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27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30
第二十章鳴冤



  睢陽,縣衙。

  「主公,各位士紳已經都送走了。」丁力從堂外進來,對著葉昭躬身道。

  「嗯,做的不錯,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如今我等初來睢陽,我想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大事情,大家可以好好修養,過了這段時間,我想諸位應該會很忙的。」葉昭將手中的竹箋放下笑道:「對了,那位吳主簿今日還沒來?」

  「還沒有。」邱遲皺眉道:「若說昨日我等來的倉促,沒能及時趕來,倒也說得過去,但今日,連在鄉間督辦稅賦的廷掾都陸陸續續回來,這吳主簿卻遲遲不曾現身,未免太過無禮了一些。」

  「一個主簿而已,若他真的對那已經下獄的上位縣令如此忠心,我倒是不介意放他離開,邱遲,這縣丞之位由你暫代,等朝廷正式公文下來,再正式上任。」葉昭思索道。

  「喏,謝主公。」邱遲連忙道。

  「至於其他人……」葉昭看向管亥、丁力、方悅、孟虎這些人,皺眉道:「如今這睢陽縣編制齊全,而且那王興、蔣勝兩位都尉也都並無劣跡,不可隨意更換,你們四人就暫為我門下游繳,日後再找機會幫你們升遷,只是有些委屈諸位了。」

  孟虎還有高升倒無所謂,方悅曾經是校尉,丁力在馬城時就擔任縣尉之職,在軍都山更是做到校尉之位,如今卻只當個遊繳,連正式官員都不算,更多算是自己門下食客,管亥自不必說,葉昭培養出來的猛將,如今也是無用武之地,而且隨著葉昭身邊的人才越來越多,如果長期無法給出合適的官位,一時半會兒人心還不至於散,但時間久了,肯定會心生不滿,這是人之常情,而且自己想要招納更多的人才,也需要足夠的官位,眼下只做縣令,很難滿足葉昭的要求。

  「主公言重了,我等能為主公做事已經很滿足了。」方悅等人連忙躬身道。

  「名不正則言不順,你們日後要為我辦事,這沒有相應的身份,出師無名,很多事情辦起來也不方便。」葉昭搖了搖頭:「不會太久的。」

  「我等先行謝過主公。」管亥等人感激道。

  「你們與我,都是出生入死的關係,這些客套話以後不要老說,如今我們還未在這睢陽立穩腳跟,大家這幾日先熟悉熟悉縣務。」葉昭笑道。

  「喏!」

  邱遲看向葉昭道:「主公今日召見這睢陽士紳,可是有什麼想法?」

  葉昭無語的看著邱遲:「在你眼中,我就那麼喜歡搞事?不過是尋常的宴請而已,你也說了,想在這睢陽做事情,就繞不開這些人,我今日召集他們過來相見,也只是熟悉一二,日後要在這睢陽辦事,少不了和這些人打交道,哪有那麼多想法?」

  「呃……是,卑職失言。」邱遲有些尷尬的道,實際上也不怪他亂想,想想葉昭從出仕開始,還沒到馬城,便惹上了太平教、衛賢、郭鋩,到了馬城也沒消停,先是將城中三大勢力收服的收服,趕走的趕走,然後又是稅制,又是佈局草原,後來到了軍都山,還沒坐熱,就把馬城給一把火燒了,鮮卑單於都因此換了主人。

  仔細想想葉昭入仕這三年來一樁樁一件件,實在很難想像葉昭會安安穩穩的做這個縣令,邱遲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卑職蔣勝,拜見使君。」便在此時,門外響起了鳴冤鼓聲,同時蔣勝神色匆忙的進來。

  「是何人敲響鳴冤鼓?」葉昭一邊穿戴好衣冠,一邊詢問道。

  「是一衣衫襤褸的婦人,看樣子不像是本地人,蓬頭垢面,屬下問她有何冤情,她卻死活不說,使君可要上堂?」蔣勝躬身道。

  「我大漢律法明文規定,鳴冤鼓響,官必上堂,走,隨我去看看是何人敲響這鳴冤鼓。」葉昭穿戴好衣冠,上前道。

  這鳴冤鼓相傳是漢高祖劉邦立下的,旨在避免有人欺上瞞下,百姓有冤不能申訴,是以曾有過明令,鳴冤鼓響,官必上堂。

  不管後世對劉邦評價如何,但他自民間長大,深知百姓疾苦,對這方面要求也十分嚴格,作風問題不論,那是私事,但作為一個皇帝,劉邦並不差。

  很快,葉昭帶著一干心腹上堂,王興也已經帶著縣吏在堂上等候,卻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跪在堂下,衣衫雖然襤褸,但看得出來,大都是不久前撕破的,不少地方能看到肌膚。

