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夜話
老闆稍微吃了點東西,也騎著摩托車出去繼續找人。
偌大的農家樂只剩下了阿秀和顧宥真兩個人。
收拾了鍋碗瓢盆,兩個人又跑到了天台上,端著飲料,看著那盒蛋糕發呆,雖然蛋糕看起來誘人,但是兩個人都實在吃不下了。
「不然我們聊聊天吧?」顧宥真道。
「哦。」阿秀半靠在涼椅上,「聊什麼?」
顧宥真挺想問她為什麼只有父親沒有母親,但是覺得有點太過於敏感,想了想,「聊聊風水。」
阿秀想了想,「好啊,我們倆一問一答吧。輪流問輪流答。你先問。」
顧宥真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學風水的?」
「五六歲吧,很久了,有點記不清了,反正很小,剛開始學寫字的時候。那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武的?」
「更小一些,大概會走路就開始了。我看我大堂哥的兒子,今年還不到兩歲,就開始了,我估計也是差不多的年紀。風水好學嗎?」
「不好學。」阿秀吐糟,「義務教育好歹九年就結束了,可是這一行要是碰不上個好師傅,學一輩子都未必能學明白。又沒有個正規的教科書,每個師傅都有自己的一套東西,而且一個個敝帚自珍,不肯交流,還互相不服氣,只肯打嘴仗。」阿秀突然就古怪又得意的笑了一下,「所以我就從來不打嘴仗。武術好學嗎?」
顧宥真撓撓頭,「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學的。小時候老被哥哥姐姐們揍,想要不挨揍,就得好好練,而且練久了,一天不練怪難受的。我們家是家傳的武術,在n省小有名氣。可惜現在天下太平,練武除了強身健體,真的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家裡長輩動不動還要被有關部門請去喝茶提醒,注意家教,注意社會和諧,嚴格管理顧家子弟,不能在社會上惹事生非什麼的。想來也是憋氣。練了這麼多年,要麼就是參加比賽,再不然就是參軍或者去兼職個教練、武術指導什麼的。特沒勁兒。」
阿秀同情地看著他,「感覺小說裡寫的武術高手都特風光牛掰,你咋就混得這麼慘呢?」
顧宥真笑笑,「那畢竟是小說,要是顧家子弟天天在外面動手,相關部門就不是找老爺子們喝茶那麼簡單了。再說了,再牛的武術,還能抵過一顆子彈?顧家早就認清現實了,我那些叔叔哥哥們,沒有一個是專門做武術的,基本上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業,只是有些比賽還是會參加,跟軍警部門的合作也比較密切些。」
阿秀笑笑,「哦,原來如此,什麼時候都一樣啊。俠以武犯禁,除非是特殊的年代,好像你們這些「危險」份子一直都是相關部門密切關注對象啊。」
顧宥真撓撓頭,「這個真的有點冤,但也沒辦法。你呢?你的風水學得怎麼樣?感覺你上次露地一手挺厲害的。我六哥被家裡長輩帶去給老朋友看看,都誇你處理的及時。要不是二哥給你蓋著,那個人說不得就來找你了。」
「一般一般,略懂略懂。」阿秀哈哈一笑。
「感覺風水比武術還神秘,到底風水是什麼?」顧宥真很好奇,自從上次阿秀跟他說過堪輿之後,他回去還查了不少資料,但總感覺像是封建迷信的故事,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阿秀想了想,儘量用簡單的語言,「你練的是武術,我學的卻是另一種五術,山醫命卜相,其中相術中有一支為相地之術,古時候,人們選擇城市、村落、宮殿甚至墓穴,都會用到相地之術,古人給了它一個比較文鄒鄒的名字,堪輿。後來到了晉朝,有一位大師叫郭璞,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所以堪輿術又被稱之為風水術。」
「山醫命卜相,因為時代和科學的發展,以及政治的需要,有些逐漸沒落,比如山術,有些則發展日益完善,比如醫術。但是這五術從來都不是獨立發展的,這幾千年下來,早已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開了。」
「風水術也跟武術一樣有很多流派嗎?我看的資料裡面好像就提到過不少流派。」顧宥真看著她。
