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農聖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已完成)

 
mk2258 2018-5-5 15:30: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1 690253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11 16:51
第120章 急至嶺南

    最容易搞事情的地方,就是起兵禍的地方,那些世家子經世治國或許不行,但做攪屎棍卻是他們最擅長的。

    「趙龍,去客棧把行李物品全部拿回來,另外,派人把李道長請回來,我們連夜啟程。」

    守在外面的趙龍聞言一愣,道,「大人不去看揚州的農莊看看了麼?」

    「不去了,現在有更緊急的事情要做。」

    要說幾大農莊,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就要屬揚州的農莊了,孫享福給陸全有的命令是全部種上茱萸,這東西微辣,在辣椒沒有引進之前,是大唐應用較為普遍的調料。

    為何要種茱萸呢!因為揚州的氣候溫濕,土地也比較肥沃,盛產大豆,而且,一年還會種兩季,那麼大豆在揚州肯定會泛濫,多則價格賤,孫享福不會做坑害百姓的事情,所以,想到了推出望江樓研制出來的調味料,豆油,黃豆醬,醬油等,以及需要大量豆醬的罐頭魚。

    豆油和醬油自然不用說,隨著炒菜的逐步普及,它將會被所有人需求。

    黃豆醬,則更是可以直接當做下飯菜的好東西,想要豐富黃豆醬的味道,需要添加茱萸和少量的香料。

    在孫享福的構思中,比淡水魚營養價值更豐富的海魚是必須要推廣的,這個時期的生態極好,海魚數量龐大,只要使用較為先進的捕撈技術,比養殖淡水魚要劃算的多,但海魚產自南方沿海,運往北方,不易保存,如果制冰來保存海魚,那投入未免就太大了,所以孫享福想到了罐頭。

    那麼,揚州的農場除了有一些幸福村的傳統產業之外,其實就是個調味料大工坊,田裡種植的是茱萸和香料,基本不用打理,農夫們除了早晚的時候下下魚籠子增添些食物之外,其它大部份時間都在制作陶罐,大中小不同還印著字樣標識的那種陶罐,為將來生產各種醬料和罐頭做准備。

    很快,李淳風又被趙龍從道觀裡找了回來,這次他直接讓道童們把道觀裡的鳥舍給抬到了船上,他認為這樣或許能夠讓鴿子找巢穴的時候飛到船上來,孫享福則是搖了搖頭。

    等船頭防風的燈籠掛上之後,幸福號便開出了碼頭,緩緩往運河下游而去。

    當然,船上的人也都沒閑著,孫享福帶來的工匠們都開始忙活起來了,底層倉的一些原本看似零散的木料被他們組合了起來。

    「這是,床弩?」

    看到一架架被安置在夾板上的大家伙,李淳風驚訝道。

    「比軍中的床弩小一號,但射程更遠,力量更大,你仔細觀察一下,應該不難發些設計上的精妙之處。」

    李淳風在孫府待的時間可不短了,孫享福時不時給學生們灌輸的一些簡單的物理知識他都學過,這幾架小床弩與唐軍制式床弩的區別他當然不難看懂,他不懂的是孫享福為什麼走的那麼急,原本的那些商業計劃可都還沒有實施呢!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孫享福,等著他的下文。

    「玄奘大師剛才的一句話提醒了我,那些世家子挑唆倭國人劫船,是想把我暫時留在揚州,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們的船走的太快,他們在海上的布置還沒有完成,而且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嶺南有所行動。」孫享福解釋道。

    「在嶺南?你是說,這些世家子要挑唆嶺南蠻兵造反,讓咱們羊入虎口?」李淳風似乎懂了,但他這個猜測說出口之後,自己都嚇到了。

    「這些世家子做事沒有底線的,國家打仗,他們就發財,因為他們手上有大量的土地,囤積了大量的糧食,誰做皇帝他們不在乎,反正都需要他們幫忙治理國家,但要是這天下國泰民安,糧價變賤,他們的利益就······」

    不需要孫享福繼續說下去,李淳風也覺得此事很有可能,世家子的嘴臉他這些日子跟著孫享福看的是透透的。

    「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通知陛下?」李淳風這樣的學術狂人在政治上卻也沒有多少見地,繼續問道。

    「這目前只是個猜測,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若是我等傳信被那些世家子收到了消息,恐怕會弄巧成拙,逼他們使出更絕的手段,真的逼反越國公,我的意思是趁那些世家子沒有布置完畢之前,咱們先他們一步趕到嶺南,面見越國公,讓其早作應對。」

    眾人聞孫享福之言,覺得可行,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可就要受苦了,沒日沒夜的行船是免不了的。

    五月初,長安,麗政殿,隨著一個小公主的降生,孫享福所傳的酸兒辣女的謠言被打破,醉仙樓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虞秀兒在進宮祝賀皇女誕生的時候得知了這一消息,急令幸福村將一些市面上沒有的蔬果供應給醉仙樓,這才讓醉仙樓的生意又好了起來。

    當然,李世民並沒有因為生的是個女兒,而有什麼情緒,他反而是對幸福村送過來給皇後補身子的蔬果很感興趣。而這位剛剛被冊封為東陽公主的小女孩,也並非是歷史上的東陽公主了。

    因為孫享福的穿越,去年七月份的時候李世民經常去秦瓊家裡吃大餐,吃爽了之後啪啪啪的頻率也高了,所以長孫皇後這一胎,歷史上是不應該出現的,不僅是她這裡,其它幾位妃子的懷孕時間也都與歷史不同。

    歷史上這個時期的李世民可沒有現在這麼輕松,壓根無心房事,可現在,頡利在關中大敗,李世民的生活自然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就是蝴蝶效應產生的後果了。

    「這孫正明倒是有些本事,這個時節,竟種出了如此多的蔬果。」待入宮恭賀的命婦們退去,李世民拿起案幾上擺放的一根青瓜咬道。

    「呵呵,這兩口子,可精著呢!這個當口給咱們送蔬果,那些命婦們看了肯定眼饞,回去之後,只怕不會少買。」哄著小襁褓的長孫無憂笑道。

    「倒是被那小子料中了,今春關中少雨,許多不適合屯水的地方已經爆發了旱災,幸好之前建了不少水庫,還開了河,挖了井,不然今年關中很多地方都要絕收了。」李世民閑聊道。

    「兄長曾言,孫正明之才,可經世濟國也!然其性好利,陛下用之為家臣,卻是恰到好處,還叮囑妾身,若遇不決,可問計此人。」

    「嗯,這小子確實有些急智,不過,此番,卻是犯了大罪,觀音婢你以後想要問計,恐怕要去牢房提他嘍。」李世民聞言有些幸災樂禍的點頭笑道。

    「他犯了何事?」長孫無憂有些意外道。

    「哼哼,膽子不小,擅殺倭國使臣隨行武士。」

    「那小子敢殺人?」長孫無憂聞言更加意外了。

    「嗯,不僅殺了,而且殺了好多,現在朕的案頭上彈劾他的折子都堆成山了,倒是武士彟的折子有些耐人尋味。」李世民繼續吃著青瓜道。

    長孫無憂本不喜歡過問朝政之事,但孫享福是她的屬下,而且,膽小怕事的形像已經固定在了她心裡,卻是叫她好奇,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動刀殺人,問道,「應國公的折子上怎麼說?」

    「武士彟說,倭人是被人挑唆,持刀搶船在先,孫正明率人隨後趕到,先制服,隨後下殺令,而之後,又急匆匆的連夜南下了。」

    「這裡面可有蹊蹺?」長孫無憂聞言繼續問道。

    「嗯,朕雖未親眼見過孫正明造的船,但聽弘慎說過,此船乃海上遠航利器,船上押送的是朕送給馮盎的賞賜之物,倭人搶船,其罪當誅。然而,武士彟的奏章裡提到,是有人挑唆倭人搶船,事後,孫正明又急匆匆的南下,或許是他察覺到了什麼。」

    「陛下是說,那些挑唆倭人搶船的人,不想讓陛下的賞賜之物到嶺南?」長孫無憂聞言一驚道。

    「正是,有些人,國家打仗,他們就發財,朕記得,武德元年的時候,鬥米賣到千錢,百姓餓殍遍野,易子而食,那些人卻大發其財,當真可恨。」李世民說到這裡,一把將手中沒吃完的青瓜捏了個粉碎。

    「陛下勿怒,想來是孫正明看穿了此點,正趕去嶺南化解。」長孫無憂見狀,忙將懷裡的襁褓放在皇庭家私送過來的一張嬰兒床上,用手絹幫李世民擦起了手。

    「若非如此,朕早就下令他回京議罪了。」長孫無憂體貼的動作,讓李世民面色稍緩道。

    「議罪?擅殺倭國使臣武士?倭國使臣進長安了?」長孫無憂一邊清理著李世民的手,一邊追問道。她可不想孫正明出事,那樣後宮可就少了個斂財能手。

    「呃,這倒是沒有,朕記得,前隋時期倭國人幾度派使來長安朝貢,如今我大唐立國已多年,卻是未曾派人來。」

    說到這個,李世民就有些吃味了,不來長安的倭國使者算使者麼?也正是這個理由,讓李世民無視了那些彈劾孫正明的奏章。

    不過,嶺南的事情卻是不那麼好解決,如果孫正明真的能化解朝廷跟嶺南之間的矛盾,那就是大功一件,即使再多的大臣彈劾他,李世民也是要重賞的。

    此時,在幸福號上,摸麻將的孫享福根本不知道長安發生的事情,他今天已經連輸了三十幾把了,好在玄奘不同意賭錢,否則,孫享福估計欠條都打了一大堆,沒辦法,海上行船的日子太無聊,不把麻將這樣的玩意弄出來,席君買這樣閑不住的人估計會發狂。

    「我去,又點炮了,不玩了。」

    孫享福一張二筒打出去,席君買哇哈哈的一聲大笑將自己的牌倒了下來,清一色,卡二筒。

    打麻將不管賭不賭錢,不胡牌老是放炮,任誰的心情都不好,孫享福推了自己面前的牌,想去甲板上透透氣,卻跟從甲板上下來的趙龍撞了個正著。

    「大人,岸上好多芭蕉林,咱們好像到嶺南了。」

    「是嗎?帶我去看看。」

    很快,孫享福就看到了海岸邊的芭蕉林,這是嶺南特產,幸福號上沒有計算裡程的裝置,就只能靠眼睛看了。

    「沿岸找到一處大江的出海口,從那裡往內陸走,見到人群居住的地方,就應該到廣州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11 16:52
第121章 見馮盎

    嶺南在漢朝時期被稱為南蠻之地,到了幾百年後的大唐,又被當官的稱之為流放之地,可見其荒涼,由於天氣常年酷熱,這裡的房子大多是以厚重的茅草蓋個屋頂就行,修了牆,反而不能透風。

    不過到了廣州,情況稍好,這裡的人口密集些,城池也有了規模,不輸給北方一些縣城,當幸福號靠近碼頭的時候,頓時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其中,還有穿著短衣服的官軍。

    「本官牧監署下牧監孫正明,奉皇帝旨意前來嶺南賞賜越國公一些東西,你等可有人識得越國公府邸?」

    其實,孫享福多此一問了,從幸福號進入港灣開始,便有人入城通報了,不一會,便有一隊車馬來到了碼頭,一個約莫二十五六的瘦高男子從馬車上下來。

    「本官春州刺史馮智戴,不知是哪位使者當面?」

    「馮智戴?」

    孫享福聞言一愣,才想起臨行前惡補的嶺南方面的資料,這馮智戴便是馮盎的長子,早年曾隨馮盎征戰,後來隨馮盎降唐,武德四年便封了春州刺史。

    春州是下州,是以,按照朝廷制度,馮智戴是正四品下的官職,由他來迎接孫享福,規格是夠了。

    「下官牧監署下牧監孫正明,見過馮刺史,此船之上,有陛下賜予越國公的一些禮物,還請馮刺史安排車馬,卸船之後,好運送到府上。」

    馮智戴聞言大喜,最近長安瘋傳馮家父子要造反,讓身在嶺南的他們很是不安,這個時候皇帝派人來賜禮物,那就是示好的意思了,要知道,他們馮家可沒有什麼造反的心思,也沒有那個必要,因為他們本就是嶺南說一不二的人物,而且深知以嶺南為根基奪取天下,是不可能的。

