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神怪】修仙帶著作弊器 作者:攬清月 (已完成)

 
li60830 2018-4-6 17:34: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187373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5 22:27
270 丹道大會

  秦守則雖是脫離了危險,要完全融合地心炎火卻還需時間,暫時也不好隨意挪動位置,當下由秦伯業帶著秦守善兄弟陪慕煙華移步,那中年美婦與剩下幾位長老留下守著秦守則,直到他甦醒過來為止。

  秦大伯、秦二叔兩人另外有事,便沒有隨著慕煙華一道,至於秦家老祖宗,因之前出聲質疑慕煙華,這會兒倒是有些窘迫,又是頂著被燒得破破爛爛的衣袍耽擱許久,便以更換衣衫、整理形象為由溜之大吉。

  一時慕煙華跟著秦家祖孫三代分主賓坐了,立時就有侍女送上靈泉靈果,又消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秦伯業笑咪咪地看著慕煙華,那模樣簡直像是看著一座稀世寶藏,和聲道:「慕小友,聽說你此次是初出家門,奉師命來中央域歷練?我這倚老賣老問上一句,不知小友下一步要去往何處?」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許多事還要靠秦家實行,秦伯業此言可說正中慕煙華下懷。

  「門中師長曾言,中央域廣袤無邊,蘊藏著不知多少洞天福地,內中生長著無數珍奇藥材,許多都是無盡之海沒有的,特意囑咐我定要多走走多看看,尤其是忘川崖、玉龍谷、無極之森這些聲名在外的好地方。秦家主也是丹師,當知道靈草靈藥對丹師的吸引力,我對這些個堪稱藥材寶庫的密地很是嚮往。」

  秦伯業聞言也不覺得意外,面色卻有些凝重起來:「忘川崖、玉龍谷、無極之森,每一個都是極其凶險之地,慕小友雖是實力不錯,深入其中怕是力有未逮。珍奇藥材獲得之法不少,以小友的煉丹水準,只需稍稍放出風去,定然引得無數修士蜂擁而至,何苦要自個兒冒險親自採摘?」

  慕煙華能夠煉製地級丹藥,隨便為旁人煉製幾爐丹藥,想要什麼藥材還不是由著她開口。

  可惜秦伯業不知慕煙華目的,更不知那忘川崖對慕煙華極為重要,不論如何都是要走上一趟的,其他兩個地方不過拿來掩人耳目罷了。

  「多謝秦家主關心,我會小心行事,不讓自己陷於險境。」慕煙華淡淡笑著,顯然心意已決,並不為秦伯業的勸說所動,「秦家主倒是提醒了我,我對這些個地方一無所知,貿然進入多半要遭,不若依著秦家主之法,以丹藥向外面之人交換地圖與有用的信息。一下子收集那麼多地圖太過張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測與麻煩,就先從忘川崖入手吧。」

  「單單一個忘川崖,要將之整個探索一遍,說不定便要花上個三、五年。」

  忘川崖、玉龍谷、無極之森,一個個都佔地極為廣大,內部存在著為數眾多的險境密地,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夠憑著個人之力將之探索個遍。

  秦伯業怔了一怔,對慕煙華的雄心壯志實不知該如何評價,倒是愈發肯定她確實是初出家門,不止心性單純鮮少防備生人,更是缺乏許多常識性的認知。罷了罷了,既是人家師長吩咐,卻要他這個外人來操什麼心,且由著她折騰便是,橫豎看她的模樣也絕對不會少了保命手段。

  「忘川崖地形複雜,佔地極廣,慕小友想前去探索一番,我秦家倒是有部分地圖,小友大可拓印一份帶走,也省卻了不少工夫。」

  慕煙華心中一喜,暗道等的就是這句話,忙忙面露歡喜之色:「秦家主著實幫了我大忙,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忘川崖是有名的珍奇藥材生長之地,似秦家這般的丹藥世家,不管是向外收集還是自個兒探索,不可能沒有地圖存在。慕煙華早先提出的法子,雖是真心想那般行事,卻未嘗沒有讓秦伯業主動提及將地圖相贈之意。

  秦伯業果然是知恩圖報之人,沒有叫她失望。

  「客氣什麼?不過舉手之勞,比起小友予我秦家大恩不值一提。」

  秦伯業擺了擺手,正愁受了慕煙華太多恩惠,這會兒有機會讓雙方關係更近一步,何樂而不為?慕煙華本是初來乍到,跟著中央域任何勢力都沒有牽扯,此時跟她交好百利而無一害。

  「慕小友要去忘川崖,又對珍奇藥材見獵心喜,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說不定小友會有興趣參與一把。」

  慕煙華還未答話,秦三弟已是迫不及待地插口道:「祖父,您說的是不是半年後的丹道大會?」

  秦伯業也不惱秦三弟多言,反而取笑道:「正是丹道大會,守仁難得清明了一回。」

  秦三弟秦守仁哪裡肯依:「難不成我平日裡都是糊塗的不成?祖父也忒的偏心,大哥、二哥精明能幹,就我是那糊塗蛋!」

  「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秦伯業嗤笑出聲,毫不留情地揭了秦守仁的短,「你既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兩天打漁三天曬網,也不正正經經幹出點事來讓我瞧瞧?」

  「好哇!原來您老人家在這兒等著我呢!」秦守仁整個人跳了起來,哇哇大叫道,「不幹不幹!死也不幹!大哥、二哥天賦絕頂、能力出眾,祖父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他們,就當我是那無用的便是。」

  秦伯業面色一黑,顧不得慕煙華在場,出聲斥道:「身為我秦家子弟,這般憊懶如何使得?早先是看著你還小,又有守則、守善在前頭撐著,便讓你多玩兩年。今日守則險死還生,雖是因禍得福,卻讓我愈發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事難料,怎可再讓你這般胡混下去?」

  秦守仁忽然安靜下來,半晌沒有說話,惹得秦伯業、秦守善不約而同看過去。

  「……祖父說得對。秦家這一代嫡系只我們兄弟三人,大哥、二哥早早便為祖父分憂,唯獨我整日裡游手好閒、一事無成。」秦守仁抬起頭來,眸底閃過一絲堅定之色,「早先是我不懂事,讓祖父、父親、大哥、二哥為我操心,我保證日後再不會了。」

  秦守善一臉欣慰,拍著秦守仁的肩膀:「三弟能這麼快想通,我很高興。」

  秦伯業凝視了秦守仁片刻,終是歡暢地大笑出聲,連道了三個「好」字,大聲誇讚道:「這才是我秦家的好子孫!」轉向慕煙華,「孫兒頑劣,讓小友見笑了。」

  慕煙華一直在邊上看著,心知此次秦守則之事,怕是對秦守仁影響頗深,若非親眼見著秦守則九死一生融合地心炎火,秦伯業要勸動他便沒有那麼容易。

  「秦家上下一心,父慈子孝,又有秦家主這般開明的祖父,羨慕都來不及,怎會見笑?」慕煙華面上笑容不覺更真誠了幾分,開玩笑似地道,「秦小弟想表忠心,秦家主想教導孫輩,我本不該隨意阻攔,誰讓秦家主就說了個丹道大會,其他解釋一句都無,直勾得我心裡癢癢,竟是再等不得了。」

  慕煙華說得有趣,秦伯業本因秦守仁的表態心情大好,這會兒自然極給面子地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居然將慕小友晾在了一邊。這丹道大會由神藥山發起,每隔三十年為一屆,只要是不滿五十歲的丹師都可參加,旨在讓年輕一輩的丹師有個交流切磋的平台,發掘出更多尚未被人發現的煉丹天才。有那天賦好、且還沒有正式拜師的好苗子,神藥山也不介意收為弟子。」

  「丹道大會,將會彙集整個中央域的煉丹天才,許多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丹道大師也會出現,實是修行界難得一見的盛會。神藥山早早放出消息來,這次將拿出五彩聖蓮、萬年紫竹心、千佛蛇心果等十種天地奇珍,單單做為丹道大會第一名的部分獎勵。」

  秦伯業見慕煙華眸中光彩大盛,知道她已是動了心,卻還嫌刺激不夠,緊接著道,「那麼多丹師聚在一起,交流經驗互通有無自然極為平常,慕小友想要什麼藥材沒有?最為重要的是,小友要往忘川崖一探,那神藥山是必經之地。」

  稍一細想,慕煙華便下定了決心。

  聚神丹為天級丹藥,慕煙華雖是尚未拿到丹方,卻深知其除了魂晶、引魂果兩味主藥,必然還需諸多輔藥,五彩聖蓮、萬年紫竹心、千佛蛇心果,這些玉塔第二層的藥田裡都沒有,既是極其少見的珍稀之物,多準備一些總是好的。

  自從習練丹經以來,慕煙華鮮少有機會跟旁的丹師交流印證,有那樣的機會也是不願錯過。

  「秦家主,這丹道大會我會去,到時還請多關照。」

  秦伯業自然點頭應下:「守則、守善都會參加,我親自帶隊,慕小友可一道同行。」

  「煙華能夠一道前去,真是太好了。」秦守善溫和地笑著,輕聲提醒道,「今次這丹道大會可不一般,跟著往年大有不同,祖父忘記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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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潛龍榜

  秦伯業愣了一愣,對上自家孫兒意味深長的目光,忽而靈光一閃想到了關鍵之處。

  「若非守善提醒,我還真忘記了還有這檔子事!」秦伯業眉間舒展,語中帶著明顯的感慨,「這人一上了年紀,便不愛去理會年輕人的爭鬥,竟是忘了又一個五十年之期將滿,潛龍榜就要重新開始排名,丹道大會如此盛況,定會吸引知命老人前往,也會有更多的天之驕子慕名而去。」

  「潛龍榜?」慕煙華適時地表達了自己的疑問,「那知命老人又是什麼來歷?」

  秦伯業也不賣關子,徑直解釋道:「潛龍榜五十年為一期,取中央域百歲以內最為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根據各方面綜合表現排定位次,得以上榜之人統共一百名。知命老人便是排定公佈潛龍榜之人,不過他歷來神秘難測,外表瞧著是個和善可親的老人,卻從未有人探明他的真正實力,也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出手。最為重要的是,他精通觀人之術,整個中央域都被他看在眼裡,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慕小友抵達林海城,說不定已是早早被他知曉。不過小友天生異火,小小年紀便在煉丹之術上造詣頗深,待得丹道大會之後,那潛龍榜極可能便有小友一席之地。」

  「秦家主過獎了,煙華愧不敢當。」什麼潛龍榜,虛名而已,慕煙華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好奇,這知命老人但憑一己之力,如何讓整個中央域修士心服口服,將他所言奉為經典,絲毫懷疑都無?」

  「委實由不得人不信。」

  秦伯業說起知命老人,面上露出來一種近乎於虔誠的神色,「潛龍潛龍,何為潛龍?知命老人直言,此榜只記日後有最大可能遨遊九天之人,潛龍非真龍,誰說就不會被人取而代之,更甚者半途夭折隕落?然事情就是這般神奇,但凡有幸上得潛龍榜之人,就算那些個中途夭折的,也無一不是叱吒一時的風雲人物。這一代一代的傳說累積下來,潛龍榜早已成了無可替代的存在,其排名的真實性再無人懷疑。每一位年輕一輩天才都以被知命老人看重,成為潛龍榜的一員為傲。」

