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風水師不務正業日常 作者:和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8-5-4 15:32: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3 124545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38

090 風水大賽-1

    當然霍穎川的那些事情都是好幾年之後的了,時間回到了霍穎川夢境之後的那個晚上,阿秀留了霍穎川一個人思考,自己獨自一人下樓去了。

    周鸞看她一人下來,有點奇怪,「怎麼?那個小姑娘還沒想通?」

    阿秀難得誇她,「年紀還小,總得需要時間。也不是誰都有你這樣的悟性的,一點就通。」

    周鸞聽得眉開眼笑,完全忘記了要追究阿秀故意惡整她讓她喝符水的事了,「走,我請你去吃好吃的。」

    顧宥真忙一把拉住阿秀,望著她。

    阿秀看他那微挑的劍眉,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明白,這幾天為了照顧霍穎川,的確沒能顧上他,不由得衝他一笑,「好了,晚上吃完飯,我請你看電影啊。」

    周鸞磨牙,「你倆真是夠了!李同垣,走了,一起去吃飯。」

    李同垣憨憨地跑過來,「啊,我們去吃啊,那師兄呢?」

    陶道士笑呵呵地揮揮手,「你們去吧,我跟小傑在家裡,跟那個小姑娘一起吃就好了。」

    四個人坐著周鸞的跑車去了一個道地的西餐廳。李同垣雖然對紅酒不感興趣,但是對牛排相當捧場,埋頭大快朵頤。周鸞看著一側阿秀跟顧宥真兩人,連美食都分不開兩人火熱糾纏的眼神,再看看自己身邊這個傻大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掐了李同垣一把。

    李同垣差點兒沒躥起來,嘴巴裡咬著一大塊牛肉,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阿秀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要是這會兒還不能確定來周鸞的心思,簡直可以自插雙目了。

    周鸞被她笑得兩頰微熱,「你們倆就不能收斂著點,成天到處撒狗糧。」

    阿秀笑得甜甜的,往顧宥真懷裡輕輕一靠,意有所指,「現成的,你也可以撒。」

    周鸞狠狠地瞪了一眼只顧低頭吃牛排地李同垣,「等我把他剁成狗糧先。」

    阿秀笑地前仰後合,絲毫不為徒弟擔心,「對了,你家的情況怎麼樣了?」

    周鸞一愣,「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阿秀切著牛排,有點感慨,「我那位同學的爸媽,唉,一言難盡。所以就想起來了你的那位爹和那位……」

    周鸞冷笑一聲,「我的姥爺幫了我的忙,人證物證俱在。那三位被我爺爺扒得乾乾淨淨的滾出了周家。我那位親愛的弟弟不長眼,還跑去了我的公司鬧了一場,正好傻大個也在,直接揍了他一頓,替我出了氣。不過,哎,你這招教教我唄。揍完了那個混蛋,傻大個拉他去醫院做了掃瞄,出了份健康體檢報告,什麼事都沒有,但是當晚據說他就骨折了七八處,到現在還躺著沒能下床呢。這招好使,下次誰敢對我口花花的,我就這麼整他。你教教我唄。」

    被周鸞賣掉的李同垣,背後全是冷汗,頭都快埋進牛排的盤子裡了。慘了,先生要是知道他亂用這些手段揍人,還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他。

    阿秀倒是沒生氣,調侃道,「你只要負責貌美如花,自然有人負責當護花使者。」

    周鸞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阿秀又問道,「那你爹就這麼算了?」

    周鸞冷笑,「這些年,他手裡的進項不少,但是揮霍的更多,我姥爺查過,他現在手裡也就十來萬的現金流,倒是那位手裡有兩三棟房產。我也不著急,等我那位爹沒錢揮霍的時候,看是他那位親愛的能跟他同甘苦共患難呢,還是會怎麼辦。怎麼著都是一齣好戲,我等著呢。」

    阿秀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們四人吃完了正餐,自然不會錯過餐廳的甜品。周鸞推薦了他家最有名的甜品-熱情。黑色禪意風格的長形石盤中有一個點綴著金箔的巧克力球,旁邊有些許小巧的蔬葉水果搭配,侍者用火機在巧克力球上一燎,球上抹了烈酒的部分頓時爆起了火焰,不由得讓人驚嘆。而後蓋頂部分的巧克力融化,露出了隱藏在球中的彩色糕點。

    不管味道如何,前面的這些噱頭就讓人足夠驚艷了。

    阿秀正要拿叉子開動,旁邊的小隔間就傳來了一道嗲地讓人發毛的女聲,「陳總,人家也要那個。」

    「哪個?」一個男人問。說完,居然伸頭過來張望,而他的視線立刻就被周鸞和阿秀吸引住了。「哎吆,這不是周小姐嗎?」

    周鸞柳眉一挑,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

    還未等她發作,那個男人似乎知道她的脾氣,「周大明星,鄙人陳長治,我們還合作過。」

    周鸞抬頭仔細地打量了他兩眼,西餐廳的燈光有點暗,看得不是特別的清楚,不過這名字她倒是有點印象了,好像是個投資方,原來的確合作過。她正回想著呢,那邊小隔間的人都走了過來。

    陳長治和另外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附加兩位十八線的小明星。

    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周鸞和阿秀身上,女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宥真的臉上。

    那位「嗲嗲」就開口了,「周姐,這位帥哥是貴公司的新人嗎?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合作啊?」

    阿秀相當不給面子的把笑容收了。

    那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外形不錯,風度也不錯,掏出了幾張名片,遞給了周鸞和阿秀,「鄙人諸葛玟雅,很高興認識幾位。」

    阿秀接過名片一看,燙金名片上居然印了個浮雕的八卦logo,再一看下方,「榮泰高級生命科學諮詢顧問有限公司總經理」。

    高級生命科學?這是什麼東東?

    陳長治見四人看得一臉懵懂,忙解釋,「這位是諸葛大師,圈子裡有名的風水命理大師。」

    風水命理=高級生命科學?

    阿秀不禁莞爾,她是不是應該以後也可以自己掛個牌,比如《小南山物種數據研究與統計中心》。

    這位諸葛玟雅對阿秀的興趣顯然比對周鸞的還要大,「這位小姐,有沒有興趣批個八字?」

    這下輪到顧宥真臉拉黑了。

    阿秀在桌子下跟顧宥真手拉著手,得了,桃花朵朵開,你一朵啊,我一朵,扯平了,「不麻煩諸葛先生了。」

    嗲嗲有點酸,聽說這圈子裡不少人都是受過點撥後紅起來的。今晚陳總介紹說這位諸葛大師很是高明,她倆費勁心思想套上這位大師。誰知道,她倆還不能確定這位諸葛大師命理功夫怎麼樣,倒是先確認了他太極拳的功夫打得更好,「諸葛大師很靈的,也很難請到諸葛大師算命的。」

    周鸞好發笑,不想跟她們糾纏,「今晚都是私人聚會,我們怎麼好意思佔有大師的時間。日後再來麻煩大師好了。」

    諸葛玟雅沒有糾纏,對阿秀笑了笑,就返回了座位。年輕的小姑娘對命理的東西都是將信將疑,好奇心頗重,而且跟周鸞在一起,估計多數是混娛樂圈的,她有了自己的名片,主動來聯繫自己不過是遲早的事。諸葛玟雅是這麼想的,當可惜的是,一直等了兩個多月,阿秀也沒給他打過電話。

    諸葛玟雅甚至主動給陳長治打了電話,想問詢周鸞的聯繫方法,轉而找到阿秀。但是陳長治很直白地告訴他,周鸞背景很硬,一般人誰都惹不起,而且聽說周鸞後面有個很厲害的風水師,同行相忌,建議他不要主動去招惹。

    諸葛玟雅很可惜,他對阿秀的第一印象,覺得阿秀的面相很奇特,一般人看她只是覺得很漂亮,但對研究面相的人來說,處處都是不同尋常。錯過了實在太可惜。

    諸葛玟雅不是n省人。風水師各有地盤,一般強龍不壓地頭蛇,大家都不會到別人的地盤上惹事生非。他這次碰阿秀完全是巧合,但聽聞周鸞背後有風水師的支持,他立刻就放手了。

    再者他最近也的確很忙。這次風水大賽也是在他所在的j省舉行,作為j省風水師的年輕代表,他也希望在這次風水大賽上揚名天下。所以他還要抓緊時間向老師請教,做些比賽前的準備工作等等。

    等到正式的比賽開始那日,諸葛玟雅跟隨著自己的老師入場。他的老師叫姜辰,如今已經是九十的高壽了,鶴髮童顏,精神矍鑠,保養有術,圈內人戲稱為姜太公。諸葛玟雅是姜辰的關門弟子,姜辰自然對他愛護有加,直到入場前,還囑咐他,「玟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能來參加這場比賽的,都是圈內人。雖說有些新手,但裡面肯定有高人。據我所知,就有不少老字輩的人給自家小輩們報名參賽。而且聽說北京的張老爺子,這次特地要了一個參賽名額給了一位不是張家人的選手。只是他不肯說具體是誰。你要是萬一碰上了,且不可大意。不過,這也是一個難得的和平切磋的機會。你要調整好心態。」

    「我知道了,師傅。」諸葛玟雅謙遜地點點頭。

    會場內的電子屏幕上醒目地亮著《世界生命科學數據統計及應用競賽》,然後再看看場內一堆堆不約而同作唐裝打扮的參賽著,諸葛玟雅在心中長嘆一聲,忽然湧起一種時空錯亂的荒謬的感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38
091 風水大賽-2

    像所有正式的比賽一樣,這次風水大賽,也有很正式的開幕式,像姜辰、張洞祉這樣的圈中老字輩,都很賞臉的到場了。不光是大陸的,港台,甚至還來了不少洋面孔。

    老字輩的在台上坐著,參賽者和小字輩的都在台下坐著。認識諸葛玟雅的人不少,他很少花了一番功夫,才應酬完坐了下來。剛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聽得同桌的幾個人在低聲的議論。

    「比起四年前,今年來得外國的參賽者,多了不少啊。」

    「是嗎?」

    「嗯,甚至有些我們沒聽過的一些國家,都有派人參賽。」

    「哎,他們國家離中國這麼遠,就算取得了什麼獎勵,回去也沒有懂行的人吧,他們來幹嘛?」

    旁邊有一個光頭造型的中年漢子笑道,「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聞,大概兩年前,n省有一場武術比賽,不知道哪年開始的,有選手利用風水師作弊,結果惡習一發不可收拾。可是那年,不知道哪裡來了個神秘高手,一個人撂翻了全場的風水師。估計這些外國的參賽選手,很可能想借這次比賽的機會,找找這個風水師的線索。」

    這事諸葛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像桌上的其他人一樣豎起了耳朵。

    有人驚嘆,有人發笑,「這樣的高手,肯定是在上面坐著呢。」

    光頭神秘一笑,「這事吧,有人事後訪過,但台上的前輩們當時都不在n省,所以不可能是他們。」

    諸葛很好奇,抬頭往台上看了看,這事他沒聽說過,估計師傅和同門也沒聽說過。他收回目光時,不免落在了外國參賽選手的席位上,果然那邊不少人,都伸著腦袋左右張望,似乎想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桌上就有人發笑,「這些外國人,都已經被集體撂倒了一回了,怎麼還敢來?」

    光頭搖了搖頭,「唉,話不能這麼說。第一,防人之心不可無;第二,亂拳打死老師傅。特別是我們這一行的,死了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大家還是小心點為好。」

    這話說得大家心有慼慼焉,紛紛點頭稱是。

    這樣的比賽,自然不可能像奧運會一樣,還來個各個國家的入場儀式什麼的。在一位前輩致辭之後,就開始抽籤。八人一組,進行組內和組間同時進行的淘汰賽。這樣,同組的人既是競爭對手,又是合作關係。倒是一言難盡。

