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3223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2 20:03
第四百九十章 平地驚雷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官員忽然造訪禮部,當場拿下禮部侍郎劉風以及膳部與主客部郎中,連禮部尚書唐淮都被驚動。

  唐淮看著一名大理寺官員,皺眉問道:「馮少卿,這到底是怎回事?」

  那官員看著他,說道:「唐大人,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具體事宜,請恕下官不能告知。」

  他回頭看了看劉風三人,揮手道:「帶走!」

  一名年輕御史走上來,說道:「為何沒有祠部郎中?」

  禮部侍郎母親大壽,作為下屬的祠部郎中沒理由不去,大理寺少卿想了想,說道:「興許是漏了,去祠部問問。」

  對此他們不敢馬虎,從陛下同時召見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最高官員,便能看出陛下對此事的決心,被重點關照的禮部,自是一個人都不能漏掉。

  祠部。

  劉進看著大理寺少卿,連忙道:「那天本官身體有恙,沒有前去劉侍郎府上賀壽,也沒有送上什麼賀禮,你們找我幹什麼?」

  大理寺少卿皺起眉頭,問道:「當真?」

  劉進頓時急了,說道:「你讓我說實話,我說了實話你又不信,你怎麼和我家娘子一樣……」

  刑部郎中走上前,看著大理寺少卿,說道:「馮少卿,沒有證據,我們也不能亂拿人,這是陛下特意叮囑過的,劉郎中到底有沒有問題,還是等查明了之後再說吧。」

  大理寺少卿想了想,看了劉進一眼,點頭道:「也好。」

  他看向身後眾人,說道:「走!」

  刑部郎中稍稍落後,回頭看著劉進,問道:「老劉,你和這件事情真的沒有關係?」

  「我向你保證!」劉進拍了拍胸口,說道:「我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就死……」

  「行了,我知道了。」楊郎中揮了揮手,說道:「你不用發誓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和他沒有關係就好。」

  劉進看了看他,神秘道:「老楊,你和我交個底,這次的事情……」

  「此事牽扯甚大,陛下十分重視,劉侍郎肯定是在劫難逃了。」楊郎中看著他,說道:「至於究竟是削官還是罷職,就看陛下的心情,再多我就不能和你透露了。」

  楊郎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慢走!」劉進對他招了招手,心中長鬆口氣。

  老天爺終究是沒有辜負他,這一刻,還是讓他等到了。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他心中激動難耐,忍不住喃喃自語,回過頭時,看到唐尚書正站在他的背後看著他。

  劉進臉上的激動和高興在下一瞬間就變的悲淒,歎息道:「蒼,蒼天啊,劉侍郎這是怎麼了……」

  唐淮看著他,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進連忙道:「回尚書大人,聽刑部楊郎中的意思,怕是和劉侍郎母親的六十大壽有關,具體的,他就沒有再說了。」

  唐淮看了他一眼就匆匆離去,禮部遭逢巨變,他必須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遭逢巨變的,不止是禮部,包括御史台在內,工部,司農寺,國子監,都有官員在衙門內被直接帶走,粗略估計,這次被帶到大理寺的官員,有十數位之多。

  而一些小道消息,也逐漸的傳了出來。

  據說這次朝廷之所以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是因為禮部侍郎劉風家中的一份禮單不慎流出,落到陛下手中,陛下看了之後,大為震怒,嚴令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嚴查送禮官員,這才有了三衙的聯合出動。

  送禮自然不是罪,自古以來,人與人之間,都有禮尚往來。

  但若是年俸不過百兩的官員,隨隨便便送上一份賀禮就是幾千兩銀子,這些錢的來路,就讓人很值得懷疑了。

  禮部侍郎劉風已經被傳到了大理寺,劉家的財產,也會被朝廷清算,至於劉侍郎到底有沒有問題,還要算過了之後才知道。

  其他官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御史台官員,在膳部郎中的家中發現了來路不明的巨額財產,就連膳部郎中自己,都無法說明財產來源,眾人便是不用腦子想知道,這不是受賄的贓款,就是貪污的庫銀,如此巨大的數額,膳部郎中的仕途,也要到此為止了。

  面臨同樣困境的,不止膳部郎中一個,御史台某監察御史,國子監某官員,都說不清家中巨額財產的來源,家中的銀兩珍奇,古玩珍寶,暫時收繳國庫,而他們本人,也要經過大理寺的嚴格審查。

  這件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眾人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有十餘人因此下獄,在搞清楚緣由之後,當夜去劉府賀壽的官員,無不嚇得肝膽俱喪,誰能想到,不過是一次平常的送禮,居然送的自己仕途中斷,或許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端王一系官員人人自危,心中對於劉風的埋怨已經到了極致,費盡心思的送上貴重的禮物,不僅沒有得到好處。到頭來甚至連自己也送進去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陛下究竟想查到什麼程度,這十餘人的下獄,到底是開始,還是結束。

  因為這些人全都是參與劉府賀壽的人,不是擁簇端王,就是和端王一系關係曖昧者,若是陛下一查到底,對於端王,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屆時,端王在朝堂上的勢力,近乎會被清掃一空,他再也沒有和康王抗爭的實力,兩者的勢力平衡被徹底打破,端王將成為這場奪嫡中的失敗者。

  顯然,康王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大好的機會,而對於端王和端王一系的官員來說,他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唐家,議事廳中,人頭濟濟,一片嘈雜。

  「唐大人,劉侍郎已經被抓進大理寺了,這可怎麼辦啊!」

  「聽說這次是康王揭發的,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唐大人,您想想辦法啊!」

  ……

  「都閉嘴!」

  唐淮面色陰沉,看了眾人一眼,堂內立刻變的鴉雀無聲。

  「慌什麼,天還沒塌呢。」唐淮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殿下沒有那麼容易輸,回去等消息吧。」

  他走到堂外,沿著一側的走廊,穿過兩個月亮門,走到了西邊的某處廂房。

  廂房門口,兩名護衛見他過來,立刻躬身道:「老爺!」

  唐淮淡淡道:「開門。」

  其中一名護衛立刻從袖中取出鑰匙,將房門打開。

  唐淮走進房間之內,望著坐在桌前的一名中年男子,平靜道:「徐先生,別來無恙……」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2 20:03
第四百九十一章 倒戈

  唐淮走進房間,目光望向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撣了撣衣袖上的塵土,看著唐淮,問道:「唐大人準備關徐某到什麼時候?」

  唐淮坐在他對面,為他倒了杯茶,問道:「徐先生在京師待的好好地,為何要離京?」

  中年人淡淡道:「家母抱恙,徐某自然要回家探視。」

  「徐先生的母親,三年前就已經病逝了。」唐淮看著他,說道:「這個理由騙得了康王,騙不了本官。」

  他自顧自的抿了口茶水,說道:「這些年,我唐家,甚至是端王殿下,都在徐先生的手下吃了不少虧,徐先生忽然離京,本官覺都睡的不踏實,只好將你請回來,問問清楚。」

  他望向中年人,問道:「這次的事情,不會也是徐先生的後手吧?」

  徐先生挑了挑眉,問道:「什麼事情?」

  唐淮放下茶杯,說道:「在本官面前,徐先生就不用裝了,除了你,康王身邊,還有誰能做到,將唐家和端王的勢力一網打盡?」

  徐先生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此次離京,本不打算再回來了,康王會做什麼,我並不知道,唐大人實在是多此一舉。」

  「不打算回來?」唐淮看著他,問道:「你輔佐康王這麼久,為他出了多少奇謀妙策,一旦康王成功上位,你就是功勞最大的從龍之臣,你會輕易放棄這一切?」

  「正是因為我為康王做了這麼多,才要及早抽身。」徐先生面色平靜的看著他,說道:「否則等到康王落敗的那一日,豈不是要為他一起陪葬?」

  「康王落敗?」唐淮聞聽此言,也是一愣,臉上的表情不再淡然,驚詫道:「你竟然放棄康王了?」

  唐家代表端王,與康王鬥了這麼久,十分瞭解康王以及他的陣營。

  康王此人,是一個十足的草包,但他身後站的是京中不少權貴,與唐家觸及不到的將門也有著密切的聯繫,當然,唐家在朝堂上的根基深厚,即便如此,在朝堂上的爭鬥,康王還是敵不過端王。

  康王能有今天,全靠身邊那幾位厲害的謀士,這位徐先生,就是唐家最忌憚的一位,若非有他在,數年之前,在奪嫡之爭中,康王就已經被淘汰出局了。

  這些年來,唐家沒少在此人手上吃虧。

  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位徐先生,竟是已經放棄了康王,這種感覺,就像是唐家蓄足了力量,想要給對手一記重擊,拳頭還沒有揮出去,天上忽然掉下來一塊隕石將他們的對手砸死了。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由不得他不生疑。

  徐先生對此絲毫不避諱,點頭道:「康王便如同一根朽木,不堪雕琢,怪只怪當初走眼,所幸現在收手,還為時不晚。」

  「識時務者為俊傑,徐先生能壯士斷臂,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唐淮看著他,說道:「若是徐先生能轉投端王殿下門下,本官保證,我們往日的恩怨都可既往不咎,等到端王殿下繼位,徐先生要的,我們都可以給你。」

