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3193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29 21:50
第四百八十章 完顏之訊

  陳國對於文武官員的晉升,都有一套成熟且嚴格的系統,唐寧對此很熟悉。

  武官中,邊軍靠戰功,禁軍靠排名,蕭玨靠面子,晉升是可以很快的,只要功績足夠,完全可以年紀輕輕就晉升高位。

  相比於武官來說,文臣的晉升則極為緩慢。

  普遍而言,哪怕只是半級,也要熬足數年的資歷,當然,像他這種有顏值有能力還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和經歷的人可以例外,兩年熬到正四品,不是問題。

  但大多數人,都是要一步一個台階的慢慢向上爬的。

  比如平安縣令想要晉升京兆尹,常規路線是先官升半級,外放到外州,當一個刺史的佐官,之後再用幾年的時間爬到刺史,積累幾年政績,調任回京,卻也不能直接任京兆尹,還要先在京兆府任一佐官,再經過數年,等到京兆尹被調離之後,才有機會接任。

  岳父大人已經經歷了一次三級跳了,第二次的可能性不大,為了照顧他的心情,唐寧下棋的時候都讓著他。

  一局棋還沒有下完,宮中便有人傳信,陛下宣召。

  唐寧看著唐財主走進來,起身道:「岳父大人,我先進宮了,這局棋讓唐伯伯陪你下吧。」

  不知道陳皇又找他有什麼事情,唐寧換了官服,雖那宦官走出門。

  唐財主坐到唐寧原先的位置,抬眼看了看鍾明禮,問道:「姑爺天天見皇帝,你這個做岳父的,怕是還沒有見過幾次吧?」

  鍾明禮其實只見過兩次皇帝,第一次是中進士的時候,陛下集體召見,他在人群中甚至沒有勇氣抬頭,第二次是陛下微服私訪,有幸面聖,說過幾句話,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他瞥了唐財主一眼,問道:「你見過嗎?」

  「沒有。」唐財主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一個商人,見皇帝有什麼用,你可都五品官了,嘖嘖,這官當的,還不如你家姑爺……」

  鍾明禮落下棋子,淡淡道:「你也是大商人了,說起做生意,似乎也不如我家姑爺……」

  唐財主冷哼一聲,說道:「你這個靠姑爺上位的,有什麼資格說我?」

  鍾明禮瞥了瞥他,反問道:「難道你不是?」

  唐財主愣了愣,目光望向他,問道:「你說什麼?」

  鍾明禮意識到剛才那句話的漏洞,糾正道:「我是說,你也是靠我家姑爺。」

  他說話的時候,刻意將「我家」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

  唐寧還以為陳皇這次是單獨召見他,進了御書房,才發現殿內人數不少,戶部左侍郎方哲,吏部左侍郎方鴻,禮部侍郎劉風,還有兵部周侍郎,還有幾位則是生面孔,加起來一共有十餘人的樣子。

  陳皇偶爾會在早朝之外開一開小朝會,唐寧被他臨時叫過來幾次,一般是問問政事,或者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劉風瞥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方鴻對他微微點頭,方哲靠在柱子上似乎是睡著了,只有周侍郎走上前,看著他,微笑著說道:「唐大人也受到陛下召見了……」

  唐寧總覺得周侍郎笑的有些硬,而且很格式化,似乎是故意裝出來的一樣,不過別人態度這麼好,他也不能端著,看了看上方,笑問道:「陛下還沒有過來嗎?」

  周侍郎客氣的回道:「魏總管說了,陛下一會兒就到。」

  距離御書房不遠的一處偏殿,陳皇思忖許久,才落下一顆棋子,喃喃道:「這局棋下的時間有些長了……」

  對面的中年男子道:「陛下先去御書房吧,草民在這裡等陛下。」

  「罷了,讓他們等一會兒,這局棋下完再說。」陳皇揮了揮手,說道:「你也別草民草民的叫了,聽臣聽的久了,朕到現在還聽不習慣。」

  中年男子低頭道:「草民早就是個死人,也不配再稱「臣」了,能陪陛下下下棋,解解悶,就已經心滿意足。」

  「朕留下你的命,可不是讓你陪朕下棋的。」陳皇重新落了一子,將一本奏章遞給他,說道:「調京兆尹去了吏部,京兆尹這個位置又空了出來,這是吏部報上來的名單,你看看。」

  中年男子伸手接過之後,掃了一眼,開口道:「十個名字,康王五位,端王五位……」

  「他們倒是分的公平。」陳皇扯了扯嘴角,說道:「朕的朝堂,要是不盯緊一點兒,就被他們瓜分光了。」

  他重新捏起一顆棋子,說道:「再不去,他們該等急了,還有什麼話,你一併說了,這個朝堂上,除了唐寧之外,也只有你這個死人敢和朕說真話了……」

  中年男子想了想,片刻後才開口:「《國語》有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關於唐大人刊印的報紙,雖然確有用處,但也不可任之由之,朝廷也要加以約束,亦或是乾脆朝廷自己刊印,禁止書坊私印……」

  「朝廷刊印,需要一大筆銀子啊,北方形勢越來越緊張,朝廷的每一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陳皇思忖片刻,說道:「朕會提醒他的,他做事也有分寸,更何況,這件事情,朝廷也不適合去做。」

  捨不得銀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實在拉不下來臉,在官印的報紙上寫「陛下乃是天選之人,陳國在陛下的帶領下,一定會變的更加繁榮,更加富強……」。

  雖然他很喜歡聽這些話,但是他也要臉。

  這些話別人可以說,朝廷不可以,朝廷需要通知的事情,通過張貼告示,同樣能達到傳播的效果,以後也可以在唐人齋的報紙上徵用一頁用來通告這些,想來他也不會大膽到向自己要銀子。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之後,繼續開口:「西域方面,烏紫國使者的話,也不能輕視,小宛崛起的速度太快,很快就會對西邊形成威脅,據說西蕃的部族,近兩年也有統一的跡象,另外,草原上的完顏部,似乎已經變得急迫,迅速吞併著周邊小部族,萬一夾谷和術虎壓制不住他們,草原上的平衡被打破,陳楚與草原,必將會有一戰……」

  陳皇用食指敲擊著棋盤,喃喃道:「朕的兒子呀,外面的形勢都已經如此了,他們居然還在窩裡鬥……」

  ……

  陳皇真的不是一個守時的皇帝,唐寧在殿內和周侍郎已經聊了至一刻鐘了,還不見他過來。

  不過在這一刻鐘裡,通過和周侍郎的聊天,他倒也知道了一些不知道的消息。

  周侍郎近一年的時間都在北邊,是負責草原形勢的,對於草原上的事情頗為瞭解。

  自從陳楚聯手,暗中資助夾谷和術虎兩部之後,完顏部一統的腳步被遏制,但他們的實力卻並不是在逐漸衰弱。

  在兩大部的壓制下,完顏部依舊在一點點的蠶食擴張,到如今,已經有了遏制不住的跡象。

  當然,這只是跡象而已,有陳楚在背後,至少在十年之內,完顏部別想翻身,但若是任由他們這樣下去,十年之後,可就沒人能壓制住他們了。

  周侍郎這次回來,就是專門稟報此事,商討對策的。

  唐寧目光望向他,說道:「你剛才說,完顏部近日發生了一些變化,什麼變化?」

  周侍郎道:「完顏部原先有三位王子,這三位王子手中,都掌控著數個部族,二王子死在了楚國,他的勢力原本應該重新分配,但事實是二王子的勢力並未被大王子和三王子瓜分,而是被賜給了一位公主……」

  「公主?」唐寧眉梢一動,問道:「哪位公主?叫什麼名字?」

  周侍郎想了想,說道:「完顏部大汗有四位公主,二公主早夭,大公主和三公主都嫁給了其他部落的首領,接手二王子勢力的,是四公主,漢名應該是……完顏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30 00:31
第四百八十一章 教化有失

  這是唐寧回陳國以來,第一次聽到小蠻妞的消息。

  發生在楚國的事情,對她的打擊挺大的,唐寧還擔心她會不會因此一蹶不振,現在看來,她似乎比他想像的堅強的多。

  「唐大人有所不知,這草原上的情況和我們不一樣,雖然大多數部落的首領都是男子,但也有女子成為部落首領的,不過,完顏部是大部,這一代可汗老死之後,應該還是會傳給兩位王子……」周侍郎還在繼續說著,某一刻忽然停下了嘴巴,恭敬的站立在一旁。

  一名宦官走進來,扯著尖細的嗓子,說道:「陛下駕到!」

  「參見陛下……」

  眾人見禮之後,陳皇走到最上方的位置坐下,伸手道:「眾卿免禮。」

  陳皇今日召集各部侍郎及各衙官員過來,主要是年底的述職,大概就是做一個總結性的發言。

  首先上前的是兵部周侍郎,他走到殿中,拱了拱手,說道:「啟稟陛下,臣奉旨監督草原形勢,近一年來,夾谷和術虎兩部,遏制住了完顏部的擴張,但完顏部凶如猛虎,即便是暫時被困住,也總有下山的一天,臣建議朝廷聯合楚國,聯軍出征,深入草原,徹底消除完顏部的威脅……」