    「有勞孫下牧千裡迢迢送來御賜,且隨同本官車駕入城,此處,稍後便有人來接應。」

    孫享福聞言應允,只帶了席君買一人隨馮智戴入城。

    很快,孫享福便被帶到了越國公府上,不一會,便有僕役置茶水瓜果,等孫享福入席之後,馮智戴才跟在一個和李淵年紀差不多的老者後面來到了廳堂,此人便是越國公馮盎。

    一番拜見之後,孫享福便開門見山問道,「越公境內,最近可有北邊來的人?」

    「我嶺南雖然所產不豐,但過往的客商還是有一些的,孫下牧為何有此一問?」馮盎見孫享福一臉急色,便反問道。

    「越公或許還不知,此時長安瘋傳越公要舉兵造反,皆是由一些世家子挑唆而起,此番下官本要在揚州逗留幾日,視察自家一些產業,卻有人挑唆倭人來劫下官船只,幸得隨行的幾位師父出手相助,才保得船只不失,也因此,讓下官警覺起來,這些人阻攔下官前往嶺南,或許,是想在嶺南有所動作,是故,下官晝夜行船,趕來告知越公。」

    「造反?老夫今時今日已然富貴之極,還瞎折騰什麼。」馮盎面帶笑意的看向孫享福道。

    「越公高智,洞徹世情,下官佩服。」

    看到馮盎這副輕松坦然的表情的時候,孫享福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靠著嶺南這些沒有完全開化的山越人,是不可能打下天下,或者坐穩天下的,所以,只要他不是真的要造反,一切挑撥技倆,都沒有用處。

    「吾兒速派人去碼頭查問。」

    對此事,馮盎雖熱淡定,但世居嶺南的他知道自己轄區的情況,這裡的百姓文化水平不高,所以眼界也不夠開闊,很容易被有心人煽動,一點點小事,也容易鬧成大衝突,他馮家父子即便在嶺南有極高的威望,平時處理事情也是小心翼翼,這些年雖晚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叛亂,但小問題時常會出。

    待馮智戴領命而出之後,馮盎這才問起長安的一些情況,孫享福自然是往好的方面說了,言陛下有多信任他,派他帶了一些什麼禮物來,對嶺南之地有多少期許等等。

    不一會,就有數十輛大車從碼頭將李世民賜給馮盎的禮物運了過來,馮盎從大廳裡一眼就看到院內的大車,指了其中一輛道,「這便是你所說的曲轅犁?」

    四個頭的曲轅犁個子有些大,一輛馬車也就拉個三架,光十架曲轅犁,便占去了三四輛大車,去年的時候李世民下令關中之地造犁,然而又朝廷推行,慢慢傳到地方州縣,需要很長時間,此時半年都過去了,廣州不過才收到一份不知道被復制了多少遍的圖紙,真正見到實物,這還是頭一回,沒辦法,古代就是這個辦公效率。

    「正是,用此犁耕地,可事半功倍。」孫享福隨著馮盎一起來到院中答話道。

    馮盎聞言一喜道,「我嶺南盛產瓜果,農耕卻是乏力,每年糧食都有缺口,得此物,正解嶺南百姓燃眉之急也。」

    在孫享福看來,這個時期的中原人民都不怎麼會種地,更何況是嶺南人。

    手握寶山的嶺南人不知道如何開發,沒關系,孫享福來教他們,說到農耕之事,後世本為南方人的孫享福就來勁了。

    「越公,嶺南之地氣候溫和,一年四季皆可種植作物,有此犁在,可先沿山溪和地勢低窪之地開墾一些良田,而後······」

    對於這些墾荒,開田,種植的事情,善於政事的馮盎很感興趣,跟孫享福一聊就是半天時間,直到馮智戴面色凝重的從碼頭回來。

    「父親,兒查到這兩日有不少北邊來的人前往僚人村寨部落。」

    「是嗎?也好,一些養不熟的家伙,正好順勢清理掉,至於那些北邊來的人,如果抓到活的,交給孫下牧處理吧!」

    馮盎語氣依舊淡定,目光中卻有一絲厲色,他可是征戰多年的馬上將軍,雖然他本人更擅長政務,但也早就見慣了生死,如果那些世家子是煽動他的鐵杆部下勸進,那他還有些頭疼,但只是煽動僚人部落叛變,他翻手之間便能鎮壓,在嶺南多年,他早就將這裡經營的鐵板一塊了。

    戰爭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到來了,不管那些世家子的手段高不高級,這都不關孫享福的事,作為李世民的使臣,他是不會被派往前線的,被馮盎以高規格接待在府中之後,閑不住的他無事便教馮盎種起了地。

    嶺南山林交錯,且土地濕潤,是熱帶雨林氣候,大多數土地千百年來無人耕種,十分肥沃,幾乎所有主食口糧都可以在這裡種植,而且,能每年種植兩到三季,是以,如果開荒的話,基本不需要選什麼時節。

    趕著牛群,拉著犁耙,在一片比較平整的山窪荒地裡,孫享福查看過土質之後決定向馮盎以及他帶過來的數百農夫展示曲轅犁的效果,連玄奘和李淳風兩個宗教份子也跟著大隊伍到了田邊看熱鬧。

    「越公請看,此犁操作簡單,只要前面的人會趕牛,後面的人扶穩了犁把就好,如果是單頭的犁,只需一人,就可以單手扶犁,單手趕牛。」

    不一會,孫享福帶過來的幾個工匠便將犁架好,而此時,這塊荒地周邊,已經被數百個農夫圍滿了。

    「起,呔。」

    兩頭牛並肩而行,孫享福親自在後面扶著犁把,眾人只覺平時難以挖動的泥巴,好像突然變脆了一樣,頓時就被犁出一條一米多寬的溝槽。

    在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孫享福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在這塊地裡走了一個來回。

    「這,這,幾畝地就耕好了?」

    馮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奪過孫享福手中的犁把手,朝前面趕牛的那個農夫道,「趕牛,老夫親自試試。」

    然後,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馮盎回到了原地。

    「有此犁在,我嶺南可種之地來年怕不是要多出萬傾也。」

    待馮盎的感嘆一出,這曲轅犁就被當地人民當成了寶貝,許多農夫都圍著幾架犁歡呼起來,馮盎當即下令廣州境內所有的工匠都必須要學會打造此犁,當然,這就是為什麼孫享福會從長安帶來十多個工匠的原因了,專業教學。

    不過,即便是所有的工匠全部都來,其實也就幾百號人,沒辦法,這個時期的嶺南地大人少,傳言的帶甲十萬,那是說的所有青壯,總人口的數量應該也不過三四十萬的樣子,還沒有後世這邊一個縣的人口多。

    當大家沉浸在歡呼之中的時候,孫享福感覺自己的腿上有些癢,一眼看去,居然有兩只螞蟥正盯在上面吸血。

    「君買,快拿酒精來。」

    對於螞蟥這種生物,跟農田打了很多年交道的孫享福自然熟悉,想不到才在荒地裡走了幾分鐘,就有兩處中招。

    知道此時的嶺南乃是煙瘴之地,來前,孫享福也做了不少准備,不一會,席君買就將一瓶蒸餾酒拿了過來,孫享福將其塗抹在螞蟥的吸附處,不一會,兩條螞蟥就從他腿上脫落了。

    「呵呵,孫下牧慣在北方,嬌氣了吧!這螞蟥在我們嶺南煙瘴之地可到處都是,白瞎了這一瓶好酒。」馮盎聞到了濃烈的酒味,一邊說笑著,一邊還輕松的將自己腿上的兩條螞蟥扯了下來。

    「越公不可,如此處理,螞蟥的吸盤容易斷入皮膚內,引起感染。」說罷,孫享福便拿著酒精,往馮盎的身上塗抹。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11 16:52
第122章 治病

    南越之地與中原文化溝通的時間已有千年,為何一直發展不起來?

    歸根結底,還是生存條件得不到改善,南越之地多毒蟲,天氣常年濕熱易生瘟疫,直到明清時期才得到解決。

    「感染?」

    孫享福情急之下說出來的一個詞,卻是勾起了馮盎的興趣。

    「呃,就是一種類似於風邪入侵的病理特征。」孫享福無法跟馮盎解釋這個詞的意思,便隨便舉了一例道。

    「汝還懂醫理?」

    若說南越之地最缺是什麼,當然是醫師了,然而,這個時期的醫師得是醫術多差才會混到嶺南這種蠻荒之地來?

    所以,此時嶺南的諸多僚人和夷人部落,都是信奉巫醫的,而巫醫的水平,想來,治死的比救活的還多。

    「下官雖不懂醫治之法,卻能跟越公一起想辦法,還有一些簡單的預防之法,若越公覺得當用,下官可將其整理成冊,一並交於越公。」作為在南方長大的孩子,孫享福多少有一些後世政府宣傳的常識在。

    馮盎聞言大喜,當即讓百姓中幾個瘦瘦的還挺著大肚子的農夫上前。

    「這是我們嶺南最常見的大肚之症,你可有什麼辦法?」

    「大肚症?」

    孫享福一眼便認出了這幾人的病症,這是南方最常見的血吸蟲病,在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全球患血吸蟲病的人達到了兩億多,後來政府推動大規模掃除血吸蟲的行動,才慢慢得以控制。

    孫享福正是哪個年代出生的人,小時候夏天愛玩水,常下河游泳,也曾經患上過血吸蟲病,每天要吃大量的藥丸,對那些藥瓶子是深惡痛絕,直到現在,他還大致記得那些藥瓶子上一些醒目的標注,主藥貌似是青蒿,白薇,甲魚,丹參,赤藥等,不過當時也有一些身體較強的人,直接用巴豆也能緩解病情。

    「此症,或許有方可治,不過需要慢慢試驗。」

    大肚子病對於這個時期的人來說,就是絕症,哪怕是有個醫治的方向,也是不幸中的萬幸,當然,在後世,血吸蟲病到了晚期,也是死的多過活的。

    三個瘦瘦的農夫大致聽的懂漢話,聞言咕隆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然之後,他們的家人也跪在了地上,最後,整片整片的農夫們都跪在了地上,搞的孫享福都有些蒙了。

    「正明若能醫治此症,你便是我嶺南數十萬百姓的恩人,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盡全力。」

    聽到孫享福說或許可以醫治,馮盎的眼睛頓時就紅了,這大肚之症是限制嶺南人口繁衍壯大的第一大害,每年,至少都有上千人被此症奪去性命,達到了總人口的百分之二以上。

    「大人,大人,你救救我爹爹吧!」一會梳著衝天辮子的小女孩眼淚婆娑的從人群中跑了出來,拉著孫享福的衣袖道。

    她算是夷民中比較聰慧的小孩了,平時在城裡聽一些過往的漢人講漢話,聽的多了,自己就學會了漢話。

    「大家快快請請起,這使不得,在下雖然有些把握,但還需要反復的試驗,大家不要跪我,地上有螞蟥······」

    不管孫享福怎麼喊,眾多百姓也不肯起身,最後馮盎開口了,大家才紛紛起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誰是你爹爹嗎?」孫享福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和藹可親的道。

    「我叫阿月,這就是我爹爹,大家叫他阿山。」小姑娘指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干癟漢子道。

    「那你娘呢?」孫享福想從人群中找到一個婦女,卻發現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小女孩的淚珠更加洶湧了。

    「我娘害大肚病死了,我哥哥也是,我爹爹要是再死了,我就沒有親人了,嗚嗚嗚······」小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知道害了大肚病的人要死,應該要不了多久,她的爹爹也會死去。

    「好,我答應你,會盡全力醫治你爹爹的。」

    孫享福摸著小女孩的頭安慰了一句,又拱手向馮盎道,「越公,請盡可能的將這些大肚症患者召集到一起,待在下確定了藥方,便讓人開始試藥,這其中可能有危險,但應該總有一些人能夠被治好的,所以,誰先試藥,還請征求他們的意願。」