  徐先生目光望向他,問道:「如此說來,唐大人還是不打算放徐某走?」

  唐淮道:「徐先生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當初選擇了康王,也是想要成為從龍之臣,只要你一句話,我們之間的恩怨,全都一筆勾銷,你在端王這裡,地位一定不會比康王低,徐先生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徐先生看著他,問道:「徐某有選擇嗎?」

  唐淮笑了笑,說道:「沒有。」

  ……

  康王府內,康王在殿中踱著步子,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他拿過一張紙箋看了看,這是剛剛從大理寺傳出來的,今天被抓進去的十五人中,有十一人已經定罪,不可能再翻身了。

  而他手上的另一份名單上,密密麻麻的羅列了數十人,都是出現在劉家禮單上的名字。

  「這只是一個開始。」康王將那紙箋攥緊,說道:「趙銘啊趙銘,你不是想當皇帝嗎,本王成全你,本王這次就讓你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他目光望向後方,說道:「本王有一個想法,唐人齋可以刊印報紙,我們為何不可,只要將這些人的名單都貼上去,讓全城的百姓都知道,那麼多雙眼睛看著,眾目睽睽之下,民意所指,父皇就算是不懲處他們也不行了!」

  壽安伯看著他,說道:「殿下,唐家的報紙賣一文錢一份,紙錢都不夠,我們的價格賣的比他們高,沒人買,和他們一樣的話,會虧銀子的……」

  「愚蠢!」康王瞪了他一眼,說道:「目光短淺,現在是吝嗇銀子的時候嗎?」

  壽安伯道:「可是殿下,就算是不吝嗇銀子,唐家的報紙是經過朝廷……」

  「同樣的事情,他唐寧能做,本王難道就不行了?」康王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件事情,本王就交給你……」

  「哎呀……」壽安伯面色一變,忽然說道:「屬下肚子痛,先去趟茅廁……」

  說完他就一溜煙的跑出了出去,康王皺起眉頭,手順勢指向另外幾人,說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本王給你們銀子,京中的各大書坊,你們都去走一遍,讓他們也刊報紙,本王就不信,這麼多書坊加起來,敵不過他一個唐人齋?」

  ……

  沒幾天就過年了,唐寧和小如盤算著今年的賬目,小意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是小如在管。

  家裡進項大,出項也不小,再加上唐寧認為銀子放在家裡就是一堆石頭,平日裡只留下日常花費的,其餘的全都交給了唐夭夭,讓她用來擴大產業,以錢生錢,現在他到底多有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拿來賬本,翻了幾頁,宮中便來了人,給他送來了一封折子。

  折子上寫的,是陳皇要求他登報的內容,朝中十餘位官員因為貪腐被查,一旦通過報紙公佈出去,怕是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從折子上涉及的人數來看,陳皇是不打算一刀切的,畢竟真要一個不漏的追究,怕是朝堂上要少一半人。

  哪個時代都不缺清流,而這些清流一般也不缺氣節,不會卑躬屈膝,也不會結黨營私,這就導致黨派之中的問題官員扎堆,一查一個准,一查一個准。

  在京都日報上登廣告是要廣告費的,而且數額不菲,看陳皇的意思,應該是要他在報紙上開闢一個版面,專門留給朝廷通報這些事情,聽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酬金的事情,應該是想要白嫖無疑了。

  唐寧心中甚至覺得,就連這一次大型的反腐行動,可能也是國庫缺銀子,他想趁著這一個機會,割一波韭菜充充國庫,順便再震懾震懾某些人,讓他們收斂安分一些。

  皇宮某殿。

  御史大夫走到殿中,說道:「陛下,這次共查處大小官員十五人,從他們家中搜出的財物,共計一百五十餘萬兩……」

  陳皇看著他,問道:「十五個人,一百五十萬兩,也就是說,一個御史台的小小御史,都有十萬兩身家?」

  御史大夫道:「這其中的七十萬兩,都是從禮部劉侍郎家中找出的,大部分都是各官員的賀禮,並沒有查到劉侍郎受賄貪腐的證據……」

  受賄和收禮不一樣,朝廷禁止官員收受賄賂,卻並不禁止官員收禮,這其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界限,膳部郎中和某位監察御史是明確的剋扣朝廷撥銀和收受賄賂,這兩條罪名便足以定罪,但禮部侍郎劉風,卻和他們有本質的區別。

  一個是剋扣朝廷的銀子和收賄,一個是在母親大壽的時候收了些賀禮,雖然這賀禮有些重,但似乎也不是劉風的錯。

  陳皇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又看向那折子上的數額,喃喃道:「七十萬兩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3 20:26
第四百九十二章 盛極必衰

  從禮部劉侍郎府中流出的一份禮單,使得在年節之前,京都的百姓多看了一場不花錢的熱鬧。

  十餘名官員被查,具體涉及工部、國子監、司農寺、御史台等,禮部更是重災區,算上之前因為舞弊案被拿下獄的禮部郎中,禮部六名高級官員,如今只剩下禮部尚書唐淮和祠部郎中劉進。

  唐人齋的報紙上雖然沒有刊登細節,但簡短的幾句話中,字裡行間湧動的無數暗流,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感受到。

  唐寧在昨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連夜安排宣傳部的人排版印刷,直到今天早上,他們還沒有下班。

  陳皇這次處理了不少人,禮部更是被擼的幾乎只剩唐淮一個光桿司令,膳部郎中和主客郎中鋃鐺下獄,侍郎劉風官降兩級,貶去外州,做了一州別駕,這輩子很難再回來了。

  陳皇對其他人的處置,不出唐寧的預料,一個個七品官員,年俸祿不過百兩銀子,卻動輒就能拿出上千兩當做賀禮,像唐家那些豪門大族好歹有雄厚的資本,在外都有親族經營家族生意,那些本該是清流的官員,根本解釋不了那些錢是哪裡來的,該削官的削官,該罷職的罷職,並不奇怪。

  但劉風是禮部侍郎,好歹是四品官員,只是收了些賀禮,也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貪污受賄,如此判罰就不正常了。

  劉風此人雖然討厭,但或許是身居高位,警惕性很高,並沒有什麼大的污點,連蘇媚都沒有查到,否則唐寧上次就拿出來了,單單因為收了賀禮,陳皇就將他貶謫出京,家產大部分查抄,連唐寧都覺得有些重了。

  此外,陳皇還順便頒布了一條法規,為整肅官場的不正之風,但凡朝廷官員,不可鋪張浪費,亦不可以賀壽娶親之名等,大肆收禮。

  如果不是從劉家查抄到的那七十萬兩銀子,唐寧差點就相信陳皇真的想要整肅官員,嚴查官員收禮的行為了。

  這一波官員清查之後,朝廷就沒有了什麼大的動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從現在起,到除夕之前,京中應該能安寧些。

  畢竟朝局還是要維持穩定,再這麼折騰幾次,怕是陳國數十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體系也會崩潰。

  陳皇做事向來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一波官員下去了,另一波官員很快就上來。

  禮部侍郎暫時由翰林學士兼任,祠部郎中劉進,作為四部郎中裡面唯一的倖免者,其出淤泥而不染,不與其他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作為,獲得了不少人的認可,接任了禮部郎中的位置。

  雖然禮部郎中與祠部郎中乃是同級,但地位卻天差地別,禮部司乃是禮部四司之首,禮部郎中這個位置,向來都是為擔任禮部侍郎做準備的。

  京中某處府邸,剛剛升任禮部郎中的劉進回到家,便有一婦人迎上來,高興的問道:「老爺,他們說你升禮部郎中了,是不是真的?」

  「婦道人家。」劉進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上次就說了,劉侍郎這次在劫難逃,跟他走的近了就是找死,你看看膳部郎中和主客郎中的下場,當初我要是聽了你的話,你現在已經是活寡婦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婦人一臉歉意,說道:「我是婦道人家,以後外面的事情,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不多嘴……,老爺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劉進滿意的看了她一眼,享受著一家之主的威嚴,挺直胸膛,說道:「先來兩個豬肘子,忙了這麼多天,都忙瘦了……」

  ……

  唐家。

  臨近年關,京中別處都一片歡慶,唐家卻是愁雲慘淡,前來拜訪的官員,也都是滿面心事,形容枯槁。

  這些日子,端王一系的官員中,有無數人都懸著一顆心,不敢放下。

  禮部劉侍郎等人,有人貶官,有人下獄,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輪到的,會不會是他們。

  這幾日的朝會之上,康王針對此事,窮追猛打,勢要借此機會,將端王的羽翼剷除一空,沒有人敢保證,他們走進朝堂之後,還能不能再安然的走出來。

  「康王已經在準備聯名彈劾一事了,怕是明日早朝就會提出,他真的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都怪劉侍郎,那種重要的東西,怎麼會被賊人偷走!」

  「怪他有什麼用,誰能知道,陛下會因為一份禮單,發這麼大的火?」

  「唐大人,這可怎麼辦啊……」

  ……

  眾人圍著唐琦,不停的開口,除了埋怨劉風之外,便是尋求問題的解決之法。

  這件事情一日不解決,他們便夙夜難寐,寢食難安。

  唐琦打發了眾人,走出房間,來到某處廂房,看著那名中年男子,問道:「徐先生,想清楚了沒有?」

  徐先生站起身,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身在唐家,徐某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唐琦面色稍緩,說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徐先生都知道了吧?」