  慕煙華聽得入神,對這個以一己之力攪動整個中央域風雲的知命老人,難得地起了幾分欲要探究的興致。

  「潛龍榜存在多少年了?一直都是知命老人負責排榜?」

  「潛龍榜從何時開始早已不可考,少說也有萬多年了。」秦伯業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思考如何措辭,「知命老人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代傳一代的許多人,每一個接手潛龍榜排名發佈之人都自稱知命老人。這一任的知命老人已在位近千年,今次剛好是他第十次排榜。」頓了頓,「玲瓏閣遍佈整個修行界,慕小友應當不陌生吧?」

  這林海城中也有玲瓏閣所屬產業,慕煙華剛進城時便注意到了,當下點了點頭。

  秦伯業壓低聲音:「知命老人常駐玲瓏閣,雖未承認隸屬玲瓏閣,但總歸兩者關係不淺。玲瓏閣遍地開花,倘若有心為知命老人提供、傳遞消息……」

  慕煙華瞭然地頷首,暗暗記在了心裡。

  不管知命老人實力如何,既然在修行界滯留,尚未飛昇上界,到底逃不過凡人之軀,如何保證事無鉅細永不犯錯?要是有玲瓏閣在後支持,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秦伯業沒有再出聲,端起面前的靈茶有滋有味地品了起來。

  屋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半晌之後,慕煙華才抬眼笑道:「多謝秦家主解惑,讓煙華收益良多。」

  秦伯業連道不必,心知兩人的對話到此便告一段落,當下也不留著慕煙華,直接吩咐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領著慕煙華前往客房,並讓兩人在往後的日子好生相陪。

  丹道大會開幕尚有半年,秦伯業已是告知慕煙華會在一個月後出發。既然慕煙華答應跟著秦家同行,自然要在林海城留上些時日了。

  這一日慕煙華才下海輪避過於單師徒,進了城便遇著秦家之人,又是贈送三元冰魄丹,又是出手相助秦守則壓制地心炎火,緊接著同秦伯業一番長談,隨著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到了客房安置下來,瞧著天色已是不早了。

  一夜靜修。

  第二日一早,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來尋,邀請慕煙華前往玲瓏閣集寶齋一行。

  慕煙華想著橫豎無事,正好去集寶齋看看有無稀有藥材,便答應了下來。

  「集寶齋本是玲瓏閣售賣藥材丹藥之地,原先家裡那三枚萬年冰梨果兩枚出自那裡,當日得知大哥需用三元冰魄丹,祖父早早便去集寶齋詢問究竟,奈何剛到的一枚三元冰魄丹已是被賈家捷足先登。這賈家同樣盤踞林海城多年,一個勁跟著我秦家作對,此次若非煙華仗義出手,便是間接害了大哥性命!」

  秦守仁緊跟在慕煙華身側,手舞足蹈地絮絮叨叨,「來之前我去看過大哥,到現在都沒有要甦醒的跡象。你說大哥也真是的,平日裡就屬他最是穩重,凡事都不用祖父、父親操心,這會兒居然幹出如此衝動的事情來,等他醒了定要狠狠罵他一頓。」

  慕煙華聽得半懂不懂稀里糊塗,不由出聲問道:「你大哥可是出了什麼事?」

  秦守仁面上氣怒之色不減,重重地哼了一聲。

  秦守善見此搖了搖頭,輕聲解釋道:「我們也是昨兒晚上才得知,原來那地心炎火是大哥此次在無盡之海一座荒島上所得,匆匆趕回就是為了盡快將之融合。老祖宗與祖父看過之後,發現這枚地心炎火的火種品質不高,便認為多半才化作火種不久,就算直接融合的成功率也不低。但為了保險起見,老祖宗、祖父仍是勸說大哥暫緩融合,待獲得三元冰魄丹再說。」

  「集寶齋那枚三元冰魄丹被賈家先得了,大哥一時氣不過,直道即便沒有三元冰魄丹,融合地心炎火同樣輕而易舉,竟是一口將地心炎火的火種吞了下去,想憑著自身實力將其收服。老祖宗、祖父無法,只得拿著家裡三枚萬年冰梨果,配合其他輔藥開始煉製三元冰魄丹,希望能夠趕得上讓大哥服用。」

  「也不知是大哥的幸還是不幸,三爐三元冰魄丹都失敗了,那枚地心炎火的火種更不是生成不久,而是正處於即將進化的邊緣,這才顯得蘊含的能量微弱——大哥試圖收服它,很快就激起了它的凶性。」

  秦守善嘆息了一聲,感激地看向慕煙華:「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大哥經此一劫,倒是因禍得了福。」

  說話間,慕煙華、秦守善、秦守仁三人已是出了秦家大宅,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了一座大氣的七層建築之前。

  玲瓏閣,集寶齋。

  熟悉的招牌,熟悉的標識,卻不是在東南域。

  猶記得剛從九龍台脫身,蕭焰交代她售出一部分丹藥換取靈草靈藥,正是選擇了玲瓏閣下屬的集寶齋,當初跟著那齋主也算交易愉快,還得了他相贈一塊巴掌大的紫色令牌,也不知在中央域可不可以用。

  忽而又想到玉塔第三層中,那一排排木架上密密麻麻的丹藥瓶,最低都是高級丹藥,人級、地級佔據大多數,甚至連著天級亦有一些,除了少許九成丹,一水兒的十成丹。縱然慕煙華自此再無其他收益,單單靠著這些丹藥就是一筆驚天的財富。

  最邊上的角落裡,獨立的一個木架只放了寥寥幾瓶丹藥,卻是涅槃九變第三變、第四變所需的涅槃丹。

  只怕連蕭焰都無法預料,慕煙華會忽然覺醒血脈,生死一線引發血脈暴動,使得涅槃九變直接跳過了第三變至第四變,日後再修煉也再不需要涅槃丹輔助。

  明知這些丹藥全部是蕭焰留給她的,慕煙華卻從來不想也不會動用。

  如今想想,蕭焰怕是早早預料會有一劫,之前忽然收集藥材煉丹、時時提醒她盡快提升實力、全心教導她煉丹之術,這些稍顯奇怪的舉動都有瞭解釋。

  「煙華,我們進去。」秦守善抬手虛引,讓慕煙華先行,「說來慚愧,我秦家經營丹藥生意多年,號稱佔據了林海城半壁江山,卻僅限於中低級丹藥,較之玲瓏閣集寶齋相差遠矣。」

  慕煙華回過神來,一步邁入集寶齋內,並沒有回應秦守善的感慨。

  「這不是秦二公子、秦三公子麼?」

  慕煙華三人剛入內,便有一名十四、五歲的藍袍少年迎了上來,面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視線從秦守善、秦守仁兄弟二人身上掃過,落在慕煙華身上。

  「兩位公子今兒是陪著朋友來麼?可有什麼想看的,只管吩咐小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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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巴掌

  藍袍少年神色親切,語聲裡透著熟稔,顯然跟著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極為熟悉。

  秦守善抬手一指慕煙華:「今日我們兄弟就是兩陪客,貴齋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只全部拿出來給她瞧。」

  「既然是兩位公子的友人,小人定當好生招待。」藍袍少年打量了慕煙華一眼,似是要將慕煙華的模樣記在心裡,忽而壓低聲音對秦守善道,「秦二公子,前日不慎跟著三元冰魄丹失之交臂,不知現下可還需要?」

  秦守善略略一怔,隨即點頭道:「自然是要的,這一類保命的丹藥誰還能嫌多不成?」

  三元冰魄丹是比較偏門的丹藥,往日裡也並不多見。短短的幾日之內,倒是不想集寶齋又得了一枚。秦守則雖是已不需要三元冰魄丹,但有機會能夠收藏一枚亦不錯,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藍袍少年面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兩分,正要招呼慕煙華與秦守善兄弟入內室詳談,便聽得門口一個譏誚的語聲響起。

  「喲!這不是秦家的兩位公子麼?今兒居然還有空逛集寶齋,真是佩服佩服!」

  一行三人大步邁了進來,當先一人看上去二十出頭,一襲耀眼的金袍裹在身上,襯得整個人金光閃閃。削尖的下巴微微抬起,不大的眼睛半瞇著,彷彿是用鼻孔看人的。後面兩人瞧著甚至還不滿二十歲,一個藍袍一個白袍,一左一右緊跟在金袍男子身後,明顯是以他為首。

  金袍男子斜著眼睛,在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近前站定,伸長了脖子故意往四周看。

  「怎麼只有你們兩人?那位不可一世的秦家大公子呢?」金袍男子「嘿嘿」笑了兩聲,一拍自己的腦袋,「哎呀,瞧我這記性,秦大公子自持本事,前日不是一口吞了地心炎火的火種麼?沒有三元冰魄丹,這會兒即便不曾被燒成灰燼,想也不會太遠了。可惜啊,可惜了秦大公子一身好天賦,就要灰飛煙滅嘍。」

  秦守善面色一變,眸底極快地閃過一絲厲色。

  秦守仁更是怒不可遏,眼看著就要暴起傷人,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怒意盡斂,對著金袍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我大哥好得很,怕是要讓賈大公子失望了。賈大公子的消息早過時了,我便當日行一善告訴你,我大哥已是成功融合地心炎火,那些落井下石幸災樂禍巴不得他出事的混帳東西,總有一日尋他們算一算總帳!」

  原來是賈家之人,怪不得敢當面挑釁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那秦守則欲要收服地心炎火的事,這賈家果然已是早早聽到風聲,這才刻意阻止了秦家買到三元冰魄丹。

  秦家本是煉丹世家,跟著玲瓏閣集寶齋的關係也不錯,賈家不可能攔住他們一輩子。大約連著賈家自個兒都沒想到,秦守則竟會受不得三元冰魄丹被人捷足先登的刺激,不管不顧直接吞了地心炎火的火種。

  倘若秦守則真個因此喪命,賈家怕是做夢都會笑醒。

  「不可能!我怎麼聽得……」賈家公子跳將起來,半句話出口之後發覺不對,又險險地剎住,急喘了一口氣,唇邊勾起嘲諷的笑意,「秦小公子希望兄長化險為夷的心情大夥兒理解,不過這人吶,最忌諱的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敬佩秦大公子的勇氣,真的。」

  秦守仁嗤笑了一聲,像是看傻子般看著賈家公子:「不知賈大公子是耳朵聾了還是得了失心瘋,怎麼就聽不懂人話?不過算了,我可沒這工夫再專門為你重複一遍。」

  賈家公子終於變了臉色,萬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秦守仁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賈家公子來回掃視著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想從他們身上看出秦守仁說謊的跡象,卻注定要失望了。

  秦守善真的融合了地心炎火?

  怎麼……可能!

  如若此事是真,待得秦守則甦醒過來,丹火品質定然提升一大截,配合秦家的丹道傳承,這煉丹之術還不是一日千里?

  賈家公子心中亂極,萬千思緒翻騰不休,一時竟是完全失了分寸。

  嫉妒!不甘!

