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圖騰 作者:輝煌戰狼(已完成)

 
梅爾斯 2018-6-1 16:37:4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6 263916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19:06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一節 爭執

  「快放開我,混蛋!」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啊!」

  就在鐵渣翻到下一頁的時候,側面的病房裡忽然傳出一個高亢的尖叫聲。他隨即放下雜志,起身走了進去。

  「沒事,沒事了,你到家了,安全了,這裡是會裡的醫院,姐妹們都在你身邊,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剛進門,就看見塞爾瑪守在床前,握著瓦列里婭的手,低聲安慰著。

  「求求你了……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好嗎……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求求你停下來……」「好痛……真的好痛……」「我一定會很乖……很聽話的……不要再折磨我了……」處於昏迷狀態的瓦列里婭似乎夢見了什麼,額頭上冒著冷汗,嘴裡不停地說著囈語,時而驚慌失措,時而苦苦哀求,彷彿正承受著難以想像的折磨。

  看著瓦列里婭略微痛苦的表情,鐵渣忽然皺了皺眉頭。但這個反應,卻不是因為同情對方,而是他聽著她的夢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救她時的情形,然後在腦海中逐漸形成了葉夫根尼和德田大智折磨她的畫面。本應該感到厭惡的情緒,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絲莫名的快感,連同他的身體也起了反應。

  覺察到這點後,他迅速清醒過來,將畫面驅除出腦海。面對這種狀況,他不禁産生了疑惑,難道他與葉夫根尼和德田大智是一類人?

  這件事情,光是想想就讓他感到不寒而慄了。

  另一方面,雖然他的異常反應只持續了短短數秒,卻沒能逃過塞爾瑪的眼睛。只見她回過頭,目光在他下體一掃而過,然後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收了回去。

  被人看穿心思,鐵渣的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準備退出去,卻被塞爾瑪叫住了。

  「對一名蟲化者來說,你的反應是正常的,不用感到丟臉。」她認真地說道。

  鐵渣停下腳步,眯起眼睛注視著她,眼中寒芒頓起。

  「小傢伙,放輕鬆點……」塞爾瑪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不是你的敵人。」

  「你想說什麼?」鐵渣警惕地問道。多年以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蟲化者的身份。此刻被人當面說破,不由得産生了强烈的危機感。

  「在自然界中,肉食性昆蟲的數量並不稀少……」塞爾瑪緩緩說道,「它們擁有捕獵的本能,對於獵物的痛苦和掙扎,有著天然的渴望。」

  「通常情況下,在捕捉到獵物後,它們腦垂體會分泌出一種製造快感的激素,學名為『安多芬』。」

  「當獵物掙扎得越厲害,安多芬就分泌得越多,快感也就越强烈。」

  「這是由生物本能決定的,並不僅僅是昆蟲,所有的食肉性動物都有嗜虐的傾向。」

  「狼渴望鮮血,獅子要吃活物,鬣狗喜歡內臟,所以你不用感到尷尬。」

  「能分清楚對錯,知道什麼該做的,什麼不該做,就行了。」塞爾瑪總結道。

  鐵渣沉思了一會兒,說了聲「謝謝」。

  「呵呵~」塞爾瑪抿嘴輕笑,接著眉眼一轉,又說道,「要不……」她故意拉長聲音,同時望向了昏睡中的瓦列里婭,提議道,「我們趁她還沒醒來,一起把她幹了。」不等鐵渣回答,她又補充道,「我保證不會告訴小雨。」

  鐵渣登時翻了下白眼。

  或許是被塞爾瑪的話刺激到了,瓦列里婭竟然猛地一下睜開眼睛,蘇醒過來,隨後緩緩仰起身體,坐了起來。

  起身後,她茫然地望著鐵渣,那眼睛裡空洞洞的,彷彿沒有生命的人偶般。

  病房裡靜悄悄的,在她呆滯的凝望中,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許久過後,她的眼睛慢慢恢復了焦距。眼珠子微微晃動著,有了一定活力。可隨著視力的恢復,她的臉上漸漸浮現出驚慌和恐懼,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腹部。

  「不要,不要過來!」忽然之間,她望著鐵渣,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拼命地蹬著腿,向後縮去,彷彿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別怕,我就在這裡,沒人可以傷害到你。」塞爾瑪連忙起身抱住了她。

  瓦列里婭拼命地掙扎著,拍打著,直到看清塞爾瑪的面容,才逐漸平靜下來。最後鬆了口氣,如釋重負般,癱倒在床上。

  「他是誰?」片刻之後,瓦列里婭望向鐵渣,並朝塞爾瑪問道。

  「唔……」塞爾瑪似乎有些遲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祈雨祭祀派去救你的人,叫……」

  話音未落,瓦列里婭的臉就冷了下來,眉宇間浮現出綿綿恨意,然後咬牙切齒地駡了起來。

  「不要提那個賤人!」她狀若瘋狂地咆哮著,「沐雨鈴蘭,你這個賤人!」

  「啪!」卻在這時,塞爾瑪臉色大變,一巴掌抽在瓦列里婭臉上。雖然力度不大,但聲音卻清脆透亮,響徹了病房。

  「你不要命了嗎?」她沉聲問道。

  「你……」瓦列里婭捂著被打的地方,目光呆滯地望著塞爾瑪。

  「她只是被嚇著了,一時沒清醒過來,所以才會亂說話。」看著鐵渣疑惑的表情,塞爾瑪連忙解釋道,「你也看見了,她遭遇了什麼,希望你能體諒,最好不要……不要告訴那個人……」

  「對不起,我剛才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另外……」聽到塞爾瑪的話,瓦列里婭迅速清醒過來,並朝鐵渣頷首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如果讓沐雨鈴蘭知道她懷恨在心,以對方多疑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她。

  「我不知道你們中間發生了什麼……」鐵渣面無表情地說道,「但你們別指望,我什麼都當做沒看見,沒聽見。」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不……不是這樣的……呃……」瓦列里婭面露驚慌,掙扎著想爬起來,卻不小心牽扯到傷口,跌坐了回去。

  「等等,你聽我解釋……」塞爾瑪連忙起身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說道,「沐雨鈴蘭以五個礦點的利益換取瓦列里婭的犧牲,對我們而言,是個公平的,你情我願的交易,她並沒有什麼不滿,只是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免不了有些怨氣。」

  「嗯。」鐵渣沉默了片刻,最後勉强地點了下頭。

  「謝謝。」塞爾瑪溫溫一笑,說道。

  隨後,鐵渣離開病房,回到走廊的床上,繼續看他的軍事雜誌。

  看著看著,他有些困了,就倒下睡了起來。這幾天,他是無聊透了,可又沒處可去,只好留在醫院裡,靠睡覺打發時間。

  「噔噔噔……噔噔噔……」

  不知過了多久,一連串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地傳來,回蕩於靜謐的走廊中。

  鐵渣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逐漸清晰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道窈窕的身影,正邁著輕快步伐,朝這邊走來。

  蛇形貓步,婀娜多姿,腰臀輕顫,胸前迭起。眼中清波蕩漾,垂於臉側的小辮子調皮地搖擺著。上身套著一件白色運動襯衣,下身穿著一條紅黑相間的超短裙,腳下踏著一對軍用皮靴,渾身洋溢著滿滿的青春氣息,正是撓人心癢的小野貓——沐雨琴心。

  「兄弟~看起來挺無聊的呀~」沐雨琴心走上前,笑著說道。

  「你怎麼來了?」鐵渣不禁有些愕然,沒等到沐雨鈴蘭,卻等來了沐雨琴心。

  「姐姐有些事要留在月殿,暫時回不來了。」沐雨琴心插著腰,撅起嘴問道,「怎麼,不願意見到我啊?」

  鐵渣頓時咧嘴一笑,看著沐雨琴心嬌俏的臉龐,眼中透出了難明的意味。

  「別亂來啊,我還有正事要辦。」沐雨琴心連忙退後一步,說道。

  「和我有關係嗎?」鐵渣問道。

  「有啊,如果你想要好處的話。」沐雨琴心一本正經地威脅道。

  「有什麼好處,能當飯吃嗎?」鐵渣隨意地問道。

  「一座要塞啊,平野或是紅杉。」沐雨琴心彎下腰,在他面前竪起了一根手指。

  「你們聖母院的人,都習慣把別人的東西當做禮物送出去嗎?」鐵渣反問道。

  「是啊,我們就喜歡這樣。」說完,沐雨琴心越過他,走進了病房。

  可沒過多久,裡面就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你們怎麼能這樣,太無恥了!」「給你們四座礦,已經夠多了,更何況你還沒死。」「我沒死……你們就這麼希望我死嗎!」「阿姨,琴心不是希望你出事,而是你們付出得實在太少了,所以只能拿到四座礦。」

  聽著裡面的爭執,鐵渣本想進去看看,但回頭一想,女人之間的矛盾,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因為她們根本不講道理……

  「你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麼嗎!」瓦列里婭的聲音。

  「不就是被欺負了幾天嗎,而且你別忘了,你還是我們的人救出來的。」沐雨琴心的聲音。

  「行了,你們都別吵了,有什麼問題,回去星光神殿再說。」塞爾瑪的聲音。

  「反正我不管,你們如果想拿到五座礦,就必須出兵。」「你們之前根本沒有說過!」「恩,我們確實沒說過讓你們出兵,但也沒說過不用啊~」「你……無恥!」

  「別說無不無恥,你們想置身事外,又想拿大份利益,那是絕不可能的,而且打不下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聲量逐漸降低下來。

  「好吧,說說你的方案……」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19:14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二節 玩具

  大約半小時後,沐雨琴心出來了,挽起鐵渣的手臂,說道,「走吧,跟我回十三號銀城,姐姐為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什麼東西?」鐵渣疑惑道。

  「你一定會喜歡的。」沐雨琴心賣了個關子,就是不肯說。

  接著,兩人出了貝麗卡特醫院,登上停在附近的雨澤號,朝北方去了。

  片刻之後,在飛行器的會客艙裡,鐵渣靠在長沙發上,一邊翹著腳,喝著紅酒,一邊摟著沐雨琴心,不時逗弄兩下。

  「之前在語音裡不是很囂張嗎,怎麼不囂張了?」鐵渣口氣隨意地問道。

  「沒有啊~」沐雨琴心一臉無辜地說道,「小晴怎麼敢呢~」

  見她裝傻,鐵渣咧嘴一笑,加大力度,狠狠地摟緊她的腰,調侃道,「朋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連說過的話不敢承認了。」

  「沒有啊~」沐雨琴心繼續裝傻。

  「是不是被欺負怕了?」鐵渣壞笑著問道。

  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下,沐雨琴心終於忍不住了,恨恨地剮了他一眼,貝齒緊咬,嗔駡道,「誰怕你這只臭蟲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等會就不要求饒。」鐵渣目光一凝,威脅道。

  「姐什麼時候求饒過了,要求饒也是你求饒,臭蟲子。」沐雨琴心不甘示弱地說道。

  「我為你的勇氣……」鐵渣舉杯說道,「感到震驚。」說完一飲而盡,正要放倒沐雨琴心,對方卻用力推開他,挪到了一邊。

  「嗯?」鐵渣沒想到沐雨琴心會拒絕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身上的藥味好濃,而且馬上要開戰了,我沒心情。」沐雨琴心說道。

  鐵渣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然後就自顧自地倒酒,喝酒。

  見他有些不高興了,沐雨琴心連忙貼過來,抱著他的手臂,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兄弟~小晴都是你的人了,想什麼時候欺負還不行?」

  「只是現在就要打仗了,姐姐又不在,小晴都快忙得喘不過氣來了,生怕等會叫得不夠大聲,不夠賣力,壞了兄弟的興致。」

  「你說,再等幾天好嗎?」她用力地搖晃著鐵渣的手臂,不等他回答,就嬌嗔起來,「好嘛好嘛~」

  聽著耳邊的軟言細語,鐵渣的心情好了不少,雖然還是有點不舒暢,但考慮到大戰在即,也就忽略過去了。

  「五個銀城日後,風暴要塞和貝麗基金會將聯合攻打紅杉要塞。」沐雨琴心說道,「而你們要負責牽制住平野要塞,等我們打完紅杉,就會過來幫你們一起拿下平野。」

  「我們發動內戰,難道世界議會不管嗎?」鐵渣有些不解地問道。雖然他相信沐雨鈴蘭,但這個謀劃他實在看不明白。

  「在這件事情上,姐姐已經取得祈月祭祀和聖殿高層的同意,就算世界議會反對,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沐雨琴心解釋道。