  徐先生點了點頭,說道:「看過報紙了。」

  唐琦道:「康王借此窮追猛打,不肯罷休,若是不做些什麼,任由他如此,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踏足東宮,到時候,對你我都不是一件好事,不知徐先生對此可有和對策?」

  徐先生搖了搖頭,說道:「太早了。」

  唐琦看著他,問道:「什麼太早了?」

  「唐大人剛才說康王不久就會踏足東宮,還為時過早。」徐先生道:「不管是康王還是端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都不可能踏入東宮,這個時間可能是一年兩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但絕不是現在。」

  「什麼意思?」唐琦皺眉道:「徐先生不要兜圈子了,還是直說,我們應該怎麼做吧。」

  「什麼都不做。」徐先生抿了口茶,說道:「看著康王做就行了。」

  唐琦望著他,眼神微凜,說道:「什麼都不做,等著康王將我們一網打盡嗎,徐先生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唐大人不瞭解康王。」徐先生看著他,說道:「康王此人,毫無頭腦,且剛愎自用,他不做還好,一做必錯……,更何況,你們本來就不用做什麼,康王和端王,還沒有到分出勝負的時候,唐大人只看到康王對你們窮追猛打,難道沒有看到,陛下並沒有採納他的意見嗎?」

  「盛極必衰,物極必反,一個人可以得意,但不能太過得意。」徐先生放下茶杯,繼續道:「陛下不希望看到康王和端王之爭過早的出現結果,在這之前,無論你們做什麼,都是徒勞,否則的話,上次戶部侍郎幫助端王侵吞稅銀的事情之後,端王就已經敗了。唐大人久居朝堂,不會不會制衡的道理。」

  唐琦聽完他的話,沉默許久,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看了徐先生一眼,說道:「徐先生的話,本官會考慮的,這幾日,徐先生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他走出房間,很快便來到另一處堂內。

  唐淮坐在椅子上,堂中還站著一道身影。

  唐琦走進去,看著那年輕人,問道:「你們是康王派來的臥底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3 20:27
第四百八十三章 惡性競爭

  唐琦久居高位,站在堂中,身上自有一種無形的氣勢壓迫過去。

  年輕人的臉上有著淤傷,看著唐琦,在他的氣勢壓迫下,身體顫了顫,眼中浮現出一絲懼色,說道:「不是的,師父說康王是爛泥扶不上牆,再待在他身邊,就會泥潭深陷,我們本打算離開京師,再也不回來,可是卻被你們抓回來了……」

  唐琦目光看著他,見他身體顫抖,目中滿是恐懼,已經瀕臨崩潰,才揮了揮手,說道:「你先下去吧。」

  他話音剛落,年輕人便迫不及待的跑出房間。

  唐琦抬頭看著唐淮,說道:「姓徐的讓我們靜觀其變,大哥覺得,能不能信任他?」

  康王如此緊緊相逼,唐家自然不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只不過,即便是他們,要化解這次的絕境,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若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

  唐淮想了想,說道:「等上幾天也無妨,正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對我們歸心。」

  唐琦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唐府,某處廂房門口,那年輕人走進廂房,轉身將門關上,回頭的那一刻,臉上的懼色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他走到桌前,微微躬身,小聲道:「先生。」

  徐姓中年人看了看他,問道:「沒事吧?」

  「一點小傷,不礙事。」年輕人目光望著他,問道:「先生猜的沒錯,唐家果然不會放我們離京,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

  「等吧。」徐先生面色平靜,淡淡道:「等到這次的事情過去,就會有人來告訴我們的……」

  ……

  唐家,亭中。

  蕭玨翹著二郎腿坐在唐寧對面,說道:「你家岳父病的也太是時候了,昨天晚上,負責督辦劉風一案的大理寺少卿家的宅子險些被燒了,刑部郎中放衙走在路上,差點被一輛疾馳的馬車撞死,御史台一位官員,一覺醒來,發現家中的外牆上多了幾個血手印子……」

  「赤裸裸的威脅,那些人還真是膽大包天。」蕭玨搖了搖頭,說道:「這樣不是明擺著心裡有鬼嗎?」

  「也不一定是他們。」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這是陛下特別關照過的案子,他們再蠢也不至於這麼做。」

  「你的意思這是康王做的?」蕭玨想了想,點頭道:「也有可能,康王這次對他們可是窮追猛打,沒有一點兒放過的意思,端王這次損失慘重,不知道還能不能翻身……」

  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得寸進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以前的康王雖然做事也有些莽撞,但能和端王鬥的旗鼓相當這麼久,沒幾把刷子可不行。

  尤其是在唐寧離開陳國的這段時間內,康王和端王兩邊都互有交鋒,端王這邊全都是在朝堂上混了不知多久的老狐狸,手段層出不窮,在這種情況下,康王都沒有吃什麼虧,足以說明他還是有些腦子的-------但這次他居然看不清這種形勢,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蕭玨想到一件事情,忽然望著他,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陸雅和你家鍾姑娘最近幾天有些不太對勁?」

  唐寧回了回神,看著他問道:「她們怎麼了?」

  蕭玨摸了摸下巴,問道:「你沒有覺得她們這幾天黏在一起的時間變久了嗎,她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女人之間的友誼,是世間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之一,她們只是一起逛個街,就能建立深厚的姐妹情,這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蕭玨倒是給他提了個醒,小意和陸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會不會也受她影響,唐寧可不想她變的和陸雅一樣暴力。

  陸雅從旁走過來,問道:「你們聊什麼呢?」

  「沒什麼啊……」蕭玨打起精神,說道:「就聊聊時局,朝政什麼的。」

  陸雅坐在他的旁邊,問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蕭玨精神一振,不由的挺直身軀,問道:「什麼問題?」

  陸雅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覺得,我和蘇媚蘇姑娘誰更漂亮?」

  蕭玨不假思索道:「你漂亮。」

  陸雅皺眉道:「你回答的這麼快,很明顯是在敷衍我。」

  「沒有。」蕭玨連連搖頭,瞥了唐寧一眼,說道:「絕對沒有,你和誰都是你漂亮,誰和誰都是你漂亮!」

  「蘇姑娘可是京師第一美人,你說她比我漂亮,就是在騙我。」陸雅微笑的看著他,說道:「你說實話,我不會生氣的。」

  蕭玨看了看她,試探問道:「你真的不會生氣?」

  陸雅雙手抓緊了裙擺,笑道:「放心吧,不會,我就是想聽你說實話。」

  「說實話……」蕭玨想了想,看著她,說道:「蘇姑娘就比你漂亮了那麼一點點……」

  唐寧站起身,說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雖然蕭玨現在已經有些道行了,但顯然還不夠,他剛才還在擔心小意被陸雅影響了,現在才發現,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他走到院門口,才聽到亭子裡傳來慘叫求饒的聲音,正要踏出去,一道人影匆匆的跑過來,焦急道:「大人,我們的報館出問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報館所在的位置,就在唐人齋隔壁,唐寧趕到的時候,唐夭夭已經到了。

  只見原本應該排著長隊的報館門口,此刻空無一人,而周圍的幾家書坊,卻是門庭若市。

  唐寧走過去,看著唐夭夭,問道:「怎麼回事?」

  唐夭夭氣的胸口一鼓一鼓的,說道:「氣死我了,他們根本就是來攪局的!」

  唐寧問清楚了才知道,原來這幾家書坊在今日也效仿唐人齋,刊印出了報紙。

  他從來沒有覺得有人會搶報紙的生意,是因為唐人齋的造紙術是改良過的,成本低廉,報紙的價格也十分低廉,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抱著盈利的目的。

  為了方便閱讀,他還引用了標點符號,這些都是別家所沒有的。

  別家書坊不說盈利,想要保持不虧,一份報紙的價格就必須賣到十文以上,有唐人齋一文錢一份的報紙,自然沒有人願意去花那個冤枉錢。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幾家書坊的掌櫃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麼風,居然搞什麼免費贈送,唐人齋報紙的價格再低,也比不上免費的,於是就形成了現在的局面,這根本就是惡性競爭。

  街邊的小販將一份報紙折起來,墊在一條桌腿之下,發現還是有些晃之後,走過去又領了一份。

  一名粗布衣衫的老者從唐寧身邊走過,手上拿著幾份報紙,高興道:「這玩意可比廁籌好用多了,不知道明天還送不送……」

  唐寧從唐夭夭手上拿過一份報紙,目光隨意的投上去,只見上面的幾條標題格外醒目。

  「震驚!劉家壽宴的驚天黑幕!」

  「痛心!十餘位貪官被查的幕後真相!」

  「大理寺案件實錄,不看不是陳國人!」

  ……

  紙上洋洋灑灑千餘字,言簡意賅,針對禮部侍郎劉風家中的壽宴一事,赤裸裸的揭示出當今朝堂上的貪腐之風,除了已經被定罪的十餘名官員之外,矛頭直指參加壽宴的其他官員,並且在最後呼籲朝廷,嚴懲這些犯官,還京師一個朗朗青天……

  便是連見多識廣的唐寧,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4 12:06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冤家路窄