  賈家公子的視線不覺落在慕煙華身上,面上顯出來一個惡意的微笑:「嘖嘖,原來秦二公子、秦三公子兄弟倆好這一口,就是不知這一個人該怎麼分,莫非是要玩雙龍一鳳?」

  秦守善、秦守仁齊齊震怒,氣得雙目通紅一片,也不管此時人在集寶齋內,就要出手教訓賈家公子一頓。

  兩人尚未動手,便聽得一個冰冷的語聲傳來。

  「嘴巴不乾不淨,該打!」

  慕煙華本不願理會秦、賈兩人恩怨,不料這賈家公子這般不識趣,竟是將她強行拖下了水。慕煙華原就不是肯吃虧的人,現下有人犯到她手上,能輕易放過他才怪。

  「啪!啪啪啪!」

  一道紫色的光影飛射而出,狠狠地撞上賈家公子面頰,甩了左邊甩右邊,清脆的巴掌聲不絕於耳,直打得賈家公子的腦袋極快地左右晃動。

  「啪!」

  紫色光影重重一甩,將賈家公子整個甩了出去,身子騰空飛出丈許,後背著地砸在了地上。

  「嗷嗷嗷——!」

  賈家公子剛剛被完全打懵了,這會兒砸在地上才反應過來,只覺得耳邊一陣陣「嗡嗡」的轟鳴,過了片刻終於覺出疼來,火辣火辣的痛覺襲上兩頰,臉上的皮肉彷彿打爛了一般,忍不住捧住腦袋蜷縮起身體,涕淚俱下嚎叫出聲。

  太狠了!

  看著就覺得極疼!

  這瞬間的工夫,賈家公子被打了不下百個巴掌,整個腦袋腫如豬頭,那撐到極致的紫紅表皮似是一碰就會破裂,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深深地凹陷下去,哪裡還看得出人形?便是叫親爹、親媽看到,多半也認不出來了。

  秦守善、秦守仁兩人,那藍袍少年併著十數名客人親眼看著賈家公子變了模樣,看向慕煙華的目光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賈家公子再是不濟,受到賈家多年來全力培養,從小到大不知耗費了多少資源,再加上他自個兒天賦不差,在這林海城年輕一輩中也可排在前列,早早便晉陞了元嬰境大圓滿,此時正是卡在了突破至識竅境初期這一步。

  就是秦守則親自前來,也絕不可能輕易擊敗賈家公子,更無論要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小小年紀,好高深的修為,好狠辣的手段。

  秦家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女娃兒?

  以前居然從未聽說過,隱藏得可真深啊。

  再轉念一想,縱然背後有秦家庇護,這女娃兒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是如此張揚跋扈,敢在集寶齋的地盤上動手打人。難道她不知道,即便秦家之主來了此地,也不得不老老實實收起脾氣,規規矩矩行事。

  揍了賈家公子固然痛快,但因此得罪了集寶齋,甚至牽連到整個秦家,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集寶齋內禁止爭鬥!

  到底年輕氣盛,不知變通。

  既然實力遠高於那賈家公子,換個時間換個地點,還不是她想怎麼搓揉便怎麼搓揉,何苦惹了集寶齋不快,累得自己被掃地出門?

  周圍冷眼旁觀的客人們,包括秦守善、秦守仁兄弟兩人,全部等著那藍袍少年開口趕人了。

  秦守善、秦守仁兩人雖覺得有些遺憾,不止不怪慕煙華憤而出手,且深切地覺得那百來個巴掌瞧著極為賞心悅目。出了方才被賈家公子擠兌的惡氣,再舒坦沒有了。

  集寶齋打開門做生意,這次被迫走人,下一回上門還能再趕他們不成?

  紫色的光影倏然回轉,落入慕煙華的掌中。

  卻是一塊兒巴掌大的紫色令牌。

  那藍袍少年一眼掃過,驚異地瞪大了眼,眸中驀地一亮,剛想出口的斥責之言立時吞了回去,隨即目光涼涼地看向哼唧不止的賈家公子。

  「煙華,今日多有不便,不如咱們先行回去,改日再來?」

  秦守善看了那神色莫名的藍袍少年一眼,主動向慕煙華提議離開——等著別人來趕就不好看了,還是自個兒知趣地走人吧。

  慕煙華無異議地點頭:「客隨主便。」

  這塊兒紫色令牌,在中央域果然是無用的麼?

  慕煙華靜靜地轉過身,就要隨著秦守善、秦守仁兩人離開。

  「貴客請留步!」

  藍袍少年匆匆上前,對著慕煙華躬身就是一禮,「不知貴客駕臨,實在是失禮了。」轉向賈家公子,「將這個衝撞貴客、無故鬧事的惡徒扔出去,休要髒了我集寶齋的地!」

  賈家公子的哀嚎猛地一停,像是被嚇得忽然斷了氣。

  「不敢勞煩,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賈家公子那兩名隨從快步上前,一邊一個架住賈家公子的胳膊,慌不擇路地衝出門去。

  這兩名隨從,賈家公子擠兌秦守善、秦守仁兩人時不見他們幫腔,被慕煙華狠扇巴掌時不見他們護主,這會兒逃起命來倒是比誰都快。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5 22:28

273 紫令

  藍袍少年前倨後恭,竟是對著慕煙華恭敬異常,態度跟方才有了極大的變化。

  秦守善、秦守仁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慕煙華怎麼又跟集寶齋扯上了關係,成了藍袍少年口中的貴客。在林海城土生土長,家中同樣經營著丹藥生意,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集寶齋的底蘊。背靠著玲瓏閣這顆根深蒂固的大樹,集寶齋幾乎壟斷了所有高品階丹藥的生意,有足夠的資格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別看這藍袍少年歲數不大,彷彿在集寶齋大堂裡做著迎賓的活兒,實則無人敢輕易得罪。

  集寶齋的齋主一般不管事,掌櫃的總攬一應要務,這藍袍少年便是此處掌櫃之下第一人,依稀有傳言說他是下一任掌櫃人選。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

  秦守善、秦守仁兩人只知道,掌櫃的不出面之時,便是這藍袍少年說了算。來過集寶齋許多次,基本每一回都是由他接待,算得上極為熟悉了,卻何時見過他這般模樣?

  探究的目光落在慕煙華掌中的紫色令牌上。

  慕煙華初來林海城,當是從未來過這裡,而藍袍少年態度的轉變似乎是因它而起。

  莫非有什麼特殊的緣故?

  「有段時間手頭緊,曾經在一處集寶齋賣過幾枚丹藥。」秦守善、秦守仁兩人的視線猶如實質,慕煙華想要忽略都難,乾脆將手中的紫色令牌遞了過去,「當時有幸見得齋主一面,那位齋主覺得與我投緣,便贈了我這枚令牌。」

  秦守仁飛快地伸手接過紫色令牌,忙不迭地垂首看去。秦守善雖是冷靜一些,同樣好奇地湊上去觀看。

  那藍袍少年視線掃過,這一回看得愈發清楚了,聽得慕煙華言道紫色令牌確是她本人所有,眸底光芒瞬間更亮了幾分,嘴角卻是忍不住微微抽搐。

  紫令啊!這可是集寶齋最高等級的紫令!

  玲瓏閣所屬有不少意義不同的令牌,集寶齋做為玲瓏閣專營藥材丹藥之地,共存著三個等級的令牌,其中紫令正是最高等級的存在。就算是身為集寶齋的齋主,也不見得個個都有資格贈人紫令,便是他自個兒亦只在機緣巧合之下看到過一回。

  什麼賣過幾枚丹藥,什麼跟齋主投緣,統統都是不盡不實的謊話!要真有哪位齋主這般簡單送出紫令,他絕對將腦袋摘下來送給別人當球踢。

  慕煙華這話騙騙不知原委的笨蛋還行,想要騙過他卻還早了許多年。

  藍袍少年暗自腹誹不已,面上卻不露聲色,甚至依了慕煙華不願聲張的想法,只抬手做虛引狀。

  「此處人多口雜,貴客不若隨我進內室詳談?」藍袍少年面色的笑意真誠而熱切,「倘若貴客想見一見齋主,我也可以代為通傳,想來齋主會極高興貴客來訪。」

  「勞煩帶路。」不用下次再來也好,慕煙華點頭應下,跟上藍袍少年的步伐,「此次前來不過臨時起意,倒是沒什麼大事,便不打擾你家齋主了。」

  藍袍少年雖有失望,卻也不強求,領著慕煙華、秦守善兄弟上了五樓,進了一間乾淨整潔的小室。

  慕煙華幾人的身影消失,之前一直旁觀的事態發展的客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除了寥寥數人繼續待在集寶齋,大部分人竟是不約而同匆匆離去,想來是要將今日發生之事傳回去。

  因賈家公子挑釁之功,又有秦家兩位公子陪同,在集寶齋打了人不止全身而退,還被集寶齋迎為貴賓,慕煙華至林海城不足兩日,已是免不了要出名了。

  不管外面如何暗濤洶湧,集寶齋五樓內室卻是其樂融融。

  之前藍袍少年提到的那枚三元冰魄丹拿了來,毫不意外地被秦守善、秦守仁兩人買下。

  慕煙華拿出了近段時間煉製的部分丹藥,全部換成了有著林海城特色的靈草靈藥,自然又讓秦守善、秦守仁兩人讚嘆了一把,同樣也鎮住了那藍袍少年。

  直到將近兩個時辰之後,慕煙華才別過藍袍少年,隨著秦守善、秦守仁兩人離開了集寶齋。

  「煙華太不夠意思了,如若你那是幾枚丹藥,我這對眼珠都可以不要。」秦守仁撇了撇嘴,面上還殘留著尚未褪盡的驚異感嘆,「要是你上一回也是這般賣的丹藥,怪不得那齋主要奉你為上賓,送你紫色令牌。」

  一水兒的高級丹藥、人級丹藥,少數地級丹藥,林林總總不下一千枚,最少都是八成丹,甚至有接近十成的存在,忽然一下子被人扔在桌子上,差一點將人嚇死!

  秦守善看著慕煙華,眸底尚帶著一絲驚色,難得地完全贊同了秦守仁的意見:「真不知你怎麼修煉的,這煉丹水準怕是連祖父都比不上。論年紀我還痴長你不少,按理我的天賦也不差,跟你相較怎的差那麼多?令師定是一位深不可測的丹道大師,若是有機會真想見一見。」

  師尊麼?

  要說煉丹一道上的師尊,可不就是蕭焰麼?

  想到蕭焰煉丹之時的模樣,慕煙華不覺唇角微彎,顯出來一絲柔和的笑意。世間怕是僅有他一人,拿著靈草靈藥掐巴掐巴,就能煉製成十成丹藥。

  「我不過是運氣比較好,遇到了一個好師父,得到了一個不錯的傳承。」

  慕煙華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之間洋溢著盈盈的笑意,目光悠悠地望向遠方,忽而定格在某一處。

  那是……於單?