  「聖殿高層?」鐵渣更疑惑了。

  「尤歌宣誓加入審判所後,到聖堂靜修了,黎明遠征軍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了伊娃。」說到這裡,沐雨琴心笑了起來,「聽說你們很熟呢~」

  「伊娃會幫我嗎?」鐵渣禁不住問道。

  「你說呢?」沐雨琴心問道。

  「我怎麼知道。」鐵渣攤開雙手。

  「真是個負心漢、白眼狼!」沐雨琴心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嗔駡了一句,然後又問道,「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權傾天下的聖殿公主會找不到你?」

  鐵渣想了想,雖然自己一向很謹慎,但以尤歌的實力和地位,就算自己換成了層皮,估計也躲不過搜尋。

  「難道真是她……」鐵渣略顯遲疑,「一直在替我遮掩?」

  「除了這樣,你覺得還有第二種可能性嗎?」沐雨琴心反問道。

  「看來要好好感謝她一下了。」鐵渣嘆息道。伊娃會冒著得罪尤歌的危險幫助他,這點真的出乎他的意料。畢竟她的背後還有格林家,如果讓尤歌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感覺好奇怪啊~」沐雨琴心小聲嘟嚷著,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

  「你說什麼?」鐵渣問道。

  「沒,沒說什麼……」沐雨琴心慌忙否認道。

  數小時後,雨澤號抵達十三號銀城。兩人走下伸縮梯,隨後在加長型轎車的接送下,來到了祈雨神殿的軍事營區。

  由於沐雨琴心的身份特殊,她的車一開過來,衛兵們就紛紛讓道。

  沒過多久,兩人出了轎車,走進一座鋼結構的機甲庫。

  「神官大人,下午好。」看到兩人進來,守在大廳的一名紅袍武士快步上前,問候道。

  「帶我們去超級機甲庫。」沐雨琴心命令道。

  紅袍武士先是一楞,隨即頷首應道,「遵命,神官大人。」

  幾分鐘後,在紅袍武士的帶領下,兩人走過一條長廊,乘坐電梯,下到了機甲庫的最深層。

  「哐哐哐……」

  一陣金屬摩擦聲中,紅袍武士推開了沉重的庫門。拉下電閘後,上方傳來細密的劈啪聲,一盞盞白光燈依次朝內亮去。

  走進庫房,左右望去,一側的牆壁上靠著三台機甲。第一台是三米多高的人形機甲,通體鎏金,外殼在白熾的燈光下爍爍生輝,宛如童話書中的金甲騎士。第二台也是人形機甲,四米多高,黑褐色塗裝,肩膀上扛著兩門大口徑的加農炮,外觀威武霸氣,但相較於第一台,做工顯得有些粗糙。

  第三台不是人形機甲,大約一米多高,四米多寬的,土灰色塗裝,中間是扁圓柱形的駕駛艙,漆塗著白色的「08」字樣。下面有八條機械腿,此刻正收縮在一起。從側面看去,機械腿分成了三截,如果完全張開,至少有兩米長。駕駛艙的兩側是一排炮管,有粗有細,細的是轉筒式火神炮,粗的是小口徑加農炮,呈現左右分布,共四挺四座。

  「隨便挑一台。」紅袍武士退下後,沐雨琴心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最裡面的兩台機甲,說道。

  「這個不行嗎?」鐵渣指著第一台,貪心地問道。

  「那是哈雷公司的黃金騎士,你這個僞源力者開不了。」沐雨琴心帶著幾分不屑,說道。

  「那兩台是什麼?給我介紹一下。」鐵渣要求道。

  「中間的是龍吼,最裡面的是狼蛛。」沐雨琴心介紹道,「龍吼的定位是平原重裝機甲,火力猛,裝甲厚,攻堅能力强。狼蛛的定位是多地形平衡機甲,火力一般,裝甲偏薄,但靈活性高,速度快,適用於游獵行動。」

  「龍吼適合於攻打要塞,就挑這個吧。」沐雨琴心推薦道。

  可鐵渣卻沒有理會她的建議,徑直走到狼蛛前,細細觀察起來。

  「龍吼的兩門炮是一百五十五毫米口徑的,多帶勁啊~狼蛛的炮才三十五毫米口徑,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沐雨琴心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地說道。

  「是嗎?」鐵渣回過頭,笑著問道。

  「嗯,你看龍吼,多威武啊~」似乎怕他不相信,沐雨琴心又補充了一句,「我小時候就夢想著,長大了嫁給一個開龍吼的~」

  「但我還是喜歡狼蛛多一點,怎麼辦?」鐵渣不為所動。

  「為什麼嘛~」沐雨琴心沮喪地叫道,小嘴癟了起來。

  「長城的東西我又不是沒用過。」鐵渣咧開嘴,說道。雖然沐雨琴心故意沒說,他也沒見過這種型號的機甲,但從一些刻印在細處的符號上,可以看出龍吼是長城公司製造的,狼蛛則是荒野重工製造的。

  「壞蛋,就會搶我的玩具!」沐雨琴心忿忿不平地駡道。

  鐵渣見狀,一把摟住她的腰,說起了所有男人都會說的情話。

  「等我以後賺了錢,再給你買台更好的。」

  「真的嗎,沒騙我吧?」沐雨琴心提出了所有女人都會提出的疑問。

  「騙你幹嘛?」「我要RC公司的武藏、中部重工的雷神、西部重工的泰坦……」「春秋重工的風林火山不好嗎?」鐵渣問道。

  「好啊好啊,我就要那個。」「行。」「不準騙我。」「嗯。」「騙我就是小狗。」「呃……」「你不敢答應,就是騙我的!」沐雨琴心大叫起來。

  「這是一個諾爾塞斯的承諾。」鐵渣認真地說道。

  「能當飯吃嗎?」沐雨琴心狀若天真地問道。

  「能!」鐵渣鄭重地點了下頭,說道。

  片刻之後,鐵渣鑽進狼蛛的駕駛艙。那座椅十分寬大,可以容納兩人,也可以穿著動力甲駕駛。

  關上艙蓋後,頭頂亮起了一排排紅色的開關。

  「啪啪啪……」

  鐵渣熟練地打開各種系統,眼前的墨色玻璃一閃,就看到了機甲庫內的畫面。扣好安全帶後,他擰了下控制台上的一個旋鈕,發動機頓時傳來一陣輕顫,然後發出「突突突……」的排氣聲。

  「滋滋滋……」

  緊接著,狼蛛的八條機械腿緩緩張開,撐起了身體。然後沐雨琴心的指揮下,一步步地朝前挪動,爬進了機甲庫的升降平臺。

  大約兩小時後,鐵渣把狼蛛開上地面,爬進一輛卡車的車鬥,收起機械腿,然後用帆布包裹起來,運到機場。由於事態緊急,完成裝載後,飛行器就直接離開十三號銀城,朝風沙堡飛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19:29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三節 八號

  在飛行器的後倉裡,鐵渣反復端詳著新到手的狼蛛,一會摸摸這,一會摸摸那,顯得欣喜異常。他從小就對各種靈活的載具有著特殊的喜好,但由於條件的限制,這份喜愛只體現在了機車上。

  沐雨鈴蘭之所以沒讓鐵渣開走那台黃金騎士,是覺得他駕馭不了。因為黃金騎士是為源力者設計的,追求極致的靈活性,操控十分複雜。在她看來,鐵渣雖然是個源力者,但源力較為稀薄,無法發揮出黃金騎士的全部性能。在這種情況下,那些過於繁瑣的功能,反倒成了累贅,不僅影響作戰能力,還會增加維護費用。倒不如降低一個檔次,使用專門為僞源力者設計的龍吼或狼蛛。

  但實際上,鐵渣是可以發揮出黃金騎士大部分性能的,只是沐雨鈴蘭一心追求聖域,沒花多少精力在機甲上,所以不知道具體情況。

  衡量一個機甲駕駛員的操控能力,除了必要的熟練度外,通常取決於三個因素:神經反應速度、思維反應速度和源力。

  假設從一枚火箭彈鎖定機甲,然後發射,到駕駛員操作機甲規避的過程中,前兩者的作用是在於「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做出反應和判斷」,後者的作用是在於「對將要發生的事情進行預判」。

  前兩者是正序的過程,發現危險,規避危險。後者是逆序的過程,危險已經發生,想辦法改變結果。

  例如,在鎖定過程中,紅外線或微波發射器鎖定機甲,機甲通過傳感器判斷出被鎖定,然後通過視覺或聽覺反饋給駕駛員。駕駛員得到信息後,做出反應,操縱機甲作出規避火箭彈的準備。

  整個過程,駕駛員和機械的互動,依賴於自身的綜合反應能力,其中包括了神經反應速度和思維判斷速度兩方面。綜合反應慢的駕駛員,通常從機械反饋到做出實際行動的反射弧較長。

  源力可以彌補反應慢的問題,從逆序的方向,給予駕駛員提醒。

  總的來說,綜合反應速度和源力就像兩顆處於同一軌道上,相向運動的金屬球,碰撞在一起的瞬間,就是駕駛員做出判斷,規避危險的時間節點。

  因此,一個擁有源力卻反應慢的駕駛員,表現出來的能力和一個反應快但沒有源力的駕駛員相差無幾。

  通常情況下,超級定制型機甲的設計標準,是面向擁有優秀反應能力的源力者。除了一些特殊的超級定制型外,比如尤歌的「銀色奇跡」,就必須是超凡反應加上超凡源力才能發揮出全部性能。

  而鐵渣是傳統型進化者,神經反應速度遠超常人,再加上他思維敏捷,又擁有一定源力。綜合起來,兩球對碰的時間,要比單純的源力者或單純的王牌駕駛員短得多。

  極為優秀的反應速度彌補了他源力稀薄的缺陷,所以他也能像普通源力者那樣,駕駛超級定制型機甲。

  而且源力也不是萬能的,有些源力者的身體素質跟不上,即便預知到危險,也無法躲避。

  就像幾年前的鐵渣,雖然能感知到危險,卻無法避開子彈。後來由於進化度的提升,神經反應速度和身體機能全面增强,才能在預判到子彈軌跡時,做出規避動作。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源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發生質變。那種是一種在宏觀上、大局上的預判,比如說一名源力者感知到「參加某場戰爭會隕落」,於是他直接規避了這場戰爭,從而避免了隕落的可能性。但這種程度的源力者,全銀城世界也沒幾個。

  源力者通常可以分為三個檔次,分別是僞源力者、一般源力者、頂級源力者。

  在整個銀城世界裡,僞源力者的數量並不稀少,只是意義不大。如果不是其他方面的進化者,稀薄的源力只會帶來心魔,唯一的好處就是在射擊移動目標時,擁有一定優勢。

  一般源力者的數量較為稀少,登記在冊的只有數百名,其中的少數也能達到源力外放的境界,雙眼綻放出紫色光華,但只有短短數秒。他們通常從事超級機甲駕駛員或某個組織的顧問。

  而真正的頂級源力者,即便放眼整個人類歷史,也寥寥無幾。如尤歌·隆巴爾、灰岩·諾爾塞斯、祈月祭祀、遠古大先知、上代輝煌大先知余輝·洛倫菲爾,無不是能在史書上留下重重一筆的人物。

  不過,頂級源力者之間,實力也是有差別的。具體的差距取決於源力外放的持續時間,但凡能持續釋放源力超過三分鐘的人,都可以視為頂級源力者。尤歌是有史以來最强大的源力者,持續時間超過半小時,比起曾經的最强源力者餘輝·洛倫菲爾,高出了整整兩倍,像灰岩·諾爾塞斯、遠古大先知、祈月祭祀這些,都只有五分鐘左右。

