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風水師不務正業日常 作者:和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8-5-4 15:32: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3 124549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5 17:09
110 這種緣分

    坐上車之後,靳南低聲對阿秀解釋,「鄭隊應該沒有對外宣揚你的事情。不過都是刑偵的人,前後一聯想,猜到你的身份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過他們手中沒有證據,你不用擔心會有什麼麻煩。」

    阿秀嗯了一聲,既然能猜到她的身份,就代表鄭傑並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幸虧她不是j省的人,要不然以後只怕麻煩不少。

    靳南見她不說話,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道,「你既然有這個能力,有沒有想過用來幫助別人,比如說破案。」

    阿秀一愣,視線從車窗外收了回來,落在了靳南的臉上,那一貫淡然的眼神中卻有了一絲讓靳南心臟為之一縮的警惕,但很快,阿秀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冷靜,「靳隊,對你來說,打擊犯罪和維護人民安全是天職,尋求可以協助的力量,這無可厚非;但對我來說,第一,萬事皆有因果;第二,有能力,不代表就能亂用,亂了原定的命數,誰知道後面會帶來什麼樣的惡果;第三,這對我本人非常的非常的不好。」我昨晚那口血真的是白吐了,阿秀心想,換做是顧宥真,絕對不會來問我這個問題,因為在他心中,什麼案件也比不上自己重要吧。

    靳南這才想起來阿秀昨晚吐血的事情,「你,還好吧。這事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阿秀笑笑,覺得他的問候有點遲,「沒什麼大事。對了,去完王先生家,我就要離開了。畢竟下面都是你們才能處理的事情,不需要我做什麼了。」

    靳南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他看著阿秀假寐的樣子,終究還是沉默了。

    車子不久就到了王天成的家,阿秀套上了鞋套,帶上了手套,這才進了房門。客廳還沒有收拾,被打翻的擺設,血液的痕跡讓人看得有點毛骨悚然。陪著他們一起來的隊員,想起當時在監控裡看到的寇妮的詭異行跡,大白天的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忍不住問,「大師,真有下降頭和風水這回事?」

    阿秀點點頭,四處看著,隨口回答,「當然有,只不過降頭術在中國不常見,不過小說中老有提到,所以才廣為人知。而國內現在懂這些的人,並不多了。你們一般是碰不著的,不用擔心。不過風水上小心些就好了。」

    「大師,怎麼才算是好風水的房子?」那個隊員忍不住問。

    阿秀回頭衝他笑,「這個我可要收錢的,不白看。」

    隊員看她笑得和藹,「你給王哥看也沒收錢啊。」

    阿秀笑了,「誰說的,沒聽過一句話,叫遲早都要還的?」

    隊員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阿秀卻不再解釋了,她在房子裡看了一圈,最後走到了臥室門口,推門一看,她回頭對靳南說,「你問問王先生,他妻子自從搬進這個房子,是不是睡眠不大好,要麼失眠,要麼多夢,而且是奇奇怪怪的夢?」

    靳南掏了手機,直接按了免提,接通了鄭傑的電話。手機那頭隱約傳來悶哼和落拳聲,很明顯王天成在干「體力活」,阿秀默默在心裡給那位哥們點了根蠟。

    阿秀直接問了王天成剛才的問題,王天成對阿秀的能力已經心服口服,「對,大師說得一點沒錯。寇妮自從住進這個房子,睡眠一直不好,原來以為是懷孕,所以睡得不好,後來因為要照顧孩子,所以睡得更不好,經常睡到一半,做夢驚醒了。到底是什麼地方有問題。」

    阿秀也不跟他長篇大論,「你家的臥室本是一個長方形,在一角截了一塊做了洗手間,所以走道加上臥室的空間,就像一把菜刀,這就形成了菜刀煞,你家的床頭正好在刀口下方。你是男子,陽氣重、火力旺,不容易受影響;寇妮是女子,日夜有利刃懸在頭頂,時間久了難得安寧,再加上做月子那段時間體虛氣弱,更容易受影響,所以才容易被人暗算。」

    王天成本來根本不信這些,但是阿秀說了,他立刻就奉為佛語綸音,「大師,你就說怎麼辦吧,我都聽你的。」

    「很好辦啊。」阿秀望著他家的天花板,「你找個漂亮點的布簾子,不用太長,短短的就好,在那個走道跟臥室交接的地方,掛上,把它意思意思的隔成兩個方形的空間就行。」

    「啊,就這樣?」王天成撓頭,「不用買點什麼劍啊,八卦鏡啊,什麼的掛上?」

    「不用,讓寇妮挑個設計漂亮點的簾子就行。」

    「這個容易。」王天成一口答應下來。

    「行,其他也沒什麼問題了,祝你們一家早日康復。我一會就告辭了。」

    「啊,大師,你這就走了?雖說大恩不言謝,可我也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就讓你走了……」王天成急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來日方長。」阿秀笑著說,「我那邊不能再耽誤了,必須得趕回去了。不過最後,我多一句嘴,茫茫人海,想找一個人,不異於大海撈針,對方既然能找到你,你還是多做準備為好。」

    王天成沉默了一下,沉聲道,「多謝。」

    「不客氣。」阿秀抬眼一看,靳南的臉色有點不太好,很明顯最後這句話,不但提醒了王天成,也提醒了靳南和鄭傑。

    掛了電話,阿秀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靳南說明白,「王天成這個案子我之所以願意插手,一來是靳隊你開了口;二來,這絕戶的手段太過於狠絕陰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是風水師下的手,我這也算是為玄門中人清除敗類。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風水師是受人所托,委託人跟王天成有舊怨,而王天成又做過臥底的工作,這中間因果不難猜到。但是為什麼對方能找到王天成,這個就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只能由你們這些警察精英去解決內部問題了。還望靳隊你多多諒解。」總不能得罪人的活都我來幹吧,要是活都讓風水師幹了,還要警察幹嘛?

    靳南臉色有點難看,阿秀的話說的一點也沒錯,內部問題還是得內部解決。

    阿秀出了王天成的家,並不準備跟靳南一起。靳南奇怪,「不用我送你去機場?」

    阿秀開玩笑,「靳隊,你這個大忙人,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你這週身群案繚繞,我怕跟你在一塊,回程的機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定下來。」

    靳南一陣無語,「這個,請你吃頓飯,送你去機場的時間還是有的。」

    阿秀搖搖頭,「不了,宥真在參加比賽,我去看看他,然後拿了行李自己去機場就行。」

    靳南很想留她吃頓飯,但是阿秀卻沒有給他時間開口,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他客氣了一句,「回頭有空一起吃飯啊。」,然後跳上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秀並沒有去顧宥真比賽的地方,畢竟那裡是賽場,即便午餐時,指導老師也有可能要指導一下,或者隊友們一起討論一下問題,她去給他分神就不好了。

    想到這裡,阿秀突然覺得興致缺缺,兩人許久不見,好不容易時間趕巧撞在一起,又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事情處理完了,人也要分開。唉,這下子,連美食都提不起她的興致來了。阿秀索性哪裡也不去,早上顧宥真給了她一張房卡,她就去酒店的餐廳隨便吃一點,然後回房間休息一下,等顧宥真一起吃個晚飯,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阿秀到了酒店之後,直接去了餐廳坐下,可即便只有她一個人,她也沒準備虧待自己,點了招牌菜的三菜一湯,弄得服務員再三確認是否只擺一副碗筷。

    阿秀被這個實誠的服務員弄得哭笑不得,揮揮手讓他再去給自己泡一壺茶。此刻餐廳的大屏幕電視上正報導著顧宥真參加的超算大賽,很明顯攝像和導播都被顧宥真的顏值驚到了,畫面切換來切換去,不是顧宥真的左臉就是右臉,不是全身就是遠景,比任何一個領導的時間都多。

    阿秀看著電視,捂著嘴偷笑,突然有種很爽的感覺,隨便你們怎麼哈,這棵草已經有主了。以至於沒有發現有個人不請自來,直接拉開椅子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

    「喜歡帥哥?」王建業看了看電視畫面裡,導播戀戀不捨的顧宥真的側顏。

    阿秀沒理他,但是身子卻往椅背上一靠,神情淡淡的,「這位先生,我們好像沒有約?」

    王建業低眉一笑,倒有點痞痞的味道,「不約而同,也是種緣分。」

    阿秀哪裡是哪種不經事的小姑娘,聞言笑道,「那你們搞刑偵的緣分可多了,可不是經常跟那些罪犯不約而同,這樣的緣份,倒貼錢給我都不稀罕。」

    王建業,心中靠了一聲,這妞怎麼這麼難搞,美男計也不好使。他抬手向服務招了招,「再添一副碗筷。」

    阿秀絲毫不給面子,扭頭就補了一句,「把賬單拿來,讓這位先生先結了,我沒有請陌生人吃飯的習慣。」

    王建業還未放下的手頓時就是一僵,既然阿秀軟的不吃,那他就換硬的試試。他放下手,不介意的樣子,從口袋裡掏出兩張一百的,對服務員說,「不用找了。」

    服務員為難地說,「先生,您這……不夠,這位小姐點的都是招牌菜。」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5 17:09

111 威脅

    王建業突然覺得屁股下面的椅子有點不穩。他也不知道阿秀到底點了多少菜,防止再被打擊一次,他直接掏出了卡,遞給了服務員,打發他離開,然後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姑娘,挺能吃啊?」

    阿秀直接當他是空氣,轉頭去看電視上的專題報導,實際上的變相顧宥真直播。

    王建業掃了屏幕一樣,並沒太在意,他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不介意吧。」

    阿秀聳聳肩,卻沒搭話。

    阿秀不開口,王建業只好自己開場,他掏出手機,打開一封郵件,「阿秀,學籍n省大學建築系大一學生,養父阿房懷,職業刑警。這次來j省是為了參加《世界生命科學數據統計及應用競賽》……」饒是王建業事先已經看過了這封郵件,讀到這個比賽的名字,也只能兩個字兩個字的念,仍然覺得舌頭打結。「並獲得第一名,被風水界譽為□□風水第一人。」王建業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一下,抬眼看看阿秀的反應,阿秀卻連個正眼瞧他都沒有,仍然全神貫注地看著大屏幕。

    王建業的眼中厲色一閃,他查到阿秀的時間並不長,n省那邊,因為阿房懷是內部人,所以他不敢動作太大,只能查到一些內部檔案資料,但是在j省這邊發生的事情,風水大賽的結果,王天成的事情,他卻不難查到。

    雖然不知道阿秀在王天成的案子裡具體做了什麼,但是鄭傑從一籌莫展到開掛了一般找到王天成的孩子,甚至王天成老婆連省院院長都束手無策的病情一夜之間就好轉了,很明顯阿秀起了關鍵的作用。他原本也不相信風水這種東西,但是他特地動用了家裡的關係,詢問了一位據說是風水業內的人士,得到的回答是此番阿秀在比賽中的表現已經引起了風水界的震撼。這人給阿秀下的評斷是阿秀此人不但真材實料、而且能力深不可測,而且他還委婉地透漏了一個內部消息,幾位業界大佬正在為她造勢,很明顯要將她捧上風水界舉足輕重的位置。王建業當時心中就是一喜,熙熙攘攘,為利來往,阿秀千里迢迢從n省跑到j省來參加這個什麼勞子比賽,必定有所圖,只要有所圖,他倆就能合作。阿秀可得名利,他可撈功績,正應該一拍即合才是。

    可是王建業的想法很好,如果換個人,這事說不定就能成了。可他料錯了最關鍵的一點,阿秀千里迢迢前來參加這個比賽,並不想撈什麼名利,不過是順應張洞祉的計畫,為張洞祉豎一面業界的大旗,方便他們後續操作,以便讓風水界的人士行為有所規範罷了,而她自己本人並沒想參與多少,跟王建業所想著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王建業繼續道,「與其參加這些不靠譜的比賽,倒不如我倆合作,保證你能早日達到你的理想。」

    阿秀被他說得一愣,這才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我的理想?請問我的理想是什麼?」

    「功成名就,中國風水界第一人。」王建業說得聲音很低卻很是慷慨激昂。

    阿秀不感興趣地搖搖頭,覺得跟這人說話實在是浪費時間,「你說的這些我不感興趣。」本姑娘的人生理想說得高大上一些,是清淨無為,說得直白點,就是吃著好的,拐個帥的,遊歷一些好玩的;你說的功成名就干我bird事。