  慕煙華笑意輕斂,在於單前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匆匆跟秦守善、秦守仁兩人交代了一聲,只道遇上了以前的一個友人,讓他們先行回去秦家大宅,她會稍候自個兒回去。也不等秦守善、秦守仁兩人應答,便一個閃身消失在人群中。

  秦守善、秦守仁無法,縱然心下有些擔憂,仍是不得不依著慕煙華之言行事。

  慕煙華斂息之術運到極致,整個人像是不存在一般,不曾引起身周任何人的注意,消無聲息地接近了於單,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趙匡、苗皖兩人不在。

  於單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之人身上,根本想不到慕煙華會偷偷跟上他,一路竟是半點都未曾察覺不妥,慢慢地跟著前方那人出了林海城,進入了林海城周邊的密林之中。

  初時還偶爾遇到其他陌生的修士,隨著愈發深入密林,漸漸地便再無他人了。

  這會兒慕煙華早已確定沒認錯人,被於單追蹤之人她真個認識,正是在喬山坊市贈予她一方暗金錦帛,後來又有過一次偶遇的清冷女子莫輕影。

  算上前面兩次遇見,這一回已是第三次了。

  輕微的腳步聲驀地停止,莫輕影忽然轉過身來,白皙的面上帶著冷意:「跟了我這麼久,還不出來麼?」

  慕煙華隱於一株大樹後,暫且旁觀沒有出聲。

  跟著上一回相見,現下莫輕影的實力又有極大提升,居然已是元嬰境大圓滿,只差一線便可突破至識竅境初期。

  元嬰境大圓滿修為,發現了化神境中期的於單,看來也有些特殊的手段。

  於單本是沒將莫輕影放在眼裡,之前不動手完全是不想在林海城內節外生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此刻既然到了無人之地,自然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當下便顯出了身形。

  莫輕影秀氣的雙眉緊皺,上下打量了於單片刻,仍是覺得陌生無比:「你是何人?為何要跟著我?」

  於單老神在在,眸底隱約閃過激動貪婪之色:「你無需知道我是誰。現在我予你兩個選擇,要麼你自個兒隨我走,只需稍稍幫我一個忙,尚可保住一條性命;要麼我將你重傷制住,留下一口氣強行帶走。倘若讓我動了手,你這條命還能不能在就未為可知了。」

  莫輕影神色微變,語聲更低了兩分:「那個忙,該不是那麼好幫吧?」

  「不難不難,你甚至不會有半點感覺。」於單瞇起本就不大的眼睛,屬於化神境中期的龐大真氣鼓蕩著,氣機牢牢地鎖定了莫輕影,「你只要睡上一覺,醒來便什麼事都沒有了。怎麼樣,決定了要隨我走一趟麼?」

  於單很自信,一點兒都不怕莫輕影逃脫。雖是短短不足兩日,他已是確定莫輕影並無同伴,又查探到四下里再無其他人,不怕她不就範。

  「你覺得我會信麼?」

  莫輕影全身緊繃,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血色,「閣下堂堂化神境大能,能要我這後學晚輩幫什麼忙?」

  於單低低笑了兩聲,伸出血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不過取你身上一點東西,總好過平白丟了性命,你要是不願配合,我也有的是手段成事——本是為了那丫頭留了下來,不想竟有意外收穫,合該我得此機緣。」

  莫輕影面上一白,稍稍後退了一步,厲聲喝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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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追逃

  莫輕影情緒波動,身上散發的血色霧氣更深了兩分。

  於單慢慢地靠近莫輕影,眸底的激動熱切愈盛:「無需害怕,也無需擔心,我不會傷害你。那東西留在你身上不過浪費,不若予我破開瓶頸,為我掃平晉陞之路,待我功成之日,也算你的莫大功德一件。」

  莫輕影暗舒了一口氣,心道自己多半是誤會了,於單要的並非她想的那般。如若有可能,她實不願跟化神境大能衝突,要只是些許身外之物,哪怕再是珍貴難得,能保住性命便不吝捨棄。

  寶物固然重要,沒了性命一切都是空談。

  莫輕影回想身上所帶之物,想來想去卻疑竇叢生,百思不得其解。

  都是些尋常的東西,縱然有幾樣珍貴一些,對化神境大能來說亦是稀鬆平常,怎麼都不可能引得一名化神境大能親自出手搶奪。

  「不知前輩所求何物?」莫輕影戒備不減,語聲清冷如昔,「但凡是我有的——前輩不妨說來聽聽?」

  於單詭笑了兩聲,陡然探出右掌,閃電般朝著莫輕影抓去。

  「血脈!你身上的血脈!」於單再保持不住平靜,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語聲高亢尖利,「還不予我過來!乖乖聽話配合我,便留你一條性命!」

  竟是血脈!

  莫輕影悚然大驚,面色變得慘白,心知這於單既然找上門來,又一口道破她身懷血脈傳承的秘密,今日必定沒有倖免之理。

  無力反抗,卻不願束手就擒,這般輕易落入敵手。

  血色霧氣猛地一漲一縮,全部被莫輕影收回體內,瑩白如玉的皮膚下隱約有紅影游移浮動,竟是為她冰冷的面容增添了一絲妖媚,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譎。

  天青色的衣袍輕揚,莫輕影整個人一陣模糊,瞬間往後退去數丈。

  於單五指收攏,只來得及碰觸輕軟的布料。

  掌中空蕩蕩的,十拿九穩的一擊居然抓了個空,一無所獲。

  於單雙眸略略睜大,面上顯出來一絲驚訝之色,身形一閃如輕煙般掠出,眨眼已是重新貼近莫輕影,探手再抓。

  莫輕影嘴角滲出一點血色,渾身上下都在輕顫著,化作一道紅色遁光極快地衝入密林。

  「想逃?逃得掉麼?」

  於單喃然自語,輕鬆地緊追上去。

  以化神境中期的實力碾壓元嬰境大圓滿,倘若還能讓人給逃脫,他這麼多年苦修可不都白費了麼?

  方才一觸之間,他已在莫輕影身上留下印記,縱然她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輕易擺脫他的感知。於單心神放鬆,頗有些志得意滿,半點都不著急。

  用於逃命的秘法,往往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或燃燒真元精血,甚至透支生命力與壽元,莫輕影能夠在化神境大能手下逃生,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身法,也不可能堅持長久。

  於單就是在等,等莫輕影的秘法效果消失,十有八九陷入虛弱狀態,到時還不是任他宰割。這會兒衝上前去,說不定逼得莫輕影魚死網破,那便不值當了。

  莫輕影、於單兩人一逃一追,很快深入密林消失不見。

  慕煙華自藏身的樹後顯出身來,目光沉沉地望著於單遠去的方向,面上前所未有得陰冷。

  再想不到,於單的目標居然是莫輕影的傳承血脈。

  怪不得慕煙華多想,委實於單之言彷彿利箭刺入心間,瞬間令她思緒大亂,聯繫前後便衍生出無數種可能性。

  她也是有傳承血脈的。

  根據慕雲鶴的說話,既然襲承自她的生身母親,她的兄長慕落雪自然不會例外。

  上輩子種種,在這一刻又清晰起來。

  不管是她還是慕落雪,上輩子都不曾覺醒過血脈,但這並不代表傳承血脈不存在。

  上輩子慕家一族盡滅,只有她跟慕落雪僥倖逃出一命。論仇恨遠近,該當是王、李兩家急著斬草除根,事實上卻是太元宗弟子更為積極,時常將他們逼到走投無路,絲毫不顧及她曾也是太元宗的一員。

  這些弟子修為境界都不高,初時她以為是慕清晨從中作梗,如今想來這或者並非全部的真相。當時慕清晨不過先天境大圓滿,便是在太元宗內有些能量,想要那麼多的太元宗弟子為她做事,卻仍是有所不及。

  慕落雪處處護著她,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太元宗弟子投鼠忌器,反而不敢逼迫太甚,唯恐慕落雪掙個魚死網破。

  太元宗弟子追捕的重點在慕落雪,後來慕落雪為救她身隕,除了王、李兩家之人緊追不捨,太元宗弟子似是失去了目標,極少出現在她面前了。若非如此,她也沒辦法苟且偷生二十年,直到慕清晨在太元宗得勢,才讓她最終落入太元宗弟子之手。

  慕煙華神色不住變換,默默地跟了上去。

  莫輕影所化的血色遁光飛出數千里,於單猶如跗骨之俎,一直不緊不慢地吊在後面,既讓莫輕影覺得有機會脫身,又不讓她離開視線之內。

  隨著時間的推移,莫輕影數次加速,於單漸漸地開始不耐煩。

  「好了,玩得可還愉快?」於單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幾息之內便追上莫輕影,擋在了莫輕影面前,「將你尖利的小爪子收收,這便隨我回去吧。」

  莫輕影面上泛起一層妖冶的血色,張口吐出一道血箭,咬牙道:「休想!」

  抬手便是一枚赤色丹藥納入口中,莫輕影身上暴出一陣血光,天青色的衣袍上滲出點點紅色,轉身即往來時的方向奔逃。

  莫輕影不識相,於單已是有些怒起。

  「這可由不得你!」

  金色的匹練一分為二,像是兩條靈活的金蛇,互相追逐著朝著莫輕影捲去。

  莫輕影速度不慢,這兩條金色匹練卻比她更快,眨眼便到了她的身後,真個像蛇一般扭動著纏繞上來。眼瞧著就要纏住莫輕影的腰肢,將她整個束縛住,忽而一道雪亮的劍芒從天而降,彷彿能夠粉碎空間一般,輕而易舉將兩道金色匹練攪得粉碎。

  湖綠色的身影纖瘦窈窕,如畫的眉目罩著寒霜,藍紫色的飛劍靈性十足,長鳴著懸停在半空,靜靜地立在了莫輕影、於單兩人之間。

  莫輕影驚魂未定,焦灼的眸光一掃而過,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下來,一連吐出七、八口殷紅的逆血,本是強弩之末的她再也支撐不住,身上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

  一個小巧的丹藥瓶遞到莫輕影眼前。

  「有我在,他傷不了你。」

  莫輕影面白如紙,輕顫著手掌接過丹藥瓶,看也不看便將瓶中丹藥吞下,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你又救了我一次。」

  「並不全是為你。」

  慕煙華說著,視線已是轉向於單。

  於單一直看著慕煙華、莫輕影兩人動作,站在原地也不阻止。

  「你果然還在林海城!」於單很高興,非常高興,「本是留在林海城尋你,不想你自個兒出來了,倒是省了我大把工夫,不若你二人一同留下吧!」

  慕煙華唇角一彎,勾起一絲冷笑:「太元宗的於單于長老,你行事這般囂張跋扈,就不怕陰溝裡翻了船?」

  於單面色微變,上下打量著慕煙華。

  「你認識我?看來我猜想得不錯,你確實是天魔宗慕煙華。」哼笑了一聲,「我承認你天資絕頂,便是凌絕塵比你都多有不如,但你若是想憑此挑釁我,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這兒可不是東南域,更加不是天魔宗,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

  於單嘴上說得不屑一顧,實則心底有著不同計較。

  慕煙華名聲赫赫,身上絕對不缺保命之物,爭鬥起來怕是無法顧及莫輕影。莫輕影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在原地等死,想再抓她怕是要等下一次。

  莫輕影的傳承血脈,慕煙華身上一應奇遇寶物,兩相比較之下,於單甚至連猶豫都沒有,便將矛頭對準了慕煙華。莫輕影身上還有他留下的印記,縱然此次僥倖脫身,過後總有法子再尋到她。

  心念一定,於單不再理會莫輕影,氣機鎖定到了慕煙華身上。

  「慕煙華,本宗霍宗主一向視你為日後大敵,我要是今日將你斬殺,你說宗主會如何獎賞我?」

  「廢話忒多!」慕煙華嗤笑出聲,「我這驚月劍還未飲過化神境大能的鮮血,於長老這般樂於助人,求之不得。」

  「小丫頭大言不慚!」

  於單氣得渾身發抖,元神之力化作綿綿不斷的潮水,向著慕煙華席捲而去。

  修士晉陞化神境,神魂凝結成元神,神識代替了之前的靈識,對低階位的修士形成壓制之力。在於單看來,慕煙華根本沒可能突破至化神境,直接以元神之力壓制,十成實力能不能發揮出七成都要兩說。

  就算保命之物再多,發揮不出威力又有何用?

  慕煙華如何不知於單目的,只是她早早開出神魂之花,上一回血脈暴動之後,混元經第三層圓滿進入第四層,更是隱約有了凝結成元神的跡象,怎麼會怕了區區元神之力壓制?

