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奮鬥在盛唐 作者:牛凳 (已完成)

 
regn13 2018-7-24 20:3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2 376695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5
第1819章 梅妃江采萍

    崔耕道:“微臣不知。”

    李隆基嘆了口氣,道:“她本名叫江采萍,但在今日以前,朕一直以為他她叫季采萍呢。”

    “江采萍?”

    崔耕聽了這名字,不禁心中一動。

    在歷史記載中,武惠妃死後,楊玉環之前,有一位美人甚得李隆基寵幸,她就是江采萍,被李隆基封為梅妃。

    李隆基曾經親自寫詩讚道:“亭名梅矣雪霏霏,傲骨清香百卉稀。卓卓不群如玉狀,從今呼爾為梅妃。”

    雖然後來李隆基專寵楊玉環,冷落了江采萍,但考慮到江采萍已經得寵十九年當時已然年老色衰,真堪稱雖敗猶榮了。

    更關鍵的是,其人不僅長得好,還長於詩賦,精通樂器,善歌舞。自比晉朝謝道韞,乃是標標準准的大才女一名。

    當然了,還有一種說法。史上並無梅妃其人。關於她的那些傳說,都是後人杜撰的。

    比如相傳梅妃身於福建莆田,唐玄宗李隆基命高力士南下選美,才將她選入宮中。

    然而,在正史中,並無高力士南下選美的記載。

    如今看來,確實是真有梅妃這個人物,但她到底是如何入宮的,卻是頗有蹊蹺了。

    想到這裡,崔耕道:“季采萍?莫非季采萍與那季雲有關嗎?”

    李隆基道:“越王果然聰明。實不相瞞,那季雲詐稱采萍之兄,通過李林甫的門路將采萍敬獻於朕,朕怕惠妃不高興,就將她養在駙馬府中。那季雲蒙朕恩寵,得了個太常寺少卿的職司,沒想到,此人獻美竟然是居心叵測,要禍亂我大唐江山,實在是該死。”

    江采萍眼圈泛紅,抽泣道:“奴家欺瞞了陛下,顯些釀成大禍。還請陛下和越王治罪!”

    李隆基用頗為求懇的目光看向崔耕,道:“越王,你看呢?”

    崔耕心中暗想:我說什麼啊?看那意思就知道,根本就不想把江采萍怎麼樣。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誒!不對!我何必那麼好說話?現有的敲竹槓的機會,焉能錯過?前些日子李晟的事兒,可是前車之鑑啊!

    想到這裡,崔耕面色一沉,道:“哦?這麼說,那季雲就是陛下的小舅子了?你的小舅子殺害郭老將軍,又差點殺死安波注老爺子,誰知道那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朝廷的意思呢?”

    李隆基的面色有些尷尬,道:“那絕對是季雲自己的意思。此人居心叵測,要破壞朕和越王之間的關係,越王萬不可陷入他的圈套,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啊。”

    崔耕眉毛一挑,道:“話雖如此,但是,若本王將此事輕輕放過。知道的是我以大局為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怕了陛下,連救命恩人的死都不敢作聲,這讓本王的面子往哪擱?”

    李隆基多聰明啊,聽到這裡,就大概猜到了崔耕的心思。

    他暗鬆了一口氣,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但不知越王想從朕這得到什麼補償?”

    崔耕道:“陛下可還記得微臣曾經提出過的建議,任命李光弼和張巡為東西兩座受降城的主將嗎?”

    他也只能提出這個要求,若是要二人領兵,想必就會超出李隆基的底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這麼嘛……”

    李隆基沉吟半晌,終於點頭,道:“好,就依越王所言,李光弼和張巡為東西兩座受降城鎮守使,負責兩座城池的防禦事宜。”

    “謝陛下。”

    崔耕這才轉回正題,道:“依微臣看來,此事的真相是:季雲並非賊子的本名,他為了禍亂我大唐江山,尋一美女江采萍獻於陛下,以打入我大唐朝廷的內部。所以,江小娘子只是一個引子罷了,身不由己,並無多少罪責,還請陛下法外開恩!”

    “越王說得好,采萍懂什麼?她已經全跟朕說了,她本是嶺南莆田女,父親江仲遜,乃是當地有名的儒醫,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是那季雲派人將她擄走,威逼利誘之下,她不敢不從,也是受害者啊。”

    “所以,陛下只要派人搜查季雲的下落即可,您如何處置江小娘子,微臣不敢置喙。”

    “越王所言甚是。來人,傳朕的旨意,全城大搜,捉拿季雲。”

    “遵旨。”

    有小宦官領命而去。

    二人做好了利益交換,此事就算暫時告一段落,崔耕準備起身告辭。

    但李隆基卻道:“越王……這個……這個……”

    崔耕奇怪道:“陛下您還有什麼事兒嗎?”

    李隆基道:“實不相瞞,采萍的身世如此可憐,朕想把她納入宮中。但是,惠妃的脾氣,你也知道,此事不大好辦啊。越王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朕想個主意,讓惠妃同意此事呢?”

    崔耕為難道:“這是陛下的家務事,微臣哪兒插得上手?”

    還有句話,崔耕沒說出來:武惠妃如此無法無天,還不都是你李隆基慣的?這事兒不從根上解決,即便江采萍入了宮,也早晚得被武惠妃害死。

    李隆基卻仍不放棄,道:“越王你人稱崔青天,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又何吝幫朕這一個小忙呢?”

    “不是微臣不幫,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幫好啊?”崔耕滿臉地無奈之色。

    李隆基道:“不,越王,你能辦到的。比如說,你認采萍為義妹,你們都是嶺南道的人,她是莆田人,你是武隆縣人,相距得也不是很遠嘛。說不定祖上還沾著親呢。”

    崔耕這才明白李隆基打的如意算盤:如果江采萍認自己為義兄的話,就算有了個跟腳了。想必武惠妃再膽大包天,也得顧全大局,不敢把江采萍怎麼樣。

    還別說,李隆基還真夠積賊的。

    崔耕想了一下,覺得此事無可無不可,隨點頭道:“好吧,那本王就認下這個義妹了。”

    江采萍趕緊起身,盈盈下拜,道:“奴家參見越王哥哥,哥哥萬福金安!”

    “妹妹請起!”

    說著話,崔耕就在袖兜裡亂摸,想找出一個見面禮來。不管怎麼說,雖然這是看李隆基的面子認的義妹,但總是個妹妹不是?得送點兒有份量的禮物。

    李隆基道:“越王可是要送采萍見面禮?依朕來看,不如送她首詩吧?也顯得你們兄妹的感情不一般。”

    崔耕道:“也好!二位請聽好了:“一枝疏影素,獨抗嚴霜冷。早晚散幽香,香飄十里長。”

    這首詩實際上是江采萍的代表作,其名詠梅,雖然算不上什麼千古名篇,但恰好說到江采萍的心坎裡去了。

    佳人再次下拜道:“多謝越王哥哥,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沒齒難忘。”

    ……

    又說了幾句閒話之後,李隆基帶著江采萍回宮,崔耕回長安的越王府,楊洄則往後宅而來。

    還沒走幾步路,就被一個小丫鬟攔住了,道:“駙馬爺,夫人有請。”

    這裡的夫人,自然指的是楊洄的老娘長寧公主李馨兒。因為他的老婆是公主,他的母親也是公主,不好區分。所以家裡的下人們,就呼長寧公主為“夫人”,咸寧公主為“公主”。

    簡短截說,楊洄隨著那小丫鬟來到後宅內的一間雅室內,見到了李馨兒。

    見完禮後,李馨兒問道:“今兒個你忙裡往外地,去幹什麼了?”

    “母親有所不知,孩兒今日牽線搭橋,可立功不小哩……”

    楊洄眉飛色舞將事情的經過簡要的介紹了一遍。

    最後,他頗為自得地道:“要不是我,越王就得和陛下多有誤會,就是大起兵戈也不是不可能。江采萍也不能離開咱們家,被陛下納入宮中。您說,我這是不是立了大功一件呢?”

    “什麼啊?”李馨兒伸出手來,狠狠地點了楊洄的額頭一下,道:“我的傻孩子,你這是大難臨頭而不自知啊。”

    “啊?母親,您這是什麼意思?”楊洄面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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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0章 前事有手尾

    李馨兒道:“怎麼?你還不服氣?我來問你,那江采萍認了越王崔耕為義兄,武惠妃是不是就奈何不了她了呢?”

    “那是自然,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什麼不對。但是,你覺得武惠妃能嚥下這口氣嗎?這口氣,她衝著江采萍發不出來,就會沖誰發呢?”

    楊洄這才恍然大悟,道:“那還用問嗎?我唄。在陛下把江采萍納入宮中之前,她是住在咱們家。這次江采萍得了崔耕這個靠山,也是我牽線搭橋的。這可怎麼辦?武惠妃一定會狠狠地報復咱們家啊。”

    說到最後,楊洄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要知道,武惠妃可是連李隆基的親兒子都下得起手來,更何況他這個女婿呢?

    到了現在,李馨兒反而安慰起楊洄來,道:“孩子你也莫太過擔心,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

    “怎麼沒到那個地步?”楊洄著急道:“武惠妃豈是好惹的?陛下對她言聽計從。哪怕咱們撐過她一次兩次的報復,還能次次都撐得過去?恐怕早晚得被武惠妃抄家滅族啊!”

    李馨兒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道:“瞧你那點兒出息!我就不明白了,怎麼武惠妃能無數次找你的麻煩,你卻不能無數次找她的麻煩呢?”