  「朕知道了。」陳皇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兵部先議出一個章程,朕也會通知楚國使者,讓他們回去商議的。」

  今日的小會不是朝會,各部官員都簡明扼要,幾乎也就是走一個過場,唐寧有些詫異,這種場合,顯然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不知道陳皇叫他來做什麼。

  他心中剛剛升起這個想法,陳皇便看向他,開口道:「唐寧。」

  唐寧拱手道:「臣在。」

  陳皇緩緩道:「朕任你為左驍衛中郎將,是希望你能夠讓朕看到一個不同的左驍衛。年節過後,兵部的事情,你先暫且不用去管了,朕將左驍衛交給你,給你一年時間,讓你好好訓練左驍衛,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唐寧躬身道:「臣遵旨。」

  別人的晉升和調任,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唯獨他的和玩一樣,翰林院還沒有待多少日子,就開始了六部一輪游,中間順便出使了一趟楚國,還組織了一場大比,六部沒有走完,又被安排到了軍中。

  他覺得自己在陳皇眼中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唯一的好處就是生活中永遠都充滿了驚喜,戶部待幾個月換刑部,刑部待膩了換禮部,文官做久了又當武將……,不會顯得那麼無聊。

  陳皇看著他,繼續道:「還有,唐人齋的報紙要繼續辦下去,但涉及到朝事和朝中官員,要注意尺度,不可太過,這其中的界限,你自己把握……」

  凡事需有度,唐寧心裡這點逼數還是有的,點頭道:「臣謹記。」

  陳皇對他說的主要就是這兩件事情,之後走出來述職的便是吏部左侍郎方鴻。

  方鴻走上前,拱手道:「陛下,吏部今年對於官員的考核已經全部完成,此外,由於原京兆尹孫大人調任吏部,京兆尹之位空缺,關於京兆尹一職,吏部已經選出了一份名單,名單上共有十人,由陛下最終定奪。」

  有宦官將他手中的一份折子遞上去,陳皇看了看,便將之放下,說道:「京兆尹一職,至關重要,吏部還是再三斟酌之後,再提交給朕吧。」

  方鴻面色動了動,陛下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對這十人都不滿意,吏部再擬的時候,便要將這十人全都剔除,他抬頭看了看,拱手道:臣遵旨。」

  吏部之後是禮部,只見劉風走出來,站在殿中,先是鞠了一躬,隨後道:「陛下,禮部對於京畿各州縣教化的考核也已經結束,京畿三十六縣中,今年應試的秀才人數較之往年平穩,長安萬年等縣數字略有提升,有教化之功,平安縣應試秀才人數,較之往年有大幅下降,臣認為,這是平安縣令在教化上的失職……」

  「平安縣令?」陳皇腦海中浮現出某件事情,忽而望向唐寧,問道:「如果朕沒有記錯,平安縣令好像是你的岳父吧?」

  陳皇問完之後,殿內就陷入了沉寂,他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

  兵部周侍郎看了看身旁似乎是陷入走神的唐寧,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唐大人,陛下問你話呢!」

  「啊?」唐寧回過神,小聲道:「問我什麼?」

  周侍郎提醒道:「平安縣令……」

  唐寧立刻走上前,說道:「回陛下,平安縣令雖然是臣的岳父,但臣覺得岳父大人任京官時日不長,怕是無法勝任京兆尹的重任……」

  「你在說什麼?」陳皇看著他,問道:「朕有說過讓他任京兆尹嗎?」

  「沒有嗎?」唐寧面露疑惑,意識過來之後,立刻躬身道:「臣剛才在思考方侍郎說的事情,一時間入了神,請陛下恕罪……」

  殿內眾人看著他,心情皆是不知用什麼詞來形容,陛下問的是平安縣令是不是他的岳父,他答得是方侍郎剛才說的京兆尹之位空缺一事,平安縣令正五品,京兆尹已經是四品大員,一次從五品升正四品,他以為平安縣令是他自己啊?

  這兩位三元狀元,一位在朝會上睡覺,一位在大殿議事之時走神,對陛下的問題答非所問,這種不認真,難道是聰明人的共性?

  陳皇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以後在殿上之時,給朕認真點。」

  京兆尹這個位置雖然尷尬,經常會弄的裡外不是人,但對於朝廷來說卻非常重要,不管是被康王還是端王掌控,都會變成他們打壓對方的利器,甚至影響朝局,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所以無論是戶部吏部的侍郎,還是京兆尹,陳皇都不想讓康王和端王的人插足,因此才否決了吏部的提名,他需要找一個不涉黨爭,又有能力的人來擔任……

  想到這裡,他的表情忽然一愣,目光望向唐寧,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唐寧躬身道:「陛下,臣在議事之時走神,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陳皇看著他,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片刻後,才緩緩道:「朝廷每年的應試秀才之人都有波動,僅憑這一點,不能認定平安縣令疏於教化,況且,他任平安縣令不過兩年,教化之事,也怪不到他的頭上,朕倒是聽說,他在任這兩年,政績突出,在民間風評甚好,倒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他目光望向唐寧,問道:「朕記得,平安縣令,似乎是叫鍾明禮吧?」

  唐寧詫異的抬頭看了看,看到陳皇臉上莫名的笑容時,不由愣了愣,點頭道:「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30 22:39
第四百八十二章 官威

  剛剛走出御書房,兵部周侍郎便向唐寧拱了拱手,祝賀道:「恭喜唐大人升任左驍衛中郎將……」

  近一年來,他一直都在北邊待著,才剛剛回京,對於京中形勢不太熟悉,也是直到剛才才發現,陛下對於這位唐大人的縱容已經到了何等境界。

  這更加堅定了他不與之為敵的信念,如果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禮部侍郎劉風出了什麼事情,他就更要將這個信念貫徹到底。

  唐寧拱手回禮,看著周侍郎,問道:「聽陛下後來說的話,剛才在殿上,禮部劉大人是不是彈劾平安縣令了?」

  「彈劾倒也算不上……」周侍郎看著唐寧,剛剛開口,心中忽然咯登一下,立刻道:「對,京畿各州縣的教化,歸禮部劉大人管,他認為平安縣令的教化有失……,唐大人有所不知,教化是官吏考核的重要項目,若是連年教化不合格,輕則罰俸,重則降職……」

  唐寧笑了笑,這個劉風,還真是沒完沒了。

  針對他也就算了,居然還想針對岳父大人------若是岳父大人考核不合格,被降職調往外州,岳母一定會跟去,這樣小意就會難過,小意一難過,他就會心疼,整個家裡都不會和諧……

  劉風啊劉風,居然想破壞他的家庭,簡直是不可原諒!

  他轉身望向後方,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劉風嚇了一跳,立刻停下腳步,大聲道:「你想幹什麼?」

  唐寧愣了愣,看著他問道:「劉大人這是做什麼?」

  他看了看劉風,忽然笑了,說道:「劉大人不會以為我在記恨剛才的事情吧?」

  劉風冷冷道:「你自己心裡怎麼想,你自己知道!」

  唐寧揮了揮手,說道:「劉大人多慮了,雖然你當著陛下和朝臣的面故意讓我難堪,雖然你彈劾我的岳父,但這也都是職責所在,我怎麼會怪你呢,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從御書房走出來的眾人目光同時望向他。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他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或者他稍微大度一點,劉風現在已經不是禮部侍郎,而是吏部侍郎了。

  雖然這兩個聽起來差不多,但手中的權力卻是天差地別。

  劉風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是就好!」

  唐寧笑了笑,說道:「劉大人放心,我這個人,公私分明,你千萬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告辭!」劉風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話之後就匆匆離去。

  「沒禮貌的傢伙。」唐寧回頭看了看,望著身側,拱手道:「方大人。」

  「唐大人。」短短兩年,在靈州遇到的秀才已經與他平級,方鴻同樣對他拱了拱手,說道:「怕是要提前恭喜你了。」

  唐寧詫異道:「恭喜什麼?」

  方鴻道:「陛下對吏部提出的名單無一滿意,應是有意讓鍾大人接任京兆尹之位。」

  唐寧笑了笑,說道:「這只是猜測,岳父大人資歷尚淺,怎麼可能兩次都連升三級……」

  如果岳父大人這次不連升三級的話,或許會天天跑來找他下棋,唐寧要輸,還不能輸的明顯讓他看出來,這不僅是對他棋技的考驗,也是對他演技的考驗。

  相比於和岳父大人下棋,他更喜歡被唐妖精蹂躪糟蹋,畢竟她只折磨肉體,不折磨靈魂。

  因此他剛才才豁出臉不要,也要為他爭一個機會。

  雖然從正五品的平安縣令一次晉升為正四品的京兆尹,是一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陳皇連從五品的兵部郎中一次提拔為正四品的中郎將這種離譜的事情都能做出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方鴻搖了搖,說道:「陛下不會無的放矢,京兆尹這個位置,陛下不希望一些人坐,也不希望對朝局產生影響,其實提拔鍾大人上去,是影響最小的,畢竟,京兆尹比起平安縣令,只是職權大了一些,實則是一脈相承的關係……」

