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3191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6 00:02
第四百七十章 訛詐

  發現他取出的座號,代表的正是陛下時,滇王世子便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同時也明白,為何這麼明顯的東西,前面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

  這次的抽獎是有黑幕,可這黑幕太大了,比天還大的黑幕,不是他區區一個世子能揭開的……

  唐寧看了看滇王世子,他沒有想到,這世上居然真的會有這麼愣的人。

  剛才他距離滇王世子最近,自然看清了他手裡的動作,不過抽不中陳皇,倒霉的不僅是滇王世子,說不定連他的中郎將也泡湯了。

  他轉頭望向蕭玨,目光隱晦的看了滇王世子一眼,暗中對蕭玨做了一個手勢。

  「世子,世子……」

  滇王世子腦海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只覺得一陣陣的眩暈,耳邊的聲音,也似乎是從什麼地方飄來的。

  蕭玨抓著他的肩膀,使勁搖了搖,說道:「陛下問你,這獎盒有沒有問題?」

  滇王世子回過神,聲音乾澀嘶啞道:「沒,沒有……」

  陳皇的視線從滇王世子的身上收回來,說道:「既然沒有什麼問題,那便開始吧。」

  「世子身體不舒服嗎,我扶你坐下。」蕭玨扶著滇王世子,在他的位置坐下,隱晦的拍了拍他的手,在他耳邊小聲道:「十萬兩,這次的獎讓你來抽。」

  滇王世子的身體一顫,眼神終於恢復了清明,猛地抬頭看向蕭玨。

  蕭玨看著他,壓低聲音,說道:「你的時間不多了。」

  「好!」

  滇王世子目中湧出希望,迫不及待的開口。

  十萬兩對他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但今日之事若是搞砸了,是他無論用多少個十萬兩都無法挽回的,根本不用任何猶豫。

  蕭玨坐回原位,對唐寧使了一個眼色。

  唐寧走上前,說道:「公平起見,接下來,我會從在座中選一人,抽取第一位天選之人。」

  他目光在人群中掃了掃,最終停留在滇王世子的身上,笑道:「這第一位人選,不如就讓世子來抽吧。」

  滇王世子像是擔心別人和他搶一樣,快步走上前,說道:「既然如此,我就開始了……」

  迅速的將手伸進箱中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鬆懈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的手在箱中攪動了片刻,才緩緩的取出,攤開手掌,掌心處有一張紙條。

  「壹號。」他看了看手中的紙條,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誰是壹號?」

  目光望向最前方的時候,滇王世子臉上露出震驚之色,快步走上前,跪倒在地,高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福澤深厚,乃是真正的天選之人……」

  唐寧觀察了一番眾人的表情,發現場中並沒有多少人意外,似乎他們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端王和康王臉上還存有詫異之色時,懷王已經站起身,躬身對陳皇道:「兒臣賀喜父皇。」

  此時,已有不少人起身,紛紛走上前。

  「臣恭喜陛下……」

  「陛下是為天子,看來連上天都眷顧陛下。」

  「這是自然,陛下才是真正的天選之人……」

  ……

  唐寧瞥了瞥他們,一群溜鬚拍馬之輩,拙劣的演技,浮誇的表情,陳皇居然對此還十分受用,一國之君,朝廷二三品的大員,這臉說不要就不要了……

  陳皇看著跪在地上的滇王世子,目中閃過一絲捉摸不清的表情,看向唐寧,說道:「這麼多人,偏偏選中了朕,此事還真是湊巧……」

  唐寧看著他,正色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陛下乃是天命之人,自然會被上天眷顧,這份禮物,臣會讓人送進宮裡……」

  遇到這麼一位死要面子的皇帝,未免他以後在什麼地方給他穿小鞋,還是入鄉隨俗的好。

  眾人恭賀之後,紛紛歸位,禮部郎中劉風走上前,看著唐寧問道:「陛下天命所歸,不知道下一位有著如此氣運的天選之人是誰……」

  劉風此言一出,剛剛坐下的眾人紛紛抬起頭來。

  這句話問的非常誅心,在陳國,能用「天選之人」來形容的,只有當今陛下,無論選出來的是何人,似乎都犯了忌諱。

  這是兵部的疏漏,若是處理不好,怕是會招致陛下不滿,劉風此言一出,便是相當於直接將唐寧架在火上烤了。

  唐寧看了劉風一眼,笑道:「要不,劉大人試試?」

  劉風退後一步,急忙道:「本官何德何能,豈敢代天行事?」

  唐寧微微一笑,轉身面對陳皇,躬身道:「陛下乃是一國天子,受命於天,陛下的意思即是天意,臣斗膽懇請陛下屈尊,抽取今日的第二人……」

  在場的官員權貴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唐寧。

  他這一手玩的十分漂亮,將劉風帶給他的窘境徹底化解,天選之人便是天子選的人,誰也挑不出什麼問題來。

  都說這位唐大人天資聰慧,機敏過人,今日才知傳言非虛,難怪陛下對他這麼看重。

  「好。」陳皇並未拒絕,重新站起身,說道:「如此朕便也湊一湊這個熱鬧。」

  他走到獎箱前,隨意抽出一張,念道:「兩千三百五十六。」

  紙條上的數字是座號,數字越大的位置越遠,門票越便宜,這個區域的門票,便是普通百姓咬咬牙,也能買得起。

  陳皇話音落下,便有一名禁衛快步走出去,不一會兒就帶了一人過來。

  來人衣著普通,樣貌平凡,屬於丟到人堆裡就找不出來那種,倍帶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恍惚惚,回過神來之後,立刻跪倒在地,顫聲道:「草……,草民叩見陛下!」

  對於一位京師的升斗小民來說,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見到皇帝的機會,更別說還有滿朝文武,滿京權貴,見完禮之後,就哆嗦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此時,中獎之人的消息,也已經逐漸的散佈出去,安靜的賽場,再次變的嘈雜起來。

  「兩千三百五十六,我是兩千三百五十五啊,差一點就是我了……」

  「那是東巷的老王啊,也不知道他走了什麼運,這可是一萬兩銀子的大禮……」

  「連這個泥腿子都能抽中,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對了,不是還有一個嗎,還有機會……」

  「你剛才沒聽到嗎,另一個也選出來了。」

  「是誰?」

  「當今陛下。」

  「什麼,這,這豈不是……」

  「噓,小點聲,腦袋不想要了!」

  ……

  大比完畢,抽獎也結束之後,陳皇便起駕回宮,眾人也紛紛離去。

  蕭玨看著面色蒼白,心有餘悸的滇王世子,提醒道:「世子可千萬別忘了……」

  唐寧看了滇王世子一眼,隨口問道:「別忘了什麼?」

  蕭玨道:「十萬兩銀子啊!」

  唐寧看著他,問道:「什麼十萬兩銀子?」

  蕭玨盯著他,詫異道:「不是你讓我向他要十萬兩的嗎?」

  唐寧更加詫異,問道:「我什麼時候說了?」

  蕭玨道:「那你又是豎起一根手指頭又是握拳的,難道不是你教我的那什麼番邦數字……」

  唐寧看著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一號紙條被他握在手裡了。」

  「原來是這樣……」蕭玨恍然大悟,然後看著他,問道:「那這十萬兩還要不要?」

  「要。」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6 21:05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一個好人

  唐寧原以為蕭玨和他已經很有默契了,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暗示都被他會錯了意。

  抽一次獎就要十萬兩,這不是敲詐勒索是什麼?

  身為朝廷命官,暗中敲詐一位世子,成何體統?

  蕭玨問道:「你覺得五五分怎麼樣?」

  唐寧道:「成交。」

  他想了想,看著蕭玨道:「你就不擔心他反悔?」

  蕭玨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

  既然蕭玨如此篤定,唐寧也就不再問了。

  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這次抽獎還有意外收穫,因為陳皇損失了一萬兩銀子,卻也因為陳皇得到了五萬兩,世間之事,是福是禍,是捨是得,還真是難以說清。

  十六衛大比決賽的這一場,孰勝孰負,還牽動著京中不少人的利益。

  比賽剛剛結束,便有無數的消息向著四面八方傳去。

  左驍衛的取勝,固然讓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但也沒有他們第一次戰勝左羽衛時引起的那番震動。

  作為在此次大比之中,唯一一支保持著全勝的隊伍,最後一場有許多人都將銀子押在了他們身上,雖不至於賺的盆滿缽滿,但也算是小賺一筆。

  同時,唐人抽出的兩條「錦鯉」身份,也在第一時間傳了出去,引來了無數人的議論。

  「天哪,是東巷的老王,這傢伙真是走了狗屎運,他前陣子賭輸了錢,還被債主賭了門,居然一下子就發達了……」

  「唐人的大禮居然是真的,我還以為他們只是做做樣子,最後還是會給那些達官顯貴……」

  「另外一份,不是給陛下了嗎,難怪他們後來又增加了一份大禮,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陛下那份,是滇王世子抽出來的,說不定就是他從中搗鬼,想要討好陛下?」

  「要不是他搗鬼,說不定我也有機會!」

  ……

  關於十六衛大比的討論甚囂塵上,但關於那兩份大禮的歸屬,百姓們的議論還要更多一些。

  不知道是何原因,當抽獎的詳情被公佈之後,滇王世子立刻便收穫了不少的罵聲,三千人中取二,偏偏還能抽中當今陛下,眾人就算是不用腦子,也清楚這肯定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很顯然,嫌疑最大的,就是親自出手的滇王世子。