    “我……我們倆的地位天差地別……”忽地,楊洄好像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了點什麼,道:“母親,您的意思是……”

    李馨兒道:“咱們直說了吧,你那個岳父,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那大唐的萬里江山,日後該誰繼承呢?還不是你這個女婿!相對而言,武惠妃算個屁啊?我兒又何須怕她?”

    “我……我也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

    “那有什麼?你還年輕,完全可以再生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你想辦法讓你那老岳父點頭,命你為太子。”

    “可……可是……”楊洄還是有些遲疑。

    李馨兒道:“行了,沒什麼可是的。現在擺在你面前的,無非是兩條路:其一,搏上一把,有機會為大唐天子,金口玉言,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其二,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等著武惠妃的報復,抄家滅族。這兩條,你怎麼選呢?”

    “我……”

    楊洄雙眉緊鎖,沉吟半晌,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道:“好!我就爭一爭這太子之位。不過……這大唐天子也不是好當的。既有嶺南道似敵似友,又有回紇居心叵測,恐怕孩兒即便當上大唐天子,也撐不了多久。”

    李馨兒卻微微搖頭,道:“關於這點,你就更不用擔心了,為娘已經有了主意,只要你聽我的話,擔保你這皇帝能做得穩穩當當。”

    “啊?果真如此?到底是什麼妙計?”

    “你先別管。幾天之後,此事就該有些眉目了。”

    ……

    ……

    與此同時,越王府內,一桌上好的宴席已經擺下。

    崔耕和安波注、楊玄琰等人觥籌交錯,開懷暢飲。

    安波注道:“哦?這麼說,雖然那季雲還沒抓著,但十有八九,那賊人就是他了?”

    崔耕道:“正是如此。其實季雲抓著沒抓著,也沒那麼重要了。我已經通過此事,和陛下做了交換,任命李光弼和張巡為東西兩座受降城的鎮守使。如此一來,賊子縱有什麼陰謀詭計,也施展不開了。”

    安波注高興地道:“照您這麼說,小老兒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嗯,的確是大功一件!”崔耕手舉酒杯,道:“要不是您指證了季雲,焉有李光弼和張巡鎮守兩座受降城的機會?來,本王敬您一杯。”

    “多謝越王!”安波注一飲而盡,道:“想不到我安波注年輕的時候一事無成,老了老了,卻因為有一個好兒子,得享榮華富貴。今日又在陰差陽錯下,立下如此大功,人生際遇,真是無常!我……老頭子我,真是高興啊!哈哈……哈哈哈……哈!”

    啪嚓!

    突然間,突然安波注手中的酒杯掉落於地。安波注身體搖晃了一下,緩緩往後面倒去。

    “老爺子,安老爺子!”

    楊玄琰趕緊一側身,把安波注扶住了。卻見安波注已然雙目緊閉,口吐白沫,呼吸非常微弱。

    楊玄琰道:“安老爺子恐怕是犯病了,快,快叫大夫來。”

    等大夫來了之後,安波注面色慘白,情形越發不妙,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老頭子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一命嗚呼了。

    那大夫勸道:“安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又接連驟逢大悲大喜,身體遭受不住,並不奇怪。越王千歲,您可得節哀順變,想開一點兒啊。”

    崔耕道:“本王明白,先生不必再勸。”

    話是這麼說,但崔耕心中還是一陣膩歪。

    他暗暗琢磨:自己對安波注之死倒是可以理解,但這事兒真不好對安思順解釋啊。

    怎麼解釋?

    安波注自己喝酒喝得太高興,結果喝死了?

    還是說,安波注受自己的牽連,屢次被算計,以至於引發了今日之事?

    安思順能不胡思亂想嗎?

    但事已至此,崔耕也沒啥好辦法,只得修書一封給安思順,將事情的經過詳細敘說了一遍。

    然後崔耕就準備回轉嶺南道了,反正在長安也沒什麼事兒,那季雲這麼久了也沒抓著。

    但突然發生了一件事,令他推後了行程回紇二王子,或者說是太子,藥羅葛骨力裴羅,又出使大唐了。

    這次的出使和上次有些關係。

    當初崔耕為了報復回紇人自說自話,和藥羅葛骨力裴羅打了一個賭:雙方比試三次,若大唐三次皆勝,回紇二王子藥羅葛骨力裴羅就得認李隆基為爺爺。言外之意,李隆基就是回紇可汗伏帝難的父親輩人物了。

    最終大唐三試皆勝,藥羅葛骨力裴羅認了這個便宜爺爺。

    不過,有一利就有一弊。

    如今的回紇可伏帝難提出,自己的這個輩分,不僅本人面上無光還有辱回紇的威風。當然了,這是願賭服輸的事兒,自己也不好不認,只是要加上一個條件和親,自己娶李隆基之女太華公主為妻。

    這樣的話,自己就是因為娶了李隆基的女兒,才降了輩分,也不算太丟人。

    如果李隆基答應的話,他願以駿馬萬匹,牛羊十萬,五百里牧場為聘禮,迎娶公主。從今以後,回紇就和大唐成為翁婿之國,永世修好。

    如果李隆基不答應的話,那就是對和平卻全無誠意。自己就要盡起大軍,與大唐為敵了。

    公允而論,駿馬萬匹,牛羊十萬,五百里牧場為聘,這份聘禮已經相當之重,堪稱傾國為聘,表明了回紇對大唐公主非常看重。

    大唐為了兩國和平,真應該答應下來。

    但與此同時,那回紇可漢伏帝難都七八十歲了,李隆基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再說了,當時回紇有妻母的風俗,如果公主嫁過去之後沒幾天,伏地就難死了。回紇人非要公主改嫁給藥羅葛骨力裴羅,那可怎麼辦?自己的女兒先後侍奉父子兩代人,這讓李隆基的臉往哪擱?!

    最後李隆基靈機一動,想到了崔耕,讓他全權處理這次回紇的和親之事。

    崔耕一想,此事的確跟自己有關,也就答應了下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不僅回紇人居心叵測,就是長安很多人,也對這樁婚事樂見其成,正在想法子給他使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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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1章 秀實退婚記

    在回紇使團到來之前,崔耕就沒什麼事兒可做了,過了一段比較悠閒的日子。

    這一日,他正在府中閒坐。忽然,楊玄琰走進來屋內,遞給他一張紙條,道:“父王,您看。”

    崔耕念道:“明日正午,永新坊重陽樓乙三房一會,段。”

    楊玄琰道:“應該就是段秀實寫的。這廝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竟然大大咧咧的,邀您密會。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個小小的明經,哪有資格和您平起平坐?”

    段秀實如今已經通過科舉考試,明經科榜上有名。

    當然了,這明經的功名太小,前程不佳。現在還沒有官做。也難怪楊玄琰看不起他。

    至於段秀實曾經說過的,要為朝廷大臣,促進朝廷和嶺南道之間的和平,更是被楊玄琰視為無稽之談。道理很簡單,天下中明經的人多啦,有幾個成長為能影響證據的大人物的?簡直屈指可數。憑什麼就輪到他段秀實?

    崔耕微微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段秀實現在雖然沒有高~官得坐,但他腹中自有乾坤,不可小覷。這次他緊急要求和本王密會,可能是有什麼大事要告訴本王。”

    楊玄琰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大事?就算真有大事,他段秀實一個無官無職的人,是從哪知道的?依孩兒看啊,他是在吏部那碰了一鼻子灰,想通過您的門路,謀個一官半職呢。呸!都混到這個地步了,還跟您假撇清,真是個偽君子!”

    其實崔耕也想不出,現在段秀實找自己能有什麼正事,但他相信段秀實的人品,道:“玄琰你莫亂講,段秀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你準備準備,咱們明日往永新坊重陽樓一行。”

    “是。”

    ……

    李光弼已經去受降城走馬上任了,法進是個和尚太過扎眼,所以,第二天,崔耕這次只帶上了楊玄琰和凌十三。

    三人換上了一身便裝,往府外走去。

    還沒出府呢,胡人多羅素從旁邊的小路上走了出來、

    他深深一躬,道:“越王您這是上哪兒去啊?怎麼不帶小的一起去呢?”

    崔耕面色微沉,道:“多羅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蹤本王?!”

    多羅素趕緊解釋,道:“不是跟蹤,小的是誠心實意的要找為越王效力的機會啊。再者,您當初可是答應了,只要我立下大功,就能跟在您身邊的,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本王說過這話嗎?”崔耕記不清了,將信將疑。

    楊玄琰卻哼了一聲,道:“放屁!父王從來沒說過這句話,他老人家只是答應收留你而已。再者,你小子文不成武不就,越王憑啥帶你啊?你自己說說,自己有啥優點?可千萬別告訴我,愛說大話,滿嘴的不著調,是你的優點啊?”

    多羅素的面上不見絲毫慚愧之色,道:“還別說,愛說大話,那……那還真能算我的優點?!其實我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要臉,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越王乃是至誠君子,名聲甚好,有什麼不方便出面的地方,完全可以讓我出馬啊?”

    凌十三道:“拉倒吧,就算父王有什麼不方便出面的地方,還有我們哥倆兒呢,哪用得著你?”

    “那可不對!”多羅素振振有詞,道:“你們倆可是越王的乾兒子,若說錯了什麼話,還不是連累越王的名聲?我就不一樣了,雜胡一個,誰能跟我一般見識呢?沒得弱了名頭。所以,我是真有用。”

    “擦!有道理啊!”