  宮內某殿,衣著樸素的中年人抬頭看著陳皇,問道:「陛下決定讓平安縣令擔任京兆尹?」

  陳皇道:「怎麼,你覺得不可?」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是不可,只不過,從平安縣令直接到京兆尹,這種事情,我朝並無先例,也沒有這個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先例也得有人開,要不然,最初的規矩和先例又是怎麼來的?」陳皇面色平靜,說道:「這一次,就讓朕來開這個先例。」

  他一隻手按在桌上,說道:「如今時局看似安定,卻也是危機四伏,草原,楚國,西域,西蕃,朕若是任由他們在朝堂上廝殺爭奪,怕是我陳國就算是不會亡於外,也要亡於內,步那梁國的後塵……」

  中年人道:「即便是盛世,也蘊含危機,陛下不需太早擔憂,我大陳國力蒸蒸日上,十數年數十年後,或許早已能夠威震四夷……」

  「該來的遲早會來,到時候,他們兩個只知道內鬥爭位的,能抵擋得了嗎?」陳皇歎了口氣,說道:「朕沒有幾十年可等了,若是上天能夠再借朕百年,朕便有信心將我大陳國祚再延續數百年……」

  ……

  唐寧回到家的時候,沒有看到岳父大人,他走到房間,找到小意,問道:「岳父大人呢?」

  鍾意道:「相公去宮裡的時候,爹就回縣衙了,好像是衙門裡有什麼事情……」

  唐寧走過去,牽著她的手,說道:「走,我們也去縣衙。」

  鍾意詫異道:「我們昨天不是剛去過嗎,相公找爹有什麼事情?」

  唐寧拉著她走出房間,說道:「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平安縣衙。

  兩名身穿緋色官府的官員坐在主位上,平安縣令鍾明禮站在堂內,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徐少尹和鄭教授來縣衙,有何要事?」

  這兩位都是京兆府衙的官吏,京兆少尹是京兆尹的佐官,平日裡輔佐京兆尹處理政務,府學教授則是監管一府之教化,他與之都打過交道。

  鄭教授抿了口茶,說道:「今年京畿三十六縣中,教化考核普遍良好,唯獨平安縣不合格,被禮部提名,甚至累及府衙,平安縣乃是最重要的京縣,理應為各縣做出表率,事實卻更好相反,鍾大人身為平安縣令,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鍾明禮看了看他,說道:「教化考核,並非只看應試的秀才人數,更何況,年景不同,每年應試的考生數目也會有小幅波動,下官認為,這實屬正常……」

  啪!

  京兆少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聲道:「鍾大人這是在責怪禮部捏造事實嗎,還是覺得此事應該歸咎於府學,歸咎於鄭教授和本官?」

  鍾明禮看了看這二人,他為官多年,自然知道官員考核的標準,教化一事,是不能用數目還衡量的,向來都模稜兩可,只要不是連續多年不合格,一般不會有什麼事情。

  今年平安縣的應試秀才人數發生了一點小的波動,怎麼都不可能引得京兆少尹和府學教授親至,而他們的態度,看起來也像是故意為之。

  「爹。」

  鍾明禮正要回答,一道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他轉過身,看到鍾意和唐寧走進來。

  「鍾縣令!」京兆少尹看著他,瞥了唐寧和鍾意一眼,說道:「關於教化考核一事,你還沒有給本官一個交代,讓這些閒雜人等出去!」

  唐寧正要開口,聞言腳步一頓,目光望向京兆少尹,說道:「這位大人是……」

  鍾明禮走上前,介紹道:「這是京兆少尹徐大人,這是府學教授鄭大人。」

  唐寧點頭道:「原來是徐大人和鄭大人……」

  京兆少尹眉頭皺起,看著他問道:「你們是何人,見過本官,為何不行禮?」

  京兆少尹只是從四品的官職,論品級,連小意的正四品誥命都不如,唐寧看著他,笑道:「少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30 22:39
第四百八十三章 京兆尹

  「大……」

  徐少尹看著這位忽然闖進來的年輕人,面色一寒,「大膽」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卻被鄭教授趕忙拉到一邊。

  「鄭教授你……」

  「噓……」鄭教授看著憤怒的徐少尹,立刻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小聲道:「他,他好像是唐寧!」

  「什麼?」聽到這個名字,徐少尹臉上的憤怒之色如冰雪般消融,立刻道:「當真?」

  鄭教授確信道:「當真,有一場十六衛大比我去看了,在場上見過他,不會認錯的!」

  這個人的面容他當然不會認錯,也不敢認錯,就是擔心什麼時候得罪了他,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徐少尹心底一寒,看著唐寧,縮回脖子,說道:「唐,唐大人……,本,本官找平安縣令,是有要事,你,你別亂來。」

  這京兆少尹居然和禮部侍郎劉風是一個德性,他長得這麼好看,看起來像是會亂來的人嗎?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京兆少尹便立刻道:「鍾縣令,本,本官和鄭教授先告辭了,明年你們平安縣的教化考核要是還不合格,京兆府衙便會上奏陛下,將你調離京縣……」

  說完,他看了唐寧一眼之後,就逃也似的快步離開。

  鍾明禮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他也只是聽了些傳聞,卻不知自家姑爺在京師已經有了如此威名。

  他將京兆府的警告拋到腦後,看著唐寧問道:「你們這次過來,有什麼事情?」

  「有件事要告訴岳父大人。」唐寧看著他,說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鍾明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鍾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忽而喜道:「小意有喜了?」

  「爹!」鍾意臉色一紅,瞪了他一眼,跺跺腳跑開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小意,是岳……」

  「什麼,你岳母有喜了?」鍾明禮臉色一變,喃喃道:「這不可能,明明每次都……」

  「停!」唐寧伸手打斷他的話,急忙道:「沒有人有喜,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你先聽我說完。」

  鍾明禮這才放下心,說道:「什麼事情,說吧。」

  唐寧緩了口氣,才道:「你可能要升京兆尹了。」

  「什麼?」

  鍾明禮愣了愣,表情比剛才以為妻子懷孕還要震驚,他當初從永安縣令升任平安縣令,已經是連升三級了,這才過了不到兩年,又從平安縣令升京兆尹,這怎麼可能,朝廷的官職又不是大白菜……

  最重要的是,他也沒做什麼啊,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政績,教化考核還不合格來著……

  他剛想到這裡,門外忽然傳來尖細的嗓音:「陛下有旨,平安縣令鍾明禮,出來接旨……」

  ……

  徐少尹和鄭教授走出房門,心下才鬆了口氣,腳步放緩。

  鄭教授心中惴惴不安,說道:「我怎麼忘了,平安縣令是那唐寧的岳父,要是被他記恨上,麻煩可就大了!昨天實在是不該聽劉侍郎的話,答應他為難鍾縣令的……」

  徐少尹心中雖然也有些慌,還是強自鎮定道:「慌什麼,慌什麼,他只是兵部郎中,又不是京兆尹,鞭長莫及,管不到咱們的……」

  鄭教授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這才放下了心,說道:「孫大人去了吏部,不知道下一任京兆尹會是誰,會不會是徐少尹,就算不是你,也千萬別是康王的人,要不然我們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我也不知道陛下會選誰。」徐少尹搖了搖頭,說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兩人剛剛走到院中,忽然從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名宦官在幾名禁衛的擁簇下,快步走進來。

  兩人看了看那宦官手中的東西,不由的一愣。

  一名宦官走到院內,高聲道:「陛下有旨,平安縣令鍾明禮接旨!」

  鍾明禮匆匆的從堂內出來,看到那宦官手中的聖旨時,有一瞬間的失神,想到唐寧剛才的話,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不過也只是瞬間,他就回過神來,跪倒在地,說道:「臣接旨!」

  徐少尹和鄭教授也雙雙跪下,他們可以見皇帝不跪,但跪接聖旨可是禮制。

  那宦官鋪開聖旨,念道:「敕曰:平安縣令鍾明禮,敦厚賢良,為政期間,勤政愛民,風評甚好,深得朕心……,著吏部從重議獎,任京兆尹,即日上任,欽哉。」

  什麼都沒有做,天上忽然掉下來一個京兆尹,鍾明禮一時間心緒難平,緩緩的伸出手,說道:「臣領旨,謝陛下隆恩!」

  「京,京兆尹……」徐少尹緩緩的轉過頭,望著鄭教授,牙齒打顫,問道:「我,我沒有聽錯吧?」

  鄭教授如喪考妣,抿了抿嘴唇,說道:「沒,沒有,是,是京兆尹。」

  平安縣令忽然就連升三級,變成了京兆尹,也就是說,他們剛才吼了他們的頂頭上司,還向他們的頂頭上司問罪……

  徐少尹身體晃了晃,小聲道:「鄭大人,扶著我點,我頭暈……」

  鄭教授顫聲道:「徐大人別抓我,我也暈……」

  院內,那宦官將聖旨遞給鍾明禮,說道:「鍾大人,陛下說了,讓您接旨之後,即刻進宮,走吧。」

  鍾明禮嚥了口唾沫,從這天降喜事中回過神來,伸手道:「公公請……」

  「鍾大人請……」

  ……

  等到院內已經沒有人的時候,徐少尹緩緩的站起身,看著鄭教授,問道:「你說,鍾大人以後會不會報復我們?」

  鄭教授抿了抿嘴唇,不太確信道:「應該,應該不會吧……」

  御書房內。

  鍾明禮走到殿內,拱手躬身,低頭道:「臣平安縣令鍾明禮,參見陛下!」

  陳皇放下手中的奏章,走下來,說道:「從剛才開始,你已經是京兆尹了。」

  鍾明禮愣了愣,拱手道:「臣,臣京兆尹鍾明禮,謝陛下隆恩!」

  陳皇看著他,問道:「知道朕為什麼讓你做京兆尹嗎?」

  鍾明禮抬起頭,嘴唇動了動,說道:「臣,臣不知。」

  陳皇看著他,問道:「人都說,殺人放火平安令,三世不修京兆尹,意思是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才會做平安縣令,三輩子不修德行,今世才當京兆尹,你覺得呢?」

