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678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19
第660章:狗咬狗,一嘴毛

  法租界,章公館。

  婁麗琴正在給章嘯林整理褂子,今天雖然要去給那個紀雲清低聲下氣,可輸人不輸陣,他章嘯林得把自己收拾的體體面面面的。

  金懷錶,文明棍!

  還有,右手無名指上一顆鴿子蛋大翡翠金戒指,章嘯林喜歡學文化人,卻又穿金戴銀的,把自己弄得俗氣無比,還樂此不彼。

  “阿虎,你心臟不好,今天一定要心平氣和,戒躁戒忍。”婁麗琴了。

  “行了,囉嗦,我今天就是把臉送過去讓人家打的,吐面自干,行了吧。”章嘯林一把將夫人的手推開,“去,把我的帽子拿過來,這大太陽的,太曬人。”

  “大帥,車都準備好了,您現在就出發嗎?”管家李彌從外面進來。

  “稍等一會兒,把我那個玉扳指拿過來……”章嘯林搖了搖手,示意自己右手拇指上還差一顆扳指。

  “給您。”李彌取了玉扳指,給章嘯林送過來,並親手給他戴上。

  “老陳呢?”

  “岐公說先行一步,過去安排一下,現在外面您的負面消息太多,這一次咱們必須謹慎一些。”李彌解釋道。

  “嗯,知道了。”章嘯林拿起桌上的文明棍,微微一揮,“走吧。”

  這章嘯林前腳剛走。

  後腳,消息就傳到了法捕房政治處。

  唐錦找的就是這個機會,抄起電話,命令一聲:“可以行動了,動作要快,誰敢阻攔,殺無赦!”

  “是!”

  章嘯林的車隊剛出法租界,法租界內軍警就四處出動,撲向章嘯林在法租界內的各大主要產業。

  什麼酒樓,賭檯,貿易公司,車行,以及碼頭……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大搜捕。

  針對的就是章嘯林已經他名下的各項產業。

  法國人其實也看日本人不滿,可日本人勢大,隨時可以封鎖租界,這可是所有人的軟肋,只能妥協。

  但是日本人不敢逼迫太厲害,畢竟現在局勢還不太明朗,盟友德國雖然有動手的打算,可畢竟還沒有動手,而他們在諾門檻地區,被蘇聯人揍的滿頭是包,已經有些明白,蘇聯人跟過去的沙俄不太一樣,不太好惹!

  而大量的軍隊又陷在了中國戰場,他們不是想抽就能抽走的,那樣勢必會讓前期的優勢化為烏有。

  這個時候,日本人也不願逼迫英美法等歐美列強太甚,雖然他們對英美法在租界問題上的抗議置若罔聞,但真要對租界動手,他們還沒做好準備。

  機會難得,唐錦與陸希言一拍即合,加上法國人背後默許,對投靠日本人的章嘯林下手了。

  法租界的軍警突然聯合對章嘯林明顯的產業出手,這可把躲在家裡做寓公的黃錦榮嚇了一跳。

  以為法國人對章嘯林不滿,要徹底下黑手了。

  幹掉章嘯林,下一個該輪到誰?

  就他了。

  馬上派手下出去打探消息,搞清楚巡捕房下一步的動向。

  “老爺,打聽到了,章嘯林今天上午約了紀雲清在更舞台看戲,新來了一個角兒,叫新豔秋,唱的不錯,模樣也俊……”

  “別說那沒用的,章嘯林這是準備要跟紀雲清低頭了,現在整個上海灘,能救他的除了日本人,就只有紀雲清這個老東西了。”黃錦榮怒哼一聲,他也想把章嘯林的生意接過來,可他沒有貨源,日本人又不傻,他遲遲不答應出山,日本人怎麼可能賣力的支持他呢?

  章嘯林不就是因為沒臉沒皮,直接抱日本人的大.腿,才得到日本人暗中的大力支持嗎,不然這法租界的煙土生意都可能讓紀雲清給趁機吞了。

  “老爺,章嘯林這人雖然脾氣不好,可他沒臉沒皮,什麼都做的出來,他跟紀雲清過去的那點兒恩怨其實也都過去了,這兩人要是聯起手來,那上海灘可就沒您什麼事兒了。”管家程曦文慫恿道。

  “老夫我早就不管事了。”

  “您不管事兒,可這一大家子人,還有弟兄們都跟靠著您呢。”程曦文道。

  “老東西,你是不是暗中跟紀雲清有聯繫?”黃錦榮眼皮一抬,眼底閃過一絲老辣的寒光,他雖然年紀大了,身體不必從前了,可腦子還靈光,混了幾十年的經驗還在。

  “章嘯林這種人,一旦讓他做大了,只怕沒有其他人的活路,紀雲清和您都不小了,他比您二位都年輕,所以,最好還是……”程曦文做了一個“割頭”的動作。

  黃錦榮微微一驚,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他每天打一種特殊的針,把自己弄的病懨懨的,就連日本醫生也看不出名堂來,不好找理由強迫他出來。

  “重慶方面早就對章嘯林下了制裁的命令,杜老闆也跟他斷了往日的情義,現在是日本人得勢,將來呢,這可就是說不準了。”程曦文道,“您還得考慮身後的事情。”

  “那這紀老兒……”

  “章嘯林若是服軟,他還真沒辦法不幫他,否則日本人那裡他說不過去。”程曦文道,“他現在得緊緊抱住日本人的大.腿。”

  “他想拿我當槍使?”

  “不,這支槍還輪不到您,咱們只要……”程曦文湊到黃錦榮耳邊小聲說道。

  “消息是紀雲清提供的,咱們只是個傳話的,姓章的就算知道了,要恨也恨不到咱們。”程曦文道。

  “這倒也是,紀老兒就不怕咱們把消息也賣給老章?”黃錦榮道。

  “那您裡外都不是人了。”

  “行,那就試試,看這姓陸的小子‘禁菸’的這把火能燒到什麼程度。”黃錦榮點了點頭。

  ……

  中午,閆磊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陸希言很詫異的從樓上下來,看到閆磊推門從外面進來,這個時候,不應該在公司處理事務嗎?

  “先生,我在門外就聞到咱家燒的這紅燒肉的香味兒了。”閆磊嘿嘿一笑道。

  “你這屬狗鼻子,隔著牆都能聞見家裡的肉香?”陸希言笑了,這紅燒肉他昨晚也就是隨嘴說了一句,饞了,這第二天何小芬就去菜市場買了五花肉回來了。

  “先生,我這鼻子靈著呢。”閆磊呵呵一笑,“其實,我回來是有事兒向您匯報。”

  “嗯,上樓說。”

  “哎!”

  “說吧,到底什麼事兒,讓你丟下工作跑回來了。”進入書房,陸希言開口問道。

  “今天道上有傳言,說您得罪了聞名已久的抗日鋤奸組織,幽靈,前天晚上的旅館的刺殺就是他們幹,說您運氣好,剛好不在,躲過了一劫。”閆磊道。

  “是嗎?”陸希言驚訝不已。

  “這個傳言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出的,現在道上已經有不少版本傳出來了。”閆磊道,“甚至連行事的手法和手段都分析的頭頭是道。”

  “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些謠言這也很正常,並不能說明什麼。”陸希言道,“能查到謠言的源頭嗎?”

  “五哥正在調查,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閆磊道。

  陸希言又在腦海裡將丁鵬飛昨晚的話在腦子過了一遍,結合現在有關“幽靈”刺殺制粒機的傳言。

  這或許還真有些關聯呢。

  “幽靈”是不可能刺殺他的,但是不等於沒有人借用“幽靈”的名義來做這件事,也許,有人也希望是這樣一個結果。

  “幽靈”一直活動的範圍都是上海的近郊周圍,唯獨租界和南市以及閘北、虹口等區域沒有發現活動痕跡。

  這些地方都是人口密集,商貿發達的區域,還有,就是重兵防守的地方,“幽靈”的活動都避開了這裡,這也是,日本人很想抓住“幽靈”,卻始終沒辦法找到蛛絲馬跡的緣故。

  行動組在租界內的行動,主要還是掩護和跟蹤監視為主,戰鬥的話,遵循的是無聲無息的原則,所使用設備和武器,也有所區別。

  行動組的在外面的武器是不會帶入租界,同樣租界內使用的武器和設備也不會帶出去,這樣也可確保隊員的安全。

  只要不攜帶武器,進入租界還是非常容易的,一旦攜帶武器,那就容易被發現,增加暴露的機會。

  所以,行動組對內和對外是兩套裝備和模式,以保證他們不會別人懷疑。

  行動組若非必要,在租界內的活動,不以主動訴諸武力為主,除非是在被動還擊的情況下。

  這個原則方針也是陸希言親自確定的。

  確定了這個原則之後,“死神”小組在租界內的活動更加隱秘,潛伏的更深了,反而在租界之外,可以放手施為。

  因此,不管是‘76’號還是日本特高課,都沒有發現“幽靈”組織跟鐵血鋤奸團的任何關係。

  他們更多的認為“幽靈”是重慶方面著召集一群實戰經驗豐富的軍人組成了一支特別的破壞戰隊。

  就是唐錦也不知道“幽靈”是什麼來歷,還曾經用加密電文問過重慶軍統局總部,得到的答案是,軍統方面沒有這一支隊伍的編制。

  中統就更不必說了,中統的行動能力一向瘸腿,他們手上要是有這樣一支戰鬥小分隊,估計早說出來跟老頭子請功了。

  那就剩下民間抗日組織和共產黨了。

  “滴玲玲……”

  “喂,是我,嗯,嗯……”陸希言拿起電話,一邊點頭,一邊道。

  “唐錦來電話了,章嘯林跟紀雲清的協議達成了,不過具體有那幾條還不清楚,但是,黃錦榮那邊似乎不想看到這個局面出現,這老傢伙也不甘寂寞了。”陸希言放下電話道。

  “狗咬狗,一嘴毛。”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0
第661章:以拖待變

  東北小酒館。

  “頭兒,您還真猜著了,咱們的老對手跟過來了。”阿萊出去一整天了,終於回來了,帶回來一個讓羅耀祖並不感覺到詫異的消息。

  “在哪兒?”羅耀祖問道。

  “現在還不確定,但我已經聞到他們的那股味道了。”阿萊嘿嘿一笑。

  “他們的對手是誰,能夠讓服部一男吃虧,並且全身而退的,一定不是一般的高手。”羅耀祖繼續問道。

  “是最近半年來神秘一場的幽靈。”

  “幽靈,這個是日人給他們起的名字吧?”

  “對,他們來無影,去無蹤,誅鬼子,殺漢奸,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但是這一次他們也遭到了對手。”阿萊道。

  “他們是怎麼遭遇上的?”

  “不知道,據大車店的老闆講,那天傍晚來了一夥人,推著車,帶著貨,像是押貨走貨的,他們的貨是一種很奇怪的金屬箱子,他們搬運的時候,都是帶著手套,十分小心,並且不讓人靠近,然後,夜裡,服部一男就帶著人偷襲了大車店,打起來之後,又有一夥人從服部一男背後殺了進來,接應裡面的人突圍而出。”

  “這麼說,這住進大車店的極有可能是他們的誘餌?”

  “不像是,如果是誘餌的話,那內外夾擊,服部一男應該被重創才是,而且大車店那晚還有其他住客,他們講,服部一男的人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被發現,而是偷襲被發現後,才打起來的,場面一度非常混亂,我去看過了,現場還沒有修復,他們都沒有用槍,搏鬥的痕跡還在,也正是這個,我才確定服部一男也來上海了。”阿萊解釋道。

  “這個服部來了,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你馬上去查清楚他們的位置,一舉一動都要查清楚。”羅耀祖吩咐道。

  “對了,頭兒,服部不是隸屬關東軍憲兵司令部情報處,怎麼跑到上海來了,會不會是執行什麼秘密任務?”

  “你是說,他們與幽靈並不是無意中撞上的,其實就是衝他們過去的?”

  “不太像。”阿萊搖了搖頭。

  “總之,你要給我弄清楚,服部一男來上海到底是干什麼的。”羅耀祖命令道。

  “是,頭兒。”

  ……

  江灣,東亞植物研究所。

  “服部君,誰給你的命令,擅自行動,居然跑到法租界去襲擊了溫莎旅館?”藤本靜香怒不可遏的質問服部一男。

  “靜香小姐,我只是隨行保護您和您的團隊的安全,至於我做什麼,並不需要向你說明。”

  “放肆,佐藤將軍是怎麼你說的,在上海的一切都要聽從我的指揮!”藤本靜香滿臉都是寒霜。

  “佐藤將軍是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找到那批霍亂菌種標本,還請靜香小姐理解!”