  京師街頭,一名儒衫青年攔住一名過往百姓,問道:「請問您對這次的十六衛大比和天選之人一事有什麼看法?」

  「看法,什麼看法……」那人白了他一眼,說道:「驍騎衛那麼弱都能贏,可見禁軍十六衛墮落成什麼樣子了,那什麼天選之人,還不是事先內定的,也就騙騙那些傻子……」

  儒衫青年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那人回答完了之後,正欲離開,腳步忽然一頓,看著那儒衫青年,又看了看他手中拿著的紙筆,問道:「你是唐人齋的記者?」

  他看了看儒衫青年胸口的一塊標記,愣了愣之後,輕咳一聲,說道:「你剛才說對十六衛大比和天選之人的看法啊……」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左驍衛去年還排名十六衛之末,今年大比便一舉奪魁,可見在這一年裡,他們付出了極大的努力,這一點是值得所有禁衛學習的;陛下身為天子,受老天眷顧,能成為天選之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相信我大陳在當今天子的治理之下,一定會變得更加繁榮,更加富強……」

  ……

  滇王世子府。

  滇王世子坐在位置上,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扶手,面色陰晴不定。

  這次不僅白白損失了十萬兩銀子,還無故背負了罵名,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算到了這次的抽獎會有黑幕,卻沒算到最大的黑幕就是當今陛下,險些釀成大禍。

  他恨蕭玨,恨他沒有事先提醒,恨他趁機敲了他十萬兩銀子,但他更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非要讓唐寧難堪,也便不會有今日的事情。

  可那唐寧搶了蘇媚,也讓他輸了銀子,這口氣不出,心中又實在是無法釋懷。

  但今日之事,卻又的確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使得滇王世子胸中的憋悶無處抒發,胸膛像是快要炸開一樣。

  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之後,咬牙道:「來人!」

  有人快步從門外跑進來,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滇王世子面色陰沉,彷彿心在滴血,說道:「送十萬兩銀子去蕭府。」

  這十萬兩銀子他不得不送,因為他必須承蕭玨這個情,在他們這個圈子,人情要比銀子重要得多。

  ……

  禮部。

  尚書大人,侍郎大人,以及四部郎中都去了驍騎營觀看大比,禮部的諸位官吏要比平日裡鬆散許多。

  「聽說了沒,左驍衛贏了,我押了十兩銀子在他們身上!」

  「該死的左羽衛,還是是什麼天子近衛,這次害老子輸慘了!」

  「都趕快回自己衙房,尚書大人回來了!」

  聽聞尚書侍郎以及各部郎中回衙,眾人立刻回到自己的衙房,裝作一副認真辦公的樣子。

  唐淮走進自己的衙房之前,腳步頓了頓,回頭看著劉風道:「張侍郎辭官告老,這次吏部空缺出一個侍郎的位置,本官已經托端王殿下幫忙,將你的名字報上去,你自己也要用心。」

  劉風立刻道:「下官知道。」

  吏部和禮部侍郎是六部侍郎中實權最大的,自然有無數人爭搶,若是能夠拿下,手中立刻便有掌握大量的資源,劉風資歷已足,差的只是一個機會。

  唐淮走進衙門,駕部郎中對劉風拱了拱手,說道:「恭喜劉大人。」

  劉風揮揮手,說道:「此時恭喜,還為時過早。」

  駕部郎中道:「既然端王殿下願意幫忙,只要不出什麼岔子,此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劉風和幾人客套幾句,便邁步離開。

  祠部郎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歎息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駕部郎中看著他,問道:「劉大人,怎麼了,為何歎氣?」

  祠部郎中道:「剛才在陛下面前,劉大人險些讓那唐寧吃了一個暗虧……」

  駕部郎中點了點頭,說道:「若不是他機敏,關鍵時刻將陛下搬出來,今日的事情可就難辦了……,被他化險為夷,劉大人也覺得可惜吧?」

  「不是。」祠部郎中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為劉大人可惜。」

  「劉大人?」其餘三部郎中看著他,問道:「劉大人又怎麼了?」

  祠部郎中歎了口氣,說道:「當初我們三人沒有得罪過那唐寧,尚且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樣,劉侍郎在這麼多人面前讓他難堪,你們覺得,他會輕易放過劉侍郎嗎?」

  ……

  唐寧坐在書房裡,將蕭玨遞過來的一疊銀票扔進了抽屜。

  他原以為內定一個陳皇,會影響唐人在京的信譽,想不到半路殺出一個滇王世子,平白無故送上來五萬兩銀子不說,還替他們背了這個黑鍋。

  現在京師普遍傳言,之所以會選中陛下,都是因為滇王世子在暗中操作,想要拍皇帝的馬屁……

  蕭玨將另一疊銀票揣進懷裡,說道:「世子殿下真是個好人。」

  唐寧對此深以為然,世子殿下是個好人,但有人就不是了。

  比如禮部侍郎劉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6 23:31
第四百七十二章 打聽個人

  唐寧和禮部侍郎劉風無冤無仇,剛才當著陳皇和文武百官的面,他卻故意給他下套,居心叵測,圖謀不軌……

  堂堂左驍衛中郎將,豈能被他欺負到頭上?

  陳皇的動作很快,就在剛才,宮裡已經來了聖旨,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左驍衛中郎將了。

  按照禁軍中的習慣,大將軍一般只是虛銜,將軍大多外派,所以他就是左驍衛的實際掌權者。

  當然,他也清楚陳皇的意思,將他破格的提拔到這個位置,無非是想要他在左驍衛做出一些成績來。

  蕭玨將銀票藏好,才看著唐寧說道:「我現在也是右郎將了,只要明年能升中郎將,三年內我就有信心當將軍……」

  唐寧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做中郎將,我做什麼?」

  「你做將軍啊。」蕭玨看了看他,說道:「到時候,我們雙劍合璧,在十六衛中就無敵了……」

  唐寧揮了揮手:「你自己一個人賤就行了,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十六衛大比已經結束,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兵部那邊,年末除了大比之外,就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唐寧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他出了門,走到天然居門口的時候,意外碰到唐水,然後和她一起進去。

  隱蔽的小院中,唐妤握著唐水的手,問道:「水兒這些天在忙什麼?」

  唐水道:「陪我娘去了一趟姥姥家,昨天剛剛回來。」

  唐妤想到一件事,看著她問道:「快到年末,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唐水看了看她,蹙起鼻子道:「還有兩個月呢。」

  「算起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唐妤看著她,問道:「你告訴小姑,心裡有沒有喜歡的年輕才俊?」

  「沒有……」唐水皺起眉頭,說道:「小姑你就這麼盼望我嫁出去嗎?」

  「當初抱著你的時候,你還連話都不會說,轉眼就長這麼大了……」唐妤只是攏了攏她的頭髮,又看了看一旁的蘇媚,說道:「女子總是要嫁人的,你和媚兒都不能再等了……」

  蘇媚比唐寧大三歲,比唐水大兩歲,連唐夭夭都算是老姑娘了,她們兩個比唐夭夭大三四歲的,更是百分百的剩女。

  只不過,蘇媚嫁不出去是因為她不想嫁,她只要一句話,京師想娶她的男人能從東城門排到西城門還能再排回來。

  唐水是嫁不出去,她在京中的凶名,比起陸雅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陸雅被蕭玨收了,京中魔女只剩她一個,誰敢娶她,除非是活膩了……

  唐水敏銳的捕捉到唐寧上揚的嘴角,看著他問道:「你什麼意思?」

  她的表情讓唐寧察覺到了危險,起身道:「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他走到前院的時候,蘇媚從後方跟過來,說道:「恭喜你了,唐將軍。」

  嚴格來說,中郎將其實還不能稱為將軍,但大家平日裡互相吹噓慣了,一般都會將前面兩個字省略掉,叫唐將軍可要比唐中郎將好聽多了。

  唐寧看著她,問道:「就一句恭喜嗎?」

  蘇媚瞥了瞥他,說道:「要不你來我房裡,我為你吹奏一曲?」

  唐寧想了想,搖頭道:「也不是沒有聽過你彈奏,要不你跳支舞吧,還沒有看過你跳舞呢。」

  「想得美。」蘇媚丟給他一記白眼,說道:「我只為我的夫君跳,你是我的夫君嗎?」

  唐寧不死心道:「乾弟弟也不行嗎?」

  蘇媚看著他問道:「乾弟弟能當夫君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唐寧看著她,見蘇媚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笑道:「吹奏一曲也是可以的。」

  不能看蘇媚跳舞,聽她吹簫也是一種享受,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能夠享受到一種從內心深處湧出的寧靜。

  蕭聲空靈悠遠,一曲過後,蘇媚放下手中的洞蕭,看著他,說道:「你和兩年前不一樣了。」

  同樣的蕭聲,唐寧在兩年前聽到的時候,被引動了心底的回憶,不自覺得淚流滿面,現在再聽起來,感受到的卻是另一種心境。

  蘇媚走過來,在床邊坐下,說道:「兩年前的你,心中充滿了孤獨和悲傷,現在的你和當時不一樣了。」

  唐寧看著她,說道:「你也不一樣了。」

  蘇媚問道:「哪裡不一樣?」

  唐寧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說道:「氣色比兩年前更好了,也比兩年前更漂亮了……」

