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白家-2
靳南沒有直接找阿秀,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覺得自己的心理有點複雜。阿秀對於他來說,就像一個精美而神秘的盒子,種種的表象宛如盒子上雕刻的花紋,而那些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思宛如花紋中隱隱透露出來的金光,暗示著這個盒子的不同尋常。是否要去打開,打開後他面對的將會是什麼?
靳南一反常態的猶豫不決。但同時,他開始觀察阿旁懷,希望從側面能夠更多的瞭解阿秀。
阿秀自然不會主動的去找靳南,懂風水又不犯法。
在白老的葬禮上,她婉拒了白家請她為白老勘定後事的邀請,也言明,她向來不接陰宅風水,望白家另請高明。不過白澤宇經過這一事後,終於明白蒯老為何只推薦阿秀一人,本領高低不在於年齡大小。雖然阿秀沒有接白老的身後事,但是他的麻煩還是要請阿秀的。阿秀看白澤宇這個人還可以,便點了頭。
白老的身後事還是要請風水師處理些重要的事情,阿秀不接,白家二房就不再推薦其他人。而白家大房正不忿二房在葬禮上出的風頭,一聽二房不攬這個事情,趙逸真就請了娘家人出面,聯繫上了一直幫趙家看風水的雲瑕子。
說起來,雲瑕子在n省的上層圈子裡還是很有名的,只是那年對小陶傑下了次黑手被阿秀整了一回,行事就低調多了。好在阿秀不是沒事喜歡趕盡殺絕的人,蒯老這位大佬自然也不會沒事去得罪一位風水師。雲瑕子見事後完全沒有一點風聲流露出來,心中不由得輕鬆了很多,但從此對阿秀是相當的警惕。尤其是對n省的風水案,也務必先試探清楚阿秀有沒有插手,然後才敢接。
趙家雖然是他的老客戶,但白老跟蒯老可是多少年的老朋友,而蒯老跟阿秀又認識,雲瑕子對n省遊戲圈子裡的姻親裙帶關係還是比較瞭解的。因此他雖然接到了趙家的電話,卻不敢冒然答應。
趙逸真已經在白家的親友面前誇下了海口,如今一看雲瑕子遲遲不肯答應,如何不急。白振海走不開,她直接拉著自己兒子白澤冠坐飛機飛了過去找到了雲瑕子。
「雲瑕子大師,您看這其他事情能等,可是白事如何也等不了。您的名氣那可是華夏都響噹噹的,您有什麼顧慮,儘管說。」
雲瑕子坐在自家的大廳裡,摩挲著掌中的一串菩提子,「白老跟蒯老相識多年,難道蒯老沒有推薦哪位師傅給你家?」
趙逸真心想這個白家的事情,蒯家哪裡會插手,正要說沒有。可突然白澤冠從旁輕輕的推了她一下。
白澤冠比白澤宇年長兩歲,從面相上看更像母親趙逸真,多有陰柔之像。相對於白澤宇,他的心思更多,白老向來覺得這個孫子心術沒用在正途,盡用在算計人的地方,所以一直不是太喜歡他。
白澤宇負責的開發項目,前一陣子出了事的消息,雖然瞞得緊,但他還是聽到了一點風聲,而白澤宇在找風水師的事他也知道。老爺子過世前一晚,的確跟蒯老一起吃過飯,還帶著白澤宇,那麼很有可能,就是蒯老在幫白澤宇介紹風水師,而自家老爺子回家就立了遺囑,說不定就跟這個風水師有關。今天雲瑕子這麼委婉地一問,白澤冠心裡立刻就起了疑心,他不由得就想起來跟蒯老一起出席追悼會的阿秀。「那位小師傅,是不是女的,年齡很輕?長得很漂亮?」
雲瑕子一聽到他說到「小師傅」三個字,神色立刻一懍,「她接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如果她接了,白家二房早說了。白澤冠心中很肯定,臉上就打了個哈哈,「大師這麼多年的口碑在這裡擺著,我們還是相信大師,所以沒有找她。」
這句話說得雲瑕子心中很舒服,要是白澤冠敢說阿秀沒接,所以前來找他,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把他們轟走。但即便如此,雲瑕子還是再三確認,這才答應了下來。
白澤冠回到n省就找了私家偵探開始調查阿秀的來歷。而阿秀行事雖然低調,但並不忌諱或者隱瞞,私家偵探很快從陶道士和李同垣對她的態度上,推測出阿秀應該就是一位風水師。
白澤冠接到偵探的調查報告,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他的確惱恨阿秀提點了白爾復導致白家大房在遺產繼承上吃了大虧,但是這麼年輕而且讓雲瑕子都忌憚的風水大師,要是得到了她,那無疑是在人生的道路上立於不敗之地啊。
白澤冠對於自己在女人圈裡魅力還是相當有自信的。他立刻花錢遣散了那幾個跟了自己很久的女明星,而且動員母親趙逸真緩和跟白家二房的關係。自己也主動找了白澤宇喝了幾次酒,來了兩次酒後吐「真情」。白澤宇雖然心有警惕,但這樣緩和一下僵持的氣氛,對整個白家都有好處,自然「欣然」接受。一時間,白家的氣氛頓時融洽了起來。
