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813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6 23:39
第六百六十章 趙圓的資本

  張延站在院內,望著院中的一株枯樹出神。

  在他眼中,他就像是這株枯樹,身上充滿了暮氣,毫無生機。

  仔細想想,這株枯樹,似乎比他也要好上一些,畢竟再過一個月,這樹上就會重新抽出新芽,煥發生機,他自己還要在中書省蹉跎數十年,在臨終之時,成為當朝大學士,受官員敬仰,百姓愛戴。

  這是張家人的路,卻不是他想要的路。

  年輕之時,他科舉殿試位列同屆甲榜第二,原本進入翰林院磨練兩年,便能進入六部,慢慢晉升,因為張家,他越過翰林院,直接進入中書省,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坐上了中書侍郎的位置。

  那時的他,被無數人所羨慕,仕途之通順,同輩人中,無人能比。

  可十幾年過去了,他還是中書侍郎。

  如今,當年科舉同屆,幾位不如他的人,有的人已是一部尚書,有的人供職尚書都省,還有人官拜上州刺史,他依舊在中書侍郎的位置上坐著。

  張家成就了他,同時也限制了他,他想跳出張家的限制,卻被無數枷鎖捆綁,不能動彈分毫。

  這次禮部尚書之職,沒有什麼天大的意外,定然也是落不到他頭上的。

  過去的十多年裡,類似於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從眼前溜走。

  張延歎了口氣,看到女兒從外面走進來,問道:「潤王走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

  張延看著她,說道:「你想要出去玩,可以找別的姐妹,你現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和小時候一樣總是圍在潤王身邊,男女有別,要懂得避嫌……」

  張延並不是多麼喜歡潤王趙圓,和其他皇子相比,他一點兒都不上進,只知道玩鬧,受張家家風影響,他還是更喜歡上進刻苦的人。

  不僅如此,作為男人……,作為男孩,他整天泡在脂粉堆裡,身後跟著一群女孩子,這豈是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小姑娘抬起頭,認真說道:「可是他說了,以後要娶我的。」

  張延聽了這句話,心中更為不滿,說道:「小孩子懂什麼嫁娶,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張家的女子,要嫁的自然也得是書香門第,就算嫁給皇家,也要是皇妃,而不是王妃。

  潤王繼位成為皇帝的可能,便和他繼任禮部尚書的可能一樣。

  幾近於零。

  小姑娘卻對他的話不以為意,撇撇嘴道:「他長大會娶我,我們拉過勾的,他還說爹爹會當尚書呢。」

  張延搖了搖頭,並未將女兒的話放在心上。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禮部尚書。

  他與吏部尚書方鴻非親非故,也無交情可言,朝中適合禮部尚書之位的大有人在,別的不說,就說那黃門侍郎沈業,與方鴻是同年進士,又是莫逆之交,憑什麼這位置給自己不給他?

  就憑潤王說了要娶他的女兒?

  張延歎了口氣,再也不想這件事情,走出府門,準備去外面散散心。

  剛剛踏出家門,便看到一名宦官從車上下來,逕直對張家的門房道:「陛下口諭,宣中書侍郎張延進宮。」

  張延聞言一愣。

  為官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被陛下召見,而且現在元宵未過,還處在休朝期間,陛下這個時候召見他,會有什麼事情?

  腦海中閃過的一道亮光,使得他身體微震,整個人甚至有些眩暈。

  ……

  御書房中。

  陳皇看著張延,說道:「禮部乃六部之首,朕今日將他交給張愛卿,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已經從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情緒中回過神的張延立刻躬身,說道:「臣當鞠躬盡瘁,必不負陛下恩典……」

  他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吏部尚書方鴻,心中滿是疑竇,方鴻真的將這個機會給了他?

  走出御書房之後,張延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又花了些功夫,才終於確認,這件好事,的確是落到他的頭上了。

  方鴻緩步走到張延身旁,對他拱了拱手,笑道:「張大人,我二人以後就是同僚了,接下來的省試之上,吏部和禮部還要互相照拂才好……」

  張延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官場之上,人情往來,有來便有往,這次他能成為禮部尚書,是承了方鴻的情,這筆人情,早晚是要還的。

  他看著方鴻,拱手道:「多謝方大人了……」

  方鴻笑了笑,說道:「張大人客氣,不知大學士進來身體如何,本官近日打算登門拜訪先生……」

  「家父身體很好。」張延笑著說道:「方大人能來,張家歡迎之至……」

  ……

  從初一到十五,休朝的這些日子原本應該是風平浪靜,今年不知道是怎麼了,朝堂上竟也接連發生了幾件大事。

  康王遇刺,唐淮被奪了禮部尚書,沒過幾日,新的禮部尚書便又上了位,誰也沒料到,最終撿了這個便宜的,居然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中書侍郎張延。

  張家向來清高,不管朝事,不涉黨派,行事也低調至極,有許多一方大員,甚至都不知道中書省有這麼一個人。

  這一次,他毫無徵兆的便坐上了禮部尚書的位置,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得知張延坐實禮部尚書之位後,唐寧有些唏噓。

  端王和康王爭權之時,拉攏黨派,靠的是權力,靠的是銀子,趙圓比他們都要高明,他靠的是妹子。

  最讓人無語的是,他的這一招,居然是管用的。

  張家是仕林中的常青樹,在朝中的影響力非同一般,這次必須得承方鴻的情,張家和方家先結個善緣,趙圓在朝中又多了一個隱形的助力。

  還有他的王家妹妹,王相坐鎮中樞,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關鍵時刻,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也少不了他的白家妹妹,白家掌管東門一衛,加上唐寧的左驍衛,凌家是夭夭的舅舅家,這種好事,以後自然要帶上他們,還有蕭硬不起來玨,多半也要湊這個熱鬧。

  這樣一來,有重量的文臣武將,趙圓這邊都已具備。

  六部方面,吏部自然不用說了,方鴻一部尚書,再加上唐寧,全然可以做主,在以後的日子裡,也可以繼續為他增加籌碼。

  戶部也不用考慮,有方哲那位老狐狸在,根本沒有什麼要擔心的。

  兵部陸家,可以交給蕭玨,工部張昊那裡,唐寧也能說得上話,禮部是趙圓未來的老丈人家,不幫自家姑爺難道幫外人嗎?

  六部之中,趙圓已經擁有了五部,剩下一個話語權不重的刑部,問題不大。

  這些都是趙圓的資本,如果不是唐寧稍微有些強迫症,六部不湊齊心裡不舒服,他們現在已經可以什麼都不做,坐等趙圓猥瑣發育完成之後摘桃子了。

  說到刑部,不知道刑部尚書宋義家裡有沒有女兒,要不然讓趙圓在努力努力,爭取把六部湊齊了……

  唐寧從吏部回來,剛剛走進家門,晴兒便小跑過來,說道:「姑爺,家裡來了兩位客人……」

  唐寧問道:「什麼客人?」

  晴兒摸了摸腦袋,說道:「說是什麼刑部尚書,什麼提刑,姑爺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寧走進偏廳,看著坐在廳內喝茶的宋義宋千兩兄弟,笑道:「兩位今日怎麼過來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7 15:27
第六百六十一章 第一課

  宋義是刑部尚書,唐寧在刑部停留的時間不短,與他算不上是什麼深交,但相比於朝中其他官員,還是要熟悉的多。

  相較而言,唐寧和宋千就熟悉了。

  三年之前,宋千還是京東道提刑,同時也是那年靈州州試的考官之一,那時候唐寧就和他熟絡了,前段時間在江南,唐寧大鬧鄂州之後,鄂州地方的收尾工作,也是他幫自己善後的。

  宋千看著他,笑了笑,說道:「本官前段時間就被調到京畿道任提刑了。」

  京畿道提刑和江南道提刑,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按照提刑官的晉升習慣,京畿道提刑是提刑官的頂點,再往上,就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一把手二把手。

  陳皇倒是善於用人,宋家世代就是幹這一行的,這一代宋家兄弟二人,全都被他安排到了合適的位置。

  唐寧笑道:「那要恭喜宋大人了。」

  「都是托唐大人的福。」宋千笑了笑,說道:「唐大人在江南大發神威,我等也沾了些光,還沒有謝過唐大人……」

  唐寧擺手道:「客氣了……」

  刑部尚書宋義看著唐寧,笑道:「本官也要謝唐大人,謝唐大人當初在刑部的不克之恩……」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宋大人說的這是哪裡話,那些傳言,不可信的……」

  宋義看了看他,笑而不語。

  那些傳言要是不可信,原戶部侍郎,刑部侍郎,吏部侍郎,工部侍郎,禮部尚書,馮相,江南一眾官員,現在都應該在京師,而不是貶官的貶官,流放的流放……

  對了,還要再加上一個康王。

  幸虧他來刑部的時候,才只是一個小小的主事,一個侍郎便夠他克了,若是等他官拜侍郎的時候再來刑部,他現在怕是已經不能安穩的站在這裡和他說話了。

  ……

  宋千和宋義兄弟今天過來,就是純粹的禮節性走動。

  官職做到他們這一步,哪一位身底下不是盤根錯雜,多交個朋友,多結一份善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到。

  唐寧陪他們閒聊了一會,兩人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六部如今只差刑部一個,唐寧說什麼也要爭取爭取的,但他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宋義,他看好趙圓當皇帝,並且已經拉好了班底,六部就差你們刑部一個,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幹?