  鍾明禮拱手道:「回陛下,臣不信前世之說,無論是平安令還是京兆尹,臣只憑良心,行分內之事。」

  「朕起初還還在猶豫,這麼做是否有些草率,畢竟本朝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陳皇看著他,說道:「現在朕覺得,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位置。」

  鍾明禮躬身道:「臣惶恐。」

  「你也不必謙恭。」陳皇看了看他,說道:「朕相信你能勝任這個位置,不過,京兆尹的確不是那麼好當的,你可向朕提一個要求,朕會酌情考慮的。」

  鍾明禮想了想,說道:「臣斗膽,請陛下……」

  片刻後,陳皇看著他走出去,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這個京兆尹,有些意思。」

  一道人影從帷幕後走出來,說道:「希望他以後是一個好官。」

  陳皇看著他,說道:「放心吧,能提出這個要求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壞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30 22:40
第四百八十四章 翁憑婿貴

  平安縣衙之內,此刻已經炸開了鍋。

  就在剛才,陛下連下兩道聖旨,將縣令鍾大人連升三級,任命為京兆尹,趙縣丞也官升半級,接替了鍾縣令的位置,成為新的平安縣令。

  他們在衙門多年,平安令直接升京兆尹的事情也幾乎聞所未聞,宮中的傳旨宦官一走,衙門之中就陷入了沸騰。

  鍾縣令升任京兆尹,必定會將手下的心腹也帶去,豈不是說,他們也有機會挪挪地方?

  衙門內院,陳玉賢面色焦急的在房內踱著步子,一邊走,一邊喃喃道:「陛下召見他做什麼,他這個人,木頭一樣,要是說錯了話惹怒了陛下可怎麼辦……」

  唐寧走上前,安慰道:「您放心吧,陛下既然破例將岳父大人提拔為京兆尹,就不會因為他說錯了話而懲罰他的……」

  他話音剛落,鍾明禮便快步從門外走進來。

  陳玉賢走上前,握著他的手,問道:「怎麼樣,陛下沒有為難你吧?」

  「陛下為難我幹什麼?」鍾明禮詫異了一句,隨後便笑著將手中的一件衣服遞給她,說道:「這個給你。」

  陳玉賢看著手中隱隱有些熟悉的服飾,問道:「這是什麼?」

  「四品誥命服。」鍾明禮看著她道:「陛下剛才讓我提一個要求,這是我向他求來的,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陳玉賢聞言愣了愣,隨後便一拳打在他的肩頭,生氣道:「你傻呀,陛下的金口玉言是多麼珍貴,你就求了一件衣服?」

  鍾明禮抓著她的手,笑了笑,說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陳玉賢緊緊的抓著手中的誥命服,抬頭看著他,眼眶逐漸濕潤,聲音哽咽,「你這個傻子……」

  岳母大人一會兒可能要試試誥命服合不合身,再站在房間裡實在是尷尬,唐寧拉著小意走出來,順便將房門關上。

  鍾意走到院中,才看著唐寧,問道:「陛下為什麼忽然提拔爹做京兆尹……」

  這一刻,對於禮部侍郎劉風,唐寧不知道是該謝他,還是該搞他。

  他沒有回答鍾意的問題,而是捏了捏她的鼻子,問道:「如果有一個人想要害人,但卻用壞心辦了好事,我們應該怎麼對他?」

  鍾意看著他,說道:「就算是辦了好事,可是依舊是壞心啊,說不定以後又要幹壞事了……」

  唐寧笑了笑,將她攬在懷裡,說道:「聽娘子的。」

  鍾意看著他,問道:「爹這次陞官,是不是又和相公有關?」

  唐寧攬著她向衙門外走去,笑道:「這件事情只有陛下才能做主,你家相公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

  京兆尹之位的落實,快的出乎意料,結果也出乎意料。

  端王和康王為此使盡瞭解數,十數人爭搶的位置,居然落到了一個連提名資格都沒有,最不可能成為京兆尹的人身上。

  端王沒有勝,康王也沒有贏,平安縣令鍾明禮,堪稱是撿漏之王,再一次官升三級,出現在眾人視野。

  當然,當日在殿上,也有不少朝中重臣,這其中的隱情,也很快流傳出來。

  「我們侍郎大人說,這次平安縣令鍾明禮之所以能破例升為京兆尹,是因為唐大人。」

  「我也聽說了,起初是禮部侍郎劉大人想要為難鍾縣令來著,後來被唐大人打了個岔,陛下就開始注意到鍾縣令了……」

  「什麼打岔,我覺得就是故意的,這是在為自家岳父鋪路啊!」

  「哎,人生有姑爺至此,夫復何求……」

  ……

  平安縣令只是一個五品官,在京師街頭隨便扔塊磚頭就能砸到的那種,朝堂之上許多官員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還知道他是唐寧的岳父,那個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一倍欺負,十倍奉還的唐大人。

  人人都知道鍾縣令,不,現在應該叫鍾府尹,人人都知道鍾府尹是靠姑爺吃飯的,身為男人,面子上可能過不去,但不可否認,朝中所有人都想要這麼一位姑爺。

  都說母憑子貴,他是翁憑婿貴……

  辛辛苦苦熬資歷,做政績,不如人家生一個好女兒,箇中滋味,也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也有些人心中鬱悶,都是姑爺,為何姑爺和姑爺的差距如此之大,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朝中一些年輕官員,在陪妻子回娘家的時候,都受到了岳父大人莫名的冷遇,心中大惑不解,為何當初榜下捉婿的時候,他們一口一個賢婿,這才過了多久,自己在他們口中就變成了「不成器的東西」……

  ……

  今日是劉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壽,劉府門前,劉風正在接待來劉府賀壽的客人。

  他已經聽到了平安縣令鍾明禮升任京兆尹的消息,心中極不是滋味,今天早上剛剛在陛下面前彈劾的官員,下午就能和他平起平坐,劉風心中除了不是滋味之外,還有些懊悔。

  如果他今日不提平安縣令的教化之過,鍾明禮的名字就不會出現,鍾明禮的名字不會出現,陛下就不會問,陛下不會問,唐寧就無法接他的話,唐寧不接話------也就沒有了他現在的鬱悶。

  想來想去,促成他心中鬱悶的人,居然就是他自己------這讓劉風心中更加鬱悶起來。

  「劉大人……」

  前方已經有賀壽的賓客走過來,劉風搖了搖頭,將這些思緒拋之腦後,今日母親的六十大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名中年官員走上前,將一個錦盒遞給他,說道:「聽聞老夫人篤信佛門,這幅米芾的萬佛帖,就當做是送給她老人家的賀禮了……」

  劉風擺手說道:「吳大人,這太貴重了,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那官員擺了擺手,說道:「哎,這是給老夫人的,你劉大人可沒有資格推辭。」

  「那我就代老夫人謝過吳大人了。」劉風將禮盒遞給身後負責記錄的下人,回頭笑道:「吳大人,裡面請……」

  劉風是禮部侍郎,又是唐家和端王的心腹,在京中交友甚廣,其中不少都是朝中大員,大多都是端王一系,他在端王一系中,地位尊崇,劉府老夫人六十大壽,又是難得的喜事,天色還未暗下來,前來賀喜的賓客就已經絡繹不絕,車馬將劉府門前的道路堵的水洩不通。

  劉府門前,負責抄錄禮單的下人都快抄斷了手腕,依舊有禮物源源不斷的從前面送過來。

  「工部張大人,送上紋銀一千兩。」

  「鴻臚寺吳大人,名貴字畫一幅……」

  「御史台崔御史,送上上等璞玉一對,極品珊瑚一座……」

  ……

  與劉府來往者,非富即貴,奉上的禮物也珍貴異常,價值不菲。

  某一刻,膳部司,主客司郎中走上來,對劉風拱了拱手,說道:「劉大人。」

  「你們來了。」劉風對兩人笑了笑,又左右看了看,詫異問道:「祠部劉郎中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31 17:36
第四百八十五章 劉府大喜