  自從認識康王以來,頭一次的,唐寧對他產生了敬佩的感覺。

  至少他自己沒有這個膽子,不敢像康王這麼玩,在獲得朝廷的特許權之前,未免出什麼紕漏,報紙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會親自把關,斟酌再三。

  唐夭夭的胸膛還在起伏不定,咬牙道:「送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我看他們能送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唐寧的錯覺,他總覺得十八歲的唐夭夭,似乎開始二次發育了。

  「你眼睛往哪裡看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剛剛浮現,唐夭夭羞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啊?」唐寧目露茫然,似乎是剛剛從失神從醒轉過來,說道:「看什麼?」

  唐夭夭見他茫然的樣子,狐疑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唐寧道:「我在想,他們這種辦法,只能搶我們一天的生意,你放心吧,明天報館就恢復正常了。」

  雖然他不知道康王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他敢保證,這幾家書坊明天要是還能開張,就讓他一輩子都活在唐夭夭的淫威之下。

  對於立志翻身的唐寧來說,這已經是很重的誓言了。

  「明天?」唐夭夭搖了搖頭,說道:「送一天根本虧不了多少銀子,我猜他們至少還要送一個月。」

  「我猜就一天。」唐寧笑了笑,看著她,問道:「敢賭嗎?」

  唐夭夭沒有猶豫,問道:「怎麼賭?」

  唐寧想了想,說道:「還像上次那樣,你贏了就可以讓我做一件事情,我贏了可以讓你做一件事情,如何?」

  唐夭夭目光望著唐寧,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唐寧看著她的眼神,又補充一句,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學豬叫的。」

  有上次的經驗在先,為了避免她反悔不認賬,也為了他的安全著想,這句話必須說在前面。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問道:「你以為你贏定了嗎?」

  唐寧懶得和她解釋,伸出手掌,說道:「擊掌為誓。」

  和唐夭夭擊了掌,唐寧揉了揉發麻的手心,說道:「既然出來了,不如去別的鋪子轉轉。」

  「等一下。」唐夭夭叫住他,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了?」

  唐寧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發現她除了有些二次發育之外,也沒什麼變化。

  實話實說,他肯定會被打死,他再次打量了她一眼,說道:「你今天穿的衣服……挺好看的。」

  唐夭夭臉色黑下來,沒好氣道:「我昨天就穿的這件。」

  她深吸口氣,似是無意的挺了挺胸,問道:「除了衣服,還有其他的變化嗎?」

  唐寧搖了搖頭:「沒有了。」

  唐夭夭冷哼一聲,說道:「去店舖!」

  唐寧有些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女人就是這樣,總是會問男人一些奇怪的問題,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她今天換了一家粉鋪的胭脂,純脂的顏色從淺紅換成了淺淺紅------這種問題,顯然觸及了廣大男性的知識盲區。

  唐夭夭的大長腿邁起步子來飛快,已經快要消失了,唐寧抬頭看了一眼,加快步子跟了過去。

  ……

  年關將至,京師的熱鬧事也多了起來。

  前有十六衛大比,之後又忽然爆出朝廷懲治貪官的事情,今天早上,京中的各大書坊又突然的免費發放報紙,不要錢的便宜誰不喜歡占,就算是不識字,拿回家墊墊桌角也行,書坊一條街上,儘是手中拿著免費報紙的行人,半個早上的功夫,這幾份報紙就幾乎傳遍了整個京師。

  報紙上除了譴責那些貪官污吏之外,直接將從劉府流出的那份禮單也刊了上去,驚掉了京師無數下巴。

  京中的各大酒樓茶館,路邊的小攤,都有無數人議論。

  「朝中這些官員,可真有錢,送禮都是千兩銀子起,一千兩銀子,足夠我們花幾輩子了!」

  「難怪陛下要懲治這些貪官,他們送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啊……」

  「哎,這些貪官,都應該被下大獄!」

  ……

  街邊某處茶攤,聽著眾人的議論,忽有人插嘴道:「朝廷才懲處了十幾人,連兩成都不到,我們應該寫萬民書,請求陛下嚴懲這些蛀蟲,還京師一個朗朗青天!」

  他身邊一人聞言,立刻附和道:「對,寫萬民書,我第一個同意!」

  話音剛落,又有人接口:「少一個貪官,就少一個搜刮百姓錢財的蛀蟲,寫萬民書,算我一個!」

  茶攤上的眾人本來只是隨意的議論,忽而被帶起了氣氛,霎時間便都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我也同意!」

  「讓陛下看看百姓的心聲!」

  「嚴懲貪官污吏!」

  ……

  當茶攤上的氣氛向著周圍擴散時,茶攤上的其中一人悄悄的離開,行至某處街邊,走到一名青年面前,低聲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做得好。」康王滿意的看了看他,說道:「走,本王先替父皇聽聽,京師百姓的心聲。」

  他一個人走在前面,數名康王府的護衛緊隨其後。

  這次針對那份賀禮所引出的一系列事情,讓他打贏了翻身的一仗,但朝廷對於那些官員的懲處,還是不能讓他完全滿意,區區十五人,和他的最終目的還相差甚遠。

  他走在街上,聽著百姓們的議論,臉上露出笑容,忍不住道:「唐寧啊唐寧,還要多謝你提醒本王,報紙還可以這麼用……」

  「徐先生,本王這次……」他回過頭,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才發現徐先生已經離京了,忍不住摸了摸腦袋,喃喃道:「徐先生不在身邊,總覺得好像少點了什麼……」

  以前徐先生在的時候,他還沒有什麼感覺,現在他離開了,他反而覺得腦袋和心裡空落落的,總有一種丟了東西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將這種感覺拋出腦海,又向前行了幾步,忽有一名護衛走上前,小聲道:「殿下,前面那位,好像是唐寧唐大人。」

  康王抬起頭,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街頭,一對年輕男女手中各拿著一支糖葫蘆,悠閒的在街上走著。

  唐寧和唐夭夭並肩走在街上,咬了一口糖葫蘆,心中想著,明天對她提什麼要求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唐大人,別來無恙啊。」

  唐寧抬起頭,看著對面的一名青年,愣了一瞬,隨後便拱手道:「見過康王殿下。」

  和康王鬧掰才沒多久,就在街上遇到,還是有些尷尬的。

  康王看了看唐夭夭,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糖葫蘆,說道:「唐大人似乎很有閒情逸致。」

  唐寧道:「殿下看起來也頗有閒情。」

  「本王可沒你那麼閒。」康王看了他一眼,說道:「本王今日出來,是來體察民情,傾聽民意的……」

  唐寧笑道:「殿下心繫百姓,佩服,佩服。」

  康王心情不錯,面色稍緩,再次望向他,說道:「本王不僅心繫百姓,還愛惜人才,只要你願意重新歸順本王,過去的事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唐寧望著他,目光複雜,這麼作的皇子,他躲之不及,怎麼可能貼上去……

  他咬了一口糖葫蘆,含糊道:「殿下說什麼,什麼過去的事情,我聽不懂……」

  康王的面色徹底沉下來,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不識好歹,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氣了,明日的朝堂上,本王將不會再給你機會。」

  他冷冷的說了一句,就再也沒有看唐寧一眼,逕直離去。

  唐寧的裝傻讓他心中的怒火已經開始升騰和蔓延,他剛才目光中所蘊含的東西,更是讓他的怒火無法壓抑。

  他方才眼神中傳達的意思,分明是可憐!

  他堂堂皇長子,需要他一個臣子來可憐嗎?

  明日,便要讓他看看,到底是誰應該被可憐!

  康王冷哼一聲,揮了揮衣袖,也沒有心情再逛下去,說道:「回府!」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5 09:16
第四百九十五章 挾持民意

  唐寧站在街邊,將最後一顆糖葫蘆咬下來,然後走了幾步,把竹籤扔進街邊的垃圾桶中。

  為了構建文明新京師,從半年前開始,京師街頭就禁止亂扔垃圾了,每隔一段都會有一個垃圾桶,亂扔垃圾者,處以三文以上十文以下的罰款。

  明天應該是年前的最後一次朝會,明天以後,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各大官衙就會休衙到元宵之後。

  從五品的郎中,只有在受到宣召的時候才需要上朝,因為唐寧身份眾多,不受這個規則的限制,不過明天他原本還是不打算上朝的,但他又真的想看看康王怎麼不給他機會,到底去還是不去,還真是讓人傷腦筋。

  唐夭夭看了看他,問道:「你在擔心康王嗎?」

  唐寧搖了搖頭,他最近才發現,康王有一個特質,他總是能讓好事變壞事,讓壞事變的更糟,就憑這個,他決定明天去看看。

  見唐寧不怎麼擔心,唐夭夭也就放下了心,兩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回到家的時候,唐夭夭在門口叫住他,再次問道:「你真的沒有覺得我和以前有什麼變化嗎?」

  唐寧停下腳步,看著她有意挺起的胸口,想了想,說道:「你的身材……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下流!」

  唐夭夭瞪了他一眼,掩飾住嘴角的笑意,飛快的跑進了家門。

  唐寧站在家門口,懷疑唐夭夭是不是就是單純的想罵他,說她身材不好她生氣也就罷了,誇她也不對,女人真是莫名其妙,還不如和康王打交道,第一眼能看出他的想法,第二眼就能預測到他的下場。