    王建業只覺得她在拿喬,「學成文武藝,賣予帝王家。我雖然現在只是一個分隊長,這裡也不過是我歷練的一段過程而已。你我要是能聯手成為搭檔,雖然不能將你的功勞記在檔案裡,但是我家裡的人卻是可以在上面那個圈子裡幫你宣傳一些的。只要進到那個圈子裡,說你不是風水界第一人,都沒人信。」

    阿秀皺眉,在他臉上僕役宮處仔細看了看,晦暗有損,這人雖表面光鮮亮麗,只怕他的隊員對他都不信服,且經常有人員傷亡,這倒跟鄭傑今早諷刺他的話應上了,這樣的人,過河拆橋、兩面三刀,典型見利忘義的小人一個。可是即便是這樣,此人父母宮生得極好,最近幾年倒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阿秀不願意做無用功,只是搖搖頭。那一旁的服務生開始上菜,她就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王建業見阿秀只是搖頭,並不反駁,心中一動,這個人看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種,光是畫個大餅,看來套不住她,「這樣,前面我說的,仍然兌現,除此之外,每次你出手,我另給你十萬的酬勞。」

    以王建業的家底,這樣的酬勞還真不在話下。可惜錢這個東西,對阿秀向來沒多大的吸引力。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可即便是這樣,她那瑩白纖細的雙手,仍然引起了王健儀的注意。

    王建業看的心中一動,不禁一挑眉,心想,阿秀雖然出身不高,配不上自己家,但是就衝著這一手風水的本事,還有這個外貌、體態,做個二房還是綽綽有餘的。想到這裡,他壓低聲音一笑,含了幾分挑逗的意思,「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阿秀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實在是後悔不應該吃這頓飯,這人讓她倒胃簡直快吐了。「我只說一遍,我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參加這個比賽,不過是我的個人愛好。請問,犯了哪條法律了,值得您這麼窮追不捨?您說的那些我不感興趣,也聽不懂。至於你剛才最後的那句話,不好意思,我認為那是調戲,你要是再說一句這樣的話,我就打電話給鄭隊報警,說有人騷擾我。」

    王建業冷笑了一下,心想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將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掏出一根給自己點上,「你也知道你只是個普通大學生。你父親不過是個快要退休的普通刑警,能護你多久?懂一點風水,就能揚名立萬?小妞,你嫩著呢!」

    王建業吸了一口煙,突然身體湊近,將煙圈吐向了阿秀的方向。

    阿秀沒料著他突來這麼一招,嫌惡地轉頭避開了。

    王建業呵呵一笑,「像你這樣還沒正式進入社會的小姑娘,不知道得罪人的利害。只要有兩個人,讓你沾點東西,上了癮,懂什麼風水奇術都不好使。而且你父親,年紀也大了,要是出任務的時候,斷了一條腿或者丟了一條胳膊什麼的,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個時候你憑什麼狂?中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也得朋友抬舉,才能揚名立萬。我願意抬舉你那是你的福氣。用一句你們風水師最愛說的,這叫緣分,不是嗎?」

    阿秀慢慢地將頭轉了回來,王建業意料中的氣憤或者驚懼都沒有。她定定地看著他,原本板著的小臉上浮出燦然一笑,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猶如清晨裡柔柔的碧波,頓時生動了起來,王建業看得心中一癢,緊盯著阿秀的雙眼正要說什麼,可又覺得那雙眼睛粼粼波光的深處竟然深不見底,到最後,只餘幽暗無邊。

    阿秀雙目直視著王建業,右手快速一翻,舉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他潑來。明明就是一杯溫熱的毛尖,可不光將王建業指尖的香菸澆熄了,待落到王建業臉上時,從頭淋到腳,那水量,足足趕上好幾桶了,將王建業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

    王建業幾時吃過這樣的虧,頓時就想跳起來給阿秀一巴掌,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動不了了。他使勁兒掙扎,額頭青筋兒直跳,仍然動不了絲毫,他轉動著眼睛看向餐廳裡的服務生,可是在他們桌邊來回走動的服務生彷彿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完全忽視了他們這一桌。

    阿秀就笑吟吟地看著他齜牙咧嘴表現得像個中風的病人,給自己重新斟上一杯茶,慢慢地喝。等他把所有招都使完了,阿秀才開口。「像你這樣沒進到風水圈子裡的人,不知道得罪風水師的利害。別說得罪兩個風水師了,就是得罪一個真正的風水師,既不需要毒品,也不需要什麼槍支彈藥,我要你斷三條腿就不會斷兩條,我要你砍斷自己的左手,你絕不會砍右手。這對於風水師來說,不過就是喝杯茶一樣輕鬆的事。我平時向來低調,但絕對有狂的資本,我知道你其實打心眼裡就沒瞧得起這次的風水大賽,還是覺得是一幫江湖騙子開會罷了。否則你哪裡會單槍匹馬這麼輕率地就來威脅我。可是,你有一句話沒說錯,中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我要是認了風水界第二,就沒有人敢人第一。今天你能請我吃這頓飯,也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只希望這份緣分不要變成孽緣。」

    說完阿秀不再看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靳南打了個電話,「今早那個王隊,可是隨著我到賓館來了,要不你跟鄭隊來把人帶回去?」

    靳南在那頭一聽,就知道壞了。掛了電話就跟鄭傑兩人往這裡趕。

    阿秀也不著急,衝著服務員招招手,「給茶壺加點水。」

    服務員連忙過來,一搭眼,就眼看王建業這滿頭「暴汗」的樣子,「這位客人……這是怎麼了?」他不解地問阿秀。

    阿秀慢條斯理地回答,「腎虛,虧的。」

    服務員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都不敢去看王建業的臉色有多難看,捧著茶壺一溜煙跑了。

    阿秀終於能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午飯,等二十分鐘後,靳南和鄭傑頭上冒煙腳下冒火地趕到這裡,就看到王建業「深情款款」地瞪著阿秀吃飯的畫面。

    阿秀一指左右兩張椅子,「兩位,坐下喝杯茶。」

    然後從衣袋裡掏出手機,調低聲音,將王建業剛才威脅她那段話的錄音放給了他們聽。

    「勞煩兩位做個證人,這段音頻,我回去後會收的好好的,要是我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或者我爸缺胳膊斷腿的,以後還麻煩兩位主持公道。」

    王建業苦於口不能言,心中恨不能把阿秀生嚼了才解恨,他只以為她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誰知道居然在她手裡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

    鄭傑眼中神情複雜,「阿秀,你放心,要是真有這樣的事,我的命賠給你。」他說著這話,眼睛卻瞪著王建業,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阿秀笑笑,站起身來,「那就麻煩二位了。另外,王隊好像身體不太舒服,還是早日進醫院療養一陣子比較好。」此事因他們而起,自然也應該由他倆收場。阿秀出了餐廳的門,將那段音頻就轉發給了靳南。靳南收到後,尋思了一會,直接就轉給了鄭傑。鄭傑想來想去,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將那段音頻備份收好。幾年後,王建業因為其他事發,鄭傑就將這段視頻給捅了出去,成了壓垮王建業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

    而在阿秀離開之後,鄭傑瞪著王建業氣不打一處來,但跟這種人,說不通,打不得,沒出事之前只能防著。還得把他送進醫院。

    可他跟靳南都沒想到阿秀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絕對不會輕飄飄的了事。王建業被送進了醫院後,像個神志清楚的植物人,就是不能動不能說話。整整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床。無數人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建業卻一直閉口不談,到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晚上阿秀去機場之前,尋思了許久,還是開口對顧宥真說,「宥真,我暑假的時候,準備去一趟李同垣的家鄉,去山裡找點東西,你有興趣嗎?」

    顧宥真下午回來的時候,特地給阿旁懷買了些手信,正在給她打包,「去山裡?我知道了。」

    阿秀笑瞇瞇地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但是心裡卻因為王建業的事情很有觸動。有些危險並不是自己睜一眼閉一隻眼就能過去的,隨著張洞祉他們的一些計畫,以後她面對的威脅絕對不會只有像王建業這樣的人,可能更多的是一些心事叵測的玄門裡面的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四師兄將自己的後人隱於大山之中,留下了星圖、天羅和帶她去家鄉的指示,那麼那裡就一定給她留下了東西和她一定要去的理由。

    阿秀的視線望向了窗外,j省的天空晴朗明媚,一如記憶中千年前的情景。

    當時只道是尋常……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5 17:09
112 轉杯

   作者有話要說:

  小番外

    顧宥真:四哥,我要跟阿秀去遠足。

    四哥:?啥叫遠足?

    顧宥真:……野外生存?

    四哥:哦……去唄。

    顧宥真:我要點裝備。

    四哥:行啊。

    (顧宥真發了個清單過去)

    四哥:……無人機、熱成像儀望遠鏡、野戰服、兵工鏟、大白狗腿、洛陽鏟……92……

    四哥:!

    四哥:?

    四哥:……

    四哥:真真,你是遠足,還是去盜墓?

    顧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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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鳴鄉是一個極偏僻的山鄉,那些散落在茫茫鶴鳴山脈裡的零星村落,都叫這個名字。因為實在太小了,太零散,所以在中國任何的民用地圖上是找不到它的標註的。

    要到鶴鳴鄉,沒有直達的公路,需要先到數百公里外的省城,然後拐著彎繞著遠,再往西北兩百多公里一個小鎮的火車站,乘著人貨兩用的山間火車,坐上大半天的時間,才能到鶴鳴山下的一個小鎮。然後步行或者租用騾子或者馬匹才能進山。即便是如此,腳程快的山裡人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時間,才能打個單趟。所以,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鶴鳴鄉的人只有初一十五才會約著一起下山,而鎮上的人或者外人,除非有事,極少往山裡去。

    七月初的一天,天色剛剛亮。西北小鎮火車站外,一輛半舊的麵包車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了四個人,頓時吸引了來往行人的目光。

    顧宥真、李同垣、阿秀,外加一個纏了阿秀一個月終於如願以償跟來的周鸞。

    四個人打扮得很普通,清一色的無logo棒球帽、雷朋鏡、半舊夾克、牛仔褲,外加一雙看似半舊的登山鞋。一貫艷光四射的周鸞連眉毛都沒瞄,四周密集的視線盯著她看了半天,也只得出一個結論,這女娃皮膚賊拉水嫩。可誰都沒聯想起來她就是老上新聞的當紅女星。

    司機打開了麵包車後門,拖出四個足有半人高的大背包。

    乘著顧宥真跟司機勾肩搭背寒暄感謝的檔兒,李同垣從四個背包裡挑了兩個稍微輕點的,給了阿秀和周鸞。

    周鸞拎了一下,比自己預想的要沉得多,但她二話沒說,直接背到了背上。

    麵包車開走了,四個人一人一個背包就走到了小站的門前。這裡可沒有什麼安檢,就那麼一個屋子,兩側開門,連著月台和前門,小風嗖嗖涼快,裡面幾張靠牆的長條椅子,只坐了幾個說閒話的人。

    李同垣看看手錶,「估計火車還得有半個多小時才到,我們吃點東西吧。」

    小站對面就有一家小飯店,裡面除了老闆夫妻,還有兩個當地人已經吃完了正對坐著聊天。一看他們摘下了墨鏡露出臉,頓時眼睛都亮了。其中一人有些意動,卻被對面的那人一個眼神制止了,只得按耐著性子坐了下來,豎著耳朵聽顧宥真他們在講什麼。

    這兩人,其實是當地的小混混,一個人稱山哥,一個人稱耗子,今天到這裡也是趕火車去鶴鳴山。這兩人平日裡就靠著坑蒙拐騙過路人過日子。只是今天有人重金請他倆出活,所以山哥才壓著耗子不讓出手。

    可兩人豎起耳朵聽了半天,顧宥真他們四個人的話題總在吃的上面打轉,一會說肉包子好吃,一會說豆漿很香,不愧是大鍋裡熬出來的。而關於來歷、目的竟然半點話風都沒漏。

    山哥跟耗子對視一眼,有點摸不著顧宥真他們四個人的底。

    待顧宥真他們吃完,不多一會,遠遠得傳來一聲鳴笛,火車要進站了。

    李同垣站了起來,操著當地口音,跟老闆娘說再打包一兜子包子和幾盒方便麵火腿腸什麼的。

    耗子故意站起來往外走,腳在李同垣的大背包上貌似沒注意踢了一腳,只覺得裡面梆梆硬,估摸不出是什麼玩意。而顧宥真的眼睛已經唰得一下就鎖死了他。

    耗子心裡一毛,心想這小白臉剛才還衝著那個美女溫柔得快滴出水來,怎麼這一眼看得人心裡發慌呢。他連忙打個哈哈,賠個笑臉。

    顧宥真倒也沒跟他計較,將包往裡拎了拎,讓他過去了。

    耗子跟山哥兩人空著手,上車速度快,一上車,就碰見了老搭檔-隔壁小鎮的兩個混混,估計也是想上車撈一票的。可是今天這車上,沒有生面孔,幾個趕早集的大媽看見他們四人都把自己的菜籃子摁得死死的。其實要說起來,這十里八鄉的都跟他們拐彎抹角帶著親,他們也不好意思下手。

