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請你將就著死吧
唐正榮原本只想向阿秀炫耀一下,並沒準備真的揭開自己的底牌。但是阿秀就這麼三言兩語的,他一直隱瞞的事情頓時就滿不住。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稍稍一滯。
場內同時愣了一下的,還有坐在一旁,一直冷笑著盯著顧宥真的豪仔。他本來是坐著看阿秀的淒慘下場順帶幻想一下等會怎麼折磨顧宥真,以出他那折在顧宥真手裡的惡氣。他可從來沒把杜宗林說的善待顧宥真和阿旁懷當回事兒。可是這山洞內,如果他沒弄錯的話,跟唐正榮有血緣關係的,只有他一個。
「你在說什麼?」豪仔一下子將頭轉向了阿秀。
「我在說誰是那個倒霉蛋啊。咦,等會。如果沒有記錯,你的大名好像是唐家豪,對吧。唐家豪,唐正榮,難道你就是那個倒霉的傢伙?」阿秀突然笑了起來,「真有意思。」
豪仔狐疑的視線轉向了唐正榮,「她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唐正榮沒有吭聲,卻下意識地轉頭避開了豪仔的目光。
豪仔傻了,「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他激動地就要站起來衝過跟唐正榮理論。
可是坐在他兩側的僱傭兵突然就出手箝制住了他。
到了這個時候,豪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可就我這麼一個兒子!」
阿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等他換到了你的身體,等你替他被活埋。他以後想要多少兒子沒有?」
豪仔瘋了一樣嗷了一聲,死命地掙扎。卻被兩個僱傭兵出手用繩索綁的死死的。連嘴巴都被堵上了。
豪仔即便被壓在地面上,一雙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唐正榮。
唐正榮大聲地呵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有什麼可不滿的。」
豪仔不停地從鼻子裡發出嗯嗯的聲音。可是在場已經沒有人再理他了。
阿秀忍不住搖搖頭,「唉,我都看不下去了。不過也好,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不用看這些讓我噁心的事了。都說人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其實想管也管不了。杜宗林,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放過我父親和顧宥真。」說完,阿秀笑著看了阿旁懷和顧宥真一眼,然後眨眼之間,化成了一團血霧。
顧宥真瘋了一樣掙紮起來,被看著他的僱傭兵一槍托砸在後腦,昏了過去。阿旁懷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阿秀已經死了,他們也沒有了利用價值。
唐正榮陰陰地掃了他倆一眼,問杜宗林,「你還真準備放過他倆?我可提醒你,這兩人身手,一般保鏢可是都攔不住的。」
杜宗林笑笑,「我可以放過他倆,可我沒說會攔著其他人對付他們。得了,把他兩綁好扔到一邊去,趕緊抓緊時間。再不施展移魂術,要來不及了。」
於是幾個僱傭兵索性把昏過去的顧宥真和阿旁懷綁在一起,扔到了一旁的角落裡,然後所有的人都過去幫忙搬運移魂術所用到的法器和物件。
很快,所有的東西都放置了好。僱傭兵們將豪仔放在了中間的位置,然後退了出來。豪仔的雙眼已經激動地通紅,像一隻噬人的野獸一般,緊盯著唐正榮。
唐正榮索性什麼也不說了,他掏出了一把短刀,在豪仔的掌心割開了一個口子,然後在自己的掌心也劃了一刀。鮮血汩汩而出,只是,豪仔的血液是鮮紅色的,而唐中榮的血液則是紫的發黑,還有一股異味。唐正榮毫不介意,將匕首往旁邊一放,抓起了豪仔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跟唐正榮一起來的人,圍著他倆開始低低的念起咒語。
杜宗林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倆看。
很快,豪仔就停止了掙扎,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只是一雙眼睛仍然死死的盯著唐正榮。
沒有了掙扎的聲音,山洞中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讓所有人身上一陣一陣的發毛。
幾個呼吸之間,一直盤腿坐在豪仔旁邊唐正榮突然就倒了下去。而倒在那裡的豪仔卻平靜了下來。
「成了?」杜宗林湊近了問。
「豪仔」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他似乎在適應這這具新的身體。「成了。給我解開。」
杜宗林看著倒在地上毫無氣息的「唐正榮」,「恭喜,恭喜。」
被解開捆綁從地上爬起來的唐正榮抖了抖手腳,看著自己那副幾乎沒有了生氣的身體,對僱傭兵說,「動手吧。」