    崔耕聽了多羅素所言,忍不住想起了後世的一句話:自從我變成一坨屎,就再也沒人敢踩在我的頭上。

    多羅素趕緊順桿兒爬,道:“越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不能說了不算啊。那您這次出去,就帶上我吧?”

    崔耕卻微微搖頭,道:“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本王這次辦的事兒,確實用不著你。你退下吧,等用得著你的時候,本王再派人叫你。”

    楊玄琰揮了揮手道:“快!快滾!不許再跟蹤我們了,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是!是!”

    多羅素一縮脖子,趕緊溜走了。

    崔耕這才帶著楊玄琰等人出府,到了永新坊重陽樓。

    重陽樓雖然算不得長安第一酒樓,但也相差不遠。此樓共高三層,雕樑畫棟華美異常,菜餚精美還有胡姬陪酒,一般的平民百姓可消費不起。

    只有富商巨賈,達官貴人才可能經常光顧。

    這還說的是重陽樓的大堂,此樓的雅間消費則更加昂貴。、

    崔耕等人剛到重陽樓下,就有夥計上前,接過了馬匹,去後面安頓。還有迎客的夥計慇勤道:“幾位顧客是在大堂吃呢?還是在雅間吃呢?一二三樓都有空座。”

    崔耕道:“我們已經約好了,就在乙三號房。”

    “乙三號雅間,明白了,您請!”

    崔耕等人隨著夥計上樓,乙三房就在二樓。到了地方一看,段秀實已經等候多時了。

    功夫不大,一桌上好的酒菜已經擺好。段秀實一使眼色,那伙計就退出去了。

    崔耕這才道:“不知段小哥今日邀本王一會,可是有什麼大事啊?”

    “這個麼……”段秀實的面色有些尷尬,囁喏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在下就是想請越王您幫一個忙。”

    “什麼忙?”

    “越王您……您能不能借給我五千貫錢啊。”

    “五千貫?這麼多?”楊玄琰忍不住驚呼出聲,道:“姓段的,你真能獅子大張口啊!你自己琢磨琢磨,把你自個賣了,值不值那麼多錢?”

    “閉嘴!”崔耕狠狠地瞪了楊玄琰一眼,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段小哥要這麼多錢,肯定是有原因的。”

    楊玄琰不服氣地道:“有什麼原因啊?我就不信了,他一個光棍兒,能有什麼正當理由,花五千貫錢?要知道,就是去平康巷買小娘子暖床,一千貫都妥妥的了。”

    “呃……”

    崔耕看向段秀實道:“莫說五千貫錢了,就是五萬貫,五十貫錢本王都能借給段小哥。不過,的確,你得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

    段秀時面色微紅,囁喏道:“其實吧,在下的理由也算正當。我想用這五千貫錢做聘禮,迎娶我的未婚妻。”

    見楊玄琰面色不善,他趕緊補充道:“我那未婚妻是工部主事薛倫之女,自小和我定了娃娃親,我絕不是靠這筆錢財攀龍附鳳什麼的。”

    楊玄琰還是感到有些難以理解,道:“話雖如此,你那老岳父家,對你家能拿出多少錢來,心裡邊能沒點兒數?”

    段秀實苦笑道:“他正是因為心裡有數,才要五千貫錢的聘禮難為我。當初定親時,家父是洮州司馬,我那岳父是洮州主簿,也算門當戶對。但現在人家高昇工部主事了,就有點看不起我家了。”

    楊玄琰哭笑不得地道:“還真有這薛老頭的,洮州主簿是七品官,工部主事也是七品官,他憑什麼翻臉不認人啊?”

    段秀實道:“話不能這樣說,工部主事是京官,洮州主簿是地方官,京官本就較地方官為高,再說了,工部主事例規頗多,岳父家家資豪富,也難怪看不起我家。”

    楊玄琰道:“如此說來,這薛老頭明著是要錢,實際上卻是要退婚啊。要我說,你真有骨氣的話,就應該把婚退了,大丈夫何況無妻?等你功成名就的時候,讓那老東西后悔去吧。”

    段秀實嘆了口氣,道:“不是姓段的不硬氣,實在是……我那岳父雖然所為有所不妥,但薛小娘子卻對我情深義重。那日在岳父和我面前,薛娘子以死相逼,誓不嫁他人。美人恩重,為了她,我實在沒辦法,也只有求到了越王的身上了。”

    崔耕道:“既然薛小娘子是個好姑娘,五千貫就五千貫吧。”

    這筆錢對崔耕來說,著實不算什麼。;他伸手從袖兜內掏出來一張一萬貫錢的錢票,道:“夜長夢多,你先五千貫錢下了聘,再拿五千貫錢辦喜事。也不用還,這就算本王給你的新婚賀禮了。”

    段秀實也不矯情,接過錢票,道:“多謝越王。”

    ……

    事情已經辦完,又說了幾句閒話,段秀實就準備告辭離去。

    可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外面的大堂傳來了一陣吵嚷聲。

    “走,走,走!趕緊走!今日我們家老爺,要在此地款待朋友,你們算是走運了,今天的飯錢全免。還不快滾,更待何時?惹惱了我家老爺,卻不是鬧著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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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2章 女扮男裝女

    “擦!好大的威風啊!爺們教訓教訓你。”

    楊玄琰可不慣著他,輕輕一拍几案,站起身來,就準備管管閒事。

    崔耕卻把他攔住了,道:“莫多事,這還有段小哥呢。他現在是有功名的人,被人撞見和咱們在一起,多有不便。”

    楊玄琰瞥了段秀實一眼,嘴角顫動,不情願地道:“成吧,就看在段小哥的面上,不跟外面那個暴發戶一般見識。”

    但是,他不跟人一般見識,卻有人跟人一般見識。

    稍後,眾人只聽一個清麗的聲音響起,道:“憑什麼啊?我在這吃得好好的,憑什麼讓我讓座?代結飯錢?笑話!這話說的,好像是重陽樓裡誰缺一頓飯錢似的?”

    又有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道:“哎喲呵,還真有不怕死的?是哪位的褲~襠沒夾緊,把你小子給露出來了?”

    “大膽,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對本……本公子無禮。”

    “我們啊……說出來嚇死你,我們乃是國子監祭酒武信武大人的手下!知道武信武大人是誰嗎?他的姐姐就是寵貫六宮的武惠妃娘娘。你得罪得起嗎?”

    那清麗的聲音卻毫不示弱,道:“武惠妃的弟弟怎麼了?別說是他了,就是武惠妃本人又怎麼樣?總不能不講理吧?”

    爭吵到這,剛才送崔耕等人上樓的那個夥計,再也忍不住了,連聲道:“這位小哥,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須知,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啊。這樣吧,您不是要繼續吃嗎?您跟我來,換個地兒,就在旁邊的雅間,走不了幾步。”

    “我不,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趕我走!”

    “哎喲,小哥……小叔叔……我的親爺爺,您就當可憐可憐小的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可……可是……”

    說著話,腳步聲聲,崔耕等人的門簾被挑開了。那伙計引著一個玉面少年走了進來。

    那伙計微微躬身,道:“幾位貴客打擾了,外面有些不講理的人,這位小哥難免吃虧,小的看你們幾位面善,就把他領這來了。你們能不能……和他擠一擠啊?”

    那少年皺著眉噘著嘴,不悅道:“不是我怕了他們,是看你可憐。要不然,今天就讓那幾個人好看。”

    崔耕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這少年是女扮男裝。她其實是一個妙齡少女,姿色相當不錯。

    段秀實卻是閱歷尚淺,還以為這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呢。

    他抱拳拱手道:“這位小哥不畏強~暴,在下佩服。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在這忍一忍吧。別的不說,你還真能對武惠妃的弟弟武信無禮?”

    “我……”

    那少年張了張嘴,最終低下頭去,道:“好吧,我是不能對武信無禮,我聽你的。”

    “這就妥了!小的謝謝幾位了。”

    那伙計極為慇勤,將殘席撤下,又重新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並且聲明,這桌是免費的。

    崔耕等人現在也不好走了,就和那女扮男裝的少年攀談起來。

    那少年自稱叫李華,長安本地人。今日心情不好,特來重陽樓吃酒。沒想到,如此倒霉,竟遇到了武惠妃的弟弟武信在此橫行霸道。

    話說到這裡,段秀實連連搖頭,道:“那妖後倒行逆施,害死了幾位皇子不說,還縱然親屬胡作非為,實在可惡。呂后、韋后、賈南風,就是她的前車之鑑,沒什麼好下場。”

    “話怎麼能那麼說?”李華道:“武惠妃害死皇子的事兒是不假,但一碼歸一碼,她久居深宮,哪能知道她的兩個弟弟在外面幹了什麼啊?”

    段秀實不悅道:“怎麼?你還替那妖後說話?現在天下人誰不知道,那妖後心腸狠毒,胡作非為,就是我禍亂大唐江山的罪人!”

    這話倒是不假,在歷史記載中,武惠妃的名聲實在不怎麼樣。只是因為當時李隆基的兒子眾多,她的惡行才沒那麼顯眼。

    如今李隆基都絕嗣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這個時代人們的道德觀念中,武惠妃的行為真是惡劣之極。

    一個人是壞的,那麼他的一切都是壞的。

    現在武惠妃在民間的名聲算是臭了大街,甚至連武惠妃會亂宮廷的傳聞都有。天可憐見,李隆基乃是一代雄主,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兒發生?