  舊年的最後一次朝會,持續的時間一般不會很長,因為幾天之後,就是朝會中規模最宏大的大朝會,各部總結舊的一年,展望新的一年,沒有兩個時辰是結束不了的。

  唐寧今天是以左驍衛中郎將的身份上朝的,十六衛將領,除非有事,否則也不會在朝堂上出現,周圍的幾位武官,他一個也不認識。

  今天的早朝,還是以年末反腐一事為主題,話題圍繞那十餘名官員展開。

  大理寺和刑部當眾宣讀了對於那些犯官的判罰,戶部對從這些人府中查抄的銀兩做了統計,將共計一百餘萬兩的財物全都充交國庫,吏部則針對這些空缺的職位做了調動。

  唐寧能看出來陳皇今日的心情不怎麼好,並且目光時不時的望向康王,百官也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老狐狸,今日的早朝進行的十分順利,沒有人抬槓,也沒有人爭辯,禮部侍郎方鴻退下來之後,就沒有人再開口了。

  魏間等了一會兒,看了看陳皇,走上前,說道:「諸位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要奏,今日的早朝便到此為止。」

  康王抬起頭,向前跨出一步,說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陳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麼事情,到御書房說吧。」

  康王連忙道:「父皇,此事事關重大,乃是京中百姓的民意所趨,百姓們對於朝中某些屍位素餐的官員,憎惡已久,特此寫了萬民書……」

  「退朝!」陳皇站起身,看了康王一眼,說道:「康王,端王,懷王,你們三個,到御書房來。」

  康王的話被打斷,雖然依舊心有不甘,但陳皇已經離開了,也只能將手中的折子收起來,只是目光卻瞥了端王一眼,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

  端王被他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這幾日康王抓住劉府壽宴的事情不放,對他窮追猛打,這次更是連萬民書都搬出來了,一會兒御書房中,怕是不會平靜。

  懷王走出來,看了看兩人,說道:「兩位王兄,還是快些走吧,別讓父皇等急了。」

  唐寧原以為今天的早朝上會有熱鬧看,結果發現他白來了一趟,一會兒御書房裡一定會有熱鬧,但外人卻看不到了。

  他歎了口氣,沿著原路走出宮門,某一刻,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人影,腳步微微加快,走到那人身邊,說道:「劉大人,許久不見,還沒有恭喜你高昇。」

  原祠部郎中劉進的品級沒有上升,但卻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成為了尚書之下,禮部最有資歷的官員,前途不可限量。

  劉進看著他,臉上擠出笑容,說道:「都是托唐大人的福。」

  唐寧目光望向他,「什麼?」

  劉進眼皮一跳,立刻道:「下官的意思是說,自從唐大人那次來了禮部之後,下官的運氣就一直很好,這次說不得也是唐大人帶給我的好運……」

  當初在禮部的時候,唐寧怎麼就沒有發現祠部郎中這麼會說話,他本來對禮部的官員都沒有什麼好感,今日對劉進的印象卻發生了稍許的改觀。

  這次劉府大壽,他沒有參與,也沒有送上賀禮,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他揮了揮手,說道:「劉大人說的這是哪裡話,劉大人能有今天,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若是劉大人和劉侍郎一樣,不潔身自好,怕是現在的下場也會和劉侍郎一樣。」

  劉進拍了拍胸膛,鄭重道:「唐大人放心,下官和劉侍郎絕對不一樣!」

  劉進今天的話有點多,唐寧和他稍微寒暄了幾句就在宮門前告別。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

  陳皇走到上方,坐下之後,看著康王,說道:「你剛才想說什麼,說吧。」

  康王立刻道:「回父皇,兒臣昨日收到了一份萬民書,得知京中百姓對於朝中某些貪腐官員的不滿已達極致,兒臣……」

  陳皇沒等他說完,就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問道:「昨日在京師流傳的那些報紙,是你讓人刊印的吧?」

  康王愣了愣,間陳皇臉色陰沉,吞了口口水,說道:「父皇……」

  「萬民書?」陳皇冷冷的望著他,說道:「挾持民意,擾亂朝綱,你是要造反嗎!」

  噗通!

  「父皇息怒!」康王看著陳皇,額頭上瞬間便冒出了冷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兒臣不敢!」

  「不敢?」陳皇盛怒之下,一腳踹在他的肩頭,冷聲道:「挾持民意,操控輿論,結黨營私,打擊異己,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端王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以為康王步步緊逼,連萬民書都請出來了,他再也無法庇護那些擁簇他的官員,這次將會損失慘重。

  可誰能想到,形勢和他預想的正好相反,他上次見父皇生這麼大的氣,還是戶部侍郎韓明案發的那一次,只不過那一次的他,換成了現在的康王。

  康王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衫,跪倒在地,渾身顫抖,只能連連道:「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

  這個時候,什麼打擊端王,什麼報復唐寧的事情,全都被他拋到了腦後,他看的出來,父皇是動了真怒……

  甚至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還不由的浮現出唐寧昨日的眼神,直至此刻,他才讀懂了他眼神中那種可憐的深意。

  「冤枉?」陳皇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擺在朕的案頭上,你說,哪一條是朕冤枉了你?」

  康王心中驚懼一片,也不敢再爭辯,擠出幾滴眼淚,慟哭道:「父皇,兒臣知錯,兒臣知錯了……」

  陳皇站在殿內,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僅以一次,若是還有下次,你就回你的封地去吧。」

  康王身體一顫,心中卻終於鬆了口氣,叩謝道:「謝父皇,下次不敢了,兒臣下次一定不敢了!」

  陳皇看著他,說道:「妄議朝政,挾持民意之人,朕一定會追查到底,從今日起,你在府中思過三個月,三個月內不准出府!」

  康王心中一涼,父皇如此生氣,這次受他指使,暗中讓那些書坊刊印報紙的權貴,怕是一個都保不住了,但他也知道,此刻他能自保就已經不錯了,損失幾個人,總比將他趕回封地要好上十倍百倍。

  他心念一轉,立刻道:「父皇,據兒臣所知,那唐寧的唐人齋,每天都刊印報紙,妄議朝政……」

  陳皇看著他,說道:「那是朕讓他印的,你有意見嗎?」

  康王愣了愣,看著陳皇的眼神,打了一個哆嗦,立刻道:「沒,沒有……」

  這一刻,他的心中不由的產生了一絲懷疑。

  他懷疑,唐寧和他,誰才是皇子,誰才是外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5 15:50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上上大吉

  陳皇訓斥了一番康王,又看向端王和懷王,說道:「你們兩個也要引以為戒,日後無論誰膽敢再犯,朕定不輕饒!」

  端王和懷王同時躬身道:「兒臣謹記。」

  陳皇看著他們,揮手道:「下去吧。」

  三人走出御書房時,端王看向康王,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康王則垂頭喪氣,與兩人進殿時的情形正好相反。

  懷王對他們拱了拱手,說道:「兩位王兄,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便慢悠悠的走下台階,向宮外的方向走去。

  端王瞥了康王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三個月的禁閉可不好受,王兄要做好準備。」

  「不用你管!」康王回瞪他一眼,大步離去。

  端王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向儲惠宮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後,儲惠宮,唐惠妃看著他,說道:「今日你舅舅派人進宮傳信,讓你不用理會康王,本宮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你,你就被陛下叫去了,剛才在御書房,你父皇可是訓斥你了?」

  「兒臣正要和母妃說這件事情。」端王看著她,笑道:「父皇剛才是很生氣,不過不是對兒臣生氣,而是對康王,他剛剛被父皇罰了三個月的禁閉,不僅如此,他麾下的許多權貴,這次也要倒霉了。」

  「康王的事情,本宮已經聽說了。」唐惠妃看著他,說道:「你要記得,身為皇子,最忌諱的就是煽動民意,這也是帝王的大忌,康王落得如此結果,你也要引以為戒。」

  端王正色道:「母妃教訓的是,兒臣明白……」

  御書房,陳皇將幾份報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臉上表情有憤怒,還有遺憾。

  「他們幾個,沒有一個讓朕順心的,加起來也比不上別人半個……」他坐回原位,似是想到了什麼,說道:「朕當初認識唐妤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小姑娘,跟在惠妃的身後跑,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年的那個小姑娘,居然也有了一個這麼妖孽的兒子,難道是因為他父親的原因……,對了魏間,你還記得唐寧的父親是什麼人嗎?」

  「老奴還有點印象。」魏間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江南的一位才子,如果沒有唐家的意外,當年應該是要參加科舉的,江南本就多才子,那位好像也不算多麼出名,好像是叫唐什麼來著,臣記不起來了。」

  陳皇思忖了片刻,又問道:「唐家當初不惜千里追殺,也要將唐妤找回來,他已經被唐家除掉了嗎?」

  「好像沒有。」魏間搖了搖頭,說道:「唐家當年只是將唐妤帶回來了,那人則是帶著孩子跑掉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裡。」