  蘇媚正值女子一生中最美的年華,剛剛褪去了花季少女的青澀,頗具風韻而又沒有太過,可能是因為這兩年睡眠有所改善的原因,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勝往昔。

  蘇媚瞥了瞥他,語氣中帶著滿意,說道:「你倒是比兩年前更加油嘴滑舌了……」

  唐寧不由的想起兩年前初見時兩人針鋒相對的場面,輕咳一聲道:「那個時候不是年輕嗎……」

  「不說這個了。」他擺了擺手,看著她說道:「向你打聽個人,你這裡應該有他的資料。」

  「什麼人?」

  「禮部侍郎,劉風。」

  ……

  「阿嚏!」

  唐家,正在堂中議事的劉風打了一個噴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唐琦看了看他,說道:「這兩天天寒,劉大人注意身體。」

  劉風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說道:「謝唐大人關心,回府我便再多加一件衣服。」

  唐淮抿了口茶,說道:「吏部右侍郎之位空缺,論資歷,能與你爭的,只有工部侍郎李岩,李岩此人,政績平平,在朝中也無甚背景,陛下選他的可能性不大,只要你自己這邊不出什麼紕漏,這吏部右侍郎的位置,非你莫屬。」

  劉風立刻拱手道:「下官一定不負尚書大人之托。」

  六部中,最重要的便是戶部和吏部,自上次戶部侍郎韓明出事之後,唐家在戶部便少了一員最重要的大將,至今沒有恢復元氣。

  若是此次能夠在吏部佔據一席之地,無論是對唐家,還是對端王,都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

  十六衛大比結束已有兩日,唐人齋門口,仍然有許多人習慣性的每日買上一份報紙。

  這是因為,在十六衛大比期間,報紙上不僅會記載賽程和技術分析,還有刊登一些有意思的新聞。

  這其中,有些是時政要聞,諸如草原局勢穩定了一年,逐漸有了破冰的跡象,完顏部又吞併了幾個部族,有持續壯大的趨勢,而在遙遠的西域,小宛國也在近些年內強勢崛起,已經引起了幾個西域大國的重視,朝中也有不少官員提出了「西域威脅論」,還留在京中的小宛國使者親自出面闢謠,表示將堅定不移的落實和陳國和平相處的方針不動搖……

  有些是奇聞異事,比如城東某騙子自稱自己是陛下親自抽中的錦鯉王某某,因為獎金被官府扣下,需要十兩銀子打點才能領取,承諾借一兩還十兩,在連騙八人之後,被捕快當場抓獲,平安縣衙在此鄭重提示,臨近年末,騙子猖獗,請京都百姓提高防範意識,避免上當受騙……

  還有些是京中官員或是權貴的花邊新聞,例如某某侯娶了一位西域小妾,某某官員被家中大婦闖進青樓,從青樓紅牌的床上拎下來……

  這些新聞滿足了京師百姓的獵奇和八卦之心,又因為物美價廉,頗受百姓歡迎。

  皇宮之中,陳皇已經習慣姓的在早朝結束之後,批閱奏章之前,看一份唐人齋的報紙。

  「十六衛大比之後,唐人齋特派記者卓XX當街採訪了幾位京師百姓,熱心百姓表示,此次十六衛大比,有利於宣揚禁軍威嚴,促進大陳和西域小國的關係,在當今陛下英明神武的領導之下,陳國必將會進一步走向強大……」

  陳皇嘴角不自覺得浮現出一絲笑意,片刻後,放下報紙,看向魏間,說道:「唐人齋的報紙,讓京中各大官衙也都訂上一份……」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7 22:29
第四百七十三章 別有用心

  威嚴,霸氣,英明神武,高大偉岸……,在穿越之前,唐寧對於皇帝的印像是這樣的。

  穿越之後,陳皇徹底推翻了他對於封建帝王的認知。

  貪財,吝嗇,老奸巨猾,看似重情,但必要的時候卻會冷血無情,帝王無情也就罷了,都說天家無親情,父子兄弟互相砍來砍去的再也正常不過,可身為皇帝,吝嗇到讓他每天給京中的各大官衙送一份報紙,絕口不提酬勞的事情,就有些摳門的過分了。

  他的行為連巧取豪奪都算不上,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掠奪。

  唐寧要比陳皇大方多了,在心裡譴責了一會兒,就不計較那幾文錢的事情了。

  這段時間太忙了,如今好不容易閒下來,年節又快到了,他打算先放下工作,抽時間好好陪陪小如小意。

  本來說好了今天和她們出去逛逛,剛剛走出家門,岳父岳母忽然來訪,又只好折返回來。

  蘇如鍾意在房內陪著陳玉賢說話,鍾明禮走到唐寧面前,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唐寧,說道:「唐人齋刊印的報紙,是你授意的嗎?」

  唐寧點了點頭,在娛樂極具匱乏的年代,消息的傳遞是十分緩慢的,一是靠嘴,二是靠官府的告示,後世新媒體爆發之後,報紙已經幾乎被摒棄,但在這裡,還是十分超前的東西。

  鍾明禮看著他,說道:「這幾日的報紙我也看了,其他的沒什麼,但這上面對國事和朝廷命官的議論,還是盡量不要再寫,以免朝廷怪罪。」

  唐寧深知,雖然報紙在這個時代還是一個新興產物,但到底與輿論息息相關,寫的太過,朝廷必然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他對每日刊發的內容審查極其嚴格,力求做到政治正確,不觸及紅線,如何把握尺度,這其中也有很大的學問。

  要不然,朝廷一個妄議國事,議論朝廷命官的帽子扣下來,才剛剛發展起來的京師日報,就要被滅殺在萌芽裡了。

  唐寧看著鍾明禮,說道:「岳父大人不用擔心,陛下已經下了口諭,讓唐人齋每日都要送一份報紙給各大官衙,這其中的尺度,我會好好把握的。」

  「你心中有數就好。」連陛下都認同了,鍾明禮聞言也放下了心,說道:「你忙吧,我去找老唐下兩局棋……」

  ……

  唐人齋。

  清早,早點小攤的攤主剛剛支好攤子,便走到唐人齋門口,扔過來一枚銅錢,說道:「夥計,來份報紙。」

  唐人齋的報紙價格低廉,一枚銅錢就能買到,一枚銅錢,只能買半個肉包子,小半壺茶水,用來買一份報紙,看看時事,瞭解瞭解那些貴人的私生活,也有許多人願意。

  那夥計收了錢,遞過去一份報紙,小攤攤主隨手遞給攤上的一個食客,說道:「我不識字,幫我唸唸,這碗面不收你錢。」

  小攤上的寒酸儒生接過報紙,也樂於做這筆交易,一邊吃飯,一邊看報紙。

  看完了之後,他才開口道:「報紙上說,年節將至,今年自臘月二十八起,京師取消宵禁……,呵,今年比往年提前了幾天,年節應是會熱鬧一些。」

  「那年前也能多賣幾碗面了,夜市的生意可好得很……」小販嘀咕了一句,又問道:「還有呢?」

  「還有朝中幾位大人的逸事,這上面說,工部侍郎李大人以前在水部,奉旨救災的時候,總是衝在最前面,有兩次都被大水衝走,險些喪命……,據說潤州的百姓為了表示對李大人的感激,在堤壩上豎了李大人的雕像。」

  那小販道:「李大人可真是百官的楷模,如果朝中都是李大人這樣的官員,百姓們就有好日子過了……,上面還寫什麼了?」

  「禮部侍郎劉風的兒子,前些天和人打架,被抓進了縣衙,平安縣衙提醒京中權貴,臨近年節,要約束好自家子弟……」

  賣早點的小販搖了搖頭,說道:「一個李大人,一個劉大人,你說這都是官,這官和官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寒酸儒生將報紙收起來,問道:「這份報紙能送給我嗎?」

  小販揮了揮手,說道:「拿去吧。」

  寒酸儒生拱手稱了謝,起身離開,沿著街道上前,不久便走到一處官衙,邁步走進去。

  他走到某處衙房,敲門進去,說道:「中丞大人,唐人齋的報紙,下官看過了,也還中規中矩,沒有過分的妄議國事,倒是有些議論朝中官員……」

  御史中丞站起身,揮了揮手,說道:「不用查了,陛下剛剛下旨,京中各大官衙都要看唐人齋的報紙,你安排一下,每天讓人去取幾份過來。」

  那御史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點了點頭,說道:「下官這就去安排。」

  御史中丞重新那份報紙,看了看之後,喃喃道:「劉風,李岩……」

  京中的那些權貴官員府中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百姓各有議論,有褒有貶,但也僅限於暗中,這唐人齋的報紙倒是一點兒都不避諱,談論起這些來,頗為隨意,偏偏又將尺度拿捏得很準,只陳述事實,不妄加評論。

  毫無疑問,若是在這上面出現名字,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傳的滿京皆知。

  陛下的這一道旨意,是否也有督促百官的意思,還有待揣摩……

  吏部。

  方鴻將一張紙箋放在桌上,看著一名老者道:「周大人,這是各部報上來的名單,共有十人,若是沒有什麼問題,明日便該給陛下送去了。」

  吏部雖然負責官員的陞遷考核,但像一部侍郎這樣的高級官員,他們只有提名權而沒有決定權,最終的人選,還需要皇帝確定。

  周尚書拿起紙箋看了看,說道:「看來,這次的右侍郎,就在劉風和李岩之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搖了搖頭,說道:「李岩這些年雖然政績平平,卻也沒有什麼污點,禮部劉侍郎的家風,可是有些糟糕啊……」

  家風不嚴,子弟紈褲,是京中許多家族都有的問題,但像禮部侍郎劉風這樣,被當做典型拿出來的,可是少見,更何況陛下下了旨,唐人齋的報紙是京中官員必看的,怕是劉侍郎家風不嚴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拿起一份奏章,將十人的名字謄寫上去,落筆之時,思忖了一番,將工部侍郎李岩的名字寫在了第一個。

  劉家。

  劉風看著手中的報紙,面色難看,在他和工部侍郎李岩爭吏部右侍郎的關鍵時刻,這報紙偏偏將李岩誇成了官員楷模,反而將劉裡毆鬥被抓的事情寫在上面,這分明就是別有目的。

  兩相對比之下,豈不是說他不如工部的李岩?