    諸葛抽籤後,按照小組號重新落座時,發現自己居然跟光頭一組,

    光頭向諸葛抱拳,做了自我介紹,「我叫丁一,久仰諸葛兄大名。」

    諸葛連忙客氣兩句,心想這位兄台,不但沒有三千煩惱絲,連名字都乾淨利落。

    而後陸續前來落座的,居然有兩位東洋人,兩個外國選手,後來又來了一個拽炸天的殺馬特少年,然後,桌上最後一個位置就一直空著。

    丁一摸了摸腦袋,嘀咕著,「八人缺一人,若是乾金坤土,則為否卦,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閉塞不通,陰陽不交,諸事不順,不可妄動。有道是,否極泰來,修德避難。唉,我怎麼覺得這心裡怪玄乎的。」

    諸葛安慰他,「若作坤土乾金,則為泰卦,天地泰,小往大來,吉亨,所失者小,所得者大,否極泰來,鴻運當頭,諸事皆順,只是需居安思危,以防樂極生悲。依我看,還是兩兩之數,丁兄不用太擔憂。」

    丁一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齜牙咧嘴,翹著腦袋四處張望,就希望最後一個隊員趕緊來落座。

    可惜,一直到所有人都抽完了簽,落了座,他們小組的最後一名成員仍然不曾現身。

    這下幾個人都有點奇怪,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手裡拿了一個名牌,放在了那個空位上,「各位好,你們組的最後一名成員是阿秀。她因為個人原因,要明早才能趕到。到時會直接參加比賽的。」

    丁一伸手結果名牌,翻來覆去看了一會,「阿秀?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你們說聽說過嗎?」

    桌上所有的人都搖搖頭。

    丁一琢磨著,「這麼重要的比賽,不提前來,還週六早上開賽才到。難不成還是個一週上五天課的學生。」

    旁邊的殺馬特少年毫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大叔,學生也可以請假的。」

    丁一不想跟個孩子計較,笑笑不再說什麼。

    抽完簽後是團體的自助餐,愛不愛參加隨便個人。

    中國的參賽人員多數隨意,跟長輩來的,一般會留下,要是孤身一人來的,很多都回去睡覺了,希望好好休息,明天有個好狀態。

    諸葛跟著師傅姜辰寒暄了一圈,也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趕到了比賽場地。

    今天的比賽場地是一家大型的度假村,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處大廳內。

    大廳的牆壁上,掛了十多處的顯示屏,此刻都只是反映著太極圖案。

    諸葛玟雅坐了下來,丁一隨後就到了,很是自發地坐在了他的身邊。很快,參賽人員陸續進場。可是,一直到司儀站上了台,宣佈比賽開始,他們這一桌還是保持著七缺一,。

    那兩位日本隊員,女的叫做清水由美子,男的叫做山下信源。兩人的中文都特別溜,要不是帶了點口音,幾乎沒法察覺他倆是日本人。

    由美子不由得小聲地問一句,「我們是不是跟主辦方說一聲,這位還沒來呢。要不要再等一下。」

    山下信源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制止的意思。由美子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

    倒是殺馬特少年直接就揚聲喊了起來,「這邊還有個人沒來,你們是不是該取消她的參賽資格,給我們再補一個?」

    丁一一皺眉,覺得這少年有點太獨了,「哎,我們這又不是學生高考,遲到了不准入場。她晚到一會,肯定有原因。等一會又何妨?」

    殺馬特少年翻了個白眼,「憑什麼讓小爺等她?」

    諸葛覺得有點丟臉,這桌上可以說一半是外人,可是外人沒說什麼,倒是自己這邊不給同胞留面子。他正想說點什麼,主辦方那邊來了個工作人員,「各位請先開始比賽,這位參賽者飛機晚點了,這會已經在路上了,她說了,到時會跟大家一起遞交個人測算報告,不會要求延長時間。大家不用擔心。」

    諸葛跟丁一不由都鬆了一口,只是那個殺馬特少年冷笑了一聲,卻也沒多說話。轉而大家都開始認真地聽台上講解比賽規則。

    既然是風水大賽,當然從最基礎的風水賽起,今早的比賽內容就是最簡單的家居風水競賽。組辦方每隔三十分鐘,會提供一組新的住宅信息,上午的賽程一共更換五組住宅。每個成員必須單獨完成自己的風水案報告。組辦方將從健康、財運、人際關係三個大項進行評分,能夠寫出越多準確判斷的人,得分當然就越高。

    而小組也會進行綜合考核,所有組員的判斷最後會彙集到一起,同樣的,整個小組的準確判斷越多,小組的得分越高。

    允許使用電子工具,但是電子工具不可以帶有網絡或通訊功能。為了公平起見,大廳裡索性屏蔽了電子信號。

    場內的十多處顯示屏統一亮起,其上的內容是一戶別墅的信息,不同的屏幕分別放映著不同的信息。有別墅主家人員的生辰,別墅的建成和裝修日期,別墅不同層的建築平面圖,別墅實體照片,以及別墅周圍的地圖,和360度的周圍環境錄影。

    好在這些參賽者都比較年輕,基本運用電子設備都沒有問題。但即便是這樣,每個顯示屏下方,都有工作人員協助打印資料,以便參賽者拿取。

    諸葛玟雅在場內轉了一圈,在每個銀幕下都取了兩份資料,等回到桌子上一看,阿秀的位置上居然已經有了一份,是丁一幫忙拿的。

    諸葛衝他點點頭,將資料也放在了阿秀的座位上,然後低頭開始推測。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顯示屏上的資料都即將顯示第四套房屋信息了。比賽大廳的門突然開了,有一個少女走了進來。

    主席台上的張洞祉一直關注入口的情景,看見她進來,不由得神情一鬆,從台上站了起來,竟然是要親自下來迎接她的意思。阿秀忙搖搖頭。張老爺子只好衝她點點頭,然後又坐下去了。

    旁邊姜辰不由得詫異,「這是誰,得你這麼看重?」

    張洞祉低聲道,「等一會方便的時候,我給你介紹。」

    姜辰哦了一聲,「她遲到了這麼久,能來得及嗎?」

    張洞祉扯著鬍子,笑得一副高深莫測。

    工作人員一邊引著阿秀往場內走,一邊低聲跟她解釋比賽規則。一路上參賽的人紛紛側目。一是阿秀的表情,來得這麼晚還閒庭信步;二是她的打扮太過於青春靚麗,說是像個明星也不為過,跟場內主流的唐裝和中山裝打扮有點格格不入。

    她入座後,看到自己的位置上有好幾份資料,不由得抬頭一笑。

    諸葛玟雅一愣,這不是年初時遇到的跟周鸞在一起的那個年輕女孩,沒想到她自己就是風水師,難道她就是周鸞背後的那個人?可是,實在太年輕了。

    阿秀沒有寒暄,拿起桌上的資料,快速地翻閱起來。然後根本也不起盤,直接拿起筆,飛快地寫了起來。

    殺馬特少年剛看完一圈最新住宅資料和錄影回來,看見阿秀坐在位置上下筆如風,不由得一聲冷笑,卻也沒多說什麼。

    一個多小時之後,所有人都遞交了自己的風水報告。而諸葛玟雅留心了一下,阿秀的速度實在太快,最後一個風水案,他們這一桌的人剛看完資料,阿秀就已經把五個風水案的報告全都寫完了。

    所有人都坐在場中等著這一場的比賽結果。殺馬特少年雙手環胸,一臉冷笑盯著阿秀。弄得桌子上氣氛莫名很尷尬。

    不一會,第一場的結果就出來了。第一名,阿秀。

    全場頓時響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估計都是在詢問阿秀是誰。

    阿秀笑笑,站了起,沖台上微微一鞠躬。

    還未等她坐下,殺馬特少年嘲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說,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作弊也得有點水平。她遲到了一個多小時,一進來只是簡單翻了一下資料,就開始默寫答案,你們不信,可以翻翻她桌子上的手稿,連個最簡單的四柱都未起。居然還能得第一?你當我們眼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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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風水大賽-3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可態度卻迥然不同。

    一些人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阿秀,一些人卻以驚駭的眼神看著阿秀。

    就連同在一張桌子上的坐著的丁一都是滿臉驚愕,「難不成你是金鎖玉關派的傳人?」

    如今各國的風水師都各有傳承,然而其中有一派被成為「金鎖玉關」,其斷事的簡介實用及準確性遠超於其他派系,這一派的風水師又有「過路陰陽」的盛譽。據說金鎖玉關的風水師,不需要使用羅盤,只需要在其家宅或祖墳走一圈,就能一語道破這家的六親興衰,以及後人運勢。

    但是,雖然有不少人自稱是金鎖玉關派的,但水平卻與傳說中的相差甚遠。

    阿秀聽他這麼一問,心中卻暗道,你們所說的「金鎖玉關」是結合了易經、《青囊經》、《葬經》、《玄空風水》、《三元三合》等流派理論知識,可我那會兒哪有這麼多的說法。但是否認了,就需要更麻煩的解釋,她只好笑笑,「我只是略懂。」

    可就這一句,足夠周圍聽到的人神色大驚。

    殺馬特少年不肯罷休,「只聽說過名字,也叫略懂。」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張洞祉有意為她造勢,跟旁邊的幾位評委低聲地說了幾句。

    台上的一位工作人員就站了起來,用話筒問道,「不知道這位選手,是否介意我們用你的報告給大家做一下講解。」

    阿秀微微抬手,表示不介意。

    那位工作人員直接將阿秀的五份手寫稿一字排開,投影在了所有的屏幕上。不管其內容準確性如何,這五份柳骨顏筋、鐵畫銀鉤的報告宛若書法作品,第一眼看上去矯若驚龍、賞心悅目,很多人心下開始讚嘆。

    這裡不少風水師都是文學素養很高、由周易入門的人,心中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姑娘,很可能是世家出來的,其他不說,光是這手書法,足以躋身名家行列。

    驚艷完了書法,場中的眾人才從她的書法轉移到她的報告內容,眼睛看著她的報告,耳朵聽著台上的工作人員解釋道,「我們今天一個有十個獨立風水考題,由組委會的成員每人提出一個,在今天的比賽開始之前,連組委會的各位前輩,都不知道別人出的考題是什麼。那麼今早大家考核的五道考題,也是由這十道題目中,隨機抽取的。為了公平期間,我們的所有打印資料,都是在考題公佈了之後,才開始在現場打印。所以,不存在提前洩題的可能。」

    殺馬特冷哼一聲,很明顯不相信。

    可是多數人還是相信的,一來,他們這場比賽又不是高考錄取,准不准,可以印證的方法多的是。另外,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阿秀,場內不少人都是風水世家的晚輩,要洩題,肯定也是洩題給自家親眷,怎麼會這麼多前輩一起洩題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女孩。

    台下參賽者們,暗自將阿秀的結論與自己的報告結論進行對比。

    因為每個風水案的分析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很多人只能寫了個大概的預測,比如這個房子的凶吉方位,對哪個家庭成員的不良影響是什麼,大概的化煞手段也都是些掛五銖錢,或者擺噴泉、改大門朝向等等。

    但阿秀的報告中,根本沒有模糊的描述,她直接從入宅的年份開始,只要有重大事件發生的年份,她全都列了出來。比如第一個別墅,2000年,主婦過世;2001年,家主生意突然暴利;2003年,長子交通意外斷腿等等。

    不少參賽選手看得冷汗涔涔,自己這報告裡,多少是蒙的,自己心裡最清楚了,而且用詞裡多見可能、如果、或許等模稜兩可的詞語。但像阿秀這樣的風水案報告,準得像刑事檔案一樣的,很多人生平還是第一次見。

    所有人看得張目結舌,就連台上組委會的人,看得都有點失神。

    這哪裡是風水師,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鐵口直斷。很多東西連他們這些老傢伙都沒算出來。

    工作人員笑呵呵地又開口了,「我們也詢問了出題的五位老師,他們都表示,阿秀選手的報告裡,全部的信息都正確,甚至有一些判斷連老師的答案裡都沒有提及到,還是剛才看到她的報告時,特地打電話去客戶那裡詢問,才確認的。」