  禮部四司中,原禮部郎中因為科舉舞弊案發,被唐寧接任,到如今還沒有接替之人,暫時空缺,即便如此,今日也應該來三人。

  膳部郎中看著他道:「劉郎中病了,讓我們給您陪個不是。」

  「沒事,劉郎中身體要緊。」劉風看了看他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進去吧。」

  兩人奉上禮物之後,走進劉府。

  劉風望著他們的背影,眉頭微皺。

  他是禮部侍郎,祠部郎中是他的下屬,在今夜這樣的場合,不僅沒有過來,甚至連賀禮都沒有……

  他在乎的不是賀禮,而是祠部郎中劉進的態度。

  這些日子,祠部郎中劉進似乎對他日漸疏遠,今日之事,更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使得他不得不懷疑,此人是不是有了什麼二心。

  「劉大人……」

  又有賓客過來,劉風暫時不去想祠部郎中的事情,心中的不滿卻已經堆積,這個劉進,也是時候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禮部主事宋大人,白銀兩千兩!」

  「東台捨人張大人,金身菩薩一尊!」

  「中書捨人蘇大人,琉璃佛珠一串!」

  ……

  劉府門口,一名劉家下人高聲將諸位賓客送上的禮物唱出來,謂之曰「唱禮」,這是對每一位賓客的尊重,他們送上了如此貴重的禮物,劉家自然也要給他們足夠的面子。

  劉府門前停留了無數輛馬車,其中的某一輛馬車裡,一人靠著車廂,藉著從車窗外面透出來的月光,一邊聽劉府的下人唱禮,一邊奮筆疾書,還時不時的小聲喃喃幾句……

  「工部張大人,紋銀一千兩,嘖嘖,工部油水真不少;鴻臚寺吳大人,米芾親筆,我滴個乖乖,這得賣多少錢;崔御史,上等璞玉,極品珊瑚,誰說御史台是清水衙門了,這不胡扯嗎;禮部宋大人,白銀兩千兩,真大方啊……」

  ……

  唐府,唐寧給爐子下添了些柴火,看著從外面走進來,凍的直搓手的蕭玨,問道:「你怎麼才來?」

  蕭玨抱怨道:「今天劉侍郎府上有喜事,劉老夫人六十大壽,許多人都去恭賀,車馬賭了一條街,我和雅兒走路過來的,耽擱了些時間。」

  唐寧看著他,問道:「菜呢?」

  蕭玨道:「讓你們家丫鬟拿去洗了。」

  冬天和火鍋更配,奈何這個時令,沒有多少新鮮蔬菜,也只有皇室和蕭家這樣的大族,才能在溫泉邊種一些反季節蔬菜。

  蕭玨伸出手放在火上烤,看著唐寧問道:「陛下今天叫你去宮裡說什麼了?」

  唐寧道:「讓我年後去驍騎營,訓練左驍衛。」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陳皇還說了報紙的事情,唐寧其實早有心理準備,猜測他可能會將時政或是涉及到朝事的議論權收回去,畢竟這東西十分敏感,只有掌握在朝廷手裡才放心。

  沒想到陳皇只是提醒了他一句,並沒有將這個權力收回,唐寧之前還猜測,他是不是因為吝嗇銀子,但是仔細了想,又覺得他身為一國皇帝,就算再摳,也不至於連那點兒銀子都捨不得。

  蕭玨想了想,問道:「劉風今天在殿上彈劾鍾縣令,應該是要和你鬥到底了,今晚劉府有喜事,你不去看看?」

  「算了吧。」唐寧揮了揮手,他要是去了,怕是劉府今天的就不是喜事了。

  人家劉老夫人一輩子也就只有這麼一次六十大壽,他還是給自己積點德的好,不去湊這個熱鬧。

  最起碼也要等兩天。

  蕭玨搓了搓手,問道:「不會吧,你打算放過劉風?」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放不放過他,陛下說了算。」

  蕭玨問道:「那你呢?」

  唐寧望著爐火,說道:「我打算送他去見陛下。」

  劉風這個人,實在是討厭,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他倒好,沒完沒了,而且不知悔改,與其每次都要應對他帶來的麻煩,倒不如解決掉製造麻煩的人,一勞永逸。

  蕭玨看了看他,說道:「這種事情,你還是別自己動手,陛下已經原諒了你一次,你如果再出手,就是不給陛下面子,陛下以後還怎麼護著你?」

  唐寧瞥了他一眼,「誰說我要自己動手了?」

  他又不傻,直腸子的傻白甜裝一次就夠了,次數多了就是真傻了,皇帝喜歡傻一點的,可不喜歡真傻子。

  蕭玨看向他,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詩詩和酒兒已經將切好的菜端過來了,唐寧拿起筷子,說道:「邊吃邊說……」

  唐府,火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唐寧和蕭玨圍在火鍋前商議著事情,劉家,劉老夫人六十大壽,歌舞昇平,賓主盡歡,一片歡慶。

  與此同時,京中某處府邸。

  內院一處房間,一名婦人雙手叉腰,看著祠部郎中劉進,怒道:「劉侍郎的母親六十大壽,你人不去也就算了,連賀禮都不送,你讓人家劉侍郎心裡怎麼想,你還想當禮部司郎中,我看你這個祠部郎中都快做到頭了……」

  「你閉嘴!」劉進瞪了她一眼,「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我告訴你,到底是誰做到頭還不一定呢……」

  「你讓我閉嘴,你讓我閉嘴!」婦人勃然大怒,抓著劉進的頭髮,大哭道:「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怎麼不讓我閉嘴,我給你生孩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讓我閉嘴……」

  頭髮被用力抓扯,劉進疼得齜牙咧嘴,倒吸口氣,說道:「你別胡鬧,我和你說正事呢,劉侍郎這次把那個人得罪死了,怕是蹦躂不了多久,我要是和他走得近,說不定會受牽連,到時候你可怎麼辦,我這也是為你著想……」

  「這日子過不成了,過不成了……」婦人根本不聽他解釋,一邊抓著他的頭髮,一邊哭哭啼啼,手上卻是沒有放鬆絲毫力氣。

  「你居然讓我閉嘴……」

  「還說我是婦道人家……」

  「姓劉的,反了天了你,老娘和你拼了!」

  ……

  禮部。

  劉侍郎的母親昨日六十大壽,就連尚書大人都親自登門,送上賀禮,昨日劉家賓客滿座,賀禮堆積如山,禮部的官吏們一早就在議論這件事情。

  劉進滿面頹然,一瘸一拐的走進禮部衙門。

  門口處,與他一同進來的膳部郎中轉頭看了看他,見他鼻青臉腫的狼狽樣子,驚詫道:「劉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劉進揮了揮手,說道:「昨天晚上走夜路,不小心摔了。」

  膳部郎中看著他,一臉不信,他臉上的傷怎麼看都不像是摔的,更像是被人打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不信我?」劉進見他的表情,怒道:「我告訴你,我的傷就是昨天晚上走夜路摔的,我要是騙你我就死老婆!」

  「好了好了我信了。」膳部郎中無奈的擺了擺手,劉大人既然發了這麼重的毒誓,他就算是不信也得信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2-31 20:31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

  祠部郎中昨天晚上走夜路摔倒了,摔的鼻青臉腫,還在臉上摔出了一個巴掌印。

  這很明顯是被家裡的悍妻打的,不過他連死老婆這樣惡毒的誓言都發出來了,未免劉大人當場發飆,眾人並未揭穿他的謊話,畢竟在禮部這個地方,劉大人還是有幾分話語權的。

  想來劉大人昨日沒有參加劉侍郎母親的六十大壽,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劉進在祠部司的衙房裡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小吏進來,看著他說道:「劉大人,侍郎大人讓您過去一趟。」

  劉進在心中歎了口氣,昨日沒有去劉府,也沒有送上賀禮,劉侍郎一定是記恨上他了,這一去,是禍不是福啊。

  他跟隨那小吏走到侍郎衙,敲了敲門,走進去,說道:「劉侍郎,您找我?」

  劉風正在看書,坐在位置上,並沒有理會劉進。

  這很顯然就是在給他下馬威了,劉進心中覺得有些屈辱,但也只能暫時忍下來,畢竟只要劉侍郎還在禮部一天,就是他的頂頭上司。

  但是過幾天就不一定了,所以他一定得忍足這幾日。

  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劉風才合上書,看著劉進,詫異道:「本官看書看的入神了,劉郎中什麼時候進來的?」