  涅槃九變晉陞至第四變入門,混元經同樣修煉至第四層入門,慕煙華血脈覺醒之後修為大進,至今尚未有全力出手的機會,亦不知自個兒的極限在哪裡,這於單可說出現的正是時候。

  慕煙華很想知道,對上化神境中期修士,她到底能夠做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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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對敵

  洶湧的元神之力彷彿高山大海,朝著慕煙華瘋狂壓迫而來。

  慕煙華淡淡地掃了於單一眼,眸底不含絲毫情緒,懸停半空的驚月劍被她收回,四面八方沉重的壓力似乎不存在,身形一動已至於單身前,簡簡單單一式直拳,輕飄飄好似不帶半點重量。

  「好膽!」

  於單厲聲大喝,只覺得這慕煙華是昏了頭,被往日裡那些讚美吹捧之言養大了膽子,驕傲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不過剛剛晉陞識竅境初期,對付一般識竅境之內的修士或可無往不利,稱一句識竅境無敵也不為過,莫非還真以為自個兒能夠戰勝化神境?

  不用法器,不施展秘法,僅僅一擊普通的直拳。

  慕煙華今日必死無疑!

  轉念一想,於單心底不由地愈發激動難當。

  慕煙華越是這般,死得自然便越快。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擊殺慕煙華,奪取她身上的奇遇寶物。

  淺淡的金光附上於單雙掌,不知何時多了一副薄如蟬翼的手套,緊貼著手部皮膚,甚至清晰地勾勒出手上每一處羅紋的痕跡。

  指節分明的五指猛地捏合,右掌上金光一漲,帶著萬鈞氣勢重重擊出。

  以拳對拳。

  於單手上戴著極品法器級別的手套,慕煙華手上卻是空空如也,白皙小巧的拳頭像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看起來彷彿蒙著一層極淡的霜華。

  兩拳相接,於單幾乎忍不住獰笑出聲。

  不費吃灰之力,慕煙華就要胳膊折斷,全身骨頭粉碎,被巨大的力道掀飛出去,縱然不死也要重傷。

  怪只怪慕煙華太過自大,倘若她一上來便施展保命底牌,他要對付她自然要花費一番心力。哪知她連著秘技都不用,憑著本身實力便衝了上來,不是找死是什麼?

  他的!都是他的!

  慕煙華的性命,慕煙華得到的奇遇,慕煙華身上的寶物——還有那不曾趁機逃走的莫輕影。

  擊殺慕煙華之後,再謀奪莫輕影的傳承血脈!

  於單要這麼想其實沒錯,錯在他太小看了慕煙華,小看了斂息之術的神妙,小看了混元經與涅槃九變,便注定了他的悲劇。

  兀自做著美夢,清脆的骨裂之聲已是接二連三響起。

  於單尚未看清楚怎麼回事,整條右臂像是一根軟綿綿的面條,耷拉下來垂在身側,因強大的慣性來回擺動。

  小巧玲瓏的拳頭來勢不減,狠狠地砸在右胸之上。

  又是一陣清脆的骨裂之聲傳來,於單覺得像是疾馳中撞到了佇立的石壁,眼前猛地一黑,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重量,炮彈般往後倒飛出去。

  後背撞到了十幾株大樹,全部攔腰截斷,犁出一道數十丈長的空白地帶。

  傷上加傷,許久才覺出疼來。

  遲來的痛哼之聲終於響起,卻也僅僅如此罷了。到底是化神境大能,臂骨粉碎,肋骨斷了七八根,臟腑受到些許震盪,不過都是些皮外之傷,除了帶給於單一些痛感之外再無其他作用,對他的根基更是半點影響都沒有。

  「噗!」

  於單吐出一口血痰,緩緩地站起身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身真元流轉,傷勢立時好了大半。

  「你絕對不可能是識竅境初期!」於單陰著臉,死死盯著慕煙華,「不想終日打雁,今日倒讓雁啄瞎了眼,當真好極。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名不虛傳!」

  「過獎。」慕煙華神色淡然,也不追擊,「使出你最大的本事來,只要能從我手上脫身,便暫且放你一條生路。」

  「好好好!不愧是天魔狂君的親傳弟子!」於單怒極反笑,一串青綠色的玉珠脫手而出,「不管你是何種修為境界,總不能晉陞了化神境,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麼死!」

  青綠色的玉珠串成了一串,每一顆都有核桃那麼大,珠子表面圓潤無瑕,散發著濃郁的青綠色光芒。

  統共十顆。

  整串玉珠靈性十足,儼然已是有了生命一般,只差一絲就能抵達靈器的範疇,衍生出器靈來。可惜就是這一絲之別,讓它止步極品法器,比之真正的靈器差了十萬八千里。

  於單十指連動,一個一個指訣印入玉珠手串中,其中一顆玉珠忽然脫離出來,暴出一陣藍紫色的耀眼光華,電光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核桃大的玉珠陡然漲大,變作成人拳頭大小,拇指粗細的閃電飛射而出,「劈里啪啦」之聲連作,瞬間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電網,朝著慕煙華當頭罩下。

  居然是一顆天雷珠。

  這天雷之力雖是比不上九天雷劫,但要是遇上尋常的識竅境修士,怕是連一擊都接不下。莫說識竅境修士,便是化神境、合虛境修士,面對連綿不斷的天雷之力,一個不慎亦要飲恨。

  天雷珠光華大盛,於單懸空立在電光之外,眸底凶光毫不掩飾。

  慕煙華緩緩伸出手,忽而展顏一笑。

  於單怕是氣火攻心糊塗了,居然拿了天雷珠來對付她。

  她本是變異雷火靈根,對外一直宣稱是變異雷靈根,這於單應當也有所聽聞,倘若不是氣得狠了,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信息?

  天雷之力論攻擊力確實極強,拿來對付她卻是事倍功半,完全給她送菜。

  肆虐的天雷之力忽然柔順下來,像是回到了母親懷抱的孩子一般,順服地貼近慕煙華抬起的手掌,慢慢凝結成一枚深紫色的雷球,細碎的電光閃爍不休,散發著越來越刺眼的光芒。

  天雷珠輕輕顫了顫,放出更加多的閃電霹靂。

  慕煙華抬眼看了過去,空著的左掌輕輕探出,穿過交織的電網,像是直接穿越了空間一般,眨眼便到了天雷珠所在之處。纖長如玉的五指一合,便將天雷珠整個抓在手裡。

  「劈啪!」

  刺耳的電閃之聲乍起,天雷珠內磅礴的天雷之力肆虐,在慕煙華掌中橫衝直撞,欲要脫身而出回歸於單身邊。

  慕煙華又怎麼會讓它如意?

  靈識化作利劍衝入天雷珠之內,輕而易舉尋到於單留下的元神印記,憑著龐大的數量將之包裹,暫時切斷天雷珠跟著於單的聯繫,心念一動塞進了玉塔。

  「……這不可能!」於單失態地驚叫出聲,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你、你這個怪物!」

  拚命催動神識之力,想要尋到跟著天雷珠的聯繫,卻是石沉大海一無所獲。於單不得不相信,僅僅一個照面工夫,他煉化了多年的法器便被慕煙華奪走了一部分。

  心肝膽俱顫,一股寒意襲上心頭,惹得於單心悸不已。

  慕煙華此人,不可以常理論之!

  明白了這一點,於單再看慕煙華那張平靜如初的臉,不覺越看越是害怕。

  怪不得她敢出手救人,肆無忌憚地跟著他交手,原來並非她自不量力,而是自信有著匹敵化神境的戰力。從始至終,真正像個小丑一般上躥下跳認不清形勢的人,是他自己。

  不能坐以待斃!

  於單一下子清醒過來。

  莫輕影的傳承血脈不要了,擊殺慕煙華、搶奪慕煙華奇遇寶物的念頭更是不敢再有,只想著能夠全身而退就好。

  去了一顆天雷珠,餘下的九顆玉珠驀地分出三顆,呈現三才陣勢朝著慕煙華靠近。這三顆珠子全部燃起熊熊烈火,似是內中裝著一個無邊無際的火海,四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熱燙起來。

  剩下的六顆玉珠被於單收回,看都不看拋出的三顆烈火珠一眼,轉身便向著密林深處奔逃。短短時間之內,本是於單追著莫輕影而來,這會兒卻輪到於單倉皇逃命。

  「大角、二角,將前面那人攔住。」

  慕煙華一聲輕喚,一紅一籃兩道流光從袖內竄出,一左一右飛射向於單。

  大角、二角憋得狠了,早已是躍躍欲試,這會兒得了慕煙華命令,立時興奮地不斷嘶鳴,看著於單的背影兩眼放光。

  慕煙華任由大角、二角去,暫且將目光轉向壓迫而來的三顆烈火珠,差一點就要笑出聲來。先是天雷珠,再是烈火珠,這於單也不知怎麼想的,竟是專門出昏招。

  沒有了於單的操控,三顆烈火珠除了阻住慕煙華片刻,便再沒有其他作用,很快便被她依樣畫葫蘆裹住其中元神印記,全部丟進玉塔之內。

  天雷烈火,這兩者都是攻擊高破壞力強的存在,對付旁人確實不錯,拿來對付身具變異雷火靈根的慕煙華,簡直就跟故意送她極品法器差不多。不知於單過後想清楚這事,會不會氣得吐血三升。

  涅槃九變第四變的強大出乎預料,血脈覺醒之後變異雷火靈根似是發生了變化,輕易便收了天雷珠、烈火珠,連著真元都未動用多少,便讓頻頻失誤的於單心生退意逃走。

  化神境中期修為,用來檢驗她此刻的戰力,還是有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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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秘密

  於單敗得如此之快,固然有他出招失誤的緣故,但最主要的還是慕煙華修為大進,本身實力已是不弱於化神境修士,加上混元經、涅槃九變特性加持,於單又如何能討得了好?

  對如今戰力有了大致定位,再跟著於單糾纏自然沒有了意義。

  收了三顆烈火珠,慕煙華朝著於單所在之處望去。

  這麼短短片刻工夫,於單毫不意外地被大角、二角追上擋住,模樣比之方才更是淒慘狼狽了十倍不止。

  大角、二角渡過了識竅境晉陞化神境的小天劫,身為妖獸原就比人類修士有優勢。於單不過化神境中期修為,又被慕煙華嚇破了膽,一心只想著全身而退,早沒了鬥志,愈發不是大角、二角的對手。

  「嘭!」

  大角身軀化作數丈長短,動作間卻是迅速靈活異常,長尾一甩抽擊在於單腰腹之處,將他高高地抽飛出去。

  二角歡快地嘶鳴了一聲,化作一道幽藍流光直衝而上,後發先至追上於單飛出去的身影,跟著大角一般一甩長尾,準確地落在於單後背。於單疾飛的身影猛地一頓,受到反方向大力的衝擊,以更快的速度順著原來的軌跡倒飛而回。

  留在原地的大角豎著尾巴,兩條後足直立,早早做好了準備。

  「嘭嘭!嘭嘭嘭!」

  沉悶的擊打之聲一聲緊接著一聲,大角、二角一個在地一個在半空,中間留著數十丈的距離,於單被它們用尾巴抽擊著,飛過來又飛過去,沒有一次落空。

  化神境修士的肉身穩固無比,自癒能力極為強大,雖是無法逃脫大角、二角的控制,每一次抽擊都會受些傷,卻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龐大的真元蜷縮在丹田之內,一動便會被毫不留情地打散,肉身能夠承受巨力的衝擊,身上穿著的衣袍就沒那麼好運了。

  深灰色的外袍、白色的中衣全部破裂開來,變成一片一片大小不一的布帛四下飄散,若非裡面尚穿著一件貼身的內甲,於單怕是要光天化日之下袒胸露乳。

  倘若再這般下去,內甲也無法持久,很快就會被大角、二角蠻力擊破。

  居然真個陰溝裡翻了船!