    殺馬特少年看著阿秀很不爽,卻沒再多說什麼。其他同桌的人,都紛紛向阿秀表示祝賀。

    接下來就是午餐時間,作為一個小組的成員,自然坐到了一起。諸葛先開了口,「阿秀,我倒是沒料到你是風水師,上次在n省,是我班門弄斧了。」

    丁一一愣,「阿秀,你來自n省?」

    「嗯。」阿秀點頭,看著桌上其他人神情明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山下信源直接開口詢問,「都說名師出高徒,不知道您的師父是哪一位?」

    阿秀聽出了他的口音,心想這位直接的風格還真不像日本人,「我師傅已經過世多年了,他一向淡泊名利,不喜歡別人說他的名諱。請恕我不便透露。」

    殺馬特少年嗤笑一聲,「沒名氣就沒名氣唄,說什麼淡泊名利。」

    他自信自己是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的,在他的家鄉,他師父是非常有名的命理兼風水大師,很多名流商賈都跟他師父交好,而師父對他這個關門弟子也尤其看重,傳授了很多獨門秘技給他。他年少氣盛,兼整日有人捧著,很有普天之下,捨我其誰的狂傲。他師傅雖然有時會敲打他一番,但畢竟是自己的關門愛徒,而且他在師傅面前又會討巧賣乖,又是學到了幾分真本事,往往也就隨他去了。

    他除了在師傅面前還姿態低一點,平日裡就是那些達官貴人面前,他也經常口出狂言,那些人還得笑著聽著。因此,他認定了阿秀根本靠作弊譁眾取寵,哪裡還會客氣。

    阿秀笑容一收,秀眉一挑,頓時露了幾分冷冽出來。她就坐在殺馬特少年的旁邊,抬起了一隻手,不急不忙地往殺馬特少年的肩膀上搭去,「小朋友,我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呢?」

    殺馬特少年剛想說「少跟小爺我套近乎」之類的話,也想直接掄胳膊甩開阿秀的手,可他身形剛一動,就發現自己動不了,全身像墜入了一個冰窟似的,喉嚨也跟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樣,完全無法發聲。

    然後,阿秀的那隻手就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了一樣,彷彿有千斤之力,壓著他的腦袋,光光光,三聲,重重的嗑在了桌面上。

    整個桌面上的碗碟都被他的腦袋砸得跳了起來,大家都被他嚇了一跳。

    殺馬特少年自己也被嚇到了,他眼睛睜得老大。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奪舍或者寄身。他雖然聽說過,可真實的親身感受,這還是頭一次。

    此時耳邊就傳來了阿秀淡淡的生意,「原來你也知道這話對老人家不敬,既然你主動磕頭認錯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隨著阿秀的那隻手輕輕地離開了他的肩膀,他終於又能控制了自己的身體。

    他剛想跳起來說點什麼,阿秀眼睛朝他一掃,剛端起來的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他的肩膀上頓時一股巨力,把他狠狠地砸在了椅子上。這要是在外面平地上,估計把他種進地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殺馬特的臉一下子慘白了下來,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與後悔,原來風水師並不是簡單地看看凶吉,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那些傳說中的事情。師父跟自己說的那些神奇,不是小說或者幻想,是真的存在的真實。他自認自己超凡脫俗,塵世獨醒,在家鄉一直被人追捧,奉為神童。只有師父有時會對著他搖頭嘆息,說他坐井觀天,怕他招惹到更厲害的人。果不其然,今天他第一次感覺這種實力上的絕對差距,踢到了人生的第一塊鐵板。

    很疼。

    前額疼。

    臉更疼。

    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囂張都是重新投胎的加速券。殺馬特平日裡整治過不少人,所說第一次被反轉,這種覺悟還是有的。他的臉都不敢往阿秀那邊轉,視線直直的望著桌上的餐盤。

    阿秀又問了一聲,「小朋友,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殺馬特不敢不回答,聲音乾澀,「我叫馬超。」

    「馬超啊~」阿秀聲音又輕又柔,「你看大家都是一個隊伍的,好好說話,好好相處,多好啊。」

    馬超努力擠了個沒有笑意的笑容,「對。」

    桌上的人愕然地看著他,馬超恨不得地上有條縫,立刻跳下去才好。

    可是他剛才的突然的舉動大家都看在了眼裡,態度又轉變的這麼大這麼生硬,誰都不難看出跟阿秀那一手有關。信源和由美子不由得對視一眼,那兩位外國風水師也彼此對視了一眼。

    來自n省,出身神秘,還有一手玄門手段,難道她就是自己要尋找的人?

    只聽得阿秀又淡淡地說了一句,「馬超,看上去我比你大一些,有一句忠告,特別是做風水師這一行的,一定要注意口業。你看這桌上坐的,都是深藏不露的,可是沒有人像你一樣亂說話啊。」

    馬超忿然,可這下真的不敢亂說話了,他心想,你讓我不要亂說話,可你這句話裡的囂張和警告,連我這種水平都聽出來了。算了,你牛你有理。

    丁一倒是在一旁打圓場,「哎,阿秀,你這誇得我都不敢坐這兒了。什麼深藏不露,你瞧瞧我這腦門,有什麼都明白著呢。」

    桌上其他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紛紛捧場地哈哈笑了出來,一時間氣氛無比和諧。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38
093 風水大賽-4

    午餐快結束時,不少人都想前來跟阿秀套套近乎。可阿秀滑溜得很,最後一道菜還沒上呢,她就先開溜了,場內場外這麼多人,居然就沒有一個人看見她去了哪裡。一直到下午比賽開始之前,才重新出現。

    這次風水大賽的參賽的人不少,但是水平出挑的人並不是太多。早上的那場比賽,有些小組全員的表現都不算出色,而有些小組的個別選手又太過於出色,所以小組之間的積分的差別很大。

    所以主辦方就宣佈了一些淘汰名單。這些選手可以選擇離開或者繼續留下來觀看比賽。這樣的風水界的盛事幾年才能遇上一次,尤其今年還有阿秀這樣的高手出現,被淘汰的選手哪裡肯離開,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留下來繼續觀看。

    下午的競賽試題是商務建築的風水,跟上午偏理論性的考試不一樣。這次主辦單位將所有的選手用大巴拉到了市中心一處新改建的購物商場。大概一個小時以後,數輛大巴直接開到了購物商場的樓下。

    阿秀是第一次來j省,沿途倒是坐在大巴上好好地欣賞了一番市區的風光。可是大巴剛到目的地,眾人還沒來得及下車。她光看著外觀氣派且改建尚未完成的一樓,就想翻白眼。

    不過她硬是忍著了,這次她參加風水大賽的目的,多是是被張洞祉說服了,所以怎麼著,裝也得裝出個「德高望重」的樣子來,只是她自己心裡也明白,就她這個年紀,實在有點難。

    眾人下了車,這才發現,開發商特地停止裝修一日,四周都用建築用的安全網拉起,以阻隔行人的視線。也就是說,偌大的建築物,除了他們這些風水師,也就只有開發商自己的人了。

    眾人被引到一樓的大廳內坐下,開發商為他們準備樓盤的相關建築圖紙,並為每個參賽小組都配了一個開發商方面的人員以協助。大約十多個協助人員裡,有一個人香港口音很重,他跟風水大賽主辦方的工作人員交流了幾句,大概是得了指點,就快步往阿秀他們這組走來。

    「各位媳婦好,我系王生。」

    馬超白眼一番,就要開口。阿秀輕咳了一聲,馬超只好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諸葛玟雅跟不少香港人打過交道,主動替他翻譯,「他是說各位師父好,他姓王。」

    不過這次諸葛都沒能準確翻譯。這位香港主管呵呵笑著說,「不是wong,是wong。」

    一時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到底姓什麼。他也不著急,掏出自己的名片,黃家榮。

    丁一都樂了。

    不過這個小插曲,讓這位黃家榮先生跟眾人都親近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的普通話不標準,所以儘量把語速放慢,「各位大細,請問要從哪裡看起?」

    不光這個小組的,連旁邊小組的耳朵都豎了起來,想聽阿秀會從哪裡看起。

    阿秀也不推辭,「麻煩你給我們找一份省區的地圖,我先看看外面的環境。」

    這位黃家榮先生沒少跟風水師打交通,經驗還是很足的。他立刻讓人取來了幾份地圖,小到市區商業步行街,大到j省的地圖都有。

    阿秀挑了一份大小適中的地圖攤在了桌子上,手指上下一比畫,在這個購物中心所在的位置點了點,問道,「這個樓是什麼時候開始動工的?」

    黃家榮眼巴巴地看著阿秀,雖然心裡覺得阿秀太過於年輕,但是旁邊這麼多風水師對於阿秀的關注本身就說明了很大的問題,而且他又得到了風水大賽主辦方的暗示,他絲毫不敢怠慢,「最開始動土是1993年。」

    阿秀拉過建築平面圖又看了一下,「恐怕,這個項目最少也換過三任老闆了吧。」

    黃家榮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這位大師,您沒聽過這個項目嗎?」

    阿秀一笑,「我這是第一次來j省。」

    這個購物商場項目在j省也是相當的有名了。大約在十幾年前,j省的首富憑藉縱橫兩道的人脈,獲得了市中心一處數十萬平方米土地的使用權。這位首富在公司的新聞發佈會上意氣風發地宣告要將這裡建成中國最大的綜合型購物和商務中心。

    當時多數人都認為,他這樣的宣告並不過分。他本身資金實力雄厚,與政府關係一項密切良好,再加上,當時j省還沒有一家能夠與之匹敵的綜合型商務中心,只要他建起了這棵梧桐樹,不愁不落金鳳凰。

    而且此處選址又是在人口密集的老舊城區,即便拆遷了選用地,旁邊密集的人口也會給這座綜合新購物中心帶來非常客觀的客流量。

    雄心壯志的首富先生號召了各界業界精英出謀劃策、共襄盛舉,拿出來的那份規劃簡直可謂是前無古人,後十年內無來者。不管在哪個商學院或者政府規劃部門,都絕對挑不出毛病。

    但是,瞧瞧,人生最怕的就是這兩個字。

    他沒找到真正的風水高手給他看一下。

    接下來的好幾年,那份完美的規劃書百分之一的進度都沒能實現。原因只有一個,因為拆遷的問題,這位首富先生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海洋。不到三年,這位首富先生自己就遭了牢獄之災。歷經艱險,這位先生也元氣大傷,不得已轉手給了其他人。

    而接手的人也是相當有名的一位社會人士,終於將這個大型項目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拆遷成功之後,一座豪華的綜合型商務建築拔地而起。很多政府和社會機關都入住其中。但是短短數年,業績就慘淡得一塌糊塗。且不說商戶十室九空,也最起碼空了一半。

    在一年多之前,這座綜合型建築物再度轉手並進行改建。

    這次的接盤俠是國內著名的一家大型私人企業。黃家榮就是這個企業的一個高級管理人員,跟大陸的其他同事不一樣,他本人非常信奉風水,不過可惜的是,他向老闆們提了幾次請風水師前來勘察的申請都被拒了。一來,企業內部的很多精英們不相信風水之說,認為前面兩位經營不善完全是因為市場和政治因素;二來,香港的那些著名風水大師要價確實不菲,誰聽著都覺得肉疼。

    今年年初,黃家榮聽聞中國的風水大賽要在j省舉行。他靈機一動,就聯繫上了舉辦方。由他負責說服企業高層將這座綜合型建築物的風水作為大賽的考題;由比賽選手們,對大樓的風水提出調整方案。最後這些調整方案自然會由評委會的那些高手過目。這樣於雙方都有利。