    所以一會顧宥真四人上了車,那兩個混混眼睛都亮了。

    因為這趟列車主要是山間貨運,所以只捎帶了兩節老式的客車廂。耗子、山哥還有那兩個混混坐了個對面。而車上其他人對他們知根知底,恨不能離他們十萬八千里才好,故而寧願擠一擠,也不願去坐他們過道隔壁的空位置。

    李同垣第一個上來,一看空位置,也不管什麼原因,直接就把背包放到了頂頭的架子上。然後把周鸞他們的包都接過來一一放好。四人才面對面坐下。

    這四人為了趕這趟列車,凌晨三點就起床從省城趕過來,山路崎嶇,誰都沒睡好。如今吃飽喝足,再加上列車一晃,周鸞就困頓了起來。她掏出濕巾,將小桌子擦了擦,問阿秀要不要一起趴著瞇一覺。

    顧宥真看著那憋屈的小桌子,主動往旁邊挪了個位置,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阿秀歪下來枕著他的大腿睡一覺。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周鸞怨氣實足地瞪了李同垣一眼。李同垣最近被她猛烈的攻勢正搞得心煩意亂,又不敢照葫蘆畫瓢,又不敢回瞪她,只好摸摸自己鼻子,一副我沒看見的樣子。

    可這副表情落在了山哥他們眼中,就覺得這個大個子性情挺窩囊的。這一行四人,兩個嬌滴滴的女人,一個「小白臉」,一個「窩囊廢」,還有四個大包裹。這樣的肥羊,錯過了可真得天打雷劈啊。看著顧宥真他們四人似乎都閉眼休息了,那兩混混主動找山哥跟耗子商量了起來。

    山哥心裡惦記著今天的出活,只願意做搭架子的。所謂搭架子,就是一幫人行騙時,裡面那些起鬨做誘餌的。四個人擠眉弄眼商量了一番,定下了套路,臉上笑意滿滿,只覺得今天受了財神爺眷顧,肯定能大撈一筆。

    火車大約開了兩個小時,路過一個小站。因為這樣的車是沒有餐點供應的,所以每天這個點,在這個小站就會停上半個小時,讓人吃飯或者下來活動活動。

    阿秀並沒打算下去,她上車的時候掃了那幾個人一眼,就知道他們是什麼貨色,自然不願意去招他們。

    這時有人上下車,也多了一對年輕的男女上了車。打扮得倒是比顧宥真四人「光鮮亮麗」得多。耗子他們四人遠遠的瞧見,不由得眼睛一亮,耗子連忙坐到了對面,給空出了兩個座來。

    那對男女上車看了一眼,這車裡多數是買菜趕集的農人,相比之下,自然是耗子和顧宥真他們這兩撥人乾淨整潔得多,只是因為周鸞佔了桌子睡覺,顧宥真正把一堆吃的放在了座位上,在裡面翻找著阿秀要的菜包子。這兩人於是就在耗子他們的兩個空座上坐下來了。那兩個混混就美女長美女短的搭起話來。

    待到下午,六個人混熟了,混混給耗子使了個眼色,「這麼坐著無聊死了,我們玩一把吧。」

    耗子接梗,「行啊,你說吧,玩啥。」

    一個混混就從一個塑料袋裡掏出三個一次性的紙杯來,然後問那個女人,「美女,有紙巾沒有?」

    那個年輕女人挺好奇,從口袋裡掏了一包紙巾給他。

    混混抽出一張,捏成一團,然後倒扣進一個杯子下面,「你們可以下注,我來轉這三個倒扣的杯子,要是你們猜對了,你壓一塊,我賠你三塊,要是壓錯了,你壓的錢就歸我,行不?」

    不待那對男女說話,耗子假裝有興趣,「行啊,我試試,不過我可不會壓那麼多錢,也就幾塊錢,玩一玩。」

    那混混故作爽快,「瞧你說的,我們這不就是無聊逗個趣嗎。你輸了,回頭我都給你。」

    四個人也不待那對男女說話,就張羅開了。

    原本耗子只是一塊錢,兩塊錢的下。可是他運氣似乎不錯,贏多輸少,很快,面前就摞起了一堆鈔票。耗子眉開眼笑,堵住也越下越大,十塊、二十、五十……眼見耗子贏得錢已經突破五百塊了。那對男女都心動了。

    那男的看了女人一眼,女人點點頭,那男人喊了一聲,「我也跟十塊。」

    混混問,「那你猜哪個杯子?」

    那個男人瞄了一眼眉開眼笑的耗子,「我就跟他一樣。」

    混混一開,耗子「果然」又猜中了。那對男女捏著剛到手的三十塊錢笑得開心。混混不由得氣急敗壞,「今天是邪門了,難怪老太太說我今天要破財。給,不就是幾百塊錢嗎,老子沒當回事,再來。」

    另一個混混就笑了,「你家老太太嘴巴挺靈的,說你要破財,你肯定得破,趕緊收手吧。」

    出手的混混故作不悅,「切,我還就不信了。老子又不是輸不起這幾百塊錢。」

    另一個混混就笑,「你要是不嫌事大,願意當散財童子,我索性給你多喊上幾個人。」說著,他就伸長脖子喊顧宥真,「哎,帥哥,要不要玩一把。」

    顧宥真一眼掃過去,將那六人的各種神態盡收眼底。他嘴角一翹,給了個沒笑意的笑容,搖搖頭。

    那倆混混這半天的作態就是想套他們四人上鉤,哪裡那麼容易就被拒絕。「哎,帥哥,閒著也是閒著,乘著這個倒霉蛋今天手氣不好,大家撈一筆橫財也是好的……」吧啦吧啦鼓動著顧宥真。

    正啃完兩個包子的阿秀樂了,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她無聊著呢就有人送上門給她消遣。她笑呵呵的喝了兩口礦泉水,開口說話了,「好啊。」

    混混一樂,還未開口,就聽阿秀慢吞吞又來了一句,「不過,我先來藏三把,你們要是能猜中兩把,我們就一起玩。」

    兩個混混對望一眼,覺得這個姑娘有點意思,「行啊。」

    阿秀隨手就將礦泉水瓶蓋倒反在桌上,「將你們的杯子借我使使。」

    周鸞也起來了,架著墨鏡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看好戲。

    阿秀將借來的杯子倒扣在礦泉水瓶蓋上,然後將那瓶礦泉水遞給了顧宥真,「拿著,別一會轉太快給碰倒了。」

    混混他們四個人聞言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還以為真碰上了一個高手,都不知道阿秀出手後,那杯子到底能轉多快。可阿秀真的開始轉動杯子時,四個人差點兒笑出聲,這也叫快?連那個混混出手的速度四分之一都沒有。

    阿秀就那麼慢條斯理地轉了一會,「好了。猜吧。」

    一直出手轉杯的混混搶先回答,「左邊第一個?」

    他指的那個杯子正好在周鸞面前,周鸞挑挑眉,看著阿秀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直接伸手將左邊第一個杯子翻了過來。

    空的。

    咦,混混四人都傻眼了,不可能啊,他們就靠這個吃飯的,四個人八隻眼睛盯著呢,不可能看錯啊?耗子給那個混混使了個眼色,混混秒懂,「不對,我說的是她左邊的第一個杯子,你弄錯了。」

    周鸞也不吭聲,直接伸手把阿秀面前的那個杯子翻了過來,

    還是空的。

    咦?

    混混四人全都懵圈了。坐的最靠邊的耗子,耐不住好奇,走上前翻開了最後一個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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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鶴鳴小站

    還是空的。

    只有那桌面上陳年擦不掉的刮痕在跟他大眼瞪小眼。

    顧宥真這時忍不住笑了出來,抬起了一直蓋在礦泉水瓶上的手,推了一下鼻樑上的墨鏡。

    山哥眼皮子一跳,用腳踢了一下對面的混混,眼神往顧宥真方向示意。

    混混們和耗子都愣住了,那礦泉水瓶蓋好端端地扣在礦泉水瓶上呢。

    靠,行家!

    阿秀笑瞇瞇地問,「還玩嗎?」

    混混有點不死心,「這不才第一把嗎,再來。」

    阿秀點點頭,「好。」說完向顧宥真伸手。

    顧宥真眉頭微皺,「別弄髒瓶蓋,水還沒喝完呢。」

    阿秀毫不在意地說,「你放心。」然後像第一次一樣,將瓶蓋倒放著,慢慢地用杯子蓋好,一邊蓋著,一邊還說,「你們看好了。」

    這次混混他們四個人,連那對男女都站了起來,恨不能將眼睛貼在桌面上看。

    可一邊看著阿秀轉杯,一邊還分神留意一下顧宥真手裡的礦泉水瓶。

    可出乎意料,一直到阿秀喊停。顧宥真一直敞開著手裡的礦泉水瓶,並沒有蓋子。這下誰心裡都沒底了。

    混混們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了一會,決定一人選一個。這樣總不會落空了吧?

    可是翻開第一個,空的,阿秀把杯子蓋好;第二個,空的,蓋好;第三個,仍是空的,蓋好。

    耗子不服,「你又把蓋子藏起來了。」

    阿秀笑道,「誰說的。我說這蓋子就在杯子裡。不信你聽。」

    果然,她依次搖晃著杯子,裡面果然能聽到瓶蓋撞擊杯壁的聲音。「你們服不服?」

    山哥隱約猜到阿秀可能是道上人,雖說他們這些混混首選的下手對象就是女人和孩子,可是道上混的最惹不起的,也是女人和孩子。他在混混背後拍了一把,「我們服了。」

    混混們和耗子一聽他開口,不由得都洩氣了。不過耗子還是好奇,「我服了。不過瓶蓋到底在哪個杯子裡?」

    阿秀哈哈一樂,翻開了第一個杯子,下面就是瓶蓋。

    眾人再次懵圈,剛才不是沒有嗎?

    可是阿秀還沒停,她蓋好了第一個杯子;又翻開第二杯子,下面還有一個瓶蓋。

    那個一直轉杯的混混眼珠子都瞪掉了,還沒等他塞回去呢,阿秀蓋好第二個杯子,又翻開第三個杯子,裡面還有一個瓶蓋。

    那混混只想撲通跪倒磕頭拜師。

    可是還沒完。

    此時,阿秀又拎起了第一個杯子,剛才還在的瓶蓋已經不見蹤影,她把杯子摞在了第三個杯子上,又拿起第二個杯子,其下也空了。當三個杯子套在了一起時,這時大家才發現,只有第三個杯子下面有瓶蓋。

    阿秀把三個杯子遞給了耗子,耗子還懵著呢。但是想不清楚阿秀的手法,卻不妨礙他們明瞭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四個人搞不好是一條道上的,這麼開玩笑似的警告也是給他們留了面子。

    他們四人勉強哈哈一笑,接過杯子灰溜溜地坐了回去,準備消停了。

    可誰知,那對跟他們坐在一起的男女交頭接耳說了幾句,男人開口就問,「他們不玩,我們還接著玩不?」

    此言一出,兩撥人都愣了一下,連李同垣都忍不住扭過頭來看了他倆一眼。那個女人臉上的笑意有著隱藏不住的貪婪,似乎不想錯過技術這麼「挫」的混混。

    那個轉杯的混混忍不住看了阿秀一眼。阿秀直接架上了墨鏡,看向窗外,擺明了不想管。

    混混們笑了,我們都準備放你們一馬了,你們還真拿我們當散財童子了,「玩,怎麼不玩,接著玩。」

    ……

    等阿秀他們拎包準備下車時,那對男女已經輸了一千多了。看見混混收起杯子也準備下車時,那個女人哭喪著臉,懦懦的說,「你不是說,輸了還把錢都還給他?」

    混混跟耗子一聽都了,見過貪的,可還真沒見過這麼又蠢又貪的,混混露出痞痞的笑容來,「沒錯,我說過還給他,可沒說過還給你啊?」

    說完,四個人跟著阿秀他們下了車。

    到了鶴鳴小站,李同垣熟門熟路,領著三人去一家馬圈租馬。小站的門口也蹲了幾個人,一見阿秀他們四人出來,目光不由一懍。

    顧宥真他們都架著墨鏡,雙方自然也無法用目光幹上一架。自然而然地錯開了。

    山哥跟耗子看到這幾個人,倒是很高興,跟其中一人打招呼,「昆哥,好久不見。」

    被稱呼昆哥的人衝他倆一笑,「這位是孫老闆。孫老闆,這就是我說的兩個小兄弟,小山、耗子。自小就在這鶴鳴山長大的,沒有比他們路更熟的人了。」

    被稱呼為孫老闆的人注意力還在剛剛擦身而過的顧宥真他們身上,唔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山哥,「剛才過去的哪幾個人是打哪兒來的?」