  他覺得行就入伙,不行的話,等刑部換個人之後他再來問問……

  他怎麼說也是正經人,不會做這種不講道理的事情。

  如果他沒有記錯,宋義和方鴻的交情,似乎也不淺,有些事情,只需點到而止。

  更何況,宋氏兄弟攜手登門,本就是在釋放他們的善意,唐寧只要照單全收即可,說的多了,反而不好。

  唐寧送宋氏兄弟到門口,宋義見他幾次欲言又止,詫異道:「唐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宋某說?」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宋大人。」

  宋義笑了笑,說道:「唐大人儘管問吧,宋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唐寧看著他,好奇的問道:「宋大人膝下,可有千金?」

  ……

  送走宋氏兄弟之後,唐寧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宋義只有一個兒子,而且已經成年,宋千倒是有個女兒,不過幾年前就已經出閣了,通過這一條路將他們牢牢的綁在趙圓的船上,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不過也無所謂,宋家和唐家不同,就算是不會明目張膽的相助,也不會在後面拖後腿放冷箭,唐寧為他做的已經很多了,接下來的舞台,交給趙圓自己就行。

  不知道京中還有哪些大員家裡有十一二歲的漂亮閨女,趙圓別的本事沒有,哄起女孩子卻是一套一套的,而且憑借自己的這一長處,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奪嫡之路……

  在爭儲這件事情上,其實趙圓自己也挺努力的,整天帶著三個小姑娘游來逛去,看起游手好閒無所事事,但有誰知道,他其實是在奪嫡?

  今天他便帶著他的張家姐姐,王家妹妹白家妹妹的來了唐家,剛才偷偷的帶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小姑娘跑進了他的書房,也不知道去幹什麼了。

  唐寧倒是不擔心她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小屁孩毛都沒長齊,最多摟摟抱抱而已。

  唐寧站在院子裡,老鄭的女兒囡囡跑過來,說道:「大哥哥,我想蕩鞦韆……」

  她自己爬到鞦韆上,唐寧在後面助力,鞦韆蕩的很高,唐寧卻一點也不擔心。

  自從上次看到囡囡將老鄭的殺豬刀玩的出神入化,他就不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了。

  屠夫的女兒不是好惹的,像趙圓那樣的體格,她一刀就能剁一個。

  「謝謝大哥哥……」唐寧抱她下來的時候,囡囡抱著他的腦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就跑過去找小小玩了。

  坐在院子裡磨刀的老鄭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囡囡的存在,似乎是激發起了唐家眾多女人母性的光輝,上到主人,下到丫鬟,都喜歡抱著她,她也毫不吝嗇自己的香吻,將所有人都親了個遍。

  唐寧能夠看到蘇如和鍾意看到囡囡時眼睛裡面綻放出來的光,但眼下

  他們一切未定,這件事情,他只能再向後拖上兩年。

  趙圓和那小姑娘從書房裡出來,臉上帶著一絲……

  唐寧也不清楚,他小小年紀,臉上怎麼會有這種猥瑣的近似淫蕩的笑容,除了這種笑容之外,他的臉上還有一個唇印。

  老鄭瞥了趙圓一眼,又看了看唐寧,淡淡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的徒弟這點倒是和你一樣。」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

  老鄭不屑的一笑,反問道:「哪裡不一樣?」

  唐寧看著院外,說道:「如果我是他,在洗乾淨臉之前,不會像這樣在外面晃……」

  他話音剛落,門外已經傳來了兩個小姑娘嬌斥的聲音。

  「你們剛才去哪裡了?」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

  ……

  趙圓一會兒就捂著腰回來了,三個小姑娘一個都不見了,唐寧猜測他的腰一定和臉上的唇印一樣紅。

  他眼眶還泛著淚花,抬頭看著唐寧,淒慘的問道:「先生,師娘也是這樣嗎?」

  唐寧看著他,很可惜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趙圓歎了口氣,轉身向門外走去。

  唐寧看著他,問道:「你去哪裡?」

  趙圓有些心酸的說道:「回宮。」

  「慢著。」

  趙圓抹了抹眼淚,回頭看著唐寧,問道:「先生還有什麼事?」

  唐寧看著他,遺憾的說道:「在把她們哄好之前,你還不能回宮……」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這是唐寧為趙圓上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7 23:37
第六百六十二章 檢查身體

  作為奪嫡的皇子,趙圓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畢竟,這麼多人都在背後為他修橋鋪路,他也不能每天就是煲煲湯,泡泡妞,輕輕鬆鬆就想走上人生巔峰。

  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妞自己哄,這是他的事業,而不是玩鬧,唐寧希望他能盡早的明白這件事情。

  休朝這段日子,禮部尚書換了人,京畿道也換了提刑官,因張家和宋家都沒有什麼黨派,更沒有參與奪嫡,這兩件事情能夠博取的關注度有限,即便在朝中也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民間百姓對此更是知之甚少。

  眼下的局勢,還是端王更加佔優,對他而言,朝堂越是平靜越好,因為若是沒有意外,他坐上太子之位,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

  正月十五沒幾日便到,按照慣例,上元之後,新的一年便要開始了。

  唐寧關於女子武舉的提案,懷王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已經讓人著手安排,唐寧也樂的清閒,這幾日走親訪友,陪著夭夭去拜訪了凌家,又相繼去了陸家,蕭家等幾個相熟的將門。

  前兩天他還去了韓府,和武烈侯喝了幾杯,韓家現在就只剩下他一人,他平日裡就住在軍中,和將士們一起,唐寧登門好幾次,才遇到他恰好回府。

  他今日要去天然居見兩個朋友,徐清揚和張炎生剛剛從衢州回來,唐寧約了他們在天然居吃飯,算是為他們接風洗塵。

  他們二人因為得罪了義陽公主,被逼離開京師,唐寧從江南回來之後,就通過吏部將他們調了回來。

  唐寧在江南的那段時間,馮相倒了,包括御史中丞在內,御史台諸多江南派系的官員被陳皇擼了個乾淨,空出來許多位置,唐寧在安排的時候,特意給他們留了兩個。

  徐清揚重入御史台,官升一級,現在是侍御史,張炎生本來不在御史台,唐寧也給他安排進去了,反正他們兩個在一起習慣了,同在一部,也能相互照應。

  侍御史的官職只有從六品,但彈劾起朝中大員來,一點也不用手軟,有唐寧在京師,因為彈劾了某些大人物而落難的事情,便不會再發生在他們頭上了。

  天然居。

  徐清揚和張炎生站在湖邊,望著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心中雙雙生出了唏噓之感。

  「兩年了……」徐清揚歎了口氣,說道:「我以為這輩子都回不到京師了。」

  張炎生深有同感,點頭道:「終於回來了,再也不用買那麼多衣服,再也不用擔心衣服不能晾乾了……」

  徐清揚下意識的摸了摸乾爽的衣服,歎道:「還是京師好……」

  天然居的湖景不錯,天氣適合時,會有不少人在湖中泛舟,如今元宵未過,天氣還有些冷冽,人們大都站在湖中水榭上觀景。

  湖心亭處,原本欣賞湖景的客人被趕了出去,礙於那些人的身份,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義陽公主坐在亭中,一名侍女從碟中取來蜜餞,小心的餵到她的嘴裡。

  她的氣色看起來不錯,自唐寧從江南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她的麻煩,擔驚受怕了一陣,她才逐漸意識到,他似乎是真的將自己忘了,除了平日裡避著唐寧之外,做事又恢復了之前的肆無忌憚。

  獨佔了湖心亭之後,她滿意望著湖邊的岸景,目光移至某處,她的眉頭皺了皺,說道:「那兩個人是幹什麼的,站在那裡真煞風景,去趕他們走……」

  公主府的一名管事目光望過去,表情先是一愣,仔細瞧了瞧之後,有些驚異的開口道:「公主,那個人,不是當年的那個御史……」

  義陽公主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御史?」

  那管事走上前,立刻道:「公主忘了嗎,一年多前,就是他在金殿上彈劾公主,害的公主被陛下訓斥……」

  「什麼,居然是他!」義陽公主對此事還有些印象,猛地站起身來,目光望過去,憤怒道:「他不是被趕出京師了嗎,誰讓他回來的!」

  她縱橫京師多年,還從來沒有哪位御史敢當著滿殿朝臣的面彈劾她,讓她被父皇訓斥,在所有人面前丟了面子。

  這種恥辱,她向來是要報的,於是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御史,便被她設法貶去了江南,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京,豈料這才過了一年,居然又在京師遇到了他……