    馮盎想都沒想就答應道,「好,此事交給老夫來辦,正明你有什麼藥材方面的需求,直管吩咐老夫,上山下海,老夫都幫你尋來。」

    「如此,我們就分頭行動吧!」孫享福點了點頭,便不再耽誤時間,帶著自己的一行人往城裡趕。

    「阿彌陀佛,貧僧亦粗通藥理,大人行此大慈悲之事,豈能少了貧僧。」玄奘跟上了孫幸福腳步,道了一聲佛號道。

    「大師,如此,此事恐怕會耽誤你西行取經。」孫享福聞言面有難色道,他此前可是答應了玄奘,要送他去天竺的。

    「呵呵呵,取經之事又怎麼會有大唐這芸芸眾生重要。」玄奘釋然一笑道。

    「貧道的岐黃之術亦不差,可助你一臂之力。」這幾天一直在玩鴿子的李淳風這時也出現在孫享福的另一側道。

    孫享福看了看自己身邊這兩人,亦是一笑道,「呵呵,此刻,你們覺得,你們所信仰的教,有用嗎?」

    二人聞言沉默不語,直到走了一個時辰的山路回到城中,他們也還被孫享福提出的問題困擾著。

    孫享福船上帶來的應急藥物並不多,不過廣州城裡有漢人開設的藥鋪,他們把鋪子開在這,其實並不是賣藥,而是收一些嶺南產的草藥拿到中原去賣,所以,種類也並不多,此時馮盎已經派了一隊士兵到藥鋪,這裡,算是被他強令征用了。

    「該死,哥不認得中藥。」

    看到滿櫃子樹根樹皮枯草一類的東西,孫享福就差捶自己腦袋了,他雖然是搞植物研究的,但還真不認得幾種草藥,小時候吃的那些藥瓶子上可沒有什麼圖文標識。

    「那個,大師,可知道一種叫白薇的中藥?」

    對於可以食用的青蒿,孫享福是知道的,那麼,甲魚也更加不用說,剩下至少有三種藥材孫享福不知道他能不能對應這個時期的名稱,因為這個時期由於地域問題,一種中藥,往往有很多種別稱,南方和北方的叫法都不一樣,此時可沒有詳細講解藥性藥理的《本草綱目》可供對照,當然,就算有,孫享福也不懂。

    「白薇?」玄奘聞言一愣。

    「還有,丹參和赤藥。」孫享福也就知道能夠食用的青蒿和甲魚兩種,其它三味,還有他可能已經忘了的藥,就不知道了。

    「赤藥貧道知道,在長安叫做芍藥。」李淳風插話道。

    「這白薇,會不會是蜀中所說的薇草?」玄奘想了想,才猜測道。

    「不管是不是,就先照著你們說的試了,還有丹參你們知不知道?就是一種紅紅的根」孫享福突然想到了自己有一次給老媽買的丹參保心茶,又向兩人問道。

    「大人看看是不是此物。」那藥鋪的掌櫃拿出一個木盒子,裡面全部是一根根曬干的紅根。

    「對,就是這玩意了。」孫享福看到了實物,一喜道。

    其實丹參在藥王孫思邈的千金藥方裡面有記載,不過此時孫思邈應該還沒有寫出千金藥方。

    那麼,接下問題就來了,就算搜集完所需的藥材,怎麼配比,用量的問題,這只有專業醫者才會,孫享福自己,從小到大可連中藥都沒煎過。

    不過,玄奘和李淳風說自己通藥理,通岐黃,那可不是吹的,這個時期的正經和尚和道士,都懂些醫藥之道,他們平時生病,也都是自己醫,所以,孫享福讓知道藥性的他們去研究,反正這幾味藥只要不吃多,應該吃不死人。

    列了單子給馮盎之後,尋找這幾味藥材就成了嶺南現在最大的事情,孫享福在自己的客房裡憑著記憶想了半夜,才將自己知道的一些防治血吸蟲病的注意事項全部寫出來。

    次日一早,孫享福被馮盎帶到了大肚症患者集中營。

    「這,怎麼會有這麼多患病的人?」

    孫享福有些驚訝的看著軍營裡數百號人道。

    「這還是老夫一日之間搜集到的病患,整個嶺南,至少有數千患者,而且,今年他們死完,明年還有這麼多。」馮盎面色沉重的道。

    聞言孫享福才搞清楚了嶺南的人口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漲不上去,幾十萬的人口基數,每年新生兒最多也就萬把人,光一個血吸蟲病一年就要病死好幾千,再加上其它原因死亡的人,能夠勉強維持人口不減少就是萬幸了。

    「藥物的事情,除了收集,還需要慢慢的試驗,在此之前,我希望越公能對這些患者實行軍管,另外,讓更多的大肚症患者到這個集中營來。」孫享福說著,便把自己昨夜寫好的東西遞給了馮盎。

    「醫治這病,竟然有如此多的講究?」

    馮盎看到幾張大紙上密密麻麻的字,頓時頭大如鬥,要是按照紙上所說,他要做的事情可真不少,光最簡單的,讓所有人喝煮沸了的水,禁止生吃食物,而且要把所有的糞便深埋或者烈火焚燒,這就得軍隊組織才能完成了,因為在天氣炎熱的嶺南,百姓可沒有燒煮東西吃喝的習慣,一般都吃生冷食物比較多。

    當然,嶺南人自己也總結了一些安全的飲食習慣,但在孫享福看來,那些都還是不安全的,再有就是衣物,病患洗漱之後的水源處理等,要求也特別多,孫享福在每一條後面都加了必須二字,讓馮盎不得不慎重對待。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11 16:52
第123章 和馮盎的合作

    病患集中營整個忙碌了起來,幸好城裡的常備兵馮智戴只帶走了一半,否則,還真的很難按照孫享福的建議執行下去。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孫享福的心情越發沉重了,因為原本已經修好的病患營需要擴大一倍以上,酋長馮盎找人醫治大肚症的消息在那些准備起勢的僚人部落傳開之後,好多原本准備衝擊漢人官府的部落都不用馮智戴怎麼去清剿,他們主動就綁了挑撥他們的漢人出來,然之後,一隊隊的大肚症患者就被馮智戴的屬下帶到了這病患集中營。

    陰歷五月,正是荔枝甜美的時節,吃了幾顆阿月送來的荔枝,孫享福卻還是感覺嘴裡一片苦澀。

    眼前這就是他的祖先所遭遇的事情,因為醫療水平的不發達,讓這個民族的發展不知道被滯後了多少年,他決定要幫助他們改變,所以,治療血吸蟲病的藥必須研究出來。

    「大人,不好了,玄奘大師和李道長暈倒了。」趙龍急匆匆的從馮府跑到了病患集中營這邊,向孫享福喊道。

    「怎麼回事?」孫享福驚訝的起身,也不顧滾落一地的荔枝,便和席君買急匆匆的往馮府跑。

    「大師和道長親身試藥了。」趙龍一邊跑一邊答道。

    「什麼?試藥?為什麼兩個一起試?」孫享福郁悶的問道。

    「他們各自配了一方,都說自己的方好,所以······」

    不一會,三人來到馮府的煎藥房,而這時玄奘和李淳風卻已經蘇醒。

    「大師,道長,你們感覺怎麼樣?」孫享福有些焦急的問道。

    「我等無恙,只是這幾日看病患數量越來越多,有些急了,所以想盡快的配出藥方。」額頭上還有些虛汗的玄奘答道。

    「看來,我等是做無用功,白白的拉了一回肚子,這藥,我與這和尚的配比幾乎完全相反,但效果卻是一樣,呃,快拿這方子去給我們抓一副止瀉藥。」

    這種有刮腸效果的藥,正常人吃了,那還用的著說,李淳風的菊花顯然拉的生疼,側著身子將一副方子扔給孫享福道。

    馬上,孫享福便將方子交給了藥房的僕役拿去抓藥。

    「也不是無用功,至少知道了這藥性猛烈,我等如此強健之人,吃了一副,就拉的暈倒了,那些虛弱的病患要是一副吃下去,恐有性命之憂,需得減量才好。」

    玄奘這麼一說,孫享福馬上就懂了,他小時候患血吸蟲的時候雖然吃的藥不少,但有很多都是保護肛腸脾胃的輔助藥,而且,一天只吃幾片,分了差不多兩個月吃,才徹底吃好,單吃這殺蟲催排的藥,卻不能吃那麼多。

    於是又向二人拱手道,「大師和道長以身試藥,當真是功德無量,不過在下還要勞煩你們開幾道護肛腸,保脾胃的藥方用以輔助。」

    「比起大人做的,這算不得什麼功德,這幾日,貧僧的反思頗多,或許,取經,不應該只取經文。」玄奘謙虛道。

    「大師這麼想就對了,天竺的天文,歷算,醫學,乃至因明等學說才是我們大唐應學習的東西,還有其它的一些生產工藝技術,它能夠實實在在的造福大唐天下蒼生,這才是真經。」孫享福一個興奮,有些說漏了嘴道。

    「這天文,歷算,醫學,貧僧知道,因明學又是什麼?大人是從何處得知的?」

    玄奘問的孫享福有些啞然,編了個理由道,「在一本閑書上看的,描寫的不多,大致是一門立論求真之學,帶有一些邏輯思維的方式方法吧!」

    「嗯,若是貧僧當真能到天竺,定要好好的學學這因明學。」孫享福將的玄奘也聽不太懂,便將此事記在心裡道。

    「呃,這些且不說,大師和道長以為,此藥可治那大肚症否?」孫享福正色問道。

    「此藥當能對大肚之症有奇效也!」玄奘只是博聞強記,通藥理,對於醫治療效方面,系統的學過道門醫術的李淳風更有發言權,下結論道。

    「如此,在下便開始備藥,准備給患者用藥了。」

    孫享福說完便要去庫房拿藥,卻不想,雖然馮盎已經將城內的幾家藥鋪搬空了,但府上的藥庫內,卻是沒有多少這幾種藥。

    「嶺南這地,藥備不豐,君買,咱們的船快,可能要你幫忙跑一趟蘇州了。」

    這個時期的發達城市大多在沿運河兩岸,而且嶺南之地,陸路難行,還不如水輪船往返一趟蘇州快些,是以,孫享福建議道。

    「沒什麼,只要你允許我和船工們打麻將的時候賭錢就行。」席君買笑了笑道。

    「錢,可是需要錢了?我府中大把。」

    從外面回來的馮盎只把席君買的話聽了一小半,衝著孫享福道。

    「越公,我打算讓君買乘我們的快船去蘇州等地購買藥材。」孫享福解釋道。

    他帶到南方來的現錢還真不多,本來還指望那些皮貨能在揚州賣個好價錢的,結果在揚州出了那麼一檔子事,他匆匆起行,一件皮貨都沒賣出去。

    「嗯,買,干脆買它一整船回來,錢由我府中出。」馮盎說著,便喚了管家過來,當即領著二人去了裝錢的庫房。

    「找大車來,把這些放著只會生鏽的東西全拉走。」

    馮盎霸氣的一揮手,管家只得照做,不一會,就有帶車廂的大馬車被套來,開始裝銅錢。

    「越公倒是看的通透。」孫享福看到比自己家裡大了幾號的庫房,贊道。

    「這些銅錢放在庫裡只能生鏽,於民無益,若是能造福我嶺南百姓,才能體現它的好處,席小子盡管多買些藥材回來,我嶺南之地,用的上。」

    馮盎不喊停,管家就一直裝錢,直裝了十幾大車,庫房真的要見底了,孫享福才勸馮盎喊停,雖然這個時期藥材貴,而且越是需求緊俏的時候,越是貴,但這十幾大車錢,孫享福目測都有好幾萬貫了,可不能叫馮盎破了產。

    「越公放心,這些錢怎麼花出去的,在下還能讓您怎麼賺回來。」孫享福看著面帶興奮的席君買押著銅錢去了碼頭,又對馮盎道。

    「這些錢乃是我馮氏幾代累積,雖然一朝用盡有些可惜,但老夫認為值。」馮盎沒有去看遠去的車隊,而是往藥房方向走去,他已經聽管家說了玄奘和李淳風親自試藥的事情,要過去感謝一番。