    耗子立刻就把火車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阿秀那兩手他琢磨了半道都沒琢磨明白,說話間不免又誇大了幾分,最後總結了一句,「這四個人,穿得普普通通的,可總覺得摸不著底似的。」

    孫老闆冷笑一聲,「普通?他們包裡有什麼東西且不說,光他們腳上那雙鞋子,可是有錢都買不著的稀罕貨。」孫老闆跟一些僱傭兵打過交道,也從他們的渠道撿到過一些好東西,要換了其他人,真認不出那看似磨舊了的登山鞋有什麼特別之處。

    孫老闆把耗子的話又琢磨了一遍,「而且,就你剛才說的轉杯,第一局,那個姑娘肯定在遞水瓶給那個小白臉的時候,就把瓶蓋給他了,而結束後,那個小白臉又故意讓你們看到瓶蓋在哪裡,從而分散了你們第二局的注意力。眼疾手快、配合默契,這樣的能人,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幹什麼?」

    昆哥察顏觀色,立刻低聲說,「這小鎮不大,只有一家客棧兼飯店。他們要是不走,肯定也得住那裡,我一會兒去摸摸他們的底兒。」

    幾個人正說著話,一邊往客棧走,忽聽得身後有馬蹄聲傳來,孫老闆回頭一看,正是顧宥真四人。領頭的是李同垣,隨後周鸞、阿秀、顧宥真。

    除了李同垣裸露在外的皮膚亮如麥色,其他三人墨鏡反映得容顏如玉。四人高坐馬上,腰肢筆挺,一手持韁,一手提溜著馬鞭,呼嘯而過,逕直往山裡去了。

    耗子幾時見過這樣的風姿,嘖嘖不已,只覺得瀟灑又好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搜腸刮肚了半天,搗了搗山哥手臂,「忒好看了,怎麼像電視裡演的,國民黨的軍官落草為寇了。」

    孫老闆幾人聽了他這不倫不類的形容詞不由一笑,再一想,確實如耗子所說,這四人氣質出眾,即便是做尋常打扮,也掩蓋不住。

    孫老闆心裡一琢磨,自己此趟行事隱秘,而且鶴鳴山脈這麼大,未必兩撥人就會撞到一處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真遇見了,再做打算,實在不行,一刀一個,何處青山不埋人。想到這裡,也就把他們四人丟開了。

    再說顧宥真四人一路西行。雖說七月大城市裡已經開始炎熱,當山區依舊涼爽,此時日頭又好,滿山青翠,又有各色花草野果點綴其間,讓人神清氣爽,不由得興致上來,幾鞭下去,由著馬的興頭上了,撒開蹄子,在小路上狂飆了起來。

    沒一會兒,阿秀的馬居然跑成了領頭的,整條山道都迴盪著阿秀清脆快意的笑聲。

    顧宥真聽得入神,阿秀多數時候,不管對誰都是低眉淺笑,一副溫婉的淑女樣子,只有跟他和幾個親近的人面前才經常露出真性情,可即使是這般親近,像這樣發自肺腑、淋漓暢快、肆無忌憚的笑聲也不多見。可見的此時阿秀心情真的是非常之好。

    這般發足狂奔足有數十里地,那兩米多寬的鄉間土路已經漸漸不太能尋找到蹤跡。阿秀略略緊了馬韁,將速度慢了下來。

    李同垣從後面趕了上來,「先生,下面已經沒有明顯的路了,還是我來帶路吧。而且這幾匹都是馱貨的馬,也經不起這樣髮長力的。」

    阿秀哈哈大笑,不以為意,但還是稍微將馬韁往右側一帶,給李同垣讓出一些位置來。

    周鸞也從後面趕了上來,滿頭大汗,兩條腿都抽抽了,她是從小學得馬術課程,估計顧宥真也差不多,可是四個人裡,居然是阿秀的馬術最好,說是人馬合一都不為過,她很是奇怪,「阿秀,你是什麼時候學的騎馬?」按理說,阿秀的以前的生活環境不太可能接觸到騎馬啊。

    阿秀從前面回頭,給了她一個眉飛色舞的眼神,「很久了。」

    當然很久了,一千多年以前,說出來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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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宥真:我也好奇,這轉杯是什麼手法?你跟誰學的?

    阿秀:哦,當年跟師兄出去閒逛,看見表演裊巨索、掉長桿的雜耍,便纏著人家學了幾招。這些都是小case。

    顧宥真:(沉思)裊巨索?那個好像是唐朝的傳奇故事?

    阿秀:呃?!

    顧宥真:怎麼了?

    阿秀:哦,沒事,我馬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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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送飯-上

    再往前,其實已經沒有路了。

    李同垣到底是鶴鳴山里長大的,在周鸞看來到處都一樣的景緻裡,他抬頭四週一望,就知道要往哪裡走。連阿秀都服他。

    山坡上上下下、枝蔓橫生,不好走,四人的速度不由得就慢了下來。李同垣早就計算過,他們以馬代步,比步行快了許多,傍晚到家並不是什麼問題。可惜凡事無絕對,待走到一半時,李同垣赫然發現必經的一道山澗上的木橋,不知是天長日久,腐不經用,又或者其他什麼原因,竟然塌了。若是只有他們四人,想想辦法倒也能過去,可還有四匹馬,就麻煩了。

    阿秀不以為意,「那我們就繞道走吧。」

    李同垣撓撓頭,有些無奈,「要是繞道的話,今晚可能得借宿一晚,明天中午以後才能到家了。」

    阿秀正打量著路邊的野果,努力在腦海裡想著這玩意兒能不能吃,隨口道,「無所謂,多走就多走一段唄,反正也不著急。」

    周鸞聽了,就嘲笑他們師徒二人,「嘿,怎麼回事啊,兩位大師呢,今早出門沒給自己算一卦?」

    阿秀挑眉,「你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周鸞只覺得滿頭大寫的意外和驚喜,「說好的大師風範呢?」

    阿秀響應要求,立刻正色地潑了她一碗心靈雞湯,「我一直覺得苦難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那些無災無難到公卿的愚人,對於苦難和壓力,不過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的東西,誰又敢將自己的未來和平安託付給他們?所以……」

    周鸞對她這種隨時換風格消遣人的作風也是醉了,「所以?」

    「所以除了生死攸關、可能缺胳膊斷腿之類的大事或者心血來潮,其他的能不算就不算,隨他去吧。」

    周鸞覺得自己完全就是找虐,對著天空猛翻白眼,然後甚為同情地對顧宥真說,「你家這個簡直跟有線電視一樣,隨時轉換風格頻道,真是辛苦你了。」

    顧宥真聳聳肩,不插嘴,覺得鬥嘴還是讓兩個女人繼續好了,男人加進去,只有當炮灰的份兒。

    周鸞知道自己鬥嘴不行,索性清清嗓子,唱起歌來,作為一個紅透半邊天的三棲女明星,她自然有一把好嗓子,即便是清唱,也讓人驚艷。後來四個人輪番唱歌,連李同垣都哼了幾首山裡的小調,有模有樣的,獲得三人一致鼓掌。

    就這樣,嘻嘻哈哈,四人改變了路線,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一個小村落。

    李同垣挑了一戶看起來稍微齊整一些的人家前去敲門,不久,院門就開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出來張望了一下。

    李同垣操著山裡口音,向她借宿。老太太一聽是山裡口音,倒是先放下了一半戒心,然後又伸頭往外瞅。明明院外三個人加上四匹馬,老太太一眼就被顧宥真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因為光線已經漸暗,顧宥真早已摘下了墨鏡,此刻他在那匹紅棗馬旁長身而立,面對著夕陽,一雙眸子猶如閃閃發亮的琥珀,瀲灩生輝。老太太這是不知道芝蘭玉樹這個詞,不然一定大寫上一百遍,貼遍顧宥真全身。

    她忍不住把顧宥真從頭到腳狠狠地瞅了好幾遍,然後才捨得去打量阿秀和周鸞。果然顏值即正義,美人就是好人,老太太立刻就大開院門,放他們進來了。

    李同垣進門後,二話不說,先塞給老太太一百塊錢。

    老太太嚇了一跳,這山裡平日都是靠山吃山,很少用錢,這一百塊能用上很久了,兩人推讓了半天,老太太只好收下。

    可這樣一來,老太太都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忙把他們請進西廂的屋子,問他們夠不夠睡,要不然自己和老伴去鄰居家擠一晚,把自己那屋也給他們住。

    李同垣把她的話翻譯了,已經打量完了環境的顧宥真倒是先開了口,「我們就別麻煩她了,這竹床也夠大,我們包裡都有睡袋,擠一晚問題不大。」

    阿秀沒意見,周鸞確實正中下懷,立刻也點頭。

    老太太見他們肯住一個屋子,覺得有點委屈他們,二話不說,就從櫃子裡搬出曬好的被縟給他們鋪上,一邊鋪還一邊解釋,她兒子媳婦都出去打工了,這被縟都是乾淨的,她定期洗曬,一直沒人用過,讓他們別嫌棄。

    不一會兒,她老伴回來了,還拎了一籃子野菜。一進門看見院子裡拴著四匹馬就是一愣,聽得老太太說了原委,老頭也挺實誠,轉身還想去收點野味。

    李同垣自然知道夜裡山裡有多危險,自然拉著他不肯讓他去。越是這樣,老頭老太越是不好意思。後來還是老太太出主意,讓他去鄰家借點臘味過來,回頭再打幾隻山雞送過去。

    老頭一出門,他們四人也沒閒著,阿秀、周鸞幫著老太太洗菜準備做飯,李同垣問了老太太水源在哪裡,就跟顧宥真兩人拎著水桶出去打水了。

    待李同垣回來時,老太太拉著他一個勁兒狠誇這倆姑娘,說他跟顧宥真有福。李同垣只能憨笑,翻譯時也不敢提著後半句一個字。

    晚飯是臘肉野菜飯,山菜炒雞蛋,還有一個放在飯鍋頭上蒸的臘味,雖然簡單,但山裡果木熏出來的臘味味道實在是好,連周鸞都忍不住吃了兩大海碗菜飯,撐的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和女人淒厲的哭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把周鸞嚇得夠嗆。

    老頭忙站了起來,出去開門,一會隻身回來,神色為難的對李同垣說了長長的一段話。

    阿秀她們聽不懂,只好等李同垣翻譯,這才明白。外面哭的那個女人也是這個村子的,男人在外面打工,只有她和五歲的兒子在家,可是孩子前兩天晚上突然發起高燒,家裡的藥吃了也不好使。只好去鄰家求助,聽說老頭家有外客,這才上門求藥,看有沒有退燒藥讓孩子吃。

    周鸞嚇了一跳,「這藥可不能亂吃啊。」

    李同垣嘆了口氣,「這裡是山區,能有藥就不錯了。」

    阿秀聽那女人哭得可憐,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站了起了,「我去給孩子看看吧。」

    顧宥真自然也跟著她站了起來。李同垣低聲說,「你跟周鸞留下看著東西,我陪著先生去就行。」

    顧宥真也頗為無奈,即便英文過了八級,奈何土語有三千,效果堪比高度加密的戰地密碼,你智商超過兩百八聽著也只是感人。

    老頭和那個女人見他們肯出手幫忙,感動得不行,忙挑了盞風燈在前面領路。

    阿秀和李同垣就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這個女人家。

    可能是因為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院前倒是修得老高。阿秀一進院門,就眉頭微皺了一下,跟在她身後的李同垣也感覺到了些不好的氣息。師徒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說什麼。