  這些時日,義陽公主被唐寧欺負的極慘,幾個月裡,她不能吃肉,不能見葷,不能行房事……

  她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洩,卻又不敢找唐寧的麻煩,擔心他又放她的血,但一個小小的御史,她還是能隨意揉捏的。

  安排下人去處理這件事情,不是她的行事風格,義陽公主站起身,咬牙道:「走,過去看看!」

  ……

  天然居,湖邊樹下。

  張炎生嘖了嘖嘴,說道:「唐兄的本事,不僅在朝堂,還在內宅,當初在靈州之時,第一才女就沒有逃脫他手,來了京師,第一美人也被他收入府中……」

  徐清揚歎了口氣,說道:「唐兄家中已有四房妻妾,你我二人卻還未成家……」

  張炎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你我共患難這麼久,彼此扶持照顧,不也一樣過得很好?」

  徐清揚笑道:「所幸還有炎生你……」

  他話音未落,目光不經意的瞥向某處,面色忽然一變。

  張炎生察覺到了他的表情變化,詫異道:「怎麼了?」

  「快走!」徐清揚地上說了一句,抓著他的手腕,大步向前方走去。

  幾名公主府的護衛攔在他們面前,那名公主府的管事看著他們,似笑非笑的問道:「兩位,這麼著急走做什麼,不知道見了公主要行禮嗎?」

  徐清揚和張炎生轉過頭,看著向這邊緩緩走來的義陽公主,無奈的對視一眼,雙雙躬身道:「見過義陽公主。」

  義陽公主看著徐清揚,冷笑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徐清揚面色發苦,拱手道:「下官徐清揚。」

  義陽公主看著他,嘲諷道:「徐御史,好久不見了啊,這些日子,在江南過的可好?」

  徐清揚自然能聽出義陽公主話語中的暗諷之意,微笑道:「托公主的福,很好……」

  義陽公主看看著他,問道:「既然在江南過的很好,這次回京做什麼?」

  徐清揚道:「回公主,吏部已經調下官回了御史台。」

  義陽公主臉上露出一絲嘲弄之色,說道:「我看御史台也不缺人,倒是西北馬上就要打仗了,你在御史台,還不如去西北,西北更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西北是陳國最亂的地方,西北的官員,連安全都不能保證,這就是赤裸裸的針對了,徐清揚低著頭,沒有言語,張炎生卻是一時不忿,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卻被徐清揚攔下,護在身後。

  徐清揚抬起頭,輕笑說道:「這是吏部的安排,下官不能做主。」

  「這個簡單。」義陽公主看著他,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說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本公主幫你和吏部尚書打個招呼,過幾天你就能啟程了……」

  「正好一會兒下官要去吏部,公主有什麼話要和方尚書說,不如讓下官代為轉達?」唐寧從後方走過來,看著義陽公主,笑道:「公主的氣色看起來不錯,下官打算明日去公主府,再幫公主檢查檢查身體,公主以為如何?」

  義陽公主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的汗毛聳立,回頭望了一眼,臉色立刻就變的慘白。

  他所謂的檢查身體,就是放她的血,就是用針扎她,這哪裡是檢查,這分明就是折磨!

  她扶著腦袋,顫聲道:「我,我的氣色不好,我頭暈,噁心,我回去養病了,有什麼事情,等我病好再說……」

  唐寧看著她,說道:「公主上次就是這麼說的,頭暈噁心可能是貧血,下官也懂醫術,要不下官幫公主看……,公主,公主別走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8 23:43
第六百六十三章 勢不兩立!

  唐寧跨出一步,便已經攔在義陽公主面前,笑著說道:「公主若是明天不方便,我們不妨約在後天,大後天下官也有時間的……」

  唐寧一到公主府,在她的身上就有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義陽公主看到他,心底便浮現出某些不好的回憶,臉色蒼白,立刻道:「後天大後天我也不方便!」

  唐寧看著她,無奈道:「那大大後天總行了吧?」

  義陽公主退到湖邊,驚懼的看著唐寧,尖聲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再過來了,你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我要是死了,父皇也不會饒過你的!」

  唐寧走上前,無奈道:「公主這樣,下官沒法向陛下交差……」

  義陽公主哆嗦了一下,大聲道:「你別過來了,你再過來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了!」

  唐寧擔心她真的跳了湖,只好停在原地,看著她,歎息道:「下官也是為了太后的身體著想,公主你這又是何必呢?」

  徐清揚和張炎生呆呆的看著一幕,不知道義陽公主為什麼會害怕成這樣,後者舔了舔嘴唇,看向唐寧,問道:「唐兄,這是……」

  唐寧看著他,解釋道:「我和義陽公主之間,有些誤會,沒事,解釋清楚就好了。」

  唐寧目光再次望向義陽公主,說道:「徐兄和張兄是下官的朋友,他們的職位,吏部自會安排,就不勞公主費心了……」

  義陽公主連連點頭,說道:「我不找他們麻煩,你也別來找我……」

  兩人就這件事情達成了一致,義陽公主逃也似的離開,唐寧望著徐清揚和張炎生,說道:「徐兄,張兄,前面請,我已經讓人備好雅閣了。」

  一路之上,徐清揚沉默沒有說話,張炎生則是頻頻的望向他,來到雅閣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唐兄和義陽公主,莫非……」

  張炎生的眼神傳遞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信息,唐寧心中一陣惡汗,急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炎生一臉不信的說道:「沒關係她怎麼會為了你去死?」

  「……」唐寧一臉無奈的說道:「真沒有……」

  張炎生神秘的笑笑,點頭道:「懂的,懂的……」

  他的笑讓唐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唐寧想了想,看著他問道:「義陽公主剛才說的,張兄要不要考慮考慮?」

  張炎生詫異道:「考慮什麼?」

  唐寧道:「要不要送你去西北歷練幾十年?」

  「開個玩笑……」張炎生表情立刻肅然起來,說道:「唐大人的夫人,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怎麼可能會看上義陽公主,你說是不是,徐兄,徐兄你說話啊……」

  ……

  陳國很大,數十個州府,靈州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教育資源比不上京畿,更比不上江南。

  當年靈州的同屆考生,通過殿試者寥寥無幾,還留在京師的,只有唐寧徐清揚張炎生三人。

  朝廷之上,同年進士之間,如果沒有仇怨,往往會相互扶持,若是本來就出自同籍,就會被認定是某種無形的黨羽。

  這件事情不一定是好事,在朝堂上,對與錯,是非黑白,有時候並不存在一個明顯的界限,站在哪一邊,跟了什麼人,才是決定仕途和人生的主要因素。

  徐清揚和張炎生自回京之日起,身上就貼上了唐寧的標籤,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威脅。

  只不過,唐寧在京的時候,別人動不了他們,等到他離開了,那些人也沒有了和兩人作對的機會,至於之後他們能走多遠,就看他們自己了。

  至於義陽公主那邊,雖然他們曾經有過一些小過節,但這段日子,對她的懲罰已經足夠了,既然她已經有所悔改,不打算再找這一對的麻煩,唐寧也不打算再繼續難為她。

  得饒人處且饒人,每天只能吃白粥青菜,還不允許有性生活的日子,對於她那樣的人來說,的確有些難熬。

  唐寧只需要遞上去一封折子,告訴陳皇,太后的身體已經好轉,再也不需要義陽公主的血就行了。

  此時,天然居外,某處華麗的樓閣。

  義陽公主站在門前,眼睛快要噴出火焰,這幾個月的禁慾生活,已經快讓她憋出病來,若是以後這種事情都要靠自己動手解決,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麗人閣看似是一個酒樓,實則是暗娼之地,樓中有女妓也有男妓,她以前常來此地,如今卻已經有數個月沒有光顧過了。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一咬牙,想要踏進去時,一道身影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名老嫗平靜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陛下有旨,為了太后,公主這段時間應該禁慾。」