  鐵渣雖然只是個僞源力者,但他卻是另一方向上的稀有——身兼數種能力的超級綜合型進化者。

  進化度超過百分之七十,擁有七種蟲化能力,還有稀薄的源力,綜合起來,就是幾何級數式的翻倍。儘管在個體實力上,他還不及一般的聖階强者,比如見到殺人蜂比爾,他就得落荒而逃。但戰爭從來就不是兩名武者約好了在擂臺賽上打一場,也不是兩個莽漢在街頭巷尾單挑,其中包含了偵查、刺殺、以多打少等等。

  鐵渣雖然打不過比爾,但比爾也沒法抓住他。然而,在戰爭中,鐵渣卻能發揮出遠超後者的作用,光是一個偵查兵蟻,就已經讓後者望塵莫及了。

  比爾就是再强,也無法一個人攻入赤峰要塞。他要真敢來,迎面就是一百發火箭彈,一旦靈能耗盡,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鐵渣不同,一個人就能將紅杉要塞搞得雞犬不寧,混亂不堪。他只是不願意指揮兵蟻攻擊要塞中的普通人類,否則全是兵蟻的孵化巢。短短二十分鐘內,就能形成一股紅色龍捲風,把整個紅杉要塞吃成白骨堆。

  若不是每撥兵蟻的總生命長度只有五六十分鐘,那就是堪比核武器的恐怖存在了。

  數小時後,飛行器抵達流沙鎮機場,鐵渣立即開著運載著狼蛛的卡車,駛上高架橋,穿過賽特之門,出了風沙堡,直奔赤峰要塞。

  經過兩個銀城日的行程,終於在Dr3717-01-09上午9點,賽特時間早上43點,趕了回去。

  剛把狼蛛送進維修中心,拆開帆布,老牛就「嘖嘖嘖」地稱贊個不停,一如當年在鐵山鎮見到新鮮事物時。

  「好東西啊,高科技啊……」

  「切,狼蛛而已,有啥好稀奇的。」魯大力手下的一名工人,剛送完第二批動力甲從裡面出來,經過時聽見了,就停下腳步,對老牛的驚嘆嗤之以鼻。

  「大兄弟,這還不是好東西啊。」老牛反問道。

  「風林火山聽說過沒?」工人吹噓起來,「比這牛多了。」

  「沒聽說過……」老牛搖了搖頭,又問道,「和虎式相比,怎麼樣?」

  「我呸,虎式能比!」工人跳了起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大兄弟,你激動個啥啊?」老牛憨憨地說道,「我又不懂,你說就是了。」

  「虎式是高級量産型機甲,這個狼蛛是超級定制型機甲,相差了一個大檔次。」工人解釋道。

  「這個我知道,我在長城公司的時候見過有錢人定制的龍吼。」老牛說道。

  「這樣說吧,一台風林火山的造價,能抵得上四台狼蛛,八十台虎式。」工人得意地說道。

  「哇,高科技啊……」老牛驚嘆道。

  「那還用說,不過呢……」工人背著手,繞著狼蛛走了一圈,又摸了摸其中一條機械腿的關節處,然後趴下去舔了幾口,閉上眼睛回味了一好會兒,最後說道,「這台狼蛛也不錯,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連外殼都是超密度合金做的,關節處的球頭很可能是金剛級的,但也可能是無畏級的,而且做工很精細,造價至少比普通狼蛛高了二十倍不止。」說完,他嘴裡就發出「嘖嘖嘖……」的聲音,顯得十分滿意。

  「高科技啊……」老牛再次感嘆道。

  「等等!」忽然之間,工人又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瞪圓著眼睛,目光停留在駕駛艙上,漆塗著白色「08」的字樣處。

  「零八……狼蛛……這是……」工人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彷彿正絞盡腦汁,回憶著什麼事情。

  「大兄弟,怎麼了?」老牛問道。

  「啊,我記起來了!」沉默了許久,工人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八號狼蛛,娜塔莉婭,黑寡婦,就是它了!」

  「什麼來的?」老牛傻傻地問道。

  「這台狼蛛參與過好幾場大戰,是荒野重工的驕傲。」工人嘆息道,「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看見。」

  「是好東西嗎?」老牛追問道。

  「如果說機甲中有神器,那這台就算半個了。」工人說道。

  「大兄弟啊……」老牛忽然長出一口氣,嘆息道,「你說得我都不敢修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19:36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四節 遊獵

  大約半小時後,就在老牛和工人交流經驗的時候,剛洗過熱水澡的鐵渣站在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停泊在要塞外的遠征軍戰艦,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暖意。

  那位溫文爾雅的女子,渾身都充滿了知性美,仿如一位背著手,駐足於圖書館前的女學生,沉靜而不失溫和,端莊而不失大方。

  恍然間,她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浮現於眼前,揮之不去。他彷彿看見她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著,動作乾淨俐落,身姿輕慢平穩,為他準備著豐盛的早餐;又彷彿看見那晨曦中,坐於廳室的一角,落地玻璃窗前,端著熱氣騰騰的紅茶,望著外面的小花園發呆的側影,安靜而美好;還看見了,那個站在雨中,打著傘,為他送行的身影……

  她總能給他帶來寧靜,簡簡單單的幾句耳語,就能驅散他心中的煩躁。在床上的時候,她就像一隻溫順的小貓,靜靜地趴在他肩膀上,給他帶來不溫不火的歡愉。

  給她一杯茶,一本書,一張藤椅,她就能讓時間停止。

  一時間,思念彷彿潮水般湧上心頭,自從那次深水監獄的會面,他們已經一年多沒見面了,不知道她還過得好嗎?

  「篤篤篤……」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幾下輕巧的敲門聲,他隨即回過神來,喊了聲,「進來。」

  隨著「哢」的一聲輕響,鐵鈴和莉莉絲推門而入。

  「人都通知了。」鐵鈴說道。相較於前段時間,她更清瘦了些,但舉手投足間,卻充滿了力量感。

  「我去泡咖啡。」進來後,莉莉絲自動自覺地跑向櫥櫃,擺弄起來。

  不一會兒,海格、黑豬王、趙文可、老安普等人依次到場。等人齊了,鐵渣就將攻打平野要塞的計劃說了出來。

  「說真的,我對這種超出我們掌控範圍的行動,感到十分迷茫。」趙文可摸著下巴,說道。在這場謀劃中,他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被外人操縱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海格沒說話,但沒說話,就意味著默許。因為他們的想法和鐵渣截然不同,在他們的眼中,聖母院就是「外人」,甚至是異教徒,完全不可信。

  「你們想這麼多幹嘛?」黑豬王說道,「有好處拿就行了,囉嗦個啥?」

  黑豬王一語驚醒夢中人,海格和趙文可先是楞了楞,然後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隨後,經過衆人一番商量,確定了各自的任務。海格帶赤峰衛隊屯於平野要塞西南方向,二十公里處,呈弧形分散。黑豬王和鐵鈴帶黑豬組和沙狐組在東南和西北方向游獵對方的偵察兵。王虎的猛虎團和牧千鶴的朱雀團到場後,加入赤峰衛隊,由海格指揮。老安普帶五百名後勤人員負責補給,莉莉絲和索菲亞帶夜鶯組留守赤峰要塞。

  安排好後,鐵渣就去睡覺了。他已經三個銀城日沒合眼,困得直打呵欠。

  二十四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dr3717-01-10上午9點,賽特時間中午67點,赤峰要塞的部隊集結完畢,開始朝平野要塞推進。與此同時,風暴要塞和貝麗基金會的聯軍也開始向紅杉要塞移動。

  人類之間的要塞攻堅戰,大致上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展開包圍,拔除眼線,讓對方陷入孤立無援,缺乏情報的境地;

  第二階段是戰區清掃。一般來說,在人類的內戰中,要塞的作用並不如對抗蟲群的重要,甚至有些時候,死守要塞還是劣勢。因為人類擁有榴彈炮,可以對要塞進行定點轟擊。如果所有部隊都囤積在要塞裡,就只會成為集火的靶子。

  特別是機甲部隊,在平原中能發揮出優秀的機動性能,射出幾輪炮彈後,立即轉移陣地。所以,要塞的防守部隊都是散開的,在各個戰略高地與要塞形成犄角之勢,相互照應。

  第三階段是奪取要塞控制權,清掃完外圍的部隊後,進攻方可以選擇繼續炮擊,但這樣會造成大量平民的誤傷,許多設施也會在炮擊中被摧毀。人類之間的內戰,通常都是為了爭奪利益,沒人願意接手一個千瘡百孔,毫無經濟價值的的要塞。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進攻方都會選擇巷戰、白刃戰,來奪取要塞的控制權。

  其實,第二階段的戰果,已經決定了整場戰爭的勝負。失去外圍部隊的要塞,就像一塊煮熟了的肥肉,唯一的區別只在於沾什麼醬料吃。除非有援軍來救,或是一堆聖階强者藏在要塞裡守株待兔,否則陷落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沐雨琴心的戰略目的,是讓赤峰要塞的兵力拖住平野要塞的兵力,不讓他們增援紅杉要塞。不過,平野要塞的守軍有將近五百台機甲,一百多名改造人和一千多名陸戰隊員。

  而赤峰衛隊沒有配置機甲,因為風沙堡很難招募到機甲駕駛員。至於朱雀團和猛虎團,加起來還不到一百五十台。他們目前唯一的優勢是一百多名穿著機械動力甲的賞金戰士,但其中有一半是二十多個小時前才剛穿上的,熟練度很低,估計只能當做防護甲來使用。

  還有就是,在五號沙漠中,機甲能發揮出來的作用比動力甲戰士高,所以綜合來看,赤峰要塞的兵力處於劣勢。

  抵達預定地點後,赤峰衛隊的賞金戰士們開始挖戰壕,拉鐵絲網,建立各種防禦工事。鐵渣獨自開著狼蛛離開了大部隊,在四周游走,尋找平野要塞的巡邏隊。

  一方面,他習慣單獨行動,另一方面,這台狼蛛的性能太好了,別人根本追不上他。

  狼蛛的八條機械腿中,有四條較細,四條較粗,較細的在前後兩端,較粗的在駕駛艙的兩側,第一個關節處裝了輪子。收起機械腿的時候,就是一輛小型裝甲車,在戈壁灘上,時速能達到一百五十公里,比一般的吉普車要快。

  「磁磁磁……」

  細密的機械運轉聲從下方傳來,聽在鐵渣的耳中,有如天籟之音。這是高精度、高性能的機械所發出的顫音,似乎每個齒輪都完美地契合,不夾雜一絲一毫的摩擦噪音。

  鐵渣在戈壁灘上搜尋了半個多小時,沒有發現新鮮的車痕。平野要塞很可能發現大部隊接近,收攏了巡邏隊。他正尋思著,是否靠近要塞五公里範圍,那裡肯定有不少駐軍。

  「啾……」

  就在這時,上方忽然傳來了尖銳的破空之聲。看來平野要塞已經在衛星圖上發現大部隊的位置,朝那邊發起了炮擊。不過相隔著二十公里,榴彈炮的準頭很有限,再加上有足夠時間挖避彈坑,如果不是榴彈直接落進坑裡,很難造成多少傷亡。

  既然已經開戰了,鐵渣就沒什麼顧忌了,直接朝平野要塞開去。一方面,他對這台狼蛛有信心,另一方面,他穿著動力甲,沒什麼人能留得住他。

  此刻的他,就像得到了新鮮的玩具,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

  前行了一段,他就發現了一條清晰的車痕。放大畫面,從輪胎的寬度上看,應該是輛蝰蛇沙地車。他立即沿著車痕,追了過去。

  數十秒後,他就遠遠地看見一個小紅點,正是一輛荒野重工製造的蝰蛇沙地車。與此同時,對方也發現了他,立即掉轉車頭,朝平野要塞方向逃去。

  鐵渣哪會給對方機會,猛地一推油門,將速度提到最大,同時拍下加速按鈕,啓動了火箭式燃油推進器。

  「洶……」

  傳動軸和齒輪分離的瞬間,四道深紅的火焰從狼蛛尾部噴出來,速度即刻提升了一倍不止。半分鐘不到,鐵渣就追至了五百米處,雙手拇指用力一按,四挺火神炮立即高速旋轉起來。

  下一秒,密集的槍管噴出了半米長的火舌。轉瞬之間,數以千計的子彈傾瀉而出,彈殼四處彈跳。

  「噠噠噠噠噠噠噠……」

  沙地車的四周頓時煙塵暴起,子彈打在堅硬的泥地上,帶起了大量土灰。緊接著,沙地車向側面一歪,然後衝力不減地淩空翻起,又重重地摔落地面,連續向前翻滾。

  鐵渣見狀,馬上停止射擊,油門一收,減速開了過去。

  通過視覺感應器,遠遠就能看見兩名偵察兵被沙地車拋飛出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在他們的不遠處,沙地車燃起了熊熊烈焰,不時傳來一兩聲爆炸。