  他千算萬算,還是漏掉了這個逆子,惱怒的抽了兒子一巴掌,怒道:「早就讓你老實點,誰讓你打架的!」

  劉裡捂著腦袋,一臉委屈,說道:「這不關我事啊,是凌風他們先動手的,而且我是被打的……」

  劉風大聲道:「你不招惹他們,他們會招惹你嗎?」

  「我真的沒有招惹他們……」劉裡辯解道:「是他們想找唐昭的麻煩,唐昭跑了,他們就在我身上撒氣……」

  劉風皺眉道:「他們找唐昭的麻煩,關你什麼事情?」

  劉裡幽怨的看著他,問道:「他們為什麼找我,爹你真的不知道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7 22:30
第四百七十四章 捧殺

  劉風是禮部侍郎,唐淮是禮部尚書,是他的直屬上司。

  自數年前開始,劉家便唯唐家馬首是瞻,唯端王馬首是瞻,只有這樣,他在禮部才能不受排擠,在端王上位之後,劉家才能更上一層,他的官途也將暢通無阻。

  劉家的家主唯唐家家主馬首是瞻,劉家的子弟自然也跟在唐家子弟身旁鞍前馬後。

  劉裡就是唐昭身邊做牛做馬的那個。

  馬主人跑了,他的仇家就轉而欺負他的馬,這就是唐昭惹下的麻煩,那些將門子弟為什麼要找劉裡的原因。

  京中別的豪門大族,都是家中的紈褲子弟給家族惹麻煩,他們劉家正好反了過來。

  想通了這一點,劉風便不好意思再怪兒子了。

  「行了,以後見到他們,你就躲著一點。」唐家惹不起的眾多將門,劉家自然也惹不起,劉風叮囑了他一句,就快步走出家門。

  那唐寧顯然是在針對他,恰好此刻正是他爭奪吏部右侍郎之位的關鍵時候,原本他有信心贏過工部侍郎李岩,現在則不一定了。

  聽說陛下也在看那唐人齋的報紙,那上面對李岩和他,一貶一褒,說不得會影響陛下的決定,在最壞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他必須做點什麼。

  禮部衙門。

  唐淮從位置上站起來,在堂內緩緩踱著步子,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熟悉的人都清楚,當唐尚書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表明他心中真的已經動怒了。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片刻後,唐淮重新坐下,看著劉風說道:「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劉風點了點頭,拱手道:「下官告退。」

  他走出房門,走到院中的時候,腳步又停了下來。

  吏部右侍郎之位至關重要,相信唐尚書比他還要重視,端王也不會坐視不管,此事他自己倒是不用過分操心。

  他站在院中想了想,正要邁步離開時,目光忽然望向一邊的走廊,問道:「劉郎中有事?」

  祠部郎中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他說完之後,就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當初的戶部侍郎好像也沒有得罪唐寧,現在墳頭已經開始長草了,刑部侍郎也沒有得罪他,卻淪落了一個發配的下場,他在禮部的這段時間,劉侍郎沒有被克到,就已經燒了高香了,不去廟裡求神仙拜佛,居然還敢主動去招惹他……

  這次就算他不掉井裡,出門不被馬車撞到,不會拉一個月肚子,吏部右侍郎的位子,怕是也別想要了。

  劉風看了看祠部郎中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喃喃道:「莫名其妙……」

  唐家,唐寧看著唐夭夭,唐夭夭也看著他。

  片刻後,兩人誰也沒有瞪過誰,唐夭夭才問道:「你怎麼不問我這次賭贏了多少錢?」

  「賭贏了多少就是多少。」唐寧看著她,反問道:「我難道怕你私吞不成?」

  「如果我真的私吞了呢?」唐夭夭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我不信你信誰?」唐寧看著她道:「那些銀子就先歸在庫房了,反正都是要用出去的。」

  「那可不行。」唐夭夭坐下來道:「雖然店舖是我們兩個人的,但是你的銀子是你的,我的銀子是我的,我可不想貪墨你的銀子,一會兒我就換算成銀票交給小如。」

  唐寧無所謂道:「隨你吧。」

  他現在對銀子沒有什麼概念,當初在靈州的時候,為了幾百兩銀子也要費盡心思,現在幾萬兩幾萬兩進賬,反倒沒有當初賺錢的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

  唐夭夭想到一事,看著他,皺眉道:「你的那些報紙根本賺不到錢,幹嘛還要繼續?」

  唐寧看著她,語重心長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只想著銀子,就比如我們這次承辦十六衛大比,不也是投錢進去,可最終虧本了嗎?」

  唐夭夭搖了搖頭,這次大比投入的雖然很多,但是門票和那些商人的贊助就已經回本了。

  更別說大比期間對於各大店舖的宣傳,唐家以前在京師的店舖默默無名,現在已經被京師的百姓認可,大比前後,每日的利潤翻了數倍之多。

  「你覺得有用的話就繼續吧。」唐夭夭不懂的事情,一般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一些複雜的事情,對她的腦袋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丟下一句話就翻牆回去了。

  蕭玨背著手走進來,看著他,問道:「聽說禮部侍郎劉風最近在爭吏部侍郎的位置,你是故意在報紙上那麼寫的吧?」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這是唐寧的行事準則。

  拋開他和劉風的個人恩怨不談,能削弱唐家的勢力也不錯啊,吏部侍郎那麼重要的位置,要是讓他們的人上去了,唐家和端王豈不是如虎添翼?

  蕭玨道:「只有幾句話,也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最多是讓他不能做吏部侍郎而已……」

  「不然還能怎麼樣?」唐寧站起身,問道:「難道還能挑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潛入劉府結果了他不成?」

  劉風此人雖然算不上是什麼清流,但本身也沒有大的把柄,連蘇媚她們都沒有查出來,從正常途徑,唐寧還真的不能拿他怎麼樣。

  不過,他雖然做人沒原則,但是做事卻有底線,因為這種事情殺人,那和唐家的那些渣滓還有什麼區別?

  蕭玨想了想,說道:「也是,劉風如果做不了吏部侍郎,唐家的一番努力就白費了,所以你貶低劉風,又讓人在京中散佈消息,擴大工部侍郎李岩的功績,進一步貶低劉風,就是為了讓李岩取代他……」

  唐寧目光望向他,眉頭皺起,問道:「散佈什麼消息?」

  唐人齋的報紙如今已經成為了各大官衙的官方讀物,連陳皇也會看,他根本不需要再散佈什麼消息,也沒有散佈消息。

  蕭玨看向他,詫異道:「這兩天京中的百姓都在議論工部侍郎李岩,他過往的功績也都被人挖了出來,大加宣揚,又散佈了關於禮部侍郎劉風的一些污點……,這些難道不是你讓人做的?」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蕭玨愣了愣,驚訝道:「那會是誰,難道是李岩自己?」

  唐寧繼續搖頭:「應該也不是。」

  蕭玨看著他,問道:「不是你也不是李岩,那會是誰?」

  唐寧想了想,說道:「劉風,或者唐家。」

  蕭玨愣了一下,目光望向他,問道:「劉風和唐家瘋了不成,為什麼要貶低自己,抬高別人?」

  唐寧眼神微凜,說道:「這是捧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7 22:30
第四百七十五章 故意的

  俗話說,欲要讓其死亡,必先使之瘋狂,捧殺便類似於這個意思。

  想要對付一個人,可以反其道而行之,過分地誇獎或吹捧此人,使其膨脹,可能他脹著脹著就自己爆了。

  然而捧殺還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發揮作用,即便是工部侍郎李岩沒有因為過度的吹捧而驕傲,但卻有人會因此而猜忌他。

  蕭玨愣了愣,看著唐寧問道:「你是說,陛下會因此猜忌工部侍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不管陛下怎麼想,事情都變得複雜了。」

  凡事都有度,不管是十六衛大比改制也好,唐人齋的報紙也好,都要控制在陳皇的底線之內,距離這個底線越遠越好。

  唐寧將劉裡晾出來,稍微的吹一吹工部侍郎李岩,並不會觸及到這個底線,但是劉風或是唐家火上澆油,讓這把火燒得更烈,卻是打亂了唐寧的計劃,直逼陳皇底線,將事情變的複雜了。

  自從經歷了抽獎一事之後,唐寧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短板,開始有意識的琢磨這些事情,為此還從書坊中找了許多官場小說,花費了不少時間鑽研,避免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形。