  「我是公主,你敢攔我!」義陽公主憤怒的看了她一眼,就要踏進前方的建築。

  那老嫗倒也沒有繼續阻攔,只是淡淡的說道:「公主可以自便,只不過今日之事,老身會如實稟告陛下。」

  義陽公主腳步猛地頓住,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讓她瞬間便清醒起來。

  她可以現在快活,但後果是她絕對無法承受的,如果她的父皇真的在乎她,就不會派此人來監視她,他可以為了大局毫不猶豫的犧牲平陽,也可以為了所謂的孝道犧牲她義陽。

  她咬咬牙,轉過身,說道:「回府。」

  ……

  公主府,丫鬟下人們站在院子裡,時不時的望一眼某處房門的方向,面露驚懼。

  從昨天開始,公主便開始發洩似的亂砸東西,摔了青瓷花瓶,砸了楠木桌椅,進去收拾的丫鬟被她甩了好幾個耳光,今日這些東西剛剛換了新的,就又毀在了她的手下。

  那名老嫗站在院子裡,表情始終古井無波。

  某一時刻,幾名宦官從外面走進來,為首的一人走到那老嫗跟前,小聲道:「王嬤嬤,陛下口諭……」

  ……

  「連一個小白臉都奈何不了,廢物,都是廢物,什麼唐家,什麼馮相,什麼端王康王,都是廢物……」房間之內,義陽公主摔了最後幾個名貴的花瓶,已經無物可砸,看著一地的狼藉,面目猙獰道:「姓唐的,本公主和你勢不兩立!」

  便在這時,那名老嫗從外面走進來,義陽公主看著他,怒道:「看什麼看,本公主連自己的東西也不能砸嗎?」

  「公主就算是砸了這公主府,也和老身無關。」老嫗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說道:「老身只是想告訴公主一句,陛下剛剛下了口諭,太后的病用不上公主了,今日以後,公主不必再慎食節欲,大可自便……」

  一番話說罷,她便徑直轉身走了出去。

  義陽公主站在原地,面色呆愣,有些難以置信。

  太后的病用不上她了,豈不是說,她以後不用再吃齋念佛,也不用戒男人,想睡誰就睡誰?

  這些日子來,她的忍耐早就已經到了極致,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正要走出房間,看到一人從外面走進來。

  張超看著一地的狼藉,表情一愣,問道:「這是什麼回事?」

  義陽公主看著他,臉上忽而露出笑容,媚聲道:「駙馬,你回來了……」

  張超看到她的笑容,不由的汗毛聳立,下意識的轉身便要逃跑,卻被人從後面鎖住了脖子。

  義陽公主看著他,冷笑道:「想跑,門都沒有!」

  刺啦!

  衣物撕裂的聲音從房間之內頻頻傳來。

  公主府的丫鬟下人,尤其是男性家僕,聽到房間內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慘叫聲,皆是面色發白,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

  ……

  盞茶之後。

  「沒用的東西!」義陽公主一臉怒容的從房間內出來,不屑的回頭看了一眼,冷聲道:「去麗人閣!」

  房間之內,張超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面色晦暗,眼中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8 23:44
第六百六十四章 贈書

  昨天從天然居回來之後,唐寧就遞了封有關義陽公主的折子上去,告訴陳皇,太后的病,義陽公主幫不上什麼忙了,想來她身上的禁令,這兩天就能解除。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更何況她還是一位公主,真要瘋起來,唐寧或許不懼,但還是免不了手忙腳亂。

  這幾日朝廷各部門都在休衙,要到十五之後才開衙,禁衛們卻不能休息,他們每年只有一個月的假期,只能輪休。

  京中的將門子弟走了大半,左驍衛中的將領校尉,也沒剩下幾個,唐寧抽空去營裡看了看,營內秩序尚可,一切井然有序。

  幾天前,陳皇想要的一萬重騎,所有裝備都已經打造完畢,數百名鐵匠忙活了幾個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提前完工。

  從十六衛中選出來的一萬名精英,也早就接受了系統的訓練,再讓他們帶上真正的裝備,訓練幾個月,就能前往草原了。

  蕭玨走了,唐寧不在左驍騎衛時,營裡的主事之人理應是義陽公主駙馬張超,但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張超就做起了甩手掌櫃,再也不管營內的事情,左驍衛一應事宜,都由陳舟做主。

  他前幾日幫助義陽公主解了束縛,恢復了他們的夫妻生活,想必張超會很感激他。

  唐寧在營裡偶然看到張超時,險些沒認出來他。

  他看著眼眶深陷,腳步虛浮,比之前憔悴了太多的張超,驚詫道:「張郎將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張超抬頭看著他,有氣無力的問道:「唐將軍,太后的病,真的不需要義陽公主了嗎?」

  唐寧經常聽人說義陽公主和駙馬關係不合,兩個人在外面各玩各的,謠言止於智者,夫妻一場,唐寧看的出來,張超對義陽公主,還是很關心的。

  他看著張超,說道:「張郎將放心吧,以後都不需要了……」

  張超臉色瞬間便灰暗下來,喃喃道:「怎麼說不需要就不需要,太后的病怎麼這樣呢……」

  ……

  唐寧憑心而論,陳國朝廷對於官員們,還是很體恤的。

  京外暫且不說,京中官員,五日一休沐,一月一休衙,年假更是足足有半個月之多。

  元宵過後,所有的官衙便開了,唐寧沒有去吏部,也沒有去工部,為了將女子武舉和一個月後的文舉武舉避開,二月初便要提前開始。

  當初指定武舉規程的時候,他其實一定程度上借鑒了正常的武舉,這些人都是從最底層的將領做起,不需要什麼大局觀,也不需要太高的軍事素養,她們只要懂得服從上級命令就行。

  當然,最基礎的東西,她們還是要會的。

  包括騎射,兵法,戰場上各種兵器的使用技巧,最後一項,則是純粹的考察個人武力,通過比武,決出武狀元。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舉的考核過程,比文舉要簡單的多,射不中就是射不中,舉不起就是舉不起,擂台之上,除了輸就是贏,考官只起監督作用,不會因為考官的個人喜好,對結果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

  這些事情懷王提前很久就準備好了,唐寧還有幾天時間可以好好陪陪蘇媚。

  最多再過一個月,她就要和白錦她們離開了,這些日子,鍾意和蘇如很多次將他拒之門外,就是為了讓他在蘇媚離開之前,好好陪陪她。

  家裡除了四位夫人之外,隔壁還有一個排隊的,居然能這麼的和睦,唐寧感覺很欣慰,但凡家裡出一位像陸雅那樣的,他估計會愁死。

  陸雅今天來了一次家裡,帶著唐夭夭和小小去了校場練習騎射,陸雅出身將門,從小就要學習騎術和箭術,唐夭夭和小小很少接觸這些東西,若是不臨陣磨磨槍,怕是連第一場都過不去。

  家裡今天沒什麼人,老鄭坐在屋簷下磨他那把永遠都磨不夠的刀,老乞丐躺在長椅上曬太陽。

  有了徒弟之後,他總算知道注意儀容儀表,雖然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些邋遢,但也不會給人骯髒的感覺。

  閒來無事,唐寧坐在他旁邊,隨口問道:「前輩覺得,夭夭和小小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不知道。」老乞丐搖了搖頭,說道:「天下很大,厲害的人多了去了,我徒兒和你夫人現在不過是二流水準,想奪武狀元,懸……」

  想不到老乞丐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唐寧還以為他心裡想的是老子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呢……

  他看著老乞丐,有些八卦的問道:「還有比前輩還厲害的人嗎?」

  「自然是有的。」老乞丐毫不掩飾的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敢說自己天下無敵,老夫一生雖然從未遇到過敵手,卻也不敢說自己天下第一……」

  唐寧還以為老乞丐會再謙虛謙虛,沒想到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從未遇到過敵手,不敢說自己天下第一,意思是能勝過他的人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但凡是有名有姓的,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和老乞丐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著,某一刻,蘇媚從外面走進來,走到他身旁,開口道:「我師父說了,過了下個月十五就走……」

  唐寧站起身,皺眉道:「這麼早?」

  現在已經快要到月底,豈不是說,她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離開?