  “理解,我理解什麼,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藤本靜香厲聲質問道,”你說什麼,菌種標本,這跟陸博士又有什麼關係?”

  “菌種標本或許跟陸博士沒有關係,但是,有能力採集菌種標本的人和組織在上海有多少?“

  “不少醫院以及研究所都有這個能力。”

  “那誰會採集這一次霍亂弧菌的菌種標本進行研究呢?”服部一男繼續問道。

  “你是想從有能力採集標本的醫院和研究所入手?”

  “靜香小姐,這採集的菌種標本,需要存儲和保存,而必須有必要額容器,所以,只要調查最近一段時間,什麼人大規模採購菌種採集的器具和保存的箱子,自然就能查到,是誰在背後採集菌種標本了。”服部一男道。

  “你查到了嗎?”

  “沒有,不過我查到了另外一條線索。”服部一男道。

  “什麼線索?”

  “陸希言名下的蒙安公司正在花重金採購一些研究設備,有很多都是涉及菌種培養方面的。”

  “你查到這麼重要的線索,為什麼不立刻上報?”藤本靜香質問道。

  “我想確認一下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所以,我想找陸博士瞭解一下。”服部一男解釋道。

  “你是去綁人,還是去殺人,你知不知道,這裡不是滿洲國,你在法租界這麼行事,會給帝國帶來多大的麻煩?”

  “我沒想到,旅館的安保安排的如此嚴密,沒辦法,只能強攻,沒想到,那天我晚上,他居然不在旅館,所以,行動失敗了。”服部一男道,“這是我的指揮失誤,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自作主張,服部君,我希望你能明白,上海不是滿洲,滿洲你可以毫無顧忌的抓人,審訊,但是在這裡不行,你明白嗎?”藤本靜香嚴厲道。

  “不就是擔心法國人會抗議嗎,這有什麼,難不成法國人會為了一個中國人跟我們大日本帝國開戰?”服部一男一臉的冷傲和不屑道。

  “服部君,如果你再這麼私下行動,肆意妄為的話,我就請冢田將軍下令把你調回滿洲,到時候,軍部會給你什麼考評,你自己想清楚。”

  “靜香小姐,我保證不會有第二次了。”服部一男低頭道,要是被攆回去,那絕對是奇恥大辱,軍部的考評更關係到服部家族的聲譽,他可是視榮譽為生命的人。

  “出去吧,因為你的魯莽行動,給我們在上海的工作帶來了一些負面的影響,如果暴露了研究所的秘密,你就切腹謝罪吧。”藤本靜香手一揮,命令一聲。

  “哈伊。”服部一男滿臉陰獰的走了出去。

  陸希言在法租界燒起“禁菸”這把火,現在讓服部一男橫插一腳,把水攪的渾的不見底了,大家都在相互猜測,局面越發難以控制了。

  這不符合帝國的利益。

  她可不是服部一男那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軍人武士,有些事情,必須帝國的實際利益出發,服從當前制定的對華戰略。

  ……

  中午吃飯的時候,孟繁星回來了,不但她回來了,她還把巫錦雲和成誠一塊兒帶回來了。

  人都來了,自然是一起吃午飯了。

  陸希言平常很少在家裡吃午飯,今天也是難得,何小芬做了不少菜,尤其是燉的紅燒肉,那是又香又爛,咬一口,滿嘴都是油,入口即化。

  吃完飯,孟繁星吩咐成誠將巫錦雲送回去休息。

  “希言,錦雲的情況我大致瞭解清楚了,這巫家跟嚴家都是當地的有名望的家族,巫錦雲的父親和嚴家現在的家主嚴同是同年,兩家通好幾十年了,嚴同的兒子嚴朝旭比錦雲大五歲,雖然我沒見過,但錦雲說長的還可以,在日本留學,今年剛回來。”孟繁星道。

  “留學日本,學什麼的?”

  “聽說是學美術的。”

  “美術?”陸希言點了點頭,美術還好,那就是畫家,畫家倒是還好一些,若是其他的話,那就難說了。

  “錦雲見過這個嚴朝旭了嗎?”

  “見過一面,是她剛回家的時候,嚴家人過來拜訪,見過一面。”孟繁星道,“不過錦雲說,她雖然從小認識這個嚴朝旭,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而且,他也不喜歡這個嚴朝旭的做派。”

  “做派?”

  “就是學的跟日本人那點頭哈腰的那一套,而且,言辭裡,這個嚴朝旭很推崇日本。”孟繁星道,“這是錦雲最反感的,自然不願意跟這種人訂婚了。”

  “錦雲曾經目睹過日本兵的諸多惡行,內心十分痛恨日本人,這嚴朝旭只怕是不瞭解這一點,但他在日本留學時間不短,被影響,也屬正常,若是能改過來,倒也沒什麼。”陸希言道,“不過這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這第一印象不好,想扭轉過來的話,那是很困難了。”

  “是呀,只是兩家早已換過生辰八字,這親事早就定下來了,本來,錦雲父母也不著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把一張報紙送到了巫家,錦雲的父親一看到報紙上的內容,勃然大怒,把錦雲叫到跟前,嚴厲逼問,錦雲把醫院打人實情說了出來,錦雲父親雖然聽了,並沒有完全放心,所以,他決定讓錦雲跟嚴朝旭馬上把婚事定下來,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相信錦雲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錦雲當然不願意,所以就被關了起來,錦雲母親心疼女兒,悄悄的把她放了出來,然後,她就悄悄的離家,買了船票返回上海了。”孟繁星大致的將過程說了一遍。

  陸希言略微沉吟一聲:“這事兒錦雲有什麼想法?”

  “錦雲本來看父母身體老邁,還捨不得離開,想要留下來照顧兩位老人,可這麼一鬧,她也待不下去了,她跑回上海,就是想出國,但是,她還是有些放不下父母,心裡有些矛盾。”孟繁星道。

  “錦雲這孩子孝順,這是人之常情。”陸希言點了點頭,“梅梅,這事兒你是攬下來了,怎麼解決?”

  “我是這樣想的,逃避不是辦法,錦雲如果再這私下裡一走了之,也不好,還不如坐下來談一談,找一個折中的辦法。”孟繁星道。

  “這怎麼折中?”

  “有條件訂婚,你覺得怎麼樣?”

  “你的意思是,讓錦雲跟這個嚴朝旭訂婚,但錦雲父母和嚴家必須答應錦雲去美國留學,對不對?”

  “對,錦雲出國留學,至少也得三年,如果這個嚴朝旭真的能等錦雲三年,那三年後,錦雲學成回來,跟他完婚。”

  “梅梅,你這一招叫以拖待變,萬一這嚴朝旭真的等錦雲三年,難道,真讓錦雲嫁給她一個不喜歡的人?”

  “錦雲到了美國,只要她不願意,不回來就是了。”孟繁星道。

  “這不就是違約嗎?”陸希言道,“再說,這也對嚴朝旭不公平,人家三年的青春怎麼算?”

  “這個……”孟繁星語塞了。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倒是可以兩全其美。”陸希言道。

  “你說。”

  “這個婚照訂,但是要求上再加一條,那就是讓這個嚴朝旭一起去美國,這個我想嚴家應該不會拒絕吧,這到了美國,沒有雙方父母的干涉,如果嚴朝旭真是個不錯的人,能照顧愛惜錦雲,那咱們也算是成就美滿姻緣,可如果嚴朝旭根本不堪造就,那也能讓錦雲認清楚這個人,到時候,解除婚約,各奔東西。”陸希言道。

  “這倒是個辦法,就怕錦雲不會接受?”

  “這就要你這個做師母的去說了,我說的話,不合適。”陸希言嘿嘿一笑。

  “嗯,我明天就找錦雲談這個事兒,希望能有個圓滿的解決。”孟繁星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方案,兼顧了各方的顧慮,也為將來徹底解決留下一個窗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0
第662章:豁然開朗

  “消息可靠?”

  “陸金石和黃錦榮兩邊都提供了一模一樣的情況,看來是沒錯了。”唐錦對陸希言並沒有任何隱瞞。

  “這黃老闆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要把這麼重要的消息透露給我們?”齊桓驚訝的問道。

  “這章嘯林跟紀雲清現在都給日本人做事,他們倆要是真的沆瀣一氣,那黃錦榮可就危險了。”唐錦道,“日本人一直想要迫使黃錦榮出來給他們做事兒,但黃錦榮這個老狐狸一直躲在家裡裝病,不肯出來,他知道自己雖然有些能量,但年事已高,而且勢力也不如從前了,害怕晚節不保,不得已自殘身體,躲在家裡不出來,但是又不敢明著拒絕日本人,暗地裡對日本人送來的錢照單全收。”

  “這老傢伙本來就是個貪財好.色的主。”齊桓不屑的罵了一聲。

  “他也是拿我們給他當槍使。”陸希言眉頭一皺,輕聲說道,“對了,黃錦榮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

  這明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誰會這麼好心,章嘯林嗎?不可能,他剛被黃錦榮敲詐了一筆,怎麼可能把他跟紀雲清的談的條件告訴他?

  日本人,日本人正愁找不到機會威逼黃錦榮下水呢,倒是有這個可能,你看章嘯林都跟紀雲清手拉手了,就剩下你了,你來不來?

  你要是不來,就不帶你玩了,反正,你除了輩分高點兒,也沒多少作用了。

  如果是日本人通風報信,那黃錦榮敢一轉手,就給法捕房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黃錦榮現在就跟一隻鴕鳥似的,把腦袋死死的埋進沙子裡,一副不管世事的模樣,真讓他得罪日本人,也沒這個膽子。

  日本人顯然還是挺重視章嘯林的,畢竟章嘯林比較容易控制,只要給他利益,他就給你辦事兒。

  不像很多人,太多的心眼兒了。

  所以日本人肯定想拉章嘯林一把,紀雲清那邊估計也是受到了日本人的壓力,才與章嘯林達成協議的。

  只是,紀雲清這老傢伙太會投機了,日本人也一時沒察覺,給了紀雲清一個坑章嘯林的機會。

  這裡面真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明爭暗鬥。

  紀雲清也知道,只要章嘯林能挺過這段時間,一切自然沒有問題,何況,靠“禁菸”還弄不死章嘯林。

  所以,他也見好就收,出一口當年的怨氣也就夠了。

  但是,他又知道章嘯林這個人心胸不夠寬廣,睚眥必報,這一次他是佔上風贏了,下一次就未必了。

  而且章嘯林走的是日本海軍的路子,而他背後是日本陸軍,這日本海軍跟陸軍之間的恩怨也是由來已久。

  他有林世群和吳四寶這兩個門生,如今‘76’在日本人跟前也是相當說得上話的,所以,他並不怕章嘯林。

  但他不怕,可他也不喜歡章嘯林這個人,要是能弄死他的話,他也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對於章嘯林給日本人搜刮物資的生意,他也是很想分一杯羹的。

  “唐兄,你是怎麼考慮的?”陸希言問道。

  “既然情報是真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要他們一動,我們就抓人,封貨!”唐錦思考了一下道。

  “只怕沒有那麼簡單,章嘯林不傻,他跟紀雲清之間絕不會那麼信任,所以一定會暗中有所防備,這情報我們不能盡信。”陸希言道。

  “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是章嘯林,從紀雲清手中拿到煙土之後,不會第一時間運入法租界,這樣風險太大,還不如在公共租界先找一個地方存放起來,再慢慢的想辦法運入法租界,這樣最為穩妥。”陸希言道。

  “章嘯林只要保證自己手下的土行和燕子窠的煙土不斷貨,煙土倉庫放在什麼地方,其實沒什麼區別,而我們在公共租界沒有執法權,所以,想要查封這批煙土,我們需要工部局警務處配合。”

  “不可能,工部局不可能配合我們執法,而且還會洩露消息。”齊桓道。

  “所以,我們得找一個人,如果他願意,這事兒,就有五成的希望。”陸希言道。

  “凱自威。”

  “對,凱自威不但是怡和洋行經理,還會工部局副總董,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英軍軍情六局駐華情報處的處長。”陸希言點了點頭。

  唐錦詫異的看了陸希言一眼,這麼隱秘的情報,陸希言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英國軍情六局改組,凱自威擔任駐華情報處處長也是最近的事情。