    雙方私下裡自然還有些其他的約定,比如說不能向外界透露這座建築物的具體風水信息,最後的報告只能供這家企業高層和主辦方查閱等。

    對於今天的這場比賽,開發商企業是相當低調的,畢竟大行風水之事傳出去不是太好聽的。再有,要是風水斷語上佳那還好交代,可就衝著前幾年這麼不順利,黃家榮自己心裡也沒底,故而不敢興師動眾。

    可他聽阿秀一語道破這個項目連換老闆的事情,他一時拿不準到底是阿秀聽說過這個項目的歷史,還是真的是看出來的。他不由得問,「您為什麼這麼說呢?」

    阿秀點了點建築平面圖,「如果這棟建築是93年動工,乃是元運七運期間。這座建築物總體上看,坐西朝東,乃是酉山卯向,在七運期間本應該是旺山旺向的好格局,佔盡了天時地利的黃金局,不過……」

    旁邊關注的目光太過熱切,阿秀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不是在給李同垣和陶道士上課,於是咳了一聲,跳過了一些解釋,「可惜,向方二黑五黃兩大凶星會合,不利人丁。我們有句話,叫『二五交加必損主』,第一任老闆很難抗過五年,而就目前的情況看,似乎重新開發也不過一年多時間,那麼中間那段必定有人接盤。所以我說最少有三任老闆。」

    黃家榮雖不能完全相信阿秀,但是她年紀輕輕就能說得如此頭頭是道,他心裡也有些信服。眼巴巴地看著她,「您還看出什麼了?」

    阿秀看他那副急切的樣子有點好笑,但是又不好明言,酉山卯向啊,93年為癸酉年,奠基動土就犯太歲,為大不吉,這項目能順當才怪呢。可是真話刺耳,誰都不愛聽,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大家還是見者有份吧。

    阿秀笑笑,「我們還有這麼多風水師在,您不妨也請其他人點評點評。」

    這倒是給黃家榮提了個醒,對啊,今天機會難得,這麼多的風水師,雖說有人提點他重點跟著阿秀,但是這麼多風水師,他也不能得罪啊。他笑呵呵的,「還請各位大師不妨直言。」

    馬超眼睛一瞪,「你真要聽直言?」

    黃家榮覺得阿秀已經夠年輕的了,誰知這位非主流造型的風水師貌似比阿秀還小,「請問大師貴姓啊。」

    「免貴姓馬。」馬超也不看黃家榮顏色,剛才阿秀露了一手,他自認自己的水平不比阿秀差,自然也要露兩手。「我們其他的就不說了,j省我跟師傅來過幾次,要比阿秀大師知道的多一點。要知道這個省城最開始是因為一座皇帝行宮選址在此處,所有的後來城市建設都以此處皇宮為中心。你們看看。」馬超伸手往地圖上一點,「直到今天,這處皇宮仍然是省城的中心點,而你們的這個購物中心,位於皇宮的東北方位。在後天八卦中,我們稱東北方為艮位,廉貞五鬼,屬大凶位,陰陽之氣交替複雜,經常會發生些隱秘離奇、動盪不安的事情,我們稱之為鬼門。若是民居,容易有火災,能燥萬物;若是經商,容易明爭暗鬥,起口角是非。」

    阿秀聽到這裡,不禁抬頭看了馬超一眼,這小子狂傲歸狂傲,倒真有兩把刷子,難怪敢目中無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39
094 風水大賽-5

   馬超見阿秀抬頭看他,但並沒有任何否認、反駁或者不悅的意思,心裡竟然高興了起來,這算不算是另一種認可?!

    諸葛玟雅看著這個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的小子,不由得暗自搖頭,這到底是誰調教出來的徒弟啊,趕緊領回去吧。

    丁一站在阿秀的旁邊,也一直低頭看著建築平面圖,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黃先生,這個購物中心整體看起來倒是四方四正的門,可是這個門是怎麼回事?」

    阿秀也在看建築物的門,好像目前改建的部分就有把門給改位了。

    說起這個,黃家榮有點小鬱悶,「工程部的人說,正是因為這個購物中心四方四正的,所以交通路口都在四個角上,為了吸引人流且方便客人進出,所以將新的大門改在了四個角落上。」

    哈哈,阿秀、丁一他們相視一笑,都不想說什麼了。

    諸葛玟雅道,「這樣吧,還請黃先生領著我們到處看一看。就先從商場外的四個大門先看起吧。」

    其實剛才大巴在抵達的時候,阿秀就看到了一樓的一處外觀,當時她就已經覺得很不好了。這時黃家榮領著他們向外走去,只是剛到東北角,阿秀就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管是哪家商場,一樓都是門面擔當,由大品牌或者人流量最多商戶的入住。即便有些設計者因為地基或者防水的問題需要將一樓提高一些,往往也會採取將整個一樓抬高,外部用台階進入一樓。但是這個購物中心卻將一樓建成了半個地下室,弄得不倫不類,站在樓外往裡面看,陰森淒慘,涼風陣陣。丁一小聲在阿秀旁邊念叨了一句,「這……真的是入土半截的節奏啊。」

    阿秀差點兒沒笑出來。

    這個購物中心,光是一樓就已經有不少問題了。可能是有人點過說樓的朝向不好,所以新接手的工程部就將購物中心的四個角落增加了入口。可是從樓外的整體情況來看,只有東北角是兩條主路的交匯,這個入口起到的作用是最大的。但剛才馬超也說過了,這個購物中心的東北角是大凶位,是鬼門。

    阿秀特意留意了一下東北角的入口設計,入口處承重柱子胡亂林立著,視線不暢不說,還有兩個只進不出的扶梯從平地直達二樓和三樓,讓人一眼看去,只覺得眼暈。電梯上方不知道誰設計了幾條橫樑,毫無美感不說,把那一樓的入口遮得完全見不到半點陽光,造成了標標準准的橫樑煞。

    這哪裡是迎客啊,這分明是迎鬼啊。

    阿秀忍不住搖搖頭,要說這樣的設計也不是沒有,像撈偏門的生意,比如賭場、青樓、夜總會等等,往往會請人設下這種偏門的風水陣,借鬼生財。可你一個好好的購物中心,都是正常工作時間的生意,裡面以後很可能會吸納一些金融機構和生活便利部門,本就應該是積極向上的性質,可是搞這種陣仗。若是無心的還好,若要是有意的……

    阿秀試探地問了一句,「這樓改建工程是否請哪位師父來看過?到目前為止,有沒有出過什麼不正常的事情?」

    黃家榮倒是愣了一下,「應該沒請過師父看過。我倒是向老闆提過幾次,都沒被批准。至於不正常的事情,我沒聽說過,小型工傷肯定是免不了的,但大型事故肯定沒有。」

    阿秀想想也是,目前為止,還沒有正式開業,來來往往也都是些工人和工程部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快出事。

    後面陸續有其他的參賽小組也跟了出來,阿秀輕聲道,「我們繼續向前走吧。」

    黃家榮見她什麼也不肯說,只好在前面引路。

    另外三個角落的入口,雖說朝向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朝向最好的西北角面對的是居民區出來的兩條小路交叉口,雖然能引來一些財氣和人氣,但是量不夠;西南角的入口正好面對一條路沖煞;而朝東的正門,準準地對著馬路對面兩座商務樓中間的縫隙,犯了穿堂煞。

    哈哈,阿秀都樂了,這個設計的人得是多點背啊,才能把每個角落都犯上風水的忌諱?

    這些不需要多高深的風水本事,基本上能參與下午比賽的人都能看出來。信源和由美子畢竟是日本人,還是很注重表面功夫的,所以並沒有什麼嘲笑的意思。但是阿秀他們小組的另外兩個外國人選手,就已經忍不住嘀嘀咕咕地一邊討論一邊直搖頭。

    黃家榮看得心裡沒底,「阿秀師父,這有什麼問題嗎?」

    阿秀沒什麼表示,只是笑笑,「我們才看了一樓,別著急啊,繼續看吧。」

    黃家榮帶著他們從一樓的正東方大門走進了購物中心內部。這個建築雖然從投影來看是四方,但是內部其實不規則的中空,穿過了入門的走廊,阿秀他們抬頭一望,就可以看到中空部分如同蜘蛛網一樣交叉錯落的扶梯,一樓通三樓,二樓接五樓,四樓接負一層……而且方位自由,隨意搭配,相當「別具一格」。

    阿秀低頭揉揉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

    小組裡所有的人都傻了,旁邊還有兩組的參賽選手也傻了,大家仰著頭望著那些「自由生長」的扶梯,估計一時半會誰都沒能理清到底怎樣才能順利的從一樓抵達五樓,然後再順利地回來。

    這種別出心裁的設計到底是幾個意思?這位設計師,是準備讓進來購物的客人繞死在這個商場,永遠不出去嗎?這種困字局,一般來說用在監獄、賭場或者墓室,都是別有用心的設計,但是這是購物中心啊。阿秀忍無可忍地長嘆了一聲。

    黃家榮看著眾人瞠目結舌的表情就預感到不好,「阿秀師父,有什麼要說的嗎?」

    阿秀看著他,心想我……著實無話可說。

    得,活久見。今天她就看看,這棟樓到底能不能把所有忌諱都犯全了,成了商務樓犯煞全集典型。

    黃家榮看眾人臉色都不好,而且集體沉默不語,只得自己打圓場,「哦,對了,我們一樓還有整個商務中心的模型,各位要不要去看看,然後喝點茶,稍微休息一下。」

    諸葛玟雅看阿秀不反對,就點點頭,「好啊,那就勞煩黃先生了。」

    「來,各位這邊請。」黃家榮忙將眾人引到一個房間裡,估計這裡應該是準備日後招商的樣品間。黃家榮將眾人帶到了建築立體模型旁邊,就離開去給他們準備茶水。

    阿秀低頭看著那縮小後的整體建築模型,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諸葛玟雅低聲問,「你怎麼看?」

    阿秀搖搖頭,只是嘆了一聲。

    丁一在旁邊低聲道,「老實說,我就沒見過風水這麼差的購物中心。」

    馬超見他們聲音小小的,不由得也壓低聲音,「其實這裡商機還是有的,要是調整一下,可能還是有希望的。」

    由美子開口附和,「對的,從水法看,這裡近水得勢,或許還能有轉機。」

    那兩位外國選手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覺得這裡雖然亂七八糟,但是只要做一些必要的調整,還是有轉機的。

    阿秀沒有反對,她看著整體模型,明顯的南高北低,朱雀高玄武低,大利東南。如果要說這個建築唯一好的方位,也只有東南一角了。只可惜東南處高層建築是圓形外觀,屬水;整體購物中心是方形建築,屬木;而這裡不遠處就是j省的主要河流乾道。木浮於水,而水又覆之,這就像一條風頭浪尖上的小船,風吹浪打,顛沛流離,永無寧日。

    阿秀想今天下午這個比賽的報告,如果如實寫的話,只怕這位黃先生看了會暈過去。可是不如實寫,又不是她的作風,總不能她的報告唯一的建議就只有三個字。

    拆了吧!