僱傭兵的手腳很快,將那具裝了豪仔靈魂的唐正榮身體給扒光了,然後從頭到腳都刷了一層黏黏的液體,然後再用四指寬的布料將他綁成了一個木乃伊的模樣。
唐正榮從被扒下來的衣物中找出了自己日常佩戴的東西,重新帶好。然後問杜宗林,「時辰是不是快到?」
杜宗林看著地上如同木乃伊一樣的「豪仔」,問唐正榮,「你刷的是蜜糖?」
唐正榮朝他看了一樣,「有什麼問題?」
被活埋下去的身體,再刷上了蜜糖,被窒息致死的過程中,還得忍受著蟲蟻的啃噬。雖說屍體跟龍氣結合的越快,唐正榮的氣運就會越旺,但是對自己的兒子能下這樣的狠手,連死個痛快都不給……杜宗林還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樣,「沒什麼。」
洞中的各人無聲地交流著眼神,也沒有人說什麼,而是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所期待的時辰終於到了。唐正榮親手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早已勘察好的風水寶穴。在一片茫茫青山升發的龍氣之中,唐正榮哈哈大笑。
所有妨礙他的人都消失了,而香港那邊,他早已準備好了遺囑。而豪仔正是看見了這些遺囑,才對他深信不疑。他的人生從今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而以後,也會有無數個新的開始。
杜宗林也很高興,唐正榮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只要他沒有問題,他們在場所有的人,都可以選擇這條路。他不喜歡冒冒失失的做事情,他的計畫裡不喜歡有意外,但有時不得不冒險,就是因為時間不等人。而如今,他終於找到瞭解決的辦法,從今以後,他會有無窮的歲月,去實現他宏大的理想。
旁邊有一個人問唐正榮,「唐老,墓碑總得立吧。寫什麼?」言下之意,是寫唐家豪的名字,還是寫唐正榮的名字。
「當然寫唐正榮。如今我是唐家豪了,埋在這裡的當然是唐正榮!」唐正榮的臉上露出了躊躇志滿的表情,「豪仔,作為我唐正榮的兒子,怎麼可以混來混去都是一個小混混,以後你的人生會由我來接手,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是嗎?」有一個聲音陡然在唐正榮的身後響起。
「當然。」唐正榮順口接了下去,然後陡然一愣,這個聲音是豪仔的聲音,「豪仔?」不對,他不是已經換到豪仔的身體裡了嗎?怎麼說話還是自己蒼老的嗓音?
然後,他的胸口一痛,一把匕首狠狠地戳進了他的心臟,然後飛快地拔了出來,然後再次果決地捅了進去。
黑色的鮮血噴出去老遠,而鮮血所到之處,所有的景物如同濃霧一般幻化了開去。這哪裡是什麼龍穴,這分明還是在祭壇的那個山洞裡。
祭壇的中心盤腿坐個一個人,一手托腮,一手拋著石子玩,臉上掛著可惡的笑容,正是阿秀。而她的兩邊站著阿旁懷和顧宥真,手裡拿著槍,準準地瞄準著他們幾個人。
因為顏值的問題,顧宥真雖然一副隨時要突突他們的表情,但是看起來還是像偶像劇的高冷畫風,但旁邊站著的阿旁懷,則完全是恐怖片的節奏了,大有要把眾人做成人肉叉燒包的架勢。
唐正榮捂著胸口,試圖讓血不要流出來,「怎,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阿秀聳聳肩,「誰知道呢?」
杜宗林和其他人都愣住了,怎麼會這樣?杜宗林對於這樣的變故毫無準備,他茫然地張望,祭祀不是完成了嗎,怎麼會?他求證似的,連忙低下頭,查看自己的瑞士手錶,時間是晚上十點,距離他們原定開始祭祀的時間不過才十五分鐘,他們根本不可能在十五分鐘內完成祭祀、移魂和入土,所以……「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杜宗林問阿秀。
當然是幻覺,難不成真的以為她下午是閒著沒事才在這個山洞裡晃來晃去的嗎?不過阿秀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義務去排異解惑,君不見電視劇的狗血轉折往往就是因為角色話太多。
倒是豪仔眼都不眨的再次拔出了唐正榮胸口的匕首,然後狠狠地又是一刀捅進了他的腹部,「如果親手送我去死,就是你這個老子對待親兒子的方式,我一定把這個家傳給發揚光大,絕不借別人的手,我親自送你上路。」
「我可是你親爹。」唐正榮只覺得口中一片腥甜,渾身的氣力都在飛快的流逝。
「對啊,片刻前我才跟你確認過,我可是你的親兒子。」豪仔猩紅的眼裡只剩下冷酷,「要不是你遺傳的,我也做不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不是嗎?比起你把我活埋,連死都死地不痛快,我的確做得不夠好。您老還請將就著死吧。」
唐正榮倒了下去,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父子相殘的這一幕,而杜宗林悄悄的朝一個僱傭兵使了一個眼神。
一聲槍響突然驚動了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