  當然,這也不算是十分機密的情報,在上海情報界,稍微有些門路的,想要知道這個消息,並不難,畢竟凱自威本身就從事情報工作多年。

  “凱自威為什麼會幫我們?”齊桓問道。

  “因為,他的領導的情報處多次遭到日本人的破壞和暗殺。”唐錦替陸希言回答了合格問題,“他本人也被日本人列入秘密監視的名單中。”

  “日本人還真是什麼都敢做呀?”齊桓驚訝一聲。

  “他們說要佔領租界,其實並不只是恐嚇,實際上他們在剛踏入上海的時候就想過的,只是那個時候,他們有更重要的目標,而放棄了這個計畫。”唐錦解釋道,“而租界是上海最繁華的地方,膏腴之地,日本人早就垂涎三尺了,但是,一旦武裝佔領租界,那也就等於說與西方諸國直接發生武裝衝突,最嚴重的結果就是貿易斷絕,這也不是日本能夠承受的後果,日本是個島國,如果對外的貿易斷絕,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是呀,到那個時候,不用我們打,日本就坐困愁城了,日本資源歷來匱乏,一旦與歐美斷絕貿易,那日本國內的經濟就會崩潰了。”陸希言道,“到時候日本就只有撤軍一途了。”

  “這就是為什麼日本人還容忍租界存在,而採取的是從內部蠶食的策略,不敢直接動用軍事手段的原因。”唐錦補充道,“所以我們這些人才能有一塊可以喘息的地盤兒。”

  “只要凱自威肯幫忙,繳獲的這批煙土的利益可以分他一半兒,只要他答應不往法租界輸送,賣給誰我們都不管。”陸希言道。

  “我明天約他談一下。”

  “不,這事兒宜早不宜晚,就今天晚上,你找個名義,約他去法國會館,那裡我有一間休息室,不對外開放。”陸希言道。

  “行呀,老陸,你還有這麼一個地方。”唐錦眼睛一亮,這麼一間私人的休息室,的確非常隱秘,談什麼都不會被外人知曉。

  “我今晚也去,以咱們兩家人吃飯作掩護,你覺得如何?”

  “嗯,這個辦法好。”唐錦點了點頭。

  “那事不宜遲,我打個電話跟家裡說一下,一會兒,讓她們直接過去。”陸希言道。

  “你就在我這裡打吧。”唐錦指著自己辦工桌上的電話機說道。

  “好。”陸希言上前,拿起電話聽筒,撥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喂,梅梅嗎,是我,今天晚上,我約了唐兄和嫂子在法國會館吃飯,你把筱蕊和筱慧一起帶過來,小何也一起來,嗯,對,就這樣,晚上七點。”

  “我也打個電話……”

  “別,還是讓老齊跑一趟吧,直接把人接過來,凱自威應該認識老齊吧?”陸希言壓住了唐錦的手。

  “嗯,我跟凱自威在公開場合見過多次,齊桓一直都是陪在我身邊的,他應該認識齊桓,可我派齊桓過去,他萬一不相信呢?”唐錦道。

  “可以讓凱自威用外面的公用電話打您辦公室的電話,確認一下,不就可以了嗎?”陸希言道。

  “嗯,這個辦法好,公共租界的電話局已經被日本人給控制了,凱自威的電話被監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我這個電話打過去,他就算願意來,估計也會拒絕。”唐錦點了點頭。

  “齊桓,你去的時候,稍微化一下妝,別讓人認出來,等見到凱自威後再說。”陸希言提醒一句。

  “明白,那督察長,陸顧問,我先去了。”齊桓點了點頭,趕緊說道。

  “老陸,你應該聽到一些傳言了吧,前天晚上襲擊溫莎旅館的人是最近半年來在上海周邊十分活躍的抗日鋤奸組織幽靈?”齊桓離去後,唐錦問道。

  “這個傳言你也聽到了?”

  “幽靈的活動範圍一向不涉及租界,這一次他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租界,而且還盯上了你?”唐錦道,“而且,據我所知,幽靈是鬼子,漢奸都殺,而且他們也不想是缺錢的樣子,會為了一個漢奸發的兩萬暗花去找你的麻煩?”

  “所以,這根本就是謠言,這個時候,我跟章嘯林斗的正厲害,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兩個漢奸狗咬狗,這就是一場好戲,我若死了,最高興的是章嘯林了,何況,我跟日本人的關係大多數都是編造出來的,唯一的一次,也就是我出手救了竹內雲子一命,從此就被訂上漢奸的標籤了。”陸希言道。

  “對呀,你分析的有道理,幽靈這半年來的活動實在是毫無規律,至於他屬於哪一方,我也曾經調查過,至今毫無所獲,一度我還認為,幽靈跟‘鐵血鋤奸團’有關呢,後來覺得也不像,軍師受傷後性格大變,整個鐵血鋤奸團都變得深藏地下,詭秘難尋了,幽靈這麼高調的鋤姦殺寇,不像是他的風格。”唐錦認同的點了點頭。

  “唐兄,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有人想要把幽靈挖出來,用這種方法逼他出來?”陸希言問道。

  “誰,你說日本人?”

  “日本人追蹤幽靈半年無果,自然是想迫切的抓住了,可我總覺得,這裡面還是有問題,如果襲擊溫莎旅館的是日本人的話,他是想把幽靈引出來,那他為什麼要挑選我呢?”陸希言道。

  “因為你最近風頭太甚了,挑選你,自然得到的影響最大。”

  “我覺得還是不忙下結論,這伙日本殺手既然能毫無聲息的潛入法租界,突然對溫莎旅館發起襲擊,還殺了這麼多人,又人間蒸發了,絕非一般的日本特工能做到的。”陸希言道,“我們很可能碰到的是一支訓練有素,專門從事暗殺或者刺殺的日本特工隊伍。”

  “那很有可能就是衝著幽靈來的。”

  陸希言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丁鵬飛他們在徐家橋遭遇的那支跟他們同樣目的日本武士隊伍。

  丁鵬飛也認定襲擊溫莎旅館的人就是這群日本武士。

  但是,出問題的又不是丁鵬飛他們,那問題就是出在他身上了。

  是採集的霍亂弧菌的標本!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0
第663章:蛛絲馬跡

  一定是這上面出現了問題。

  陸希言暗中惱恨,百密一疏,自己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疏忽了呢,敵人查不到丁鵬飛他們,難道不會從採集霍亂弧菌標本這條線追查嗎?

  要知道,一開始,大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意外的碰上的。

  這麼關鍵的因素,他怎麼就給忽略了呢,還自詡算無遺策呢,這些日子,自己雖然麻煩不斷,都能從容應付,沒有太大的挫折,有些太順了。

  此刻他內心是焦灼不已,但是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冷靜不波的樣子,不能讓唐錦看出自己的異樣來。

  “老袁那邊還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能找的都找了,你那個學生,叫柯默的,這兩天幾乎是不眠不休,除了鞋印和那從殺手身上扯下來的布料之外,沒有其他的線索了,但這都是間接的證據,不能證明什麼。”唐錦道。

  “子彈檢測呢?”

  “美製柯爾特手槍和勃朗寧1910,這兩種手槍在黑市上非常常見,根據彈道和彈頭磨損的分析,這些都是不是新槍,所以,很難查出這些人使用的槍支的來歷。”唐錦道。

  “那就是現在沒有其他線索了?”

  “目前來說,還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唐錦點了點頭,“我下命令,讓袁銳他們都回去休息了,乾耗著也沒什麼用。”

  “這麼一群人進入法租界,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們至少事先對溫莎旅館踩過點,不然他們是如何迅速的找到我住的那個套房?”陸希言道。

  “你是說,旅館的住客?”唐錦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那可不是靠關係上來的,那是有真正能力的。

  “溫莎旅館一直都在對外營業,住客並不多,除了第三層,一層和二層都有住客入住,所以,這些住客當中必定有他們的人,至少在旅館住過一.夜。”陸希言分析道。

  “我這就讓人去查,這麼重要的線索我們居然給忽略了!”唐錦著急道。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之前的我們的思路都集中在現場證據上了,忽略殺手對旅館內佈局十分熟悉的這一點,也沒往住客方面去想。”陸希言也是剛剛想到“菌種標本”,才打開自己的思路,想到了殺手直奔三樓的包房,這都說明,敵人在這之前已經踩過點了。

  而溫莎旅館內外都是巡捕房的人,殺手想要踩點,只有一個辦法,假扮成住客住進來,這樣才能方便行動。

  陸希言不可能包下整個溫莎旅館,那太奢侈了,太浪費了,他只是將第三層給包了下來,一層和二層的客房是正常營業的,只是,三層是住客和旅館服務人員上不去的。

  但是三層不止一個套房,還有其他房間,殺手是怎麼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乃是運氣好,正好碰到了?

  “老陸,會不會還有一種可能……”

  “嗯,你說的沒錯,如果他們不派人進來,那從外部偵查的話,我住的那個套房的位置,臥室和書房正對的位置應該是馬路對面的天主教堂!”陸希言回憶了一下溫莎旅館附近的建築和地形。

  “沒錯,從教堂頂部的閣樓,完全能看到套房內的情況。”唐錦當然知道了,這間套房是他自己選的,附近的建築和地形的情況,他都了然於胸。

  “這個距離超過四百米,不利於狙擊,所以,他們想要殺我的話,還的直接進入旅館才行。”

  “當初也是因為這個考慮,才選擇了這間套房。”唐錦道,“而且只要拉上窗簾,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人。”

  “冬天可以,可夏天不行,如果不開窗,裡面太熱了,我住的那兩天,每天都是開窗的,所以,很有可能就是這樣暴露了自己。”陸希言道。

  “現在就是兩種可能,一種還是殺手偽裝成住客進來踩點,第二,就是從對面天主教堂頂樓的閣樓觀察發現你的具體位置,然後直接就行動了。”唐錦認同陸希言的分析,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來,殺手用什麼方法確定陸希言在溫莎旅館的具體位置。

  “時間還早,要不然我們過去看看?”

  “也好。”陸希言點了點頭。

  坐上唐錦的菲亞特518,叫上許清和王霖,一共四個人,朝福煦路與同孚路轉角的天主教堂而去。

  四個人都是便服,進入天主教堂正門。

  今天是星期五,他們來的時候裡面剛好正在做一台彌撒,陸希言不信教,至於唐錦,他雖然有一半英國人的血統,但其實骨子裡是個中國人,也不信奉這種洋和尚念的經。

  只聽見裡面傳來唱誦聖歌的聲音,估計這一台彌撒就快結束了,四個人就站在教堂外面等候。

  唱誦聖歌結束,這一台彌撒也就結束了,教堂的大門打開,信徒從從裡面魚貫而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陸希言眼前飄過。

  是她?

  她沒有發現陸希言,陸希言也沒有開口,他們是來查案的,碰到熟人反而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對信仰的選擇,他也無權干涉。

  “四位教友,下午的望彌撒已經結束了。”陸希言四人進入教堂,一名年輕的神父迎了上來?“

  “神父,我們不是來做彌撒的,我們是法租界的便衣巡捕,想向您瞭解一些情況。”唐錦問道。

  “這裡是公共租界,你們法租界的巡捕查案,怎麼會到公共租界來了?”年輕的神父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們的話。

  “我們是獲得工部局警務處的允許才過來的,神父若是不信的話,可以給工部局的副總董凱自威先生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唐錦直接就把凱自威給抬了出來,反正都要合作的,先用一下也沒什麼關係。

  這會兒,齊桓已經跟凱自威見上了,就算電話打過去,估計也沒有任何問題。

  年輕的神父一下子就被唐錦給唬住了,他雖然是神職人員,自詡神的使者,可對世俗的權力還是畏懼的。

  因為他不是神,也要吃喝拉撒睡,還有更多的欲.望。

  凱自威先生,那是工部局的副總董,位高權重,他這樣的小神父只怕連見上一面,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他哪敢給他打電話詢問?

  再說,不就是配合調查,只要不是違背神職人員的原則,那又有什麼不方便的呢?

  “神父,能帶我們去教堂頂層的閣樓看看嗎?”唐錦道。

  “你們要去頂層的閣樓,那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群鴿子。”神父臉上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

  “神父,我們就想去頂層閣樓看一看,沒有其他的要求。”陸希言重複一遍道。

  “好吧,既然你們想要看,那就隨我來吧,不過,不要嚇著那些鴿子,他們是和平的使者。”神父鄭重的道。

  “神父,能請教一下你的名字嗎?”