  蘇媚握著他的手,安慰道:「以免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還是早走半個月為好。」

  老乞丐撇了撇嘴,說道:「黔地有什麼好的,除了山林就是蟲子……」

  唐寧想到一事,看向他,問道:「前輩這裡還有什麼秘籍啊秘術的,再來幾本吧……」

  老乞丐這裡好東西不少,有一次他喝醉了和老鄭吹牛,說他年輕的時候,專門去各國的武林門派、世家中找人挑戰,順便拿走輸家的秘籍,而他從來沒有輸過,所以身邊的秘籍之類,都是一摞一摞的。

  「等著……」老乞丐白了他一眼,慵懶的爬起來,挪回自己的屋子,不一會兒又挪出來,將一本薄薄的書冊扔在桌上。

  他身邊秘籍無數,居然就用這本破破爛爛的東西糊弄他,這可是關乎他們家四夫人的安危要事,唐寧看著他,認真說道:「別這麼吝嗇,再多拿幾本吧……」

  「萬蠱毒經……」

  蘇媚看著桌上的殘破書冊,將之拿起來,翻了翻之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老乞丐,問道:「這是萬蠱教的鎮教之寶,向來只由上一代聖女傳給下一代聖女,幾十年前就失傳了,怎麼會在你這裡?」

  老乞丐打了個哈欠,說道:「撿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9 23:44
第六百六十五章 秘辛

  唐寧看了看老乞丐,再次看向蘇媚,問道:「這本破書很厲害?」

  「什麼破書,這是萬蠱教的鎮教之寶……」蘇媚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聽師父說,這本毒經上記載了萬蠱教所有的毒術和蠱術,只有聖女才能修習,這也是聖女能號令萬千教眾最重要的倚仗,可惜自從上一代聖女隕落之後,這毒經就失傳了,導致教中現在還沒有聖女,這兩年無奈之下才降低了聖女的標準……」

  唐寧看著那破書,驚喜道:「這麼說,學會了書上的東西,你不用和她們爭,就能直接做聖女了?」

  「沒那麼簡單。」蘇媚搖了搖頭,說道:「懷璧有罪,若是《萬蠱毒經》在我們手上的消息傳出去,會引來無數人爭搶,反倒會很麻煩。」

  她看向老乞丐,詫異道:「這本書失傳已有數十年,怎麼會在前輩手裡?」

  老乞丐長歎一聲,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老夫當年去黔地遊山玩水……」

  唐寧看著他,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撿到了這本書。」老乞丐看著他,不耐煩道:「你們要不要啊,不要就還給老夫……」

  唐寧示意蘇媚將這本書收好,然後才看著老乞丐,詫異道:「萬蠱教入教第一條教規,但凡教內弟子,不允許施捨乞丐,否則便要受萬蠱噬心之苦,不會就是因為你才加進去的吧?」

  「什麼!」老乞丐從石凳上彈起來,怒道:「豈有此理,他們太過分了,都是爹娘生的,他們憑什麼看不起乞丐?」

  從萬蠱教對乞丐的憎惡程度來看,想來過分的不是他們,而是某個老不正經的。

  根據老乞丐自己吹噓的傳奇故事,唐寧大概能腦補出來事情的經過。

  幾十年前,梁國還很強盛的時候,萬蠱教作為梁國內最大的教派,教內弟子每天練練功,養養蠱,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這種快活日子在某一天迎來了結束。

  他們的山門前,來了一個老……,一個年輕乞丐,這乞丐闖入他們的山門,打敗了他們的聖女長老,搶了他們的秘籍之後,就揚長而去……

  自此,萬蠱教最重要的秘籍丟失,聖女受不了這種憋屈,鬱鬱而終,偌大的教派,分崩離析,各脈為了爭女之位,爭權奪利,拉攏梁國勢力,最終導致整個梁國亡國……

  而這一切的開始,僅僅是因為那個乞丐閒著沒事幹去搶人家秘籍。

  如果唐寧是萬蠱教高層,只會對乞丐更加憎惡,沒有老乞丐,萬蠱教現在還好好的,或許梁國也還在,這天下的局勢,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唐寧瞥了他一眼,搖頭道:「你說你缺不缺德……」

  ……

  不管老乞丐缺不缺德,他將這本秘典送給了蘇媚,使得她此行的危險降低了幾分,也多了幾分把握,唐寧還是很承他的情的。

  為此,唐寧將陳皇上次賞賜的幾罈陳年美酒,送了他幾壇,老乞丐高興之下,親自指點了蘇媚了幾手。

  發現他的蠱術造詣比公孫影和白錦還要厲害之後,蘇媚就不怎麼去天然居了,唐寧白天和她一起練功,晚上也和她一起練功,珍惜這臨別前最後的溫存……

  天然居。

  某處隱蔽的院落,白錦看了院門的方向一眼,皺眉道:「她已經三天沒有過來了。」

  公孫影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寫些什麼,隨口道:「也不差這十天半月,她已經答應爭聖女,你便不要管這麼多了。」

  白錦冷聲道:「那姓唐的有什麼好,他天生媚骨,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竟然委身做他的四夫人,真是自甘墮落!」

  公孫影察覺到了白錦發酸的語氣,嘲諷道:「我早就說過,感情的事情,師姐不懂,就不要用你自己去評判別人……」

  這些日子,兩人互相嘲諷已經習慣,二十年前在教中的時候,也是這般。

  白錦也沒有生氣,走到公孫影面前,公孫影立刻放下筆,將那信紙折起來。

  白錦道:「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吳王在哪裡?」

  公孫影反問道:「你不也沒有告訴我你的後手?」

  「時機不到。」白錦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轉移話題道:「即便她已經得了你我的真傳,但諸脈之中,天賦異稟者不再少數,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也沒有那麼容易……」

  她有些惋惜的說道:「若是《萬蠱毒經》還在,何須這麼麻煩?」

  公孫影看著她,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問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萬蠱毒經》為什麼會失傳,前代聖女又是怎麼死的,當年長老就對此事諱莫如深,不允許弟子談論,你當時已經入教,一定知曉事情的經過,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想起當年之事,白錦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懼色。

  公孫影看著她表情變化,難以置信道:「難道教中弟子私下裡傳的,都是真的?」

  「不錯。」

  白錦抿了抿嘴唇,面色複雜的說道:「那人單槍匹馬的打進教中,挑戰聖女,聖女以一招之差,惜敗他手,被他搶走了《萬蠱毒經》,十大長老追出山外三十里,第二天被人發現時,十人一絲不掛的綁在樹上……」

  公孫影震驚道:「這竟是真的!」

  白錦繼續道:「那以後,聖女便閉關苦修,不料卻走火入魔,沒有來得及將毒經傳下來就隕落而亡,從此聖女之位便長久缺失,諸脈為了爭位,分崩離析,相互攻伐,直至今日……」

  「那第一條門規……」

  「那人就是一名乞丐。」

  ……

  這是她第一次確認教中數十年前的秘辛,公孫影的表情許久才平靜下來,說道:「我們沒有毒經,他們也沒有,憑借蘇師侄的本事,還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如果當時大師姐在就好了。」白錦輕歎口氣,說道:「她的實力,比聖女還略有超出,若是當時她在教中,那人也未必能討得便宜,萬蠱教又怎麼會論若至此……」

  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公孫影面上浮現出一絲敬意,問道:「大師姐之前一直跟在皇后身邊,現在……」

  白錦搖了搖頭,說道:「自那些逆賊攻陷皇宮,先帝和皇后太子身故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大師姐的消息了。」

  「什麼大師姐?」蘇媚從門外走進來,問道:「以前怎麼沒有聽你們說起過?」

  白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看著她,皺眉道:「聖女爭奪在即,你卻如此鬆懈……」

  她的這句話並未說完,面色忽而大變,她身旁的公孫影也同時色變,兩人疾速的點了自己身上的兩個穴位,白錦看著她,驚怒道:「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蘇媚看著她們,輕歎口氣,遺憾道:「就差一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29 23:44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天外有天

  白錦和公孫影雖然及時的封住了周身大穴,止住了蠱毒的擴散,但臉色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青紫起來。

  蘇媚屈指輕彈,一道煙氣擴散開來,白錦和公孫影吸入了這些煙氣,面色才逐漸恢復正常。

  她詫異的看著二人,問道:「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你若是想無聲無息的下毒,就不能用迷迭蘭。」公孫影看著她,說道:「這種毒的味道雖然極淡,但浸淫此道二十年以上的蠱道高手,不會連迷迭蘭的味道都察覺不出來。」

  她說完便看向蘇媚,驚疑道:「你剛才的下毒手法,是和誰學的?」

  毒蠱之道,蠱和毒固然重要,但種蠱下毒的手法,同樣重要,其重要程度,甚至還在前兩者之上。

  一把寶劍再鋒利,也要在高手手中,才能發揮威力,三歲孩童,空有寶劍在手,只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真正精於蠱術之人,都有自己的獨門手法,能種蠱下毒於無聲無息間,蘇媚剛才的手法,顯然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若非她選錯了毒,她和白錦現在已經落入她手了。

  而她之前的手法雖然也算精妙,但還達不到這種絕妙的地步。

  蘇媚瞥了她和白錦一眼,說道:「你們以為我在家裡閒著沒事啊,這都是我這兩天仔細琢磨出來的。」

  白錦蹙起眉頭,說道:「你自己?」

  「你這是什麼表情?」蘇媚瞥了她一眼,不滿道:「不是我自己琢磨的,難道是我撿了一本萬蠱毒經學著練的嗎?」

  萬蠱毒經早已失傳,白錦自然不會這麼覺得,她看著蘇媚,說道:「既然你有所悟,自然最好,這次爭位,又多了幾分把握……」

  ……

  白錦和公孫影想讓蘇媚爭那萬蠱教的聖女,是想要借助萬蠱教的力量,幫助吳王重新統一梁國。

  唐寧也沒有完全的信任他們,天然居東南西北四個門外都遍佈丐幫的眼線。

  已經是丐幫資歷最深長老的劉老二正在為唐寧做著匯報。

  劉老二有些無奈的說道:「兄弟們日夜不歇的盯著您讓我們注意的那兩人,可她們幾乎從來不出天然居,偶爾出來,只要丐幫的弟子距離她們近了,她們就讓我們滾,弟兄們實在是打探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老乞丐當年造的孽甚至影響到了他們的計劃,導致公孫影和白錦對所有乞丐都沒有好感,這一點,唐寧也改變不了。