  「有子如此,他應該也不是什麼庸才。」陳皇搖了搖頭,歎息道:「可惜了……」

  ……

  唐寧和唐夭夭並肩站在唐人齋門口,看到一隊隊禁衛將對面的幾大書坊全都查抄,書坊上到掌櫃,下到夥計,全都帶上了鐐銬,搖了搖頭,歎息道:「可惜了……」

  陳皇果然不會放過這些書坊,遭難的不僅僅是這些書坊的掌櫃和員工,怕是背後指使他們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操控民意,這已經觸及到了陳皇的底線,康王手下,免不了又要被清洗一波。

  唐夭夭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問道:「這是不是你幹的?」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唐寧無奈的看著她,說道:「那是羽林衛,我有本事指使羽林衛嗎?」

  「你不也是什麼中郎將嗎?」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說道:「連幾個禁衛都指揮不動,還說是什麼將軍……」

  唐寧斜瞥了她一眼,小聲道:「你連胸都沒有,還說是什麼女人……」

  唐夭夭眉頭一豎:「你說什麼?」

  唐寧看著她,說道:「我說,這次的打賭,是你輸了。」

  唐夭夭這次顯得很乾脆,說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唐寧雙手環抱,問道:「我說什麼你都答應嗎?」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唐夭夭願賭服輸。」

  她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無論唐寧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了,哪怕是什麼非分的要求。

  唐寧看著她,瞇起眼睛道:「你確定?」

  唐夭夭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確定。」

  「好。」唐寧看著她,循著上次的套路,說道:「那我要你……」

  「我?」唐夭夭抬頭看著他,扯了扯嘴角,不屑道:「你敢嗎?」

  唐寧看著她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虛,移開目光,輕咳一聲,說道:「我要你做什麼事情……,現在還沒有想到,等什麼時候我想到了再說吧。」

  「那就等你什麼時候想到吧。」唐夭夭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唐寧這次沒有追上去,今天的唐妖精有些不太對勁,似乎對他有什麼怨氣,而且積攢已久,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為了安全著想,他不應該追上去。

  這個要求,還是暫且先讓她欠著吧,萬一以後有什麼緊急情況,會用到也說不定。

  這次雖然賭贏了,但他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就算是想到這次的事情是康王和端王狗咬狗,互相都損失慘重,更是他樂於看到的,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他回到家,倒了壺茶,坐在院子裡發呆。

  某一刻,他忽然覺得鼻間一涼,抬起頭時,看到紛紛揚揚的雪花灑落下來。

  定元初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在年節的前兩天,終於落下來了。

  「哇,下雪了!」

  「詩詩,酒兒,我們明天早上早早的起來,堆一個大雪人吧!」

  「好啊好啊,把晴兒妹妹也叫上……」

  ……

  府上的丫鬟們似乎很喜歡下雪,其實唐寧也喜歡冬天的第一場雪落下時的感覺,只不過這次卻並沒有多少開心,轉頭望了望另一邊的院牆,起身走進房間。

  院牆的另一面,唐夭夭坐在院子裡,蹙起眉頭,將放在桌上的竹籤一節節的掰斷,似乎和這竹籤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秀兒風風火火的從房間裡跑出來,急忙將剩下的竹籤護住,說道:「小姐,你把我的姻緣簽都掰斷了,我還和晴兒比誰做的更快呢……」

  她仔細看了看,才發現被掰斷的是沒有寫字的,這才放下了心,將剩下的竹籤全都放進竹筒,說道:「小姐,這是我做的月老靈簽,你要不要抽一支?」

  唐夭夭搖了搖頭,說道:「不抽。」

  秀兒抱著她的胳膊晃了晃,說道:「哎呀,我做了好久,小姐你就抽一支吧,聽說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抽的簽都特別靈驗呢!」

  「不抽……」

  「小姐,抽一支吧,就一支……」

  ……

  唐夭夭已經快被她晃暈了,只好順手抽了一支,沒好氣道:「什麼靈簽,都是假的……」

  秀兒拿起那支籤,嘀咕道:「人家公主都覺得是真的了,還特意去寺裡還願,我把第一支籤留給小姐,人都說心誠則靈,小姐一定要相信才能靈驗……」

  唐夭夭瞥了她一眼,問道:「簽上面寫什麼?」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秀兒張大嘴巴,驚詫道:「小姐,這簽是上上大吉,小姐第一次就抽到好簽了呢!」

  唐夭夭皺起眉頭,問道:「什麼鳩啊州的,到底什麼意思?」

  「春木宿鳥,正好追求,男婚女嫁,月老牽成……」秀兒看著她,高興道:「簽上說,小姐馬上就要嫁人了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5 23:54
第四百九十七章 徵兆

  「什麼破簽!」

  秀兒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唐夭夭在腦袋上彈了一下。

  秀兒捂著腦袋,委屈的看著唐夭夭,說道:「簽上就是這麼說的啊……」

  唐夭夭揮了揮手,說道:「你去找晴兒玩吧,別煩我,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秀兒放下手中的籤筒,坐在她的對面,問道:「小姐,怎麼了嘛,他又惹你生氣了……」

  唐夭夭道:「沒有,是我和他打賭輸了。」

  「他那麼聰明的人,如果沒有必贏的把握,怎麼可能和小姐賭,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秀兒看著她,無奈道:「小姐明知道自己會輸,為什麼還要賭?」

  「誰說我知道自己要輸的?」唐夭夭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說道:「我回房了,不管誰來找我,都說我不在。」

  「哦。」秀兒點了點頭,一個人坐在石桌旁,抬頭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悠悠歎了口氣。

  牆邊傳來一陣動靜,唐寧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看著秀兒問道:「你家小姐在嗎?」

  秀兒轉頭望著他,說道:「在房間,小姐生氣了,你自己去哄吧。」

  不就是輸了一個賭局,也不至於生氣,唐寧向唐夭夭的房間走去,走到一半,忽而被秀兒叫住。

  唐寧望著她:「還有事?」

  秀兒將放在石桌上的籤筒遞過來,說道:「唐公子抽根簽吧。」

  「什麼簽?」唐寧嘴上問了一句,順手抽了一支,看著上面的籤文,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上上大吉簽,你這桶裡不會都是上上籤吧?」

  這是月老靈簽裡面的內容,如果唐寧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第一簽,為數不多的上上大吉簽,按照籤文的意思,應該是在短期之內,會有姻緣上的重大突破。

  一百多支籤裡,他一下就抽中了第一簽,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不是秀兒用來騙人的,其實籤筒裡全是上上籤。

  「怎麼可能!」秀兒瞥了他一眼,說道:「這些籤文是我一個一個寫上去的!」

  唐寧順手又看了幾個,發現籤文各不相同,看來果然是他的運氣好,將籤筒重新遞給她,說道:「籤文的意思是我最近會有好姻緣嗎?」

  秀兒看著他,說道:「按照簽上說的,唐公子最近要成親了呢……」

  「沒事別學人家瞎解籤……」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成親,和誰成親,和你家小姐嗎?」

  看著唐寧轉身走進房間,秀兒抱著籤筒,不信邪的自己抽了一支,當看到那一句「關關雎鳩」的時候,也是驚得站起來,詫異道:「見鬼了……」

  唐寧走進唐夭夭房間的時候,她正坐在桌前畫豬頭。

  看到唐寧進來,她將那張紙揉成團,問道:「你來做什麼,有事?」

  「不就是輸了一局嗎……」唐寧走到她面前,說道:「別生氣了,要不這一局算你贏?」

  唐夭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道:「我沒生氣!」

  桌上的硯台都被她震的跳了起來,唐寧瞥了瞥她,問道:「還說沒生氣?」

  「我氣我自己!」唐夭夭趴在桌上,說道:「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唐寧轉過身,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說道:「好吧,那你的那份什錦砂鍋,我就讓秀兒幫你吃了,可惜了蕭玨昨天帶來的那些新鮮蔬菜,大冬天的想要吃到可不容易,還有老鄭今天買的肉,那叫一個新鮮……」

  還沒走到門口,他就聽到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嚥口水的聲音,什錦砂鍋是唐夭夭最喜歡吃的東西,入冬以後,因為蔬菜稀少,唐寧就很少再做了,對於已經兩個月沒有吃過什錦砂鍋的唐夭夭來說,這絕對是抵抗不了的誘惑。

  唐夭夭站起來,說道:「我忽然想到有件事情要和小意商量,她在家嗎……」

  「她不在。」

  明明想吃,還要裝的這麼傲嬌,唐寧倒要看看她要傲嬌到什麼時候。

  「她不在我也要吃!」唐夭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出去。

  唐寧背著手走出唐夭夭房間的時候,秀兒正拉著幾名唐府下人在抽籤。

  一名丫鬟抽了一支,說道:「是中籤哎……」

  另一名丫鬟驚喜道:「我的是上簽!」

  一名下人搖了搖頭,說道:「我抽的是下下籤,難怪翠花這些天都不理我,這簽可真準……」

  小姑娘就是喜歡將姻緣寄托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唐寧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唐夭夭和鍾意站在一起,看他的目光極為不善。

  另一邊,秀兒手中捏著一支籤,喃喃道:「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小姐要嫁人,我也要嫁人,唐公子要成親,這是不是某種徵兆,難道……」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嬌羞的低下頭,臉上逐漸的升騰出兩朵紅雲。