  “布萊恩。”

  “哦,布萊恩神父,很高興認識你。”

  “謝謝。”布萊恩神父淡淡的一頷首,領著陸希言一行四人沿著教堂內的樓梯往上而去。

  “唐兄,你應該說我們是‘76’號的,估計布萊恩神父就不會問那麼多了。”陸希言落下唐錦一個身位,小聲的道。

  “那可不行,我們可都是有身份的人,這要是傳出去,太丟人了。”唐錦直接就給否了。

  “也是喲。”

  樓梯是盤旋而上,具體有多少階,陸希言也沒數,但是,他一直低著頭,仔細的觀察樓梯上的腳印。

  教堂沒聽都有專門的人員打擾,即便是有腳印,都已經被擦拭乾淨了,所以,一路拾階而上,沒有任何的收穫。

  “兩位先生,這上面就是教堂的閣樓了,你們看,它是上鎖的,平常沒有人上來的,除了喂鴿子的雜工。”布萊恩神父指著閣樓門上的鐵將軍解釋道。

  “這閣樓還有人上來喂鴿子嗎?”

  “有的,但是不經常,有時候兩三天喂一次,有時候四五天喂一次。”布萊恩神父回答道。

  “喂鴿子的雜工今天在嗎?”陸希言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他每天打掃完教堂後就直接離開,對了,他還是一個啞巴。”布萊恩道。

  “啞巴?”

  “對,這裡的教友都認識他,叫啞巴張。”布萊恩道。

  “知道他的住的地方嗎?”

  “我不知道,不過,教堂的維修簿子裡,有他的地址。”布萊恩想了一下,回答道。

  “布萊恩神父,這閣樓有鑰匙能打開嗎?”

  “能,不過鑰匙不在我手中,費恩神父有一把,還有一把在啞巴張手裡。”布萊恩神父點了點頭道。

  “費恩神父的那把鑰匙,現在能拿到嗎?”

  “不行,費恩神父現在不在,鑰匙雖然沒有隨身攜帶,但他的辦公室是鎖著的,我沒有鑰匙。”布萊恩神父一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既然沒有鑰匙,那我們就只有自己來了。”唐錦一招手,許清上前來,手裡早就準備了一根細鐵絲。

  “你們怎麼能這樣……”布萊恩一見,有些急了。

  “布萊恩神父,是有從權,我們沒時間等到費恩神父回來,取到鑰匙再打開鎖了。”唐錦解釋道,“放心,我們不會破壞鎖具的,它還是可以用的。”

  這種鎖對於懂一點兒鎖具原理的人來說,很輕鬆就能打開,又不是很複雜,許清用鐵絲伸進去,輕輕的撥弄了兩下,就聽見裡面卡簧一聲響,鎖開了。

  布萊恩神父大概是沒有見到如此神奇的開鎖方式,驚的眼珠子都掉一地了。

  許清輕輕的推開門,一股鳥屎臭味和羽毛一下子迎面而來,門口的幾人紛紛的用衣袖摀住了鼻孔。

  太臭了,這都成了鴿子窩了,吃喝拉撒睡,都在這閣樓裡,總不能天天打掃,再說,這也不現實。

  反正就是有空過來喂喂,然後門一關,啥事兒都沒有。

  “督察長,陸顧問,你們看,腳印!”許清低呼一聲,閣樓的地面上果然清晰可見兩個不同的腳印。

  一個深,一個略淺,深的那個鞋底幾乎沒有任何花紋,而且腳後跟都磨平了,而淺的那一個這可以清晰的見到一種類似水波的鞋底紋路,與袁銳在溫莎旅館現場取到的是一模一樣。

  這些人果然來過這天主教堂閣樓,對溫莎旅館進行過遠距離觀察。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0
第664章:啞巴張

  從布萊恩神父手上要到了啞巴張的地址。

  陸希言與唐錦一看時間還早,啞巴張住的又不是很遠,於是帶著許清和王霖,直接循著地址找過去了。

  據布萊恩神父說,啞巴張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認字兒,所以,跟人交流沒有問題,除非對方也是個文盲。

  啞巴張住在昇平街,與天主教堂隔著一條街,不用坐車,走路的話用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請問,這裡有一個啞巴,姓張,是住在這條巷子裡吧?”

  “哦,進去,倒數第四家,怎麼的,你們找這老張啥事呀?”巷子口的大媽好奇的追問了一句,“這個啞巴,老不正經的,是不是去那種地方,被人追債了?”

  “追債?”陸希言問道。

  “這老張雖然是個啞巴,但模樣挺俊俏的,年輕的時候,那是很招女孩子喜歡的。”大媽打開話匣子就止不住了,開始向陸希言講述她所知道有關這啞巴張的一切。

  看的出來,這位大媽是一位喜歡“包打聽”的主兒,陸希言停了下來,既然來找啞巴張,先從他鄰居嘴裡瞭解一些他的情況,那也是有利的。

  唐錦聽的有些不耐煩,跟一個喜歡背後說是非的婦人有什麼可聊的:“那個老陸,我先去看看,你一回兒跟上來?”

  “嗯,你先去。”陸希言點了點頭。

  陸希言拿出耐心和熱情,三兩句話恭維的話一說,這大媽就把心窩子掏出來了,把她知道的有關啞巴張的事情都告訴陸希言。

  當然,真假就不好說了。

  大媽眼裡的啞巴張也算是一個可憐人,年輕的時候被人毒啞了,半生窮困潦倒,平時的工作,就是去廟裡抄寫經書,或者去教堂做雜工,勉強溫飽。

  一個親人都沒有,也沒見過有什麼人來找過他。

  “來了,怎麼樣,故事很好聽嗎?”唐錦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有些戲謔的一回頭,笑問一聲。

  “一個有故事的可憐人。”陸希言微微一笑,有關啞巴張的故事,他姑且聽之,“這家裡沒人嗎,你們怎麼進來的?”

  “門沒關,一推我們就進來了。”唐錦道。

  “不對呀,布萊恩神父不是說,今天下午他還見到過啞巴張的,這會兒他應該在家呀。”陸希言道。

  “你問過巷子口那個女人。”唐錦問道,“看到啞巴張回來沒有?”

  “這個不用問,如果啞巴張沒回來,她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陸希言道,這麼喜歡八卦的女人,是守不住她那張嘴的。

  “你就這麼確定?”

  “你來的時候,門是什麼情況?”陸希言問道。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然後,我跟許清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唐錦說道。

  “屋內沒人,門也沒鎖,那麼人肯定沒走遠。”陸希言分析道,“等一會兒,說不定人就回來了。”

  “嗯。”唐錦點了點頭。

  “許清,王霖,你們出去向附近的人問一下,看有沒有人見到啞巴張出去?”儘管判斷啞巴張沒走多遠,但還是讓許清和王霖出去打聽一下。

  啞巴張住的這個屋子是租的,他一個人,在外頭支了一個小灶台,一間房,用簾子隔了起來。

  一間是臥室,另外一間是吃飯和會客的地方。

  收拾的很乾淨,家裡也沒什麼像樣的家具,就一張籐條做的躺椅,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換洗的衣服都摺疊的整整齊齊,擺放在床頭的箱子上。

  當然,這個家相對很多人來說,只能用寒酸來形容,倒讓陸希言感到一絲驚訝的是,這啞巴張家裡居然有不少書籍,而且很多書籍看上去很舊,但保存的非常好,顯然主人是一個非常愛惜書籍的人。

  大部分都是線裝古籍,還有一些外文書,有英文的,還有法文,甚至還看到一本希臘文的。

  陸希言就更好奇了,這啞巴張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一個在教堂負責打掃,靠給寺廟和人抄經謀生的人,居然精通多過語言,甚至還可能是一位在國學上有相當造詣的人才?

  唐錦也注意到了,當警察這麼多年,又是搞情報工作的,他早就練就了一雙毒辣的眼睛。

  這個啞巴張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上海灘這個地方,本來藏龍臥虎,奇人,怪人,能人輩出,這一點兒不稀奇。

  “督察長,陸顧問,打聽到了,剛才啞巴張被一個人叫出去了,走的時候感覺很匆忙,而且連門都忘記鎖了。”許清從外面進來稟告道。

  “是咱們過來的相反方向?”陸希言問道。

  “對,就在咱們前頭不到五分鐘。”

  “糟了,快追,希望還來得及。”陸希言一驚之下,馬上衝了出去。

  “老陸,這裡是公共租界,再說他們都走了這麼長時間,我們怎麼追?”唐錦伸手攔了下來。

  “看來,我們的行動被發現了,教堂附近一定有他們的眼線。”陸希言道,“啞巴張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可以寫,而且啞巴張一定見過他們中的某一個人,所以,他們必須除掉啞巴張。”

  “這麼說來,啞巴張只怕是生還的幾率很小了。”唐錦道。

  “嗯,以這些人的殘酷手段,啞巴張真是凶多吉少。”陸希言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們緊隨而來,還是晚了一步。

  一個打掃衛生的雜工,處在社會的最底層,這樣的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加上他連親人都沒有,也不會有人給他伸冤。

  “唐兄,這啞巴張的字還真不錯,這小楷,比印刷的還要精美,咦,這本經書好像還沒有抄完?”陸希言走過去,隨手翻看了一下書案上一本啞巴張抄寫的經文,翻看了幾頁,忽然覺得經書裡夾著一張東西。

  陸希言伸手輕輕的抽了出來,一展開,看清楚上面的東西,他驚呆了:“唐兄,你過來。”

  “什麼?”唐錦仔細的搜查了啞巴張的臥室,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甚至連財物也沒有什麼損失。

  索然失望之餘,忽然聽到陸希言的外頭的叫喊,忙掀開布簾子,走了出來。

  “唐兄,你看,啞巴張果然是個聰明人,他給我們留下了最重要的線索!”陸希言喜悅的道。

  唐錦一瞅書案上那惟妙惟俏的人物素描,眼中精光爆射:“這是去天主教堂閣樓的那個人?”

  “我想,啞巴張一定是撞上了這個人,但當時在教堂,這個人也怕暴露,不敢動手殺人,而啞巴張雖然不清楚這個人是干什麼的,但他本能的覺得這個人不是好人,而且他一定發現了閣樓上的腳印,我們去的時候,那些腳印可都是完好的,老唐,你可記得,其他腳印有重合,唯獨這個人留下的腳印沒有一個重合的。”陸希言道。

  “是這個啞巴張故意留下的線索。”

  “沒錯,可惜當時我們都沒有看出來,現在想來,這啞巴張是一個有心人呀。”陸希言驚嘆一聲。

  “有了這張畫像,就可以按圖索驥,那我們就有了方向。”陸希言興奮的道。

  “可是,上海這麼多人,想要找出這樣一個人出來,那簡直如同大海撈針。”唐錦微微皺眉。

  “刊登尋人啟事!”陸希言嘿嘿一笑,“讓全上海的民眾幫我們找。”

  “好主意。”唐錦眼睛一亮,“給他按個什麼身份呢?”

  “這個好辦,隨便找個人,去報社,說這是他的遠方表弟,來上海投奔親戚的……”陸希言道。

  “許清,給老袁打個電話,馬上讓他對閣樓的腳印做一個預測,大致的將這個人的年齡,身高還有體重,以及走路的習慣描述出來,這樣可以增加找尋的幾率。”陸希言道。

  “糟糕,咱們不是說讓齊桓見到凱自威先生後給我辦公室打個電話確認一下的嗎?”唐錦忽然想起來,自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那晚上的約見……”

  “這樣,咱們倆分頭行動,你回辦公室,我直接去法國會館,誰先見到齊桓,就先給對方打電話。”陸希言道。

  “行,那許清和王霖跟著你,你的安全比較重要。”唐錦鄭重道,陸希言沒有拒絕,他現在的確需要小心一些。

  “陸顧問,只怕咱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得趕緊離開了。”許清提醒道。

  “沒事兒,這裡距離溫莎旅館很近,咱們只要跑幾步就能被保護,選擇在這個時機,地點下手,對方除非腦子進水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陸顧問說的是,咱們打不過,還跑不過嘛?”王霖附和一聲。

  “走吧。”陸希言將啞巴張留下的關鍵證據畫像找了一個牛皮的信封,放了進去,貼身藏好了。

  果然,沒有任何危險,其實,陸希言還真不怕,因為丁鵬飛一直帶人跟著保護他呢,許清和王霖只是第一道防線,丁鵬飛他們是第二道。

  雙重保護之下,如果這樣還不能保證他的安全的話,那什麼地方對他來說,都不安全了。

  陸希言先去的溫莎旅館,一個電話,叫閆磊開車過來。

  然後再去法國會館。

  等到了法國會館,一進門,陸希言就見到了齊桓。

  “怎麼樣?”