  確定四周安全後,鐵渣從打開艙蓋,探出頭,掀開動力甲頭盔,一口唾沫吐在屍體上。

  不一會兒,上百隻兵蟻從屍體中鑽出來,大口大口地吞噬著血肉。屍體的軍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下去,最後「嗡」的一聲,爆出一大團紅霧。

  鐵渣心念一動,兵蟻立即四散飛開。沒過多久,就將千米之內的一草一木查探得清清楚楚。

  借助兵蟻的視線,鐵渣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機甲分隊,大約有一隊十二台的雷火式和兩隊十二人的陸戰隊員。

  這點兵力,鐵渣完全不放在眼裡。只是陸戰隊員們都穿著質地堅韌的防水布軍服,脖子處又圍上了防護風沙的圍巾,還戴了防護鏡,兵蟻無從下口,不然就直接就滅了他們。

  接近對方後,鐵渣一撥頭頂的切換鍵,狼蛛的速度立即降低下來。當時速降至三十公里,狼蛛猛地張開機械腿,收起輪子,換成八足繼續向前爬行。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頓挫感。

  而另一邊,機甲分隊的人剛看見地平線上揚起煙塵,身後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由於兵蟻的視線,鐵渣在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轟出了四炮,直接打進雷火式的陣地。不過狼蛛的四座加農炮是三十五毫米口徑的,威力並不大,再加上相距了一千多米,只將最靠前的兩台雷火式打得抬起了一下。

  不過守在雷火式附近的陸戰隊員就沒這麼幸運了,當中幾個被炸裂的彈片射得血肉橫飛,叫得凄厲無比。

  反正這群人都會死,所以鐵渣也不怕秘密被發現,立即指揮兵蟻撲了上去。

  發現入侵者後,十二台雷火式齊齊轉過炮口,嘗試鎖定目標。而沒受傷的陸戰隊員也分成三個一組,一名半跪在地上,扛起近兩米長的火箭筒,另一名站在他後方,負責裝彈,最後一名則站在前方,用望遠鏡觀察目標。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19:37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五節 羊群

  「咚咚咚……」

  下一刻,機甲分隊的陣地上炮火轟鳴,煙霧彌天。十二台雷火式幾乎同時開炮,而扛著火箭彈的陸戰隊員也壓下了扳機。

  「洶洶洶……」猛烈的噴發聲中,數枚火箭彈激射而出,拖著明亮的尾焰,朝急速飈來的狼蛛飛去。

  與此同時,在戰場的另一端,鐵渣右手搖杆一擺,左手搖杆一推,狼蛛右邊的四條機械腿立即朝內收縮,而左邊的機械腿則繼續向前奔跑,在乾硬的紅土地上畫出一個巨大的圓弧,向右側極限轉彎,掀起了大片土灰。

  「轟轟轟……」

  剛調整完方向,後方就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台狼蛛都顫動起來。大量的沙土沖天而起,覆蓋了它所在的位置,在機甲分隊的視線中,就只剩下滾滾煙塵。

  緊接著,數枚火箭彈帶著刺耳的尖嘯,直飛過去。卻在這時,紅色的沙塵中火光閃現,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

  僅在一瞬間,飛向狼蛛的火箭彈就被淩空擊爆,化作升騰的火球。

  機甲分隊的士兵們還在錯愕之中,狼蛛就沖出煙塵,炮口一閃,四枚爆裂彈迎頭射去。

  「轟!」「轟!」「轟!」「轟!」劇烈的爆炸聲中,破碎的彈片又帶走了幾名陸戰隊員。

  等到硝煙過後,看著前方飛竄而來的狼蛛,衆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巨大的寒意。對方在他們整個機甲分隊的火力傾瀉下,竟然毫髮無損,到底是怎樣的怪物啊!

  「源力者,他是源力者!」壓抑的氣氛中,一名機甲駕駛員忽然叫了出來,聲音裡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管他是什麼,拼了!」關鍵時刻,機甲分隊長大吼起來,將衆人從震驚中喚醒過來。

  「就算再厲害,他也只有一個人……」機甲分隊長咬著牙,再次鎖定了快速移動中的狼蛛,然後喝道,「開火!」

  「咚咚咚!」「轟轟轟!」

  隨著爆炸聲的響起,十二台雷火式的齊射再次落空。只見那狼蛛的移動猶如鬼魅般,輕鬆地躲過了所有炮彈。

  「上膛!」機甲分隊長毗目欲裂地看著前方靈動的灰影,近乎絕望地發出一聲低吼。炮彈打不中,火箭彈又全數被攔截,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對策。

  而就在他下達命令的同時,大群兵蟻從四面八方飛來,撲向了機甲附近的陸戰隊員。

  「啊啊!」「什麼東西!」「快救我,快!」「啊啊啊啊啊啊啊!」陸戰隊員們凄厲的慘叫聲很快就傳進了對講機裡,讓這支機甲分隊的士氣降到了冰點。

  分隊長轉頭看去,只見屏幕中的陸戰隊員身上爬滿了巴掌大的紅螞蟻,正瘋狂地撕咬著,防水纖維四處紛飛。

  「撤……快撤!」眼前恐怖的景象,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分隊長終於徹底崩潰了,慌亂地拉動搖杆,想要逃離這非分之地。

  可狼蛛的速度,卻不是一般機甲能比的,更何況這些笨重的雷火式。才剛收起固定支架,狼蛛就沖到三百米外,四發炮彈再次射來。

  這次不再是爆裂彈,而是貧鈾穿甲彈!

  隨著四聲轟鳴,其中一台雷火式「哐」的一聲,歪倒下去。再過幾秒,「轟」的一聲,駕駛艙的頂蓋炸飛出來,火光四處竄起。

  「撤,撤!」分隊長瘋狂地叫喊著,將油門推到極限,朝平野要塞方向逃去。

  「嘭嘭嘭嘭!」十餘秒鐘後,又一台雷火式被擊毀。

  如果此刻從空中看去,就像一頭狼在追趕羊群。

【穿甲彈裝載完畢】提示音響起的同時,屏幕上四座加農炮的標識變成了綠色。

  鐵渣雙手離開搖杆,在屏幕上飛速點下兩個目標,然後抓回搖杆,壓下了發射鍵。

  「嘭嘭!」「嘭嘭!」

  四枚穿甲彈彈分別射向了兩台雷火式,由於角度極佳,全都打進了駕駛艙。只見兩台雷火式頓了頓,向前沖出一小段,緩緩停了下來。

  「兄弟們,和他拼了!」眼看逃不掉,分隊長把心一橫,掉頭沖向狼蛛。

  鐵渣立即一撥搖杆,向後退卻。

  「混蛋!」看著飛速倒退的狼蛛,分隊長眼球都快炸了,忍不住大駡起來。

  就在這時,天邊亮起一個個橙紅的光點,分隊長頓時精神一振,抓起對講機喊道:「援軍來了,殺回去!」

  空中的光點,正是前來增援的改造人部隊。在五號沙漠的戰爭中,改造人和動力甲戰士都是作為快速機動部隊而存在的,他們擁有速度快、戰力强、價值高三個特點,一般負責增援和追擊。

  「洶洶洶洶洶洶洶……」

  沒過多久,大批改造人就從雷火式上空掠過,追上地面的狼蛛,射出密集的火箭彈。

  狼蛛爬行的時速只有六十公里,雖然用輪子和推進器可以達到三百,但這樣會失去靈活性,而且再快也快不過飛行,所以鐵渣沒有切換形態。

  面對密密麻麻的火箭彈,火神炮高速轉動著,吐出火舌,將威脅最大的擊爆。

  「轟轟轟轟轟轟轟……」

  下一秒,超過五十枚火箭在狼蛛四周炸開,鐵渣一個急剎,停在原地,隨即被爆炸的氣浪沖得左右搖晃。

  當爆炸過後,他一推油門,繼續逃離,同時調轉炮口,朝空中的改造人轟去。

  幾秒過後,第二波火箭彈如流星雨般落下,場面極為壯觀。

  鐵渣故技重施,先用火神炮打掉幾顆威脅最大的,然後突然急停,雖然位於火力覆蓋的中心,卻沒有多少損傷。

  連續兩波火箭彈落空,天上的改造人都傻了眼,他們每次只能攜帶三發,用完就要回去補充了。

  「嘭嘭嘭嘭!」

  接連四聲炮響,三名改造人被炮彈擊中,碎成零件,冒著黑煙四處散落。

  意識到對方不是普通機甲,改造人團長當即改變命令:「三個一組,分批射擊,狙擊手,上紅綢穿甲彈。」

  戰術一換,鐵渣馬上感覺到了壓力。左突右閃中,一枚高速旋轉的紅綢穿甲擊中了駕駛艙,打出了個碗口大的凹陷。不過這段期間,鐵渣又轟碎了兩名改造人。

【警告……七號機械臂機油泄漏】【警告……左側四號視覺感應器失靈】

【警告……】

  警報聲接連響起,鐵渣的目光劃過儀錶台,看到風量表正處於低刻度,立即收減油門,降低移動速度,並拍下一排發射鍵。

  「嘭嘭嘭……」一連串氣爆聲中,數枚煙霧彈從狼蛛身上拋射出來,落在地上翻滾跳動。緊接著,大量濃煙噴湧而出,七色斑斕,什麼顔色都有。

  這是源力機甲必備的掩護功能,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源力者有著天然的優勢。

  當煙霧彌漫四處,籠罩了一小片區域時,改造人的戰術徹底失靈了。狙擊手們找不到目標,而少量的火箭彈也會被火神炮攔截。鐵渣躲在煙霧裡,接連轟飛了五六名改造人。

  眼看損失太大,改造人團長一揮手,帶領部隊向後退卻。

  鐵渣見狀,即刻拍下切換按鈕,收起機械腿,改用輪子,朝己方戰線全速開去。

  看到狼蛛從煙霧中竄出,改造人團長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放棄了。畢竟兩輪齊射下來,他們的火箭彈消耗得差不多了。一台源力機甲已經夠麻煩了,萬一還有伏兵,只怕要交代在這裡了。

  數分鐘後,鐵渣回到後方陣地,將狼蛛交給了老牛。後者隨即帶著數名維修工開始搶修,雖然都是些小損傷,但不管的話,肯定會影響作戰的性能。

  「啾……」

  頭頂不時傳來榴彈的尖嘯聲,爆炸聲此起彼伏。鐵渣穿過一片避彈坑,鑽進了臨時指揮部——一輛埋在地下的大型裝甲車。

  「從衛星圖上看,他們並不打算增援紅杉要塞。」看到鐵渣進來,趙文可起身彙報到。一般來說,超過千人以上規模的部隊遷移,都能從衛星圖上看出。

  「我拔掉了他們一個戰略高地。」鐵渣指著地圖上一處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暫時。」

  「不用管他們,我們的目的只是防守。」趙文可說道。

  兩人正說著,平野要塞發來了通訊請求,海格作為赤峰方面的最高指揮官,站到了屏幕前。

  「你好,赤峰要塞指揮官海格,我是德田大智,我現在代表阪田實業,正式向你們提出和談請求,我們願意支付相應的損失。」屏幕中的胖子一臉誠懇地說道。

  「你們一邊朝我們開火,一邊請求和談,似乎有些不合適吧?」海格問道。

  「如果你們答應談判,我們將立即停止炮擊。」德田大智說道。

  海格望向了鐵渣,鐵渣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很遺憾,我們並不打算和談。」海格回答道。

  「我們阪田實業有著深厚的根基,已經成立二十多年,而你們不過是個新興的公司,沒必要鬧得太過火,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德田大智勸道,語氣相當溫和。

  「如果你們同意解除武裝,並向我們投降,我們可以考慮和平解決。」海格乾脆地說道。

  「不可能!」德田大智失聲叫道。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海格「啪」的一下,切斷了通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19:38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六節 洗牌