    只怕黃先生看完了也得吐血三升。

    黃家榮端著咖啡和茶走了過來,招呼眾人坐下來喝茶休息一下。他笑容可掬地給各人端茶遞水,其實心裡特別忐忑。風水師一般說來,看完了一些部分,都會挑些好的或者不好的說一說,可是像阿秀這樣一直不肯開口,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態度。可是他三番四次套阿秀的話,阿秀就是不肯說,他也無可奈何,只得從其他組的選手下手。

    可是套了一圈的話,聽到的都是「如果、大概、可能」這樣的評價,也有幾個比較圓滑的風水師,挑著好聽的說了一些。可即便是這些風水師跟黃家榮聊著,他們的視線也不時的從阿秀的臉上掠過,似乎想通過阿秀的表情,來判斷自己的看法是否正確。

    可阿秀在一旁聽著,坐得端端正正的,端著茶杯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諸葛玟雅暗嘆,她這麼年輕,光是這份定力,就難得一見。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39

095 風水大賽-6

    眾人休息了一會,仍然有黃家榮陪同著,參觀起購物中心的內部結構來。只是那迷宮一樣的內部結構,別說他們這些第一次來的風水師,就是黃家榮本人,拿著平面圖也頻頻轉圈,帶錯路。看得馬超不時嗤笑出聲,弄得黃家榮好不尷尬。

    阿秀看著那每個樓層都完全不一樣的佈局,尤其是改建後那建在樓層中心位置的廁所,真心覺得今日是開了眼,不由得大為掃興,開始走神。只是眾人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只覺得她時而盯著一個方向,看了半天也不轉眼,於是都死盯著那個方位,彷彿能看出朵花來的樣子。

    阿秀猛一回神,覺得甚是好笑,不由得稍微收斂了一些。

    他們一行人一路參觀到了六樓,這裡跟七樓連在一起,是電影院的設計。只是六樓的一半做了停車場。阿秀走到那裡一推門,只覺得裡面一絲光亮也沒有,於是直接就退回來了。

    那個日本風水師信源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注意阿秀,但是這個小組裡,就數他暗中最留意阿秀。從阿秀的種種小動作來看,他覺得阿秀已經對此處興趣缺缺。他低眉垂目,似有思量的意思。

    這一圈轉了一下來,也一個多小時了。眾人剛才喝了不少的茶水咖啡,便向黃家榮詢問洗手間的位置。

    黃家榮道,「因為這一層還屬於翻新的階段,所以洗手間還沒有翻新,有點老舊。下面幾層的洗手間還未開放使用。不然我帶著大家去工程部的洗手間。」

    丁一有點憋不住了,「能用嗎?」

    黃家榮回到,「用倒是能用,只是有點舊了。」

    丁一有點大咧咧的,「能用就行啊。」領頭率先去了。

    這一行人裡只有阿秀和由美子是女生。由美子看起來像個典型的日本女性,溫溫柔柔的,一點也不高調。阿秀朝她笑一笑,她就輕輕地點點頭,跟著阿秀一起去廁所了。

    只是這個廁所,實在是……怎麼說呢。阿秀一推門進去,因為毫無心理準備,竟然被駭了一跳。那廁所建在一條走道的盡頭,本來就狹窄。入口建了幾個洗手池,往裡是一整排的廁所隔斷。只是那麼長的廁所裡面,居然只亮了兩盞燈。阿秀微微偏頭一望,那長長的廁所竟然像看不到盡頭一樣。

    她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進去。

    後面的由美子跟著她走了進來,被嚇得一跳,嘴巴裡嘰裡咕嚕說了一串。阿秀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是隱隱感覺得到應該是驅邪的咒語。她不由得看了由美子一眼,這個女人看起來也未必就像表面上這麼簡單。

    阿秀剛往裡走了兩步,就看見了洗手池上的鏡子。時日長久,再加上沒有保養,那鏡子都已經氤開了,裡面一片一片黑沉沉的水銀斑,把人的影子映得模模糊糊的,再加上身後斑駁的牆壁。這地方,一點效果都不用加,就能當鬼片現場開拍了。

    阿秀雖然不害怕那些玩意兒,可是絕對不喜歡自己方便的時候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飄在一些莫名其妙的角度觀賞自己。她抬腳往裡走,然後輕咳了一聲。

    瞬間,女廁的陰冷就散開了,溫度最起碼升高了兩三度。由美子的臉頰感覺得尤為明顯。她愣了一下,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阿秀的背影。

    阿秀已經挑了一個乾淨一些的隔斷走了進去。

    由美子掏出了手機,給信源發了一條短信,大意就是「應該是她」。

    然後自己也挑了一個乾淨的隔斷進去了。

    這種地方,即便是有廁所依賴症的人也蹲不下去。阿秀很快就出來了,站在了水池邊準備洗手。那水頭不知多久沒開了,流出來的水都是黃色的。阿秀皺了皺眉,把水頭開得大了一點,希望那些髒水快點流完。一邊等著,她就抬頭朝鏡子裡打量。

    其實鏡子這種東西,在風水上也算是一個挺玄乎的物件。一般風水師用它都是慎之又慎,都覺得它能夠製造出一個異界來。所以特別忌諱兩面鏡子相對。阿秀看著鏡子裡那些擠在一起彷彿在緩緩蠕動亦或者說似乎在瑟瑟發抖的暗斑,不由得一笑。剛想說什麼,她就聽到了有東西走出來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有點沉重,跟由美子剛在跟在她身後的輕盈完全不同。

    阿秀懶懶地挑眉,從鏡子裡望了過去。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廁所通道那邊出現了。阿秀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等著。

    那個影子,準確講,是個女人,通體白衣,長長的頭髮披在腦後,一張慘白的臉跟衣服一色,顯得眉毛眼睛特別的怪異。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阿秀,動作僵硬地朝阿秀走了過來。

    阿秀嘴角一抽,覺得這要是再來點配樂,完全可以當鬼片欣賞了。

    那個女人走到了阿秀的身後,猛地伸手就往阿秀的脖子上掐來,張著一張黑洞洞的大嘴,就要咬上來的架勢。

    阿秀沒有躲,低頭看看那水放得差不多了,已經是正常的自來水了。她伸手接了一些,隨手往身後一彈。數顆水滴直接擊在了那女人的門面上。那水滴滋的一聲化成了水霧,一下子將女人的面目都模糊掉了。那女人似乎很痛,黑漆漆的嘴巴長得更大了,似乎在無聲的痛吼。她舉起了兩臂回護著自己的臉,踉蹌著往後倒退了兩步,輕飄飄地倒了下去。

    阿秀也不著急,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仔仔細細地洗著手,洗完了,才轉身往地上看了一眼。一個巴掌大小、白花花的紙片人飄落在地上,只是還一翹一翹的,好像沒死透的樣子。阿秀用鞋尖踢了踢,小聲嘀咕了一句「還花這麼大的勁兒畫一頭長髮,這是什麼毛病?」然後一腳踩了上去。

    腳下撲哧一聲輕響,那個紙片被踩得稀爛,就像一個被水泡過的普通紙張,再也不動了。

    阿秀抬頭往裡面看看,喊了一聲,「由美子小姐,你好了嗎?」

    要說著廁所雖然狹長,但是阿秀德聲音迴盪在裡面,竟然有了回聲,好像深不見底似的。阿秀撓撓頭,嘆了一聲,「竟然是我大意了。」

    她沒有回頭,直接往裡面走去。其實她這會兒即便回頭也沒用,她的身後已經沒有了出口,反而是跟前方一摸一樣的走道,幽深狹長不見盡頭。

    阿秀腳步慢悠悠的,挑著乾淨一點的地方落腳。身側是一個有一個隔斷的門。突然其中一間傳來一些淒厲的聲響,像是有人用指甲拚命地抓過門板的聲音。

    阿秀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子,有點兒惋惜。這是周鸞昨天剛送給她的一雙真皮的半筒靴子,時髦好看又舒服,她挺喜歡的,可惜今天過後只怕是不能穿了。她抬起腿,一腳就踹在了隔斷的門上。

    門砰地一聲打開了,由美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像是個木偶一樣被掛在牆上。

    阿秀歪著腦袋看了看,好奇的問了一句,「你怎麼掛住的?」

    由美子聽到了她的聲音,拚命掙紮了起來,她微微抬起頭,只是那白淨的臉上有一半生出了一些詭異的符咒紋路。她一半臉像在哭,一半臉像在笑。那哭泣的半側臉拼了命才擠出了幾個微弱的字,「救救我」。

    阿秀搖搖頭,「不要。剛才那個式鬼就是你的吧。我幹嘛要救一個對我出手的人。」

    由美子悔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出身的流派中,她只是一個普通弟子,唯一能拿出手的手段就是偶然得到的式鬼。這次風水大賽要說是輪不到她來參賽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大師兄信源就挑中了她。她還高興了許久,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可誰知信源挑中她的目的就是拿她當人偶,來對付這個傳說中的風水師。

    她心中又悔又恨,可是信源在她身上下的符咒的力量漸漸就要控制了她的全部,如果真的那樣,她只有兩個下場。一,殺了阿秀,自己喪失神志,成為替罪羊;二,被阿秀殺死。可是她才二十歲出頭,花一樣的年紀,如何肯認命。由美子使勁兒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劇痛頓時讓她清醒了很多。「阿秀大師,我發誓,不管我是人是鬼,都不會再對你動手,否則讓我墜入阿鼻地獄,受盡折磨,永世不能超生。請救救我,我願意奉你為主,聽候您的差遣。」

    阿秀其實跟日本人打過交道,只不過那會兒他們還叫東瀛或者扶桑。她對於收這麼個女人服侍自己並沒什麼興趣,但是看她這個樣子,讓她去對付那個信源倒是不錯。

    「好吧。」阿秀點點頭,她抬手在空氣中一抓,那不遠處牆上的鏡子發出一陣讓人發毛的龜裂聲音,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其中飄了出來。阿秀道,「你張嘴。」

    由美子費勁了全身的氣力,才將半邊的嘴唇咧開微微的一條縫。

    阿秀手指一彈,那道氣息盡數從由美子的嘴巴鑽進了她的身體。由美子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冷得像冰塊一樣,但是那符咒的力量也瞬間被凍結,然後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同層另一側的男廁內,隔斷裡面的信源一口黑血噴在了隔斷的門口。

    他顧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跡,直接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劃,然後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銅盤,將鮮血盡數滴入,雙目微合,口中唸唸有詞。

    阿秀和由美子所在的空間頓時暗了下來,裡面怪異恐怖的聲音四面響起,似有無數的妖魔鬼怪潛伏在周圍,蠢蠢欲動。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39
096 風水大賽-7

    由美子從空中跌落下來,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由得張皇失措,「這是信源設下迷界,我們現在被困在裡面了。怎麼辦?」

    阿秀挑挑眉,「他是什麼人?很強嗎?」

    由美子的身體凍得幾乎不受自己控制,她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是我們松泉流的大師兄,是我們這一輩裡最強的一位。這個法物是師門重寶,我們難得一見,但是那些長老們都把這個給他了,足以代表對他的重視。」

    阿秀笑笑,哦了一聲,然後問,「你能走嗎?」

    由美子的身體已經嚴重透支,但是她曾經聽過說師門法物的威力,如何敢留下。而且阿秀剛才放她一馬已經是萬幸了,她哪裡敢要求更多。她咬咬牙,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倒進了嘴裡,「我能。」

    阿秀點點頭,「那你就走前面吧。」

    由美子扶著牆走了出來,左右一張望,竟是同樣幽深狹長不見盡頭的走道,她頓時傻眼,「這要如何走。」

    阿秀說,「你把眼睛閉上。」

    由美子聽話的閉上眼睛,只是不能視物之後,那些恐怖怪異的聲音彷彿更清晰了。可是比那些更清晰的是阿秀的聲音,「左轉,往前走。」

    由美子聽話地抬起一隻手,試探著摸向前方,緩慢地走著。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倆走過的地方,如同火焰一樣燃燒著,照亮了那幽暗的空間,那些牆壁裡、天花板上或者暗影裡的東西猶如被烈火焚身,痛苦嘶吼扭曲,逃無可逃,最終化作了一縷青煙。

    同層不遠處的信源,手中的銅盤裡原來像活物一樣血海漸漸被被烤乾,終究消失不見。信源的氣色一下子灰敗了下去。他收起了銅盤,勉強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諸葛和丁一他們都在洗手間外面等著。