  他看著劉老二,說道:「繼續讓弟兄們盯著吧,她們不喜歡乞丐,盡量離她們遠一些,注意隱蔽……」

  劉老二點了點頭,想到一事,又道:「還有,您讓我們在巫州找的人,弟兄們找遍了巫州,也沒有找到。」

  唐寧點頭道:「找不到便算了。」

  很久之前,他就開始讓丐幫尋找一個人。小小一開始並不是乞丐,雖然父母早亡,但她身邊還有一個婆婆。

  只不過,某一次她獨身一人外出的時候,被人抓了去,雖然以她的機警,很快就逃脫了,卻也回不到巫州,一邊躲閃那些人,一邊在各州流浪,靈州之後的事情,唐寧便知道了。

  唐寧早前讓人去巫州尋找過那位婆婆,畢竟她是小小唯一的親人,如今一年多還沒有什麼消息,怕是她也已經不在巫州了。

  三年過去,當年那個瘦骨嶙峋的小乞丐,如今已經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習武的資質本就不錯,這兩年跟在老乞丐身邊,進境飛快,唐寧自己很早就不是她的對手了,唐寧估計,現在的唐妖精和她,也就五五開。

  家裡的女人裡,能穩壓她一頭的,只有蘇媚。

  女子武舉兩日前就已經開始,小小和唐妖精學習騎射不久,只是堪堪通過第一關,好在後面的比試對她們來說,就都很簡單了。

  看了幾場女子武舉,唐寧對於老乞丐那句話就有了更深刻的體會。什麼叫強中更有強中手,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唐寧以為他打不過的女人只有唐妖精,蘇媚,李天瀾,唐水,小小等……

  現在他發現她打不過的女人還有很多。

  幾場比試下來,騎射,步射,定靶,移動靶,無一脫靶者,就有十數位,要知道,包括唐夭夭和小小在內,唐寧認識的將門女子中,也只有陸雅的騎射得到了滿分。

  唐寧見此反而鬆了口氣,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她們兩個被淘汰,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小小會參加這次的比試,是老乞丐對她的鍛煉,唐夭夭則完全是為了湊熱鬧,她們要是真的堅持到了最後,這兩個都尉的位置,唐寧是給還是不給?

  不給的話,不合武舉規則,給的話,難道送他們去戰場?

  不過,即便是唐寧預料到了她們早晚都會被淘汰,卻也沒有預料到,唐夭夭在第一場比試上,就遭遇強敵,慘遭一輪游……

  唐寧看過那場比試,那女子比唐夭夭年長幾歲,實力也要強上一些,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連在場邊觀戰的老鄭都誇讚了幾句,唐夭夭敗在她的手上,一點兒也不奇怪。

  這種擂台式的比試是淘汰制,失敗的人,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唐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就是輸了一場比試嗎,別難過了,誰還沒輸過了……」

  「誰難過呢?」唐夭夭撇了撇嘴,說道:「我就是可惜,明明差一點就贏了……」

  正在磨刀的老鄭聽到這句話,抬頭看了一眼,說道:「她的刀法已經登堂入室,你再練兩年,才有贏過她的可能。」

  「你別說話!」唐寧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磨你的刀去……」

  他牽著唐夭夭,一邊向外面走去,一邊說道:「今天和她比的是陸雅,我們去看看情況……」

  陸雅的實力和唐夭夭在伯仲之間,或許要稍稍厲害上一點,按照老鄭對那女子的評價,她今天想贏的話,怕是很懸了。『

  校場之上,唐寧再次見到了那名女子。

  參加武舉的女子,大致分為兩種類型。

  第一種便像是唐夭夭和陸雅以及小小這種,她們練的是內家功夫,實力強橫的同時,身材也不會走形。

  第二種便是校場上的這些金剛芭比,他們大都身材壯碩,絕大部分人看起來都比唐寧要強壯的多。

  那名打敗了唐夭夭,臉上有著一道疤痕的女子,顯然也練的是內家功夫,她的身材並不是多麼苗條,但也很勻稱,看上去極具爆發力。

  唐寧和唐夭夭站在場邊,看著她和一名女子的比試,說是比試,其實完全是她單方面的碾壓。

  唐寧看著看著,心下便泛起了一些疑惑。

  這女子的刀法很厲害,不僅厲害,而且熟悉,就好像他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當他搜尋記憶時,並未有任何發現。

  不過,他心頭的這種熟悉感,卻還是沒有消散。

  唐寧心頭疑惑更甚,看的也更加入神。

  直到某一刻她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轉頭望向唐夭夭的時候,發現唐夭夭正雙手環抱看著他。

  唐夭夭目光望向他,笑著問道:「好看嗎?」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看了這麼久,也沒看出來她的刀法厲害在什麼地方,你昨天是不是大意了,再比一場的話,未必會輸……」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30 23:39
第六百六十七章 小野馬

  唐寧說話間,台上的另一名女子已經被淘汰,唐夭夭輕哼一聲,說道:「算了,她現在比我厲害,過兩年就不一定了……」

  唐寧鬆了口氣,這件事情,就這麼矇混過去了。

  他還是有些好奇,那女子的刀法給他的熟悉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翻遍記憶卻又找不到,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陸雅從旁走過來,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是來看我比試的嗎?」

  唐夭夭看著她,說道:「陸姐姐,你一會兒一定要打敗那個蠻子……」

  「我可打不過她……」陸雅搖了搖頭,說道:「能不能奪魁不重要,只要能去西北就好。」

  唐寧詫異道:「蠻子?」

  「我們都這麼叫她。」陸雅看了台上一眼,解釋道:「她的招式野蠻粗魯,根本不像女子,所有人都不想做她的對手……」

  此女的這個稱呼,來的一點兒都不冤。

  別的女子比試,怎麼都會注意一點,除了勝負之外,還講究招式的美感,唐夭夭在擂台上是絕對不會做出懶驢打滾這種姿勢的,但那臉上有刀疤的女子不是。

  招式華不華麗她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實用不實用,黑虎掏心、猴子偷桃這種招數,經常能在她手下看到。

  陸雅看著台上的女子,表情依舊有些訝異,說道:「比起武功,她的騎射之術才最厲害,步射和騎射,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別說女子,就算是加上京師將門的所有男子,也沒有人的騎射能超過她的,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陳國騎術最好的,自然是京師這些將門子弟,連陸雅都這麼說,可見她的騎射好到了什麼程度。

  同輩的年輕人中,比她們騎術箭術更好的,就屬草原上那些人了。

  她們從小便學習騎射,完顏嫣的武功連三流都算不上,但騎術可以吊打五個陸雅,十個蕭玨。

  唐寧想了想,問道:「她的底子乾淨嗎?」

  「她好像是出自勝州一個快要沒落的小世家。」陸雅道:「那家族十幾年前出了一名邊軍校尉,後來戰死沙場之後就沒落了。」

  「勝州距離草原很近,她精通騎射也說得通。」唐寧看著陸雅,說道:「這女子實力不俗,一會在擂台上,你自己小心……」

  小小今日沒有比試,和方新月出門逛街了,唐寧和唐夭夭留在校場,看陸雅的比試。

  陸家以槍法聞名,陸雅上台前便選了一把槍,一寸長一寸強,只要不被那女子近身太過,她先天上便佔據了一分優勢。

  那女子依舊選了刀,只不過是雙刀,一個女人,手上拎著兩把金絲大環刀------她這「蠻子」的稱呼,果然不冤。

  她和陸雅的比試一開始,唐夭夭的臉色就變了。

  如果對方昨天便拿出像今天這樣的實力,她只會輸的更快。

  唐寧也再一次的見識到了這女子的實力,老鄭平日裡不會誇人,能被他誇獎一句便已經是罕見,他昨天可是誇獎了對方兩句刀法不錯。

  讓唐寧心頭疑惑更甚的是,今日和陸雅的比試,這女子的刀法,給他的熟悉感更多,偏生他左想右想,就是沒有想起來在哪裡見過……

  陸雅的實力要比唐夭夭強上一些,但近百招過後,也逐漸的落入下風。

  唐夭夭有些鬱悶的說道:「陸姐姐要輸了。」

  又是幾十招過後,陸雅便已經險象橫生,沒過多久,就被那女子挑飛了長槍,敗下陣來。

  好在今日之後的比賽,淘汰機制要更複雜一些,她輸這一場,也不會影響大局。

  「我打不過她……」陸雅從擂台上跳下來,拍了拍手,說道:「她好像還在隱藏實力,京中我認識的人裡面,或許只有唐水是她的對手。」

  唐水並沒有湊這次的熱鬧,唐寧看了那女子一眼,說道:「連你都打不過,這一屆的女子武狀元,不出意外,應該非她莫屬了。」

  前些日子,陳皇便已經將這次的女子武舉當成了一個宣傳的熱點,旨在激勵陳國百姓的愛國和報國之心,連女子都有為國效力的熱血,陳國的男兒豈甘落後?