  就在海格和德田大智通訊的時候,進攻紅杉要塞的戰爭打響了。風暴要塞和貝麗基金會的軍團瘋狂地蠶食著紅杉的戰線,每時每刻都有戰略高地被拔除。

  各方陣地上炮火轟鳴,硝煙四起,哀嚎慘叫聲接連不斷。每當一輪炮彈落下,都會有數人被炸上半空,變成肉塊和血雨。改造人和動力甲戰士不時從上方掠過,掀起陣陣罡風,將死亡和毀滅帶進戰場。

  雙方的兵力,特別是風暴要塞的新雨軍團,跟紅杉衛隊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前者是十三號銀城領地貴族的私軍,實打實的正規部隊,有著完善的軍事訓練和指揮體系;而後者不過是中小型集團公司的私軍,傭兵團性質,人員都是從各地招募而來的,缺乏足夠的向心力。在裝備精良的正規軍面前,就如紙糊的一般。

  交戰的初期,新雨軍團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將紅杉衛隊西南面的戰線橫掃一空。

  而此時,在紅杉要塞的指揮中心裡,葉夫根尼正眉頭緊皺,在模擬沙盤前來回踱步。

  「嘟嘟嘟……」

  連接紅杉公司總部的通訊電腦再次傳來忙音,他的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竟然和總部失聯了。

  他不停地思考著,引起這場災禍的源頭。就算瓦列里婭逃出去,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更何況,以紅杉公司的規模和背景,聖母院不可能為了一名外圍成員對他們下手。頂多就是讓他們賠點錢,而不是發動的戰爭。

  在這點上,他和德田大智已經有過最壞打算。可現在,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看著模擬沙盤上逐漸被紅色光點蠶食的綠色光點,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情況。諸神禮贊節後的第三天,一名密探忽然來報,說瓦列里婭剛視察完礦區,一時心血來潮,想去狩獵啼蛉,就帶著幾名衛兵出了人類控制區。

  得到這個消息後,他立即聯繫德田大智,然後帶著三隊改造人,直撲情報地點。

  他一直垂涎瓦列里婭的美色,高挑、豐滿、成熟,但這女人實在太高傲了。不僅對他不理不睬,就連偶爾說句話,也是仰著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土狗,實在讓他恨得渾身冒火。他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要把她抓回來,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像罪人那樣,乞求他的憐憫和寬恕。

  只要出了人類控制區,就是無衛星信號、無法律監管的地帶。無論發生什麼,都很難追究。事情出奇的順利,他很快就找到瓦列公里婭的位置。從空中包圍過去,將她的幾名隨從殺掉後,抓了回來。回想起瓦列里婭當時絕望的神情,他就興奮不已。而事後,他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讓她品嘗了黑暗時代流傳下來的技藝,她就像一個徘徊在地獄中的生魂,叫聲凄楚動人,沁人心脾。只可惜遊戲進行到一半,被偷襲者打斷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立即拿起對講機,想詢問之前那名密探,是怎樣發現瓦列里婭的行蹤的。

  然而,情報部門很快就傳來消息,那名密探失蹤了。他頓時心下一涼,急忙去到醫療中心,進手術室四處翻找。不一會兒,就發現了三組隱蔽攝像頭。

  「完了……」他身體一晃,頽然靠在了手術臺上。這是蓄謀已久的陷阱,他卻在不知不覺中掉了進去。收買他的下屬,調查他的嗜好,再安排一齣苦肉戲,最後把整個紅杉公司套進去。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總部現在已經癱瘓了。這個世界上除了聖殿,沒有一個組織能對抗那群瘋女人。

  「不……不可能……颶風神殿有我們的股份,霍夫家也有……」葉夫根尼喃喃自語地說著。但他心裡卻清楚地知道,颶風神殿和霍夫家只要得到了足夠的利益,就會像扔塊破抹布一樣,隨手把他們丟進垃圾桶裡。

  和希瑞斯投資有限公司以及衆多集團公司一樣,紅杉公司背後的神殿勢力、領地貴族勢力,都只是投資方。後者提供宏觀上的保護和部分資金,前者進行經營,獲取收益。

  說穿了,公司是屬於經營者的,公司財産則是共有的。雖然投資方沒有公司的實際掌控權,但也意味著,必要的時候可以拋棄經營方,重新洗牌。

  當然,大型集團公司除外。他們資本雄厚,根基穩固,通常可以影響整個銀城世界的運作,內部利益關係又盤根錯節,重新洗牌的難度很大。就像以前的北方重工,拆分就花費了數年時間,並且消耗了大量資本。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沒人願意觸碰他們。

  而紅杉公司的存在,就如同一顆樹上的板栗,掉進水裡會「撲通」的一聲,蕩起一層輕波,但也就如此了。

  兩個小時後,聯軍擊潰了紅杉衛隊的防線,搶占要塞周圍所有戰略高地。象徵性地朝內轟了幾炮,遠在十三號銀城祈雨神殿,新雨軍團的最高指揮官沐雨琴心就向葉夫根尼發來了最後通牒。

  「投降,或者死。」沐雨琴心面朝屏幕,淡淡地說道。

  看對方隨意的神情,葉夫根尼恨得渾身直抖,心中的名單裡,又多了個必須蹂躪的對象。然而,這個女人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實力範圍,如果他還有的話……

  「我申請指揮官豁免權。」葉夫根尼逐漸平靜下來,說道。或許紅杉總部那邊只是暫時失去了聯繫,與其垂死掙扎,還不如保存實力。如果總部還在,起碼是個談判的籌碼。

  「嗯。」沐雨琴心乾脆地點了下頭。

  片刻之後,紅杉要塞城門大開,聯軍一擁而入,迅速控制了要塞,並抓捕了葉夫根尼。

  「你們的指揮官答應了我的豁免權,你們無權禁錮我!」葉夫根尼戴著手銬,激動地喊道。

  「呵呵~~~」塞爾瑪款步走來,輕笑一聲,問道,「她有明確答應你嗎?」

  「你……你們!」葉夫根尼仔細地想了想,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瓦列里婭吩咐了,一定要活捉你們兩個。」塞爾瑪笑著說道,眼睛裡閃爍著難言的意味。

  「婊砸,你們這群臭婊砸!」葉夫根尼失控地叫駡起來,拼命地掙扎著,雙腿胡亂地踹向塞爾瑪。身後的一名新雨陸戰隊員立即上前,一槍托砸暈了他。

  五十分鐘後,聯軍重新集結,開進了平野要塞的戰區。

  等到各部隊就位,鐵渣開著狼蛛,帶領猛虎團的輕型機甲隊,殺進了戰場。

  在大部隊的掩護下,八號的狼蛛所向披靡,彷彿游走於戈壁灘上的死神,瘋狂地收割著生命。火箭彈、小型熱追蹤導彈,全數攔截;爆裂炮彈,穿甲炮彈,全數閃避。

  十多台野狼式和火烈鳥式跟在他的不遠處,就像獲得了一道無形屏障,大部分火力都被引開,只用負責將子彈和導彈傾瀉出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

  如同暴雨般的子彈射進平野要塞的戰略高地,將一排排陸戰隊員們掃得支離破碎。

  十五毫米口徑的彈頭,直接就能將人類的胸膛開出一個臉盆大的洞。一名趴在地上的陸戰隊員剛抬起頭,就被削去半邊臉,牙齒和血肉碎了一地。那眼珠子掛在失去皮膚的臉上,猙獰可怖,彷彿一頭電影裡的喪屍。

  「啊啊啊!」片刻的沉靜過後,他喉嚨裡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慘叫,張開著雙手,發了瘋似地四處亂跑,然後被一枚子彈攔腰射斷。那半截身體躺在地上抽搐著,破碎的臟器散落四周。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尤其是人類和人類之間的搏殺,更是鮮血淋漓。

  「殺!」

  戰場的另一端,鐵渣低聲咆哮著,將油門推到極致。眨眼間就沖進機甲陣地,拉動搖杆,噴出深紅的烈焰,一躍而起,跳上一台雷火式的艙頂,炮口抵著駕駛艙,一炮轟了進去!

  「嘭」的一聲悶響,駕駛艙上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洞,正冒著絲絲青煙。驚恐的叫喊聲從裡面傳出來,那駕駛員被打掉了半截大腿,鮮血飈得到處都是,電光劈裡啪啦地閃爍著,大量火花四處飛濺。

  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容思考。鐵渣調轉炮口,接連兩發貧鈾穿甲彈轟進前後兩台雷火式的駕駛艙裡。

  「嘭嘭!」

  沉悶的炮聲中,鐵渣忽然有所感應,轉頭看去,只見側面的屏幕中,一台雷火式的炮口正對準著他,根本不顧忌距離過短,似乎想要同歸於盡。

  此時,只剩下一座加農炮裝著炮彈,而且還是爆裂彈頭,其餘三座都在裝填中。

  鐵渣當機立斷,將剩下的一發炮彈射進雷火式的炮口。

  「轟!」

  一聲轟天巨響,雷火式的整個炮座都被掀飛,旁邊的狼蛛也被波及,翻滾了出去。

  翻天覆地的旋轉中,鐵渣六條節足猛地竄出,扎進了駕駛艙的各處。在穩住身形的同時,用力一拉搖杆,打了圈,狼蛛的兩條機械腿同時向後一撐,穩住了身軀。

  鐵渣有雙手雙足六節足,比狼蛛還多了兩根,自然能操縱得遊刃有餘,得心應手。

  「滋滋滋……」

  輕巧的機械聲中,狼蛛翻轉身軀,重新落回地面,跟著尾部噴出火焰,跳上附近一台雷火式的炮座,對著駕駛艙又是一炮!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20:12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七節 戰爭

  大約九十分鐘後,在三方的猛烈攻擊下,平野衛隊終於全線潰敗,退回了要塞。

  海格正準備下令炮擊,然後等待總指揮的最後通牒,卻在這時,發現城頭上出現了大量平民的身影。他們有男有女,其中還有不少老人和小孩。從衣著上看,應該是礦務工人或是要塞裡的商業人員。

  他們在平野方士兵的押送下,陸續走上城頭,在城牆上一字排開。海格頓時皺起了眉頭,看來平野方是不打算投降了,而且還要把無辜的民衆拖進來。

  田實業和紅杉公司不同,註冊資金只有三百萬金幣,規模較小,也沒有多少背景,這個要塞就是他們的一切。一旦失去,就等於全面破産。

  因此,他們沒有退路。

  投鼠忌器之下,海格不敢下令炮擊,可平野方的要塞炮,卻毫不留情地將炮彈傾斜到他們的陣地上。

  「投降,或者死。」在沒有炮擊的警示下,沐雨琴心發出了最後通牒。

  「我們絕不投降!」德田大智目光堅定地回應道。

  「給你們三十分鐘時間考慮。」沐雨琴心面無表情地說道,「時間一到,我們就會發動進攻。」

  「我等著。」德田大智平靜地說道。

  半小時後……

  平野要塞中毫無動靜,海格正糾結著要不要響應盟軍的炮擊請求,一直沉默不語的趙文可開口了。

  「打吧。」冰冷聲音裡不摻雜一絲情感和猶豫。

  「嗯。」鐵渣雙手交叉於胸前,看著桌面上的地圖,點頭附和道。

  「我不同意。」海格沉聲說道。

  「我們的士兵,就不是命了嗎?」趙文可轉過頭,注視著海格的眼睛,問道。半小時以來,平野方的炮擊從未停止過,每時每刻都有赤峰方的士兵喪生在炮火下。

  「我養父曾經說過,世上沒有無辜之人。」鐵渣淡淡地說道。在鐵老頭的價值觀中,只要是為了生存,就沒有對錯。而莉娜也告訴過他,慈不掌兵。雖然這些平民是無辜的,但在戰爭之中,根本無法面面俱到,只能進行取捨。

  「我們聖狼守護者,不是屠夫!」海格吃紅著眼睛,大聲吼道。

  「王虎、牧千鶴,準備炮擊。」鐵渣掃了他一眼,拿起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是。」「遵命。」揚聲器裡傳來王虎和牧千鶴的聲音。