  葉昭跪坐在堂上,一拍桌案​​道:「那婦人,可否請你將形象整理一下,這裡是公堂,就算無錢購置新衣服,但整潔一些,也是一種禮儀。」

  「民婦遵命。」夫人將遮擋在臉上的頭髮撥開,露出本來面容。

  雖然污垢滿臉,但憑著輪廓來看,這婦人倒是頗有幾分姿色。

  「姿色不錯,只是不知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葉昭笑道:「起來說話。」

  有時候上天賜予一張優秀的面容是很大的資本,哪怕出身不高,也可憑此過上比常人優渥的生活,再不濟,也不至於混到這女子這般地步。

  「謝使君。」婦人依言站起身來,下意識的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她這一站起來,身上露出來的地方就更多了。

  「孟虎,去找馨兒給她一件衣衫披上。」葉昭見不少縣吏眼神變得不對,皺了皺眉,扭頭看向孟虎道。

  「喏!」

  孟虎依言進了後堂,向馨兒借來了一件衣裳,雖然不合身,但至少可以遮住身體。

  「多謝使君。」婦人感激的看向葉昭。

  「不妨事,現在可以說說你的遭遇了。」葉昭微笑道:「不知你要狀告何人?」

  「民婦之冤頗大,只是不知道使君是否敢接手此案?」婦人遲疑道。

  「放肆!」管亥聞言大怒,虎視婦人。

  「本官是否敢接那是本官的事情。」葉昭止住管亥,笑道:「但說與不說,卻是你的問題,既然敲響了這鳴冤鼓,想必是有大冤情,說,或許就如你所說,本官不敢接,但卻是你不多的機會之一。」

  婦人臉上閃過一抹掙扎之色,猶豫片刻之後,終於吐出冤情……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30
第二十一章名士?



  「婦人,別著急,先說說你是哪裡人士,姓甚名誰。」看著期期艾艾,有些激動的婦人,葉昭笑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

  婦人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道:「民婦本是己吾人士,夫家姓劉,本事己吾一行商,三年前外出走貨遇上了盜匪,找到之時,已經是一句屍體,用夫家留下來的錢財,在己吾開了一間酒樓,生意也算不錯。」

  「哦?那為何會淪落到這般模樣?既然是己吾人,為何反倒跑來睢陽來鳴冤?」葉昭詫異道,就算己吾縣令不願接手,她也該跑去陳留太守那裡告狀才對,跑到睢陽來算幾個意思?

  「就在三天前!」劉氏眼中閃過一抹刻骨的仇恨,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縣裡來了一隊豪強,聽說是一位卸任的縣令前來投宿,民婦如往常一般招待,誰知卻糟了那豪強的覬覦,將我強行帶至睢陽,囚於家寨之中,每日行那侮辱之事,直到昨夜,民婦不堪受辱,撞牆自盡,才被他棄之荒野!」

  「天可憐見,民婦命硬,只是昏迷過去,並未死去,只是這胸中一口怨氣難平,冒死前來鳴冤!只是這世態炎涼,民婦早知,今日,也沒想過活著走出這公堂。」說到最後,劉氏的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

  「你還沒說,那豪強究竟是何身份?」葉昭捏了捏眉心,沒想到自己剛剛上任,就會遇到這種事情。

  「回使君,此人名喚李永,便是這睢陽大戶!」劉氏抬頭,看向葉昭道。

  「李永?三天前?」葉昭驚訝的看向劉氏,三天前,不正是自己待在蔡府的日子,那李永也是那一天離開圉縣。

  「王縣尉,你去將那李永帶來,此事畢竟是你一面之詞,本官不可能因此便輕信於你。」葉昭看著劉氏,嘆口氣道:「既然你連死都不怕,可敢與他當堂對峙?」

  「有何不敢?」劉氏直起了身子道。

  「王縣尉,你為何還在這裡,快去將那李永帶來。」葉昭扭頭,看向猶豫不決的王興,皺眉問道。

  「這……」王興苦笑道:「使君,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二。」

  「只是過堂受審,本官也還未將他定罪,難不成這李永就這般難請?」葉昭皺眉問道。

  王興聞言不禁苦笑,以他對李永的了解,這事怕還真沒冤枉了那李永,只是這等事情,讓他如何開口?