    信源勉強笑了一下,突然一個踉蹌,歪了下去,左手像是無意的在馬超的肩膀上扶了一下。

    諸葛玟雅忙問,「山下先生怎麼了?」

    信源又吐了一口血,啞聲說,「我有舊疾,剛才不巧發作。很是不適,無法再參加比賽了。還請幫我告假。我這就返回賓館休息。」

    諸葛一愣,剛才他進去時,整個人還精神十足,怎麼上了個廁所,像去了半條命一樣。

    可是信源不等他們說什麼,自己踉踉蹌蹌的徑直走了。

    而那一頭女廁中,阿秀和由美子不過才走了十來步的距離,阿秀道,「停,你的左手有門,拉開。」

    由美子摸索著,果然摸到一個把手,她一把擰開門鎖,並打開了門。只覺得一股乾熱腥臭之氣直撲臉頰。

    阿秀跟在她身後,看得一清二楚,那門外不是她們來時的走廊,居然是一片沙土黃牆。阿秀一琢磨就明白了,恐怕不止信源一個人出手了,這樓裡肯定有人感覺到信源出手,想趁機落進下石。

    我不去找你麻煩就不錯了,居然敢來惹我。阿秀直對由美子說,「往前走」。

    由美子閉著眼,一腳就踏了出去,感覺腳下坑窪不平,而手摸到的牆壁粗糙且有一手塵土的感覺。她眉頭微皺,心道怎麼這麼奇怪,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未等阿秀開口,她試探性的往旁邊邁了一步,只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她嚇得一睜眼,只見下方竟然是冰寒刺眼的刀尖,眼見著就要在自己身上留下百十個透明的窟窿。

    由美子放聲尖叫,卻被人一把拉住了後頸的衣服,懸在了半空。

    阿秀不悅地開口,「我不是讓你閉上眼睛。」

    由美子嚇得渾身冷汗,「大師,多謝。」

    阿秀毫不費力地把她往後扯了一把,「怕什麼,這些不過都是些幻想。你心志不堅,容易被幻想迷惑。所以才讓你閉上眼睛。」

    由美子還是有幾分悟性的,她一低頭,從脖子上扯下了自己的絲巾,把眼睛給蒙了個嚴實。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敢輕易邁步。只聽阿秀在她身後輕聲說道,「前面是我們來的那條走廊,你只管向前走。」

    由美子不敢猶豫,一咬牙,就邁了出去。然後此刻腳下傳來的感覺像是踩在了泥淖裡,越陷越深,幾乎拔不動腿。她心中害怕非常。

    阿秀問她,「你可會背《心經》。」

    由美子點頭,大聲的念了起來「……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她大聲唸著,只管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經文上,說來也怪,腳下的阻力漸漸輕便起來,那乾燥腥臭之意也緩緩褪去。可接下來又彷彿踏入了一條河流之中,河水冰冷刺骨。由美子索性什麼都不去想,什麼也不去感受,口中大聲唸著經文,只管前行。

    兩人在光怪陸離、變化無窮的幻境中前行,所過之處,由美子腳下是幻境亦是平地;阿秀腳下卻像有萬鈞之力,踩地那地面分崩離析,逼得幻境紛紛坍塌,宛如天崩地裂。

    阿秀神色不變,目不斜視,可心中暗道這要是多來幾個人出手,以後倒是不用出國去看風景了。

    不一小會,由美子覺得臉上有微風拂面,鼻子裡聞到的是略帶水泥的味道。她停下腳步,感覺了一會,問,「大師,我們是不是走出來了。」

    阿秀嗯了一聲。

    由美子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紗巾,四處打量,果然她倆站在那條進入女廁的走廊入口處,不遠處就是諸葛等人,正滿臉詫異的等著她們。

    丁一覺得奇怪,低聲問諸葛,「這是怎麼了,上個廁所還要蒙眼睛。」

    諸葛隱約覺得不妥,向阿秀她倆走了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秀笑笑,低聲說,「環球一日遊罷了。」

    「什麼?」眾人不解。

    阿秀也不解釋,「開個玩笑。」

    黃家榮也走了過來,「我們這就算參觀完了。請問各位大師,是否還要去哪些地方再看一看。」

    阿秀表示不用了,其他人也紛紛表示不用再看。

    黃家榮就帶著各位回到了一樓剛開始的地方。只聽見隱約有救護車的聲音傳來,他奇道,「這是怎麼了?」

    他手下的工作人員也是一頭霧水,「剛才有幾位外國的師父,說是要自己在樓裡轉一轉,可不知道怎麼的,可不知道怎麼著,等發現的時候,人都暈過去了。」

    那吐血昏迷、像被人扁過八十回地樣子實在是怪嚇人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問黃家榮,「黃經理,難不成這個樓的風水真的有問題?」

    黃家榮已經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又怎麼能說,「不要亂猜,就算風水有點問題,這麼多師父在這裡呢,難道還能調不好?」

    那位工作人員一想,這倒也是,稍微安心,跑去接待那些看完地形回到這裡的參賽小組了。

    諸葛和丁一畢竟一個是有傳承的,一個是自己多年摸爬滾打、經驗豐富的。心中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丁一掃了一眼全場,那些外國的風水師有不少人偷偷地瞄往他們這個方向,可是又裝作坦然無事的表情,跟丁一目光一碰,立刻就閃了開去。

    丁一瞇了瞇眼睛,凶悍之氣立顯,他低聲問,「阿秀,是不是他們做了什麼?」

    阿秀笑了笑,「我哪裡是那種只挨打不還手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的確是出手了,只不過已經自食惡果了。

    丁一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很想把那些已經躺在救護車上的人拖下來再狂扁一頓。可突然想到,這些是已經昏過去的,剛才還有一個自己跑落的山下信源呢,他眼神一厲,掃向了由美子。

    由美子倒也不避不閃,衝他點點頭,「剛才是阿秀大師救了我。」

    諸葛神情凝重,他看向阿秀,「我要去給師父打個電話。」

    阿秀點點頭,她是無所謂,可是這麼多風水師呢,要是也被掃到颱風尾呢?

    跟他們同組的那兩位外國人對視了一眼,大有僥倖之意。不敢在阿秀身邊多待,竟然自己找個地方坐了,離阿秀遠遠的。

    阿秀乘著眾人不注意,撕了一條白紙,手指在上面畫了畫,然後遞給由美子,「有什麼事情的話,撕碎這個,我就知道了。」

    由美子接過,無聲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阿秀搖搖頭,「不用,你好自為之。」

    由美子很驚訝她就這麼放過了自己,低頭思忖了一下,「我會的,您多保重。」

    說完,她轉身就向組辦方人員那裡走去,竟然自行退賽了。

    丁一低聲罵了一句。馬超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望著阿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阿秀也不解釋,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開始頭疼這份簡直要跳樓的報告要怎麼寫。

    諸葛玟雅打完了電話,走了回來,他問阿秀,「師父問要不要幫忙。」

    阿秀搖搖頭,「什麼大不了的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好了。我這裡沒事兒,倒是其他人,你們多加小心。來,坐下來吧,看看你的這份報告要怎麼寫。」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40

097 暗算-1

    風水報告這種東西,也是現在才有的。以前看風水,當然是挑不好的說,如果什麼事兒都沒有,還要風水師幹嘛?

    可是行業也得與時俱進,所以越來越多的年輕風水師會弄出一份像商業書一樣的報告,在裡面將基本資料、風水斷語、化煞納吉等都寫進去,讓主家一眼明瞭。

    可是這個東西,說多說少,哪些要說哪些不說,那講究可就大了。

    阿秀有點為難,心想與其寫這份報告,她情願再多與幾個風水師打一架乾脆。

    馬超看著阿秀一副不知從何下筆的樣子,不由得意一笑,先開口了,「要我看這個大樓,風水是先天不足,要調整的話,是要費大力氣的。我倒是有些自己的看法。」

    阿秀抬眼看了他一下,微笑道,「這樣吧,若是有些獨到的見解,還是各人寫在自己的報告中吧。」

    馬超被她一句話堵了回來,不由暗自咬牙,心想要不是打不過你,看小爺不早把你收拾妥當了。可早上阿秀一下子就把他給整怕了,他哪裡敢多事。只好悶頭去寫自己的報告了。

    阿秀琢磨了一會,先是按套路寫了一些這個大樓的風水忌諱,可寫著寫著就覺得這大樓實在是毛病太多,已經救無可救。於是只好將維二兩處還可以的方位挑出來,勉強算是吉方。在最後化煞納吉的總結部分,她只寫了幾個字「只供評委閱讀」,然後要了兩張白紙,自己糊了一個信封,然後將自己的點評放了進去,封死。

    馬超雖然沒看到她寫了什麼,但是見她居然還用信封給封死,不由得很奇怪。

    阿秀朝他點點頭,「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馬超被她滿是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弄得嘴角抽搐,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那隻被緊箍咒套住得孫猴子,憋屈得只想裸奔兩圈。

    阿秀交完了報告,問工作人員今天是否還有其他安排。工作人員回答說,今天已經沒有其他安排了,等全部的人都遞交完報告後,他們會將報告遞交給組委會,明早才會出結果。所有的參賽人員想自行離開的可自行離開,要是住在比賽的度假村的人,可以跟大巴回去。

    阿秀哦了一聲,「那我就先離開了。」

    工作人員笑著點點頭,表示可以。

    倒是丁一和諸葛玟雅見她要離開,倒是上來攔了她一下。

    丁一低聲問,「阿秀,你一個人,小心別人的暗算。還是跟我們一起吧,人多總歸要安全一些。」

    諸葛玟雅也勸,「師父特地交代我,比賽一結束,讓我陪你回幾位老人家那裡,那邊沒人敢輕易動手。」

    阿秀笑笑,「沒關係的,雖說人多,那樣容易傷及無辜,還是我一個人好一點。」

    丁一很替她擔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但是我看得出今天不少洋鬼子都是奔著n省的那位傳說中的高手來的,絕對不懷好意。我反正報告也交了,不然我陪你一道。」

    阿秀婉拒,「真的不用,我還有點私人的事情要做。放心吧,如果需要幫忙,我給你們打電話。」

    丁一和諸葛都很無奈,三人交換了手機號碼。阿秀就先行離去了。

    她這一走,居然有好幾個人連報告都不交,也離開了會場。

    丁一和諸葛擔心地對望一眼,很是無奈。

    馬超眼睛一轉,他雖然不知道他們三人剛才在說什麼,但是總覺得有點什麼要發生,於是他交完了報告,也跟在了一位外國風水師的身後。心中道,這就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讓你看看小爺的手段。

    阿秀沒理會後面這些動靜。

    她的確是第一次來j省,此地的溫度比n省宜人,加上此時已經到了傍晚,景色宜人。她就順著街邊溜躂,遇到那地道的小吃攤子就停下來買些東西吃。很是愜意。

    遇到好吃的店家,她居然還有心思多買兩份。等到天色全黑的時候,她手中拎滿了食盒,悠哉游哉地逛著。

    後面跟著她的人有點苦不堪言,她吃吃喝喝的時候,那些人怕她在人流中失去蹤跡,眼都不敢眨地盯著,又怕上廁所,故而連水都不敢喝一口,早已經口乾舌燥,飢腸轆轆。而她吃香喝辣,典型的吃不完還帶著走。不光那美食,居然連甜湯和米酒都買了些拎在手中,如今她走到三江匯合處的廣場碼頭,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將買來的吃的打開,一邊欣賞江景,一邊吃吃喝喝,好不愜意。

    尾隨在阿秀身後的人,暗自心喜,她終於停下來了。這裡雖然是公共場所,但是人不多,而且他們的手段又不是普通人的打打殺殺,根本不需要近身,甚至出了事,那些攝像頭還能還他們一個「清白」,真是再好不過。

    江口匯合處本來就風大,太陽下山後,溫度急降,遊人頓時少了許多。即便有幾個人偶爾路過,也覺得這裡跟別處溫差太大,竟然有寒風刺骨的意思,也紛紛哆嗦著離開了。

    阿秀彷彿毫無察覺,坐在那長椅上,拎著小米酒,看著江面船來帆往,航燈倒影一派休閒自得,即便那身後幾盞照明的路燈突然閃了幾下熄滅了,她也沒有回頭。

    遠遠的有幾個人躲在一處黑暗的小巷口,盯著阿秀的背影。他們低聲商量了幾句,從包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木盒。其中一人點燃了一小撮塔香,放進了盒子中。不久那盒子裡就游出了一條煙霧形成的黑影,彷彿蛇型,慢慢的沿著盒壁,垂落到地面,向阿秀的方向游去。

    它本來就不是實體,隱在黑暗中幾乎無法發現,但在那幾個人的眼中,這條煙蛇卻是越游越大,越游越快,到了阿秀身後時,竟然有桶一般粗的腰身,長著大口,從阿秀的頭頂一口咬了下去。

    那幾個人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心想或許自己真的找錯了人,這個少女風水師居然一點防範也沒有,根本不像傳說中的高手。有句話叫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也怪她時運不濟,她或許就是那一千個被錯殺的其中一個。不知明天當地的報紙要怎麼刊登,《少女心臟病突發,倒斃無人知,心臟健康護理要及早》?