  「猛虎團、朱雀團,我是赤峰衛隊最高指揮官海格,我現在命令你們,撤銷行動。」話音剛落,海格立即拿起對講機,阻止道。

  「海格·諾爾塞斯,我才是戰歌薩滿,聖狼重甲護衛團的領導者。」鐵渣眯起眼睛,沉聲提醒道。

  「我不管你是什麼!」海格惡狠狠地瞪了回去,「哢嚓」的一聲,握碎了手中的對講機。

  「想打架?」鐵渣淡淡地問道。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趙文可猛地站起來,厲聲責問道,「戰爭時期在指揮所裡吵架,成何體統!」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三人起了激烈爭執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炮擊聲。三人面面相窺,一同沖出指揮裝甲車,就看見平野要塞中火光閃現。

  他們躊躇不前,不代表他們的盟軍也這樣。

  「叫你的女人停止攻擊!」海格朝鐵渣吼道。

  當事人聳了聳肩,跑向後方的狼蛛,一竄而上,掀開艙蓋,鑽進了駕駛艙。

  他剛啓動系統,上方就忽然一沉,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艙頂。他原本以為是海格,調轉視覺感應器,卻看到了塞爾瑪,正坐在駕駛艙的頂蓋上,屁股正對著他頭頂。

  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朝著外部揚聲器喊道:「你幹嘛!」

  「保護你啊~」塞爾瑪輕描淡寫地說道。

  「快走開!」鐵渣一邊駡著,一邊拉動搖杆,狼蛛立即左右轉動,想把塞爾瑪甩下去。卻見後者淩空飛起,然後一頓而下,「哐」的一聲巨響,將狼蛛壓趴在地上。

  「你想幹嘛!」鐵渣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起來。

  「保護你啊~」塞爾瑪笑著說道,「祈雨祭祀吩咐了,不讓你參與要塞戰。」

  「她什麼意思?」鐵渣煩躁地問道。

  「屠殺平民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塞爾瑪趴在駕駛艙上,朝聲音收集器說道。

  「正因為這樣,我才要到前線去。」鐵渣沉聲說道。

  「你以為巷戰開始後,軍隊還會受你的節制?」塞爾瑪問道。

  就在兩人交談的同時,平野要塞的指揮官辦公室裡,德田大智正靠在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摟著一名相貌姣好的女郎,一邊喝著紅酒,一邊在她耳邊低聲訴說著。

  那印刷著女性海妖標簽的酒瓶旁,是一把短小的武士刀。在他們的家鄉,這種刀被稱之為「介錯」。

  「由子,真對不起,我想……」德田大智嘆息道,「我已經不能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沒關係的,你已經盡力了。」懷中的女郎柔聲說道。

  「一切都結束了……」德田大智自言自語地說著,失神地拿起對講機,正要下達停止反抗的命令。卻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梆」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十幾名衛兵一擁而入,為首的那名見到德田大智抱著女郎,立即指著他破口大駡起來。

  「媽的,兄弟們都在流血,這頭肥豬竟然還有空玩女人!」

  「滾出去!」德田大智厲聲喝道。

  「畜生!」「大夥都被你害死了!」「還不投降,找死嗎!」衛兵們七嘴八舌地駡著。

  「啊!」群情激湧之中,幾名衛兵沖到桌前拉開女郎,其中一名拔出手槍,對著德田大智連續扣動扳機。

  「砰砰砰!」指揮官的胸口頓時血花四濺,瞪圓著眼睛向後倒去。

  「媽的,還喝海妖。」為首的衛兵拿起桌上酒瓶,仰頭一口灌了下去,然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大吼一聲,「爽!」

  「去死吧!」開槍的那名衛兵俯身從德田大智身上搜出錢包,然後一腳踹了過去。

  「法克,還用金筆。」一名衛兵拿起桌上的「派克斯」鋼筆,別在了胸口的衣袋裡。

  與此同時,幾名衛兵開始在辦公室裡翻找,尋找值錢的東西。

  名為「由子」的女郎癱坐在地上,一臉驚恐地望著倒在血泊中的情人。恍然間,一名衛兵繞到她背後,突然一把抱住她!

  「啊!」由子發出驚慌失措的尖叫聲,拼命地掙扎起來。

  「哈哈,兄弟們,這妞還長得不錯。」衛兵用力地揉捏著她的胸部,發出猙獰的笑聲。

  「看她平時那股囂張勁,老子就來火!」「幹死她!」幾名衛兵立即圍了上來,惡狠狠地說道。

  「不……不要!」「撕拉!」一道清脆的棉絮撕裂聲,徹底讓衛兵們淪為了野獸。

  「啊……啊啊……呃……」不一會兒,驚叫聲就變成了痛苦的呻吟。

  一時間,指揮官的辦公室裡一片混亂,有的一邊喝著酒,一邊在翻找值錢的東西,塞進口袋;有的享受著瘋狂的歡愉,發出野獸般嘶吼。

  德田大智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被反叛的士兵蹂躪,嘴巴蠕動著,溢出了大量鮮血。

  由於失去最高指揮官,混亂由上至下地蔓延開來。一名軍官剛爬上城頭上,支起簡易的白旗,就被不明所以的士兵一槍擊斃。環眼望去,大量平民和士兵混雜在一起,四處逃竄,不時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城門不知何時開啓了,想要投降的士兵紛紛湧出去。可他們剛一露頭,子彈就劈頭蓋臉地掃來,於是互相踐踏著,縮了回去。

  「放下武器,就地投降!」巨大的廣播聲傳來,在部分軍官的努力下,要塞裡漸漸恢復了平靜。

  此刻,在要塞西門外的不遠處,三名赤峰衛隊的賞金戰士正端著突擊步槍,隨著大部隊的推進,緩緩前行。

  赤峰衛隊的最小戰術單位採用十二編制,由一名小隊長帶領四名副小隊長和八名隊員,共計十三人。

  這三人中,為首的副小隊長名為埃德,今年三十六歲,臉上的皮膚微黃,是個典型的杰克吸食者。一年多年前,他響應渡鴉的兄弟——海格的徵召,加入了赤峰衛隊。

  他是定居風沙堡的蟲化者之一,住在在城東的居民區,有個三室一廳的套房,家中有六歲大的兒子和年輕的妻子,還有年過半百的老母親。

  「老三,頭盔戴好點。」他看見右側的年輕戰士的頭盔歪到了一邊,於是出聲提醒道。反正手下只有兩個人,所以他們一般互相稱呼對方為:老大、老二、老三。

  「哦。」老三應了聲,挪了挪頭盔。

  老三今年十九歲,蟲化能力是「泵式回路」,一個反應很快的小傢伙。家裡有三個哥哥,其中兩個是蟲化者,都是賞金戰士。

  「老大,我要找個時間回家,上次的啼蛉牙還沒換成錢呢,我妹妹吵著要買口紅,我說她才幾歲,就要買那東西,真是個做流鶯的命……」

  說話的是老二,今年二十七歲,是他的老鄰居,跟著他做賞金戰士好幾年了。海格徵召的時候,他本著兄弟有錢一起賺的念頭,一並叫上了。

  「別說話,還在打仗呢。」埃德板著臉說道。

  「都到這時候,還有啥危險的,你看他們都投降了。」老二說道。

  抬眼看去,城頭上站著不少揮舞白旗的平野士兵。

  「希望順利吧,我兒子要上興趣班,回頭你請假的時候,幫我把啼蛉也換了。」埃德說道。他兒子很喜歡擺弄機械模型,但其實,一個蟲化者學了機械也沒用,大公司不會要的。

  三人端著槍,盯著前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很快就跟著大部隊,進入了要塞。

  「你看吧,都老老實實的。」看著要塞裡安靜的人群,老二得意地說道。

  「小心點,遠東有句話,說小心使得萬年……」「噠噠噠!」

  埃德話還沒說完,人群裡就傳出一陣槍響。緊接著,數枚破片手雷飛進了前方的士兵中,炸得他們血肉橫飛。

  平野公司中,不乏死忠到底的人。由於沒有收到德田大智的命令,他們藏在投降的人群裡,司機發動襲擊。

  進攻方的士兵受到重創,本能地進行還擊,將子彈掃向人群。

  「殺啊!」「這群狗東西!」「殺了他們!」「噠噠噠!」「嘭嘭嘭!」「啊啊啊!」「跟和他們拼了!」「死!」

  頃刻間,城門前後陷入了巨大的混亂,雙方士兵絞殺在一起,平民四處逃散。可誰也分不清平民和士兵,只能進行無差別攻擊。

  哀嚎聲、叫駡聲、哭喊聲、槍聲,爆炸聲此起彼伏,硝煙彌漫於人群中,殘肢斷臂四處橫飛,宛如一幅人間煉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20:12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八節 衣櫥

  「快,跟上!」混亂之中,經驗老道的埃德貓著腰,繞開人群,沿著牆角向要塞內跑去,並不時回過頭,朝身後兩名隊員招手。

  騷亂發生後,再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且不說身後擁擠著大批進城的士兵,就算能出去,也會被上頭以逃兵罪論處。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趁亂沖進要塞的某個建築物裡,找個地方躲起來。

  越過一個個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平民,繞開一大群混亂的平野士兵,前方出現了一座三層高的建築物。從一塊塊東倒西歪、冒著火花的霓虹燈招牌上看,應該是要塞的商業中心。

  「等等。」埃德抬起手,示意後面的兩人停下,然後蹲在一旁觀察了起來。

  「救命啊!」數秒鐘後,一名穿著帆布工作服的男子連滾帶爬地沖進大門。可他才剛進去,裡面就響起一陣槍聲,呼救聲頓時戛然而止。

  眼看大門有人把守,埃德的目光轉到了大樓的另一側,停在一條消防梯上。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安全後,他將突擊步槍往肩上一背,向後招了下手,「走,爬梯子。」

  緊接著,三人俯身前行,來到消防梯下方,依次向上攀爬。

  「噔噔噔……」

  隨著三人的動作,梯子上的銹蝕紛紛掉落。位於中間的老二最痛苦,鐵銹全掉在他臉上,混合著汗水,染成了土紅色。

  「咻咻咻……」

  忽然之間,幾顆流彈從身側飛過,嚇得老三差點抓不穩梯子。

  「我中彈了,我中彈了!」老三慌亂地叫道。

  「別吵,真中彈你就掉下去了!」老二低著頭,朝下方的老三喝道。

  「快點,別磨蹭。」埃德一邊向上攀爬,一邊催促著。用眼角的餘光看去,大批機甲和士兵正朝這邊壓來,上空不時飛過一兩個改造人,或是一頭撞上熱追蹤導彈,變成空中的火球,或是被大量子彈擊中,渾身冒火地墜落地面。

  沒過多久,埃德爬上了頂層的平臺。可他剛一露頭,一梭子彈就掃了過來。

  「咻咻咻!」

  子彈貼著頭盔擦過去,埃德頓時手一鬆,滑了下去。慌亂之中,一腳踩在老二的肩膀上。

  老二當即向下一墜,一屁股坐在老三頭頂。

  「啊!」老三一聲驚叫,但好在年輕力壯,又有泵式回路,反應極快地將老二頂了上去。

  埃德穩住身形,一咬牙,猛地向上竄去。在這種時候越是猶豫,死得越快。

  「噠噠噠……」「鐺!」前方火舌噴吐,一枚子彈打在頭盔上,將剛爬上來的埃德打得脖子一歪。

  不過他有甲蟲耐力,又身經百戰,很快就恢復過來,並判斷出子彈的方向。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他向前一撲,就地打了滾,然後端起槍,朝火光閃爍的地方射出一串子彈。

  「噠噠噠!」

  躲在空氣淨化器後方的守軍應聲而倒,埃德眼看一擊得手,立即向前奔跑。

  「咻咻咻……」子彈擦破空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埋頭跑出一段後,向前一滾,躲進了一台空氣淨化器的後方。

  「噠噠噠!」默數幾秒鐘後,他閃身而出,朝大致方向掃出一排子彈。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擊殺對方,而是為了掩護其他兩名隊員。