  「李永乃睢陽大戶,在睢陽頗有名望,使君剛剛上任,只因一外鄉無知婦人之言,便要提審名士過堂,未免太寒人心了些。」一名文士從門外進來,對著葉昭朗聲道。

  「你是何人?」葉昭皺眉道。

  「使君,這位就是吳主簿,吳功,吳妙高。」錢主簿連忙上前,給葉昭介紹道。

  「吳主簿?」葉昭笑道:「見您一面,還真不容易。」

  「卑職偶感風寒,是以未能為使君接風,還望使君見諒。」吳主簿躬身道。

  「無妨。」葉昭擺了擺手笑道:「至於吳主簿所言,那李永若真是睢陽名士,如今有人出面毀其清譽,更該出來辯駁一番才是,本官也是為他名聲著想,若此時不來,豈非被人誤解?」

  「不然。」吳功連忙道:「使君,若是每天都有刁民前來告狀,​​便要來對峙,那我等名士豈非每日都得往這公堂之上來跑?還如何為朝廷效力?」

  「那吳主簿又是如何斷定此婦人乃誣告?」葉昭反問道。

  「這等道理何須在下來說?李使君雖然卸任,但曾任富春長,造福一方,更年年出資,為我睢陽修橋鋪路,而此婦人何德何能,膽敢狀告名士?隻此一罪,就該將此婦人下獄!」吳主簿冷冷的瞥了一眼劉氏,冷笑道:「使君初來睢陽,切不可因這刁婦有幾分姿色而被迷惑!」

  「放肆!」葉昭身後,管亥猛地踏出一步,那金戈鐵馬中磨練出來的殺伐之氣爆發出來,頃刻間,便讓整個公堂瀰漫在一片壓抑之中,首當其衝的吳功更是直接被嚇得臉色蒼白,雙股戰戰,一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堂前。

  這一次,葉昭並未阻止,伸手端起桌案上的茶湯,輕抿了一口,淡然道:「吳主簿,我等身受朝廷俸祿,自當為朝廷效力,而非為一門一戶,此處是睢陽不錯,但卻更是大漢,在這公堂之上,大漢律法高於一切,這斷案,講究證據,你一無真憑實據,張口名士,閉口出身,卻沒有半點證據,至這大漢刑律於何處?」

  葉昭放下茶盞,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此刻堂外已經聚攏了不少的百姓,朗聲道:「且不說李永是否是名士,他便真的是名士,我大漢律法中,也沒有任何一條說名士犯案可以免罪之說。」

  「好!」

  人群中,不知是何人喝了一聲彩,緊跟著整個縣府周圍頓時不知有多少人跟著喝起彩來。

  「那李永算什麼狗屁名士,這才回來兩天,就搶了三個女子。」

  「這位使君說的不錯,公堂之上,講什麼出身?名士就不會犯法了?」

  看著群青湧動的百姓,葉昭沒有理會還未回過氣來的吳功,扭頭看向王興道:「王縣尉,本官是否指揮不動爾等?」

  「這……」王興苦笑著看向葉昭拱手道:「使君,非是卑職不願,只是那李永乃睢陽大戶,莊中光是家丁便有兩三百人,這次還帶回來不少人,只憑縣中的這些縣衛怕是擒他不住。」

  「哈~難不成,他還敢公然反抗縣衛不成?」葉昭聞言冷笑道。

  「這……」王興苦笑著低下頭,這還真不好說,尋常豪強也就罷了,這李永可是做過官的,手底下那群人橫的很。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親自走一趟。」葉昭厲喝道:「管亥,備馬,召集睢陽所有縣衛,本官倒要看看,這名士風範!」

  「主公,何須您親自動手?卑職願率二十親衛,不出半個時辰,必將那李永擒來!」

  「無妨,這一次,本官要親自去!」葉昭搖頭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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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拿人、再遇


  李永那些手下,之前被葉昭親衛打的沒有還手之力,葉昭相信,自己手下任何一人帶人前去,都足以將那李永給擒來。

  但李永畢竟是朝廷命官,還是一個後補太守,另外頂著一頂名士的帽子,這還真不好處理,葉昭可沒有殺雞儆猴的想法,雖然要抓李永,但卻不能因此將整個睢陽士紳階層都給得罪了,管亥勇則勇矣,但機變不足,葉昭擔心鬧出什麼事來,因此才決定親自前往抓人。