  蕭玨看著他,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李岩當不當吏部右侍郎,和唐寧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唐寧又不認識他,他只是不想讓劉風得意,不想讓唐家得意而已。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這一招玩得實在是妙,唐寧若是再插手,很容易將自己也牽扯進去。

  他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們還是考慮找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潛入劉家吧……」

  皇宮之內,某處偏殿。

  陳皇坐在方桌一側,捏起一顆棋子,說道:「為了一個吏部右侍郎,還真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對面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落下一顆棋子,說道:「吏部侍郎位高權重,足以影響朝局,為了爭奪這個位置,難免引起黨爭,這些手段,連草民這些年都見了不少,陛下應該已經見多不怪了。」

  「可朕還是生氣啊……」陳皇放下棋子,歎了口氣,說道:「黨爭黨爭,朕還沒死,也沒病呢,他們爭什麼,急什麼呢,盼著朕早點死嗎?」

  他說著說著,目光一凜,繼續道:「端王,康王,康王,端王,朝中的某些人,這麼早就急著站隊,怕是也盼著朕早點死呢。」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他,問道:「陛下是說唐寧?他這次雖然沒有大張旗鼓,但貶低劉風,抬高李岩,也的確是有些明顯了。」

  「他?」陳皇搖了搖頭,說道:「他和李岩見都沒見過,朕瞭解他,他一定是因為劉風上次在朕和百官面前差點擺了他一道,唐寧這個人朕很清楚,記仇,心眼小,肯定早就想著怎麼報這個仇了……」

  中年男子想了想,說道:「以前草民以為,他是親近康王的,但他從楚國回來之後,似乎還未和康王聯繫過,倒是和蕭小公爺交情不淺……」

  「可是能因為同病相憐吧。」陳皇想了想,說道:「朕聽說蕭玨的病已經好了,唐寧……,他家中有兩位娘子,到現在卻連子嗣都沒有,大抵是還沒好吧……」

  他望向中年男子,說道:「你和他打過交道,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中年男子想了想,說道:「他聰明過人,機敏異常,不爭,淡薄,能力十足,但心眼小,記仇,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

  「阿嚏,阿嚏,阿嚏……」

  唐寧閒著無事,和唐夭夭在院子裡下飛行棋,馬上就要贏第一把的時候,忽然連打幾個噴嚏,對面的唐夭夭抹了抹臉,站起身對他怒目而視。

  唐寧揉了揉鼻子,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不就是贏你一場,至於嗎……」

  唐夭夭被他說的有些心虛,立刻道:「我去洗臉!」

  說罷就匆匆的跑開了。

  唐寧瞥了瞥她跑開的身影,心中暗歎口氣,唐妖精什麼時候才能成熟點,不就是輸了局棋,至於罵人嗎,而且還被他兩句話就試出來了心裡的想法……

  他看了看左右,偷偷將唐妖精的棋子向後移動了兩格,身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他的手一抖,以為是唐夭夭回來了,抬頭一看,才發現是魏間。

  魏間笑瞇瞇的看著他,說道:「唐大人,陛下召見。」

  最近沒什麼事情,陳皇無緣無故的召見他,也不知道是向他要禮物呢,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他看向魏間,問道:「魏總管可知陛下找我何事?」

  唐寧對魏間的感覺還不錯,上次要不是他提醒,他甚至沒有想到增加禮物的事情。

  魏間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咱倒是不清楚。」

  唐寧看著他,問道:「魏公公跟在陛下身邊多年,對陛下的性格一定很瞭解,不如和我聊聊吧……」

  魏間看了看他,問道:「唐大人這是……」

  唐寧笑了笑,說道:「我擔心在陛下面前說錯了話,讓陛下生氣,想多向魏總管請教請教。」

  魏間笑著說道:「好說好說……」

  ……

  唐寧隨魏間進了宮,還沒走進大殿,就聽到裡面的爭吵聲。

  殿內,端王看著陳皇,說道:「父皇,兒臣以為,禮部劉侍郎極有資歷,足以勝任吏部侍郎的位置。」

  康王笑了笑,走出來,說道:「父皇,兒臣以為,工部李侍郎最有資格,論資歷,不在劉侍郎之下,而且李侍郎在民間風評甚好,劉侍郎在這方面,差之李侍郎甚遠……」

  端王看了他一眼,說道:「民間對於劉侍郎的傳言,純屬誣陷……」

  唐寧站在殿外,抬頭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劉風是唐家的人,也就是端王的人,端王自然要替他爭,工部侍郎李岩聽說是無派別,並沒有親近誰,但端王贊同的事情,康王必定會反對,對他而言,誰當吏部侍郎,也要比劉風當好。

  可他們都不瞭解他們的父皇,兩個人爭來爭去,陳皇極有可能一個都不會選。

  康王和端王爭吵的間隙,魏間走進來,說道:「陛下,唐大人來了。」

  唐寧走進殿內,端王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冷語不言,康王倒是沒有什麼表情,視線在他身上一掃而過,懷王則自始至終都在神遊物外,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皇看向唐寧,問道:「你可知,朕今日為何要召你過來?」

  唐寧低下頭,說道:「臣有罪。」

  他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皆是一愣,端王臉上浮現出喜色,康王臉上露出詫異,就連懷王的視線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陳皇也沒有預料到他有如此回答,看著他,臉上反倒露出了笑容,說道:「好,那你說說看,你到底有何罪?」

  唐寧抬起頭,說道:「臣在報紙上妄議朝政,議論朝廷命官,對禮部侍郎劉大人的風評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因而有罪。」

  端王聽聞此言,眉梢挑了挑,似乎頗為意外,康王目光望著唐寧,眉頭皺了起來。

  陳皇看著他,說道:「唐人齋的報紙朕看了,也不算妄議朝政,至於議論朝廷命官,也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只是衙門當時已經查明,劉侍郎之子是被人毆打,你們以後要調查清楚,盡量避免此類的無心之失……」

  唐寧抬頭看著陳皇,說道:「陛下,其實,臣不是無心之失。」

  陳皇目光望向他,問道:「什麼?」

  唐寧繼續道:「臣,臣是故意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8 20:45
第四百七十六章 帝王之心

  囂張,在康王和端王眼中,如果此刻還有什麼詞來形容唐寧,只有囂張。

  「臣有罪,臣是故意的。」這句話就相當於一巴掌抽在別人臉上,然後說「對不起,我是故意的」一樣。

  他這是在找死。

  端王看著他,嘴角上揚,康王瞥了他一眼,目光漠然。

  唯獨懷王眼中,首次的浮現出一絲異色,魏間站在陳皇身後,看了唐寧一眼,面帶笑容。

  陳皇望著唐寧,臉上看不出表情,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臣不敢欺瞞陛下。」唐寧抬起頭,說道:「臣和禮部侍郎劉風有些矛盾,臣這次是故意的。」

  「哦?」陳皇望著他,問道:「什麼矛盾?」

  唐寧看著他,開口道:「前些日子,十六衛大比決賽之後,劉侍郎當著陛下和朝中諸位大人的面,故意讓臣難堪,臣與劉侍郎無怨無仇,他卻如此對臣,雖然大比已經結束,但臣這些日子,每每念及此事,心中還是覺得委屈,食難安寢難眠,此仇不報,臣,臣終究意難平啊……」

  殿中侍奉的兩名宦官,看著唐寧,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

  數日之前的一件小事,居然記到現在,食難安寢難眠也就罷了,連意也難平,這位唐大人,還真是小心眼的……可愛啊。

  「原來是這樣。」陳皇瞥了瞥大殿左側的帳後,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得色,之後才看向唐寧,表情鄭重,說道:「為官者當心中豁達,劉侍郎或許也是無心之失,你怎麼能記到現在,伺機報復?」

  唐寧低下頭,說道:「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陳皇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你也是情有可原,這次朕就不罰你了,不過下不為例。」

  唐寧拱手道:「臣謝陛下恩典。」

  「還有一事朕倒是忘了。」陳皇看著他,想起一事,又道:「你如今已是中郎將了,家中兩位命婦的品級也該提升提升,便一同加封四品誥命與五品誥命,另賞玉如意一對,貢絲兩百匹……」

  唐寧再次躬身:「臣代她們謝過陛下!」

  康王與端王面色呆滯,眼看著事情似乎向什麼奇怪地方發展過去了。

  唐寧誣蔑朝廷命官,並且親口承認,卻不僅沒有受到懲罰,反而收到了諸多賞賜,犯了錯不罰反賞,父皇……父皇瘋了嗎?