    等進了房間的門,炕上躺著一個孩子,在那盞昏黃的罩子燈的映襯下,顯得臉色蠟黃,極為難看。阿秀上前摸摸脈象,虛浮無力。

    孩子媽媽見阿秀出手有模有樣的,把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直到阿秀的手離開了孩子的身體,她才敢說話。李同垣幫她翻譯。原來因為家中只有母子二人,日常她進山幹活,都把孩子給帶著。前兩天,她幹活時,孩子也不知道看見什麼了,先是哭鬧,回來就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折騰了兩天,明顯竟然沒有大氣了。

    孩子媽媽嚇壞了,只得去鄰居家救助,這才有了後面這些事。

    阿秀摸了摸孩子的頭,給孩子掖好被角,跟李同垣說,「問問她家是否還有米飯和開水?」

    孩子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連忙去廚房盛了一大碗雜米飯來,另外還拎來一個熱水瓶。

    阿秀讓她又拿了一雙筷子來,將那雙筷子插在了米飯上,又倒了些開水進飯碗裡,然後一手端著飯碗,在孩子的身上轉悠,一手拍著孩子,口中哼唱著沒人能懂的歌謠。

    不管孩子媽媽和老頭聽不懂她在唱什麼,連李同垣也聽不懂,但是這音調節奏雖然古怪,倒有點山歌的味道。那孩子沒什麼大反應,但是急促的呼吸卻慢慢平緩了下來。

    阿秀對李同垣說,「你讓她捧著這碗,儘量走遠,能走到村口外最好,將這碗放在路中間,然後別回頭,趕緊回來。還有,千萬別亂說話,亂髮誓。你陪著她,別出事。」

    李同垣點點頭,轉頭哇啦哇啦說了一會,那個孩子媽將信將疑地捧著碗急急地就出去了,李同垣忙拎著風燈趕了上去。

    阿秀看著那孩子的小臉,輕拍著孩子,口中還哼唱著那個調子,臉上慢慢地浮現出困惑的神情。

    老頭不知道她在唱什麼,但是兩人言語不通,只好坐在旁邊干看著。

    大約半個多小時,李同垣二人回來了。那孩子媽一進門就問孩子怎麼樣,阿秀給她讓了位置,她伸手一摸,孩子已經不燒了,呼吸也平穩了,臉色似乎也好了很多。她回頭撲通一聲就給阿秀跪下來,連連磕頭。

    阿秀笑笑,扶她起來,囑咐她兩句,就和李同垣、老頭一起離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5 17:10
115 送飯-下

    回到老頭家,老頭對阿秀恭敬地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那老太太上來問了幾句,大概是問那孩子怎麼樣了,那老頭低聲回答她,嚇得老太太幾乎也要跪下。

    阿秀多少知道山裡人比城裡人更信這些,覺得再這樣下去,今晚老頭老太太估計都得睡不著了,忙擺擺手,說自己困了,要睡了。

    老太忙說廚房裡已經燒好了熱水,讓她們梳洗用。阿秀道了聲謝謝,跟周鸞一起去了。

    顧宥真看出阿秀神色有點問題,低聲問李同垣怎麼了。李同垣同樣不解,「那孩子不是病,似乎是撞到什麼東西了。可是那東西,我在山裡這麼多年都沒碰到過,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呢?」

    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麼,顧宥真更想像不出來是個什麼中國版本et了。一天下來,都累了,索性把這事拋到腦後,待四個人都洗漱完,這才發現了一個更尷尬的事。

    怎麼睡?

    原來顧宥真是準備用睡袋的,可老太太剛才跟周鸞在房間收拾,他坐在了外間,直到此刻才發現,老太太不光把被縟鋪上了,連枕頭都擺好了。四個枕頭,兩個被窩,不管他是跟阿秀睡一個被窩,還是跟李同垣睡一個被窩,都是大寫的囧字好吧。

    阿秀這時也發現了,她伸手摸了摸被子,的確洗得很乾淨,曬得也很鬆軟。她回頭看了一眼周鸞,周鸞眼裡就差寫上「不懷好意」四個字了。阿秀撇撇嘴,「你和李同垣辛苦點用睡袋吧,我和周鸞用被子。」

    周鸞背著兩個男人甩給她一記眼刀:你又壞我好事。

    阿秀回過去:你要收拾他,也注意點環境行不行。

    於是兩個女人裹著溫暖厚實的被子睡中間,兩個男人鑽進睡袋靠兩邊。倒也一夜無話,一直睡到天大亮了才起來。

    起來梳洗時,才看到那個孩子媽帶著那個孩子拎著一籃子雞蛋等在院子裡了。老頭老太太特地攤了雞蛋餅,熬了野菜粥等他們起來。

    阿秀哪裡好意思收那籃子雞蛋,不但沒收,因為早餐很好吃,又塞了一百塊錢給老頭老太太。老太太推脫不過,在他們吃早飯的時候,又進了廚房,足足攤了五六斤的雞蛋餅,又蒸了兩條臘肉給他們帶著路上吃。

    最後阿秀他們走的時候,老頭四人一直送到了村口。

    阿秀看見那碗擺在路口的米飯,回頭又囑咐一聲,讓他們轉告村裡人,前七天,可千萬別踩上了。這才策馬離開。

    大約午時過後,又有一隊人馬來到了村口。裡面端坐在馬上的,正是孫老闆等人。只是除了昨天在鶴鳴小站見過的幾人外,還多了一個山羊鬍子的中年人。

    耗子跟山哥雖說自小長在鶴鳴山下,但是從來沒有騎過這麼久的馬,兩條腿的內側早已經磨得生疼,寧願步行,也不願意跨坐在馬背上。

    耗子在前面領頭,一眼就瞧見了那碗擺在路中間的米飯,一腳就踢了過去。飯碗歪倒在一邊,打了個轉兒,裡面的米飯撒了一地。耗子暗道一聲晦氣,正準備再補上一腳,將那碗踢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正是那個山羊鬍子的中年人,「我要是你,就離那個碗遠遠的。」

    他這麼一說,連孫老闆的目光都留意上了那隻碗。

    耗子一愣,低頭看那碗。就是一隻普通的海碗,上面一點粗糙的花紋,小鎮的商店裡要多少有多少。

    那山羊鬍子繼續道,「這個叫送飯,巫術的一種,如果家中有人生病,巫醫或者懂一些的老人就會用米飯送走那些不好的東西。家中病人可以不藥而癒。」

    耗子一聽就樂了,「這跟熬藥把藥渣倒在路口是不是一個理兒?」

    山羊鬍子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有點像。」

    耗子低聲嗤笑,「那不是迷信嗎?」

    山羊鬍子倒也不生氣,「那要看什麼人出手,你一會進村問問,要是有人家做了這個關目,做完了不好使,那就是你走運了。」

    山哥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那這個關目要是靈驗呢?」

    山羊鬍子古怪地笑了一聲,「那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耗子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低頭看那碗撒在地上的米飯,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孫老闆不願意節外生枝,本來進這個村子就是為了買一頓午飯外加問路。自然不願意在耗子身上多費時間,「走吧,抓緊時間。」

    所有人繼續前進時,都不約而同,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碗和一地的米飯。

    這次他們挑了另一戶大一些的山民家敲門,掏了些錢,讓山民給他們做了一頓午飯。這中間,孫老闆就假裝無意間問起村裡有人是否生病了。

    那戶人家的漢子想了想,這幾天村裡也就是那個娃娃生病了。但是山民雖然淳樸,也不是傻子,她家就一個女人加一個孩子,這些人看起來有點不像好人,所以直接搖頭說不清楚。

    孫老闆本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飯後問清楚了道路,就再次出發了。

    而他們再次出發時,阿秀他們已經到了李同垣的家。

    周鸞牽著馬,看著這間院裡雜草比人高的破落院子,下巴久久不能合回去。

    李同垣看見她驚訝的表情有些難堪,他上前推開院門,彎腰拔草,幾下子,就辟出一小塊空地來。一邊對阿秀解釋,「其實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把院子清過一回了,但是沒人在家,山裡東西長得快。所以……」

    阿秀倒是饒有趣味的看著,「沒事,我們也就臨時落個腳。」

    顧宥真將馬韁拴在了院門上,從褲子的暗袋裡抽出了大白狗腿,去幫李同垣清理院中的雜草,這一下,速度立刻快了起來。不多久,一條從院門通向房子的窄窄小道就清出來了,院裡的兩間房子就露出了真面目。

    一間房子是土砌的,如今往下已經跨了三分之一,靠著另一間土磚砌的房子,才勉強沒有倒塌,看起來就像個行將就木的病人,隨時都會倒下。

    李同垣打開那間土磚砌的房子門鎖,進去轉了一圈,「先生,你們都進來坐著歇會吧。這裡面還行,我把外面收拾一下,再打點水。」

    阿秀進去一看,裡面可說是面徒四壁,東西兩頭各一個房間,房間內砌的是炕,中間一個小屋是廚房,只有一個兩眼的鍋灶。空空蕩蕩,一目瞭然。

    估計他們三個人都沒見過這麼「乾淨」的房子,一時都有點傻眼。

    李同垣解釋,「我上次回來時,添置了些東西,可山裡鼠蟻多,不住人的話,都被糟了,所以我都放在馬大家。我現在就去拿。」

    忙活了一會兒之後,東西也拿回來了,水也打好了。李同垣正準備淘洗兩條抹布,將屋裡髒的地方擦洗一下,卻被周鸞搶走了盆子,像個女主人一樣,開始收拾起屋子來了。李同垣愣了一下,「你放著,我來就好。」

    「怎麼,擔心我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周鸞臉色雖然帶著笑,卻有「你再跟我客氣我當場就把你給辦了」的潑辣味兒。李同垣只好坐回去添柴燒水。

    顧宥真在外面清理院子,照顧馬匹,此時屋裡只剩下阿秀跟周鸞兩個人。看著周鸞下手那狠勁兒,阿秀嘆了口氣,「你這又是怎麼了?一會兒跟個女妖精似的,想把我那徒弟當唐僧肉給啃了;一會兒,又跟冤家對頭一樣,恨不得咬死他。」

    周鸞哼了一聲,「等著,遲早的事。」

    阿秀切了一聲,「都多久了,連個實際進展都沒有,你這放下架子都追到老巢了,要是還搞不定,就放過我那老實可憐的徒兒吧。」

    周鸞咬著牙,擰著手中那塊抹布,「老實?你當他同意讓我來,難道沒估計到我會看到這窮山惡水爛房子?就這點兒,想讓我打退堂鼓,他也忒瞧不起我周鸞了!」

    阿秀都覺得奇怪了,「你到底是賭氣呢?還是非他不可?你不在乎物質條件,這個我不奇怪,但是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就你的圈子,找個帥的、家世好的、人品好的、喜歡你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啊?你怎麼就把我這徒弟當成唐僧肉了呢?」

    周鸞正跪在炕上,使勁兒擦那墊在炕上的塑料墊子,好一會兒,才說話,「想要找個帥的、有錢的、人品還過得去的、願意跟我在鏡頭前天天撒狗糧的人,發動一下我家兩個老頭子,還是能找到的。可偏偏眼前有這麼一個不驕不躁、肯守信的,看起來老實、實際肚子裡壞水也不少的人,長得不是太帥可偏偏順了我的眼,沒有正規學歷可是被你灌了一肚子四書五經,這樣的人戳在我眼珠子裡這麼久了,我幹嘛要放過他?」

    「你就不怕他進了這個花花世界就變了?」阿秀問。

    周鸞冷笑,「有你這麼個先生,怎麼也得長幾斤你的骨頭吧。」

    阿秀故作驚恐,「你該不會其實真正愛的是我吧?」

    「我呸。」周鸞回頭就瞪她,兩人互瞪著,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聽著李同垣推開屋門走了出去的聲音,周鸞挑了挑眉,「我就不信,他能逃出老娘的五指山。」

    阿秀眨眨眼看她,心想,還不知道是誰逃不出誰的五指山呢,李同垣看起來憨厚,可是人卻是一點都不笨,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雖然離開大山才年許的功夫,可是學東西的速度是相當快的。要是他真不喜歡周鸞,找個理由離周鸞遠遠的並非難事。如今這種局面,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挖坑給誰跳呢。

    他們這邊簡單收拾了房子,開始準備明天進山的乾糧。晚上洗漱之後,就早早歇息了。

    而那一邊,孫老闆等人晚間借宿了一個山村之後,耗子半夜裡就開始發起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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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抵達

    山哥自然不想驚動孫老闆,發現耗子發燒後,就悄悄地找昆哥,想問他有沒有藥。

    可跟昆哥一屋的那個孫老闆的手下,在他摸進屋子剛走到床邊的時候,就一個躍起,把他翻扣在地,匕首架到了他脖子上。

    這樣自然就鬧出動靜來了。孫老闆知道了原因後,就想起來山羊鬍子白日裡的那句「自求多福」來了。

    他就讓人去請山羊鬍子到耗子屋裡來,「譚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山羊鬍子姓譚,是道上出名的風水先生,人稱譚鬍子,尤其在摸金盜墓的圈子裡,很有名。他往床邊一坐,伸手捏著耗子的下巴,仔細看了看耗子的臉色,「他踢了送飯的碗,那個東西上了他的身,我不懂這個,只能說讓他自求多福了。」

    山哥大驚失色,白天這個人說話時,他是九成不信的,卻沒想到真被他一言料中,「大師,真的沒辦法了嗎?」

    譚鬍子伸手捻了捻自己的鬍子,「只有兩個辦法,第一,請送飯的人出手;第二,送進醫院,現在醫療這麼發達,想來保他一條命不難。」

    孫老闆耷拉著眼皮,對著一個手下說,「你明天送耗子回城,送進醫院,給他看看。」

    那手下淡淡的嗯了一聲。

    山哥正要千恩萬謝,卻見昆哥的手在眾人看不見的死角裡微微擺動。

    他是什麼意思?