    「越公,在下認為,只有嶺南的百姓富了,他們才有條件對抗這惡劣的環境。」

    「是嗎?你且說說,我嶺南有何生發之法,百姓富裕了之後,又能怎麼對抗這些該死的毒蟲瘟疫呢?」馮盎被孫享福說的來了興趣,止步問道。

    「越公,嶺南之地盛產甘蔗,荔枝,芭蕉,芒果這些東西,運到長安,它們可都是高價。」

    「老夫又豈會不知,但嶺南到長安,數幾千裡之遙,將這些東西運過去,所耗巨大,就算是賣了高價,也得不到幾分利,徒勞民力也。」馮盎搖頭道。

    「呵呵,那是以前,越公可知,在下從長安而來,沿路用了多少時日?」

    「一月還是兩月?」

    孫享福搖了搖頭道,「算上在洛陽和揚州停留的差不多三天時間,總共不過十余日也。」

    「你們那艘船竟然如此之快?」馮盎有些驚訝道。

    「沒錯,不但快,而且載重大,一次可運送萬石貨物,往返長安嶺南一次,頂多月余時間。」孫享福笑道。

    「如果能配上你們這樣的快船,倒是能夠盈利不少。」馮盎有些意動道。

    「光靠運輸倒賣,盈利還是太少,我這次帶過來的工匠,在長安的時候就研制了一套新式的制糖之法,如果越公能夠在嶺南設立工廠生產新糖,在下負責包銷,所得之利咱們五五開,就越公剛才運出去那些錢,在下有信心一年之內賺回來。」孫享福又順勢道。

    「老夫名下也有制糖作坊,可做不到一年盈利數萬貫。」馮盎有些不信道。

    「在下制的新糖,跟您以前制作的糖可不是一個層次的,別的不敢說,至少可以比長安的鹽價貴一倍,當然,名義上,整個糖產業都是您名下的,這份產業,我不想讓陛下知道。」

    孫享福眼神中帶有深意道。

    馮盎聞言將眼睛眯起,看著孫享福打量了半天,才道,「若是你真的能救治我嶺南那些患大肚症的百姓,這個忙,我幫了。」

    「呵呵,越公這可不是在幫在下的忙,是在幫嶺南所有百姓的忙,相信在下,一旦咱們展開合作,嶺南之地,三年之內,整體富裕程度,可趕超關中。」孫享福聞言松了一口氣笑道。

    「三年之內,趕超關中?你可真能說,把咱嶺南的甘蔗賣光了也不可能吧!」馮盎還是不信道。

    「甘蔗制糖,只是其中一樣,荔枝芭蕉和嶺南其它生鮮瓜果再算一樣,稍後在下會有儲存運輸之法交給越公。

    最重要的是海魚和田地產出,在下船上有新式的捕撈網,來時曾在海上試驗過,一網下去,隨隨便便幾百上千斤魚,這些海魚,只需要曬成魚干,拉到在下揚州的作坊,就是錢。

    另外,在下准備去一趟交趾,取些良種稻來,一旦在嶺南鋪開種植,就算整個大唐都不種糧食,在下也有信心用嶺南之糧,養活整個大唐百姓。」

    此時的大唐,不過區區一兩千萬人口而已,憑孫享福的種植技術,自信能夠輕松養活他們,這倒不是他吹,實在是嶺南的土地太肥沃,適合耕種水稻之地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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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試藥

    孫享福並不想成為一個商人,但,沒有商業的滋潤,農業也很難搞的起來。

    這個時期的嶺南之地與中原地區的生產制造水平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所以,需要大量的投入,才能提高他們的生產效率,看到了這一點的孫享福便決定做這個幕後推動者。

    天剛蒙蒙亮,阿月就提了一籃子用冰涼的井水鎮過的荔枝到了孫享福的住處,這是因為孫享福之前跟她說過,用井水鎮過的荔枝多吃才不會上火。

    孫享福知道阿月之所以這麼殷勤,是因為她怕自己忘記救她爹的事情,所以,每天次見到她,孫享福就會笑著跟她說,「你爹的病很快就會被治好了,他再也不會離開你。」

    「阿月知道,大人就是上天派來幫助阿月的菩薩。」小丫頭難得的擺出了一副笑臉衝著孫享福道。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孫享福聞言一愣道。

    「大法師身邊的小沙彌。」阿月老實的答道。

    「那個小家伙的話不可信,如果世上有菩薩,早就下凡來救你們了,你母親和你哥哥就不會得大肚症,病死了。」

    聞言阿月的眼神中有些茫然,孫享福也不跟她多解釋什麼,吃了幾顆冰爽的荔枝,就牽起阿月的小手,往病患集中營的方向走去,今天會開始給患者試藥,如果有效,准備妥當的席君買就會立即啟程,去江南各地采購藥材。

    不一會,孫享福就看到了集中營外的玄奘和李淳風,行過見面禮,孫享福便問道,「大師,李道長,你們的身體舒服了沒有?」

    「些許小症,藥到病除。」李淳風很是輕松的回了一句,便接過孫享福手中的荔枝籃子,吃起了荔枝,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玄奘也沒有閑著,和三位師傅一起在十多個瓦罐裡添加藥材,小沙彌和李淳風帶來的兩個道童都在幫忙生火,不一會,當瓦罐裡的藥味傳出來的時候,馮盎也來了。

    「越公,可以從病患裡面挑選人試藥了。」孫享福見玄奘已經將熬好的藥分在了幾十個碗裡,想來是對用藥量有了一定的把握,便對馮盎道。

    「前五碗藥量相對於我們昨日的用量減少了一半,可選身體硬朗之人試用。中間五碗和後面五碗,分別減少了六成和七成,可以挑選身體稍微虛弱一點的人試藥,不過貧僧不知道此藥是否能夠殺死病患身體裡的毒蟲,若是那些蟲子藥不死,在病患肚子裡面鬧將起來,病患或有性命之憂。」只通藥理,不懂多少醫術的玄奘謹慎的跟馮盎講道。

    孫享福和李淳風卻是對這藥滿懷信心,不一會,在軍士的幾遍鑼響完之後,病患營裡,大多數人都被集中到了空地上,當然,也有少數人,永遠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馮公,第一批試藥者,可能有些危險,還是讓他們自願吧!」孫享福將阿月抱起,和那些病患拉開了一些距離道。

    「如果死幾個人能夠搞清楚藥性,那也是值得的。」

    說罷,馮盎便高聲用方言朝人群裡喊起了話,孫享福大致能聽懂一點點,意思就是,馮盎承諾,如果第一批試藥的人死了,他也不會虧待他們的家屬,家中有子女養活的不能先試藥,家中只剩一人的不能試藥之類的,一千多病患裡,最後滿足試藥條件的人數,竟然只有十幾個。

    古人不懂防治之法,通常一病就是一家子人一起病,像阿月這樣的,算是極其幸運的了,看到這個情況,不僅是孫享福和玄奘,連吃荔枝的李淳風臉上也有些黯然了。

    「來吧!就你們了,不喝這碗藥,你們肯定會死,喝了它,你們還有機會活。」馮盎用方言對十多個病患說了一句,那些病患便紛紛走到了擺放藥碗的案幾前,不過,有人還是膽小,不想現在死,猶猶豫豫的不敢拿藥碗。

    「阿爹,吃藥。」

    阿月還並不太懂玄奘之前所說的意思,她只是覺得病患多,藥碗少,便朝著並不屬於第一批試藥患者人群中的阿山喊了一句。

    阿山聽到了她的呼喚,便腳步蹣跚的從人群裡走了出來,目光留戀的看了阿月一眼,便轉過身,用蹩腳的漢話朝馮盎跪道,「酋長,請允許我第一批試藥。」

    馮盎贊賞的朝他點了點頭道,「也罷,既然有人不願意試,你就吃一碗吧!若真出了事,你的女兒,老夫養了。」

    阿山給馮盎磕了三個頭,站起來頭也不回的朝擺放藥碗的案幾走去,玄奘看了看他的身體狀況,拿起其中一碗藥,遞給了他。

    「咕嚕」一聲。

    阿山第一個喝下了藥,一時半刻還沒有反應,跟著,其余一些猶猶豫豫的人也慢慢喝下了味道不是很好的藥水。

    「你們先坐下來休息,身體有什麼不適,就趕緊說。」

    馮盎朝喝過藥的人喊了一句,這時,李淳風的一雙眼睛便開始在眾人身上掃動,觀察他們的反應。

    一刻多鐘後,大概是藥物已經在胃裡初步消化,許多人的肚子開始有翻滾的響動。

    「我,我要方便。」

    阿山最先喊了出來,然之後抱著肚子,往空地側邊,專門為病患准備的茅房跑去,他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痛苦之色。

    很快,又有喝了藥的患者跟隨他的腳步,往茅房跑去,頓時,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在茅房處響起,一股惡臭也從茅房方向飄來。

    「一會注意他們的肚子,如果縮小了,就證明此藥起了效果。」孫享福喊了一句,頓時,場中數千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茅房區域。

    又過了片刻,阿山從茅房裡走了出來,雖然看上去人更虛弱了幾分,但大家的目光,都在他的肚子上。

    「癟了一圈,真的癟了一圈,嘿嘿,這藥有效,這藥有效······」

    五十好幾的馮盎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大聲呼喊跳躍了起來。

    李淳風這時也顧不得阿山身上的臭味了,一把撩起他單薄的衣服,朝他的肚子上看去,果然比之前癟下去不少,看完肚子,他又進了茅房,不一會,便捂著鼻子從裡面跑了出來。

    「拉的真不少,黑呼呼的,奇臭無比。」跑出了臭氣範圍內,李淳風還不斷用手給鼻子扇風道。

    「這些糞便是大肚症的病源,必須深埋,或者烈火焚燒。」孫享福再度提醒了一下馮盎,不過這幾天馮盎一直派屬下的軍士在集中營裡敲鑼宣講,基本所有患者都知道了不能隨地大小便,不能吃生冷食物,要用熱水洗澡,洗澡水也要燒開才能倒掉等條例。

    又過了一會,陸續有病患從茅房裡走了出來,馮盎讓軍士給他們送上了足量的食物,不過,還有幾個進去之後沒有出來的,最後被軍士們抬了出來,便血,拉到昏迷的有三個,昏迷之後,窒息死亡的倒霉蛋有一個。

    「如今看來,此藥只要用量合適,吃死病患的幾率不大,先持續用藥觀察,如果病患的情況持續好轉,那麼,我們的醫治,就成功了。」孫享福總結道。

    「成功了,我們真的要成功了?」馮盎有些激動的抓著孫享福的肩膀道。

    「八九不離十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藥材短缺,另外,預防工作,要嚴格執行,只要咱們這裡的百姓不懶惰,按照我交給您的預防手冊注意平時的生活,相信病患的數量會大大減少。」孫享福雖然被馮盎抓的生疼,卻還是面帶笑意道。

    「好,好,好,老夫一定會挨個村寨部落的派人去宣講,督查,嚴格讓他們執行的。」

    馮盎的情緒有些激動,和孫享福說完話,他又將這一消息告知了在場所有的大肚症患者,頓時,場中烏泱泱的拜倒了一大片。

    「孫下牧,玄奘大師,李道長,請受老夫和嶺南諸多的苦難百姓一拜。」馮盎站在諸多病患的前面,九十度彎腰行大禮道。

    「越公,使不得,使不得······」

    孫享福三人忙將馮盎扶起,寬慰了眾多病患一通之後,才讓病患們先去陰涼的營房休息。

    嶺南的天氣到了五月,就熱的不行,眾人一邊聊著嶺南的一些其它常見病,一邊往碼頭而去,這裡,孫享福的護衛已經集合了。

    「越公,除了大肚症,嶺南的寒熱之症也有解,貧道已經去信長安的孫道長,他最擅長醫治此症,就算不能即刻南下,應該也會有藥方傳來。」

    收到了眾多人的衷心感謝,李淳風的心情大好,跟馮盎道。

    「如此,甚好,孫道長若能來嶺南,某自當以上賓待之。」馮盎笑呵呵道。

    如小沙彌對阿月講那些話的目的一樣,李淳風也開始想在嶺南增加道門的影響力了,也無怪宗教能在這個時期能輕易的傳播,他們有一套很容易讓這個時期的人們相信的說詞的同時,也確實做了許多對百姓有益的事,如孫思邈,一生苦研醫術藥理,活人無數,給後世醫學留下寶貴的經驗知識,受大唐全民的愛戴。

    但孫享福卻不認為做對百姓有益的事情,必須標榜自己宗教份子的身份,淡淡在一旁道,「大師和道長當知道助人為快樂之本的道理了吧!」

    玄奘和李淳風聞言都是一愣,默念了幾遍這句話,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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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審訊

    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能夠做一個幫助別人的人,就能夠收獲快樂,那麼,專研佛法和修習道術能不能讓別人和自己都收獲快樂呢!