  於單腦子裡亂糟糟的,整個被打得懵了,一時竟是想起慕煙華早先所言,不由得懊悔萬分、羞憤欲死。

  早知如此,剛剛便不應該捨不得那六顆靈珠,只留下三顆烈火珠阻擋慕煙華。

  要是將九顆靈珠全部引爆,說不定便能掙得一線逃生機會。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萬萬想不到慕煙華除了本身實力妖孽,還養了兩條化神境的蛟龍為獸寵,竟是藏得如此之深,外界半點風聲都未傳出過。

  栽了!徹底栽了!栽在了一個後學晚輩手裡。

  於單的思緒比之往常慢了一拍,木愣愣地開始回想跟著慕煙華之間的糾葛。

  除了濱江城購買船票時的一番衝突,似乎並無其他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於單稍稍放了心,暗道畢竟不曾將人得罪死,看慕煙華的樣子也不像立刻要他的命,只要他表現得配合一些,態度放得低一些,說不定還有留下一命的可能。

  論身份資歷,他到底跟慕煙華師尊同輩,擊殺太元宗長老的罪名不小,慕煙華自然要掂量掂量。

  「大角、二角,玩夠了就將人帶過來。」

  大角、二角興奮地嘶鳴著,一左一右纏繞著於單的胳膊,長尾狠狠地刺進肩胛骨。

  「啊啊——!」

  清脆的骨裂之聲夾著於單淒慘的哀嚎響起,大角、二角好似什麼都未聽到,直接拖著人來到慕煙華身前。

  肩胛骨連著兩條主脈,不同於身上其他骨頭,被大角、二角尾巴穿刺著,無法自行癒合,真元還在卻無法使用,一身實力廢了大半。

  此時的於單,束髮的玉簪不知去了哪裡,烏黑的長髮胡亂披散著,身上只餘下一件裂痕斑斑的內甲,左右兩邊的肩胛骨被大角、二角尾巴穿刺著,到處都沾著或新或舊的血漬,一條命去了半條,再沒有之前張揚的模樣。

  「做得很好。」慕煙華讚許地看了大角、二角一眼。

  大角、二角黃褐色的眸中光芒大盛,咧開大嘴露出裡面鋒銳的尖牙,要不是慕煙華嚴令它們不許在外人面前說話,這會兒怕是又有一頓熱鬧。

  於單面如死灰,兩隻眼睛通紅地盯著慕煙華,喉嚨裡發出乾澀嘶啞的聲音:「你既有兩條化神境的蛟龍護身,何苦這般消遣我?」

  倘若慕煙華一上來就喚出大角、二角,於單肯定第一時間棄了莫輕影,要多遠跑多遠,絕對不敢跟著慕煙華動手。

  慕煙華聽得好笑,反問道:「是我叫你追殺無辜、謀奪他人傳承血脈,還是我叫你連同我一起殺了?」

  於單吶吶不得言,半晌才道:「今日我落入你手,再沒有什麼好說,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

  「於長老早這般配合,哪裡用得著受皮肉之苦?」慕煙華對於單的上道很滿意,第一次覺得怕死也許還算得上優點,「我問你答,能不能留得這一命,就看你自己的了。」

  驚月劍化作一柄三寸長的藍紫色小劍,無聲無息地懸浮在於單眉心之處。

  這會兒於單被大角、二角制住,除非狠心棄了肉身遁出元神,方有那麼一絲兒逃離的機會,否則絕對不可能脫出大角、二角的掌控。驚月劍懸停眉心之處,只需慕煙華一個動念便能穿刺過去,將藏於意識海中的元神攪得粉碎。

  於單是個極端怕死之人,連遁出元神逃生的凶險都不敢冒,寧願相信慕煙華最終會留他一命。

  「你問,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慕煙華沉默地看了於單片刻,一指立在不遠處的莫輕影,沉聲問道:「你如何看出她身懷傳承血脈?」

  一個人有沒有傳承血脈,若非他自己願意說不來,不然應當看不出來。

  於單眉心狠狠一跳,立時明白慕煙華的出現不是機緣巧合,而是一開始就追著他們而來。別的問題都好回答,只這個涉及到他最大的秘密,真個照實說了也不知結果會如何,可別反讓慕煙華堅定了殺他滅口的心思。

  左右為難,這一猶豫更不知該怎麼回答。

  「說!」

  驚月劍逼近了一分,劍尖刺進眉心,一縷鮮紅的血水蜿蜒而下,帶來一絲刺痛。

  「我說!我說!」於單一個激靈,竹筒倒豆子般快速地道,「我曾經得了一門特殊秘法,按照秘法內容煉製了一枚尋靈扣,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尋到擁有傳承血脈之人。」

  慕煙華頓了一頓:「不曾覺醒血脈的,也能看出來麼?」

  看莫輕影之前逃命的模樣,分明已是覺醒了血脈,得了傳承中的秘法了。

  於單一愣,不知慕煙華為何有此一問,卻仍是忙不迭地點頭道:「不拘血脈是否覺醒,只要是身具傳承血脈的,都能看得出來。」

  「那枚尋靈扣現今何處?」慕煙華心頭翻江倒海,面上愈發平靜起來,「你謀奪人家傳承血脈又有何用?」

  這要是覺醒了的血脈,抽取之後或可轉嫁到自己身上,得到血脈中襲承的某些秘法。於單連沒有覺醒的血脈都不放過,顯然所圖已經不是在這個範疇了。

  「這……」於單有心想要不答,奈何慕煙華在一旁虎視眈眈,由不得他矇混過關,「我要是如實說了,你能保證放我一條生路?」

  慕煙華逼近一步,冷笑道:「你如今還有其他選擇麼?別逼我動用搜魂之術。」

  於單神色大變,眸光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慕煙華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在原地。

  事到如今,慕煙華連同大角、二角嚴防緊守,於單早早失了最後的機會,縱然捨棄肉身遁出元神,也是沒辦法平安逃脫了。除了好生配合著回答問題,祈禱慕煙華最後鬆一鬆手,再沒有第二條路了。

  慕煙華有的是時間,於單貪生怕死,總歸是會回答的。

  「我的須彌戒中有一枚玉簡,裡面記載了一份上古秘法,你自個兒拿去看吧。」

  於單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頹然癱倒在地上,左掌食指上的須彌戒微光一閃,一枚深青色的玉簡顯了出來,凌空懸浮著到了慕煙華眼前。

  慕煙華抬手抓在掌中,靈識探了進去。

  一篇殘缺的秘法,包括之前於單所言的尋靈扣的煉製方法,林林總總不過萬餘字。

  但凡有天資不足之人,取旁人傳承血脈之力,便可後天提升資質,突破瓶頸,晉陞原來不可想像之境界。

  損旁人根基補自己不足,跟邪道行事有何區別?

  慕煙華指間一用力,深青色的玉簡化作一堆粉末飄散:「太元宗號稱東南域仙道之首,想不到居然出了你這等齷齪之人。」

  「我問你,這份秘法的內容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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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以命相報

  司若白為於單好友,假使司若白也知道這份秘法,收她為弟子並不是看重她的天賦能力,而是覬覦她身上的傳承血脈。上輩子的授業恩師,實則是剝奪她天資與未來的最大凶手,這叫她情何以堪。

  呵!

  只不過,事到如今,這些又還有什麼意義?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司若白能夠將於單視為莫逆之交,明知慕家將有滅門之災而袖手旁觀,連提醒暗示她一句都沒有,便是再加上其他一些罪名,也無法再對她產生半點影響。

  她自有恩師楚君狂,比之司若白好上百倍千倍。

  慕煙華冷眼看著於單,眸光一點一點沉靜下去,不管將會得到何種答案,心底裡一絲波瀾都不起。

  於單倒吸一口涼氣,矢口否認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就是一份提升資質的特殊秘法,跟太元宗是不是東南域仙道之首有何關係!我千辛萬苦得到的秘法,為何還要同別人分享?」

  「怎麼,於大長老做得出卻不敢承認?」慕煙華嗤笑了一聲,語帶譏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於大長老任太元宗內門長老數百年,趁機謀取了不少新近弟子的傳承血脈吧?」

  就整個東南域而言,最後能夠覺醒血脈的修士極少,但身懷傳承血脈之人卻數量不小,有些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拜入太元宗的定然也有。要是於單真個對新近弟子下手了,便不會只有一次兩次,上輩子也絕對不可能放過她。

  於單彷彿見鬼一般瞪大眼睛,眸底閃過明顯的驚懼駭然:「你、你怎麼會知道!此事只有——他定然不可能告訴你!」

  「他是誰?」

  居然真個猜中了麼?

  慕煙華細聲慢語,暗道於單果然沒有忍住誘惑,對著宗門新近弟子下手了。為了一己之私毀人根基奪人血脈,比直接害人性命還要殘忍狠辣,簡直是喪心病狂。

  「是不是你的好友司若白?你行兇之際正巧被他撞見,他礙於你二人交情答應保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甚至將那弟子收於門下好生照看,以減輕因包庇你而生出的愧疚?」

  慕煙華參照自個兒上輩子的經歷,隨隨便便猜了一猜。於單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害怕得全身開始顫抖。

  「自那之後,你行事愈發小心起來,再不敢隨意在宗門之內動手,轉而將目光投向外界。」慕煙華繼續猜測著,思路變得越來越順暢,「東南域三大世家都是有傳承血脈的,其他擁有傳承血脈的中小家族不在少數,你歷來膽小謹慎,謀定而後動,不敢動血脈覺醒的嫡系天才子弟,專門挑選旁系那些不受重視之人動手,竟是屢屢得手,從未被人懷疑。」

  慕煙華想起來了,上輩子實則是有這個端倪的,但沒有人會往這方面考慮,只以為是那些人太過倒楣,外出歷練卻不慎丟了性命。那一場場全軍覆沒的慘案套到於單身上,可不正是既有動機又有作案的能力?