    山哥一下子聯想起剛才孫老闆的手下那邊冰冷匕首上淡淡的血腥味,他突然就明白過來,如果孫老闆的手下護送耗子,只會把他送進閻王殿,根本不會有機會進醫院,只要隨便找個山谷往下一扔,這事就了結了。

    而等孫老闆正事辦完,為了不節外生枝,只怕自己的下場也是逃不過這一劫。

    山哥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孫老闆,您真仗義。不過,您的正事要緊,大家身上都有活,絕對沒有因為我們而誤了事情的道理。耗子打小身體就好,發個燒嘛,不是什麼大問題。原來我也只是想跟昆哥拿幾片藥,給他吃。這麼著吧,要是明早燒不退,就給他留點藥,我給這老鄉留點錢,讓他代為照顧耗子,等我們順利把事情辦完了,回頭再來接他。您看,這樣行不行?」

    可能是想藉著山哥話裡「順利辦完」的好綵頭,孫老闆嗯了一聲,起身回房休息了。但還是留了一個人下來,說是幫他一起照顧耗子。

    山哥自然知道這人留下來是幹什麼的,可是耗子燒得迷迷糊糊的,他想說點什麼都說不了。

    第二天一早,孫老闆的人早早地收拾好東西。山哥看著已經燒的嘴唇乾裂的耗子,心底一片冰涼,只得把耗子身上的三百來塊錢都翻出來,給了那戶山民。只是說過幾天自己就回來接他,請他務必要照顧好耗子。臨別時,他偷偷在耗子的鞋子裡又藏了四百塊錢,只盼望著他還能有機會用得上。

    那戶山民人還不錯,連連點頭。因為孫老闆出手挺大方,山民還主動把他們送到村口,才返回。

    可回到家,就看見院門開著,進屋再一看,耗子人已經不見了。

    山民忙追到村口,可這大山茫茫,哪裡還有孫老闆他們的人影。

    孫老闆他們空了一匹騾子出來,腳程也快了許多,這大山裡,左右再無外人。孫老闆就跟譚鬍子兩人低聲說起話來,「譚大師,您看這事有多少把握?」

    譚鬍子遙望著遠處的山脊,「八成。那個地方人跡罕至,要不是意外,我也不會走到那裡。出來後,我曾經跟一戶山裡人家聊過,他給我看過他家家譜,居然可以追到宋朝時期。可見有些山民的祖宗們恐怕都不是簡單的人。而且以山為陵,自唐朝之後,中國就沒有這般氣象了。」

    他瞇著眼睛,似感慨又似得意,「上次情況特殊,不容許我久待那處地方,但我夜觀天象,就能察覺到隱隱的寶氣,所以那處一定有東西。而且能在如此風水大穴處埋寶的,最少也得是王親貴胄,我們也毋需貪心,得個兩件寶物,回頭找人在拍賣會上一拍,幾個億肯定是不成問題的。你我也就可以過幾年舒坦日子了。」

    孫老闆被他這口氣確鑿的一番話撩得心裡癢癢的,恨不能立刻擦上翅膀飛到那處,「那大概還有多久能到?」

    說到這個,譚鬍子就從眼角瞥了山哥一眼,「那就要看這位的路到底有多熟了。」

    能多熟?當然是很不熟。

    山哥跟耗子雖然自稱鶴鳴山人,可自小就長在山外,除了跟山民溝通起來比較順暢意外,基本對山裡情況也是兩眼一抹黑。還不如曾經來過此處的譚鬍子呢。

    因此孫老闆一行人雖然每日起早貪黑、跋山涉水,可是行進的速度,卻比遊山玩水的阿秀他們慢得是不止一拍。

    李同垣是自小在山裡放養的,基本上這鶴鳴山脈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

    他領著阿秀他們一邊走一邊玩,晚上總能找到一些山洞或者山民進山打獵搭建的簡單的棚屋,白日裡就跟他們介紹這山裡的野菜蔬果、花蜜,動不動再打些野味,用自帶的調料,烤得香飄數里,倒真的像是來遠足野餐的。

    阿秀似乎也不著急,每天白日觀影,夜觀星辰,捧著天羅,和顧宥真事先打印好的衛星地圖,每天慢慢地調整方向,待到第八天早晨,阿秀在地圖上敲了敲一個點,「應該就在這個方向。」

    顧宥真和周鸞對此一竅不通,自然是阿秀說什麼是什麼,倒是李同垣望著阿秀所指的方向,隱隱覺得有點眼熟。

    玩也玩夠了,如今阿秀既然找到了方向,四個人手腳麻利地收拾起行囊,往那個方向去了。

    大約中午時分,他們抵達一處斷崖,往前一看,四人都驚艷失聲。

    斷崖的對面有一處秀麗的山峰,山後還有高山,其後更有綿長的峰嶺,勢如一條青龍穿越青巒疊嶂而來,行到山後高峰,巨龍垂首由高而下,勢如萬馬,自天而下。

    這山峰左右各有小峰,各守青龍白虎位,山澗有流水,緩而不疾,在山峰前聚成一汪深潭,潭水倒影著山影,竟然天水一色,說不出的氣象秀美,神清氣爽。

    李同垣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先生,到今天我才明白無光發新是什麼意思。」

    周鸞覺得自己也沒少讀書,可是還是不太能理解,「什麼叫無光發新?」

    李同垣笑道,「你看著眼前的景色,如果分解開來,其實也不過就是山水,但是給你的感覺就是一氣呵成、與眾不同,你覺得它應該有的,都在其中了,十分完美,對不對?」

    周鸞看著他兩眼發光、興高采烈的樣子,下意識地就點點頭。

    顧宥真倒是聽進去了,而且深有同感,他問阿秀,「這裡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了?」

    阿秀也很高興,「此處論氣象,論格局,應該是這鶴鳴山中最上佳的地方了。但是,還需要確定兩件事情。李同垣,你能不能找到沖合之處。」

    李同垣知道阿秀這是在考他,忙認真地看向對面,許久遙遙指向一處,「我覺得應該是在那處坡上。」

    阿秀也很高興,「走,我們過去看看,你要是找對了,回頭有獎勵。」

    他們站在山崖上遠眺,覺得距離挺近的,但實際走到那水潭邊上,也花了三個多小時。四個人原來是準備一鼓作氣的,但走到這裡也實在是餓得不行了。

    索性在潭邊找個地方歇下。

    阿秀問「後勤部長」周鸞,「還有什麼吃的?」

    周大小姐估計從出生到現在也沒能想到自己還能被安上這麼個頭銜,不過馬背上食物袋裡的東西她還是一清二楚的,「還有好幾斤野山藥,還有些果子。山藥一會要是烤烤,可以當主食。」

    阿秀憋憋嘴,「又是這個?」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

    周鸞奇道,「我都沒嫌棄呢,你居然嫌棄起來了。」

    顧宥真笑,「不然我去弄兩條魚,魚湯煮山藥?」

    阿秀湊到潭邊往下望,留了塊石頭下去,裡面居然深不見底,「算了,將就一頓吧,一會讓同垣下兩個套,晚上再吃野味好了。這潭水這麼深,也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什麼大傢伙。」

    李同垣往裡面看了看,「說不好,不過一會可以丟兩個捕魚的簍子進去,晚上應該能弄點東西吃。」他說著,也不讓周鸞接近水邊,而是拿了接水的摺疊桶,打好了水,讓周鸞洗野山藥。

    顧宥真架鍋生火,李同垣下了捕魚簍子,又在旁邊看看動物的足跡,下了幾個補獸的夾子。

    只有阿秀,歪著腦袋,對著那片青山看來看去,琢磨著什麼。

    飯後,乘著天色還亮,四個人趕到了李同垣所指的沖合之處。阿秀讓顧宥真和李同垣接上洛陽鏟取土。

    李同垣往下打時,並不覺得如何費力,他心中一喜,往下打了三米多,他停下來,取了些土樣來仔細看。

    阿秀一看土的顏色,先是一喜,繼而又是一愣,「再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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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落空

   不一會,所有洛陽鏟的接桿都用上了。阿秀蹲在地上,在取出來的土裡翻看著。

    周鸞和顧宥真也湊了過來。周鸞咦了一聲,「這土的顏色怎麼還不一樣?」

    李同垣將洛陽鏟放倒,也蹲了下來,「這就是風水中所說的,陰陽沖合,五上四備。」

    「什麼意思?」顧宥真也沒懂。

    阿秀道,「就是五色土,青、紅、白、黑、黃,只有頂級的吉穴中才有的。」

    聽著就覺得高大上,「這麼說,我們找對地方了?」周鸞高興地問。

    阿秀卻苦笑了起來,和李同垣對望了一眼,「對,也不對。」

    「什麼意思?」周鸞和顧宥真都迷糊了。

    阿秀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開始重新打量四周,「如果說,我們要找的地方是個吉穴,那麼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根據取出來的土來看,這下面根本沒有任何的墓穴,一直被天然孕養,沒有人動過。我師門不可能費這麼大的勁兒,就為了指點一個風水寶地給我。」

    四個人都一起傻眼了,是啊,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甚至四師兄還把自己的後人藏在這大山中千多年,)怎麼可能就是給她指點一塊風水寶地,用來幹嘛?

    刨個坑,把她自己埋了麼?

    顧宥真腦洞大開,「會不會是藏寶什麼的,不需要墳墓那麼大的地方,用個石頭盒子或者銅鐵的盒子,埋在這個下面,所以我們才沒找到?」

    阿秀覺得不太可能,但顧宥真倒是為自己的說法找到了一條根據,「你看,連我們輕裝簡行,都花了將近十天才到這個地方,如果要在此處修墓,那麼得有多少人才能把修建的材料運送進來?而這一路,根本看不到任何道路的痕跡啊!」

    阿秀心想,那是因為已經一千多年過去,自然什麼痕跡也不會留下。雖然知道顧宥真的這種假設不太可能,她心裡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那我們就在這周圍找找看。」

    「好。」李同垣拎起洛陽鏟,就跟土撥鼠一樣,在這周圍四處打洞。他打累了,就換顧宥真上,而阿秀捧著天羅滿山轉悠,希望能有點新的發現。

    一直到天色開始變暗,李同垣跟顧宥真不得不停下手來,兩人四顧週遭被他倆挖得如同蜂窩煤一樣的吉穴,不由得面面相覷。

    顧宥真擔心地問,「不會把吉穴給毀了吧?」

    李同垣也不知道,阿秀還沒教過他這個呢。

    阿秀跟周鸞從山頂下來,她聞言答道,「沒事,土填回去,養上一年半載的,自然就好了。走吧,下山做飯。」

    四個人滿腔的熱情被現實潑了一瓢冷水,下山的路上也極為安靜。

    他們下午上山的時候就挑好了露營的地方,顧宥真依舊生火燒水,李同垣帶著周鸞去查看捕獸夾子,阿秀倒也沒有找個地方扮演沉思者,而是打開行囊,開始搭建帳篷。

    沒一會兒,顧宥真就過來幫她,「你還好吧。」

    阿秀笑笑,「放心吧,我沒事。」

    顧宥真安慰她,「我們這才剛找到地方,有點耐心,肯定能找到頭緒的。」

    阿秀一樂,照著他的臉頰叭唧親了一口,「沒事,就算找不著,這趟來了,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再說了,就像你說的,這才開始呢,不著急。」