    李華也知道武惠妃在民間傳說中的名聲,弱弱地道:“耳聽未必為真,你也不能全信嘛。”

    頓了頓, 又趕緊戰役話題道:“幾位是什麼人啊?咱們今日想見就是有緣,聊一聊吧?”

    楊玄琰開玩笑,道:“我們啊,是放高利貸的。而這位小哥……”

    他伸手一指段秀實,繼續道:“卻是借錢的。他那老丈人桿子是個財迷,非要五千貫錢才把女兒嫁給他。沒奈何,他也只能向我們借高利貸了,真是命苦哦。”

    “這樣啊……”李華卻信以為真,頗為同情地看向段秀實道:“咱們倆的情況差不多,堪稱同病相憐啊!”

    “怎麼?你也遇上個貪財的老丈人了?”

    “哪兒啊……我是被人家逼著……呃……是我爹看上了人家的陪嫁,非逼著我娶一個老太太。”

    “還有這事兒?”段秀實頗為驚奇地道:“你爹再貪財,也得為子孫後代著想吧?那一個老太太,能給你生兒育女嗎?他不想抱孫子啦?”

    “這……那我哪知道啊?”,李華的目光有些閃爍,面色尷尬。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大吼,將李華的尷尬完全化解。

    那人高聲道:“裡面那個混賬,給老子站出來!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不把我武信放在眼裡,今兒個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啊!”

    “出去就出去。”那李華輕拍几案,站起身來。

    段秀實趕緊把他往身後一拽,道:“莫亂出頭。國舅爺哪是你惹得起的。”

    “你……你放手啊!”李華面色微紅。

    段秀實卻一邊死死攥住他的腕子,一邊看向崔耕,道:“事到如今,未免這位小哥吃虧,也只有請您出馬了。”

    崔耕看了看段秀實,又看了看那李華,意味深長地道:“古人云,小人成人之惡,君子成人之美。本王乃是君子,這個忙……我幫定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6
第1823章 教訓武國舅

    言畢,崔耕起身,帶著楊玄琰和凌十三走出了雅間。

    段秀實卻將李華緊緊抱住,道:“你別亂動,剛才那個人是越王千歲,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李華羞得滿面通紅,道:“你放開我啊,放……放開!”

    “你答應我不再衝動,我就放開。”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快點放開我,我就什麼都答應你。”

    段秀實這才把人家鬆開。

    李華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趕緊跳開去,縮在牆角,道:“你……你可別亂來啊。”

    段秀實深感莫名其妙,道:“我怎麼亂來了,只是不讓你吃眼前虧而已。”

    李華道:“行吧,那你站住。我不動,我保證不動,但……但你也別亂動。”

    段秀實點頭道:“我答應你。真是奇怪,都是男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然後,他轉過身去,將門簾挑開一角,往外面仔細觀瞧。

    崔耕已經來到堂屋的正中,被一群江湖人大伴的人來了個半包圍。

    為首一人看年紀不到四十歲,長得也還算不錯,只是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慘白,雙目無神,一看就是酒色過度的樣子。

    看來他就是國子監祭酒,武惠妃的弟弟武信了。

    武信指著崔耕道:“剛才就是你,不服本國舅?奇怪啊?不是說是一個少年郎嗎?怎麼變成一個半大老頭呢?”

    他旁邊有人道:“不是這個半大老頭,那小子還在雅間裡面躲著呢。”

    崔耕卻道:“雖然不是我本人,但我是那人的長輩。有什麼梁子,武國舅都儘管算在我的身上。說說吧,這事兒該怎麼了結?”

    武信道:“行,我姓武的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小的犯事兒,老的來承擔,天經地義。這樣吧,他竟敢對我出言不遜,你就替他賠錢。”

    崔耕眉毛一挑,嘿嘿冷笑道:“則天大聖皇后當政時,國子監為成均監,多有不學無術的親貴,混入成均監為祭酒。將成均監弄得烏煙瘴氣。多虧了崔耕受命主持成均監,撥亂反正,將那些不學無術之徒清理了出去。還了成均監一個朗朗乾坤。沒想到啊,這麼多年過去之後,國子監又恢復了老樣子。”

    “你……”

    武信怒道:“你這話指的是,本國舅是不學無術之徒?來人啊,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教訓教訓這老東西!”

    “等等。”崔耕卻伸手一攔,道:“別動手啊,充其量我剛才也只是出言不遜而已。您剛才也說了,這事兒能用錢解決啊?!”

    “用錢解決?也好!”武信眼珠一轉,道:“那你出一……五……啊,不,十萬貫。出了十萬貫,你出言不遜的事兒,咱們就算一筆勾銷了。”

    他心中暗想:這半大老頭兒,要是拿不出十萬貫錢來,我就狠狠地打他一頓,以出心中這口惡氣。

    若是拿得出來,那我還是得打他一頓,以出心中這口惡氣。本國舅就是說話不算話了,他能奈我何?哈哈!

    崔耕笑眯眯地道:“哦?十萬貫,挺便宜的嘛。”

    說著話,他從袖兜內掏出來一個錦盒,將錦盒打開,滿滿地都是聚豐銀號的錢票。

    他隨手拿起一張,道:“這是一萬貫。”

    然後放在了桌子上。

    一張……兩張……三張……五張……十張。

    崔耕很快將十張錢票放好,然後不慌不忙地道:“武信,你瞅準了,這是十萬貫聚豐銀號的錢票,一文不少。”

    “哎喲,你還真能拿得出來?”

    在武信的心目中,重陽樓上的人非富即貴,這老者或許真能拿出十萬貫錢來,但那是得回家努力籌措,誰能隨身帶著這麼多錢?

    還是那句話,錢可通神。

    能隨隨便便拿出十萬貫錢的人,身份能簡單得了嗎?

    倏忽間,武信就改了主意。

    他命人將十萬貫錢的錢票收了起來,驗明都是真錢票後,武信道:“行,算你老小子敞亮,滾吧。本國舅不跟你一般見識。”

    “且慢!”

    崔耕哪能這麼放人啊?他微微一笑道:“小老兒以及我那個晚輩,對你出言不遜地事兒,就算了了吧?”

    “那是自然。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接下來,咱們該算算,你對小老兒,以及我那個長輩,出言不遜地事兒了。”

    一股不詳地預感湧上了武信的心頭,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楊玄琰胸脯一拔,脖子一梗,傲然道:“瞎了你的狗眼!這位乃是越王千歲,敢對越王千歲出言不遜,反了你了!”

    “啊?越王千歲?真的假的?”

    “廢話,除了越王千歲,誰能隨身帶著這麼多錢啊?武信,你就認倒霉吧。”

    噗通!

    武信趕緊跪倒在地,將那十萬貫錢高高托起,道:“越王千歲恕罪啊!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對您無禮。還請越王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饒了我這一遭吧?”

    崔耕道:“武信,你起來。這話是怎麼說的?好像是本王仗勢欺人似的,本王一項秉公執法,賞罰分明,怎麼可能以大欺小?這樣吧,十萬貫錢你還是收著,這就算本王對你出言不遜地補償。至於你對本王出言不遜地補償,也請交出來吧。”

    武信苦著臉道:“那您到底要多少錢啊?”

    “本王不要錢,只是想出一口氣,來人啊,給本王把他拉下去,打四十板子。”

    “是!”

    楊玄琰應了一聲,就來抓武信。

    “保護國舅爺!”

    他身後的那些江湖人士,紛紛鼓噪起來,卻是因為越王的名號,沒人敢挪步。

    楊玄琰輕蔑地哼了一聲,道:“無膽匪類!再敢聒噪的話,通通抓進萬年縣衙去。”

    “我……”

    那些江湖人這回連喊叫都不敢了。

    楊玄琰將武信拉到了一旁,將一個桌子腿卸下,一五一十得打了起來。

    霎時間,重陽樓內響起了一陣淒慘無比的哭爹喊娘之聲。

    好不容易四十棍子打完,楊玄琰又把武信拽了過來,道:“還不向越王謝恩?如今肯管教你的人,不多了呢。”

    武信眼中的怨毒之色一閃即逝,咬著牙道:“多……多謝越王的管教之恩。”

    崔耕擺了擺手,道:“滾吧。今後莫要再仗著你姐姐的勢力,橫行霸道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明……在下明白。”

    楊玄琰的手中其實留著勁兒,儘管四十棍子下去,武信還是能勉力行走。

    稍後,他在那幫江湖人的簇擁下,走下了重陽樓。、

    崔耕也對楊玄琰和凌十三道:“沒什麼事了,咱們也走吧。”

    凌十三道:“不跟段小子道個別?”

    崔耕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君子成人之美。快走,莫打擾人家了。”

    凌十三撓了撓腦袋,道:“成人之美跟這事兒有什麼關係呢?搞不懂啊搞不懂。”

    ……

    ……

    一個時辰後,皇宮麗政殿。

    武信跪倒在武惠妃的面前,嚎頭大哭道:“姐姐,我的好姐姐啊,您可得給我做主啊。那崔耕崔二郎,在那麼多人面前,打我,實在是欺人太甚啊!他明著是打的我的屁股,實際上打的卻是您的臉啊!”

    “什麼臉和屁股的?你會不會說話?”武惠妃訓斥道:“莫說是你無禮在先,就是越王真的要打本宮的臉,乃至陛下的臉,朝廷能怎麼辦?還不是得忍了嗎?”