  如果不是父皇瘋了,就一定是他們瘋了。

  唐寧站在原地,心中暗鬆口氣,雖然可以說是無心之失,但警告和懲戒卻是免不了的。

  幸好剛才來的路上,他好好找老魏補了補課,再結合這兩天悟到的,以退為進,成功的扮演好了一個官場傻白甜的角色,據說陳皇就喜歡這個調調。

  謝禮完畢,陳皇看著他,又道:「既然已經任命你為左驍衛中郎將,你便在兵部多留一些日子吧,等到以後朕再另行安排。」

  唐寧躬身道:「臣遵旨。」

  陳皇從桌上拿起一封奏章,說道:「正好朕剛才與他們談論吏部右侍郎該由誰來擔任,你既然來了,就順便說說看法吧。」

  他望向唐寧,說道:「朕已經從十人中選出了三人,論資歷與能力,禮部侍郎劉風,工部侍郎李岩以及京兆尹孫遷都能勝任,端王選了劉風,康王選了李岩,你覺得他們三人中誰更適合?」

  陳皇話音落下,端王眉頭微皺,康王則是目光望向唐寧,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唐寧早就知道陳皇有這種毛病,總是將三位皇子聚集到一起,詢問他們關於政事的看法,他可不想被牽扯進去。

  「臣選不了。」唐寧看著陳皇,說道:「吏部右侍郎責任重大,李岩大人和孫遷大人臣都不熟悉,不敢妄言。」

  端王眉頭舒展,康王望向唐寧的目光,霎時就變的凌厲起來。

  陳皇看向他,詫異道:「劉風呢?」

  唐寧道:「臣不喜歡劉大人,所以不會選他。」

  陳皇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理由,還真是直白……」

  不過他也不再追問,目光望向懷王,問道:「睿兒,你覺得呢?」

  「兒臣,兒臣……」懷王左右看了看,說道:「兒臣和這三位大人都不太……」

  他說到一半,才想起來這個理由唐寧剛才已經用過了,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才道:「兒臣聽說,李岩李大人在位期間,盡職盡責,應該能勝任此職。」

  康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端王的眉頭則稍有擰起。

  無論是誰當吏部右侍郎都對唐寧沒有什麼好處,但康王和端王懷王表態之後,他已經知道這個位置花落誰家了。

  陳皇猜疑心極重,而他最猜疑的,不是別人,就是他的三個兒子。

  他們選了禮部侍郎劉風和工部侍郎李岩,那麼就要提前恭喜京兆尹孫遷了。

  京兆尹這個位置實在是不那麼好坐的,京中權貴,沒幾個得罪得起,在陳皇給了岳父大人一塊牌子之後,他一個京兆尹甚至沒有平安縣令當的舒服,這次也算是苦盡甘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了……

  陳皇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此事,朕再考慮考慮。」

  幾人退出大殿之後,陳皇望著從帳後走出來的一道人影,問道:「怎麼樣,朕猜的沒錯吧?」

  「陛下英明。」中年男子拱手躬身,說道:「這位唐大人,也太直了……」

  陳皇目光望向殿外,說道:「朝堂上多的是彎彎腸子,要是多出現幾位直腸子,朕也不用那麼累了。」

  中年男子走上前,問道:「那麼陛下覺得,誰更適合吏部侍郎之位?」

  陳皇收回視線,說道:「孫遷此人,還不錯。」

  他轉頭看向魏間,說道:「宣他進宮吧。」

  ……

  走出御書房之後,端王徑直離開,康王看了唐寧一眼,表情極為不滿,並未開口,同樣大步離去。

  懷王站在他身旁,偏過頭問道:「唐大人回翰林院還是出宮?」

  經懷王提醒,唐寧才意識到,除了兵部郎中,左驍衛中郎將之外,他好像還有一個翰林院侍讀學士的身份。

  他看了看懷王,說道:「出宮。」

  「正好順路。」懷王笑了笑,說道:「不如一起吧。」

  他和唐寧並肩而行,走了幾步,忽然說道:「能不能和唐大人商量件事情?」

  唐寧道:「殿下請講。」

  懷王看著他,說道:「以後陛下問話的時候,能不能讓本王先說?」

  唐寧看了看他,搖頭道:「那要看陛下先問誰啊……」

  唐寧心中暗歎,這年頭,當一個傻白甜的官員也不容易,不僅要和皇帝鬥智鬥勇,還要應對來自於另一個傻白甜皇子的競爭,一不小心連台詞都會被對方搶了……

  懷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隨口問道:「據說唐大人還懂兵法?」

  唐寧隨口回道:「略懂略懂。」

  懷王雙手環抱,說道:「左驍衛勇奪十六衛大比第一,足以證明,對於兵法,唐大人可不只是略懂而已,你太過自謙了……」

  唐寧道:「一位偉人說過,謙虛使人進步。」

  懷王想了想,疑惑道:「哪位偉人?」

  「忘了……」

  ……

  唐寧和懷王緩緩踱著步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不下去了就換個話題,奇怪的是這麼聊天居然也不覺得尷尬,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慢悠悠的踱到宮門口的時候,有一道人影匆匆的走進來。

  此人穿著緋色官服,腰佩銀魚袋,應該是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員,急匆匆的進宮,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他走到兩人身前,身體頓住,拱手行禮道:「見過懷王殿下。」

  懷王沒有開口,只是點頭示意,那官員抬起頭,與他對視一眼,目光交匯,有一瞬的停頓,之後便很快移開,低下頭,匆匆向宮內走去。

  唐寧回頭看了看,問道:「這位大人很面生啊,懷王殿下可知他是誰?」

  「原來唐大人剛才真的沒有敷衍父皇。」懷王背著手,轉身看了一眼,說道:「他就是京兆尹,孫遷。」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8 20:45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肚雞腸唐大人

  都說帝心難測,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假。

  吏部右侍郎之位空缺,人人都覺得接任這個位置的,不是禮部侍郎劉風就是吏部侍郎李岩,但陳皇卻偏偏選了京兆尹孫遷。

  端王和康王相爭一場,結果誰也沒有得利,想到康王剛才臨走時候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因為他沒有選李岩而心有不滿,唐寧扯了扯嘴角,康王這個白眼狼,以前送禮送的不亦樂乎,自從他從楚國回來,沒有替他求親成功之後,就沒有任何表示了,如今更是因為這件小事冷眼相向……

  事實證明,唐寧看人還是很準的,很早以前他就覺得,就連看似很不靠譜的懷王,都比他們兩人靠譜。

  和懷王在宮門前揮手告別,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宮裡已經來人了。

  陳皇做事永遠都是這麼有效率,有好幾次都是唐寧人還沒從宮裡回來,賞賜已經到家了。

  小意的命婦品級跟著他提升,已經變成了四品誥命,小如也變成了五品誥命,唐寧注意到岳母的目光有些羨慕,岳父大人只能用乾咳來掩飾尷尬。

  之前陳皇倒是因為岳父大人政績突出,封了她五品誥命,但小意如今是四品,做娘的不如女兒,心中自然不太好受。

  蕭玨最近不陪著陸雅,總是往他這裡跑,從亭子裡走過來看著唐寧,問道:「剛才找你的時候,她們說你去宮裡了,陛下找你什麼事?」

  唐寧道:「關於在報紙上詆毀劉風的事情。」

  蕭玨驚道:「你承認了?」

  唐寧點點頭,說道:「承認了。」

  蕭玨追問道:「陛下是怎麼罰你的,罰俸還是停職?」

  「沒罰俸也沒停職,賞賜了一些東西……」唐寧指了指堆在院子裡的,陳皇賞賜的一堆物事,說道:「都在那裡了。」

  蕭玨在院子裡踱了幾圈,看著他,喃喃道:「你說陛下是不是瘋了,你做錯了事,他不罰你,反而賞你……,哪有這樣的事情?」

  這就是蕭玨這種直腸子難以理解的事情了,在皇帝眼中,錯與對,是與非,其實並沒有一個清楚的界限,做錯了事情不罰反賞,做對了事情不賞反罰,再也正常不過,朝中的那些老狐狸都深諳此道,也幸虧蕭玨是武將,要是在朝堂上和那些老狐狸鬥智鬥勇,沒有陳皇庇護,沒幾天就被別人陰死了。

  「我明白了。」蕭玨摸了摸並沒有鬍鬚的下巴,說道:「這就叫帝王心術,有功也不一定要賞,如果功勞過大,功高震主,就算是有功也沒有好下場,有過也不一定要罰,如果只是一些小錯,不罰反賞,反而可以收買人心……」

  蕭玨的理解雖然淺薄了一些,實際的情況要比這複雜的多,卻也並沒有理解偏差,他因為大比的事情報復劉風,在陳皇眼中不算什麼,但若是為了吏部右侍郎之位,參與黨爭,打擊異己,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是前者,哪怕他狠揍劉風一頓,也不會受到什麼大的懲罰,如果是後者,或許會因為今天進殿先邁右腳而被打入天牢……

  蕭玨面露思忖之色,忽而看著唐寧,說道:「你說,要是我和陸雅把凌風他們抓過來揍一頓,陛下會不會也賞我?」

  ……

  臨近年末,朝中沒有什麼大事,唯一能讓所有人都在意的,無非是誰會接任吏部右侍郎的位置。

  六部之中,戶部管錢,吏部管權,能坐上這兩個位置的官員,不出意外的話,前途都不僅限於一個侍郎。

  顯然,這麼重要的位置,無論是端王還是康王都不願意放過,之前就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的明爭暗鬥,想要將自己的人安排進去。

  可誰也沒想到,陛下沒有選禮部侍郎劉風,沒有選工部侍郎李岩,這兩個呼聲最高,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接任吏部侍郎之位的人,還是待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倒是被所有人忽略的京兆尹孫遷,莫名其妙的被調了過去,京兆尹官職不低,權力也不小,但著實是一個委屈的官,這次從官職上看是平調,但其實已經是異常的晉升了。

  陛下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唐家,劉風垂手而立,滿面頹敗,原以為這次升任吏部右侍郎十拿九穩,雖然中間發生了一點兒波折,但很快就扳回一城,可誰想到,千防萬防,防了工部侍郎李岩,沒防住京兆尹孫遷……

  此次唐家十分看重的佈局失敗,就連端王殿下都親至唐家,劉風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青年,連呼吸都放緩了一些。