    玄奘和李淳風只反思了不到一刻鐘,就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後。

    在玄奘的心裡,他是信佛家來世之說的,他認為活人只是一時,渡人卻是萬世,可不是孫享福三言兩語就能動搖他的信仰的,聰明人鑽起牛角尖,是最難拉的回來的。

    在李淳風心裡,清靜,無為,修自己,仍然是重點,但作為掌教的接班人,他比別的道士多一份將道教發揚光大的責任,在他看來,天下多些道士沒什麼不好的,畢竟,這個時期的道士比普通百姓懂的東西多的多,養生,醫術,天文地理,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接觸不到的知識。

    會武術,看的懂經書,甚至是梵文經書的和尚。會寫字,養生,醫術,懂天文地理知識的道士,比起文盲百姓來說,那個強?

    開啟了智慧之門的人,總是將愚昧無知的人玩弄,生存能力決定了社會地位的優越性,孫享福想要反轉這種局面是很難的,他只能朝一個目標奮進,富農。

    當農民富有了,他們就有條件學習知識了,那些所謂的宗教思想,或者是邪教思想,就沒那麼容易禍害到他們了,有吃有喝,有嬌妻美妾,良田豪宅,誰願意出家?以大唐現在的版圖和人口數量,完全可以做到人人都當財主的地步,因為現在能夠分攤到每個人身上的資源比後世任何一個發達國家都強很多倍。

    不過,這只是孫享福個人的幻想而已,再好的局面也經不起昏君和奸臣的禍禍,人治社會的弊端一旦爆發,再強大的國家也會成為昨日黃花。

    碼頭上,孫享福將沒有吃完的那半籃子荔枝給了席君買,「君買,我讓你帶隊去買藥,是因為你曾經在長安街面上當過游俠,江湖經驗足,比趙龍懂得變通些,一路上可要約束好隊伍,如果遇到突發情況,我允許你使用非常手段。」

    享福號上有組裝好的床弩十多架,還有過百架精鐵制作的連弩,一旦殺傷爆發起來,連軍隊都無法抗衡,孫享福倒不擔心他們有什麼性命之憂,他頭疼的還是那些陰謀詭計。

    世家子既然派了人來嶺南挑事情,又怎麼可能不關注這裡的情況,幸福號這麼扎眼的船回到江南,他們也不可能不知道消息,怕就怕他們不動刀子,卻在暗地裡搞破壞。

    「我能殺人嗎?」席君買舔了舔舌頭道。

    「能,這次就算殺了王麟,也有越國公給你兜著,他要是露面,別給我留活口。」

    孫享福就算是泥捏的,被世家子連番欺負,心裡也憋著一團火,之前沒有發出來,那是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卻不同。

    嶺南煙瘴之地,並非那些世家子的勢力範圍,他們故意傳謠言挑唆朝廷對馮盎起疑,又欲設計逼馮盎謀反的事情,已經得罪了馮盎和李世民雙方,如果再在嶺南解決心腹大患的事情上動手腳,別說只是世家子,就算是世家的家主來了,馮盎和李世民都敢殺他們,因為馮盎若是真的造反,是會動搖大唐國本的事情,李世民沒的選擇。

    「那你就放心吧!就算是搶,我也給你搶一船藥材回來。」

    說罷,玄奘和李淳風就藥材的多寡和成色問題,再度跟席君買交待了一通,之後,船工水手和護衛隊大部份人登船,眾人向他們揮手告別後,玄奘和李淳風便又去了病患集中營,繼續觀察試過藥的病患,給他們繼續服藥治療,孫享福則是領著趙龍和幾個留下來保護他的護衛和馮盎一起回到了馮府。

    「智戴抓來的那些人關在了地牢裡。」

    這幾天馮智戴一直帶兵在外,負責擺平那些世家子挑起的事情,其中,就有一些投降的獠人部落將聯絡他們的漢人綁來交給了他,如今被押送了回來。

    「越公的意思,讓我去審審?」孫享福聞言一愣道。

    「你是皇帝的人,由你審問出來的供詞,皇帝會覺得最可信,老夫旁觀就行。」馮盎若有深意的一笑道。

    「如此,在下就陪馮公走一趟地牢了。」孫享福聞言,便懂了馮盎的意思。

    解釋關於他造反的謠言,他確實得避嫌,但,他卻要第一時間知道,具體是誰在謀算他,這些人敢拿他馮氏一族的命運來搞事,他豈能輕易罷休。

    不一會,幾人便來到了馮府的地牢,這裡顯然不常關人,除了牆體造的堅固了些,並沒有什麼刑具之類的東西,是以,三個被關押在這裡的狗腿子並無多少懼意。

    「提犯人上來。」

    馮盎對管理地牢的兵丁說了一句,便在門口的案幾前坐下,吃起了荔枝,孫享福則是將一卷紙攤開,並將墨丸在硯台裡加水磨碎,准備寫字。

    不一會,三個衣著還算齊整的中年男子便被綁在了離他們不到一丈遠的三個木頭架子上。

    「一個一個來,從左邊開始。姓名。」孫享福用毛筆沾了磨,往左邊木架上的一個微胖男子看去道。

    那人卻是並不回答孫享福的問題,反朝他吼道,「我等只是前往獠人部落兜售貨物的商賈,並未犯法,卻被那些獠人搶去了貨物,還被他們捆綁······」

    「趙龍,打掉他幾顆牙。」不待那人吼完,孫享福便道。

    「是,大人。」

    趙龍利索的答了一句,從懷裡掏出一條布帶,在右手上纏了好多層才冷著聲音道,「包手是怕髒手,另外,怕力氣太大,把你整個下巴都打掉了。」

    「你,你,你,哇······」

    那人還沒你出來,趙龍的鐵拳便朝他側臉揮了過去,一聲慘呼之後,那人便覺得自己嘴巴裡面怎麼空落落的,還有一股血腥子味。

    實在是趙龍的拳頭爆發力太強,打的他整個腦袋都蒙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幾顆後槽牙在剛才那一拳之下已經飛出去了。

    「記住,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偏題,或者不盡不實,最輕也是打掉幾顆牙。現在告訴我,姓名。」

    孫享福並沒干過刑訊工作,但架不住後世類似的電視劇看的多,照著電視劇學就行了。

    「胡,胡然。」緩了緩,胡然只覺一股痛感上湧,眼淚鼻涕瞬間就流了出來,口齒不清的結巴道。

    孫享福下筆飛快,然之後,也不去看那胡然的慘樣,語氣沒有半分情緒道。「最喜歡的事情是什麼?」

    「呃,喝酒,吃肉,玩女人。」胡然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蒙了,下意識的回答道。

    「誰是你的主子?」孫享福繼續保持語氣道。

    「王······」

    胡然險些就順嘴答出來了,卻是在關鍵時刻剎住了,他們既然是世家專門派出來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的,自然也是有些江湖經驗的。

    孫享福故意先提一個簡單又會讓人本能回答的問題,在胡然順嘴回答的時候,又突然換重點問題,差點就套出了胡然的口供,這是後世審問的時候常用的麻痹套詞法,卻沒想到只成功了一半。

    「把他放下來,帶下去最裡面的那間牢房單獨關押。」

    孫享福下了命令,一旁的馮盎卻有些發愣,這就審完了?貌似,就問了個名字吧!

    不過,說好了讓孫享福審,他也不好插嘴,便繼續在一旁吃東西,看戲。

    不一會,趙龍就將胡然提溜到了最裡面一間牢房,關好之後,再度回到了審訊的地方,就見孫享福依舊是那種語氣對第二的犯人道,「姓名?」

    「張寒。」

    「哪裡人士?」

    「汴州。」

    「嗯,交待一下你在整個案子中具體做了些什麼吧!如果能說出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消息出來,或許能免你一死。」孫享福依舊語氣淡然道。

    「我只是一個到獠人部落販賣布匹的商人,沒有做過任何犯法的事情,你身為朝廷官員,為何草菅人命?」那人聞言卻是不再順著孫享福的問話答話,而是反問道。

    「呃,誰告訴你是我是官員了?看來你對我很熟悉了,趙龍,將他押到中間的牢房單獨關押起來。」

    孫享福依舊只是問了兩句最簡單的問題,就讓趙龍將人押下去,搞的馮盎更加疑惑了。

    等趙龍走後,孫享福才換上一臉和藹之色對最後剩下的一個犯人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只要你說出來的消息有用,不僅不用死,還能得到許多錢財和田地,而且還會活在越國公的庇護下,只要在嶺南,沒有任何人能動你。不過,越國公一早就知道你們的圖謀了,你要確定自己講的消息有用才行。」

    那最後一個叫廖勝的聞言卻是一臉疑惑和糾結之色,他並不懷疑孫享福說的話,自己這些人都被抓到這裡,那麼之前的所作所為肯定是被人發覺了,但他是世家培育出來的精英,對主子的忠心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即便是被發現了,也不想開口賣主,雖然也怕打,但咬住了牙關,一言不發。

    「機會可不多,一旦別人說了,那麼,棄暗投明的功勞就歸別人了,你的下場,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孫享福勸解了一句,那廖勝卻仍然閉口不答,這時孫享福便向已經回轉過來的趙龍道。

    「將他就近關在靠門口的牢房吧!」

    待趙龍提著人下去之後,馮盎終於憋不住了,起身道,「你這麼審,能審出個什麼?」

    孫享福卻是給了他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笑臉道,「越公別著急,戲還在後面呢!還請您讓人備些酒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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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用計

    審訊是需要方法和技巧的,甚至有時候,還需要運用計謀,當孫享福把技巧和計謀一齊用上的時候,他就不信這三個人裡,沒有一個中招的。

    很快,當三個人分別被關押在地牢的三個不同位置之後,孫享福便帶著幾個護衛往最裡面關押胡然的牢房走去,牢房的牆壁很厚實,但中央的走廊只是木柱子圍欄,被關押在最外面一間牢房的廖勝很快的就看到他們從走廊往後面走去,便知道他們或許是去審問胡然和張寒了。

    而被關在中間牢房的張寒,看到他們從自己牢房門前走過,就知道他們是去最裡面審問胡然了。

    進了關押胡然的牢房,兩名護衛已經抓著他的膀子,將起按壓在地,孫享福便居高臨下的看向他道,「你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想活命,就把自己知道說出來,不說你的主子的也可以,說說其他人的主子也無妨,七宗五姓,除了你們王家,還有那些幾家參與了嶺南的事情?」

    孫享福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王麟的時候,他誘騙自己對付鄭佩成,想干掉鄭佩成的同時,讓鄭家出手干掉自己,這也就是說,七宗五姓,雖然同氣連枝,但畢竟是七家,在大戰略上他們保持著一致,但在局部小層面,他們也存在著利益競爭。

    鄭家弄了關中十萬畝地,他王家就可能少弄幾萬畝,有利益,必有爭鬥,所以,他們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的,不出賣自己的主子,那是忠心,節操,但出賣別人的主子,那應該沒什麼吧!