    武信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越王非常厲害,但是,難道朝廷真的就對他無可奈何?”

    武惠妃沒好氣兒地道:“要是陛下真能奈何得了人家,能容人家到現在?”

    頓了頓,又擺了擺手道:“你走吧,以後遇到越王繞路走。莫讓人家抓了把柄,到時候,我也護不住你。”

    武信大失所望,道:“哎,想不到姐姐你如此害怕崔耕。我這當弟弟的只能忍氣吞聲了。”

    言畢,站起身來,出了麗政殿。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武惠妃的臉色陰沉似水,喃喃道:“崔耕崔二郎,你把信弟打得如此之狠,實在太不給本宮面子了。真當自己天下無敵,誰都奈何不了你了嗎?”

    旁邊的大太監楚天白道:“其實,依奴婢來看,要對付崔耕,也沒那麼難嘛。”

    “哦?”武惠妃眼前一亮,道:“這麼說,你有主意?”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6
第1824章 七夕賞花宴

    楚天白道:“單靠我大唐的力量,當然無法對抗越王。但是若加上回紇呢?”

    “回紇?”武惠妃馬上就連連搖頭,道:“回紇狼子野心,一直覬覦我大唐領土,豈可輕信?”

    楚天白卻道:“惠妃娘娘這麼想,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的確,回紇人對我大唐不懷好意。但是在對付越王這件事上,他和我們是一致的。如能你能促成我大唐和回紇之間的聯姻,兩國之間的聯合,未必就不可能啊。之後,您再對付越王,不就容易多了麼?另外,這事兒對咱們大唐,也是大有好處啊!”

    武惠妃連連搖頭,道:“兩國聯姻?你是說這次的和親之事?不行!本宮的女兒豈可嫁給一個老頭子?”

    楚天白勸道:“惠妃娘娘莫要太過固執,須知行大事者不拘小節啊!相傳則天大聖皇后為了鬥倒王皇后,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掐死了。如今您為了大唐江山,犧牲一個女兒,又怎麼樣呢?”

    “可……可是……”武惠妃聞聽此言,目光閃爍,有些意動。

    楚天白乘熱打鐵,繼續道:“還有,您想想,陛下現在年歲已然不小,說句不好聽的,指不定哪天就會……到時候,大唐必定另立新君,您的地位可就尷尬了。但若有一女為回紇可敦,又有誰敢小瞧您呢?”

    “這個麼……”武惠妃秀眉緊促,沉思半晌,還是難以決斷,道:“此事關系重大,容本宮細思之。”

    楚天白明白,這種事兒不能操之過急,要不然反而會適得其反。

    他眼珠一轉,轉移話題道:“要不要促成和親之事,可以緩議。但是,西邊那位,娘娘可得早作打算啊。”

    “你是說梅妃?”

    提到江采萍,武惠妃真是恨得壓根兒都癢癢,道:“那狐妹子仗著青春年少,以色侍君,沒什麼好下場的。”

    “娘娘您光詛咒沒什麼用啊?還得想辦法討得陛下的歡心。”

    “本宮什麼身份?難道要下賤地和那個狐媚子爭寵?”武惠妃面色不悅地說道。

    事實上武惠妃也不是放不下身段,只是她現在年紀漸長,著實對青春靚麗的梅妃沒什麼信心。

    楚天白察言觀色,迂迴道:“不是爭寵,是要讓陛下知道這小娘娘的好處。這樣,馬上就是七夕節了,待奴婢略施小計,定能讓娘娘大出風頭。”

    “哦?到底怎樣?”

    “咱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武惠妃聽完了眼前一亮,道:“好,這事兒就交給楚公公去辦了。至於本宮這裡,就對陛下吹吹枕頭風,把七夕之會辦的越大越好。”

    ……

    ……

    三日後,越王府後宅。

    “啊,好舒服啊。用力,用力啊……”

    崔耕愜意地雙目微閉,輕哼出聲。莫誤會,他不是在享受魚水之歡,而是在接受王嫣然的按摩。

    如今王燾已經帶著王嫣然一起回到長安城,準備給武惠妃治病,畢竟武惠妃的胸痺之症,光有忘憂草不成,還得王燾開方子,仔細調養。

    於此同時,崔耕也不再矯情,將王嫣然納入府中。王嫣然出生醫家,按摩的手法卓絕,一時間崔耕極為受用。

    噠噠噠

    正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傳來。崔耕要保持越王的形象,趕緊閉嘴,正襟危坐起來。

    緊接著,簾櫳一挑,一個小丫鬟手持一份燙金的請帖,走入了屋內。

    那小丫鬟微微一福,道:“越王請看,這是宮裡剛剛送來的。”

    崔耕接過那請帖掃了幾眼,皺眉道;“七月七日賞花宴?哼,恐怕是爭奇鬥豔吧?本王可不想淌這灘渾水。沒意思,不去!”

    王嫣然卻頗感興趣地道:“什麼賞花宴?”

    崔耕解釋道:“李隆基準備在今年的七夕節,皇宮御花園內,開一場賞花宴,邀長安的皇親貴戚以及各重臣參加。本王被李隆基當做擋箭牌,認了梅妃為義妹。若到時候梅妃和武惠妃爭執起來,我要如何自處你?幫梅妃的話,實在沒什麼意思。不幫的話,難道本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新任的妹妹被人欺負?算了,還是不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不,去嘛去嘛。”王嫣然拽著崔耕的手臂左右搖晃,道:“奴家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御花園呢。聽說那裡有無數的奇花異草,各國進貢的珍惜寶物,奴家真想開開眼呢。”

    崔耕不以為然地道:“哪那麼多奇花異草和寶物啊?那都是民間傳聞。泉州的越王府中什麼寶物沒有?絕不在皇宮的御花園之下呢。”

    王嫣然轉過身去,撅著嘴道:“哼,不想帶奴家去就直說,找什麼藉口啊?是不是覺得奴家身份低微,不配合你一起赴宴啊。”

    崔耕見佳人生氣了,趕緊上前,哄道:“哪兒?本王哪有那心思啊?再說,你也算得上皇親,哪有什麼身份低微的事兒?”

    “哼!”王嫣然又轉過身去。

    老夫少妻,崔耕面對王嫣然還真有些英雄氣短,最終舉手投降道:“好,好,好,莫耍小性子了,我帶你去還不成嗎?”

    王嫣然這才轉怒為喜,道:“我就知道夫君最疼嫣然了。”

    ……

    時光似箭,眨眼就是七夕佳節。

    當天早上,崔耕吃過了早飯,換上一身嶄新的王袍,抖擻精神,帶著王嫣然以及楊玄琰、凌十三,準備出府。

    還沒走幾步,就見多羅素又迎面走了過來。

    多羅素跪倒行禮,賠笑道:“越王千歲,您今日去賞花宴,應該能帶著小的了吧?在賞花宴上,誰敢給您不痛快,我替您罵死他。”

    “去!去!去!”楊玄琰擺了擺手,道:“越王是帶著王娘子去賞花的,而不是挑事的。帶著你,壞了王娘子興致可怎麼辦?”

    多羅素苦著臉道:“那這次……又不帶我?”

    崔耕道:“本王不欲惹事,這次還是用不著你,退下吧。”

    “好……好吧。”

    多羅素無奈,閃在了一旁。

    他望著眾人遠去的背影,撓了撓腦袋道:“攀上越王的高枝,可真難啊。哎,看來要混點錢花,還得另闢蹊徑呢。”

    ……

    ……

    崔耕卻不知多羅素準備獨走了。半個時辰後,他已經和王嫣然等人一起,來到御花園內。

    其時賞花宴尚未開始,各達官貴人正在御花園內自由遊覽。

    崔耕等人舉目望去,但見亭台樓閣雕樑畫棟,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各色花卉競相盛開爭奇鬥豔,無數異草青翠欲滴搖曳生姿,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忽地,背後有個聲音傳來。

    “您就是越王千歲吧?小弟參見哥哥。”

    “嗯?什麼人?”崔耕扭頭望去,微微一愣。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6
第1825章 再會李氏女

    出現在崔耕面前的是兩個年輕人。左邊那個不認識,青衣小帽,看似普通百姓,右邊那個倒是個老熟人段秀實。

    段秀實不過是“明經”的功名,連官都沒得做,怎麼會有資格進御花園參加賞花宴?

    這個青衣小帽之人能來到此地,就更奇怪了。

    難道,剛剛那聲哥哥是他喊的?

    此時那青衣小帽之人已經主動介紹道:“越王千歲不認識小弟吧?我叫江採芹,是梅妃娘娘的親哥哥。”

    “原來如此。”

    崔耕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認了梅妃為義妹,可不就是梅妃哥哥的哥哥嗎?

    江采萍既然恢複本姓,自然和家人取得了聯絡,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的哥哥來到長安,也是非常正常的。

    只是……江採芹怎麼和段秀實認識的呢?