  劉進臉上露出乾笑,說道:「下官在這裡等了有一會了,不知侍郎大人有何吩咐?」

  劉風抿了口茶,看著他,說道:「年終祭典馬上就要到了,祠部要盡早準備,這是改元之後的第一年,祭典之上,絕不能出什麼差錯,劉郎中這些日子要忙一點,用心一點了。」

  劉進愣了愣,問道:「年終祭典,全部交由祠部負責嗎?」

  劉風看了他一眼,說道:「其他各司還有自己的事情,另外,年終祭典,本不就是你們祠部的事情嗎?」

  年終祭典雖然是祠部的分內之事,但這種大型祭典,祠部一部怎麼可能忙得過來,往年都是四部司共同督辦,今年輪到祠部一部,他這個祠部郎中,非得被累死不可。

  不過,這顯然已經是劉侍郎在刻意難為他了,在外人看來,也挑不出什麼錯處,若是與他辯駁,只能自取其辱,劉進深吸口氣,說道:「下官遵命。」

  劉進從侍郎衙出來,立刻便回了祠部司,召集司中官吏,找出往年的祭典流程,命所有人將手中的事務都放下,這段時間,專心籌備年末祭典。

  每個人分到的任務比往年多了四倍,祠部衙一片叫苦連天,不多時,膳部郎中匆匆走進來,看著劉進,詫異道:「今年的年終祭典,你們祠部全抗下了?」

  劉進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們祠部要抗下,是侍郎大人要我們祠部抗下。」

  膳部郎中看了看他,說道:「老劉啊,不是我說你,你昨天怎麼就……,你人不來,把賀禮送過來也行啊,老夫人六十大壽,你什麼表示都沒有,也難怪劉侍郎會多想……」

  劉進看了看他,搖頭道:「你不懂。」

  「你先別管我懂不懂了。」膳部郎中看著他,說道:「你現在就去和劉侍郎認個錯,好好解釋清楚,要不然,就算祠部能安排好年末大典,你也會被忙死的!」

  「忙點好,忙點好啊……」劉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怕就怕,連忙都沒得忙……」

  ……

  唐寧今天沒有去兵部,也沒有去驍騎營,而是在平安縣衙幫忙收拾東西。

  岳父大人升任京兆尹,家眷自然也要從平安縣衙搬到京兆府衙,年末京兆府衙需要處理的事務繁多,他今天一早就去上任了。

  好在縣衙和府衙相距不遠,只需兩輛馬車,一天之內就能搬過去。

  陳玉賢收拾好了一個包袱,面色有些擔憂,走過來問唐寧道:「你說他第一天過去,會不會被府衙的人針對,聽說這是官衙的規矩,對新到的大人,都會給一個下馬威的。」

  唐寧笑了笑,安慰道:「您放心吧,不會的。」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其實在這三把火燒起來之前,也要被別人在頭上燒一把火,這是規矩。

  不過這也並非適用於所有情況。

  從平安縣令直接被提拔為京兆尹,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進入陛下眼裡的人,誰敢在第一天就造次?

  更何況,不看陛下的面子,也得看他的面子,如果京兆衙門的官員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他就白被人叫了這麼些日子的「掃把星」和「小心眼」了。

  京兆衙門。

  今日是新任京兆尹鍾大人第一天上任,包括兩位少尹在內,長史參軍,府學教授等,皆站在院內迎接。

  徐少尹和鄭教授低著頭,面色惶惶。

  新任京兆尹對府衙內事務還不太熟悉,眾人迎接完畢之後,便在一處大堂落座,從少尹開始,一個接一個的上前為新任京兆尹介紹衙內情況。

  眾人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徐少尹和鄭教授,此二人昨日因平安縣的教化一事,前往平安縣衙問責,想不到這才過了一日,他們問責的對象就變成了頂頭上司,就是不知道這位鍾大人是不是一個記仇的人,會不會在以後的日子裡給兩位小鞋穿。

  一名少尹介紹完京兆府今年的治安和稅收以及戶籍情況之後,便拱了拱手走下來,徐少尹忐忑的站起身,走上前,拱手道:「鍾大人,下官負責京兆府的教化和……」

  「教化?」鍾明禮目光望向他,問道:「據本官所知,今年平安縣的教化考核並不合格,徐少尹和鄭教授負責的便是此事,是不是該給本官一個解釋?」

  徐少尹和鄭教授愣立原地,胸口彷彿被巨錘擊中,臉色漲紅。

  這是報復,這是赤裸裸的報復,這句話,就是他們昨天質問過他的!

  京兆府衙的官員心中一震,這位鍾大人,看來也是記仇的人,根本不會在以後給他們穿小鞋,而是現在就給他們穿上了……

  而且是以一種近乎恥辱的方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平安縣的教化不合格,可原先的平安縣令,不就是他嗎?

  徐少尹和鄭教授嘴唇乾澀,喃喃道:「下官,下官……」

  鍾明禮看著他,說道:「教化乃是大事,關乎國運,關乎朝堂根基,不可輕視,京兆三十六縣,是每屆科舉進士占比最多的地方,更應加倍重視,居廟堂之高,怎麼能夠知民間疾苦,徐少尹和鄭教授既然負責京兆之教化,不如便前往這三十六縣縣學,教導學子,維護學風,如何?」

  徐少尹和鄭教授已經面無血色,京兆三十六縣,就算是每一縣用一個月的時間,全部走完,也是三年多以後了……

  這,這根本就是將他們流放了!

  可負責京兆地區的教化,本就是他們的職責,鍾明禮的安排,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悔只悔不該為了巴結唐家和端王,答應劉風……

  現在的京兆府衙已經落入他人之手,若是繼續留在這裡,怕是以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兩人同時抬起頭,頹然道:「下官遵命。」

  堂內眾人聽完新任京兆尹對徐少尹和鄭教授的安排,暗自舔了舔嘴唇,吞嚥了一口口水。

  他們只知道那唐寧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是個不能得罪的人。

  到如今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的小心眼,岳父尚且如此,更何況他------這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 01:40
第四百八十七章 劉進的等待

  岳父大人上任的第一天似乎很順利,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對他的能力,唐寧是放心的。

  趙縣丞只是升了半級,接替了他平安縣令的位置,如果他也能被陛下調過去,任一個少尹什麼的佐官,憑借他們兩個人多年來配合的默契,應該就所向披靡了。

  可惜這種事情要靠運氣,目前看來,是沒有這個可能了。

  至今,他們一家,在京中也算是徹底的站穩了腳跟。

  雖然和那些動輒有著數十年底蘊,在京中根基錯雜的大家族相比,背景還略顯單薄,但背景這種東西,不能一概而論,黨派再強大,關係網再密,也沒有背靠著皇帝這棵大樹來的安全。

  臨近年末,唐人旗下的各大商舖,因為十六衛大比一事,進入了京師百姓的視野,銷售額倍增。

  唐寧和唐夭夭商量了一下,對於產業結構做了一定的調整,最大的改變,就是將報紙從唐人齋擇出來,單獨成立一個京師日報。

  這個機構是不賺錢的,若是算上人工費,甚至還有一定程度的虧損,但這也是戰略性虧損,作為陳國第一家官方新聞機構,這其中的意義,不是那麼幾千幾百兩銀子能衡量的。

  臨近年末,報紙沒有什麼大事可登,各大官衙都在狠抓治安,最近這兩天,有不少人家都失了竊,其中不乏管家府邸,權貴人家,岳父大人昨天特地提過,讓他在報紙上提醒京中廣大民眾,提高防範意識,做好防盜工作。

  禮部,年末祭典的差事由祠部司完全扛了下來,祠部郎中劉進這兩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披星戴月,嘔心瀝血,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卻還是不忘每天看看報紙。

  雖說如果京師發生了什麼大事,各大官衙往往是最早得知的,但是傳言怎麼比得上白紙黑字更讓人信服。

  讓他失望的是,這幾日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尤其是劉侍郎,每天都紅光滿面的,似乎老夫人天天六十大壽。

  不過他還是堅定自己的信念,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黎明之前,總有一段極致的黑暗,這麼多天他都熬過去了,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

  畢竟,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報紙上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提及最近京中有不少人家失竊,盜賊極其猖狂,偷完了東西,還會在現場留下一支梅花,自稱是什麼怪盜一枝梅……

  也不知道這一枝梅除了劫財之外,還劫不劫色,如果能去劉家把他家裡那惡婆娘劫去了,他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想想讓真讓人期待。

  ……

  怪盜一枝梅,是這幾天忽然出現在京師的一名大盜,他不偷百姓,只偷官員,只偷權貴,不知道為何,無論那些人家的防衛多麼嚴密,對於一枝梅來說,都形容虛設,不過幾天時間,就有十餘戶人家被盜,只在現場留下一支梅花,表明自己的身份。

  京兆府衙已經發出海捕文書,若是有人能捉住此大盜,賞銀千兩,只可惜這大盜來無影無無蹤,根本難覓其蹤跡。

  深夜,京中某高門之中。

  壽全伯攬著新納的小妾,走入房中,又回頭對下人吩咐道:「晚上派人多巡邏巡邏庫房,千萬別讓那些賊人進來偷東西。」

  府中護衛立刻道:「是,老爺!」

  壽全伯滿意的點了點頭,摟著小妾走進房中,剛剛將其剝成小白羊,捂上被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院內忽然傳來了一聲鑼響。

  「抓賊,抓賊啊!」

  「是一枝梅,快抓住他!」

  「千萬別讓他跑了!」

  ……

  壽全伯正在緊張刺激的時刻,被忽然傳來的鑼響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哆嗦了兩下,便覺得一陣索然無味。

  院中,壽全伯府的護衛眼看著一道身影躍上牆頭,輕點幾下就不見了蹤影,手中持著火把,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支梅花,站在院子裡,臉上露出不甘之色。