  一場初雪,使得京師的天氣又冷冽了幾分,天色未暗,街上便已行人稀少。

  唐府,雖然院內在飄著雪,但房間之內,卻被暖爐烘烤的感受不到絲毫寒意。

  堂中的桌前,唐琦站起身,舉杯道:「徐先生,本官敬你一杯,這次若不是徐先生提醒,我們怕是又要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損失。」

  此次因劉府壽宴一事,康王對他們窮追猛打,死咬不放,唐家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諸多措施,準備和康王拼一個魚死網破。

  正是因為聽了徐先生的話,他們才沒有急著做什麼。

  結果正如徐先生所預料的那樣,康王被禁足三個月,康王麾下的數名權貴,因為煽動民意,全都被陛下革除了爵位,家產充公,貶為庶民,若是認真算起來,康王在此案中的損失,比他們還要大。

  徐先生拱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徐某既然已經效忠端王,便回事事為端王著想。」

  唐琦重新斟滿了酒,一飲而盡,說道:「這一杯,為之前對徐先生不敬賠罪。」

  徐先生同樣飲了一杯,說道:「唐大人客氣了。」

  唐琦看著他,說道:「徐先生智計謀略無雙,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先生。」

  徐先生道:「徐某如今和端王殿下同進退,共榮辱,日後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端王和唐家的這一場危機被無形的化解,徐先生居功至偉,席間不時有人敬酒,晚宴過半,徐先生就已經面色酡紅,唐琦看了看他,揮手招呼一名丫鬟道:「扶先生回去休息吧。」

  徐先生身旁的年輕人飛快的起身,說道:「我扶師父回去吧。」

  他扶著徐先生,走出房間,穿過一側的走廊,又穿過了兩道月亮門,才來到一處院中。

  他關上院門,走到徐先生身旁,問道:「先生,要不要我進去幫您拿一件氅子?」

  徐先生臉上的醉意已經消失無蹤,問道:「京師的這一點寒意又算得了什麼,這十多年來,比這冷冽數倍的苦寒都經歷過,只不過在京師待了數年,你便已經習慣這種安逸了嗎?」

  年輕人搖頭道:「那些奇寒酷暑,風沙彌天,在我看來,也要比京師舒適和安逸,京師雖好,物資豐饒,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到和這裡不一樣的甘瓜和葡萄……」

  徐先生拍了拍肩頭的雪花,說道:「快了,就快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6 14:42
第四百九十八章 西域美人

  唐家的宴席過後,賓客散去,堂內只餘唐家兄弟二人。

  唐家三兄弟中,唐靖向來不管家族之事,也從不參與議事,甚至連平日裡的宴席都很少出席,在人前露面的,只有唐淮和唐琦。

  唐家的下人走進來收拾殘羹時,唐琦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再進來收拾。」

  「是。」

  兩名下人聞言,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

  唐琦在唐淮對面坐下,想到這幾日的驚險,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這次最終也能贏康王一步,沒了徐先生,康王便不足為慮了。」

  「贏?」唐淮抬了抬眼,問道:「我們真的贏了嗎?」

  唐琦看了看他,說道:「雖然失去了一個劉侍郎,但禮部有大哥在,多一個侍郎也不會有多麼大的助力,至於其餘的人,沒了也無傷大雅,要知道,康王這次也損失不小。」

  「我們失去的不止是禮部侍郎。」唐淮看著他,說道:「還有你的東台捨人,韓明的戶部侍郎,禮部更是被徹底的清洗了一遍……,和康王鬥了這麼久,我們沒贏,康王也同樣損失慘重,那麼到底是誰贏了?」

  唐琦張了張嘴,回顧起這兩年來發生在唐家的種種,頓時覺得無言以對。

  這兩年唐家和康王一系拼了個你死我活,雖然確實的打擊到了康王的勢力,但唐家也同樣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不可估量,且無法逆轉,無論是康王還是端王,在這場戰爭中都談不上輸贏,只能算是兩敗俱傷。

  「以後不用再盯著康王了。」唐淮站起身,說道:「讓徐先生回到康王府,他在那裡的作用,要比在這裡大的多。」

  最信任的謀士是別人的臥底,康王除了走向滅亡,別無他選,唐琦又看著唐淮,問道:「姓徐的能徹底信任嗎,此人雖然智計超群,但我總覺得難以掌控,他的身上似乎還有什麼其他的秘密。」

  「這種人身有傲氣也是應該的。」唐淮看著窗外,說道:「至於他能不能信任,就要他自己去證明了。」

  他語氣頓了頓,又道:「相比於康王,京師還有一個麻煩,越來越大了……」

  對於這一個麻煩,唐琦與唐淮有著同樣的感受。

  原本只是唐家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卻因為他們的屢次疏忽,變的日益強大,到如今,他已經在京師站穩了腳跟,變成了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龐然大物。

  京師出現了兩個唐家,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莫大諷刺和恥辱。

  如鯁在喉。

  ……

  又是一年的年節,而且今年家裡比往年要更加的熱鬧,唐寧希望這種熱鬧每年都能延續,一年更盛一年。

  這一年裡,家裡發生了太多的喜事,除了他和岳父大人的官職節節攀升之外,家中還多了兩位女主人,只能暫時還不能宣佈。

  和瀾瀾的約定還有兩年半的時間,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最多再過兩個年,他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今年的年夜飯不算是美滿,主要是趙蔓被召回宮了,年節前後,皇家也有很多禮儀祭典,她要過幾天才能出宮。

  蘇媚像去年一樣,陪著娘過來,過了子時,唐水也悄悄的溜出家門,或許因為她是被娘撿回來的原因,唐寧總覺得她對唐家那位也沒有這麼親。

  中郎將已經是十六衛高級將領,成為左驍衛中郎將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不參加大朝會的理由了。

  大朝會是枯燥乏味的,各地官員的述職都要近一個時辰,在這個過程中,除了朝中幾位有身份地位,又上了年紀的元老會被賜座,其他人全程都得站著。

  這對唐寧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但朝中的大部分官員,散朝後走出去的時候,都是一瘸一拐的。

  之後的日子又恢復了無聊,家裡的女人們不是去廟會就是去逛街,連小小都帶走了,唐寧閒來無事,準備去蕭府拜年。

  他在京師和別人沒有什麼牽扯,唯獨蕭府不同。

  不說他和蕭玨的關係,單說蕭老公爺左驍衛大將軍的身份,這一趟他就不得不去。

  唐寧走到堂內,躬身道:「末將參見蕭老將軍。」

  蕭老將軍揮了揮手,說道:「這裡可沒有什麼蕭老將軍。」

  唐寧愣了一下,隨後便再次行禮道:「晚輩見過蕭老。」

  「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蕭老公爺對一旁的下人揮了揮手,說道:「全都收起來。」

  「老夫活了一輩子,你是老夫見過的最年輕的中郎將了。」蕭老公爺看著他,說道:「凌家那小子任左羽衛中郎將的時候,還要比你大上兩歲。」

  唐寧拱手道:「都是陛下抬愛。」

  「十六衛這些年的確有些不太像話。」蕭老公爺抿了口茶,說道:「既然陛下將左驍衛交給了你,你就好好折騰吧,最好能折騰出個樣子出來,給我們這些老傢伙看看。」

  蕭老公爺話音剛落,蕭玨便從門外走進來,看了看唐寧,詫異道:「你怎麼來我家了?」

  蕭老公爺看了看他,說道:「你們年輕人之間有話可聊,你自己的朋友,自己招待吧,老夫出去走一走……」

  蕭老公爺離開之後,蕭玨看著唐寧,問道:「你聽說了沒有,康王被陛下禁足了三個月,聽說除夕那天晚上都沒有被宣召進宮,他手下幾個權貴,也全都被奪了爵位……」

  唐寧點頭道:「聽說了。」

  康王這次真的是作死的典範,手中握的一把好牌打的稀爛,正好撞在陳皇的槍口上,這次的教訓,應該足夠他學聰明了。

  「仔細想想,康王也挺可憐的。」蕭玨說了一句,又搖了搖頭,說道:「不說這個了,小宛使者這次來京,還帶了許多小宛的美人,京中不少權貴都將她們買回了家,當不成侍妾,當個使喚丫頭,看著也養眼,你沒有興趣嗎?」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他家裡已經有琴棋書畫蘿蔔白菜了,沒有必要再買一個哈密瓜,雖然他很想吃哈密瓜,但是為了家庭和諧,還是不要動這個想法的好。

  上次忽然多出兩位夫人所鬧出的事情,都夠他受了,要是再買一個西域美人回去,就算是小如小意不介意,唐夭夭都不會放過他。

  作為名義上的鄰居,她行使的其實是大婦的權力。

  更何況,想要看異域風情,看唐水就夠了,何必捨近求遠?