阿秀撇撇嘴,「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但總的來說,可分為兩類,一種以形為主;一種以氣為主。形勢派偏重地理形勢,主要以龍、穴、砂、水、向來論凶吉;而理氣派呢,又吸納了陰陽五行、八卦、河圖、洛書、星象、神煞、納音、奇門、六壬,而正因為理氣派吸納的東西太多,所以又分成了諸多不同的分支流派。反正說起來,各家都有一套,但實際上總結起來,總歸有三個原則是不變的。天地人合一,陰陽平衡,五行生剋。」
「那你是哪一派的?」顧宥真好奇。
「我的?」阿秀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兩派都是,亦或者兩派都不是。哎呀,不提那些,反正這個跟高考又不一樣,用起來又不分文理科。」
「風水真的有用嗎?我看有些風水師好像神神叨叨的。」
「唉,」阿秀長長地嘆了一聲,「怎麼說呢,你說有用就有用,你說沒有就沒用。盡信書不如無書,易者不卜。不過話又說回來,就像你家是家傳的武術吧,水平最高的那個人有沒有天天站在大街上喊『我天下無敵』?沒有吧?風水也一樣,那些天天在外面奔波勞碌,連飯錢都賺不夠的,你信他真的有本事嗎?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看你挺厲害的,為什麼以後不干風水師這個職業?」顧宥真問,就從阿秀在省體育館展現的那一手,顧宥真就覺得她肯定是有兩下子的。
阿秀兩眼睜得大大的,看著滿天的星斗,慢慢地又瞇成了一條縫,久久沒有回答,最後才給了個不算答案的答案,「可能是不願意重蹈覆轍吧。」
顧宥真不解地望著她。
阿秀問他,「你從小練武,不也一樣不走武術這條路,每行都一樣,走進去才知道困境是什麼。」
顧宥真聽出她不願意再多說,也學著她仰頭望星,「很久沒看過這麼多星星了。聽說風水師會觀星,是真的嗎?」
阿秀就想起來一句話,「好像聽人說過,一流地師觀星斗,二流地師看水口,三流地師滿山走。哈哈,不過要我說,還是鄧爺爺那句話最實在,別管黑貓白貓,逮著耗子才是好貓。」
「那觀星到底是不是真的?」顧宥真真的很好奇。
阿秀原本不想說的,但還是給這個好奇寶寶一個答案,「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人會看。」
「誰?」
「李同垣。」
「李同垣是誰?」
「你哪裡這麼多問題,我們說好一人問一個的,現在輪到我了。你最後一次尿床是什麼時候;第一個女朋友是誰?交過幾個女朋友?初吻發生在什麼時候?」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顧宥真大囧,後面三個問題好回答,答案都是沒有,可第一個問題怎麼說得出口。
兩個人就在星光下的天台上胡扯著,一直到半夜才去睡。
可是靳南和阿旁懷一夜都沒回來。
第二天早上,阿秀起來了,就看見農家樂的老闆娘在廚房做早飯,「阿姨早,老闆他們一夜沒回來嗎?」
老闆娘估計也找到半夜才回來,累得不行,有點沒精打采的,「是啊,我們幾家人都去找了,110人也來人了,還有你爸和那個靳隊長也去找了。可就是兩個人影都沒找到。你說也奇怪了,這七個大活人,能跑到哪裡去啊?」
「您是最後見到他們的人嗎?」
「是啊。他們問我這島上哪裡還有些好風景,我就給他們介紹落霞峰。可是他們也上落霞峰去找了,也沒看到他們。這島上就這麼大點地方,還能去哪裡?」
阿秀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想著小南山,「他們有沒有可能去小南山?」
老闆娘一愣了一下,猛的一拍大腿,「哎呀,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他們裡面那個大鬍子還問過我小南山的事,可是那地方什麼都沒有,他們去那裡幹嗎?」
阿秀心想,我哪裡知道?「您還是打個電話跟老闆說一聲吧,讓他們去那邊找找。」
老闆娘說著就摸出了手機,「當家的,你跟110說一聲,那幾個人還問過我小南山的事情,會不會上小南山去了……什麼,警察半夜就過去小南山了?那都小半天了,怎麼還沒找到呢?……」
老闆娘掛斷了手機,一臉的想不明白,「難不成在小南山出事了?」
「您說什麼呢?」阿秀一直在旁邊聽著。
「嗨,小姑娘,其實不是我們島上的人,我們都不說給外人知道,那個小南山,其實有點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