  壽全伯穿好了衣服,匆匆從房間內出來,問道:「抓到了嗎,抓到了嗎?」

  那護衛低下頭,說道:「老爺,剛才不小心讓他跑了!」

  「廢物!」壽全伯惱怒的連踹幾人,大聲道:「都是廢物!」

  他胸口起伏,呼吸急促:「連一個蟊賊都抓不到,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這時,一名護衛舉著火把小跑過來,說道:「老爺,地上有東西。」

  壽全伯皺眉道:「什麼東西?」

  那護衛從地上撿起了一本小冊子,說道:「好像是從一枝梅身上掉下來的。」

  壽全伯回到房間裡,翻開這冊子,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文字,湊近一看,整個人不由的愣住。

  只見這上面記載的全是京中的富貴人家,這也就罷了,居然連各家都有什麼珍貴的寶貝都記載的十分清楚,王御史家收藏了一副蘇軾的原帖,米芾的真跡流到劉侍郎家中了,戶部齊大人家中有很多銀子,都是貪污得來的,偷了他也不敢報官……

  這些消息林林總總,共有數十條,有些上面還打了一個「√」,壽全伯仔細想了想,好像就是這幾天失竊的那幾戶人家。

  這年頭,做賊的準備都這麼詳細嗎,果然沒有誰能隨隨便便成功,也怪俠一枝梅能成為京師第一大盜,原來他私底下也下了這麼多的苦工。

  壽全伯隨便翻了翻,忽而有一張紙片從小冊子裡掉了出來。

  他撿起來一看,詫異道:「禮單,什麼禮單?」

  看完了之後,他整個人愣立原地,喃喃道:「這哪裡是六十大壽,這分明是搶錢宴啊……」

  喃喃了一句,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目光再次望上去時,忍不住倒吸口氣,「這,這……,他們的錢都是哪裡來的?」

  一個七品小官,還是御史台的清流,每年的俸祿不過百兩,送上一份賀禮,動輒便是一千兩兩千兩……

  這上面羅列的,全都是參加劉侍郎母親六十大壽的官員,而這些人------都是唐家和端王派系的人。

  「發了發了……」想不到抓賊居然有此等大收穫,壽全伯面露喜色,說道:「快,備轎,去康王府!」

  ……

  天然居,蘇媚將一身夜行衣脫下來,不滿道:「什麼一枝梅的,你就不能取一個好聽點的名字嗎?」

  唐寧想了想,說道:「一笑傾城二笑傾國千嬌百媚超級可愛小狐狸怎麼樣?」

  蘇媚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一枝梅就一枝梅吧。」

  她將夜行衣扔在一邊,說道:「你可真夠小氣的,劉風不過是彈劾你岳父一次,你就這麼報復他……」

  「這不是報復。」唐寧糾正道:「如果他真的兩袖清風,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如果他不是,我們就算為民除害,代表的是正義。」

  蘇媚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他不是兩袖清風,那些送禮的人,怕是也要恨死他了……,他們說你小心眼,一點也沒錯。」

  「這可不是小心眼,這是在保護我在乎的人。」唐寧看著她道:「誰要是欺負你,我保證讓他的下場和劉風一樣淒慘。」

  蘇媚道:「我算是你在乎的人嗎?」

  唐寧看著她的眼睛,反問道:「你說呢?」

  「好了好了,知道了……」蘇媚臉上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揮揮手說道:「我要睡覺了,你快回去吧。」

  唐寧坐在床邊,說道:「反正這幾天也沒有宵禁,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每天都要讓她扮演大盜一枝梅,唐寧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於是主動哄她睡覺,好不容易將她哄睡著,唐寧才退出房間,走出天然居。

  「你這兩天天天晚上跑出來,就是來這裡私會蘇狐狸的?」

  身後陡然傳來一道聲音,唐寧轉過頭,看到唐夭夭站在黑暗裡,兩隻眼睛閃著危險的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1 21:31
第四百八十八章 進擊的康王

  唐寧很懷疑唐夭夭是不是經常在院子的另一邊竊聽他,不然怎麼知道他天天晚上出來。

  不過他這幾天出來都是幹正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看著唐夭夭,說道:「什麼私會,我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夭夭走上來,問道:「什麼重要的事情?」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如果像蕭玨那樣謊話連篇,花言巧語,那麼遲早有一天會翻車,如果本就問心無愧,那麼就可以在路上盡情的漂移甩尾,不用擔心翻車之禍。

  於是他將和蘇媚這幾天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唐夭夭。

  唐夭夭詫異道:「你是說,蘇狐狸就是一枝梅?」

  蘇媚似乎對自己的稱呼很在意,唐寧看著唐夭夭,說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叫人家蘇狐狸蘇狐狸的,聽起來像是狐狸精,怪難聽的……」

  唐夭夭橫了他一眼:「那你還叫我唐妖精!」

  唐寧揮了揮手,「當我沒說。」

  「你真的只是和她商量這件事情?」唐夭夭雙手環抱,看著他,問道:「不是你們已經暗中在一起了,每天晚上偷偷來這裡私會?」

  「你怎麼會這麼想?」唐寧看著她,問道:「我在你眼裡,難道就是這樣的人嗎?」

  唐寧無比遺憾的發現,唐妖精已經不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純潔的唐妖精了,總是會胡思亂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就好。」唐夭夭放下心來,又想到一事,看著他問道:「蘇媚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你為什麼找她不找我?」

  唐妖精說這句話就有些自信的過頭了,蘇媚會吹簫會彈琴,她會嗎?

  蘇媚會嗲嗲的說話,讓人聽了骨頭酥軟,她會嗎?

  蘇媚武功高強,潛行匿蹤,踏雪無痕,她行嗎?

  唐之所以找蘇媚不找她自然是因為蘇媚的武功高,不用他擔心,當然,這個理由不能用來說服唐夭夭,除非他想被她打服。

  回答也不能隨便回答,萬一讓唐妖精覺得他和蘇媚更熟悉更親密,後果比被她打一頓還可怕,之後不知道要費多少唇舌才能將她哄回來。

  唐寧看著她,真誠道:「這麼危險的事情,我怎麼放心讓你去做……」

  唐夭夭心滿意足的望著他,又問道:「那你就放心蘇媚?」

  唐寧解釋道:「她武功高……」

  說完他就意識到不對,正要改口的時候,唐夭夭的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就這麼不放心我的武功,其實我這些日子又進步了不少,你要不要試試?」

  「還是不要了吧……」

  「都是自己人,別客氣嘛……」

  唐夭夭勾著唐寧的脖子向回走的時候,四名轎夫抬著一輛轎子,從他們身邊小跑而過,穿過了大半條街道,停在了一處高門大宅之前。

  壽全伯從轎子裡下來,快步走到大門前,用力的拍了幾下門,大聲道:「開門,我要見康王殿下!」

  片刻後,康王府內,康王披著一件外套,從房內出來,來到暖房之內,沉著臉看著壽全伯,問道:「壽全伯深夜來此,找本王何事?」

  任誰在冬天的夜裡被人攪了美夢,都不會有好臉色,更何況他做的夢十分美好,夢裡他打敗了端王,被立為太子,入住東宮的第二天,父皇就重病不治,忽然駕崩,就在他穿著龍袍,迎著群臣的目光,準備坐上龍椅的時候------壽全伯就來了。

  壽全伯拱手躬身,說道:「殿下,屬下深夜到此,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

  康王看了他一眼,說道:「什麼事情,說。」

  壽全伯立刻道:「剛才臣在家中,正要和五夫人歡好……」

  康王看著他,怒道:「誰要聽你和五夫人歡好的事情,說重點!」

  「哦,哦!」壽全伯哆嗦了一下,立刻道:「回殿下,剛才京師第一大盜一枝梅來屬下府上盜竊,被府中護衛發現,可惜沒有抓住他,讓他跑了……」

  康王眼皮跳了跳,看著壽全伯,問道:「你大半夜跑過來,不會就是想要告訴本王,你家進了賊,又讓賊跑了吧?」

  康王的眼神很恐怖,壽全伯身體微微顫抖,哆嗦道:「不,不是,一枝梅雖然逃了,但是從他身上掉下來了兩樣東西,臣,臣覺得可能對殿下有大用……」

  他立刻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冊子和一張紙箋,放在桌上。

  康王拿起來看了看,皺眉道:「劉家禮單,這又是什麼,這東西有什麼用?」

  壽全伯看著康王,表情呆滯,極度懷疑他是不是跟錯了主子。

  他心中歎了口氣,走上前,說道:「殿下您看,此人不過是一個監察御史,年俸不超過百兩,可送給劉侍郎母親的賀禮,卻一送就是兩千兩,還有這幅米芾的真跡,若是遇到懂字的人,賣出數千兩不是問題,殿下應該清楚我朝官員的薪俸,屬下已經查過了,這些人既不是什麼豪門大族,也沒有什麼生意在身,這些錢都是從哪裡來的?」

  「本王怎麼知道他們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康王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康王居然還沒明白,壽全伯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我$%*@#^……」

  康王皺眉道:「你說什麼?」

  壽全伯心裡將康王罵了個體無完膚,臉上卻還保持著笑容,說道:「屬下是說,殿下有沒有發現,這些人,全都是唐家和端王擁簇者,他們俸祿不多,但卻家底殷實,這些錢必定來路不正,如果殿下將這一份禮單交給陛下,那麼……」

  康王愣了愣,終於明白壽全伯的意思了。

  既然這些人本不該有這麼多銀子,卻又拿出來了這麼多,便說明他們非貪即腐,這份名單要是交給父皇,這些人中,一多半都要倒霉。

  這豈不是說,他可以將端王的擁簇之人一鍋端了?