  那些事發生的時候,於單似乎一直不在太元宗。

  「……是不是司若白出賣我?」

  於單雙目通紅,此時已是有些癲狂了。他實在想不明白,慕煙華為何會知道得這般清楚,竟像是親眼所見一般,除了懷疑司若白之外再想不出其他緣由。

  但是有些事情,司若白都是不知道的。

  那一份上古秘法並不完整,並不是每一次抽取血脈都會成功,即便成功抽取了傳承血脈,以特殊秘法煉化的成功率也十不存一。這麼低的成功率,為著那成功之後的甜頭,他不得不一次次出手,企圖以數量取勝。

  司若白確實撞見他動手,但他也留了一個心眼,並未讓司若白知曉秘法的具體內容。

  「不!不對!司若白不知道這麼多!」於單死死瞪著慕煙華,眸底不停閃爍著幽光,忽而咧開嘴巴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嘶啞著嗓子道,「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慕煙華!饒是你奸猾似鬼,也掩蓋不了你此刻的心思!你問了那麼多,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沒有將秘法傳給司若白麼?」

  「你放心,司若白不知道。這是我看家保命的本錢,怎麼可能隨意說予外人聽?你悄悄注意我多時,將我平日所言所行調查得一清二楚,這會兒更是親自尋上門來,多半便是為了那一份上古秘法吧?」

  於單面上顯出來得意之色,怪笑道,「你雖號稱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短短十數年便晉陞旁人一輩子無法無法想像的境界,但又有誰會嫌棄自己天資再高些、修煉速度再快些?有了這一份上古秘法,你定然能夠更上一層樓,到時候莫說東南域年輕一輩第一天才,便是中央域那潛龍榜第一之位,都可以爭上一爭。」

  「我修煉至今七百餘載,從淬體境到結丹境整整花費了近五百載,後來機緣巧合得到那份上古秘法,依法施為之後再無瓶頸,一路從結丹境大圓滿晉陞化神境中期,僅僅用去了兩百多載。我能夠有今日成就,此法居功甚偉,可以說沒有它就沒有我,你定然不會失望的。」

  「現下你已得到它了,只要你放了我,我可將我多年來的感悟心得教予你。畢竟我研究了多年,總比你初學要好些。」於單越說越激動,自認看透了慕煙華的心思,保住性命大有希望,不由面上重新有了光彩,「眼前就有一個絕好的實驗對象,你快動手將她擒住,立時便知我所言不假。」

  於單視線轉向莫輕影,竟是出言挑唆慕煙華捉住她,當做實驗那一份上古秘法的對象。

  慕煙華看著走火入魔一般的於單,一時沒有了再問下去的想法。

  「你真是沒得救了。」慕煙華轉身走向莫輕影,淡淡的語聲隨風飄散,「大角、二角,這人交給你們,我不想再看到他。」

  大角、二角嘶鳴了一聲,穿刺在肩胛骨的長尾一用力,於單的肉身彷彿一張脆弱的紙片從中撕開,鮮紅的血水夾雜著內臟流了一地。

  一團金色的光影從於單天頂蓋遁出,慌不擇路地往密林深處衝去。

  大角、二角一左一右緊追而上,長尾一甩便將光影一分為二,齊齊張口吞入肚中,砸吧了一下嘴巴。

  於單身死。

  大角、二角變回小指粗細,一前一後重新鑽回慕煙華衣袖內,纏上了她的手腕。

  「日後你有什麼打算?」慕煙華站在莫輕影身前,輕聲問道。

  莫輕影傷勢已是大有好轉,身上氣息徹底平穩下來,使用秘法逃命的後遺症卻不是那麼容易消除,到底要好生修養一段時間才可恢復如初。

  「如今我殺父滅家之仇已報,可說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莫輕影面上顯出來一絲極淡的笑意,「你兩次救我性命,我卻沒有辦法報償,不若隨了你去,用這一條性命相報。」

  慕煙華聽得一呆,轉而想起喬山坊市化身慕煙救了她那次,她也是這般不容置疑地拿了那方暗金色錦帛相贈,不願意欠了人一星半點。

  算上這一次,加上為慕落雪尋藥途中那一回,實際上慕煙華是救了莫輕影三次。

  「我可不止救了你兩次。」

  慕煙華翻手取出那方暗金色錦帛,笑著遞到莫輕影面前。

  莫輕影並沒有伸手去接,只視線輕輕地掃過,眸底閃過一絲明顯的愕然,細細打量了慕煙華一眼,忽然展顏笑開。本是神色清冷的一個人,這一笑竟似寒冰消融、春暖花開,極是好看。

  「原來是你。」莫輕影嘆道,「竟想不到是你,我這決定果然沒有錯。」

  世間人與人之間,這緣分二字最是奇妙,有些人分明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就能一見如故,脾性相合。毫無疑問,慕煙華跟著莫輕影便是這一類人。

  「你要隨了我去,我正求之不得。」慕煙華笑意加深,心下是真個歡喜,「實不相瞞,我在門中獨擁一座靈藥峰,這會兒我出門在外,山上除了侍弄藥材的僕役弟子,就沒個可以主事之人,你來了我便能省心不少。倘若你沒什麼事,先隨我去林海城秦家大宅可好?」

  莫輕影搖了搖頭:「方才那人還有兩個弟子,想是留在了林海城玲瓏閣酒樓之內。我先去處理他們,再去秦家與你會合。」

  趙匡、苗皖麼?

  慕煙華本是不將他們放在眼裡,莫輕影既有這個心,便隨她去吧。

  連番追殺之恨,謀奪傳承血脈之仇,該報。

  慕煙華、莫輕影兩人商量停當,便結伴回了林海城,在城門之處分道揚鑣。

  莫輕影自去尋趙匡、苗皖,慕煙華則朝著秦家大宅而去。

  剛轉過街角,秦家大門遙遙在望,便見秦守仁正在門口東張西望,一會兒搓手一會兒跺腳,見了她一溜煙兒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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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提點

  「煙華,你終於回來了,可讓我好等。」

  秦守仁慕煙華身前站定,笑得見牙不見眼,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倒是那稱呼在慕煙華的堅持下改了過來。

  「等我?」慕煙華隨著秦守仁邁進秦家大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那賈家之人尋上門來了?」

  瞧秦守仁這表情也不像。

  「不是不是,賈家一直沒有動靜。」秦守仁連連擺手否認,面上笑意不減,「是我大哥。他醒了,知道是你救了她,一直想見一見你,當面向你道謝,可巧你卻不在。他原是想親來門口迎你,奈何祖父、父親招了他過去,便拜託了我。」

  慕煙華瞭然地點頭:「原來如此。你大哥他怎麼樣,無礙了吧?」

  「多虧了你,大哥算是因禍得福了。」

  正說著,秦守善跟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並肩而來,一見了慕煙華、秦守仁兩人便邁步行了過來。

  身形略高於秦守善,樣貌跟秦守善有六、七分相似,比著秦守善更沉穩嚴肅一些,身上氣息還有些虛浮不定,想來就是秦守善、秦守仁兩人的兄長秦守則了。

  「煙華,大哥、二哥來了。」秦守仁咧嘴笑得歡快,不覺加快了腳步。

  果然是秦守則。

  慕煙華正要跟上去,秦守則、秦守善已是加緊兩步到了眼前,秦守則更是對著慕煙華一揖到底。

  「這位就是慕大師吧?守則多謝大師救命之恩。」秦守則一臉鄭重之色,這一禮行得極為認真,「若非大師仗義出手,守則這條命縱然有幸保住,多半要遭受無法逆轉的損傷,大師予守則恩同再造。」

  「守則兄太客氣了,叫我名字就好。」慕煙華淡淡一笑,秦守則真心實意的感謝讓她心生愉悅,「我與守善、守仁交好,你既為他二人兄長,委實無需這般見外。」

  秦守則本不是迂腐之人,心知論實際年齡,慕煙華要比他小得多,當下也便放了開來。

  「倒是我想岔了。」秦守則直起身子,緊繃的面容放鬆了些,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我聽祖父說起,這一回的丹道大會,煙華也會一道參加?煙華初來中央域,怕是有不少事不甚瞭解,不若去我那裡坐坐,由我來講解一二。」

  秦伯業雖是將丹道大會之事提了一提,卻只說了個囫圇大概,確實有很多細節不曾涉及,慕煙華本是想抽空問問秦守善、秦守仁,這會兒秦守則自個兒提了出來,慕煙華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慕煙華點了頭,秦守則不敢怠慢,引著慕煙華前往他的院子,秦守善、秦守仁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跟了上去。不大一會兒,慕煙華幾人便進了花廳安坐下來,早有侍女送上新鮮的靈果靈泉。

  「丹道大會由神藥山發起,每三十年為一屆,只許五十歲以下的丹師參加,這些煙華都已知曉。」秦守則也不廢話,並沒有說那些個無用的,而是徑直進入了主題,「整個中央域何其廣大,神藥山又堪稱中央域第一大宗門,拿出來的獎勵都是些稀罕珍奇之物,連著中央域之外的修士亦聞風而來,到時不知會吸引多少年輕一輩的丹師前往。」

  「倘若讓這些人全部聚集到神藥山,十個百個神藥山都裝不下,是以只有最終的決戰在神藥山舉行。」

  慕煙華一聽就明白了,敢情這神藥山不是隨便能進的,丹道大會也不是輕易便能參加的。想來也是,如若不分好壞人人都可參與,照著五十歲以下丹師都可參加這一條,所有人一窩蜂全擠去了神藥山,那不是成了徹底的笑話了麼?

  說是符合條件的都可參加,實際上最終能夠上得神藥山的仍是少數。

  這般想著,果然又聽得秦守則道:「神藥山在每個大城皆有據點,根據城市規模分派優勝名額,提前舉行一次選拔比試,唯有取得名額之人方有資格前往神藥山。依照往次的情況,最後參加丹道大會的丹師不會超過一萬之數。」

  在整個中央域範圍內選拔一萬人,別看著一萬人數目不小,以中央域的人口基數來說,已是少得不能再少了,分派到每個大城的名額至多不過三五人。

  「你的意思是,如若想要入得神藥山,必須先參加一個選拔比試,並奪得其中一個名額?」慕煙華對丹經有著絕對的信心,縱然經歷再多考驗也不怕,「這林海城應當也有分派名額,到時我去奪他一個便是。」

  秦守則聞言一怔,隨即笑道:「那是對普通丹師設立的門檻,煙華隨我秦家一道前往,自然無需如此麻煩。」

  「竟還有這般緣故。」

  慕煙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這世間本存著不少規則之外的特例,她一著搭上了秦家的關係,倒是也享受了一把特權帶來的便利。

  再轉念一想,卻又疑竇叢生。

  這秦家雖是在林海城有些體面,跟著賈家一道佔據了林海城這座江山,同神藥山比起來卻是螢火和皓月的區別,如何能讓神藥山予他們這一份特殊?秦伯業曾經提及,秦守則、秦守善都是要參加的,加上她就是三個名額了。整個林海城不知道有沒有三個名額,莫非其中還有她不瞭解的隱情?