  他看著蕭玨,問道:「你買了?」

  「我不敢。」蕭玨搖頭道:「不過我聽說唐璟買了一個,這小子,和我們差不多年紀,還不成親,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難道他喜歡的是這個調調……」

  他想了想,像是發現了什麼,震驚道:「唐水長得就像西域女子,你說,唐璟會不會喜歡唐水……,應該不可能,唐水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那麼禽獸,不過也不一定,萬一他真的那麼禽獸呢……」

  唐寧向他身後望了一眼,隨口問道:「你是不想買還是不敢買?」

  蕭玨搖頭道:「我倒是想買,可是太貴了,要是買了,豈不是就暴露了我私藏銀票的事實?」

  「買什麼?」一道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西域美人啊……」

  蕭玨回答了才發覺不對,轉過身,看著走過來的陸雅,臉色大變。

  「原來你喜歡西域美人啊……」

  「還私藏了銀票……」

  「保重。」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陸雅,唐寧拍了拍蕭玨的肩膀,轉身離開。

  ……

  唐府。

  唐琦坐在椅子上,看著徐先生,說道:「過段日子,又要委屈徐先生了。」

  徐先生擺了擺手,說道:「為了殿下的大業,這又算得了什麼委屈,康王那裡,唐大人不用擔心了。」

  他端起茶杯,發現杯中已無茶水,又將之放下。

  身後立刻有一名侍女走上前,幫他添滿茶水,過程中卻不小心碰翻了茶杯,滾燙的茶水灑到徐先生的衣襟上,他立刻站起來。

  唐琦臉色一沉,冷聲道:「怎麼做事的!」

  那侍女慌亂的開口,說的卻是一種奇怪的語言,她的五官也格外分明,高鼻樑,極具異域風情,顯然不是漢人女子。

  徐先生笑了笑,說道:「唐大人別生氣,她也是無意的。」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這西域侍女的身上,沒有移開。

  唐琦在朝多年,極擅察言觀色,看到這一幕,目光望向徐先生,笑道:「徐先生若是喜歡,本官便將這西域美人送給你,如何?」

  徐先生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卻也沒有拒絕,說道:「那就謝謝唐大人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1-6 23:41
第四百九十九章 指示

  唐琦看著那西域侍女,一字一頓的說道:「從今天起,你就跟在徐先生身邊。」

  那侍女驚慌之餘,臉上露出疑惑之色,顯然聽不懂漢話。

  唐琦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徐先生,如此一番比劃,好一會兒,那侍女才像是明白了什麼,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句西域話,恭敬的站在徐先生的身後。

  他滿意的看了那西域侍女一眼,望著徐先生,說道:「本官就不打擾徐先生雅致了……」

  說罷,他便背著手走出去。

  唐琦走出院子,下一刻,徐先生身旁的年輕人便走出房間,關上院門。

  房間之內,唐琦離開之後,那西域侍女臉上的驚慌不再,看著徐先生,微微施了一禮,用極為標準的漢話說道:「先生辛苦了。」

  徐先生也不意外,坐在桌旁,倒了兩杯茶,問道:「這次來的使者是誰?」

  那侍女道:「是柳先生。」

  「他也來了?」徐先生臉上終於露出意外之色,問道:「難道國主又有什麼重要的指示?」

  那侍女點了點頭,說道:「國主說,那件事情,徐先生不用做了。」

  「為何?」徐先生愣了愣之後,眉頭皺起,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再給我一年時間,就能完成任務,為何又不用做了?」

  那侍女耐心的等他說完,才緩緩道:「這件事情,會有人替我們做的,國主讓你不要再插手了。」

  徐先生平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知道了,國主還有沒有其他的指示?」

  這侍女看著他,緩緩道:「有。」

  西域侍女壓低了聲音,緩緩的說著什麼,徐先生像是得知了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表情由淡然變的驚詫,隨後則變為了震驚……

  唐府,另一處,唐璟走進房間,看著唐琦道:「二叔,你把那西域美人送人了……」

  唐琦看著他,說道:「一個侍女而已,再買一個就是了,有些人卻是用銀子買不來的,你將來是我唐家的家主,心中應該分清楚這些。」

  縱使唐璟心中不滿,也只能點頭稱是。

  侍女好買,但西域美人,卻可遇不可求,這次西域使者拿出來的本來就少,他買下的這一位,更是極品中的極品,本來險些被凌風搶去,不過那美人卻選擇了他,青樓他雖然常去,但這等西域美人,卻是在青樓中無法遇到的。

  沒想到他才剛剛將之買回來半天,還沒來得急做些什麼,就被二叔拿去送了人,心中自是不悅到了極點。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唐琦看著他,說道:「你的年紀不小,也是時候成家了,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和你爹以及娘娘商量過,等過些日子,時機合適,娘娘就會和陛下提的。」

  唐璟聞言一愣,問道:「提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喜歡平陽公主。」唐琦看著他,說道:「平陽公主早就到了適嫁之齡,當初和親一事,沒有人能夠阻攔,現在和親失敗,若是娘娘親自開口,陛下應該不會拒絕。」

  唐琦看著唐璟錯愕在原地的樣子,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唐璟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點頭道:「願意。」

  ……

  蕭玨的私房錢被收繳了,想買西域美人的心思也斷了,幸好陸雅沒有對他動手,京師有大年初一不打孩子的說法,今天雖然不是初一,但十五之前都是算是年節,年節動手,不太吉利。

  蕭玨坐在唐寧對面,看著唐寧,目光幽怨而又帶著一絲迷茫。

  唐寧看著他問道:「後悔嗎?」

  「有點。」蕭玨點了點頭,問道:「我以後就這樣了嗎?」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要是你能打過她,情況就可以反過來了,好好練武,像一個男人一樣去戰鬥吧。」

  在將門之中,尊嚴和地位都是靠拳頭打下來的,誰讓他喜歡的是陸雅不是別人,他喜歡的要是安陽郡主,不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和陸雅相比,我覺得唐姑娘簡直溫柔太多了。」蕭玨一臉不忿的看著他,說道:「為什麼這種好姑娘都被你遇到了?」

  「這是命。」唐寧看著他,遺憾道:「常言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命運就是這樣,如果你不能反抗,那就閉上眼睛享受吧。」

  「哪裡的常言這麼道的?」蕭玨看了他一眼,說道:「什麼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的……,我只知道我師父告訴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唐寧詫異道:「你什麼時候有的師父?」

  「小時候啊。」蕭玨道:「我爹為了治我的病,讓我拜了一個道士做師父,他在我家裡留了幾個月就出去雲遊了,我還和他學了算命和看相,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不用。」唐寧擺了擺手,相信蕭玨會看相,還不如相信秀兒的姻緣簽,蕭玨會看相的概率,比他今年再成一次親的概率都小。

  「看看吧,看看又不會少塊肉……」蕭玨仔細的盯著他的臉,片刻後,詫異道:「我看你印堂發紅,眉梢含春,簡直是桃花氾濫……,一個月之內,必有桃花運啊!」

  「你才眉梢含春、桃花氾濫……」唐寧站起身,不想再聽蕭玨的胡扯,說道:「走了,正月十六我去驍騎營,到時候見。」

  唐寧轉身走了幾步,看到前方有一人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蕭玨走上前,說道:「韓大哥,你來了。」

  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看著他,笑問道:「老將軍在不在?」

  蕭玨道:「我爹現在應該在後花園,韓大哥直接過去吧,我爹昨天還念叨你,說你今年怎麼還不來……」

  中年男子道:「前幾天老毛病又犯了,這條傷腿疼得要命,今天才感覺好些,就急忙過來了。」

  他說了一句,目光忽而又望向唐寧,問道:「這位可是唐大人?前幾日朝會的時候遠遠的見過一次,唐大人真是少年英才,年紀輕輕就是中郎將了,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連隊正都不是呢……」

  中年男子感慨了一句,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唐寧望著蕭玨,問道:「這位是……」

  「他是武烈侯。」蕭玨解釋道:「以前在我爹手下,立下過不少軍功,後來傷了腿,不能再征戰了,陛下就為他封了侯,讓他留在京師。」

  自開國之後,朝廷就極少封侯了,唐寧到如今都沒有混到一個最小的爵位,他在京這兩年,只見陳皇削爵,從來沒有見過他封爵,足見其中的難度。

  這位武烈侯能成為特例,想來當初立下的軍功一定不低。

  蕭玨看著武烈侯一瘸一拐的背影,頗有些敬佩的說道:「當年肅慎某部犯我邊關,將整個村子的百姓屠戮一空,韓大哥領兵深入草原三百里,親手割下了那個部落首領的腦袋,將他們全族俘虜,他的爵位就是這麼來的,這些年,他是為數不多願意來蕭家探望我爹的舊部之一……」

  蕭家很早就開始沒落,還能每年來看望蕭老公爺的舊部,也算是有情有義。

  他感歎了一句,走到蕭府門外,看著蕭玨,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蕭玨理所當然的說道:「跟著你回你家啊。」

  唐寧問道:「你為什麼要去我家?」

  蕭玨回頭看了一眼蕭府,說道:「剛才是有你在,她給我留面子才沒有動手,現在你走了,留我一個回去,不是找死嗎,晚上等她走了我再回去……」

  唐寧解釋道:「可是我不回家,我要去天然居。」

  蕭玨道:「你找你的蘇姑娘,我就在旁邊,絕對不打擾你們。」

  唐寧看著他,問道:「你和陸雅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時候,我也站在一旁看著,你覺得這合適嗎?」

  「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蕭玨看著他,驚訝道:「你們平時就幹這個?」

  「不是。」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平時都一起睡覺得。」

  「和京師第一美人睡覺?」蕭玨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我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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