    但孫享福低估了胡然的智慧和骨氣,嘴裡還流著鮮血的胡然只是冷哼了一聲道,「我什麼都不會說,你要是敢殺我,來日,我後面的人必定叫你全家死絕。」

    「嗯哼,你不說,不代表別人不會說,趙龍,給我再將他打一頓吧!我不想看到他身上有好肉,另外,我要讓慘叫聲嚇破其它人的膽。」

    孫享福被人威脅,心情自然不會很好,淡淡的下了一道命令,趙龍便開始執行,不一會,整個牢房都開始回響起胡然的慘叫聲。

    胡然不知孫享福一開始的突破口就不在他身上,他只是被孫享福當成了嚇唬張寒和廖勝兩人的倒霉蛋。

    不一會,胡然的身體便在趙龍的鐵拳下找不到一塊好肉了,偏偏他只是痛,卻沒有性命之憂,這就是趙龍平時訓練實戰的時候摸索出來的技巧了。

    「行了,讓外面的人送酒肉過來,我們出去吧!」

    孫享福所做的一切讓眾人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不一會,心中忐忑的廖勝和張寒便看著牢房的僕役端著香噴噴的酒肉從走廊中央穿過,往最後面胡然的牢房去了。

    而孫享福,則是過了一會兒才帶著護衛去到了張寒的房間,以同樣的姿態向被按壓在地上的張寒道,「胡然是個硬骨頭,沒有出賣自己的主子,不過,把別家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所以,我馬上給了他想要的酒肉,等他吃飽喝足,我便讓他出去找女人玩,而且,只要不離開嶺南,我保證他的安全。那麼,你呢?有話要對我說嗎?」

    孫享福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注視著張寒的表情,當張寒聽到孫享福說把別家的事情告訴了他不少的時候,張寒明顯緊張了,這就是說,張寒和胡然後面的人,不是一家。

    「不,不知道大人要小的說些什麼。」張寒的語氣有些松動道。

    「呵呵,上道,本官最喜歡這樣的聰明人,所以,你不用擔心出賣了自己的主子,家小的性命會不保,因為你只需要告訴我,其它家族的一些消息就行。挑你知道的隨便說一些就可以,我拿你的話套他們,讓他們自己暴露出來就行。」孫享福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和藹,滿臉笑容的道。

    張寒聞言眼珠子亂轉,覺得孫享福說的有些可信,因為孫享福並沒有拿胡然招供的內容套他的話,讓他說自己主子的什麼事情,而且,能夠不死的話,誰會嫌自己活的長,於是道,「我知道胡然的主子是王家的二公子王浩,他們王家在洪州附近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只等嶺南的獠人攻打洪州邊境,他們的糧食就會高價賣給洪州的百姓。」

    「王浩?他是王麟的弟弟?」孫享福聞言,有些喜色道。

    「是的,而且是王家的家主繼承人之一,主導王家的南方事務。」張寒既然已經爆了王家的料,也不在乎多說一點了,回答道。

    「王麟是嫡長公子,難道不是他繼承王家家主之位麼?」孫享福繼續問道。

    「當然不是,世家選繼承人又不是像皇家選皇帝,首選嫡長子,而是選最有才能者,只要是嫡子,在讀完書之後,都有機會獲得實權,各自掌握一塊產業去歷練,歷練過程中表現的才能最佳者,才是下一代家主,幾大家族有好多代都不是嫡長子繼承家主之位了。」

    這句話雖然說的簡短,卻是給了孫享福很多信息,原來,世家大族挑選繼承人竟然是這麼一套規則,那麼,這裡面或許有他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嗯,你說的很好,還有什麼其它的東西可以跟我說說嗎?」孫享福繼續問道。

    「呃,除了這些,我還知道廖勝在這廣州城中有很多關系,我們幾個能夠混到獠人部落裡去,就是他找人牽線搭橋的······」

    不一會,孫享福就從張寒所在牢房裡出來,然後,又去了廖勝,以及胡然的牢房。

    「胡然,張寒已經把他知道事情招供了,說吧!你主子王浩除了在洪州附近屯糧食,還做了哪些勾當?」

    「廖勝,張寒和胡然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你在嶺南的那個關系戶保不住你的性命,如果沒有什麼多余的消息告訴我,我這就安排人送你上路了。」

    當孫享福用從張寒口中套出來的少量信息,套廖勝和胡然的話,並且告訴他們,是誰出賣了他們之後,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孫享福在每個牢房盤問的時間越來越長,因為,誰都是痛恨被出賣的,當孫享福告訴胡然,張寒跟他說了他主子的某些事情的時候,胡然就會將更多張寒主子的事情告訴孫享福,用來報復出賣他主子的張寒。

    於是,三人之間,產生了相互報復的循環,孫享福竟然通過他們,將幾大世家的布置都摸了大概,甚至他們早先時候的一些齷齪事都問了個清清楚楚。

    看著孫享福手中的幾十頁記錄手稿,馮盎嘖嘖稱奇,他這種審訊手法簡直是聞所未聞。

    「正明只做一六品下牧簡直是太屈才了,我看去做大理寺卿都不在話下,要不,你別做皇帝的家臣了,到嶺南來做官吧!一州刺史和長史都沒問題。」馮盎笑道。

    「越公說笑了,小子只是偶爾有些急智,獨當一面卻是不行,您覺得,此事該怎麼辦?」孫享福通過對口供信息的整理,大概知道了幾大世家的全部計劃,無非是先在長安傳遙,然後派人到嶺南部落挑動他們攻打漢人城池,逼馮盎騎虎難下,舉旗造反,然後,將大唐拖入戰爭,戰區附近,不說鬥米千錢,幾百錢還是能夠賣到的,這些世家子以數十倍的價格將手中囤積的糧食賣出去之後,他們就不管之後的事情了。

    世家累積的田地資源太過龐大,已經不滿足一些蠅頭小利了,此前王麟說長安的酒樓只是他們世家手中的一些小行當,孫享福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像這種發國難財的生意被他們做成,酒樓這種細水長流的產業,還當真是不值一提。

    「我等分開上奏,將此間事八百裡加急送往長安,你看如何?」

    馮盎覺得,既然知道了他們計劃,就應該立即通報給皇帝,澄清他自己的同時,共同應對可能發生的事情。

    孫享福卻是不這麼認為,沉思了片刻才道,「報是要報的,不過,不能八百裡加急大張旗鼓的報,只需要派人以密信告知陛下便可。」

    「這是為何?」馮盎很是不解的道。

    「陛下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世家撕破臉,所以,我們把事情挑開了,陛下很可能選擇妥協。然而,世家做出了這麼惡心的事情,不讓他們嘗一下苦果怎麼行,咱們可以如此這般······」

    孫享福在馮盎耳邊小聲道。

    馮盎聽完笑道,「如此,倒是能讓他們吃一個暗虧。」

    「嗯,今年關中之地小旱,糧產不豐,咱們行此計,可以給陛下弄到一大批糧食,緩解關中缺糧的狀況。」孫享福見馮盎同意,便點人道。

    「如此,老夫便安排人依計行事。至於牢房裡的家伙,之後就交給你帶回長安。」

    馮盎握著手稿,就准備下去安排,孫享福點點頭道,「馮公自去安排便是,這些人之後在下會押解回長安,他們就是世家禍害大唐的證據,將這個證據交到陛下手上,總有一天陛下會跟他們清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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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海戰(求月票)

    清晨,阿月又和往常一樣來給孫享福送荔枝,因為這幾天每次送完荔枝,孫享福都會誇獎她,還會帶她到病患營去看她的爹爹。

    孫享福不知道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是怎麼爬上高高的荔枝樹摘荔枝的,想來,她也吃了不少苦。

    今天孫享福看到她的麻布裙角破掉了好大一塊,應該是被樹杈子掛到了,便轉身回屋,剪了一截絲綢布,想幫她制作一件簡單的衣裳,反正嶺南的百姓夏天身上穿的都很少,像她這麼大的孩子,很多都還光著屁股到處跑。

    當孫享福准備給阿月穿上新衣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小女孩破麻布衣裙下面的身體居然廋的皮包骨頭,而且,有多處淤青。

    「你是不是爬樹摘荔枝摔著了?」

    「我不疼。」

    阿月知道孫享福是個好人,她怕這個好人不讓自己給他送荔枝,她就見不到阿爹了。

    孫享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給她肩上披上了一塊長條的薄絲綢,斜到腋下打了個結,再用剪刀給她開了一個袖口,用剪下來的布條給她在腰間系了個蝴蝶結,一件上面露一邊肩膀,下面露半條腿的長裙就做好了,有點像玄奘批袈裟的樣子,多個袖子洞,腰間系了條布帶,反正讓這件簡單的衣服比她之前穿的那件更能遮住她的身體。

    「以後不要自己爬樹了,遇到困難,要學會找人幫忙,摘荔枝這種事情,侍衛叔叔們就可以幫你,他們還能順道吃上不少。」

    阿月對自己的這一身新衣服很滿意,原地轉了幾個圈,頓時也不覺得胳膊腿疼了,露出了開心的笑臉。

    孫享福帶著她到藥房找李淳風要了一罐去淤腫的膏藥,幫阿月塗抹,疼的她直咧嘴。

    「道長和大師現在是形影不離啊!」

    看道亦步亦趨跟在李淳風身旁的玄奘,孫享福開玩笑道。

    「這和尚不知道發什麼瘋,非要跟著貧道學醫術,還不願意拜師,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偷學,若不是為了這些嶺南的百姓,貧道才不會讓他占這樣的便宜。」李淳風沒好氣的道。

    玄奘聞言卻是一笑道,「貧僧是在向李道長取經呢!」

    他以前在寺廟,只看過幾部醫書藥典,靠強記,記下許多藥材的藥理,這整治病人,卻是沒有系統的學過,但他腦子好使,十分好學,而且學的還出奇的快,在每天來到病患營門口求治療的其它種類病人越來越多的情況下,他就不得不出此下策,來幫李淳風分擔些壓力了。

    「大師能悟出此理,當真難得。」孫享福聞言,意味深長的笑道。

    「哼,貧道懶得理你們,今天的病患還等著貧道去看呢!」李淳風看孫享福跟玄奘眉來眼去,就很不樂意的一甩袖就走了,孫享福牽著阿月,和玄奘一起跟了上去。

    「第一批試藥者用藥已經三天了,效果很明顯,現在大家都把我們當成了神醫,不僅是病患營的大肚症患者,其它一些病症的患者也跑到這裡來求醫治,連周邊村寨部落的人都來了,咱們的壓力越來越大了。」一邊走著,孫享福一邊感嘆道。

    「是啊!壓力最大的還是越公,現在他四處找藥材,連胡子都愁的發白了。」玄奘擔憂道。

    歷史上,馮盎算是長壽的了,活到了七十好幾,不過現在,整個都改變了,大唐在關中擊敗了頡利,李世民的房事都頻繁了很多,許多原本不應該出現的皇子皇女,都會在今年出現,而原本貞觀年後才出生的皇子皇女,可能都不會出現了,這就包括貞觀二年才出生的高宗李治,誰知道長孫皇後今年下半年能不能成功的懷上他。

    「越公人好命也好,大師不用擔憂,只希望君買能快點將藥材弄來,我等解決了此間事,好快點去交趾取糧種,也好送大師前往天竺取經。」

    提到天竺,玄奘的表情淡然了不少,他已經不再那麼糾結經書的事情了,天竺的經未必都是好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取的是有用的經,這就是這段時間跟孫享福一起生活受到的影響了。

    此時,杭州出海口,經過連續三天的行船,幸福號終於到達了這裡,不過,它卻沒能順利的拐進碼頭。

    「席校尉,那些船好像一早就在這裡等著咱們。」

    趙剛指了指從左右兩側包抄過來的六艘大船道。

    「嗯,這些不是軍隊的戰船,應該是那些世家子的私船,船上的人都是江湖好手,咱們不得大意,告訴船工,把船往海裡開,如果他們過來追擊,咱麼在海上干掉他們。」

    席君買是個天生就有戰鬥思維的人,此前行船的時候,孫享福跟他講了一些海戰的故事,他都當真事來聽了,認為整片海洋就像是關外的草原,腳下的船只,就像是胯下的戰馬,而現在,自己的戰馬比對方跑的快,耐力和爆發力都更強,而且,還配有射程較遠的床弩,那麼,孫享福曾經提到過的一種叫做放風箏的戰術,就完全可以用的上了。