    唉,早完事,早收工。看看明天的比賽上是否能找到那位高手的信息。

    這幾個人正胡思亂想著,突然雙手捧著黑色木盒的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幾人再一看,那條煙蛇已經消失不見,而阿秀還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什麼事都沒有。

    因為太遠,阿秀又是背著他們,他們自然看不見阿秀手中捏著的玻璃酒瓶裡多了一條黑色的小蛇。那小蛇像活物一樣在酒瓶裡上下游躥,焦躁不安。阿秀將酒瓶拎到面前,仔細地看了看,小聲嘀咕,「也不知道殺了多少活蛇才造了你這麼一條出來。煞氣這麼重,死在你肚子裡的人估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真是罪過。」

    那蛇彷彿能聽懂一般,瘋狂地搖頭甩尾,想掙脫那小小的酒瓶逃出來。阿秀突然伸手在瓶壁上一彈,輕聲喝道「老實點,不然將你剁成十八節,油炸了再紅燒。」

    那煙蛇被震得頭暈眼花,跌落在瓶底,然後嗖得縮成一團,將腦袋都扎進了身體裡,瑟瑟發抖。

    阿秀看它老實了,隨手將小酒瓶放到一側,嘀咕著,「白瞎了我一瓶米酒,還沒喝上兩口呢。」說著她從袋子裡端出那碗甜湯,摸一摸還有些溫熱,於是連忙打開,喝了起來。

    而那躲在巷子裡的幾個人已經目瞪口呆,望著手中空無一物的黑木匣子,欲哭無淚。他們的師父上次在n省吃了阿秀的悶虧,已經被毀了一件珍貴的法器,這條煙蛇是他們師父保命法器,特地交給他們用來報復阿秀的。可如今,一個照面,他們連看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完蛋了,這回去,可不得被抽筋扒皮?

    這幾人躲在這裡看著阿秀的背影抓耳撓腮,而另外一側又有人開始動作了。

    很明顯跟在阿秀身後的有好幾撥人,有個寬鼻深目的黑髮男人,他的水平比這幾個放煙蛇的要高出很多。其它人沒看清楚,他卻是看到阿秀只是伸手一抓,那煙蛇就手到擒來。他心想,難怪這個少女能一個人撂倒那麼多風水師,果然深不可測。他原本冷眼看著,可其它幾撥人已經按捺不住了,紛紛使出了自己的手段。那男子一看,也好,中國一句老話,叫亂拳打死老師傅,他也來上一趟,要是能廢掉這個少女,將來也好少一點阻力。

    瞬間,這隱藏在各處的幾路人馬紛紛使出自己的手段。那原本風平浪靜的江面上,亦開始狂風大作,沉沉的濃雲迅速壓了下來,竟然是天地變色。

    阿秀裹了裹外套,左右張望了一番,此時那些美麗的景色已經模糊不可見,到時四處鬼影憧憧,淒厲的哭嚎與詭異的聲響無所不在。已然不是人間的樣子。

    阿秀沒有託大,她拿起了那個米酒瓶,打開蓋子,手指一勾,那煙蛇就乖乖的出來了。她將那煙蛇纏在了手指上,冷靜地看了看周圍,心中算著方位,然後猛地將煙蛇像鞭子一樣抽了出去。

    那煙蛇原本只是細細一縷,比筷子還細一些,可就在阿秀抽出去的過程中,迅速地變大了數百倍,長著猙獰的大嘴,向那些鬼影撲了過去。

    那黑暗裡淒厲的嘶吼亂成了一團,阿秀眼睛往右邊一掃,手指一拉,煙蛇頓時就收了回來,幻化成了剛才跟它打成一團的鬼影的模樣,向右方撲了過去,跟右邊的奇形怪狀的東西又打成了一團。煙蛇邊打邊退,那四周千奇百怪的東西漸漸地都被吸引到了阿秀的身邊,各種手段頻出,撕扯成一團。

    那些在後面遙控著法器的人,吃力地遙控著法器,幾乎昏死過去。他們以前用這些對付的多數是普通人,即便是玄門裡面的人,最多也是一對一,像今晚這樣亂成一團的生死相搏,別說經歷了,就是聽都沒聽過。

    一時間,除了阿秀,竟然是人人都覺得不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40
098 暗算-2

    寒食是j省著名的私人會館,坐落與目前省城最高的一座大廈頂層,可俯瞰省城全景,可謂往來無白丁。

    此時張洞祉和姜辰幾個老者都坐在其中的一間頂級包房。雖然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佳餚,可是這些老人們沒有一個坐在桌邊,反而是都站在玻璃窗前,朝著江邊眺望。

    今日的氣象本是風和日麗,可偏偏此時三江口一帶,風疾雲重、電閃雷鳴,一副快天塌了的景象。

    姜辰摩挲著手中的枴杖,嘆道,「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張洞祉看著那處,雖然心中擔憂,但口氣還是很平和,「她應該料理得了。」

    阿秀的確還遊刃有餘。那樣的風暴口中心,只有她一人端坐,高高束起在腦後的長髮在狂風中猶如一面飄揚的旗幟。她左手不停地掐算著,右手牽扯著那條煙蛇,不時在那暗影中虛晃一下,此處便如一個戰場一樣,無法描繪的魑魅魍魎,不分敵我,撕扯成了一團。

    那些躲在暗處的人,有幾個已經吐血昏迷了,可是此刻場中已經亂成一團,退一步就會被反噬。所有的人根本無法收手,只能硬著頭皮頂上,明知繼續下去也只是空耗心血,卻無計可施。

    倒是那寬鼻深目的黑髮男人加入的最晚,一見情勢不好,立刻退了出來,受到的波及最小。他眉頭緊鎖,心中有點懊悔,的確太小看這個年輕的女子了,其實想來也是,兩年前她就如此了得,兩年後,肯定是更進一步,可是誰讓他們以貌取人了呢。

    眾人苦耗著,其實有幾個人已經看出來了,阿秀並不是憑一己之力克制眾人,而是借力打力,將圍攻她的煞氣全扯在一起,互相消耗從而壓制。別看他們苦苦消耗,其實阿秀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但就憑這個手段,全場就沒有一個人能趕上她。此時要想壓制住阿秀的唯一辦法,就是所有出手的眾人將力量合在一起,擊敗她,可是大家已經快殺紅了眼,又如何能同時收手。

    阿秀並不著急,慢慢耗著,最多再有一個小時,這些人都得心血耗盡,回姥姥家。

    可偏偏就在這時,殺馬特髮型從路口再次探出腦袋來。

    馬超跟在這些人的最後面,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這裡。他剛開始也沒敢冒然上前,而是躲在路口偷偷張望。他的確在風水上有些造詣,比一般的風水師要強不少,可是比真正的高手又低不少,所以看不出局內到底是個什麼形勢。但是直覺那電閃雷鳴,讓人毛骨悚然的異象處處透露著不同尋常。那種莫名的興奮讓他的汗毛都像過電一樣。而後,隨著阿秀貌似輕鬆地左拉右抽,那異像漸漸的被壓制了下來,而且阿秀穩如泰山的在那裡坐著,一副高人風範,讓他的心裡崇拜真如滔滔江水,整個人如同打了雞血一樣。

    他一開始真的不喜歡阿秀,但是卻無法控制地崇拜強者。阿秀比他強太多,即便是他師傅,恐怕這輩子也趕不上阿秀。而且那些只在傳說中的存在,居然真實的呈現在了眼前。馬超激動的心血澎湃,恨不能立刻跳出來與阿秀並肩作戰,大殺四方。

    他心裡盤算著,又仔細地觀察了那些出手的人一會,終於下定決心,從路口走了出來,向阿秀走去。

    可是那看似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居然比颱風過境還恐怖,馬超還沒走到一半,就幾乎被那看不見的暗風颳得暈頭轉向,要不是一路死抓著那廣場上的金屬扶手,他根本都摸不到阿秀身邊。

    等他好不容易抓住了阿秀的長椅靠背,半條命都快沒了。

    阿秀瞥了他一眼,「你來幹什麼?」

    「我來與你並肩作戰。」馬超大聲說。

    阿秀嘴角一抽,這二貨是沒帶腦子出門嗎?「你能幫我什麼忙?」

    馬超頓時啞了,心中有些惱怒,能不能幫忙不是次要的嗎,小爺我這種態度你難道不應該鼓勵和感動一下麼?

    阿秀不理他,專心掐算著,將場外的眾人壓地死死的。

    馬超覺得她太過冷淡,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哎,就算你厲害,可他們太不講規矩了,我看不慣他們這麼多人欺負你一個。我來幫你,將他們收拾個乾淨利索。」

    阿秀不得不分心回他一句,「行,我來消滅他們,你來幫我消滅這些吃的吧。」然後趕緊閉嘴,別打擾我了,你以為我真的像看上去這麼輕鬆,這些人拿的都是看家的本領,現在都在拚命呢,你這個拖後腿的二貨。

    馬超見阿秀說完了這句就不再理他,覺得好生尷尬,不過阿秀沒有收拾他,他居然覺得有點竊喜,然後真的就拿起阿秀打包的那些點心開始吃了起來。

    場外的那些人,看見馬超居然毫無壓力地開始吃東西,心中更加驚慌。他們弄不清馬超跟阿秀是什麼關係,一個阿秀已經這麼難搞了,再來一個馬超,難道他們今日是有來無回嗎?頓時大受打擊。

    這麼一來,各人手下不由得氣力一卸,場中的那些無形煞氣都少了幾份凶狠。這個意外的同步撤退讓場外眾人心中一喜,不由都控制著各自的法物,小心謹慎地緩慢地撤了下來。

    馬超正啃著一塊酥餅呢,後知後覺地抬起頭,「咦,怎麼風停了?」

    阿秀很想把這個二貨直接丟進江水裡。今晚這個局,看似她毫無防備被眾人圍攻,其實何嘗不是她以自身為餌,釣出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借力打力,讓他們有去無回。可這個二貨一出現,竟然讓效果打了一半的折扣,有去無回是別想了,最多也就是個元氣大傷,回去歇上個三年五載的也就好了。

    阿秀把那條煙蛇丟進酒瓶裡收好,費了半天勁兒,居然就這麼一個戰利品,她撇撇嘴,「你師父都教了你哪些東西?難道他沒教過你量力而行,適可而止?」

    馬超正吃著餅呢,被問得一哽,那口餅頓時就嗆在了嗓子眼。阿秀看著他那快被噎死的蠢樣,連翻白眼,將那碗喝剩的甜湯遞給他。馬超連灌了好幾口,這才緩過氣來,忙跳了起來,「我是看不慣他們以多欺少,所以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現在我們趕緊乘熱打鐵,滅了這些不長眼的鳥人。」

    此刻那些詭異的風已經平靜下來,濃雲也漸漸散開,他這絲毫沒壓低的嗓門倒是清晰地傳到了場外眾人的耳中。那些人多少都懂一些中文,聽到了不由得冷哼一聲,可是一場已經敗了,誰還敢對阿秀輕易出手。