  “凱自威先生來了,就安排在您的那間私人休息室。”齊桓迎上來,悄默聲的匯報導。

  “哦,他相信你嗎?”

  “相信,我見到凱自威先生,他馬上就答應來見督察長,另外,凱自威先生也感覺到來自日本人的威脅。”齊桓道。

  “日本人敢對英國人下手?”

  “明裡當然不敢,可暗地裡就難說了,英人在租界受辱的例子不勝枚舉,凱自威先生是堅定的主張對日強硬的派,自然遭日人嫉恨了,他的家還被人丟過磚頭,妻子和孩子都受到了驚嚇。”齊桓解釋道。

  “看來,英國人也要嘗一嘗自己釀的苦酒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1
第665章:密謀

    “希言……”孟繁星帶著阿香她們過來了,看到陸希言與齊桓走過來,忙揮手向他招呼。

  “梅梅,今天晚上的飯局是我故意設在這裡的,現在不方便跟你多說,你待會兒陪嫂子和小瑩多吃點兒,我跟老唐有事兒要離開一小會兒。”陸希言悄默聲的在孟繁星耳邊道。

  “知道了,你小心點兒。”

  “放心,法國會館也算是我的地盤兒,沒問題的。”陸希言點了點頭,法國會館,其實大部分股份已經轉到他的名下了。

  歐伯曼管家只是一個拿著高額薪水的經理人,當然,歐伯曼還需要管理索爾的另外一些在上海的資產。

  要不是不能對外公佈這個消息,法國會館早就姓陸了。

  七點出頭的這樣子,唐錦開車帶著夫人和女兒一起來到法國會館,陸希言和孟繁星親自出門口迎接。

  “怎麼樣,老陸?”

  “一切都安排好了,等一會兒,我跟你稍微吃一點兒,就過去。”陸希言與唐錦小聲交流一下。

  “好!”

  在法國會館,當然吃法式大餐了,法國會館做的法式大餐比起霞飛路上的紅房子餐廳那也是不下上下的。

  只是紅房子餐廳,只要有錢,什麼人著正裝,都可以去吃,但法國會館那是會員制的,沒有會員資格是進不來的。

  “歐伯曼。”

  “陸先生。”歐伯曼很清楚,在某種程度上,索爾離開後,他變成陸希言的屬下,當然,陸希言一般不會管他,甚至索爾留在上海的花園洋房也交由他打理和居住。

  雖然上海局勢日趨緊張,可他在上海生活了大半輩子了,還在這個城市娶妻生子,想要讓他會去重新開始,他還得認真考慮一下。

  當然,他可以帶著妻子和兒女返回英國,但那就要捨棄這裡的一切,高昂的薪水和舒適富足的生活。

  回英國,他這樣的專業管家,肯定會有人願意聘請,但絕對沒有人願意給他這麼高的薪水了。

  所以,他很捨不得。

  “一會兒,你帶著我太太和他唐督察長的太太參觀一下咱們會館,有什麼美容放鬆的項目可以讓她們體驗一下,然後給唐太太一張貴賓卡,所有消費算在我的賬上。”陸希言喚來歐伯曼小聲吩咐道。

  “是的,陸先生。”

  “我跟唐督察長有事情商談,記住,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們。”陸希言又囑咐一句。

  “是。”

  ……

  陸希言私人休息室內,凱自威已經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了,雖然這裡什麼東西都有,他可以享受最好的美酒。

  但是,他不是來喝酒,也不是來享受的,是來談事情的。

  “抱歉,凱自威副總董先生,讓您久等了。”陸希言與唐錦一同來到休息室,首先向凱自威表達歉意。

  “陸博士,我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這樣的場合卻是第一次,很高興見到你。”凱自威也是干情報的,他當然知道,做這一行,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趁早別幹這一行。

  “謝謝,這位我就不用介紹了吧?”陸希言手一指唐錦,笑道。

  “約瑟夫,我的老朋友了。”凱自威微微一笑,伸手過來,都是同行,雖然為不同的機構服務,但起碼他們不能算是敵人,最多是競爭對手。

  “是的,凱自威先生,我們是老朋友。”唐錦含笑的伸手過去,握了一下。

  “凱自威先生,請坐。”

  三人落座。

  “這樣,還是我來開門見山的說吧。”陸希言道,“我們法捕房政治處想跟凱自威先生合作,建立互信,情報共享,以應付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面臨的巨大安全和治安壓力。”

  “這是公董局的意思,還是約瑟夫和陸博士的想法?”

  “這既是公董局的意思,也是我跟陸博士的想法,日本人在滬西扶持了‘76’號特務組織,暗殺,綁架,天天抓人,搞的是暴力案件頻發,他們說是抓捕反日的重慶和共產黨分子,可實際上那是藉機蠶食和篡奪我們的警權和管轄權,如果我們一味的退讓的話,他們他們遲早會徹底的把我們架空,甚至是趕下台。”唐錦道,“我想凱自威先生對此要比我們更深有體會吧?”

  “日本人把憲兵都派駐了租界,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們會藉機把滬西從租界分出去,然後擴大所有地區,到時候,咱們的辛苦經營多年的產業都會被日本人侵吞和掠奪。”

  “兩位說的都很有道理,可我們英國和法國的政府都要求我們對日本方面保持克制,不做激怒日人的行為,那樣會給我們的僑民帶來不可預測的危險。”凱自威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雖然我也不喜歡日本人,也看不慣他們囂張無禮的行為,可有些事情,我們真的無能為力。”

  “凱自威先生,我們並不是要給日本人直接對抗,而是自保,我想您也不願意看到日軍派兵佔領租界的情況發生吧?”

  “陸博士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抱團,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抱團取暖,只要我們抱成了團,就形成一種力量,令日本人輕易不敢動我們,因為,他若是動了我們,會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陸希言解釋道。

  “雖然你們在我們的國土上設立租界,這也是一種侵略和殖民的行為,但跟日本人的殺戮和掠奪還是有區別的,這個我們可以留待以後解決,但我們現在面臨的都是同一個敵人,那就是日本人。”陸希言道,“德國,日本,意大利早已暗中締結同盟,他們實施的是對外瘋狂侵略和擴張的政策,而這是站在全世界愛好和平和自由民主文明國家對立面的,戰爭很快就會在歐洲爆發,到時候,你們怎麼辦,撤離上海嗎?”

  “這或許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難道在撤離之前,我們就不做點兒什麼嗎?”陸希言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凱自威先生,日不落帝國就甘願這樣日暮西沉嗎?”

  “好吧,陸博士,你成功的說服了我,可是,我們能做什麼呢?”凱自威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一攤手給了陸希言一個眼神。

  “最近工部局警務處跟‘76’號的衝突越來越頻繁吧,尤其是滬西地區,‘76’號的特務們甚至公然敢搶劫租界的巡警的配槍,這樣的例子,有不少吧?”陸希言微微一笑,反問道。

  “滬西越界築路地區本來就是非常複雜,工部局警務處過去就跟南京的國民政府簽署過有關協議,但是現在,國民政府已經沒有能力保證自己的權益了,而我們工部局也有心無力。”凱自威嘆息一聲道。

  “‘76’號如此囂張,除了背後有日本人撐腰之外,還有一個起到了關鍵作用。”唐錦道。

  “你們說的是青幫大字輩的大佬紀雲清。”凱自威在華多年,怎麼會不知道‘76’號麾下的那些特務們除了一些變節投靠的兩統特工,大部分都是青紅幫分子,紀雲清的徒子徒孫就佔了大半兒。

  “如果能除掉這個紀雲清呢?”

  “你們想要除掉紀雲清?”凱自威嚇了一跳。

  “不,我們是想製造一個機會,殺紀雲清,不需要我們動手,自會有人替我們完成。”唐錦道。

  凱自威豈能聽不懂,搞情報工作的,有明的,也有暗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甚至是一種常態。

  為了同一個敵人,生死仇敵合作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兩位到底是屬於哪一個方面的?”凱自威警惕的問了一句,可問了之後,他馬上就後悔了,這種秘密,想來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這要是對方真告訴他了,一旦洩密了,那他可就成最大嫌疑了。

  “我是法租界納稅人會補選的第五位華董。”陸希言道,“同時也是一位中國人。”

  “至於唐兄,他的身份,凱自威先生,您不是很清楚嗎?”微微一笑,陸希言再手一指唐錦解釋道。

  唐錦沖凱自威微微一笑,表情很是淡定。

  “那麼我能做些什麼呢?”

  “除了情報共享之外,我們希望凱自威先生能夠在我們在公共租界內的行動提供一些方便。”唐錦道。

  “這……”

  “凱自威先生,日本人和‘76’號有什麼行動根本不會通知你們工部局,他們抓人,綁架,搶劫勒索,已經給你們造成巨大的治安壓力,而我們不會這麼做,即便有行動,也會提前通知,但也希望您能為我們保密和提供一些保護。”唐錦繼續道,“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想要在公共租界秘密行動的話,也完全沒有問題。”

  “好,這個我可以答應你們,但是你們的行動我必須有知情權。”

  “這個自然,我們既然合作,那就要相互信任,坦誠相待。”

  “你們這麼急把我約過來,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說吧,既然合作,大家都把誠意拿出來。”凱自威道。

  “快人快語,凱自威先生,我們得到消息,章嘯林出高價向紀雲清購買了一批煙土,準備運進法租界銷售,但是現在法租界禁菸,他必然不敢輕易的把貨運進來,那樣一旦被查,就會血本無歸,所以,他在公共租界租下了一個秘密的倉庫,我們要的就是查封這個秘密倉庫。”唐錦道。

  “這可是在公共租界,你們這麼做,不太合適吧?”

  “公共租界難道就可以走私販賣煙土嗎?”

  “這是這個理,但是,煙土買賣在公共租界根本禁絕不了,而且,警務處裡面二位也知道的,其實跟你們法租界差不多的,日本人不攔著,我們根本攔不住。”凱自威尷尬道,公共租界並不是英國人說了算,還有美國人,意大利人等等,他們都在租界有駐軍,各自負責一塊區域的安全。

  凱自威雖然是工部局副總董,可能管轄的也就是英軍負責駐守的區域。

  “我們不會公開查封。”唐錦道,“我們會悄悄的行動,事成之後,查封的煙土所獲的利益,一人一半,前提是,不賣給跟法租界有任何關係的人。”

  凱自威眼神微微一縮,這章嘯林跟紀雲清高價買的這批煙土肯定數量不少,這要是以現在的價格賣出去,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千里迢迢來中國幹什麼,不就是為了發財嗎?

  凱自威心裡除了一點兒可憐的大不列顛帝國的榮譽之外,剩下的就只是錢了。

  陸希言和唐錦對視一眼,都看出來了,這大鼻子的英國貴族心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1
第666章:人沒死

    “陸博士,約瑟夫先生,希望這是我們友誼的新開始。”凱自威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答應了。

  他不是傻瓜,跟日本人沒什麼好講的,這些未開化的野蠻人根本不講道理。

  跟唐錦和陸希言合作,雖然他們是中國人,但比日本人要禮貌高貴多了,至少文明底蘊要比那個小島上蹦跶的國家強多了。

  “合作愉快!”