    不一會,幸福號調轉船頭往海上行駛去,六艘大船果然緊追不舍,甲板上,許多著裝不一的人拿著兵器朝他們哇哇大叫,意思是叫他們別跑,否則抓住他們定然格殺勿論的話。

    「哼,想要殺我?沒門,降三竿帆下來,保持跟他們差不多的速度,別把距離拉太遠了。」席君買再度下令,水手們很快就依言而行,只留了主帆和側翼帆,船速頓時降了一大半,不過即便是速度降了一大半,仍然比後面的幾艘大船稍快。

    這些傳統大船的底都很寬,在海上航行的阻力很大,風帆又不夠高大,安裝的不夠科學,不能最大效果的利用風力,所以,即便兩側有幾十個船工在奮力的搖槳,在這茫茫大海上,速度也不到幸福號的一小半,不過,在幸福號的刻意控制下,倒是讓他們看到了一絲追擊的希望,不至於甩的連船屁股都看不到。

    半個時辰,足夠那些大船上的船工們搖的手臂酸軟了,遠遠的看到船槳的起伏頻率越來越低,甚至好多都不動了,席君買才道,「全體披甲,把風帆全部降下來,讓他們靠近,進入床弩射程後,運轉水輪繞著他們跑。」

    席君買的命令一下,大家伙都忙碌起來,很快,船尾的水輪就開始轉動起來,而四十多個全身披甲的護衛將十幾架小床弩抬到了甲板上布置好,兩人一組,拉弦上箭。

    「呔,前面船上的聽好了,停船投降,能免一死,否則,爺爺饒的過你們,爺爺刀也饒不過你們。」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粗壯大漢在船頭朝已經逐漸停下幸福號大聲喊道,瞧他一身腱子肉,倒像是個憨厚人。

    「趙剛,給這家伙來上一箭。」席君買最討厭別人在自己面前囂張了,若不是擔心幸福號受損,他就敢一個人披甲殺上一艘船,因為即便是能夠在海上航行的大船,一艘船上其實也就只裝的了一兩百個戰兵而已,他自信披著一身刀槍不入的鎧甲,能夠一個人就滅掉他們。

    「好嘞!」

    架好弩的趙剛得了命令,開始調整床弩的角度,不一會,他覺得差不多瞄准了以後,一錘子敲下了床弩的扳機,頓時,一條胳膊粗,箭頭閃著寒光的床弩箭便飛射出去。

    「噗,噗,噗······」

    沒幾秒鐘,血肉遭受重擊的聲音便在那艘追擊的船上響起,由於海浪的原因,兩艘船都有不同頻率的起伏,即便隔的不遠,弩箭也做不到精准打擊,所以,並沒有射中船首的那個絡腮胡漢子。

    不過,箭頭從他的身側飛過,卻是瞬間洞穿了他身旁一人的身體,獻血濺了他一臉,再一看那箭竿,哪裡只穿透了一個人的身體,他身側剛才站在一條直線上的三個人,此時身體上都有個透明窟窿,而且,那箭頭洞穿了三個人的身體之後,竟然還能刺穿船上的甲板,要知道,造船用的可都是上好木料啊!

    「床弩,他們船上有床弩。」一個被嚇壞了的嘍啰驚呼道。

    那被鮮血糊滿了臉的絡腮胡大漢此時才反應過來,罵道,「該死,又不是軍隊的戰船,怎麼會裝備床弩,大家小心了,到艙內找地方避一避,等靠上去了,咱們再一起殺出來。」

    絡腮胡大漢顯然是有水上戰鬥經驗的,不過,他卻沒想過,以他現有的這艘船的速度,又怎麼可能追的上幸福號。

    「咱們船上的床弩箭有不少,反正只要不射空,都能收回來再用,給我狠狠的射吧!把他們的精氣神打沒了,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床弩箭的箭頭全部是精鐵打造,每個弩配了一箱箭頭,大概是一百支左右,所以,幸福號上有一千多支床弩箭,就算一箭只殺一人,也足夠將追擊而來的六艘船上的人全部殺光了。

    「嘿嘿,這玩意造好之後還沒在海上練過,正好可以讓大家伙試試手。」

    趙剛嘿嘿一笑,護衛隊的人也都知道了這個意思,他們可不是沒上過戰場的新丁,相反,他們是跟突厥人展開過多次白刃戰的老府兵,戰陣經驗豐富,殺起人來一點也不手軟。

    「嗖,嗖,嗖······」

    十多架床弩一起開射,頓時這艘追擊在最前面的大船就被射的像刺蝟一樣的了,即便好多人躲在船艙內,也被透壁而入的精鐵箭釘死,頓時,船上慘叫聲一片,而在這戰鬥的間隙,後面的幾艘船也跟了上來,席君買便下令,幸福號再度將距離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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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輕松獲勝

    即便是再凶悍的水匪,在一面倒的被別人屠殺的情況下,膽子也會嚇破,所以,當幸福號繞著幾艘追擊的船只轉了幾圈之後,死傷過百的這伙人全部都嚇破了膽,也明白了幸福號這艘樣子怪怪的船是多麼的可怕了。

    「連弩准備好,靠上他們的那艘旗艦,咱們給他們來個擒賊先擒王,發現有抬手的人,一律射殺。」

    席君買一聲令下,護衛們紛紛棄了床弩,將腰間掛的連弩摘下來,上好弩箭,不一會,幸福號和那艘被射的都沒幾個人敢冒頭的旗艦的距離就只剩幾米了。

    「抓住蕩繩,兩人一組蕩過去。」

    席君買說罷,自己搶先抓住主桅杆上的一根蕩繩,這些繩子平時是升帆用的,作戰的時候,就成了遠距離登岸或者搶船的工具,因為桅杆有十幾米高,所以人可以蕩出去很遠。

    「嘭。」

    帶著足托的皮革重重的跺在甲板上,席君買身體往下一沉,卸去力道,馬上就站直了身體,左手持連弩,右手飛快的拔出自己的腰刀。

    「不想死的,扔下兵器,爬出來。」

    「哼,區區幾十個人,就想讓我們上千號人投降,做夢,大家操家伙,衝出去。」

    絡腮胡大漢喊了一聲,許多凶悍之輩便拿著兵器,跟他一起往外衝了出來。

    「成戰鬥隊形,密集射擊。」

    「哢哢哢······」

    鐵甲碰撞的聲音在夾板上響起,登船的十幾個護衛頓時以席君買為中心靠在一起,十幾把連弩分上中下三個段位,同時向衝出來的人群扣動了扳機。

    「噗···」

    「啊~~~」

    中箭慘呼的聲音頓時響起一片,那絡腮胡大漢剛才躲在船艙裡的時候雖然披上了牛皮甲,但在幾米這麼近的距離內,還是被弩箭穿透了好幾處,雖然入肉不深,但也幾乎讓他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大腿一處,更是被弩箭射了個對穿,讓他的行動能力也暫時失去了,護衛隊的箭頭,就沒有不是精鐵打制的,而且,全部都是三菱箭頭,奢侈到了李世民都玩不起的程度,所以,被射中的人,身上的血液流失的會很快。

    「拋開兵器,跪地不殺。」

    席君買的大喝聲響起,後面那些看到前面被射成了刺蝟的悍匪頓時不敢動了。

    那跪倒在地的絡腮胡漢子卻是硬氣喊道,「他們的弩箭也就射一撥,一起衝就能干掉他們。」

    悍匪們聞言意動,席君買卻是冷哼一聲道,「那就留你一命,讓你見識見識爺手上的弩有多犀利。全體都有,突擊,不棄械跪地者,全部射殺。」

    說罷,席君買一馬當先,向船艙內殺進去,躲在門後准備偷襲他的一個悍匪被他一腳就踢的朝後飛了兩三米,跟著,一連串讓人絕望的扳機聲響起,船艙內,利器入肉的聲音讓絡腮胡大漢肝膽俱裂。

    「停,停,住手,你,你們是什麼人,官軍也沒你們這麼強的裝備······」

    不到五息時間,船艙內的戰鬥結束,被殺的有十幾人,其余的人全部跪地抱頭,一動不敢動。

    席君買將捆好的一堆刀槍兵器從船艙內提溜了出來,走到絡腮胡大漢面前道,「敗軍之將,沒有提問的權利,只能夠老實回答問題,你們是什麼人,受誰的指使在此伏擊我們。」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某家今日雖然敗了,但也不會做出賣雇主的事情,你要殺要剮請便吧!」絡腮胡大漢雖然身上插了幾只箭,疼痛無比,但還是硬著脖子道。

    聞言席君買冷笑道,「好,好的很,所有人都有,把船上的人全部丟到海裡去喂魚,快點干完去下一艘。」

    說擺,席君買一抬腳,先前一個被射死的悍匪的屍體便被他踢的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掉落海裡。

    「你,你不能這樣,我,我說······」見席君買如此干脆利落的行事,絡腮胡大漢是真怕了,又阻止道。

    「那我聽著,如果感覺有假,注意,只要感覺是假話,我就會繼續殺人,而且,讓你親眼看著他們被海魚分食。」

    冷著臉的席君買此言一出,絡腮胡大漢感覺自己這些年的惡行都算不得什麼了,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大惡魔,不敢猶豫太久,便答道,「某叫申屠勇,原本是闞陵將軍麾下旅帥,將軍被李孝恭那個狗賊處死之後,某便帶著屬下和家眷逃出了軍營,在杭州外海落草,做些走貨劫船的買賣。前些日子有人花重金請我等來此伏擊你們這艘怪船,沒想到我們卻是遲了一步,撲了個空,昨日又有人傳信,讓我等在此伏擊······」

    「說出幕後那人的名字,否則,我會繼續往海裡丟人。」席君買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又問道。

    他並不知道三年前杜伏威,闞陵事件,所以,對此人也沒有什麼好感,繼續問道。

    「王浩。」申屠勇咽了咽口水,有些掙扎的道。

    「王浩?不是王麟?」席君買有些意外的看向他道。

    「王麟的勢力主要在關中,這王浩,便是太原王氏在南方的掌權者,還有北方王旭,他們三個都是太原王氏的嫡子,各掌三分之一的權力。」既然已經說出來了,申屠勇也顧不得那麼多,如果再讓他身上的血流下去,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斷氣,到時候,恐怕只有被丟到海裡喂魚的下場。

    「這麼說,你們在淮南落草之後,一直是在做王浩的走狗嘍!他還有什麼其它謀劃?」

    「或許有,但我等不知,我所收到的命令,就是在此劫船,然後運糧到洪州。」

    看著申屠勇毫不猶豫的回答,席君買基本能斷定他說的是實話,點了點頭道,「嗯,如果想你屬下的人活命,我勸你最好勸他們放下武器投降,否則,你知道後果的,就你們這千把號人,在我們的進攻下,半個時辰都頂不住。」

    有比唐軍最精銳的部隊還精良的床弩和連弩在手,對上申屠勇手下這些連普通唐軍制式裝備都不如的水匪,當然是一面倒的屠殺,對此申屠勇絲毫不懷疑。

    「我答應你,只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傷害他們。」申屠的喘息聲越發大了,席君買見此情形便點了點頭,拿下賊首,從而結束整場戰鬥,是代價最小的,他可不想出現什麼意外,折損了人手。

    招呼了那些投降的水匪幫申屠勇取箭包扎,一連串的旗語也從申屠勇的船上打了出去,頓時,後面試圖靠近登船,卻一直被幸福號上的床弩壓制的幾首船便停了下來。

    沒多久,被止住了血的申屠勇便朝剩余的幾船發送了旗語,半個時辰後,護衛隊的人從各船上將他們的兵器全部收繳,整個船隊的控制權便掌握在了席君買的手中,而重傷的申屠勇,也被席君買押到了幸福號上醫治。

    「這船······」

    到了幸福號上,申屠勇的嘴巴就一直沒有閉上,別看幸福號的個頭跟那些大船差不多,但內部空間不比那些大船小,而且,設計很精巧,他幾時見過這麼精致的船,而且,這船根本不是靠人力劃動的,而是靠牲口拉動輪盤,細想之下,申屠勇這才知道,人家那裡是逃不掉,根本就是太有自信能夠吃下自己了,才故意放慢速度的。