    段秀實似乎看出了崔耕的疑惑,道:“江國舅為人低調,去吏部辦事,被那幫小吏狠狠為難了一番。正好在下在場,和江國舅共進退,結果都沒了官兒做。今日蒙國舅不棄,帶我來御花園,看看熱鬧,看看眼界。”

    雖然他說得含蓄,崔耕也大概能猜出事情的具體經過。

    江採芹是個老實人,在歷史記載中,儘管梅妃受寵十九年,卻毫無他為非作歹的記載。他唯一被記載的一件事,就是在梅妃投井而死後,上書朝廷,帶姐姐的棺木回鄉安葬。

    這次江採芹來長安和姐姐相認,想必李隆基隨手就封了他個官。只是江採芹他性子恬淡,老老實實地拿著旨意去吏部排隊辦手續。結果小吏不認識他,一看他那好欺負的樣子,有意為難。

    正好當時段秀實也在吏部求官,和小吏吵了幾句,最後二人被雙雙趕了出來。

    直到出來之後,段秀實才知道跟自己一起被趕出來的人,是堂堂的江國舅。

    能和江國舅攀上關係,段秀實也算因禍得福了。江採芹得了段秀實這麼個好朋友,也算幸運。

    崔耕看了看江採芹,忍不住提點道:“後宮爭寵,凶險處不亞於戰場廝殺。今日這賞花宴,恐怕對梅妃娘娘是一大考驗,江兄弟可得機靈點,護住梅妃娘娘啊。”

    江採芹聞聽此言面色驟變,道:“啥?賞花宴還這麼凶險?我……我還以為就是賞賞花吃吃飯呢。我……我什麼都不會啊?怎麼可能幫上妹妹的忙?還……還要多靠越王哥哥啊。”

    崔耕心說:我就是不想趟這趟渾水,才提點你的。你怎麼把皮球又踢回來了。

    但是看著那江採芹的老實樣子,他還真不好拒絕。

    正在這時,遠方忽然有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化解了他的尷尬。

    “段大哥,你怎麼在這?真是巧啊。”

    “嗯?”

    眾人尋聲望去,卻見當日在重陽樓上見過的那個李華,正興奮地衝著這邊招手。

    段秀實見了他也頗為高興,道:“李兄過來吧,真是巧啊。”

    李華緊走幾步,來到段秀實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調皮地道:“段大哥幾日不見,可是有些瘦了。真是奇怪,人逢喜事精神爽,你難道不該胃口甚好,稍胖一些嗎?”

    “什麼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段秀實苦笑道:“我哪有什麼喜事?”

    李華道:“就是你借了五千貫錢,要向薛小娘子下聘的事兒唄。怎麼?你現在還沒行動?可真是太墨跡了。”

    儘管當日楊玄琰和李華開玩笑,說自己等人是放貸的。但等他們走後,段秀實已經把實情對李華說了。

    段秀實輕嘆一聲,擺了擺手,道:“哎,別提了。我本以為把五千貫錢做聘禮,就能抱得美人歸了。可沒想到,實際上那薛小娘子早已經心許他人。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不是……”楊玄琰忍不住插話道:“你原來不是還說,那薛小娘子以死相逼,非你不嫁嗎?怎麼這麼快就心許他人了?”

    段秀實苦笑道:“等我把五千貫錢拿過去,薛小娘子沒辦法了,才把這事兒挑明了:她本來就不想嫁給我,只是不想污了名聲,才有了當日那一出。實指望我被五千貫錢難倒,改變主意,沒成想我竟然真的籌措了五千貫錢,也只得實話實說了。”

    “還有這事兒?這……這不是做了……那啥,還要立牌坊嗎?”李華憤憤不平地道:“這姓薛的女子,實在太過可惡!段公子,你莫傷心,我相信,不嫁你是那賤~人的損失!以你的才學,定能娶到一個比她強得多的美嬌娘了。”

    段秀實興致不高,敷衍道:“那就借君吉言了。”

    ……

    接下來的時間裡,崔耕、段秀實、李華等人一起遊覽御花園。也許是對段秀實的遭遇非常同情,李華不斷找段秀實說話,逗他開心。

    過了一會兒,段秀實果然心情漸好,道:“對了,莫光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也有資格參加這賞花宴呢?”

    “我……我是宗室子弟啊,當然有資格參加這賞花宴。”李華含糊道。

    “宗室子弟?既然是宗室子弟,你家裡逼你娶老太太?”

    “呃……段大哥有所不知啊,我那枝離著皇室甚遠,也就是名號好聽,面子光鮮,但錢財就實在不湊手了。”

    “這樣啊……”

    段秀實想了一下,從袖兜內把崔耕給自己的那張錢票掏了出來,道:“這錢票你拿著,興許你家裡就不逼你了。”

    又看向崔耕道:“在下拿這錢票借花獻佛,越王您不介意吧?我和薛娘子沒成親,這錢也做不成賀禮了,就當我借您的吧。日後段某即便做牛做馬,也定當奉還。”

    崔耕知道李華是女的,想笑又不好笑,道:“不介意,一點不介意。萍水相逢,段小哥就如此仗義疏財,你對李公子真是好啊!他要是女孩家,想必就會感動得以身相許了。”

    “什……什麼以身相許啊?越王您瞎說什麼呢!”李華白了崔耕一眼,面色微紅。

    頓了頓,他又連連擺手,道:“這錢段大哥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段秀實面色一沉,抓起他的手,將錢票一拍,道:“給你你就拿著,跟我客氣個啥?難不成,你還真想娶一個老太太啊?”

    “可……可是……”李華心說,你這一萬貫錢可解決不了事情,但被段秀實握著手,話到嘴邊,她卻又覺得難以出口。

    最終,李華囁喏道:“那……那就多謝段大哥了。”

    “這就對了嘛。”

    ……

    ……

    又過了一會兒,已經天將正午,天氣炎熱起來。宮女穿梭不停,在御花園的清風亭內,擺下了一桌桌上好的酒采。

    眾人也玩累了,紛紛入席。

    這種遊玩的場合,規矩較少,自由落座,崔耕一行還是和江採芹和李華在一起。

    稍後李隆基帶著武惠妃以及梅妃到場,賞花宴正式開始。

    既然名為“賞花宴”,就不能光吃飯了,還得詩詞唱和,以應勝景。

    不過,天下第一的詩人崔二郎在此。他不作詩,大家的詩詞場合就總有種班門弄斧的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也沒人敢讓崔耕作詩。

    道理很簡單,誰不知道崔耕認了梅妃為義妹啊?

    他若是做了一首詩,令梅妃大出風頭。那提議之人,不就把武惠妃得罪死了麼?崔耕自然也樂得清閒。

    過了一會兒,大家做起小遊戲來,氣氛才逐漸熱烈。

    這小遊戲其名曰“乞巧”。就是把一盆水,在陽光下暴曬,因為灰塵和水面的張力,銀針在某種情況下,可以入水不沉。

    在場的女眷們,包括武惠妃和梅妃在內,將銀針用巧妙的手法放入水盆中,以銀針入水不沉為勝。所有入水不沉的銀針,再比水中倒影,以倒影美麗精巧為勝。

    眾女眷興致高昂,玩了個不亦樂乎。

    可正在這時,忽然有人驚呼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6
第1826章 反擊為紅顏

    啊?

    人們這才發現,有幾隻蝴蝶,一直環繞在武惠妃的身邊,甚至還有只蝴蝶,立在了武惠妃的頭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蝴蝶甚至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禮部侍郎錢永馬上就看出了便宜,高聲道:“惠妃娘娘身邊有蝴蝶環繞。莫非是娘娘乃神人下凡,就是蟲豸都仰慕娘娘,渴望得沐聖輝?”

    又有給事中房道:“依微臣看,此事乃是大大的祥瑞啊,理應記入史書。讓後世之人都知道,我大唐惠妃,有如此德行。”

    還有人道:“傳說古之美女西施在浣紗之時,游魚見其相貌,羞愧的沉入水底。微臣原來還不深信,今日見娘娘引蝴蝶環繞,才知美麗到一定程度必生異像,古人誠不我欺啊!”

    甚至有人道:“陛下有惠妃娘娘陪伴,真是鴻福齊天!”

    ……

    一時間,群臣諛詞如潮。

    看那意思,要不是有武則天的前車之鑑,恐怕他們都能說出武惠妃“文成武德,德配天地”之類的話來了。

    李隆基聽了也非常高興,手舉酒杯,道:“來,諸位愛卿。為了慶祝今日天降祥瑞,大家滿飲此杯。”

    “遵旨!”

    眾人紛紛舉杯。

    按說事情發展到現在,武惠妃得了綵頭,堪稱完美,就應該見好就收。

    可她猶不知足,看向李隆基道:“依陛下來看,妾身和梅妃,誰更美呢?”

    “呃……愛妃和梅妃春蘭秋菊各擅勝場。”李隆基耍滑頭道。

    武惠妃撅著嘴道:“我不!我不嘛!陛下休得和稀泥,必須得選一個。難不成,我這有天將祥瑞的,和她沒祥瑞的,還一樣美不成?”

    “這個麼……好吧,惠妃更美一些。”

    其實這個抉擇,對李隆基並不難。

    在他的想法裡,武惠妃是自己的愛人,梅妃則是一件珍寶。自己當然喜歡珍寶,但若在愛人和珍寶中選擇的話,當然是選愛人了。

    武惠妃高興的道:“陛下果然慧眼如炬,一下子就分清了美醜善惡。梅妃,你覺得呢?”

    梅妃面色一黯,低聲道:“惠妃姐姐出身名門,又伺候陛下多年,當然遠非妾身所比了。”

    這話綿裡藏針,“出身名門”是諷武惠妃乃武則天的親戚,恐演武則天的故事。“伺候陛下多年”,則是諷武惠妃年紀大了。

    武惠妃卻沒聽出來。她見梅妃服軟,心中更加高興,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嗯?