  三隻手握到了一起。

  “凱自威先生,其實我還想跟怡和洋行合作,這樣,我們兩家就可以自由的來往,而不會被人察覺了。”陸希言微微一笑道。

  凱自威微微一點頭,搞情報的,怎麼會不明白呢,陸希言就是唐錦的代言人,但是唐錦是不可能與他頻繁見面的,這樣會讓工部局的那些董事們,甚至是英國方面懷疑他跟唐錦這個法方的情報機構勾結。

  而這如果有一個中間人,代為傳話的話,那就非常完美了。

  陸希言的身份不但合適,而且還對等。

  工部局的副總董與法租界的華董,如果再加一道合作的關係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怡和洋行,遠東地區最大的英資洋行,以貿易起家,後來涉足酒店,採礦,航運,地產等等。

  怡和洋行在上海,武漢,青島等地都有分佈,凱自威兼任上海怡和洋行的總經理。

  陸希言的蒙安公司也從英國的藥品公司採購,如果能搭上怡和洋行的船的話,在英國國內採辦也會通暢許多,而且怡和洋行在東南亞一帶,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怡和洋行在醫療衛生這一塊並沒有涉足,這其實是一塊利潤非常大的蛋糕,而且每個人生老病死都離不開醫療,這是一門長盛不衰的生意。

  怡和洋行進入醫療領域,當然有很多選擇,不過,怡和洋行知道,在陌生的領域和地域做生意,最好是選一個專業的可靠的當地合作夥伴。

  這叫合作雙贏。

  以前凱自威當然看不上陸希言的蒙安公司,上海灘比蒙安公司大的藥品公司多的是,蒙安公司最多就是個後起之秀。

  但是現在不同,陸希言有“抗擊時疫英雄醫生”的光環,又有法租界華董的身份加持,雙方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取得了平等對話的資格,那合作自然也就是一件可以考慮的事情了。

  凱自威沒有拒絕,但合作的事情得詳細談,他出來的時間夠長了,必須馬上回去了,不然,他手下人和暗中盯著他的人該著急了。

  陸希言親自送凱自威離開。

  “先生,五哥剛剛給我傳來一個緊急的消息,讓您有時間的話,馬上一趟。”閆磊快步上來,湊到陸希言耳邊道。

  “漢傑沒說什麼事兒嗎?”

  “沒說,就是一個派人緊急傳了一個口訊,看樣子很著急的樣子。”閆磊道。

  “好,反正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去跟唐錦說一聲,咱們馬上過去。”陸希言點了點頭,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唐兄,‘軍師’那邊派人傳信,讓我過去一趟。”既然郭漢傑說的急,他只能找個理由先撤了,而“軍師”找他這個理由,唐錦是沒辦法拒絕的。

  “出什麼事兒了?”

  “我也不知道,但這麼晚了,還找我過去,可能是‘軍師’的身體出了些狀況吧。”陸希言道。

  “這個時候,他可不能出事兒,老陸,你有什麼消息,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通知我。”唐錦面色嚴肅道。

  “放心吧,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不行,電話不安全,日本人的間諜現在是無孔不入,公共租界的電話局已經被他們強行給控制了,還是明天一早上班我去找你吧。”唐錦搖了搖手道。

  “也行。”陸希言點了點頭,電話裡確實不能說機密的事情,小心無大錯。

  跟唐錦交代一下,陸希言又找到孟繁星,讓她帶著兩個孩子先回去,阿香和小樂跟著,安全到不是太擔心。

  “閆磊,走吧,去安源綢緞莊。”陸希言上車之後,吩咐開車的閆磊一聲。

  ……

  二十五分鐘後,閆磊的汽車直接開進了安源綢緞莊的巷子後門旁邊的停車庫。

  “先生來了。”郭漢傑出現在陸希言面前。

  “漢傑,出了什麼事兒,居然用緊急聯絡的方式通知閆磊把我叫過來?”陸希言下車來,急切的問道。

  “是丁二哥讓我派人去叫您的。”郭漢傑解釋道。

  “丁二哥怎麼了,受傷了?”陸希言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往屋子裡面跑了進去。

  “先生,您進去就知道了……”

  屋子裡,簡單的木床上,鋪著一張草蓆,一個陌生的中年人,躺在上面,胸口紗布纏繞,還滲著鮮血,顯然是傷的不輕。

  看面孔,相當陌生,陸希言印象中從未見過這個人。

  “丁二哥,這人是?”陸希言很詫異的問道。

  “先生今天想見卻沒有見到的那個人。”丁鵬飛開口道。

  “啞巴張!”陸希言大吃一驚,“你說這是啞巴張,丁二哥,這人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他被人挾持道外人墳地,殺人滅口後,正要被活埋,言虎帶人趕到,驚走了凶手,發現他還有一口氣,就把人帶回來了。”丁鵬飛解釋道。

  “先生,您看傷口這個位置,對方如果存心殺人,不可能還能活下來的。”郭漢傑上前手一指道,“我們也非常不理解,但是人還活著,我們就只能把人帶回來了,簡單的包紮後,叫您回來處理。”

  “我看看。”陸希言也有些詫異,這出血量不是很大,如果一刀紮在心臟上,那這個人肯定活不了,但是他此刻還有脈搏和呼吸。

  “聽診器!”

  “先生,給您。”診療箱早就準備好了,聽診器就在手邊。

  陸希言帶上聽診器,輕輕的摁在啞巴張的左胸口聽了一下,又在右胸口聽了一小會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這傢伙天賦異稟,是一個鏡面人。”

  “先生,啥叫鏡面人?”屋子裡的人都好奇的朝陸希言望來。

  “我們正常人的五臟器官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比如心臟一般都長在左邊,肝臟在右邊,但是有些人,天生不一樣,心臟長在右邊,肝臟在左邊,這就兩個人站在一起,豈不是跟照鏡子一樣,所以我們把這些人稱作為鏡面人。”陸希言解釋道,“鏡面人十分罕見,雖然醫學上早已證明其存在,但真正被發現的並不多,很多人一輩子沒進過醫院,沒照過X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鏡面人,因為鏡面人的跟我們正常人是一樣生老病死,沒什麼異常。”

  “先生意思是,這個啞巴張是個鏡面人,殺手的這一刀其實並沒有捅在心臟上,所以才沒有死?”

  “對,剛才我聽了他的心跳,發現聽他右邊的心跳更加有力,而左邊就相對弱了許多,那這一刀進刀的位置十分精準,殺人手法十分專業,正常情況下,必死無疑,只是殺手萬萬想不到,他要殺的居然是一個心臟長反了的人,陰差陽錯,留下了一條性命。”陸希言道,“也是這啞巴張命不該絕呀。”

  “先生,您給看看看,要不要手術,這人好不容易給我們拉回來了,死了我們還得再埋回去?”丁鵬飛道。

  “從出血量來看,似乎傷的不是很重,如果是大出血的話,這麼長時間,恐怕不是這個症狀了,目前來說,還不需要手術,但需要臥床靜養。”陸希言道,“每天給他輸兩瓶葡萄糖和生理鹽水,維持生命體徵,直到他醒過來再說。”

  “那就好,內傷我們沒辦法處理,外傷已經有經驗了。”郭漢傑鬆了一口氣。

  “丁二哥,走,過去跟我說一說具體情況,你們這麼比我還提前發現這個啞巴張的?”陸希言道。

  “先生,是這樣的,雖然這件案子是由法捕房他們調查,可我們也不能閒著,什麼事兒都不干,於是,我就跟言虎商量了一下,我們兩隊人,一隊人保護您,另一對人就去調查殺手,我們手上掌握的線索並不多,也不敢大張旗鼓的調查,免得驚著殺手,還被人給發現了……”丁鵬飛一五一十的把這兩天他跟言虎調查的情況跟陸希言說了一遍。

  “你們居然也查到了天主教堂?”

  “是的,是言虎想到的,他覺得這伙殺手對旅館內部的情況很熟悉,他們進攻的路線是經過嚴密計算的,他們根本沒有停留,是直接沖您住的套房去的。”丁鵬飛道,“所以,我們覺得,這殺手一定事先踩過點,可他們即便是偽裝成住客進來,也只能到二樓,三樓他們是上不去的,並不能知道您住的房間的位置,而他們能如此清楚知道您住的房間位置,那他們在外面一定還有一個觀察位,言虎偽裝成教眾,去了天主教堂,得到了啞巴張的消息,其實,言虎離開的時候是看到您和唐督察長的,只是他當時也沒辦法跟您打招呼的。”

  “我也看到他了,當時也覺得奇怪,但因為這是言虎的個人私事,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你們倒是先我們一步發現了天主教堂上的閣樓。”陸希言感嘆一聲。

  “說起來,這也是運氣,要不是您和唐督察長查到天主教堂,估計殺手也不會殺人滅口,這一飲一啄,也是注定了這啞巴張命不該絕。”

  “照顧好他,醒了之後,馬上讓漢傑通知我。”陸希言提醒一聲道,“對了,這個啞巴張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他會寫,你們可以用這個方式跟他交流。”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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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鋼絲上跳舞

    “先生,還有一件事,我剛才忘記跟您匯報了。”離開綢緞莊之前,郭漢傑忽然追上來一聲道。

  “何事?”

  “吳四寶不是搶了章嘯林那十箱煙土嘛,他已經在悄悄的尋找買家出貨了。”郭漢傑小聲道。

  “這傢伙是記吃不記打,這個時候出貨,他想死嗎?”陸希言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高估了某些人的智商了。

  “吳四寶被咱們狠敲了一筆後,身家大縮水,手頭缺錢,要不然,他也不敢打章嘯林的主意了,再說,他這一次也學聰明了,找的都是外地的煙土商。”郭漢傑道。

  “紀雲清知道吳四寶搶了章嘯林的貨了嗎?”

  “應該還不知道,上次因為您的事情,紀雲清讓吳四寶單獨承受了損失,倒是林世群出面貼補了吳四寶一筆,所以,吳四寶極有可能對紀雲清隱瞞了這件事。”郭漢傑道。

  “那林世群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吳四寶跟林世群的關係雖說不錯,但還沒到那個地步,倒是傳言,吳四寶的老婆跟林世群有一腿,惹的林世群的太太葉玉柔是大吃醋,在‘76’號,禁止林世群單獨跟於愛珍見面。”郭漢傑嘿嘿一笑。

  “這些八卦消息,你從哪兒聽來的?”

  “飛鳥每個星期都有情況匯報,反正不管消息真假,他都會把聽到的,看都的寫下來上交過來。”郭漢傑解釋道。

  “行了,讓小蜜蜂那邊盯著吳四寶點兒,別人紀雲清太早知道吳四寶背地裡做的這個事兒。”陸希言吩咐道。

  “要不要派人偽裝成土商跟吳四寶接觸一下,摸一下他的底?”郭漢傑問道。

  “可以,但是千萬不能露餡兒。”陸希言叮囑一聲。

  ……

  江灣,東亞植物研究所。

  “長官,屬下回來了。”

  “木下君,都解決了。”服部一男微微一點頭,面無表情的問道。

  “哈伊,那個人是教堂的一個打掃衛生的雜工,而且他只是一個啞巴,我把他從家裡騙到了外人墳地,一刀解決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就在我打算把屍體掩埋的時候,有人路過,我只有把屍體藏在草叢之中,然後離開了。”木下道。

  “你沒有再回去嗎?”

  “當時天色一黑,我對那邊的地形不太熟悉,所以,就先回來了。”木下低頭道,“請長官放心,我藏人的地方很隱秘,就算沒有掩埋,這麼熱的天,要不了幾天屍體就會腐爛,到時候,就算被發現了,也沒有人能認出來。“

  “嗯,這樣最好了。”服部一男冷哼一聲。

  “服部隊長,慧子小姐(藤本靜香的化名)請你去他的辦公室。”一位年輕的軍醫官敲開服部一男的房門,報告道。

  “知道了。”服部一男擦拭完太刀,猛地一歸鞘,將刀放到了刀架之上。

  “慧子小姐。”服部一男走進藤本靜香的辦公室,微微的彎腰,恭敬的稱呼一聲。

  “服部君來了,我明天就要搬到法租界去了,研究所這邊,工作交給田中長官負責,當然,我也會不定期的回來,從現在起,你的任務就是保護研究所。”藤本靜香鄭重的道。

  “慧子小姐,服部家族的特攻隊可不是保姆,我們的職責是進攻,是戰場殺敵,這才是一個武士的真正價值所在,所以這個任務請恕屬下不能接受。”服部一男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藤本靜香的這個安排。

  “你若是不願意,可以,我去跟服部將軍說,讓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藤本靜香要知道服部一男如此指揮,早就知道就不向上面把這支特攻隊給要過來了。

  “慧子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裡不需要一個不服從命令的人,既然你不願意當這個安保隊長,那我就只有換一個願意的人來。”藤本靜香斜睨了服部一男一眼道。

  “慧子小姐,服部不是您的奴僕,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服部一男,你也是軍人,當明白軍令如山的道理,我是你的長官,你不聽我的命令也就罷了,難道還想抗命不成?”藤本靜香道。

  “慧子小姐,除了服部,恐怕沒有人能幫你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採集霍亂菌種標本,一旦有人對菌種標本進行深入研究,就會發現這一次時疫是人為的,而且也會暴露帝國正在暗中研究生物武器的秘密,到時候,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就憑你?”