待白爾復老爺子七七過後,時間已經接近了年底,白澤宇通過陶道士轉達了希望請阿秀週末吃飯意思,並直言有事要請她幫忙。
阿秀就帶上了陶道士和李同垣,去了白澤宇訂好的餐廳。
白澤宇如今哪裡還敢小窺阿秀,他特地定了一傢俬人會館的最高等的包廂,而且事先提前給陶道士打電話詢問阿秀是否有什麼飲食忌口之類的。
待三人到了,酒菜上桌,白澤宇也就開門見山,他在這之前已經得了蒯老的指點,跟陶道士打過幾回交道,索性也跟著陶道士他們稱呼阿秀為先生。
「小先生,實不相瞞,我在北京接手了一個項目。接手之前,算了無數回,無論怎麼算都是穩賺。可是接手之後,不到一個月就出了兩條人命。因為是爛尾項目,我們接手過來時,就等於說把原來業主和客戶的矛盾都接到了手裡。本來我們的心態就是安撫安撫再安撫,務求花錢買平安。誰知道在談判過程中,一位客戶心臟病突發,當場就掛了。頓時外界就傳出了我們毆打客戶致死的負面消息。而家屬因為想得到更多的補償,堅持說是因為我們態度不好刺激到了對方,才導致心臟病突發死亡。其實這事我們是真冤,我們奔著順利接手再重新操盤的目的去的,光是現金就投了3個多億進去,準備用來解決債務和糾紛的遺留問題,根本就是捏著鼻子聽憑客戶投訴那一堆爛事,可是就這樣,客戶一激動,掛了,現在全成我們的罪了,你說我冤不冤?這是第一樁,第二樁更離奇,因為原來開發商計畫是商務居家兩用樓,我們就在原有基礎上,提出了一個新主題,亞洲第一休閒商務港。這樣一來,原有的設計肯定要做一定幅度的修改。可是工人進去一批病一批,換一批再進去,還是生病,有一個大白天的在樓上遊蕩,居然「失足」從已經安裝了窗戶的高層摔了下來。搞得工程隊死活都不肯再進去。」
白澤宇為了表示歡迎,上桌就自喝了三杯,此時提到了北京這個工程的糟心事,接著酒勁兒打開了話匣子,簡直滔滔不絕,哇哇的苦水。
阿秀就聽著,不時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安靜的品嚐著菜餚。而陶道士不時同情地敬他一杯酒,李同垣則被3個多億的數字嚇到了,兩眼瞪得老大,全神貫注的聽著白澤宇吐糟。
難得今晚這三個人跟他都沒有利害關係,白澤宇索性把接了這個工程之後的烏糟氣一吐而盡。等他說得完了,阿秀也基本上吃飽了。
她放下筷子,抿了兩口清茶,「銀行現在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白澤宇鬱悶了,「每天給他們的利息就得有十多萬,他們能不高興嗎?」
阿秀失笑,要是放在平日,白二少裝也得裝出個豪氣沖雲霄、肯愛千金輕一笑的譜來,今天估計是沒拿他們當外人,才說出這麼肉疼的真心話。「行,我跟你去北京看看。像你這樣的風水案子,不光要調整建築物的風水,還要調整相關人事,包括日後重大談判的人選,日期,著裝,地點等。這個案子的風水,我收你一千萬,日後每次後續重大事項擇日等,一日十萬。我的規矩逢十取一,這個收費裡,我只取一成,剩下的九成你可以用你們集團的名義捐助給有需要的人、慈善機構或者環保機構,只要給我看憑證就行。」
白澤宇倒是第一次碰上這樣收費的,原來他以為一千萬是她要留下的那一成,覺得有點多,但聽她這麼一解釋,又覺得實際到她手裡的只有一百萬,又覺得少。想到這裡,他脫口而出,「會不會太少了些。」
李同垣差點把筷子嚇掉了,這是一千萬啊,又不是一千塊錢,他居然還嫌少。陶道士忙在桌子下面用腳踢了他一下,端著點,別給先生丟人。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麼惹到了周鸞那位大小姐,動不動就被抓去鸞秀工作室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外包裝是突飛猛進了,可內在的芯還是萬年不更新。
阿秀望著李同垣,微笑著問,「覺得我收的多?」
李同垣很想點頭,但是桌子下面陶道士的鞋正踩著他的腳趾頭呢。
阿秀端著茶杯把玩著,「八幾年的時候,東南亞某個國家有一棟很著名的商業大樓,是香港幾位大佬投資的。當時設計初期,特地請了風水師參與進去。當地的風水師報價是香港風水師的三倍,最後東家們將還是請了香港的風水師坐陣,價格是一千多萬。要知道,那可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李同垣咂舌,「原來風水師這麼賺錢?」
阿秀臉上倒是一派坦然,「最俗的話,最真的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收了人家這麼多錢,回報肯定是要超過你收的數目的。量力而行。」
白澤宇聽到這話,心中頓時託了底,簡直比吃了速效救心丸還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