    忽然,武惠妃笑容驟斂。

    因為她看見了崔耕身邊的李華,不由得心中一陣膩歪。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武惠妃再也按捺不住,看向崔耕道:“越王千歲論文才,有崔飛將之稱,堪為天下第一。論武略,平契丹滅渤海定新羅,建立嶺西聯邦,堪稱亙古未有之功業。可惜有一樣,您美中不足啊!”

    “嗯?什麼美中不足?”

    “就是您身邊的美人。原來越王有安樂公主相伴,還算不錯。但是現在,安樂公主韶華不再,您身邊卻……嘖嘖嘖,王嫣然這個小丫頭片子,哪能登得上大雅之堂?所以我說,現在越王有些福分不足,難以和陛下相比哩。”

    公允而論,王嫣然長得也算絕色佳人一名。但是,那得分跟誰比。跟武惠妃和梅妃比起來,她的確稍遜一籌。

    武惠妃要找崔耕的麻煩,又不敢正面衝突,也只得打王嫣然的主意。

    “愛妃慎言!”

    李隆基一聽武惠妃這話,就意識到不好。崔耕那是好惹的?尤其是動他的女人,簡直堪稱動了他的逆鱗。恐怕武惠妃接下來,會很快迎接崔耕的強烈反擊。

    武惠妃卻沒意識到危險將至,繼續道:“怎麼?妾身說得有什麼不對嗎?那王嫣然論容貌,論身材,論琴棋書畫,哪一樣能拿的出手?別說比妾身了,就是比之梅妃也大大不如啊。不得不說,越王的眼光,可是越來越低了哩。”

    “你…你……”

    武惠妃雖然說得難聽,卻句句都在事實,王嫣然簡直無可反駁。她本來心情甚好,現在被武惠妃這麼一數落,想到自己給夫君丟人了,頓時泫然欲泣。

    哈哈哈!

    崔耕終於忍不住了,朗聲笑道:“惠妃娘娘說得有道理啊,的確,公允而論,嫣然是比不過梅妃娘娘。不過,那又如何?她又不是嫁給了公論,而是嫁給了本王。俗話說得好,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在本王的心目中,比古之西施都要漂亮,又有何憾?”

    “夫君……”

    王嫣然緊緊握住崔耕的手,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滾而落,只是這次不是傷心的,而是感動的。

    崔耕的應對堪稱完美,武惠妃如果在這時候有所收斂,今天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但是,因為李華的緣故,她心中怒火滔天,錯過了這最後一次機會。

    武惠妃輕輕甩開李隆基拽自己的手,冷笑道:“越王說這話,自己信嗎?醜的就是醜的,美的就是美的,我就不信了,你一句情~人眼裡出西施,就能把醜的看成美的?”

    崔耕聽了這話,心中暗想:本王本想息事寧人,可你卻得寸進尺,步步緊逼,那就莫怪我不客氣了。這可是你自己找的!

    他展顏一笑道:“那卻不然,梅妃娘娘之美天下第一,理應得配陛下。嫣然縱有些許不如,微臣能得到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什麼?”

    說到底,王嫣然漂不漂亮關武惠妃屁事?她只是利用這個說法,讓崔耕不痛快罷了。

    但梅妃是不是天下第一美女,卻關係到了她後宮中地位的穩固。

    頓時,武惠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怎麼梅妃就是天下第一美女了?越王,你眼瞎了嗎?剛才蝴蝶環繞的並非她江采萍,而是本宮!”

    崔耕點了點頭,道:“沒錯,剛才蝴蝶環繞的的確是惠妃娘娘,但梅妃娘娘之美,同樣能引得天現異象。只是,時機未至罷了。”

    武惠妃不服氣地道:“時機未至?那你自己說,什麼時候就時機到了?是不是要等個三年五載?甚至七八十年?乃至等她成為冢中枯骨?”

    崔耕道:“不要七八十年,不要三五年,甚至不用三五天,就是……現在。”

    言畢,崔耕起身往清風亭外走去。

    李隆基道:“越王,你想幹什麼?縱然愛妃惹您生氣了,也不至於離席而去吧?”

    崔耕的聲音遠遠傳來,道:“陛下放心,微臣沒那麼小心眼兒。我之所以離席而去,只是為找一株靈物而已。”

    說話間,他已經捧著一盆鮮花回來了。這株植物葉子蒼翠碧綠,花呈粉紅色,形似絨球。

    李隆基奇怪道:“越王拿這盆花幹什麼?”

    崔耕道:“此花乃稟天地之靈氣而生,最是靈驗不過。正好可以驗證誰是天下第一美人。”

    頓了頓,又看向江采萍,道:“梅妃娘娘,您以為自己和這花誰美?”

    江采萍弱弱地道:“妾身不知。”

    “不知道沒關係,俗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您和它比一下就成了。”

    “怎麼比呀?”

    “很簡單,只要您用手輕輕一觸此花,便可見分曉。”

    “哦,是嗎?”

    江采萍伸出青蔥玉指,往那盆花上輕觸而去。

    緊接著,奇蹟發生了。她的手觸到哪裡,那花的哪片葉子就迅速合攏,似乎含羞帶愧。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此花真的有靈?”

    “梅妃娘娘最鐘梅花,清麗脫塵,不喜人間煙火,說不定真是天上的仙子轉世呢。”

    “眾目睽睽之下,這還能做得了假?越王沒說假話,真是天現異象啊!”

    “梅妃娘娘能令鮮花含羞,就是稱天下第一美女,也毫不為過。”

    ……

    同上次對武惠妃諛詞如潮不同,這次人們是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武惠妃著急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就不信了,她梅妃真能人比花嬌?崔二郎,是不是你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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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7章 引蝶且招蜂

    此事的確和崔耕有關。

    其中的道理也很簡單,崔耕選的是一顆含羞草。別說是梅妃了,就是一個醜如無鹽的女子,碰了那含羞草之後,它都會葉片合攏,含羞帶愧。

    在歷史上,第一次出現含羞草的記載,是在十幾年後。楊貴妃游御花園,令含羞草葉片合攏。在現在這個時候,含羞草的異狀還並不廣為人知,正好被崔耕拿來搗鬼。

    至於時過境遷之後,有花匠告訴武惠妃怎麼辦?告訴就告訴了唄。反正崔耕只是為出一時之氣而已,不成武惠妃還能找他秋後算賬不成?

    當然,現在崔耕不可能告訴武惠妃真相。、

    他朗聲道:“世人稱讚美女,常說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沉魚的典故出於西施,落雁是指王昭君,閉月指的是貂蟬,至於羞花,卻無典故。如今看來,這個典故是應在梅妃娘娘的身上。梅妃娘娘稱天下第一美女,堪稱實至名歸啊。嫣然縱有不如,也雖敗猶榮。”

    “恭喜梅妃娘娘得這羞花美名。”

    “陛下得羞花之女相伴,真是豔福不淺。”

    “這是又一個祥瑞啊,臣為陛下賀。”

    ……

    群臣紛紛跪倒。

    武惠妃卻依舊不服氣,道:“即便梅妃有羞花之能,我還有蝴蝶纏繞呢?怎麼她就是天下第一美女了?”

    崔耕微微一笑道:“其實關於惠妃娘娘的異象,人們之前也有個形容。”

    “什麼形容?”

    崔耕毫不客氣地吐出了四個大字:“招蜂引蝶。”

    “噗嗤!”

    王嫣然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辦法,崔耕這話太狠了。

    人家梅妃是有羞花之容,是完全的褒義詞。到了武惠妃這可好,招蜂引蝶,不僅是完全的貶義詞,而且與事實相應,讓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可以想見,今日之事若傳揚出去,武惠妃這招蜂引蝶的名頭,算是背定了。

    夫君這可是給自己出了一口胸中惡氣啊!

    當然,王嫣然可以笑,但其他人可不敢笑。當面笑話武惠妃招蜂引蝶,那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嗎?

    頓時現場鴉雀無聲,一陣尷尬。

    武惠妃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面色殷紅如血,道:“你……你……好你個崔耕崔二郎啊,真有你的!本宮……本宮……”

    她想放句狠話,卻情急之下,不知該如何措辭。

    崔耕毫不退讓,語氣生硬道:“你待怎樣?惠妃娘娘,本王勸你以後要收斂一些,要不然遲早有不測之禍。”

    武惠妃怒道:“什麼不測之禍?難道你崔耕要造反不成?本宮就不信了……”

    嗡嗡嗡

    忽然,遠方一陣異響傳來,打斷了武惠妃的話、

    眾人舉目望去,但見,可了不得了,一群蜜蜂如同一小片黑雲一般,向這邊急速飛來。

    “跑啊,快跑!被蟄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把頭臉護住,只要別打他們就行。”

    “怎麼回事?為何御花園內的蜜蜂怎麼還成群結隊的?”

    ……

    在場眾人一陣大亂。

    可說來也怪,那蜜蜂並沒有到處亂飛,進行無差別攻擊,而是向著武惠妃蜂擁而去。

    武惠妃用一塊綢幔遮住臉,一動都不敢動,狼狽之極。

    不少人心中暗想:招蜂引蝶,今天武惠妃既引了蝶又招了蜂,這回可算是坐實了。

    還有人想到:六月債還得快,剛才武惠妃還說若自己不加收斂,會怎麼樣呢?這報應不馬上就來了嗎?