  這些天,有關女子武舉的消息,皆是佔據了京師日報的頭版頭條,他還將最後的一日的比試,放在了十六衛大比的演武場,屆時陳皇會攜文武百官前來觀看,演武場的門票,早在兩日前就已經售賣一空。

  此外,他還會親自接見最後的女進士,這次的女武狀元,必定風頭無限。

  當然,報紙上宣傳的重點,自然不是女武狀元,而是在大陳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的帶領之下,陳國老幼男女,萬眾一心,克服困難,砥礪前行,一定能攜手構建出更加美好的明天……

  唐夭夭被淘汰了,小小遇到的對手不強,輕鬆的勝了一場,順利晉級,武舉繼續正常進行。

  唐寧和唐夭夭回到家裡的時候,看到老鄭在殺雞。

  他殺雞的辦法和別人不同,他不會滿院子追趕,弄得塵土飛揚,雞毛遍地。

  他只需要站在那隻雞的面前,那隻雞便攤在地上,一動不動。

  然後他手起刀落,刀刃並未觸及,那隻雞便昏死過去。

  最後,他才拎著昏死過去的雞,在雞還沒有清醒的時候,一刀剁掉雞頭,放血拔毛清理內臟,這樣一來,雞在昏睡中死去,無聲無息沒有痛苦,極具人道主義精神……

  當然,很多時候,他都是隻將雞嚇暈,然後週而復始,老乞丐說小小什麼時候能練到這個境界就能出師,唐寧覺得老鄭太殘忍,從來沒有想過雞的感受,她可不希望單純善良的小小變成像他那樣的屠夫……

  老鄭一刀剁了雞頭,然後看著他,問道:「陸姑娘輸了?」

  唐寧點了點頭。

  老鄭將雞頭扔到一邊,問道:「那姑娘今日使得是雙刀吧?」

  唐寧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老鄭隨口道:「她練的就是雙刀,用單刀發揮不出全部實力,對上唐姑娘還可以取勝,對上陸姑娘就危險了……」

  唐夭夭氣的胸口起伏,指著他,怒道:「姓鄭的你什麼意思……」

  「消消氣消消氣……」老鄭從來不說合乎時宜的話,唐寧急忙攔下她,然後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老鄭,他不出門居然也知道那女人使得是雙刀,什麼時候,他也能練到老鄭的境界就好了……

  他想到一事,看著老鄭,疑惑道:「你知道那女子使得是哪一路刀法嗎,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當然見過。」老鄭瞥了他一眼,說道:「你的那匹小野馬使得就是這種刀法,只不過她用的是彎刀……」

  唐寧終於想到,他為什麼會對那女子的刀法有一種謎一樣的熟悉感了。

  因為完顏嫣使得也是這一路刀法。

  而他之所以一開始沒有聯想到她,是因為這麼精妙的一套刀法,居然被完顏嫣使得面目全非,他能認出來才算是見了鬼了……

  這麼說,那女子和完顏嫣有關係,和草原有關係?

  唐寧一念及此,還沒來得及想別的,感受到身邊的氣氛又開始不對。

  他轉頭看向唐夭夭,唐夭夭也望著他,問道:「你的哪匹小野馬,我怎麼不知道?」

  唐寧愣了愣,目光望向老鄭,面無表情道:「你那麼喜歡說話,你說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30 23:39
第六百六十八章 試探

  姓鄭的能活到現在,一定是因為別人打不過他。

  不會說話就別學人說話,什麼他的小野馬,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問過他了嗎,問過完顏嫣了嗎,問過唐夭夭了嗎?

  老鄭拎著雞屍站起來,看了看唐夭夭,說道:「當我沒說。」

  他說完便轉身去了廚房,唐夭夭的目光又望向唐寧。

  唐寧看著她,認真道:「姓鄭的說話從來都不負責任,別聽他的……」

  唐夭夭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一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你的小野馬是誰……」

  小野馬就是完顏嫣,這是老鄭對她的稱呼。

  唐寧也承認,完顏嫣的性子,的確是一隻小野馬,還是胭脂小野馬,但這隻野馬並不是他的。

  鍾意是他的,蘇如是他的,蘇媚是她的,唐夭夭------遲早也是他的。

  她們都是有聘禮文書,陳皇聖旨,是唐寧用八抬大轎抬回來的,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能容納她們。

  唐寧的家裡沒有草原,容不下那隻小野馬。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唐寧沒有跑斷腿,只是解釋的口乾舌燥,喉嚨冒煙,指天發誓他和完顏嫣沒有半文錢關係,撒謊就天打五雷轟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出門被馬車撞死的時候,才被唐夭夭摀住了嘴。

  唐夭夭看著他,說道:「行了行了,不用說了,我相信你了。」

  唐寧看著她,認真道:「我有你們幾個就夠了,管他什麼小野馬小蠻妞的……」

  唐夭夭蹙起眉頭,目光望向他,問道:「小蠻妞又是誰?」

  ……

  書房,好不容易和唐夭夭解釋清楚小野馬就是小蠻妞的唐寧,舉起茶壺,將壺中茶水飲盡之後,才感覺喉嚨好受了些。

  老鄭的這筆賬先給他記著,反正已經給他記了好幾筆賬了,等到來日他老了,走不動了,連刀都拿不起來的時候,看他還有什麼底氣猖狂?

  這件事情暫且放下,唐寧需要認真考慮的,是另一件事情。

  這位叫做尹娜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草原派來的臥底,是他需要第一時間確認的。

  這件事情很重要,陳國的武狀元,居然是敵國的臥底,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陳皇的面子往哪擱,朝廷的面子往哪擱?

  這也不僅是面子問題,這次女子武舉的武狀元,包括武進士,陳皇都是要親自接見的,萬一她在陳皇面前上演一出圖窮匕見的戲碼,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就算是事情不成,也會牽連到很多人,別說負責女子武舉的唐寧,連懷王都逃不掉。

  唐寧沉思了片刻,走出房門,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又開始磨刀的老鄭,說道:「別磨你的破刀,出門了……」

  兵部。

  周侍郎匆匆的從衙房內走出來,看到唐寧,愣了一瞬之後,面色微變,試探問道:「什麼風把唐大人吹來了……」

  唐寧開門見山道:「半炷香之內,我要武舉考生尹娜的全部資料。」

  周侍郎見他面色肅然,心中咯登一下,立刻道:「我去給唐大人找……」

  武舉的審核是極為嚴格的,需要當地數位有身份的人做保,層層篩選,才能獲取參與武舉的資格。

  這次為了應對西北的局勢,朝廷對武舉的審查資格有所放鬆,但按道理說,也絕對不會出現被別國臥底混入的情況。

  不多時,周侍郎便拿來了一疊資料。

  唐寧仔細的翻了翻,發現這位叫做尹娜的女子,準備的資料十分齊全,該有的擔保,戶籍全都有,單從這些資料看,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周侍郎看著他,疑惑問道:「唐大人,此人有什麼問題嗎?」

  唐寧搖了搖頭,並未多言。

  即便是此女真的有問題,現在也不能輕易處置,要不然,這就是唐寧自己的重大過失。

  她作為此次女子武舉,最耀眼的一顆新星,名字頻頻出現在報紙之上,早就被京師百姓所熟知,各大賭場也都預測她會是這次的武狀元,眾目睽睽之下,很難在她身上動什麼手腳。

  硬來的話,很容易在民間引起流言,這些話傳到陳皇耳中,最後背鍋的還是他和懷王。

  他不得不承認,這次的問題有些棘手,她已經被扶上了一個很高的位置,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悄無聲息的解決此事,首先要將她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但問題在於,以她的能力,沒有人能將她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

  而且,在這之前,唐寧也要先確定,她到底是不是草原的臥底。

  陸雅說過,京中能勝過她的,只有唐水,她每隔幾天都會偷偷來唐家一次,唐寧等她從後院走出來,趁機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

  「讓我打敗她?」唐水看著他,說道:「可我沒有參加武舉。」

  唐寧道:「這個簡單,我讓他們安排安排就是了。」

  唐水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大伯他們就在等著你犯錯,想要抓住你的把柄,科舉舞弊是大罪,這個辦法行不通。」