    這時,山坡下傳來周鸞驚喜的喊聲,「阿秀,阿秀,有魚,還有山雞。」

    阿秀看她拎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手忙腳亂的往這兒來,忙喊,「在湖邊處理好再拿上來。」

    周鸞喊了一聲ok,連忙又轉身跑下去了。

    李同垣蹲在湖邊,把捕魚簍子重新放回水裡,回頭對著周鸞嘆氣,「都跟你說別拎上去了,那邊是要睡覺的,弄出血腥味,晚上不安全。」

    周鸞衝著他腦門就彈了一下,「我這不是看她情緒低落,想逗逗她嘛。」

    李同垣就衝她嘿嘿一笑,周鸞不由得臉一熱,忙把魚遞過去,「你來弄吧。」

    李同垣帶了兵工鏟下來,他把兵工鏟用潭水洗乾淨,把魚在石頭上摔暈,這才拿了兵工廠當菜板,開始打理魚和山雞來。

    待全都清理好了,他用了根山籐把魚和山雞串好,讓周鸞拎著,然後端起鏟子一揚,將鏟子裡面的內臟什麼的全都潑進了湖裡。

    周鸞嫌棄了一聲,「潭水豈不是要髒了?」

    李同垣解釋,「這潭水是活的,一會取水的時候往上游去點就好。」

    兩人轉身往露營的坡上爬去。

    此時夜色已濃,在日間顯得清澈的潭水,已經變得像一團濃重的墨黑,而潭水中,那些內臟沉下去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條頎長的影子在水面撲騰了一下,光滑的鱗片在月色下閃著微光,它在潭面驚起一圈水花,然後快速地消失了。

    李同垣聞聲立刻回頭,他手中所持的火把照耀下,只隱約看到潭面有淡淡的漣漪。他心想,可能是那些內臟吸引了魚來爭食吧,於是沒有放在心上,趕著回去做飯了。

    晚上是魚湯燉山藥,外加叫花子雞,吃飽喝足後,顧宥真遞給兩位女士餐後甜點,一些甜甜的野果。

    阿秀啃著果子,遙望著星空。

    周鸞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覺得漫天的星空,像無數的鑽石,鑲嵌在天幕之上,璀璨奪目,讓人悠然神往,「阿秀,有沒有覺得我們頭頂上的這顆星星特別亮?」

    阿秀點點頭,「天光下臨,地德上載。風水中認為,氣在天,則呈現出天象;氣在地,則孕生地形。天上的星光降照耀著穴位,地中的陽氣就會上浮承載著穴位。兩相呼應,氣凝聚在穴位,福澤墓主人。」

    周鸞突然想起來,「今天中午你說還要驗證兩件事情,難不成這星星就是你要驗證的事情之一?」

    阿秀點點頭。

    周鸞問,「那還有一件是什麼?」

    「就是那五色土。」阿秀隨意往後一躺,「雖然兩者都印證了,但我還是沒解開謎底。」

    李同垣也一直在思考,「先生,用天羅是否能找到?」

    阿秀苦笑,「天羅尋找東西,首先你必須知道自己要找什麼,或者天羅曾經感應過它的氣息。可問題就在於你我誰都不知道要找的東西是什麼。它能指引我們到了這裡,已經不錯了。」

    李同垣也撓頭,無可奈何。

    事情到了這裡,他們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線索。三人面面相覷,望著躺倒在地仰望星空的阿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阿秀想了許久,將所有可能的線索都拆開了,揉碎了,重新過了一遍,最後自己也無解,她手一揮,「不管了,睡覺。如果地方沒錯,那就是時候沒到。等吧。」

    這一等,就是三天。

    前兩天阿秀還跑來跑去,試圖找到些新線索,到了第三天,索性就鑽進帳篷蒙頭大睡。

    到了晚餐後,四個在白天都睡過頭的人,齊齊失眠,索性爬起來,摸出撲克牌(貼心的顧四哥求表揚:我準備的),坐在篝火旁邊炸金花。

    李同垣很實在,「先生,要是還找不到,怎麼辦?」

    阿秀算著手中的牌,心不在焉地回答,「找不到就回去唄,該咋辦就咋辦。」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巨響,像是炸藥爆炸的聲音,然後山石滾動,隨後就是一陣嘈雜的動靜,似乎還有人的歡呼聲。

    阿秀摔下了手中的牌,四處張望。

    聲響應該來自隔壁山頭的東側,離他們這裡有一段距離,只能聽到隱約的騷亂和人聲,卻看不見任何亮光。

    阿秀一愣,難不成真是自己找錯了地方,而且居然還有人後發先至?

    四師兄,要是我真的是被自己師門的門檻給絆倒了,我一定把你挖出來曬曬,好好理論理論,再把你種回去。

    顧宥真果斷地熄滅了篝火,「帳篷什麼的,先留下,把護身的和工具都帶上。我們同垣過去看看。」

    阿秀,「我跟你們一起去,周鸞留下。」

    周鸞不答應,「我們一起去,我家那些兵王保鏢們也傳過我幾手,撂倒一個大漢,我還是可以的。不然,我也不敢冒然進山拖你們後腿。」

    阿秀當機立斷,「那就一起走。」

    四個人開始收拾裝備,顧宥真從背包裡居然還掏出了四個帶有通訊功能的軍用單鏡夜視儀。

    阿秀咂舌,「宥真,你四哥真體貼,不但工具齊備,而且連撲克牌都想到了。回去幫我送他一朵大紅花。」

    顧宥真一邊給她戴上夜視儀,一邊低聲說,「那也是我清單列得仔細,首獎也應該發給我啊。」

    阿秀抿著嘴笑。

    四人收拾完裝備,將後勤物品盡數放在帳篷裡,然後向發出聲響的那處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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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唐宮寶藏

    在這人跡罕至的大山裡面弄出這麼大動靜的,也只有在阿秀他們之後出發的孫老闆一行人。

    因為山哥的道路不熟,他們一路上兜圈子,走了不少冤枉路,所以比阿秀他們整整晚了三天,才找到這個地方。

    因為來處不一樣,阿秀他們從南面斷崖過來,而孫老闆一行卻是從東側繞行,走到了東側小山的正東面。

    兩者之間直線距離也有一公里以上,要是從山路繞行,那就更遠了。

    譚鬍子上次來的就是這個地方,故而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地方的古怪。

    下午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就到了。譚鬍子拿著羅盤還有幾根紅線一個勁兒的比劃,終於在山崖壁上找到了一個點,讓孫老闆使人鑿開山崖,塞進雷管,卻又不讓人引爆,只說今日的吉時是戌時中,差不多晚上八點的時候,那時開崖發墓,才是最順利的。

    孫老闆瞅瞅天上仍然明亮的日頭,強忍著沒說話。轉而吩咐手下安營紮寨,準備食物,吃飽了好幹活。

    終於,眾人跑了大半天的山路,又幹了半天的活兒,吃飽喝足正是困頓的時候,譚鬍子兩眼發光的宣佈,吉時到了。

    轟隆一聲巨響,炸塌了山崖,驚動了滿山的走獸,也驚動了阿秀四人。

    待煙塵散盡,那山崖壁後露出來的黝黑的通道,讓眾人喜不自勝。

    譚鬍子大手一揮,「趕緊把石頭搬走,清理出洞口。」

    這個活兒可不太容易,炸下來的石頭有大有小,他們又沒有工具,只能徒手清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才清理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來。

    這一隊人馬里,只有譚鬍子是挖墳掘墓的老手,他走到洞口處,伸了一支火把進去,見火把燃燒不見異常,才把腦袋湊近,輕輕嗅了嗅其中的空氣,除了些霉味,倒也沒有什麼腥臭的氣息,他心中一喜,第一個鑽進了通道。

    孫老闆緊跟其後,手下們也覺得稀奇,緊跟著孫老闆進去了。最後面的山哥拉了一下昆哥,小聲問,「這到底是幹什麼呢?」

    昆哥小聲回答,「《盜墓筆記》看過沒,那個是小說,這個譚大師,可是專業幹這個的。」

    山哥嚇了一跳,「盜墓?」

    昆哥白了他一眼,「怕啥,活人都不怕,害怕死人?」

    山哥看著黑漆嘛烏的四周,突然覺得那些影子都詭異了起來,「那會不會有殭屍、粽子什麼的?」

    昆哥正在興奮頭上,聞言呸了一聲,「胡說什麼呢。譚大師說過,殭屍、粽子那得凶地才能養出來,像這等風水寶地,哪裡會有那種東西,你啊,要實在不敢進,就在外面等著,我可要進去了。」

    山哥猶豫了一下,可外面此時響起了幾聲淒厲的獸鳴,正是剛才被爆炸聲驚動的那些,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心想碰上粽子的可能性肯定沒有碰上野獸大,「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這時,孫老闆的一個手下從通道里探出頭來,「快點,別耽誤發財啊。」

    昆哥陪笑,「就來就來。」緊跟著他進去了。

    山哥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他又四周望了一圈,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藏在黑暗裡窺視著他一樣,終於把心一橫,拿起一個火把,也跟著進去了。

    其實這不是他的錯覺,洞外的確有人。

    阿秀他們來得也很快,差不多洞口剛清理完的時候,他們就到了。有了夜視儀的幫助,他們趴在遠遠的密林裡,觀察著這隊人的舉動。

    直到山洞外面終於寂靜了,過了好長時間,在通道口的些微亮光終於消失了之後,阿秀剛準備爬起來,突然一陣山風迎面吹來。阿秀鼻一嗅,又重新趴了下去,輕聲說,「等會兒,對面好像有奇怪的東西。」

    洞口另一側的密林裡,有個黑色的影子動了一動,從地面上慢慢爬了起來。那個動作節奏很是詭異,像一隻匍伏在暗處狩獵的野獸,而等它終於走出密林,來到洞口時,還警惕地回頭四處望瞭望。夜視儀裡大約呈現出他的面容,居然是因為高燒被留在了山村裡的耗子。

    耗子望了一圈,然後俯下身子,像走獸一樣,手腳著地,鑽進洞口裡面去了。

    周鸞也在夜視儀裡看到了這一幕,被驚出了一身毛汗。

    周大小姐緊張到飆了一句髒話,「******,我怎麼感覺這傢伙怪怪的,已經不像個人了。」

    阿秀想了想,低聲說,「搞不好,他現在恐怕還真的算不上是個人了。一會兒,我走前面……」

    顧宥真冷靜道,「不行,就算你感覺比我敏銳,要動起手來,還是我比你快。我第一,你第二,鸞姐第三,同垣最後。走。」

    好吧!阿秀聳聳肩。四個人像四隻山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而第一個進入通道的譚鬍子此刻已經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顫抖著使勁兒抹掉牆上的浮塵,儘量使壁畫顯現出來。「你看,你看到沒?這壁畫,畫的是唐代宮廷侍女,你瞧瞧,這風格,這形象,妥妥唐代的啊……你看,這邊上全是牡丹的花紋……這是駿馬……這是舞蹈,這是宮廷舞,這是胡旋舞……這是妥妥的唐代大墓啊,老孫,你知道如今一個完整的唐三彩的唐俑值多少錢嗎?啊~」

    譚鬍子說到這會兒,聲音都已經興奮地變調了。

    孫老闆被他弄得也很緊張,「多……多少錢?」

    譚鬍子的瞳孔幾乎都變成型了,「少說幾百萬,多了,上千萬也不是沒可能的。這只是一個的價值啊。」他的頭唰地一下轉向通道深處,「而且這麼大的墓,保存的還這麼完好,裡面怎麼可能只有一兩個?哈哈……」

    孫老闆緊緊地閉著嘴,不發一言,他覺得自己已經全是熱血沸騰,只怕一張口,就能噴出來。

    而譚鬍子此刻也已經顧不上孫老闆,用衣袖繼續擦拭著壁畫,「這些壁畫多少都跟墓主人的生平有關,你看這駿馬油車,你看這隨行的人員,你看這宮殿,多麼氣勢磅礴……」他對著壁畫猶如失心風一樣滔滔不絕,而那些尾隨在他後面的人,雖然不明究竟,也免不了學著譚鬍子的樣子,用衣袖蹭出一片壁畫來,仔細地打量著,彷彿就能看出一堆錢來似的。

    譚鬍子明知道此刻應該盡快地往前走,找到封門磚,但是看到這些精美的壁畫,他就無法邁動步伐,這些土老帽只以為古董值錢,可光是這些壁畫,就已經是無價之寶了,他此刻恨不能先把這些壁畫扒下來揣在懷裡帶走。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看著看著,孫老闆就在後面催他了,「大師,我們抓緊進去吧,這些畫畫在牆上又不會跑。」