  「鐺鐺鐺!」剛扣了幾下扳機,他就躲了回去,守軍的子彈立即呼嘯而至,打得空氣淨化器的鋼鐵支架火花四濺。

  不出所料般,消防梯的方向很快就傳來槍聲,然後是一聲慘叫。這段時間裡,他也沒閑著,從腰間拔出兩枚煙霧彈,咬開拉環,朝前方的未知區域砸了過去。

  灰色濃煙很快就噴出來,彌漫了大片區域。和隊友匯合後,埃德迅速砸開連著空氣淨化器的管道,率先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在商業中間三層的一間服裝店裡,衣櫥之中,正傳出一個輕微的呼吸聲。

  就著昏暗的光線,勉强可以看見牆上掛著許多女性的衣裝,牆邊都是衣架子,胸罩內褲一應俱全。

  此刻,藏在衣櫥裡的是一個妙齡女生。她今年二十一歲,是這家服裝店的服務生,風沙堡裡土生土長的女孩兒。戰爭開始後,士兵們到處找人,她藏進衣櫥,僥倖躲過了一劫。

  上次蟲潮的時候,她也是躲在這裡,舒舒服服地度過了好幾天。其他姐妹都被拉去照顧傷員,唯有她悠然自得,一邊吃著小零食,一邊享受著難得的帶薪假日。

  「或許這次,也會和上次一樣有驚無險吧~」她這樣想著,將一枚薄荷糖剝了紙,放進口裡含著,用小舌頭來回撥弄。

  「哐當!」

  正享受著舌尖的清爽,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大響,她頓時嚇得渾身顫抖,差點叫出聲來。

  透過櫃門的縫隙看去,一名背著槍、士兵模樣的中年男人正從通風口跳下來,穩穩地落在地上,然後向前走了兩步,接著又有一道身影落下。

  「哐……呃……啊!」一陣細碎的響聲中,第三道身影滾落下來,砸在第二道身影的身上。後者當場被砸趴在地上,顯得痛苦無比。

  落地後,埃德朝四周打量了幾眼,就立即走到門邊,朝外望去。只見回廊中空無一人,燈光忽明忽暗,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掉落的石膏天花板和玻璃碎片,顯然在炮火中受到了震蕩。

  「守在這裡,等到戰爭結束。」埃德回過頭,朝兩名滾爬在地上的隊友,低聲說道。

  「老大,都聽你的。」老三爬了起來,笑著說道。老二下去後,他有些著急,一不小心撞到通風管道的頂部,頓時眼冒金星,一頭栽了下來。

  「嚴肅點,沒個正經樣。」老二一邊扭著脖子,一邊教訓道。剛才老三摔在他身上,若不是蟲化者,估計當場得暈過去。

  「知道知道……」說著,老三掏出軍用打火機,「叮」的一聲,擦亮了火光。

  「白痴,快滅了!」埃德低壓聲音駡道。

  「哦。」老三合上火機蓋,熄滅了火苗。

  而就在老三擦亮打火機的時候,老二看到了玻璃櫃檯中的化妝品,其中就有幾支妹妹吵著要買的口紅。

  他立即上前,「乓啷」的一聲,砸開玻璃櫃,將口紅拿出來,端詳了一眼,塞進口袋裡。

  「老二!」埃德皺著眉頭叫道。

  「沒……就隨便看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老二連忙賠笑道。

  「都老實點,別發出聲音。」埃德嚴肅地說道。

  「好好好。」老二連番點頭,等老大轉過身,看向外面,又從玻璃櫥裡取出一些粉底液、指甲油什麼的,塞進衣袋裡。

  拿完化妝品,他忽然醒悟過來,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櫃檯,一把拉開抽屜。

  「嘩啦。」

  隨著一聲輕響,一整盒的銅幣銀幣映入了眼簾。他迅速抓出一把,塞進口袋裡。老三看到,立即沖過來,伸手要搶。

  「去去去……」老二一下打開老三的手,說道,「等出去了,咱三兄弟平分。」說著,老二從抽屜裡翻出一個裝錢的小布袋,把錢幣抓進去。

  老三「哼」了一聲,沒再理會老二,走到一旁,無聊地擺弄著衣架上的胸罩。

  「老二,你看這個。」挑了一會兒,他拿起一個G罩杯的胸罩,一邊搓揉著,一邊朝正在裝錢的老二說道。

  「你變態啊。」老二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以後我要找個奶這麼大的,天天抱著睡覺。」老三一臉嚮往地說道。

  「你懂個屁啊,奶這麼大的,通常都是些肥女人。」老二笑著說道。

  「你才懂個屁!」老三還嘴道,「我上次看那個誰,就是風暴那邊來的,叫什麼來的……唔……」他想了一會兒,說道,「牧團長,我看她就挺大的。」

  「你找死啊,她是朱雀團的團長,手下幾百號人,隨便捏死你。」老二板起臉說道。

  「不就說說而已嘛。」老三訕訕一笑,接著又說道,「對了……」

  「什麼?」老二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時候把你妹妹介紹給我,你看我,挺壯實的……」老三抬起手臂,展現肌肉。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二打斷了。

  「介紹你個頭,她才上初中好嗎。」老二皺起眉頭說道。

  「大舅哥,我的意思是……」老三厚著臉皮說道,「預定一下。」

  「預定你妹!」「大舅哥,別這樣嘛。」「信不信我抽你?」「都一家人了……」

  看著嬉皮笑臉的老三,老二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拿起一枚銅幣,砸了過去。

  「哈哈!」老三反應極快,頭一偏,就躲過去了。

  「看我不弄死你。」老二冷著臉,抓起一把銅幣砸過去。

  這次老三站在原地躲不過了,腿一蹬,向側面閃避,結果「碰」的一聲,撞在衣櫥上。

  「啊!」

  霎時間,櫥櫃裡響起一聲尖叫。

  三人同時臉色一變,迅速端起槍,瞄準聲音傳出的地方。

  老三靠得最近,緩緩放下突擊步槍,拔出腰間的手槍,上前一步,猛地拉開櫃門。

  「別……別開槍……」一個怯懦的嗓音傳了出來。

  老三撥開衣物,很快就看清了櫥櫃中的女孩。立即把她拽了出來,一手捂著她的嘴巴,手臂抵著她的胸部,將她壓在櫃門上,一手握著手槍,食指扣著扳機,槍口抵著她的腰部,沉聲警告道:「別出聲,否則死。」

  「唔唔……」女孩瞪大著眼睛,小雞啄米般點著頭,那目光裡透出了驚慌和恐懼。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20:14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四十九節 悔恨

  看到老三控制了局面,對方又是個女孩,埃德和老二都放下了槍。前者繼續觀望外面,後者繼續裝他的錢幣。

  悄然無聲間,女孩的身上傳來淡淡的薄荷味,香甜中帶著清爽,手臂上又傳來溫軟的感覺,回饋著舒適的彈性,老三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定眼看去,櫻唇薄薄,鼻子翹翹,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閃動著惶恐和不安,更增添了一份誘人的色彩。

  「別動,不然殺了你。」老三齜著牙,抬起腿,用膝蓋分開她的大腿,頂在櫃門上。

  「唔唔……」女孩用力地點著頭。

  「你叫什麼?」老三鬆開捂著她的嘴的手,問道。

  「小……小奈……」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今年多大了?」「二十……二十一……」「哪裡人?」「風沙堡。」

  「**有多大?」老三注視她的眼睛,問道。

  「我……」女孩面露驚恐。

  「說!」老三惡狠狠地說道,加大了手臂的力度,將她死死地抵在櫃門上。

  「d……」女孩蠕動著嘴唇,聲音細如蚊子。

  「說真話,不然殺了你。」年輕的蟲化者眯起了眼睛。

  「e……」女孩垂下頭,彷彿認命一般,低聲說道。

  霎時間,老三的邪火「噌」的一下,猛躥起來,燒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只見他用力地推倒女孩,撕開衣物,撲了上去。

  埃德皺起眉頭,和老二對視了一眼,後者立即上前抓住老三的肩膀,想扳開他。卻在這時,老三猛地回過頭,雙眼腥紅如血。老二頓時一驚,鬆開手,退了回去。

  埃德見狀,嘆了口氣,沒再理會。

  「求……求求你……嗚嗚……不……不要……啊……啊啊……」

  不一會兒,角落裡就傳來低沉的喘息和絕望的咽嗚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動靜越來越大,埃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沉默之中,對講機裡忽然傳出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埃德調了下頻率,電流聲逐漸變成了低沉渾厚的聲音。

  「我再重申一次,任何强奸、搶掠的行為,都會被視為叛逆,就地處決!」

  埃德頓時一驚,快步上前,把老三拽了起來。

  「幹嘛!」老三大聲吼道。

  「你想找死嗎!」埃德一巴掌抽了過去,當場抽得老三橫飛了出去,一頭撞進衣櫥裡。

  「海格已經下了格殺令,快點穿好衣服。」埃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經過一輪發泄,雖然還不夠滿足,但老三也逐漸清醒過來,隨即面露驚恐,慌亂地提起褲子。而這時,躺在地上的女孩爬了起來,縮到牆角,目光呆滯地望著三人。

  老三扎好皮帶,轉頭就看見衣衫淩亂的女孩,想起黑豬組的凶殘,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如果她還活著,就會告發他,那他就死定了。這麼想著,他一咬牙,轉過身,用手槍指著女孩。殺了她,藏進衣櫥裡,就沒有人能告發他了。

  女孩縮成一團,閉上了眼睛。他持槍的手顫抖著,那輕巧的扳機有如千鈞之重。

  「你想做畜生嗎!」老二鐵青著臉,沉聲質問道。

  「怎麼辦,怎麼辦!」老三緊握著手槍,驚慌失措地望向了老二。

  「我只問你一句話,是不是想做畜生?」老二逼視著他,再次問道。

  「不……我不是畜生……」老三手一鬆,槍掉落在地上。

  老二頓時鬆了口氣,上前拉開老三,然後蹲在女孩面前,放緩聲音說道,「對不起,我……我們不是……」一時間,老二結巴了。那句「我們不是壞人」,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一個是强奸犯,另一個是搶劫犯,怎麼可能不是壞人……

  「我們會……會儘量給你補償……他……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別……」老二艱難地說著,似乎有點理屈詞窮,半天也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女孩抱著雙腿,拼命地收縮身體,顯得更害怕了。

  老二見狀,用力地抓著頭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咯噔!」「咯噔!」「咯噔!」

  正猶豫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鐵靴敲擊地板的聲音。店內的三人同時端起槍,瞄準了門口。

  「咯噔!」「咯噔!」「咯噔!」

  那腳步聲不緊不慢,沉重而深遠,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上重錘。

  「咯噔!」「咯噔!」「咯噔!」

  下一刻,一道巨大身影出現在店前,推開門,彎腰低頭,走了進來。

  黑豬王!