  「那賈家也有這般便利?倒不曾想叫我省卻許多工夫。」

  慕煙華不懼同旁人比試,只不用跟著無數人爭奪寥寥幾個名額,能夠直接去往神藥山自然是好的。

  「這就是我秦家跟著賈家不同之處。」秦守則笑了一笑,解釋道,「賈家在林海城呼風喚雨,在別處卻沒什麼根基倚仗,想要上去神藥山只能去爭搶那三、五個名額。上一回林海城共有四個名額,今次卻還未有風聲透出來,想也差不了多少。」

  「我秦家在林海城安身立命多年,外人只道是林海城土生土長,卻不知我秦家實跟淮安城秦家同一個祖宗。」

  「淮安城秦家?」慕煙華不覺顯出來一絲驚色,「八大世家之一的秦家?」

  中央域一山一谷二門三宗八世家的名頭,便是慕煙華這個初來之人也如雷貫耳,竟不想她隨隨便便一扒拉,居然跟八大世家之一的秦家扯上了關係。

  秦守則點了點頭,面上露出隱約的自豪之色:「我秦家正是淮安城秦家旁支之一。每一次的丹道大會,淮安城秦家都有十個名額,雖有諸多旁支爭奪,我林海城秦家卻能獨得三個。說句不客氣的話,若論修煉天賦,我林海城子弟遠遠不如旁人,但若論煉丹天賦,便是淮安城本家也沒幾個比得上我與守善。」

  「淮安城本家不以煉丹之術見長,我林海城秦家卻早早得了丹道傳承,漸漸發展成一個丹道世家。」

  秦守則看了慕煙華一眼,見她聽得認真,隨即續道:「再過些時日,祖父會帶著我們先行前往淮安城,到了本家之後再做計較。我林海城秦家獨得十個名額之三,暗地裡不知多少人耿耿於懷、心有不服,怕又是一番不得安寧,煙華需心中有數。那些個人慣會無事生非,煙華不必與他們客氣,丹道大會在即,橫豎咱們吃不了虧。」

  「我知道了,多謝提醒。」慕煙華笑著頷首應下,承了秦家這份情。

  原以為加她一個不過順帶,如今看來這一個名額倒是算得上珍貴了,也不枉她又是贈送三元冰魄丹,又是出手壓制地心炎火,助了秦守則一臂之力。秦家既是知恩圖報之人,慕煙華自然不會吝惜在能力範圍內幫上一幫。

  秦守則連稱不敢,撿著緊要處解釋了一二,轉而向慕煙華請教起煉丹上的某些疑問。

  慕煙華也不藏私,只要不是涉及丹經上的不傳之秘,一應感悟心得不曾有絲毫隱瞞,只聽得秦守則、秦守善、秦守仁三兄弟如醍醐灌頂,完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初時這秦守則還能跟慕煙華討論兩句,之後便光聽慕煙華講解了,往日裡不甚明了的疑惑之處,被慕煙華三言兩語撥開外衣,種種明悟襲上心頭,一時竟是收穫頗豐。

  便是有幸得到老祖宗指點,也從來不曾有過今日這般感受。

  慕煙華獲得丹道傳承定然非同小可,本身的煉丹水準怕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此番她佔了林海城秦家名額參加丹道大會,對林海城秦家來說反而是一場機遇,誰說讓出了名額就一定是損失呢?

  秦守則兀自陷入感悟之中,原有的一絲不信早已化作煙雲。

  慕煙華瞧著尚未回神的三人,悄悄地離開了會客廳。

  兩日後,莫輕影處理了苗皖、趙匡兩個漏網之魚,來了秦家跟著慕煙華會合。

  慕煙華問過莫輕影意見,得知她本是要返回東南域,當下交予她一枚留了神識印記的玉簡,讓她暫且前往天魔城尋慕雲鶴。

  莫輕影只在秦家待了十來日,很快便搭乘海輪離開了中央域。

  沒過多久,慕煙華隨著秦家隊伍,目標直指淮安城。
li60830 發表於 2018-4-15 22:30

279 名額之爭

  「煙華,前面便是淮安城了。」

  秦守則指著前方一座宏偉大城,輕聲介紹道,「淮安城為秦家大本營所在,已是經營了不下萬年,直將整座淮安城治得鐵桶一般。此番淮安城內的選拔比試,便是由秦家協助神藥山弟子完成。除了秦家得去的十個名額,淮安城另有十個名額,比之林海城多了一倍不止。」

  「你看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衝著那十個名額來的。」秦守則眼神示意不時跟著他們擦肩而過的修士,短短片刻便過去了不下百人,「隨著比試之日臨近,每日裡前來的丹師只怕會越來越多,到時定將淮安城擠得滿滿噹噹。」

  慕煙華眼見著身周人來人往,前方城門處更是排起了長隊,心下不覺有些感慨。

  想當初參加青雲榜之爭,後來又參加三域大比,本以為那場面已是不小,但見得眼前如此盛況,才知比這丹道大會是小巫見大巫。

  「神藥山的號召力果然無與倫比。」慕煙華輕嘆了一聲,淡淡笑道,「這一回算是來對了,否則如何能見識到這般盛大的場面?」

  此時離著林海城出發之日已近半月,慕煙華跟著秦家一行搭乘樓船前來淮安城,因著城內禁止飛行法器進入,這才在城外十里之地收起樓船,改為步行進城。

  這一次出行,秦家由秦伯業並著兩名長老帶隊,秦大伯、秦二叔全部留守林海城,年輕一輩只來了秦守則、秦守善、秦守仁三兄弟,加上慕煙華不過七個人,算得上輕車簡行了。

  那兩名長老一位是秦家之人,排行第四,稱做四長老;另一位正是當日為秦守則煉製三元冰魄丹的劉大師,雖是最終沒有煉製成功,但既然秦家放心將那般重要的任務交予他,想來煉丹水準定然不低。

  「待得上了神藥山,丹道大會真正開始那日,怕不要比這會兒熱鬧十倍百倍。」

  秦守則說著,同秦守善兩人一左一右護在慕煙華身側,擋住了周圍越來越擁擠的人群,隨著人流順利進了城。

  秦守仁湊到慕煙華近前,指點著城中兩側建築悉數介紹,倒是讓慕煙華對淮安城有了不少瞭解。饒是她見多識廣,也不免對淮安城的繁榮生出些許驚異。

  順著城中主幹道一路前行,慕煙華一行的速度皆是不慢,終是在一個時辰後站在了一處古樸大氣的建築之前。佔據了整整一個街區,綿延近百里地,簷角樓閣一眼望不到邊,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雖是鬧市卻半點不見喧雜之聲。

  朱紅的中門大開著,秦伯業領著慕煙華一行上前去,早有兩名瞧著十四、五歲的少年迎了上來。

  看過了秦伯業出示的銘牌,這兩名少年面上略帶恭敬之色,喚過一名身著玄衫的中年男子,領了秦伯業、慕煙華一行進門,前往早已準備好的客舍。

  沒有阻撓,更沒有刁難,一切都極為順利。

  一路上偶遇四、五撥人,都是匆匆掃過來一眼便不再理會,兀自去了。

  慕煙華看在眼裡,正暗自感嘆大世家大氣象,忽而便被一行七、八人攔住了道路。

  領頭的一名少年瞧著僅只十三、四歲,一身天藍色繡暗紋的華麗袍子,緊擰著眉頭掃了秦伯業、慕煙華一行一眼,轉向前面領路的中年男子。

  「怎麼什麼人都往府裡帶?」尚帶著稚嫩的面上刻意做出來一副威嚴之色,白皙的下巴略略抬高,看著倒是有些令人發笑,「你也是府裡的老人了,今兒這是怎麼回事?這幾個人的身份來歷,確定都查問清楚了?」

  「十三公子。」中年男子彎腰行禮,畢恭畢敬地道,「這幾位來自林海城秦家,已查驗過身份銘牌——這一位秦伯業秦家主,我曾經見過兩次,不會有錯。」

  「是麼?還真是林海城秦家之人!」

  十三公子下巴抬得更高了,鼻孔裡發出輕哼之聲,「我聽聞林海城秦家擅長煉丹之術,在我秦家諸多旁系中排在前列,連祖父都對他們頗多讚譽,秦家十個名額更是叫他們獨得了三個,我說的可對?」

  中年男子維持著彎腰行禮的動作:「十三公子所言極是。」

  「可是我偏偏不信!」十三公子視線一一掃過秦守則、秦守善、秦守仁三人,最後落在慕煙華身上,「林海城秦家果真沒有人了麼?就派了幾個歪瓜裂棗充數,叫人不得不懷疑他們的本事,到頭來莫要壞了我秦家名聲、折損我秦家臉面才好。」轉向秦伯業,毫不客氣地道,「我問你,這四個人裡面,哪三個是林海城秦家選定之人?」

  這十三公子一看就是找茬的,分明早早得知秦伯業一行身份,等在此地專門堵他們的路。奈何此人是淮安城秦家嫡系中的嫡系,因是本家年紀最小的小輩,天賦實力俱都不錯,一向頗受本家一眾長輩喜愛,秦伯業未見其人卻聽過他的名號,如今見他找上門來,根本不敢怠慢。

  「好教十三公子知曉,得了那三個名額之人,正是我不成器的兩個孫兒,守則、守善,以及這位慕煙華慕丹師。」

  「姓慕?不是你秦家人?」十三公子身側的一名玄袍青年男子,似是尋到了秦伯業一行的錯處,一臉興奮地提高聲音道,「十三公子你聽到了,這丫頭根本不是秦家人,卻被秦家選中佔了三個名額之一,可見林海城秦家之名並不符實,不然為何要請了外人來相幫?我早早說了,林海城地處偏僻,哪裡出得了那麼多天才,林海城秦家亂來不要緊,連累整個秦家蒙羞卻是萬萬不行!」

  「就是這個理兒,十三公子。」另一名青袍的年輕男子緊跟著幫腔道,「丹道大會的名額何其珍貴,整個秦家都只十個罷了,倘若林海城秦家找不出人來,何必要白白佔著三個名額不挪窩,需知想要名額之人多不勝數,這世間可不止他林海城秦家之人天才了得。」

  十三公子明顯有些意動,嫌棄地看著秦守則、秦守善、慕煙華三人:「那你們說怎麼辦?這名額祖父早早定好了,我也沒法子改變。」

  玄袍男子大喜過望,顯然已是想好了措辭,不假思索道:「只需十三公子做個見證。我要向秦守則三人挑戰,便以那三個名額為賭注,倘若最終輸了名額,也是他們技不如人,活該有此報,跟著十三公子沒有關係。」

  剩餘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裡話外都是贊同的意思,那十三公子還未應答,秦伯業一行更是一句話未說,這一眾人竟似將事全部定下來了。

  「南陽城秦家、宜廣城秦家,誰不知道你們打得何種主意,莫要欺人太甚!」秦守則上前一步,怒視隨著十三公子同來的幾人,「我林海城秦家的三個名額是白來的麼?三十年前上一回丹道大會,我林海城秦家僅僅一個名額,卻是整個秦家十個參戰者中成績最好的一個,家主這才許諾今次給予三個名額。這是我林海城秦家的獎勵,你們有何面目前來聒噪搶奪?莫非便是仗著巧言令色迷惑十三公子?」

  「十三公子深明大義,頗得家主真傳,豈是你們三言兩語能夠矇蔽?」

  十三公子輕咳了一聲,耳朵尖居然微微泛起紅色,纖長的眼睫毛略略蓋下,低垂下頭。

  「就一句話,敢不敢跟著我們比試?」玄袍男子不為所動,眼角餘光掃過十三公子,「如若你林海城秦家真個名副其實,何懼同我們比試一場?也正好讓十三公子看看你們的手段。要是你們推三阻四不敢應戰,不是心虛是什麼?」

  「說來說去不過是怕輸,真有本事之人可不似你們這般!」

  玄袍男子視線鎖定慕煙華,再接再厲道,「秦守則、秦守善兩人之名,我倒是有些耳聞,只這一位什麼慕丹師,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小丫頭,不管不顧就往我秦家撞。你若真想要丹道大會名額,自去參加淮安城比試便是,卻來這邊湊什麼熱鬧!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秦家的名額不是你能夠消受,不然恐要惹禍上身,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

  這是將火燒到她身上來了。

  慕煙華眸光平靜無波,不閃不避跟著玄袍男子對視。

  兩相抉擇取其輕,柿子要挑軟的捏。這玄袍男子顯然挑了她最先下手。

  莫非這人以為只要逼走了她,便能得到她佔據的這個名額?

  真是太過天真!

  不說秦伯業一眾會不會同意,她自個兒就不允許到手的東西再被人覬覦。

  橫豎這會兒無法善了,與其唧唧歪歪浪費時間,不若快刀斬亂麻。

  「這位秦公子似是對我很有意見?」慕煙華語聲平平地道,「你說比試便比試,你說以名額為賭注便以名額為賭注,好一手空手套白狼,當真是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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