    「席校尉,發令的旗語手被安排在了咱們的船上,他們的船能夠跟咱們相互傳遞消息了。」

    趙剛打掃完戰場,回到幸福號上,跟席君買彙報道。

    「嗯,床弩箭和連弩箭都洗淨收回了嗎?」席君買點頭道。

    「收回來了,九成以上還能用,另外,那些屍體全部都丟到海裡去了,現在天氣太熱,半天時間可能就會臭。」趙剛回答道。

    「嗯,那就起航吧,咱們掛雙帆在前,讓他們在後面跟上就好。」席君買再度點頭吩咐道。

    「那咱們把這些船帶回去怎麼安置?」趙剛不解的問道。

    「這個好辦,到了杭州,把人手全部撒出去買藥,咱們在碼頭上等著就行了。嶺南的病患太多,我看一船的藥材根本不夠用,咱們把他們的船也裝滿了帶回去。」席君買聞言一笑道。

    「嗯,這個好。」趙剛贊同道。

    對於杭州灣發生的事情,孫享福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現在除了幫助馮盎執行病患營的衛生管理之外,就等著馮智戴的全面捷報。

    嶺南十二州,縱橫上千裡,眾多部落還分散在山間,想要徹底穩定下來需要費時很久,光把這些地方跑一遍,十天半月就過去了,所以,一些馮智戴還沒有跑到的地方,獠人,夷人一些部落還是與漢人產生了衝突,尤其是靠近洪州,長沙和泉州的邊境地界,地方官員都快馬急報了長安,頓時,長安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

    太極宮御書房內,李世民召集了幾位心腹大臣商量出兵的事情,還把魏征也喊了來,因為魏征最近跟他杠的厲害,一直不同意出兵。

    在軍事上,李世民從來不是個被動的人,既然早傳馮盎有反意,現在,他治下的部落又衝擊了漢人城池,那麼就必須要打,反正現在突厥這邊暫時打不過來,長安有余力調動幾萬兵馬。

    可魏征卻還是諫言,此時不宜動兵,勸李世民以招撫為主,眾人在朝堂吵過了之後,又來御書房吵,這時,一個意外的人來到,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來人正是袁天罡,他收到了李淳風的信,托在他長安尋找孫思邈,請他到嶺南醫治嶺南百姓的冷熱之症,從這封信裡面,袁天罡看到了馮盎真正的態度,在朝堂上為打不打嶺南吵的天翻地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把嶺南的真實情況告訴皇帝。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11 16:53
第129章 嶺南劃田

    在看過袁天罡送過來的信之後,李世民終於點頭同意了魏征的提議。

    飛鴿傳書的內容雖然短,主要就是要求袁天罡請孫思邈去嶺南幫忙,但卻反應出了嶺南的真實情況,馮盎並沒有造反,而是在平定內部叛亂,孫享福一行正在幫他醫治嶺南的病患。

    「想不到孫下牧竟然有醫治大肚症之能,陛下,老臣建議,此時可派韋叔諧和李公淹帶幾位太醫和大批藥材去宣撫嶺南。」傳閱過李淳風的信件之後,魏征急忙道。

    「這大肚之症在全國的患者都不少,乃是不治之症,太醫去嶺南學習了治療之法,則全國諸多百姓都能夠得救,可謂大功德也!臣等附議。」房玄齡和杜如晦等原本支持李世民出兵的大臣也調轉口風,出言道。

    「臣還建議,讓馮盎遣子來京做官。」長孫無忌這時也出聲道。

    他說的是做官,其實就是為質,長孫無忌這種危機意識,很得李世民贊賞。

    「諸卿所奏,朕都准了,擬旨下發吧!」

    南邊的事向好的方向發展,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氣,散了群臣,便又到後宮看望正在坐月子的長孫皇後。

    漁業司送過來下奶的鯽魚個頭很大,所以小東陽的吃食很足,才出生不到半個月,就已經胖嘟嘟的了,李世民抱著剛吃飽的小家伙拍背,哄其睡覺。

    「陛下,天熱,這些事還是臣妾來吧!」

    「無事,不是有望江樓送過來的水果冰沙嗎!朕哄她睡著了再吃一碗,便暑氣全消了。」

    說到這水果冰沙,長孫皇後便心疼起來,當初若是李世民聽從孫享福的建議,讓皇家農莊的田地裡種這些作物,如今她可就賺大發了。

    春上種植的幾種瓜物現在都到了成熟期,那種一個婦人都搬不動的花皮大西瓜,畝產居然達到了近萬斤,要知道,這個時期的人喜甜食,長安市面上的西瓜往年至少也是五文錢,今年有了秦瓊的幾萬畝西瓜地產出的西瓜衝擊市場,價格掉到了三文,然而,即便是三文,一畝西瓜地的產出,至少也是兩萬多錢,這可是二十幾貫呀!直接是種糧食的十倍以上了,她能不心疼麼。

    西瓜還不算,那種被幸福村的人稱為哈密瓜的胡瓜,都是論個賣的,一個五百錢,一畝地產出來的瓜,就能賣近百貫,而且,即便是這個價,長安的權貴們都爭相搶購,因為,往年這種胡瓜可是皇帝才能吃的上的貢品,市面上雖然有胡商運送過來的少量貨,都是一兩貫錢一個被貴人們搶購走的。

    所以,幸福村的護衛隊最近很忙,偷瓜賊太多了,嘴巴快笑歪的秦瓊恨不得把左右衛的大軍都調集到田地裡看守這些瓜物,現在,他已經可以挑戰尉遲恭勛貴第一富豪的位置了。

    當然,兩大門神是不會鬥富的,只有糾結的李世民恨不得把損失的財富都吃回來,一天不吃掉兩三大碗冰沙哈密瓜就不爽。

    看到長孫無憂有些郁悶的模樣,李世民便知道她想起了傷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下次,朕下次一定不會讓這種賺錢的好事流落到別人家。」

    「陛下無需憂慮,臣妾只是在想,要不要給那小子更大一些的權力,李賢此人太過懶惰,占著中牧監的位置,卻從無實干,應該撤換掉了。」長孫無憂一本正經道。

    「撤換李賢,只怕令叔長孫敞要傷心咯。」李世民笑道。

    「陛下愛惜臣妾之心,臣妾深知,但無需對臣妾親族過厚,長此以往,於國不利也!」

    牧監署上面有宗正寺,這長孫敞便是宗正寺的主要領導之一,而且是出了名的貪官,李賢便是他斂財的屬下之一,李世民對朝廷各衙的貪污腐敗管的比較嚴,但對於自家產業,卻寬厚的很,親族發點小財,向來都不會計較啥,甚至有長孫順德貪污宮室的財物被發現之後,李世民不僅不處罰,反而賞賜其財物的事例。

    孫享福到了牧監署後,不愛觸動別人的利益,跟他打交道的人往往都能沾點利益,所以,牧監署內部沒人說的他的不好,但如果頂了李賢的位置,可就觸動了長孫敞的利益,雖然不是他主觀意願的,但別人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身在嶺南的孫享福根本不知道長安的皇宮裡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在討論他升官的事情,此時,他正跟馮盎一起,在病患營外,觀看第一批試藥的幾個大肚症患者。

    「阿爹,你的肚子又小了,是不是病快好了?」穿著新衣的阿月歡喜的看向將自己的衣服撩高,供李淳風和玄奘檢查肚子的阿山道。

    「嗯,爹爹這幾天感覺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些,肚子也不像以前那樣整天餓的厲害了。」

    聞言,李淳風和玄奘都點了點頭,朝馮盎道,「越公,只要這些患者堅持服藥,最多一兩月,他們的大肚症便可根治了。」

    「哈哈哈,好,這對嶺南的所有百姓來說,都是好消息,福澤萬世啊!老夫要為兩位修建寺廟和道觀,將兩位的雕像供奉起來,讓嶺南人的······」

    「越公無需如此,這一切都是孫大人的功勞,您應該感謝他才是。」李淳風有些意動,玄奘卻是推遲道。

    通過孫享福的一些言論,他知道了大興土木建築佛寺對大唐的一些害處,這會讓佛家更加為君主所不喜,所以,在他沒有思索出一個改變佛教,讓它更適合這個國度的方法的時候,不宜太引人注目。

    「這個老夫定然是知道,所以,老夫給陛下的奏章裡都請陛下留正明在做廣州刺史了。」馮盎呵呵一笑道,但他卻不知道,這個看似並不過份的要求,李世民卻未必會答應,孫享福也不會答應,在大唐沒有解決朝臣不可以經商這件事情之前,他都不打算做朝臣,因為他不是政客,甚至討厭政治。

    「越公,在下以為,這些人被醫治好之後,對越公有大用處。」孫享福岔開話題道。

    「有何大用?」馮盎看向他疑惑問道。

    「在集中營這段時間,這些病患接受了比軍營還嚴苛的管制,對於如何防治大肚症已經有了相當多的經驗,在此之後,越公可派他們前往各村各寨,言傳身教的宣講這防治之法,如此,則可使嶺南之地的各種病症都降低不少,某將其稱之為衛生宣講員。」孫享福答道。

    「衛生宣講員?哦,老夫懂了,你說的是久病成醫的意思,這些人經過在這裡幾個月的經歷,已經算半個醫者了?」

    「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不過他們學會的只是預防方面的知識,等他們能辨認自己所服的幾種藥物,大致記得用量,他們差不多就能自己治療這些疾病了,以後等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村寨部落之後,就能幫助同村,同部落的人醫治。」

    讓人人都懂得這種常見病的醫治之法,就是對這種常見病最好的防御,這是孫享福想到的能夠幫助嶺南百姓對抗惡劣環境的最低成本的辦法。

    「嗯,此言有理。」

    在病患營跟眾人討論了半天病患的事情,孫享福又拉著馮盎去了城外,嶺南之地是他首選的種植占城稻的基地,所以,對於田地方面,他需要提前做好准備。

    若說大唐有那一道的總管是絕對實權的話,那就只有領南道了,十二州之地,全部都是馮盎這個大酋長說了算,孫享福想圈田,只需要指一下,馮盎就可以拍板決定,這地方以後是他的了。

    所以,孫享福不能浪費這個機會,要在朝廷派來分權的節度使到來之前,搞定所有的田產文書,這東西以後要辦,可是要花錢的了。

    水源,是水稻必須報保證的東西,而且,水稻成片種植需要平地,這樣能保證土壤水分相當,所以,孫享福要挑一塊有水源,而且足夠空曠平整的地方。

    打馬兩個時辰,孫享福終於找到了一塊這樣的地,果斷的朝那塊望不到邊的水域指道,「就這裡吧!」

    「呵呵,你倒是會選,此地名曰白雲湖,周邊方圓三十裡之地都比較平整,老夫早就想將此處開出來作為良田,卻苦於沒有合適的農具,現在剛有了曲轅犁,卻是被你給瞧上了,也罷,這方圓三十裡,老夫就給你了。」

    聞言孫享福一喜,便拱手謝過了馮盎。

    方圓三十裡,按照現在的計算方法,大約就是五萬畝左右的地方,按照唐朝時期一畝的面積來算,大概有六七萬畝左右,除去一些水域和不能耕種的地方,至少有五萬畝地能耕種成為水稻田,倒是足夠大了。

    「越公,耕種此地,在下可還沒有人手,不知道能夠雇佣嶺南之民嗎?三千人足以。」

    荒地開成水稻田,必須要反復的整田,還要開好引水灌溉的溝渠,孫享福現在雖然還沒有將占城稻種取回來,但這些工作卻可以先開始干了,於是跟馮盎商量道。

    「雇佣?何須雇佣,老夫一道征發令發出去,便是數萬人也能給你召集起來,幾日之間就可以給你把這塊地整好了。」馮盎輕松揮手道。

    「呵呵,越公誤會了,三千人足以,在下想讓他們在開田的過程中,學習在下的開田技術,挑選其中少許聰慧肯干之人,作為幫在下打理這塊田地的長工,人多,反而不美。」孫享福笑了笑道。

    他可不是在嶺南種完一季東西就走的,畢竟這個時期的占城稻到底是什麼特性他還不知道,還需要做幾季的研究,將其產量放到最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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