  三人頓時屏住了呼吸,無形的威壓彌漫在心頭,冷汗順著臉龐一點點地滑落。

  黑豬王站直身體,目光在店內一掃而過,然後停在了角落裡的女孩身上。慢慢地,又移到了蹲在女孩身邊的老二臉上。只見他瞳孔驟然一縮,大步上前,震得地板都在晃動,一把抓起老二的衣領,拖了出去。

  「跪下。」黑豬王命令道,雄渾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

  「我……我什麼都沒做……」老二大叫起來。

  「跪下!」黑豬王厲聲喝道,抓住了老二的肩膀。

  老二只覺得肩膀被輛卡車碾過,骨頭咯咯作響,馬上就要碎了,連忙跪了下來。

  黑豬王拔出手槍,「哢嚓」的一聲,拉開保險栓,頂著他的後腦。

  「黑老大,他真的什麼都沒做,真的……」埃德沖了出來,黑豬王看也不看,轉身一甩手,直接把他抽飛出去,落在十幾米外。

  「說出你的遺言。」黑豬王沉聲說道。

  「我……我……」老二額頭冷汗直冒,卻不容他思考。此情此景之下,無論他說什麼,對方都不會相信了。於是,他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說道,「照顧我的家人。」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放鬆點,深呼吸。」黑豬王緩緩說道,「然後跟我念……」

  「願聖火輝煌!」

  霎時間,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身體停止了顫抖。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做過的壞事一點也不比老三少,死在這裡不冤,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想到這裡,老二把心一橫,大聲吼了出來。

  「願聖火輝煌!」

  黑豬王手一緊,正要扣動扳機,身後卻傳來一個清脆的嗓音。

  「別殺他,我是自願的!」女孩沖到門口,抱著淩亂的衣服說道。

  「嗯?」黑豬王轉過頭,銅鈴般的眼睛瞪著女孩。

  「真的,我是自願的,別殺他,他是好人。」女孩急促地說道。

  黑豬王眯了眯眼睛,收起手槍,轉身離開了。

  老二頓時整個人都虛脫了,癱軟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埃德搖晃著腦袋走過來,他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走進店內,然後「撲通」的一聲,跪倒在女孩面前。

  「謝謝。」老二誠懇地說道,然後站起來,兩步沖到目光呆滯的老三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劈裡啪啦」地抽了下去。

  「敢做不敢認,你還是爺們嗎,你還是爺們嗎!」老二大吼大叫著,拳腳並用,不一會兒就把老三打得滿頭滿臉是血。接著,他把老三拖到女孩面前,駡道:「狗東西,跪下!」

  鼻青臉腫的老三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

  「道歉。」老二也跟著跪下來,摁著老三的頭說道。

  「對……對不起……」「大聲點!」「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對不起,把你……那……那個了……」

  「行了,別說了。」女孩臉一熱,阻止道。

  「我們……我們給你補償……」說著,老二把身上的錢袋摸出來,將倒出了十幾個金幣。老三也掏出錢袋倒下去,但只有少量銀幣。

  「怎麼這麼點?」老二皺著眉頭問道。

  「用……用了……」老三尷尬地說道。

  「哦,對了,這個……這個給你。」老二像似想起了什麼,摸出另外一個袋子,倒出了一小堆啼蛉牙,然後猛地一拍老三的後腦勺,喝道,「拿出來!」

  「這……」老三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嘆了口氣,摸出裝戰利品的袋子,全部倒了出來,一共有十幾顆啼蛉牙和兩條刺蟲尾骨。

  「這是我們兩兄弟全部財産了,雖然補償不了什麼,但也是用命換來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們。」老二說道。

  女孩一言不發地收起東西,老三看著那白晰的小手將各種戰利品裝進口袋,都快哭了。這裡加起來,至少有一百五十枚金幣。

  女孩看了兩人一眼,走到衣櫥旁,鑽了進去,然後關上櫃門。

  老三淚眼汪汪地看著緊閉的衣櫥,老二拍了下他的腦袋,說道,「心痛什麼,沒錢再賺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老三悔恨地說道。

  就在老三後悔莫及的時候,衣櫥的黑暗之中,女孩的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她拿出裝薄荷糖的小盒子,挑了一顆,撥開包裝紙,放進嘴裡,細細品聞著。

  為了賺點零花錢,她偶爾會去樓下的酒吧客串一下流鶯。

  被那些渾身冒著臭氣的摳腳大漢欺負一個晚上,也才三個金鏰子。這兩隻呆頭鵝,竟然給了她一百多個,真是今夜做夢也會笑啊!

  若不是顧忌對方反悔,她真的會笑出聲音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6-19 20:15
卷十七 狼行四野:第五十節 觀望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槍聲逐漸零落下來,看來戰爭快結束了。埃德搬過一張椅子,正想坐下休息,店外卻傳忽然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立即彈了起來,握緊步槍,斜靠在門邊,仔細傾聽。

  「大人,真是難為你了,在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陪我這個老女人挑衣服。」

  「不客氣……」

  先是一個女性的聲音,聲線溫潤而成熟,帶著些許嫵媚,那尊敬的語氣中,還藏著一絲調侃。然後是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口氣中透著無奈,似乎有些不情願。

  「誒?」隨著一聲輕疑,腳步聲停在了門外,「這裡有間服裝店。」接著聲音一凝,猶如實質般傳進埃德的耳中,「四隻小老鼠,出來吧。」

  那聲音不大,卻清晰透亮,彷彿回蕩在腦海中的魔音,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武器。走出店外,埃德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緊身皮衣的女人和一個穿著黑色防水布軍服,戴著寬邊墨鏡的年輕軍官。

  這名軍官他見過,經常站在衛隊指揮官海格的身邊。雖然沒有具體職務,但身份肯定不低。

  「長官,下午好。」埃德抬手敬禮,問候道,身後的老二和老三也跟著行了禮。

  「嗯。」那名軍官點了下頭,就越過他們,走進店內。

  跟著鐵渣進去後,塞爾瑪看了眼衣櫥,就自顧自地挑起了衣服。

  「你覺得今晚的慶功宴上,我該穿什麼顔色的禮服?」塞爾瑪問道。

  「紅色吧。」「紅色太土。」「白色?」「白色我不喜歡。」「淺藍色?」「那是神官袍的顔色,穿膩了。」「綠色?」「我不喜歡做陪襯。」

  就在鐵渣感到鬱悶不已的時候,在戰場的另一端,平野要塞幾公里外的一處土坡上,兩道身影掀開蓋在背上的僞裝布,站了起來。

  定眼看去,兩人都穿著第二代靈能動力甲,一個身材高大、棕髮碧眼,另一個身材中等、黑髮黑眼。他們都和鐵渣有過交集,一個是愛德華·索錫,另一個是江博文。

  愛德華是牧千鶴的第三任男友,曾經針對過鐵渣。在提爾守衛戰時,由於害怕鐵渣的報復,背叛人類,投入深紅女王色拉澤·百加列·琥珀的陣營。江博文則是窺覬牧千鶴的財産和美色,想通過非常手段迎娶對方,卻被及時趕到的鐵渣强勢壓倒,失去了機會。

  「那名女性聖階應該就在平野要塞裡。」愛德華判斷道。

  「怎麼說?」江博文疑惑道,他們在這裡觀察了三個多小時,根本沒看見任何聖階强者的影子。

  「難道回去報告說一無所獲?」愛德華反問道。

  江博文頓時笑了笑,竪起大拇指,接著臉色一沉,齜著牙說道,「我剛才看見朱雀團的機甲,那個賤人也來了。」

  「你和她有多大仇啊?」愛德華笑著問道。

  「那個賤人和她的姘夫,狼狽為奸,害得我走投無路……」江博文面露陰狠,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仇不報——非君子!」

  「放心吧,只要跟著女王,有的是機會。」愛德華陰桀桀的聲音有些沙啞,「等抓住她,弄個培養池,隨便你怎麼玩。」

  「我一定會讓她後悔自己生做女人。」江博文冷笑著,眼睛裡閃爍著淫穢的光芒,接著又說道,「對了,那個賤人在這裡,她的姘夫會不會也來了?」

  「嗯……」愛德華想了想,點頭說道,「是有可能……」接著分析道,「那個人和沐雨鈴蘭的關係十分密切,或許赤峰要塞就和他有關。」

  「我要殺了他!」江博文握緊拳頭,恨意綿綿地說道。

  「放鬆點,夥計……」愛德華搭著他肩膀,說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殺他,但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估計現在還一事無成,做著一個小團長沾沾自喜。」他指著遠方地平線上的平野要塞,繼續說道,「你看現在,我們可以決定一個,甚至數十個要塞的命運。」

  聽著同伴的勸慰,江博文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走吧。」愛德華拍了下他的肩膀,兩人隨即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

  片刻之後,在平野要塞的指揮官辦公室前,身著機械動力甲的海格帶著幾名賞金戰士,推門而入。

  此刻,辦公室裡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散落的文件和雜物,幾條白花花的人影在角落裡聳動著,不時傳來低沉的呼吸聲和女人的抽泣聲。

  其中一名平野士兵看到有人進來,慌亂地撲倒在地,從散落四周的衣褲中找到手槍,拔了出來。

  「嘭!」

  海格抬手一槍,士兵的額頭冒出血花,向後倒去。

  聽到槍聲,還在享受歡愉的幾名士兵同時回過頭,看著全副武裝的赤峰戰士,紛紛面露驚恐。

  「滾。」海格只說了一個字,平野衛隊的士兵就抱起地上的衣物,低頭跑了出去。看了眼癱在角落裡,滿身青瘀紅痕的女人,海格撿起地上的一件軍服,蓋了上去。

  女人的目光有些呆滯,對海格的動作毫無反應,就像一具屍體。

  「老大,德田大智中彈了。」一名賞金戰士來報。

  「還活著嗎?」海格問道。

  「還有呼吸。」賞金戰士說道。

  「讓醫護兵救他。」海格吩咐道。

  「怎麼……」賞金戰士有些不解,將珍貴的治療針用在敵軍身上,未免太浪費了。

  「這是友軍的要求,快去。」海格抬了下手,示意對方照辦。

  「是。」賞金戰士立即小跑著出去,不一會兒就找來醫護兵,開始搶救德田大智。

  半小時後,戰爭全面結束,剩下的平野士兵和平民都被控制起來,要塞裡逐漸回復了秩序。

  醫療中心重新啓用,士兵集體宿舍作為臨時病房,躺滿了傷員。指揮中心被收拾了一番,作為聯軍的臨時指揮部。

  經過長達三小時的統計,戰損結果出來了。海格看著報告,禁不住地皺起了眉頭。

  剛才的要塞戰中,新雨軍團的紀律最好,也是最後進城的,基本沒有多少損傷。貝麗基金會雖然是第一個進城的,損失了九十多人,但紀律還算過得去,沒發生多少强奸搶掠的事件。

  赤峰要塞的紀律最差,儘管開頭的戰損不大,死在陣地戰上的只有二十來人。但進城後,光死在黑豬組手裡的,就有七十多人。蟲化者狂暴嗜虐、混亂無序的天性,盡顯無疑。

  黑豬王向他抱怨,說殺自己人殺得手都軟了,下次不想再幹了。他不禁嘆息,若是沒有堅定的信仰和足夠的榮耀感,蟲化者根本不適合組建軍隊。而且,作為臨時憲兵的黑豬組,問題也不小。這些人都來自南部墓園,性格更為暴虐,只是相對特殊的地位,讓他們稍微收斂了一點。

  正思考著,就見趙文可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這群暴徒,連小孩子都不放過!」趙文可將一份報告摔在茶几上。那是沙狐組兩名成員,在廚房中燒烤人肉的彙報。

  海格只看了幾眼,就覺得胸口沉悶不已。

  「你看看怎麼辦吧。」海格將報告推向黑豬王。這兩人都是黑豬王的老部下,戰力不凡,究竟怎麼處理,還得聽聽他的意見。

  「有什麼大不了的,人又不是他們殺的,只是恰好路過,碰上了。」黑豬王不耐煩地說道。在南部墓園,這種事情並不稀奇。雖然他也有些反感,但畢竟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處決了。

  「這可不是小事!」趙文可沉聲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黑豬王雙手抱胸,問道。

  「按規矩處置。」趙文可說道。

  「什麼規則,你定的嗎?」黑豬王站了起來。

  「兄弟,這是人吃人啊,畜生的行為啊!」趙文可激動地說道。

  「以前在鬧饑荒的時候,我也吃過,你要處置,就先處置我吧。」黑豬王瞪圓眼睛,毫不退讓地說道。

  「都別吵了!」眼看兩人一副快要動手的樣子,海格連忙出聲喝止,「你們有什麼想法,等老五來了再說。」說完,他就拿起對講機,讓鐵渣上來。

  沒過多久,鐵渣就來了,身後跟著塞爾瑪。聽完情況,看著趙文可和黑豬王一臉期盼的樣子,鐵渣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在要塞的二層,作為臨時拘留場所的雙人宿舍中,涉案的兩名賞金戰士,一名正坐在架子床的床沿,另一名正在室內來回走動。

  「就不該聽你的……」來回走動的那名說道,「說什麼沒吃過,要試試。」

  「我說大頭蜂,你怎麼能怪我呢?還不是你告訴我的,說以前看別人吃過,感覺挺好吃的。」坐在床沿的那名說道。

  「我那是……」被稱作「大頭蜂」的賞金戰士嘆了口氣,說道,「你看現在,鬧成這樣,該怎麼辦?」

  「沒事,黑老大肯定會幫我們的。」另一名賞金戰士說道,「再說了,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嘛,又不是我們殺的。」他的外號叫「花瓢蟲」,十四歲就跟著黑豬王到處跑,至今也有十來年的交情了。

  「希望這樣吧。」大頭蜂嘆息道。他也是黑豬王的老夥計,只是覺得不該給老大添麻煩。畢竟這裡,不是黑豬王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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