    甚至有人想到:武惠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不用問,她剛才之所以能引蝶,是因為衣服和頭上沾染了鮮花的汁液。沒想到作繭自縛,竟引來了無數蜜蜂。今天她可算丟人丟大了。

    ……

    ……

    好不容易小太監們燃起濃煙,將這些蜜蜂驅趕走,武惠妃才擺脫了如此尷尬的境地。

    七夕賞花宴經此一變,氣氛寥落,也很快散了。

    當天夜裡,麗政殿。

    武惠妃面色陰沉似水,咬著牙道:“楚天白,你不是把御花園內的蜂窩都移走了嗎?怎麼出了如此大的紕漏,讓本宮今天出了大醜?說得清講得明,本宮還可以饒你不死,不然的話,休怪本宮不念往日之情1”

    楚天白磕了個響頭,道:“奴婢犯此大錯,無論娘娘如何處置,我都毫無怨言。不過,我確確實實,是把御花園內的蜂窩全部處理乾淨了啊?”

    “你還敢犟嘴?若果然處理乾淨了,那蜜蜂是從哪裡來的?”

    楚天白道:“俗話說得好,人算虎虎亦算人。奴婢猜,可能是梅妃的人知道了咱們的計畫,偷偷藏了一群蜜蜂。再在合適的時候放出來……”

    武惠妃這才面色稍緩哼了一聲,道:“就算是洩露了消息,也是你的責任。”

    楚天白道:“將御花園內的蜂窩全部處理乾淨,這麼大的動作很難瞞得住人。奴婢也實在沒辦法啊。”

    武惠妃想想也是,擺了擺手道:“罷了,起來吧。想不到梅妃入宮沒幾天,就有人為她效力了,這狐媚子實在不可留。只恨那崔耕崔二郎認她為義妹,讓本宮不好下手。”

    楚天白眼珠一轉,道:“奴婢有個計較:咱們現在雖然暫時對付不了梅妃,但是可以對付投靠她的賤人啊。”

    “對啊。”武惠妃眼前一亮,吩咐道:“你查查,都有誰最近和梅妃走得比較近?本宮一定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呃!其實也不用查,魚朝恩那廝就跑梅園跑得挺勤快的。”

    武惠妃手托香腮,若有所思地道:“魚朝恩?行了,你莫管了。過幾日,本宮就找個由頭,杖斃他。”

    噠噠噠

    忽然,門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武惠妃趕緊閉嘴。

    緊接著,外面有宮女道:“啟稟娘娘,太華公主求見。”

    “她還敢來?讓她進來。”武惠妃惡狠狠地回應。

    不怪她如此生氣,這太華公主名曰李瑤華,是她的親生女兒。也是這次回紇使團求婚的對象。

    但與此同時,她也是李華,今天坐在崔耕旁邊的人。

    今日見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大仇人崔耕坐在一起,武惠妃能不生氣嗎?

    還有最關鍵的,李瑤華雖是武惠妃的小女兒,但自從出生以來,就對她不怎麼親近。

    尤其在聽說武惠妃暗害王皇后,殺死幾個皇子之後,就對她非常不以為然,只是保持表面上的禮貌而已。

    雖是母女,卻已經形同陌路,簡直是八字犯沖。

    稍頃,李瑤華進了大殿,盈盈下拜,道:“奴家參見母妃。母妃萬福金安。”

    武惠妃哼了一聲,不悅道:“你來幹什麼?可是看我的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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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8章 一死就發動

    李瑤華小心翼翼地道:“奴不敢。奴是來看看母妃,有沒有被蜜蜂傷到。”

    武惠妃陰陽怪氣兒地道:“那還不是一樣嗎?我要是真被蜜蜂蟄了去,你就高興了。哼,還是把你打發到回紇去,來得乾淨。”

    “娘親!”李瑤華驚呼出聲,道:“你真的要把奴嫁給回紇那個老頭子嗎?不!我不要!娘親你就饒了奴吧!”

    剛才她還稱母妃呢,現在卻改口稱娘親,可見恐懼之極。

    武惠妃冷冷地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本來我還沒打定主意。不過看你今日的做派,我還真下定決心了。”

    “可……可是……娘親你聽我解釋,我和……”

    “不必解釋了。”武惠妃站起身來,道:“如今我大唐正處在危急存亡之秋,但能挽回頹勢,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你就認命吧。”

    頓了頓,沉聲道:“楚天白,送公主回去。”

    楚天白微微躬身,右手一展,道:“公主,請吧!”

    “我……女兒告退。”

    李瑤華沒辦法,淚眼婆娑,出了麗政殿。

    小丫頭非常聰明,沒有聽武惠妃的話,逕自回去,而是去甘露殿找李隆基。

    “父皇啊!”李瑤華一見李隆基就泣不成聲,道:“娘親說要把我嫁到回紇去,父皇最疼皇兒了,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嗯?果有此事?”

    “這是娘親親口說的。她總不會是沒事嚇華兒吧?”李瑤華抽泣道。

    李隆基嘬了下牙花子,溫言道:“華兒你莫著急,你娘親說這話,只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未必就一定會實現哩。”

    “啥?未必實現?”李瑤華聽了這話,越發著急了,道:“難不成還真有這個可能?父皇您也護不住我?”

    李隆基雙手一攤,道:“朕的旨意不是很清楚嗎?回紇求婚之事,由越王全權負責。他若是頂住了回紇,你當然就不用出嫁。但頂不住回紇,朕也沒辦法。”

    “父皇……”李瑤華輕叫一聲,無比委屈。

    李隆基幹澀道:“總而言之,朕是不想把你遠嫁回紇的。但國事如此……也只能看越王的了,你……你還是有所準備吧?”

    事實上卻是,這些日子以來,武惠妃給李隆基吹了不少枕頭風。他也覺得,將李瑤華遠嫁回紇,換取兩國共抗崔耕,算不得什麼完完全全的壞事。

    李瑤華見李隆基如此表示,終於對他完全失望,面色慘淡道:“女兒明白了,如今能救我的,唯有越王。”

    ……

    ……

    與此同時,觀國公府內。

    長寧公主和楊洄相對而坐,將自己的計畫合盤托出。

    楊洄驚呼出聲,道:“什麼?促成回紇和大唐的聯姻?母親,您沒說錯吧?”

    李馨兒白了他一眼,道:“你嚷什麼啊?瞧你那點出息。告訴你,我已經和回紇那邊聯絡好了,只要太華公主和親成功,回紇就和咱們大唐共進退。到時候,咱們把崔耕殺了,回紇負責吞併契丹、新羅等國,我們負責奪回嶺南道和劍南道,平分天下。”

    “那還有嶺西聯邦呢?”

    “怕什麼?嶺西聯邦雖然實力強大,卻和咱們大唐遠隔萬里,影響不了大局。”

    “這就是您讓我坐上皇位的法子?”楊洄猶豫道:“可……可是,咱們真的要殺崔耕?一旦事敗,就是不測之禍啊!”

    李馨兒篤定道:“當然要殺崔耕,要不然,無論如何折騰,大唐江山隨時都有傾覆之憂,你的皇位就坐不穩!除此之外,別無他圖!唐隆政變時,李隆基只有幾十名心腹,就敢起兵,終成一代人王地主。富貴險中求,要想當皇帝,不敢冒險怎麼成?”

    楊洄終於點頭,道:“好,孩兒聽母親的!到底是被抄家滅族,還是登基為帝,就在此一舉了!”

    ……

    ……

    還是同一時刻,回紇王賬內,回紇可汗伏帝難,正在接見一個神秘的客人。

    伏帝難沙啞著嗓子,道:“貴主人的謀劃,不怎麼漂亮啊。他先是想利用頓莫賀欺騙唐人,卻顯些被人家將計就計。後來,自以為深埋的一個暗子,又被崔耕沒費什麼勁就揭穿了。上得山多終遇虎,就是有朝一日,他自己的身份暴露,本汗也毫不奇怪。”

    那神秘客人全身以黑布包裹,只有雙目暴露,沉聲道:“那顆暗子暴露,只是個意外,誰能想到,當初安波注是假死呢?不過,這也沒關係,老天保佑,安波注最終還是死了。我家主人的第二個計畫,基本順利。”

    伏帝難也不爭辯,道:“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回紇是穩坐釣魚台。你們的計畫進行得順利,我就跟你家主人合作。你們的計畫進行得不順利,我和李隆基合作也無不可。”

    那神秘客人篤定道:“可汗放心,我家主人定不會讓您失望。呃……”

    說著話,他從袖兜內,掏出來一個名單,道:“請可汗派人騎快馬,將這份名單交給二王子。”

    “這是什麼名單?”

    “就是我家主人在京師所有暗子名單,現在就全部交與二王子,聽他指揮。此事到底是成是敗,我家主人就完全擺脫二王子了。”

    伏地難接過名單看了幾眼,道:“本可汗甚是奇怪啊,你們親自將這名單交給我兒不就行了?何必通過本汗多一道手續呢?”

    神秘客人道:“兩個原因:其一,那些暗子,之前並不知道是為誰做事。其二,經過上次的教訓,我家主人不想真正的知道內情之人,出現在長安。或者說,出現在崔耕附近”

    伏帝難輕笑一聲,道:“你家主人這是既想吃羊肉,又不想沾染上羊肉的騷味兒啊,真是打的如意算盤。”

    “崔耕不僅心思縝密,而且運勢頗高,我家主人不得不如此小心。”

    伏地難將那名單收起,擺了擺手,道:“行了,不必解釋了,本汗明白。回去告訴你家可汗,準備好了,只要崔耕一死,咱們就發動。到了那時候,他再做縮頭烏龜,這天下可就都是……我回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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