    譚鬍子戀戀不捨地往前走,差不多走了得有四五百米,這才來到第一道封門磚前。

    這道封門磚採用的是唐朝墓經典的繩紋磚,磚牆並沒有什麼特別,倒是兩側宏偉的石柱,雕刻了兩個唐朝仕女的形象,其上下各有牡丹花紋。此時被火光一照,那生動的臉龐陰影不定,倒有幾分像了活物,尤其那眼珠子,活像盯著眾人看一眼,眾人頓時就有些心驚肉跳的不詳預感。

    譚鬍子對孫老闆說,「讓他們把這封門磚拆了。」

    孫老闆問,「怎麼拆?」

    譚鬍子道,「我不是讓你們事先準備了用電池的電鑽,在這塊磚上,打個v型孔,然後把周圍一圈用電鑽鬆一鬆,把磚拉出來,出來一塊,後面的就好辦了。」

    其中一個手下遲疑道,「譚大師,不都說這封門磚後面的機關厲害的很,這後面要是有毒氣暗器什麼的,怎麼辦?」

    譚鬍子聞聲衝他翻了個白眼,「這是唐朝墓,到現在都一千多年了,不管他什麼毒藥,那也失效了。除非它跟秦始皇的墓一樣,裡面全是水銀,連空氣中都是,誰進去都得被毒死。不過就剛才壁畫上的信息來看,這個墓主人非富即貴,但是絕沒有秦始皇那麼大的權勢能用水銀填墓的。放心吧。」

    可雖然口中說著放心,譚鬍子卻站到了離封門磚相當一段距離的地方。

    誰都不是傻子,於是這個活兒,就落在了最後進來的昆哥和山哥的身上。

    昆哥和山哥兩人在心裡親切地問候了譚鬍子的祖宗十八代,但胳膊拗不過大腿,只好摟起袖子上了。

    如果是考古人員,這道磚牆可能得拆上一個星期,但是碰到昆哥和山哥這種暴力拆遷美學主義者,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事,第一道封門磚就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昆哥學著譚鬍子的樣子將火把伸進洞口,見火焰沒有異常,然後一狠心,第一個就鑽了進去了。

    封門磚後是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彎彎曲曲,一眼看不到頭。昆哥提心吊膽,生怕地上有什麼機關,幾乎是墊著腳尖跟山哥兩人手拉著手,彷彿跳探戈一樣,趟啊趟啊趟著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甬道的盡頭。

    他倆站定,抹了一把滿頭的冷汗,這才舉起火把向前看,這一看,兩人都驚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孫老闆在後面不耐煩地問,「還會不會喘氣,說句話。」

    見前面兩人還是無聲,孫老闆不耐煩地撥開山哥,自己走到了前面,頓時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唐朝宮殿出現正在前方,宮殿的四周璀璨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在火把的照耀下,燦若星辰,閃著動人心魄的光芒。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5 17:11

119 燈婢

    隨著越來越多的火把的照亮,那座宮殿反射出的光芒越盛,亮到每個人的眼中都只有它的存在,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物體。

    那是一座精美絕倫的唐朝宮殿,飛翹的屋簷尖端蹲著活靈活現的瑞獸雕塑,碩大的斗栱下,四個雕刻著金色蟠龍的立柱,要不是所有的門窗都關著,這彷彿像是個活人的住所。

    孫老闆不太懂墓葬的規矩,他全部的心思都被這宮殿旁堆積如山的奇珍異寶吸引住了,耳邊就聽得譚鬍子說道,「聽說唐高宗李治下葬的時候,武則天相當大方的將唐朝三分之一的黃金給他做了陪葬,而武則天下葬的時候,後來的統治者大手一揮,將唐朝一半的黃金給她又做了陪葬。我原來以為這是傳聞,如今看來,這個優良傳統是真的啊,我的天,這到底是誰的墓啊,我原來以為有個幾件古董,我們就不虧了,可如今看來,這足以讓我們每個人都富可敵國啊!」

    每個人都聽得心醉神迷,恨不能投身進那片寶山,此生再也不出來,可偏偏這時,每個人都激動得拔不動腿。

    這時,孫老闆的一個手下,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宮殿,我怎麼覺得眼熟呢?」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似乎有了這種感覺,「可不是,總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山哥看那些壁畫的時間最短,他遲疑了一下,「好像那個壁畫上的宮殿,不,不是好像,就是一摸一樣的……」

    「這就對了,」譚鬍子一拍大腿,「墓道上的壁畫應該畫的就是墓主人的生平和時候嚮往的世界,那麼這裡出現一個跟壁畫上一樣的宮殿就對了。要麼,這個宮殿是墓主人活著的時候,最喜歡的地方;要麼就是活著的時候,沒能住進去,死後如論如何也要建一個,滿足一下自己的心願。」

    孫老闆才懶得去理到底一樣不一樣或者活著喜歡還是死了喜歡,「走,進那個宮殿看看。」

    一行人迫不及待地向那個宮殿湧去,這次也顧不上讓昆哥和山哥打頭陣了,每個人都恨不能多長兩條腿,好跑得快些,生怕被別人搶先了一步,搶走了好東西。

    反而是跟在最後的山哥,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他突然想起以前聽到過的一個詞兒,叫如入寶山。可如今真到是一座寶山啊,他怎麼覺得那麼不真實呢?

    可即便是這樣,他的腿彷彿有了自己的主張,跟著眾人向前走去。

    「你說,那個宮殿裡會有什麼?」孫老闆的一個手下眼睛發亮,跟另一個同伴交談著。

    「有個大金棺材,上面鑲嵌的全是寶石。」另一個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半開玩笑,半帶憧憬,「棺材旁邊堆的全是各種古董,棺材裡面躺著楊貴妃,這樣別說古董了,就是屍體,就能賣出天價來。」

    「我呸,還楊貴妃呢,從唐朝到現在,好說歹說也有千多年了,不管什麼貴妃也成肉乾了,那還能看嗎?」

    「那不好說,譚大師不是說這裡是風水寶地嗎,要是來個千年不腐呢?我們也能親眼目睹一下中國古代四大美人之一,不是嗎?」

    「千年不腐?要不要坐起來再親你一口?」

    「你們兩個嚇雞bai什麼呢?」孫老闆回頭罵道,「還不過來幹活?就這麼點眼頭見識,那黃金能賣多少錢?寶石又不是現在的粉鑽,又能買多少錢。」

    被罵的兩個手下也是他手底下的老人了,知道孫老闆此刻心情極好,於是拐著彎兒的捧了一下,「老闆,那你說,什麼東西最好?」

    「什麼最好?當然是字畫!輕巧好拿還不容易碎,還容易藏起來。你知道唐代的一幅真跡,現在隨便拍拍都是天價。」

    兩人一聽,還真覺得有幾分道理,「還是老闆英明。」

    孫老闆得意的笑笑,走上了那座宮殿的白玉台階,順手撿起了一根金黃色的棍子,在手裡掂了掂,「靠,這份量,純金的。原來電視劇裡面天天喊大唐國力強盛,真的沒騙老子。」

    手下們一看他撿東西,忙也跟著低頭,不著眼地將一些小東西往口袋裡塞。孫老闆只當沒看到。

    來到了殿門前,門上有一塊鑲金嵌玉的鎖。一個手下大概對這方面的業務比較熟練,拿著一套工具,搗鼓了一會兒,居然也順利的打開了。然後他輕輕一推殿門,居然吱丫一聲,很順利的打開了,殿中瞬間亮起了兩排明亮的燈火。

    眾人被驟然明亮的大殿一時閃花了眼,待等定下心來看清楚,嚇得冷汗嗖的一下子就從頭髮根裡滾下來了,那燈火都是一個個容顏生動的婢女托舉著的,兩排整齊的盛裝女婢,無數黑洞洞的眼睛,整齊地盯著門口的這些不速之客。

    山哥差點兒就尿了,好不容易拔起軟得像麵條一樣的腿,準備開跑,卻聽得譚鬍子說,「別怕,別怕,這玩意叫燈婢。」

    剛才那個拿楊貴妃開玩笑的那個手下顫著嗓子問,「活……活人做的?」

    譚鬍子也被他問的發毛,但是如今這滔天的富貴在眼前,就算是活人做的,他也顧不上了。他橫下心,幾步上前,看了幾眼,還伸手摸了摸那燈婢的臉,回頭來笑呵呵地對眾人說,「不是,是玉雕的。」

    話音一落,殿門口一片出氣聲,都被嚇得不行了。

    山哥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起不來了。

    倒是那手下,一聽說是玉雕刻出來的,大著膽子上前,仔細看了看,「靠,這古代人的手藝硬是了得,這石頭刻出來的,居然跟真的一樣。你們說這玩意兒,搬出去得賣多少錢一個啊。」

    他那搭檔損他,「你得了吧,這玩意兒不弄個起重機來,你能把她抱起來啊?」

    那手下有點兒抬槓,「有那麼重嗎?我抱一個試試。」說完,真的袖子一卷,蹲了個馬步,兩手一伸,抱住那燈婢,喊了一聲「嗨~」

    居然那燈婢真的就被他抱起來了,他自己也挺意外,回頭就對自己的搭檔說,「這玩意兒,沒那麼重啊。」

    可自己搭檔的臉已經嚇得沒有人色了,嘴巴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手下還不明所以,可這時,他突然覺得有只冰涼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後背上,然後另一隻手也搭了下來……

    他像是被一個女人親密地摟住了……

    不是像,是真的被一雙「玉臂」摟住了……

    他被那個燈婢摟住了……

    冷汗像暴雨一樣從發間額際留下,他的眼睛一陣淹痛,看不清了……然後,他爆出了了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

    走在前面的孫老闆和譚鬍子被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回頭看,只見一個燈婢正「親密」地抱著那個手下,而燈婢的頭正埋在那個手下的脖子旁邊,看起來相當「浪漫」的一幅畫面。

    可此刻,誰也感覺不到浪漫,只覺得滿殿的燈婢似乎都在打量著他們,都在發出無聲地獰笑。

    「救救我,救救我……」那個手下哭喊著。

    孫老闆到底是個狠人,幾步過來,雙手抄起在殿門前撿到的那個黃金棒子,衝著那燈婢的腋下一挑。可說來也怪,那燈婢居然也就這麼被挑開了,然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那手下手腳並用,爬回了拍檔的身邊,泣不成聲。

    孫老闆也發毛,手持著黃金棒子,死死地抵在了那個燈婢的胸前,以防止她暴起傷人。可是他又一抬眼,這滿殿的燈婢少說也有五六十個,他壓著著一個又有什麼用。

    整個大殿裡,如同死一般的寂靜,可就在這寧令人發狂的寂靜中,又彷彿有無數女人輕柔詭異的笑聲。

    孫老闆喉嚨一緊,狠狠地嚥了一口吐沫,「譚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譚鬍子也被嚇得手腳發軟,心中正七零八落的背誦著《金剛經》,聽孫老闆這麼一問,也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再縮頭,而且剛才那個燈婢自己是親手摸過的,不應該有什麼大問題才是啊。

    他走到孫老闆身邊,用手接過那根黃金的棒子,在燈婢的身上戳來戳去,終於發現,「燈婢是用屍體做的,只是臉上帶著玉石的面具。所以我剛才誤以為是玉雕的。他剛才抱起了,肯定破了燈婢身上的機關,所以才癱倒在他身上。兩個人掛在了一起罷了。」譚鬍子自己也鬆了一口氣,轉頭對那個手下說道,「你不信,自己檢查一下,看看是否一點傷痕都沒有?」

    那個拍檔也回過神來,立刻給那個手下檢查起來,果然,什麼傷口都沒有。

    大家頓時都做了同一個動作,舉起衣袖,狂抹冷汗。

    但是,一抬眼,看到滿殿的燈婢,每個燈婢那雙黑洞洞的眼睛,所有人又頓時身體一僵,不寒而慄。

    譚鬍子給眾人打氣,「怕什麼,拿活人祭祀,本來就是古代常見的事。既然挖墳盜墓,如果連個死人都怕,那就趕緊出去外面守著,這裡面的潑天富貴,你就別想了。想要發財,做中國首富的,那就跟我來。」

    到底是「中國首富」這四個字,有無比的正能量,眾人的腿雖然還是軟的,但好歹也能動了,只是如果此刻從上方看下去,這隊人馬,已經排成了一個筆直的一字,行走在兩排慘白的燈婢中間,向那幽深的宮殿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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