  「怎麼會是京兆尹孫遷……」唐琦在堂內踱著步子,喃喃道:「論資歷,這位置就算不給劉侍郎,也應該會給李岩,怎麼都不該是孫遷……」

  「說反了。」唐淮端起茶杯,說道:「那些消息放出去,李岩被捧得越高,陛下就越不會選他,這個位置就算陛下不給李岩,也應該給劉風,不該是孫遷。」

  端王沉著臉,看著劉風,說道:「這就要問劉侍郎了,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去招惹那唐寧?」

  唐琦聞言愣了愣,看著端王問道:「此事和唐寧有什麼關係?」

  端王看著劉風,咬牙道:「如若不是那日你當眾讓他難堪,他此刻豈會報復於你,為了逞一句口舌之利,白白丟掉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唐琦聽的一頭霧水,面露疑惑,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端王看著他,說道:「劉風當日當眾讓他難堪,他便在報紙上抬高李岩,貶低劉風,將事情攪得一團糟,康王今日在殿上以此為理由與我相爭,連懷王也替他說話,父皇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放棄這兩人,選了孫遷。」

  聽完端王的話,唐琦面色愕然的看著他,問道:「他當著陛下的面承認了此事,陛下不僅沒有罰他,還賞了他?」

  劉風愣愣的看著端王,依然有些難以相信。

  就因為當日他的一句話,他居然如此的報復,此人,此人究竟小氣到了什麼程度?

  更讓他鬱悶的是,明明受委屈的是他,陛下反而賞了唐寧,抹了他的吏部侍郎之位,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嗎?

  「還是誤算了。」唐淮站起身,說道:「我們鬥的越狠越凶,反而在陛下那裡失去了機會,倒是便宜了孫遷。」

  「有機會試探試探,看看能不能將他拉攏過來。」唐琦想了想,又道:「不過,懷王向來中庸,此次竟會偏幫懷王,以後需要小心他了……」

  「他有什麼小心的?」端王揮了揮手,說道:「他在朝中一位親信都沒有,翻不起什麼風浪,需要小心的是康王,屢次三番壞我們的事,這筆賬,遲早要討回來……」

  康王府,康王同樣一臉怒色,冷聲道:「父皇選孫遷還是李岩,對本王來說都是一樣的,可剛才本王已經暗示過他了,連懷王都選了李岩,他居然不幫本王,此人真的誠心歸順本王嗎?」

  康王身旁的一名中年文士看了看他,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這件事情,殿下和端王可以開口,但外臣不行,否則在陛下眼裡,便是參與黨爭,唐大人此舉,才最為穩妥。」

  他語氣頓了頓,又道:「從這次劉侍郎的事情就能看出,唐大人遇事有些小……有些計較,殿下這次冷遇於他,怕是他會記在心中,一旦他心中有所芥蒂,再想拉攏他,可就難上加難了。」

  「以他和唐家的關係,和端王的關係,難道他敢記恨本王不成,除了本王,他還能投靠誰?」自唐寧求親失敗,從楚國歸來之後,康王就對他的表現十分不滿,今日更是生氣,揮手道:「今天晚上,請他過來,本王倒要問問他,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

  「康王邀宴?」唐府,唐寧看著康王府管家遞過來的請帖,淡淡道:「不去,就說我沒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8 22:25
第四百七十八章 爛泥

  奪嫡時的站隊,其實是一種投資。

  選擇了對的皇子,最後就有可能賺的盆滿缽滿,不費力氣的走上人生巔峰,選擇了錯的皇子,仕途中斷算是好的結果,搞不好還要抄家滅族,虧的一點兒不剩。

  唐寧和康王算是共度過一段時間的蜜月期,那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相互利用,可以達到雙方都想達到的目的,皆大歡喜。

  從根本上來講,他從來都沒有站在康王那邊過,確切的說,他只站陳皇。

  不說在陳皇正值壯年,身體還很康健的時候,隨便站隊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單說康王本人,也不值得唐寧投資。

  他不具備成為一個皇帝的能力,也不具備帝王的胸懷,他只具備了陳皇的吝嗇……

  好的不學,專學壞的,拋開唐寧和端王的恩怨不談,不帶有色眼鏡看人,哪怕是端王給他的感覺也比康王強上一些。

  如今兩人的蜜月期已過,他雖然不是跺跺腳就能震動朝局,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今日康王的態度,就是兩人徹底劃清界限的前兆。

  從此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康王走康王的奈何橋,大家兩不相欠,各自安好。

  「沒,沒空……」

  康王府管家看著唐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瞬之後,重複道:「殿下說了,務必要請唐大人過去……」

  唐寧看了看走過來的蕭玨,說道:「你回去告訴殿下,就說我晚上和蕭小公爺約了吃火鍋,不好失信於人,只能抱歉了。」

  康王府的管家看著他,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唐寧這是和康王殿下徹底撕破臉皮了。

  他目光肅然的看著唐寧,問道:「唐大人確定要這麼做?」

  唐寧回頭望了望,說道:「晴兒,送客!」

  康王府管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唐大人剛才說的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告康王殿下的。」

  說完之後,他便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蕭玨走過來,看了看他,問道:「怎麼了,你和康王翻臉了?」

  唐寧道:「再不和康王翻臉,陛下就要和我翻臉了。」

  「也是。」蕭玨在他對面坐下,說道:「奪嫡這種事情,最好別摻和,陛下最不喜歡朝臣結黨了。」

  蕭玨想了想,說道:「不過啊,你現在已經將端王和康王徹底得罪了,以後你怎麼辦?」

  以後的事情唐寧根本不用考慮,陳皇現在身體那麼好,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就算是端王和康王能上位,也是十幾年幾十年後的事情了。

  而三年後,他就要和小如小意以及瀾瀾她們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了,不管陳國上位的是哪個王,他們管得著嗎?

  唐寧隨口道:「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歷史上奪嫡奪到最後,反而便宜其他人的事情還少嗎?」

  「這倒是。」蕭玨點了點頭,看著他,又道:「這次你可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唐大人小氣,斤斤計較,睚眥必報……」

  「傳言能信嗎?」唐寧瞥了他一眼,問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蕭玨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是有那麼一點小氣,而且記仇……」

  「不說這個了。」他拍了拍手,站起身,說道:「今天晚上火鍋吃什麼味道的,我叫上雅兒一起。」

  「吃什麼吃!」唐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揮手道:「要吃回你家裡吃去!」

  ……

  嘩啦!

  康王府,康王掀翻了桌子,臉色漲紅的看著王府管家,問道:「他當真這麼說?」

  王府管家哆嗦了一下,顫聲道:「屬下句句屬實,唐大人,不,那唐寧的確是這麼說的!」

  「看到了吧,他這是徹底和本王撕破臉了!」康王轉過頭,看著一名中年男子,厲聲道:「徐先生,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中年男子歎息口氣,低頭不語。

  康王臉色陰沉,喃喃道:「仗著父皇器重,居然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裡了,唐寧啊唐寧,你已經膨脹至此了嗎?」

  一名謀士看著他,上前道:「殿下,那唐寧怕是一開始就沒有想著歸順殿下……」

  「哼!」康王冷哼一聲,說道:「狂妄,以為沒有了他,本王便奪不了嫡了嗎?」

  雖然康王被唐寧氣的七竅生煙,但他此刻卻也只能掀掀桌子,咒罵幾句而已。

  左驍衛中郎將已經是正四品的武職,更何況他還兼著禮部郎中,翰林院侍讀學士,重重身份,再加上一個天子寵臣,朝中還真沒有人敢動他。

  一腔憤怒無法排解,康王召了幾名舞姬,一邊喝酒,一邊看她們跳舞,派遣心中的煩悶。

  一道人影從外面走進來,走到他身前時,拱了拱手,說道:「殿下。」

  「何事?」康王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

  徐先生雖然是他十分看重的一個謀士,但他向來都主張讓他拉攏唐寧,為此送出去了不少禮物,可今日唐寧與他徹底翻臉,連帶著讓他對這位徐先生都不滿起來。

  徐先生躬身道:「回殿下,屬下家中前幾日來信,說是老母病重,屬下要離京侍奉一段日子,特來向殿下告假。」

  「走吧走吧。」康王揮了揮手,說道:「本王同意了。」

  「謝殿下。」徐先生拱了拱手,最後看了康王一眼,轉身離去。

  片刻後,康王府外,一名年輕人背著行囊,快步追上前面的一道身影,問道:「師父,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為什麼不留在康王府?」

  徐先生回頭看了一眼,輕歎道:「再厲害的泥瓦匠,也無法將一灘爛泥扶上牆,這個泥潭,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免得到最後將自己陷進去……」

  ……

  想要在朝堂混的如魚得水,要嘛是有著雄厚的背景和勢力,要嘛就抱上一條粗大腿。

  什麼端王康王的,加起來都不如陳皇的一根腿毛,只要不做出越過陳皇底線的事情,在這京師就能活得很舒服。

  和康王攤牌已經有幾天了,他也沒有做出什麼舉動,讓唐寧逐漸開始意識到,從兩年前入京到現在,一路摸爬滾打,他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了……

  臨近年底,兵部還有些雜事,需要經過他的手,唐寧來到自己值房的時候,吳郎中正捂著肚子,滿頭大汗,見他進來,立刻道:「唐大人,你來的正好,周侍郎那裡催的急,你幫我將這些整理好的卷宗交給周侍郎,我先去趟茅廁……」

  「去吧。」唐寧對他揮了揮手,拿起桌上的卷宗,向侍郎衙走去。

  兵部有兩位侍郎,一位就是他認識的聶謙,另一位周侍郎似乎在邊軍中待了不短的時間,前兩天才回來。

  唐寧走進堂內,沒有看到聶謙,只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位置上,不用猜他就是那位周侍郎,他將卷宗拿過去,放在桌上,說道:「周侍郎,這是兵部司的卷宗。」

  「兵部司?」周侍郎抬頭看了看他,問道:「你是何人?」

  唐寧道:「唐寧,奉陛下旨意,暫任兵部郎中。」

  周侍郎拿起那些卷宗,隨意的看了看,隨後便將之重重的摔在桌上,冷聲道:「一團亂麻,兵部司整理的是什麼東西,拿回去重新整理,全都整理清楚了再來交給我……」

  唐寧微微一愣,不知道這位周侍郎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難道是吳郎中整理的這份東西有問題?

