罐頭——罐頭的清甜香氣飄散開,從沒聞過的人很難不為之動容。

    整個過程周大爺都處於懵逼狀態,左看右看的賣萌中......。

    這群人全程說滿語,周青峰根本聽不懂。不過侍女招手喊來隨行的女真悍卒朝周青峰一指,悍卒手扶腰刀喊了一聲'喳',這個意思周青峰倒是懂了——不就是想搶我的位置,要趕我走麼?大爺我惹不起,走就走唄。

    不情不願的周青峰剛要挪屁股,那名冷漠女子倒是張口制止身邊悍卒的舉動。她甚至在打量周青峰之後用漢語重新開口道:“看衣著,這肯定是大汗請來的貴客。我若是怠慢了,必然惹得大汗不喜。”

    周青峰年歲不大,可他一張小圓臉粉嫩粉嫩的,看著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冷漠女子甚至非常和氣的朝他笑了笑,就坐在了他對面。

    主子發了話,其他奴才自然沒意見。這冷漠女子似乎是從別的地方趕回來,一大早也沒吃早飯。其手下就進了貨棧的廚房給主子弄吃的,一會的功夫倒是弄了碗肉湯和幾個白面饅頭出來。

    饅頭是需要發酵才能做的,不是隨時都能有。周青峰看到這饅頭,當即對貨棧的廚子罵道:“我早就在猜你們是不是背著我藏了饅頭,你們還不承認,現在還怎麼抵賴?”

    冷漠女子原本就對周青峰另眼相看,聽到這話後就對自己手下問了幾句。她們主僕幾個對答,跪在地上的貨棧廚子頓時額頭冒汗,不斷的磕頭求饒。周青峰是氣惱這些貨棧廚子不老實,可看這狀況卻發現事情似乎很嚴重。

    問清楚狀況後,冷漠女子又朝周青峰展顏微笑道:“你是那家貝勒的孩子?”

    “我不是女真人,我是漢人。我師父是谷元緯,我們是大汗請來的。”周青峰該扯虎皮的時候可從來不含糊,仇敵的虎皮他也要藉來用一用。

    聽到'谷元緯'這個名字,冷漠女子終於想起最近的幾個傳聞,她再次問道:“你就是八歲能帶兵,幫葉赫部的和卓格格搶奪我們建州部訂購的甲胄,還把麻承塔殺到逃走的周青峰?”

    啊......,我不會帶兵呀。我只會嚇唬人而已。難道我在建州部很有名麼?

    周青峰猶豫了一會,弱弱說道:“其實是個誤會,我是為了救我師父,......。”

    冷漠女子再次笑道:“小子,你不用害怕。大汗手下有很多都是原先跟他做對的人,只要歸順後忠心用命,大汗從來不計較過去的事,一律給與重用。你師徒幾人能來赫圖阿拉,大汗只會高興。尤其是你天生就會帶兵,大汗更是會看重你的。”

    對周青峰笑完,冷漠女子又扭頭看著地上跪著的貨棧廚子,怒聲喝道:“這奴才膽子太大了,居然敢背地裡偷藏主子的東西,我建州部絕不容忍這種事。來人,拖下去將其處死。”

    誒......,為幾個饅頭就要殺人啊?我頂多就是想教訓教訓這個廚子呀。

    周青峰還來不及攔,兩個女真悍卒就把不停求饒的貨棧廚子給拖了出去。一會的功夫求饒聲戛然而止,悍卒帶著一股血腥氣回來復命。

    一條人命就怎麼沒了,可在場眾人渾然不當回事。冷漠女人繼續向周青峰問道:“小子,在這裡可住得慣?”

    周青峰為女子的濫殺而皺了皺眉,嘆氣搖頭道:“住不慣,這裡太臭了。”

    冷漠女子只當周青峰對住宿環境不爽,“也對,這渡口本來就不是給主子們住的地方。我若不是要等渡河的船,也不會在此落腳。不過大汗有令,不得允許外人禁止進入赫圖阿拉,只能再請幾位貴客忍耐一二。

    大汗這幾日不在城內,麻承塔將你們師徒請來,定然是不敢做決定放你們入城。我今日回去便禀告大汗,定然不會讓幾位常住在此。”

    呵呵呵......,周青峰能說啥?他總不能拒絕女人的這份好意,只能是裝作靦腆不好意思的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姐姐是誰?待會我師父問起,我還不好跟他說今日這事。”

    冷漠女子只是輕笑,她身邊的侍女倒是操著不太標準的漢語回答道:“這是我們大汗的大福晉,我們建州部的大妃。”

    野豬皮的大妃?野豬皮有過四個大妃,前頭三個都已經死了,眼前這個如此年輕又如此漂亮的,是阿巴亥!

    該死的野豬皮,他現在都五十多快六十了,他的大妃才二十多歲——沒錯,這就是十一歲嫁給野豬皮,十二歲就被搞大了肚子,一口氣生出了阿濟格,多爾袞,多澤的阿巴亥。她艷名遠播,絲毫不比葉赫部的和卓差。不過她的命運一點也不比和卓好哪裡去。

    “你是阿巴亥?”周青峰想清楚後,脫口喊出冷漠女子的名字。

    女真人不是漢人,沒那麼多規矩。對周青峰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冷漠女子只是笑笑,倒也可親。周青峰當即'打蛇隨棍上',親熱的喊道:“阿巴亥姐姐真漂亮。你還沒吃早飯吧。我這白面饅頭可好吃了。哦......,對了!我還有水果罐頭,甜甜的,保證你沒吃過。”

    水果罐頭的玻璃瓶晶瑩透亮,擺在桌面上就顯露出其卓越不群的品味,比粗瓷木碗高檔多了。被周青峰喝剩下的一點湯水還散發著食用香精的清甜氣息,倒是叫人聞了就胃口大開。

    侍女接過罐頭瓶時還小心翼翼生怕打破,倒出半碗糖水放在阿巴亥面前。似乎怕有毒,侍女自己還事先試了小半口,含在口中就立刻眼睛睜大,兩眼放光,一副驚訝到不可想像的地步。

    阿巴亥知道自己的侍女也是見過市面的人,見其反應如此之大,也是頗為動容。她心中期待感迅速提升,端起碗聞了聞,果然清香襲人,滋潤心扉,於是笑問道:“這是什麼?”

    “瓊漿玉液!”周大爺高聲喊道,他該裝逼的時候是絕對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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