    阿秀剛要嘲諷馬超幾句,突然她眉頭一皺,感覺到了些什麼,那是由美子撕碎了下午的那張報警符。阿秀心中危機大漲,「走。」

    「走?」馬超愕然,「我才不走,你一個人就把他們壓制得死死的,如今再加上我,足夠他們吃不完兜著走了。我們倆不乘著這會揚我國威,更待何時?」

    阿秀心中警鈴大作,眼睛四處一掃卻沒發現什麼異常,但是由美子傳信,她的直覺又示警,肯定有問題。她立刻站起了身,看似輕鬆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舉步就走。

    馬超在她身後喊,「喂,機會難得啊,我們一起聯手啊!」

    阿秀徑直往前走了幾步,還是轉回身,一把抓住了馬超的後領,將他拖走。

    馬超如果去掉了那殺馬特的造型,其實真實身高也就一米七出些,比阿秀高不了多少。此刻被阿秀拖著衣領,弓背彎腰的往前走,他不由得喂喂直嚷嚷,「士可殺不可辱,你放開我。還有,他們都已經不行了,你再加把勁,他們都得交待這裡了……」

    阿秀回頭看了他一眼,馬超被她那寒意森森的笑容嚇得一抖。阿秀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給我閉嘴。」

    馬超嚇得立刻把嘴捂上,乖乖地跟在了阿秀的身後。

    阿秀看都沒看躲在暗處的那些人,逕直向一條大路走去。就在她跟馬超已經走到路口的時候,跟在她身後的馬超突然停下了腳步,口中發出了呃呃的怪聲。阿秀回頭一看,馬超已經姿勢怪異的僵在了原地,臉上有著黑青之氣在蔓延,他努力想說什麼,卻只能勉強出聲。他看見阿秀回頭,頓時兩眼瞪得老大,可是即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過兩個眼珠子微微動了一下。

    他那臉上的青黑符文,白日阿秀在由美子的臉上已經見到過一回了。不用動腦筋也知道馬超是中了信源的暗算。幸虧由美子的報警來得及時,要是剛才還在場內坐著,□□無術的她被馬超從背後來這麼一下子,今天可真的是要交待在這裡了。

    阿秀口中默念,手指在空中飛快地比劃著,然後啪的一巴掌拍在了馬超的腦門上。那青黑之氣頓時被凍結了。阿秀還想繼續解咒,可後面那些人已經發覺了情勢不對,追了上來。

    阿秀沒辦法,此刻如果把馬超丟下,明年今日只怕就是他的祭日了。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咒。就在這眨眼的功夫,街道上狂風大作,一股濃重的黑氣直撲在阿秀的肩頭。

    阿秀的臉色白了一下,馬超雖然看不見黑氣,但是卻能感覺到那氣場,在一看阿秀眉頭微皺,心下擔心,「你快走。」

    阿秀啪地給了他一個腦沖,「你能不能動?」

    馬超一愣,發現自己已經能動了,「能。我們現在回去,揍死他們這些不長眼的。」

    阿秀鎮定的一挑眉,低聲道「要是能動,就跟著我趕緊跑。」

    哎?馬超頓時傻眼,不對啊,說好的高人風範、大殺四方呢?

    可是阿秀已經轉身就跑了。

    後面陰風陣陣,馬超頓覺不好,立刻撒腿也跟著阿秀狂奔了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5-14 15:40
099 脫困

    馬超一邊跟著阿秀奪路狂奔,一邊還嘴巴不停地問,「你剛才不是還挺厲害的嗎,怎麼這麼一小會兒,就跑路了。」

    阿秀頭也不回,「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二貨壞了我的事。」

    馬超不忿,「我什麼都沒幹。」

    阿秀不理他,像一頭小鹿在那彎曲的小巷子裡靈活地奔跑。

    馬超平時鍛鍊少,典型的白面殺馬特一個,再加上剛才信源暗算的冰冷刺骨的感覺還未完全消退,剛跑了一會兒,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阿秀一看他這樣拖後腿,不由得直搖頭。

    正好他們路過的小巷子裡有一個民用的垃圾堆。阿秀眼睛一轉,一把把他推了進去。

    那難聞的積年的垃圾的臭味瞬間讓馬超猶如身在地獄,他咬著牙,「士可殺不可辱。」

    要論耍嘴皮子,阿秀照樣甩他十八條街。阿秀手指微微一彈,馬超頓時就定在那裡不能動了。阿秀一邊飛快地將幾袋垃圾堆在他身上,一邊說,「能屈能伸,是為大丈夫也。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蹲垃圾堆,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二貨,好好待著,我把人引開。一會讓諸葛或者丁一來救你出去。」

    馬超被臭味熏得雙眼發黑,腦袋發脹,一時弄不清阿秀是救他還是整他。

    阿秀沒有那麼多時間,身後那些人剛才是因為受了內傷,所以反應慢了,一旦他們協調好人手,追上來並不是什麼難事。阿秀將最後一個垃圾袋壓到了馬超的頭頂,然後在外面做了點手腳,務必讓後面的人無法察覺馬超的存在。轉身飛快地跑開了。

    不到半分鐘,馬超就聽到垃圾堆外面有數批急匆匆的腳步聲跑過,但果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阿秀一邊跑一邊給諸葛打電話,諸葛是當地人,當然比丁一要熟知地形。她一說馬超的大概位置,諸葛立刻就知道了,「你放心,我這就去救他。你現在在哪裡?」

    阿秀一邊跑一邊說道,「你不用管我,他們肯定有眼線在你們附近。他們的目標是我,要是我出現了,今晚肯定得發生點什麼,連累到其他人。我自有辦法。明早見。」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並關機。不是她不想尋找幫手,而是這個時候,她寧願謹慎地不相信這些剛認識的人。而且她跑了這麼半天,速度相當快,居然還沒甩開後面的人,肯定有問題。

    阿秀跑過一間尚未關門的鞋店,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老闆,這鞋多少錢?」

    老闆一看一個漂亮姑娘,隨口就說,「一百。」

    阿秀直接丟下了一百塊,拎起那雙運動鞋就跑了。然後在一個天橋上,她蹲下身,脫下了那雙靴子。正好橋下有幾輛卡車經過。阿秀手一甩,將靴子分別扔進了卡車的後車廂裡。

    跟在後面的那些人果然指手畫腳的跟著車流的方向跑了。一邊跑,還一邊打電話說著什麼。

    果然,阿秀冷笑了一下。能跟著她這麼久,肯定是在她身上動了手腳。可是近她的身還想不被她察覺,那可不容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她路過的地面提前放了用來跟蹤的東西,她只要走過,鞋底一定會粘上。然後只要跟著她的鞋子就能找到她。哼哼,要不是這招她以前也使過,說不定真的得中招。

    阿秀望著那些人遠去的身影,低頭穿好新的跑鞋,然後藉著天橋上廣告牌的掩護,溜到了另一側,從地下通道,一溜煙,沒了身影。

    可是那個一直跟追在阿秀身後的寬鼻深目的男子沒一會兒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們跟著卡車狂追了好一會,但是在一個路口,那幾輛卡車分別朝不同的朝向開了走了,那空中一般人都看不見的黑青氣分成了兩條,朝不同的方向而去。試問一個人,怎麼能分成兩個方向跑,除非他們做的手腳已經被阿秀髮現。

    那男人眉頭微皺,覺得阿秀實在是太難搞了,這才多大年紀,就這麼難對付,以後還了得。今晚務必要斬草除根。他在手中的法器裡調動了一下。阿秀除了鞋子上被動了手腳,剛才因為救馬超硬挨的那一下,也留下了痕跡。雖然找起來要費點功夫,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找不到。

    那男人走到一個無人的巷子裡,開始作法。

    然而他還是小瞧了阿秀,他知道的,阿秀也知道。等他跟著法器的指引再次被繞回到三江口廣場時,那空無一人的廣場只有冷颼颼的江風,吹得他渾身拔涼拔涼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他站在原地看著一切正常的法器,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阿秀是怎麼擺脫他的追蹤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今天這麼多人外加一個豬隊友都沒能擺平阿秀,那麼明天他們就只有洗乾淨脖子等著被阿秀收拾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反正知道了阿秀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以後肯定還有機會的。

    這個男子想到這裡,把法器揣回懷裡,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修改回程機票,一會兒就走。可電話還未接通,就感覺後頸被什麼砍中,疼得他眼冒金星、眩暈得無法控制。他剛想喊,一隻帶著手套的手從腦後繞了過來,將一團冰冷腥臭的東西塞進了他的嘴巴。然後他的脖子就像被鐵鉗夾住一樣,被硬拖進了後巷。漆黑的塑料袋矇住了他的腦袋,暴雨一樣的重拳落在了他身體的要害部位,這個男子被打得縮成一團,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只能倒在地上用雙手護著腦袋,低聲的哼哼,直到最後暈了過去。

    出手的那人滿腔怒火都發洩在了他的身上,直到那男子暈過去了,他才伸手在他頸側一探,冷哼了兩聲,然後將那男子身上搜了一遍,取走了他懷中的法器,然後迅速消失在了黑暗裡。

    要問出手的這人是誰,那時間回到大半個小時之前,阿秀甩開了那些人之後,從地下通道另外一個出口出來,招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重新開回了三江口的廣場。上車沒多久,她就在司機看不見的角度,吐了一口淤血。她默默用紙巾擦去了血跡,心中不知道是想捏死那個暗算她的人多些,還是捏死馬超多些。

    阿秀掏出另外一隻手機,開機撥號,「喂,宥真,你到哪裡了?」

    就在三江口廣場不遠處的一個五星級酒店內,顧宥真正跟參賽的同校的師兄們坐在一起。他們今天下午剛剛抵達j省,因為這期的超算大賽將會在j省大學舉行的。比賽星期一開始,他們提早了兩天過來,不過該有的準備都提前做好了,領隊的指導老師也不想給他們增加壓力,晚餐後就讓大家聚在了咖啡座,一起打牌聊天,放鬆心情。

    可顧宥真一直坐立不安,從三江口那裡不尋常的天氣異像開始,他就覺得隱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在發生。但是越是這種時候,他越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阿秀的電話進來。

    「我在酒店。」顧宥真略略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了一邊安靜的角落跟阿秀通話,可聽著聽著,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我知道了,你小心一些。」

    他轉身回去跟領隊老師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先回房間休息。

    領隊老師對這個才大一就能殺進代表隊的帥哥學生印象還是非常好的,聞言囑咐了幾句就放行讓他離開了。顧宥真回到房間,換了一套運動服,然後又拿了一件寬大的兜帽外套,就從酒店的後門出去了。他一路作慢跑的姿態,一直跑到了阿秀在手機裡跟他約好的暗巷裡。

    沒一會,阿秀就乘著出租車到了。等出租車開走之後,阿秀腿一軟,倒進了顧宥真的懷裡。

    顧宥真被嚇壞了,一把摟住她,「你受傷了!誰幹的?」

    阿秀有點脫力,再加上剛才硬抗的那下的確受了點內傷,「別管這個,我這傷不礙事,現在還有人追在後面,先甩了他們再說,明天我再收拾他們。」

    顧宥真忍著怒火,給她披上外套,一彎腰將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飛快地從後巷中離開。

    阿秀趴在顧宥真寬闊溫暖的背上,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她嘆了一口氣,還是她大意了。今晚那些對她出手的人是不清楚她的虛實,各自為營,被她搶佔了先機。要是他們聯起手來對付她一個,今晚只怕她要吃大虧的。

    唉,平日不努力,動手徒傷悲。在這太平盛世,她的確偷懶得太久了。也幸虧幾個月前她那會出於對顧宥真的擔心,傾盡全力在顧宥真的身上印上了護身符。顧宥真本來就屬於氣運超強的那種,再加上她獨門加持,那些陰穢之氣碰上顧宥真,如同碰到烈日,只有退散消失的份。今天幸虧顧宥真來得及時,那些殘留在她身上的印記碰到了顧宥真直接灰飛煙滅。否則最後追上來的那個黑髮男子的法器還是比較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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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