  他將之重新拿起來,準備帶回去讓吳郎中再看看,順便傳達一下這位周侍郎的意思。

  周侍郎看著唐寧走出去,才緩緩站起身來,這位新來的唐郎中,與他說話的時候,不卑不亢,看起來有些氣盛,此類屬下,在啟用之前,需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他踱著步子,走出衙門,聽到走廊上有兩名小吏在議論。

  「真的啊,唐大人當著陛下的面承認他想報復劉侍郎,這樣陛下都沒有罰他?」

  「不止沒有罰他,還重賞了呢,劉侍郎就倒霉了,本來這吏部右侍郎之位應該是他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這算什麼,戶部韓侍郎才慘,他得罪了唐大人,現在連命都沒有,還有刑部侍郎,聽說已經被流放了,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唐大人的報復……」

  「還有禮部那幾位,當初和唐大人搶送婚使來著,結果一個出門被車撞,一個走路掉井裡,一個拉稀一個月……,簡直太慘了!」

  「唐大人當真是我見過心眼最小,最小氣,最斤斤計較的人……」

  「噓,小聲點,被他聽到我們就慘了!」

  ……

  聽著兩位小吏的議論,周侍郎站在衙前,面色發白,一下又一下的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12-29 21:4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9 21:49
第四百七十九章 鬥到底!

  唐寧走進值房,將那一疊卷宗又放在吳郎中的桌上。

  「哎,真倒霉,昨天不知道怎麼了,吃壞了肚子……」吳郎中捂著肚子,從外面一步一步挪進來,挪到桌前的時候,看到桌上的卷宗,詫異道:「唐大人,這……」

  唐寧道:「我剛才拿給周侍郎看了,周侍郎說這些卷宗整理的一團亂麻,讓拿回來重新整理,整理好了再交給他。」

  「一團亂麻?」吳郎中愣了愣,說道:「我明明整理得很認真啊……」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周侍郎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吳郎中你可要小心些……」

  「啊?」吳郎中面露苦澀,說道:「聶侍郎還好說話一點,周侍郎的脾氣向來不好,這下可完了……」

  他頹敗的坐回位置,忽然看著唐寧,試探問道:「唐大人,您當真在陛下面前說,你是為了報復禮部劉侍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常言道,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劉大人無緣無故的刁難我,自然也要禮尚往來……」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周侍郎快步走進來,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卷宗,看著唐寧,滿面笑容道:「這卷宗整理的很好,是本官剛才看錯了,看錯了……」

  唐寧還沒說話,周侍郎又道:「原來這位就是新來的唐大人,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本官剛剛睡醒,有些迷糊,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唐大人不要見怪。」

  「周侍郎客氣了。」唐寧搖了搖頭,說道:「周侍郎也是一心為公,我怎麼會見怪呢?」

  他不由的多看了這位周侍郎一眼,吳郎中說他脾氣不好,看起來不像啊,這麼彬彬有禮的一個人,怎麼就脾氣不好了?

  周侍郎看著他,臉上帶著笑容,問道:「我剛才和唐大人說話的聲音是不是有些大,唐大人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沒有啊。」周侍郎客氣的過分,唐寧心中反倒有些詫異,說道:「周侍郎剛才的聲音一般,沒有很大。」

  「沒有很大就是還是有些大了……」周侍郎吞了口唾沫,說道:「本官下次一定注意,以後我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唐大人儘管直言,千萬不要記在心裡……」

  周侍郎神色緊張的說了一番話,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退出去。

  周侍郎實在是有禮貌的過分,甚至有些卑躬屈膝,剛才的那麼一瞬間,唐寧差點以為他不是兵部郎中,而是兵部尚書。

  唐寧望向吳郎中,不確信道:「周侍郎的脾氣不好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吳郎中吞嚥了一口唾沫,從未見過如此的周侍郎,喃喃道:「周大人這次回來,改變是挺大的……」

  唐寧眼見著周侍郎出門的時候,還回頭對他躬了躬身,中華自古都是禮儀之邦,都是侍郎,如果禮部侍郎劉風也能像周侍郎這麼懂禮貌,他又何必浪費那點兒油墨和紙錢。

  禮部。

  祠部郎中劉進坐在自己的值房中,喝著茶哼著曲兒,好不悠閒。

  自從那個小心眼的掃把星走了以後,禮部眾人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不會莫名其妙的遭災,也不用擔驚受怕,喝茶的間隙,他還有空乞求漫天神佛保佑,讓那個掃把星再也別回來。

  禮部最近不太平,劉侍郎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十拿九穩的吏部侍郎被人攪黃了,尚書大人很生氣,劉侍郎的情緒也不太高。

  這些事情,都沒有逃過劉進的眼睛,甚至在這之前他就知道,劉侍郎這次肯定要被淘汰,根據他的觀察,沒得罪那掃把星的人,都有許多遭了殃,和他結下樑子的,還沒有一個人逃的脫他的報復,按照常理,劉侍郎也不會倖免。

  至於這一次的報復,到底是開始還是結束,他就不清楚了。

  他小口呷了一口茶,膳部郎中從外面走進來,看著他,問道:「劉侍郎母親明日六十大壽,劉大人要去賀壽嗎?」

  「當然要去。」劉進站起身,說道:「六十大壽可是大事,我們這些做下屬的要是不去的話,劉侍郎心裡會怎麼想?」

  「那明晚我們一起。」膳部郎中點了點頭,又歎息口氣,說道:「劉侍郎這次若是能夠能拿下吏部右侍郎的位置,那便是雙喜臨門,老夫人六十大壽上也會增色不少,可惜被那唐寧攪了,難怪劉大人那麼生氣,說是要和那唐寧鬥到底……」

  「鬥,鬥到底?」劉進愣了愣,問道:「怎麼個鬥到底?」

  膳部郎中笑了笑,說道:「侍郎大人拿唐寧沒辦法,可不代表拿其他人沒辦法,那唐寧的岳父不是平安縣令嗎,平安縣今年應試的秀才名額,比往年少了兩成,這是平安縣令的教化之失,若是這個數字明年再減少,他就要被調往外州了……」

  朝廷向來都重教化,畢竟朝廷如今大部分都是靠科舉取仕,通過科舉晉升上來的,日後都會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外州縣令,若是連續三年教化考評不合格,要嘛降職,要嘛罰俸,京畿地區還要更嚴格一點,連續兩年教化不合格的,很可能會被調往外州,雖然同樣是縣令,但外州怎可與京師相比,是明顯的降職了。

  官員的教化考評不歸吏部管,而是歸禮部,參與科舉的秀才人數就是其中的一個考核標準,不過這個數字每年有波動很正常,除非是連年降低,否則禮部也不會刻意為難。

  但如果禮部侍郎想要用此來刻意為難的話,也是合乎律法的。

  劉進回過神來之後,抿了抿嘴唇,看著膳部郎中問道:「你是說,劉侍郎要動唐寧的岳父鍾明禮了?」

  膳部郎中點了點頭,說道:「劉大人應該是要報上次的仇了。」

  劉進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哎,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這些事情我們管不著。」膳部郎中揮了揮手,說道:「明日酉時之前,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去劉侍郎家賀壽。」

  劉進扶著額頭,說道:「明日,明日我怕是去不了了……」

  剛才他還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卻忽然反悔,膳部郎中看著他,詫異道:「啊,為什麼?」

  「明天,明天……」劉進想了想,看著他,說道:「明天我可能會生病,你們到時候幫我向劉侍郎賠個不是……」

  ……

  唐寧今日既沒有和小如小意出去逛街,也沒有和唐夭夭切磋,而是在家裡賠岳父大人下棋。

  岳父大人這兩日下了衙就會直接來這裡,等到吃飯的時候才回去。

  唐寧知道他是在躲著岳母,岳母大人因為誥命品級不如女兒而心有慼慼,導致官職只有五品的岳父大人也沒什麼臉去面對她,於是能躲則躲。

  不過,小意能升四品誥命是因為他的左驍衛中郎將就是正四品,誥命夫人的品級一般與丈夫等同,岳父大人想要岳母心裡好受點,除非他能把平安縣令換成京兆尹……

  雖然京兆尹的職位現在空出來了,但他一年多之前調任平安縣令的時候,就已經是連升三級了,這才過了不到兩年,就再次來一個三級跳,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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