  “是的,我已經追查到一些線索了,近半年內,上海的醫療器械公司從歐洲進口的研究設備,用於細菌培養和研究的機構和大學有十七家,而最近的大量進口培養細菌所用的瓊脂有三家,其中有震旦大學醫學院,巴斯德研究所,以及蒙安公司。”服部一男道。

  藤本靜香微微露出一絲訝然。

  “很驚訝是吧,震旦大學醫學院作為醫學研究,使用大量的瓊脂,這很正常,上海巴斯德研究所是上海唯一的一家生產和製造霍亂疫苗的企業,他們需要用大量的瓊脂培養菌種,這也很正常,唯獨蒙安公司,他們在這個時候進口瓊脂,是不是覺的很怪異。”

  “你懷疑這個蒙安公司跟採集霍亂菌種標本,然後進行研究?”藤本靜香問道。

  “難道不是嗎?”

  “你的猜測毫無根據,據我所知,蒙安公司是陸希言博士創辦,他跟我一起去的梅龍鎮隔離區,如果他想要採集霍亂標本進行研究,大可光明正大的進行,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去採集。”藤本靜香駁斥道。

  “沒錯,他的確可以光明正大的採集菌種標本進行研究,可如果他不想讓您知道他這麼做呢?”

  “這只是你的猜測,也許蒙安公司採購瓊脂和科研設備是另有用途呢?”

  “另有用途,別告訴我,他們是想研發新藥?”

  “這可不好說,陸博士是丹尼爾教授的學生,而丹尼爾教授在細菌藥物學上面,可是有相當高的建樹的。”藤本靜香道,“或許受這一次“霍亂時疫”的刺激,陸希言想要研發一種對抗霍亂的新藥,也說不定呢。”

  “反正我不相信在這個時候,一個只是從事藥品貿易的公司會突然想要搞研發,簡直太可笑了,中國人有這個能力研發新藥嗎?”服部一男冷笑一聲,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是呀,就憑陸希言一人之力,能研發出新藥嗎?藤本靜香也表示嚴重懷疑。

  研發新藥,那可是歐美人的專利,還沒聽說中國人有能力研發出一種新藥出來,不是瞧不起中國人,而是在中國,沒有個條件。

  若是在日本的話,或許還有幾分希望。

  “那你為什麼要魯莽行動,還派人刺殺陸希言博士?”藤本靜香質問道。

  “我沒想殺他,只是想把他還帶回來,我知道你對這個姓陸的中國人很感興趣,想要讓他為你所用,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蠢貨,我要的不僅僅為我所用,還要的是人心。”

  服部一男眼底閃過一絲森然的殺機,他很討厭別人說他“愚蠢”,尤其是藤本靜香,這個讓他喜歡的女人。

  “服部君,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之後,想要留下,就給我看好研究所。”

  服部一男最終還是一併腿,鄭重的一欠身。

  如果被藤本靜香趕回滿洲,那他服部一男只怕會成為家族的大笑話,這是他絕對不能夠接受的。

  ……

  “你這是在鋼絲上跳舞,不行,你這個計畫太冒險,而且不可控的地方太多了。”胡蘊之聽了陸希言關於挑起紀雲清與章嘯林的內鬥的計畫,當即表示了反對。

  “我知道,這個計畫變數很多,但就目前來說,都還在我的設想和控制範圍之內,如果能讓他們斗的一個兩敗俱傷,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陸希言認真道。

  “這兩個人都是老江湖,他們都不傻,一旦他們醒悟過來,你可就有麻煩了。”胡蘊之道。

  “我知道,可我本來跟他們就是對立的,就算知道了,他們無非對我更加痛恨而已。”陸希言解釋道,“如果他們內鬥而相互消耗力量的話,這對租界內的抗日力量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盤棋下的太驚險了,稍有不慎,你就會粉身碎骨的。”

  “局勢現在變得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了,如果紀雲清和章嘯林這樣的人得勢,那我們的抗日大業來說是災難,只要這兩人一倒台,那租界的幫派力量就鬆散了,這反倒有利於我們分化,拉攏吸收和加以利用。”陸希言道,“軍統方面已經給章嘯林下了制裁令了,就算我不動手,軍統那邊也不會放過他的。”

  “但是,你這樣衝在前面,會不會暴露?”

  “不會,我在唐錦面前一不爭權,二不爭利,我挑起‘禁菸’,完全是被動的,如果章嘯林不動我的家人,我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跟他章嘯林作對,這一點,起碼很多人都是這麼認為的。”陸希言道,“報紙上不也寫了,我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嘛,就連我跟我學生鬧的緋聞也都這麼寫。”

  “說真的,你跟那個巫錦雲……”

  “老胡同志,怎麼連你也不相信我,我都把這事兒全權交給梅梅處理了,錦雲逃婚回上海,都是梅梅去碼頭接的人,我到現在連她面都沒見到。”陸希言生氣道。

  “對不起呀,算我失言,誰讓你現在的謠言那麼多,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別說別人了,就連我有時候都有些懷疑了。”胡蘊之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汪兆銘回上海了,還搬新家了,聽說在北平受了王克敏一肚子氣?”陸希言一打手,認真的問道。

  “日本人反悔了,之前答應的條件直接廢掉了大半兒,王克敏呢擺資格,瞧不起汪兆銘,這兩人,尿不到一個壺裡去,倒是武大帥這一次沒有受日本人的蠱惑,沒有給汪兆銘半分面子。”胡蘊之道。

  “汪兆銘想拋開老蔣另立中央,自己也過一把獨裁者癮,只怕到時候連石敬瑭都還不如。”陸希言譏笑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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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假戲真做

  時間進入七月份,各大學校都開始放暑假,天氣也越來越熱,中午氣溫高達三十七八度,可以看到一個個為了討生活而不得不火.辣辣太陽下奔走。

  一個個汗流浹背。

  山河破碎,民生艱辛。

  早上,唐錦打來電話,說尋人啟事發出去了,今天一早就見報,還配發了一段詳細的說明。

  上海的報紙,幾乎每天都有刊登尋人啟事的,還有專門印刷後,去一些人流密集的告示板上張貼的。

  陸希言並不指望能通過這個“尋人啟事”把這個殺手找出來,但這一招叫做“打草驚蛇”。

  在於告訴這個殺手以及他背後的組織,你們已經被我盯上了。

  被人盯上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至少會給對方一種心理壓力,迫使對方先出錯,這才陸希言和唐錦的真正的目的。

  當然,如果真有人發現殺手的蹤跡,那是最好了。

  陸希言漸漸的恢復了在醫院的工作,但他在醫院工作的時間只有半天,只有再有手術的時候,會延長。

  一般性的手術他直接交給樊坤,只有複雜一些的手術才會親自動手。

  做手術那是吃飯的技能,必須保持一定的熟練度,不然時間一長,手法就生疏了,他現在還沒達到個人巔峰的狀態,所以,可不能放棄。

  “先生,啞巴張醒了,他說,在他家裡書案上,抄寫的一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有一張他畫的畫像,那就是殺他的那個凶手。”閆磊稟告道。

  “他有沒有說,殺他的這個凶手還有那些特徵?”陸希言問道。

  “有,他說這個人個子不高,比他還要矮一點兒,但是很壯實,捅他那一刀用的是一把細長的小刀,這是他自己畫出的小刀的形狀。”閆磊遞給陸希言一張信箋,上面是啞巴張用鉛筆畫的小刀的形狀。

  “肋差?”

  “對,就是肋差,又稱小太刀,日本武士用來切腹自殺和近距離格鬥用的,我們檢查過啞巴張的傷口的形狀,非常吻合。”閆磊點了點頭。

  “看來,現在基本上證實了我們之前的分析和判斷,襲擊旅館的就是日本人,而且還是一夥非同尋常的日本人。”陸希言吸了一口涼氣道。

  “先生,這些日本人是沖您來的,可目的何在?”閆磊道。

  “是為了霍亂病菌的標本來的。”

  “他們怎麼知道,這霍亂病菌標本在我們手中?”閆磊大吃一驚,知道這個秘密的全部都是自己人。

  “只有一種可能,反向逆推,咱們進口培養菌種的瓊脂以及研究設備讓人給發現了,所以,被盯上了。”陸希言分析道。

  “可是進口瓊脂的並非只有我們一家呀。”

  “是的,進口瓊脂的並非只有我們,可我們以前從來不進口這個東西,現在突然進口瓊脂,還購買研究設備,這就惹人懷疑了。”陸希言嘆了一口氣道,百密一疏,早知道,求穩一些,從香港或者安南那邊進口,然後在秘密的運到上海,這樣,就很難被查到了。

  “先生,那現在怎麼辦,要不然,公開咱們公司研發藥品的計畫?”

  “不,不行,這麼做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陸希言搖了搖頭,“你通知霍醫生,除了咱們從梅龍鎮帶回來的菌種標本,其餘的霍亂弧菌菌種標本全部封存,藏起來,秘密研製治療霍亂的新藥。”

  “假戲真做嗎?”閆磊問道。

  “對,我判斷,他們現在最多也就是懷疑丁二哥他們採集的菌種標本在我手中,可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又是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採集菌種標本的,我手中有霍亂弧菌的菌種標本,用於研究治療霍亂的新藥,這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陸希言道,“若是我現在對外公佈新藥研究計畫,那就等於告訴這些人,我知道他們是沖菌種標本來的,而現在只能裝作不知道。”

  “您的意思是,他們還會繼續下手?”

  “閆磊,想要讓對方知道我們的秘密新藥計畫,該怎麼做?”陸希言問道。

  “招人,只要咱們召這方面的人才,如果對方關注的話,那就能猜到了。”閆磊想了一下道。

  “聰明,讓霍醫生列一個名單,你悄悄的去接觸,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只要他們願意,都可以來我蒙安公司。”陸希言點了點頭。

  “明白了。”

  “咚咚……”忽然敲門聲響起。

  “進來。”

  “希言,我跟錦雲商量了一下,她覺得咱們的那個辦法是可行,打算給無錫的父母去一封信,把他們都請到上海來,還有那個嚴朝旭,都一塊兒請過來,把這事兒當面說清楚,你覺得怎麼樣?”孟繁星道。

  “行,這事兒就交給你來安排了,有需要配合或者出面的,直接說。”陸希言實在沒有精力分心管這個事兒。

  “嗯,交給我好了。”孟繁星點了點頭,“小浩來電話說,夢瑤的預產期提前了,應該就這一兩天。”

  “孕檢沒什麼問題吧?”

  “一切正常,香港那邊有專業的婦產科醫院,醫療技術水平比我們這裡要好得多,他讓我們放心。”孟繁星道,“爸天天等著抱孫子呢。”

  “乾脆讓爸別回上海了,留在香港照顧夢瑤和孩子,至於浩子,我倒是也想讓他留在香港,只怕這小子是不會答應的。”陸希言道。

  “爸倒是問題不大,就是這小浩,我跟他談過了,留在香港這事兒,提都不別提,他是一定要回來的。”孟繁星也有這個想法,只是,這弟弟長大了,這主意她替不了了。

  “算了,他要回來就回來吧,他的人生他自己選擇,咱們真替代不了。”

  吃過早飯,陸希言上班去了。

  麻小五住院,許清和王霖輪流跟著他,白天許清,晚上就是王霖,他身邊總的有一個人貼身保護。

  這是唐錦規定的。

  溫莎旅館停業整修,陸希言上去在醫院上班,下班則去禁菸大隊的大隊部,這個大隊部所在地還是過去法租界華人義勇隊的駐地。

  華人義勇隊解散後,被魏廷榮租了出去,這一次組建“禁菸”大隊,那些希望陸希言出頭的人,聯手出錢把地和上面的房子都買下來了,然後把道契和房契都給了陸希言。

  這地兒可不小,在法租界的西北角,已經算是屬於華界的地盤兒了,佔地有三四十畝樣子。

  原先的法租界華人義勇隊可是一支相當強悍的武裝力量,能夠跟門徒數萬人的上海三大亨叫板,這魏老闆要是沒有這麼一支武裝力量,怎麼可能不把三大亨放在眼裡,雖然最後輸掉了,被迫躲解散義勇隊,自己躲在家裡都不出來了,但那是他自己徹底心灰意冷的。

  其實在法租界,這位曾經的上海灘聞人魏老闆的產業還是相當可觀的,身份和地位也非一般人能夠比擬,只是人家從此金屋藏嬌,風花雪月,怡情養性了。

  禁菸大隊原計畫只招募一百人,後來因為報名想要加入的人太多了,索性就一步到位,把三百人都招滿了。

  在此的基礎上,陸希言還招募一部分女隊員,當這些女隊員的崗位是內勤,禁菸大隊有許多時候也需要處理文書和檔案工作,以及在處理案件的時候,也會出現女犯的情況。

  禁菸大隊說白了就是編制在法捕房下,卻受到陸希言直接領導的一支武裝力量,而且這支武裝力量的經費來源全部都是來自納稅人會的一部分會員的捐贈。

  目前是這樣的,今後可能會有其他的經費來源。

  目前禁菸大隊的主要執法裝備還是以棍棒和盾牌為主,只有少量的槍支,還是由陸希言出錢從從法國駐軍手裡購買的,都是些老舊槍支。

  有總比沒有強,飯也要一口一口的吃,現在就算給他們配發完整的武器,這些人大多數也不會使用。

  楊一鳴將自己帶過來的過去緝私隊骨幹分下去,擔任教官和基層軍官,組建了三個中隊以及一個女兵小隊。

  全封閉式的訓練!