  唐寧想了想,問道:「要不,我讓懷王安排?」

  「那你也脫不了關係。」唐水否定了他的提議之後,又望向他,問道:「你是說,這次將要奪得武狀元的人,很有可能是草原派來的臥底。」

  「很有可能。」唐寧看著她,問道:「完顏嫣你還記得吧?」

  唐水想了想,問道:「在楚國的時候,那個刀法很差的姑娘?」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那女子的刀法,和她的很像,你還記得完顏嫣的刀法嗎?」

  「記得。」唐水看著他,說道:「當時我便覺得她的刀法很精妙,只是她自己練的不好,若是看到同樣的刀法,應該能認出來。」

  雖說對待這種事情,寧殺錯不放過,但在真正採取行動之前,唐寧還是打算印證之後再做打算。

  他和唐水唐夭夭去往校場的時候,名叫尹娜的女子剛剛上場。

  唐水目光望向台上,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她沒有用任何刀法,看不出來。」

  台上的對手實力顯然太弱,那女子只是隨意的應付了幾刀,便輕鬆的贏了下來。

  唐夭夭看了看唐水,說道:「我找她切磋切磋,表姐你在旁邊仔細看著……」

  說罷,她便迎上去,看著走下擂台的尹娜,說道:「我要和你比試。」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和手下敗將比試。」

  她從唐夭夭的身旁繞過,逕直向前方走去。

  「你……」唐夭夭表情羞怒,正要追上去,那女子的腳步卻再次停住。

  她看著攔在她面前的一道身影,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攔路?」

  「我弟妹說你欺負她。」唐水看著她,微微一笑,抬手便是一劍劈了過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3-31 14:27
第六百六十九章 疑團再生

  唐夭夭愣在原地,唐寧也沒有想到,唐水居然這麼的果斷乾脆,一言不合,拔劍就砍。

  鏘!

  那女子也不是等閒之輩,唐水手中劍光亮起的時候,她腰間的短刀也迅速出鞘,空氣中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響聲。

  唐水的第一招被攔下的瞬間,第二招已經攻了過去。

  那女子格擋了兩招,第三招便變守為攻,兩人戰在一起,引來了周圍眾人的頻頻側目。

  擂台之下不允許動手,兩人交手沒多久,便有武舉考官快步跑過來。

  「住手,都住手!」那名考官驚怒的跑過來,唐寧揮了揮手,說道:「沒關係,切磋而已。」

  那考官愣了愣,躬身道:「是,大人。」

  唐寧望著和唐水交戰的那女子,目中異色隱現。

  他看過這女子和唐夭夭,和陸雅以及別人比試,只覺得她的招式有些熟悉,是因為她刻意隱藏了實力,此刻當她的對手是唐水時,再隱藏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而隨著她出招越來越多,唐寧心中的熟悉感也就越來越濃。

  幾十招過後,他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女子和小蠻妞必定是師出同門,只不過一個是學霸,一個是學渣罷了。

  鏘!

  又是一聲刀劍碰撞之後,唐水退後兩步,那女子退後三步,兩人站在原地,都沒有上前。

  唐水瀟灑的收起劍,說道:「現在我們扯平了。」

  她走到唐寧和唐夭夭身旁,說道:「走吧……」

  那女子收起刀,並未追趕,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們的背影之後,轉身離開。

  校場之外,唐水看向唐寧,說道:「她和那位完顏姑娘,的確是師出同源。」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我也看出來了。」

  已經可以確定,這女子即便不是草原派來的,也和草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讓她消失在百姓的視野,再做其他打算。

  唐夭夭兩眼放光的看著唐水,讚歎道:「水兒姐,你好厲害……」

  唐寧看著她,提醒道:「你可不能學表姐那樣不講道理,你是有家室的人,要是也被人家叫做京師魔女什麼的,唐家的面子可就被丟光了……」

  唐寧話音剛落,一隻耳朵處便傳來了劇痛,唐水一邊拎著他的耳朵,一邊看著他,微笑道:「什麼叫唐家的面子被丟光了,來,你給我解釋解釋……」

  便宜表姐溫柔起來是神女,凶悍起來,魔女也要畏懼三分,唐寧走到家門前的時候,一隻手還在捂著耳朵。

  他正要走進去,一名孩童忽然從遠處跑過來,一隻手舉著一個糖葫蘆,一隻手拿著一封信。

  他將那封信遞給唐寧,說道:「大哥哥,有人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唐寧看著他,問道:「誰讓你給我的?」

  「不認識……,他說只要我把信給你,就給我買糖葫蘆……」小男孩說了一句,就將信塞在他的懷裡,自顧自的跑開了。

  「先別打開。」唐夭夭警惕的看著他手中的信,問道:「會不會有詐?」

  唐寧能夠摸出來,這信封中並沒有什麼東西,要說在信上塗毒,也沒有什麼痕跡。

  他笑了笑,說道:「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唐寧撕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

  紙上只有四個字,看清紙上的內容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之色。

  「寫的什麼?」唐夭夭腦袋湊過來,念道:「尹娜有詐……,誰是尹娜?」

  「就是打敗你的那個女人。」唐寧收起信封,四下裡看了看,街上人流不絕,那小男孩已經走遠了……

  他是因為和完顏嫣大戰了幾千個回合,對她的招式熟悉,才認出那女子身份的。

  寫這封信的人居然比他還早知曉這件事情,而且遣人來提醒他,還搞得這麼隱秘,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一時間,唐寧的心頭充滿了疑問。

  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為什麼來提醒他,又為什麼不表露身份,他的心裡立刻就被一個又一個的疑團充滿。

  他重新看著手中的信紙,仔細端詳。

  唐夭夭看著他,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這字真醜……」

  ……

  京師街頭。

  一道人影緩緩的走在街上,身後跟著十餘名護衛,沿途百姓見此,紛紛驚惶避讓。

  雖然他們並不認識那人,但在這京師,出行能有十餘名禁衛做護衛的人,掰著手指頭都數不出來幾個。

  也有人認出了那位貴人,於是躲閃的更加積極了。

  康王雖然已經不復昨日,但皇子依舊是皇子,萬一走在街上,有什麼磕著碰著,怪在他們的頭上,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康王重傷未癒,臉色還有些蒼白,他走的很慢,看著沿途百姓避讓的情形,笑問道:「他們是在怕本王嗎?」

  徐先生淡然道:「身後跟著這麼多禁衛,哪有百姓不怕的?」

  「我覺得不是怕。」康王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是在躲著本王,人們畏懼猛獸,也畏懼瘟疫,前者是怕,後者是躲……」

  徐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怎可將自己比作瘟疫?」

  康王笑了笑,說道:「本王沒有說瘟疫有什麼不好,被天下人畏懼,又有什麼不好,父皇不也被天下人畏懼嗎?」

  徐先生沒有再開口,兩人緩緩的走在街上,街道兩邊,叫賣聲絡繹不絕。

  「瞧一瞧看一看,祖傳手藝,胸口碎大石,口吞寶劍……」

  「兩位貴客,要不要進來玩玩,我們樓裡有昨日新到的雛兒……」

  「算運勢,測命理,卜吉凶,問前程……,賽神仙鐵口直斷,不准不要錢,不准不要錢啊……」

  ……

  康王走到一名算命老者的攤子前,問道:「怎麼個算法?」

  「這要看貴客是算運勢還是測命理,都不一樣的……」老者看著他,笑道:「請問貴客算什麼東西?」

  康王看了看他,眉間閃過一絲不悅,隨後又舒展開來,說道:「問前程。」

  「問前程啊,那當然是測字最準了,老夫師承諸葛神算,百年品質,值得信賴……」老者取來紙筆,笑道:「煩請貴客在這紙上寫上一字。」

  康王拿起筆,問道:「寫什麼都可以?」

  老者笑道:「什麼都可以。」

  康王隨手寫下一字,放下筆,說道:「算吧。」

  「主……」老者看了看那張紙,面色立刻肅然起來,說道:「這位貴客的前程,老夫算不了,算不了……」

  「你不是說什麼都能算嗎?」康王看著他,淡淡道:「此刻卻說算不了,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若是真的算不了,我不介意親手砸了你的招牌……」

  老者看著他,面露為難之色,說道:「並非算不了,而是,而是……」

  康王問道:「而是什麼?」

  老者道:「老夫不敢說。」

  康王奇道:「有什麼不敢說的?」

  老者看著他,咬咬牙,說道:「要小老兒說也可以,請貴客先恕小老兒無罪……」

  康王目光望向他,許久,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說吧,我恕你無罪。」

  老者看著他,深吸口氣,湊到康王耳邊,小聲道:「主者,點在王上也,敢問貴客,比王還大一點的,是什麼呢……」

  康王看著他許久,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望向身後一人,說道:「賞,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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