  上次延平侯會寧伯等人犯事,端王不易餘力的打擊,讓他元氣大傷,這次,豈不是可以報這一箭之仇?

  他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明日早朝,我便將這名單交給父皇!」

  壽安伯看著康王,已經開始懷疑人生,深吸幾口氣,才道:「殿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康王看了他一眼:「說人話!」

  壽安伯臉色漲紅,許久才平復過來,說道:「殿下,這份禮單當然要交給陛下,但是在這之前,我們要先做一些準備……」

  ……

  壽安伯這個人,唐寧沒有打過交道,不太瞭解。

  不過據蘇媚說,此人雖然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在京中權貴裡的存在感不高,但其實是有些眼見的,應該不會讓他們失望。

  昨天晚上,他安排在壽安伯府外的丐幫弟子也傳回了信,昨天三更半夜,壽安伯緊急出府,去了康王府,一整夜都沒有回家。

  如此看來,他們的計劃應該已經開始奏效了。

  只不過,他和蘇媚只負責計劃開始的部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交給康王了。

  反正康王和端王都和他不對付,上次借端王打擊了康王,這次反過來再來一次,這對他們才公平。

  只希望康王不要太傻,浪費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御書房。

  陳皇翻閱了幾份奏章,詫異道:「今個這是怎麼了,國子監要銀子,工部要銀子,司農寺也要銀子,他們都是約好的嗎?」

  他仔細看了看幾分奏章,國子監要印書,工部要蓋樓,興水利,司農寺也要採辦……,要銀子都要的都有理有據,挑不出什麼毛病。

  「都准了吧。」陳皇在幾封奏折上畫了圈,站起身,歎息道:「國庫好不容易充盈了一些,又得花出去一大筆,這銀子,怎麼都不夠花啊……」

  他話音落下不久,一名宦官從殿外走進來,說道:「陛下,康王殿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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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來了!

  陳皇重新坐下,說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康王大步從殿外走進來,行至殿中,拱手道:「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陳皇望向他,問道:「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康王道:「回父皇,兒臣的確有一件要事,想要向父皇稟報。」

  陳皇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康王和端王平日裡有什麼事情,要嘛是為自己一系的官員謀利,要嘛是對對方派系官員的打擊,他方才正因為銀子的事情煩心,不想聽他說這件事情,看了他一眼,說道:「若是沒有什麼要事,等到明日早朝的時候再說吧。」

  康王立刻道:「父皇,兒臣要說的,是天大的要事,關乎江山社稷,茲事體大,兒臣不敢延誤,因此才今日一早就進宮求見父皇……」

  「關乎江山社稷?」陳皇皺起眉頭,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康王從袖中取出一物,說道:「父皇請看此物。」

  魏間走下來,從他手中接過那封折子,又走上去,將之遞到陳皇手中,陳皇再次瞥了康王一眼,問道:「這是何物?」

  康王道:「回父皇,這是前些日子,禮部侍郎劉風之母六十大壽之時,劉家收到的禮單。」

  陳皇翻開折子,看著這上面的一個個名字,以及後面的數字,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他看著康王,問道:「此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康王來之前早就已經準備周全,聞言道:「近些日子,京中出了一個叫「一枝梅」的大盜,京中不少人家都失了竊,此物是昨夜壽安伯府捉拿那一枝梅的時候,無意中得到的,兒臣看了之後,一眼就看出來這禮單中的問題,連夜核實之後,便給父皇送過來了……」

  陳皇將那封折子合上,站起身,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說道:「看來這滿朝上下,只有朕最窮,朕的這些臣子,一個個的,都好大的手筆!」

  康王臉上露出竊喜之色,拱手道:「父皇,這些朝中蛀蟲,一定要清理出去,若是不然,這偌大的朝堂,怕是要被他們蛀空不可!」

  陳皇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先下去吧。」

  康王抬頭看了看,躬身道:「兒臣告退。」

  康王離開之後,陳皇將那封禮單重新打開,又看了一遍之後,才開口道:「禮部劉侍郎好大的面子,連朕都有些羨慕他,劉家過一場壽,都夠前方的將士打好幾場大仗了……」

  一人從後殿走出來,說道:「陛下,此事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其實已經是朝中現狀,官員給人辦事,都會從中獲取一些利益,朝廷的銀子撥下去,層層都會被吃些回扣,只要不影響大局,戶部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皇望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查不得?」

  中年人點頭道:「至少不能全查。」

  「可是國庫也缺銀子啊……」陳皇想了想,站起身,說道:「去將御史大夫,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還有京兆尹,全給朕召來!」

  魏間躬身道:「遵旨。」

  ……

  唐府,蕭玨站在院子裡,看著唐寧,問道:「這次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劉風在端王陣營之中,算是地位最為尊崇的那幾人之一,也是唐家最忠實的走狗,劉府老夫人六十大壽,忠於端王,或者是想要和端王扯上一點兒關係的人,都不會吝嗇賀禮。

  也就是說,康王這一份禮單送上去,近乎將端王的人一網打盡了。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放心吧,陛下有分寸的。」

  官場腐敗是難免的,不反的話,等到這個朝廷爛透了,就會整個完蛋,一反到底,朝廷立馬就會完蛋,皇帝都是平衡之道的高手,知道分寸。

  不過,不管他怎麼對那些貪官,劉風都完蛋了。

  老夫人過壽,收些禮沒什麼錯,但那些送禮的人就慘了,送了禮,不僅沒有得到好處,還要惹一身騷,運氣不好的,連官帽子都得丟,怕是得恨死劉風才是。

  更何況,劉家辦一次六十大壽,就能收那麼多的禮,連唐寧看了都有些眼紅,他相信某些人看了比他的眼睛還紅。

  蕭玨看著他,一臉欽佩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借刀殺人,康王和端王狗咬狗一嘴毛,你在旁邊看戲……」

  唐寧對於端王和康王來說,都不算是朋友,但也不是什麼生死大敵,屬於那些互相看不順眼,但又不能拿對方怎麼樣的。

  端王和康王就不一樣了,他們才是真正的生死大敵,注定只有一個人能活到最後的那種,只要有一丁點的機會,就會爭個你死我活,更何況是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看來年前的這幾天,京師怕是會更加的熱鬧。

  岳父大人這幾天在京兆府衙還算順利,第一天就震懾住了大小官吏,之後再開展什麼工作,果然變的容易了許多。

  今天一起吃飯的時候,他迅速的吃完,擦了擦嘴,說道:「你們先吃,我走了。」

  陳玉賢看著他,問道:「這麼急,衙門裡又有事?」

  鍾明禮道:「陛下召見,我得進宮一趟。」

  唐寧眉梢挑了挑,遞上去一個包子,說道:「岳父大人剛才沒吃多少,帶個包子,路上吃吧。」

  鍾明禮本來就是草草的對付了兩口,聞言也沒有拒絕,接過包子,咬了一口,便擺了擺手,快步走出去。

  走出府門的時候,他忽然面色一變,捂著肚子,又轉過身,跑回府衙,匆匆的向某個方向奔去。

  ……

  御書房內。

  一名宦官上前道:「陛下,刑部尚書,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已經在殿外等著了,京兆尹鍾大人突發重病,臥床不起,現在家中休養。」

  陳皇皺眉道:「突發重病?」

  那宦官道:「太醫去看了,說鍾大人患的是暴下之疾,需要在家中靜養,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那就算了,他們三人也足夠了。」陳皇揮了揮手,說道:「讓他們三人進來。」

  ……

  禮部。

  禮部平日裡沒有什麼事情,但在臨近年底的時候,卻是六部中最忙的。

  年末之時,朝廷和皇家會有各種各樣的典禮,都需要禮部操持,禮部四司,尤其是祠部司,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格外忙碌。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由於年末祭典的事情全都落到了祠部司頭上,祠部司的大小官吏都是日夜趕工,一個人當兩個用,連晚上睡覺都睡在衙門。

  劉進作為祠部郎中,自然是需要操心最多的。

  經過了數日不分晝夜的忙碌,年末祭典的事情,終於快要安排妥當,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的他,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連手指頭也不想動了。

  膳部郎中走進來,看了看已經疲憊到極點的劉進,忍不住道:「老劉啊,你還是向劉侍郎認個錯吧,好歹你們都姓劉,五百年前是本家,只要你先低頭,他是不會為難你的。」

  劉進看著他,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錯……」

  「你,你呀……」膳部郎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算了,我不管你了,你隨便吧……」

  劉進臉上露出倔強之色,目光依舊堅定。

  就在他靠著椅子,快要睡著的時候,祠部衙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

  一名小吏跑進來,大聲道:「劉郎中,不好了,不好了,刑部和大理寺來人了!」

  劉進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從椅子上彈起來,脫口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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