  禁菸大隊自從參加過查封章嘯林的煙土倉庫之後,陸希言就沒打算讓他們再出任務,他們的任務就是訓練。

  怎麼訓練,陸希言並不是太懂,他不是軍人,所以全權交給了麻小五、楊一鳴的等人,不過,他也不會撒手不管。

  他也會來看,來學習,但不會幹涉楊一鳴等人的訓練。

  雖然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上戰場,但全面瞭解禁菸大隊,今後才能更好的使用它,否則,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了。

  下午,陸希言就在這裡辦公了。

  “先生,咱們禁菸大隊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時間。”楊一鳴從訓練場下來,走進辦公室摘下帽子,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咕咚咚”的灌下一大杯涼茶。

  “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能把禁菸大隊給我帶出來嗎?”陸希言問道。

  “三個月,能。”

  “行,這三個月,你就給我好好的操練這幫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想。”陸希言點了點頭。

  “報告!”

  “進來。”楊一鳴答應一聲。

  “楊副隊,陸顧問。”一個黑色巡警制服的小平頭走了進來,給楊一鳴和陸希言敬了一個禮道。

  “先生,這是胡蔚然,我的小兄弟。”楊一鳴解釋道。

  “嗯,看上去很精神嗎,不錯。”陸希言點了點頭。

  “有事嗎?”

  “大門外來了一個人,他說他叫陳默,有事求見陸顧問。”胡蔚然稟告道。

  “陳默,他居然找到這裡來了。”陸希言訝然道,“去,把人請進來。”

  “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5 18:21
第669章:生物武器

  屏退楊一鳴等人,陸希言見到了陳默。

  “陳默,你確定這個情報準確嗎?”

  “這一點請陸董您放心,我們得到的這個情報是費了好的力氣才得到的。”陳默十分認真的說道。

  “嗯,這件事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們陸先生說了,這批煙土希望陸董您截獲之後,不要銷毀,我們願意出高價購買,運出上海。”沉默道。

  “你們願意出錢買下這批煙土?”

  “對,我們願意,市價上浮百分之三十的價格。”陳默道,“這個價格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鴉片煙土害人之深,你卻要讓我把它們再賣給你,那我成什麼了?”陸希言反問一句。

  “對您來說,這些自然是害人的東西,對我們來說,這些煙土也可以用來救人。”陳默道。

  “救人?”

  “您應該聽說過杜老闆過去在南市的嗎啡工廠,我們買下這批煙土,是作為生產嗎啡的原料。”陳默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可我即便是賣給你們,你們又怎麼運出上海呢?”陸希言還真不願意深究,這至少是一個合理的理由,反正這批煙土他已經許給凱自威一半了,如果陸金石能吃下的話,這筆買賣跟讓他放心。

  不過,這樣的交易,已經是違心了,甚至是違背原則了。

  “這個就不需要陸董關心了。”陳默微微搖頭道。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陸希言鄭重的道。

  “當然。”

  ……

  “唐兄,陳默剛才來見我了,給了我一個地址。”陸希言從“禁菸”大隊去了法捕房政治處,見到了唐錦。

  “巧了,黃錦榮那邊也讓人暗中給我一個消息,也是一個地址。”唐錦微微一笑,“你想不要說,咱們寫下來,對一下?”

  “好。”

  兩人分別取了紙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地址。

  “正禮街日新坊……”

  “哈哈!”兩人相視一笑,兩邊的得到的情報都是一樣的,那基本上就是錯不了了。

  “老陸,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今晚我們就行動,你那邊可以抽掉多少人參加行動?”唐錦問道。

  “二十人問題不大。”陸希言想了一下,禁菸大隊那邊,必須留下一半人,剩下的人手倒是可以調過去。

  “嗯,我這裡也能抽掉一些人秘密參加行動。”唐錦道,“這次任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陸金石想買下這批煙土,我答應了。”陸希言道。

  “你答應賣給陸金石了?”

  “嗯,這批煙土的利益我們早就有決定,一半給凱自威,剩下的一半給禁菸大隊做經費。”陸希言苦笑道,“很荒唐,禁菸大隊的經費居然是用賣煙土換來的。”

  “那也總比杜老闆在位的時候,他這個禁菸委員還是合法販賣煙土好吧。”唐錦勸說道,“咱們也是權宜之計,陸金石要這批煙土做什麼?”

  “說是生產嗎啡的原料。”

  “這我倒是知道,杜老闆在南市有一家嗎啡工廠,當然,現在所有技術人員和設備都拆掉運走了,應該是被軍統控制了,按道理說,他們不缺原料。”唐錦皺眉道。

  “拿住我一個把柄,關鍵時刻拖我下水。”陸希言道。

  “有道理,陸金石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你現在的身份,他完全有理由這麼做。”唐錦點了點頭,“既然他們願意買,那就賣給他們好了,起碼不用擔心信譽的問題。”

  “嗯,如果另找買家的話,還真不容易出手。”陸希言道。

  “行了,我去通知凱自威,佈置一下今晚的行動,現在是快五點了,我們六點半到中央旅社匯合,怎麼樣?”唐錦看了一下時間道。

  “好。”陸希言點了點頭,中央旅社是陸連魁的資產,陸連魁被陸希言聯手鄒淮擊斃後,他的產業大多數衰敗了,中央旅社也幾經轉手,換了好幾個老闆,最終落在鐵血鋤奸團手中。

  經理就是現在的公共租界情報組的組長黑貓,化名:周雨豪。

  中央旅社過去就是正禮街,可以說是緊挨著,唐錦把這裡選做為行動的臨時指揮部可以說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陸希言借唐錦辦公室的電話打給楊一鳴,讓他暗中組織人手,著便裝,分批前往中央旅社匯合。

  “是,今晚老唐這邊有個案情分析會,不回家吃飯了,你們自己吃吧,不必等我了,我忙完了就回去。”

  “陸顧問,打給陸太太吧?”

  “是呀,說是做好飯等我回去吃呢……”陸希言摀住電話,呵呵呵一笑。

  “行了,不說了,有什事情,等我回去再說,嗯,就這樣。”陸希言招呼一聲,又對著電話機道,“不說了,再見。”

  ……

  “閆磊,跟我去一趟中央旅社。”

  “先生,要不要通知黑貓他們?”閆磊驚訝一聲,他知道中央旅社是公共租界情報組的機關所在地。

  “不用,我們這一次是去配合人家行動,我們只是協助和配角。”陸希言搖頭道。

  “明白了。”

  “招聘的事情怎麼樣了?”

  “根據您的吩咐,我已經請霍醫生擬了一個挖人的名單,現在接觸兩三個,不過都還沒有意向,我打算從明天開始親自登門拜訪。”閆磊道。

  “有穩定工作,或者收入較高的,咱們先不考慮,還有,不管是研發,還有生產,所以,這個人才儲備至少我們也要做出樣子來,這樣的人才國內肯定不多,因為能夠跟給他們施展的舞台太少了,這就需要你用心去發現,你要以我們就是真準備做新藥研發的心態去做這件事,而不是裝裝樣子。”陸希言提醒道。

  “明白,先生的意思是,我們遲早也要研究生產出我們的藥品。”閆磊道,“那怕先仿製也行。”

  “閆磊,你說的對,我們還真可以從仿製入手,新藥研發是個漫長不確定的過程,可如果做仿製藥的話,只要逆推這個生產工藝的話,難度就會下降好多,且藥品的療效已經證明了,我們只要生產出來,經過臨床試驗後就能夠上市。”陸希言眼睛一亮道。

  “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對外公開實驗室了?”

  “不,慢慢來,在不對外公開的這段時間內,可以對引起這一次霍亂爆發霍亂弧菌的菌種進行初步的研究,目前霍醫生可有什麼進展?”陸希言問道。

  “我不太懂這個,要不然,您親自去問霍醫生或者柯默醫生,他們今天都在實驗室。”閆磊道。

  “好,反正還有時間,那你就帶我下去看看。”陸希言點了點頭。

  為了對地下實驗室的實施嚴格的保密措施,除了安排嚴密的安保措施之外,還安裝了一部直通地下實驗室的電梯。

  這部電梯只有實驗室的人員和安保人員可以進出使用。

  就連安裝電梯的都是自己人,保證秘密不會對外洩露,運抵這裡的儀器設備和實驗原料,也都是相當隱秘。

  可以說,這個地下實驗室的保密級別堪比中央銀行的地下金庫了。

  柯默現在是實驗室的常駐研究員,霍小雨因為還有醫院的工作,白天還要去醫院上班,只有到了晚上才過來。

  因此很多研究實驗的過程柯默掌握的比較全面。

  除了柯默之外,還有幾個研究助手,是閆磊從其他渠道招募的,簽署過保密協議了,才能留在這裡工作。

  這些人吃喝拉撒睡都在實驗室,除了可以在實驗室自由活動外,是不允許出去的,等於說是暫時沒有了人生自由。

  但他們有高額的回報,在這裡工作兩年後,他們可以獲得比正常工作情況下十倍的薪酬。

  而且如果他們願意,可以繼續留在蒙安公司,到那個時候,他們不但可以恢復自由,而且還可以過上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柯默在實驗室擔任的是霍小雨的助理,也是實驗室內,除了霍小雨權力最大的人。

  “老師來了。”柯默見到陸希言,驚喜萬分。

  “柯默,你這臉色怎麼這麼差,有幾天沒上去了?”陸希言一看柯默那蒼白的臉色,關心的問道。

  “也沒幾天,差不多一個星期吧。”柯默撓了撓他那都快成雞窩一樣的頭道。

  “柯默,明天找個時間上去把頭髮拾掇一下,工作也要有張有弛,別跟拚命似的。”陸希言教訓道。

  “是,老師。”柯默點了點頭。

  “霍醫生呢?”

  “霍老師在裡面,我去給您叫去?”柯默忙道。

  “不用了,你忙去吧,我自己過去。”陸希言搖了搖手,他不是過來打擾他們的研究工作的。

  霍小雨正在顯微鏡下觀察培養的菌種繁殖和生長情況,非常專注,並沒有發現陸希言出現在身後。

  看她觀察專注,又不時的空白的本子上記錄什麼,陸希言靜靜地看著,也沒出聲打擾,等到她做完這一切,默然一回頭,看到陸希言,嚇了一跳:“陸博士,你什麼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霍醫生,看你工作認真,我沒敢出聲打擾。”陸希言抱歉道。

  “你來了也好,我正要找你匯報呢。”霍小雨道。

  “霍醫生,我一會兒還有急事兒,我只能給你十分鐘的時間。”陸希言看了一下手錶道。

  “不用那麼長時間,十分鐘足夠了。”霍小雨道。

  “好,那你說吧。”陸希言點了點頭。

  “經過我對這些採集而來的霍亂弧菌的標本進行研究,發現一個特點,那就是這些菌種特性都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有的發病時間快,有的分泌的毒素快,還有的繁殖速度不一樣。”霍小雨道,“但是,它們都同屬於一個系列,從一個原始的菌種演化或者進化而來的。”

  “怎麼講?”

  “這種霍亂弧菌在我們這個地區並沒有發現的歷史,而且,這些致病的菌種各不一樣,像是一個個被選出來的型號,他們各有差異,所以,您的那個懷疑可能是真的,是有人在挑選一個傳播速度最快,死亡率最高的霍亂病菌!”霍小雨鄭重的道。

  “人為製造霍亂流行,生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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