  葉昭都親自上陣了,王興、蔣勝這些老油條自然不好繼續龜縮,只能硬著頭皮將縣衛盡數召集起來,跟著葉昭一路浩浩蕩蕩的往李永莊園而去。

  葉昭沒有拖延,但卻有人比他更快,等葉昭帶著人馬殺到李家之外時,李家門外已經亂成一團。

  「主公快看,那不是前日在路上訛我們的那漢子嗎?」眾人來到李府門前,正看到此前見過的那自稱'韋典'的男子正揪著李府家丁猛打。

  幾十個手持棍棒刀槍的家丁護衛,竟然被他赤手空拳打的節節敗退,狼狽不堪,魁梧的身軀就如同一架古代版坦克一般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那缽大的拳頭如同兩柄錘子一般,一拳掄出去就將一人打飛。

  人群中,李永面色發白的在一群護衛的保護下往這邊跑來,遠遠地看到葉昭,如同見了親生父母一般,連滾帶爬的來到葉昭面前哀嚎道:「葉縣令救我!」

  '韋典'眼見來了一大批官兵,面色一變,也認出了葉昭,森然一笑道:「還說不是狗官,原來是一丘之貉,今日典某要大開殺戒。」

  「不得無禮!」管亥深知這漢子的厲害,不敢托大,一把擒出戰刀,厲聲道。

  「葉縣令,此人當街行凶,意圖行刺於我,快拿下此賊人!」李永見那莽漢露出警戒的神色,終於鬆了口氣,恢復了幾分氣焰,張牙舞爪道。

  「他是不是賊人暫且不論,李莊主,有人在縣府擊鼓鳴冤,告你強搶民女,污人清白,你得隨本官去縣府走一趟。」葉昭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李永道。

  「誰敢動我家主公!」幾名護院以及一眾莊丁頓時將葉昭一行人團團圍住,葉昭遊目四顧,竟有六七百人之眾,難怪王興等人不願意來此緝拿。

  除了葉昭帶來的人馬之外,其他縣衛盡皆面色惶惶,那'韋典'站在人群中,怡然不懼,不過眼前的局勢卻讓他摸不著頭腦,暫時沒有動手,只是他之前兇威太甚,一群李府家丁也不敢靠前。

  「你們想幹什麼!?」方悅、丁力、孟虎等人盡皆亮出兵刃,虎視眈眈的看著這些人。

  葉昭伸手,止住眾人,環視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李永身上,朗聲道:「在本官面前舞刀弄劍,可有行刺朝廷命官之嫌,罪過可先斬後奏,還要殃及全家。」

  李永沒有反應,但周圍不少家丁護院聞言卻是下意識的的收起了手中兵器,這罪名可不是小事,李永或許不覺得什麼,但對這些只是混飯吃的家丁護院來說,這罪名他們可擔當不起。

  李永敏銳的察覺到氣氛的變化,驚怒的回頭看向眾人,一眾家丁護院乃至李永心腹卻不敢去與李永對視。

  葉昭聲音漸漸轉沉:「本官膽子不大,你們若不將手中兵器放在地上,就還有謀殺本官之嫌。」

  一眾家丁護院面面相覷,不少人當即將手中的兵器丟掉。

  「公然圍堵朝廷命官,若無合情合理的理由,也有造反之嫌!」看著氣勢已洩的李府家丁,葉昭從容不迫道:「這可是比刺殺朝廷命官更重的罪過!」

  「你們別怕,他不過區區縣令!」李永有些慌亂的看著紛紛退散開的家丁護院,驚怒交加,不明白為何葉昭只是區區幾句話,便讓這些靠自己吃飯的家丁護院心生退怯之意。

  葉昭心中感慨,這就是豪族和世家最大的區別,世家的家僕多是自小培養起來,忠誠極高,在他們心中,主家的地位至高無上,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主家豁出性命,但豪族卻做不到,豪族的家僕多是招募而來,平日裡雖然前呼後擁,但一旦波及自身利益,這些人不會對主家有太多的感情,更遑論忠誠。

  從這一點來看,這李永只能算豪強,算不上世家,哪怕李永本身邁入士人階層,但李家想要由此蛻變成為世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包括葉家也是如此。

  區區縣令?

  搖了搖頭,對於李永此人,葉昭越發小覷,聲音轉柔道:「李莊主,隨本官去縣衙走一趟吧。」

  「葉使君,莫要做的太過!」眼見自己的家丁護院指望不上,李永只能跟葉昭打打感情牌:「在下對使君可從未有半點怠慢。」

  「但這並非你能置身法外的理由,李莊主曾為朝廷官員,更該知道律法如山的道理,若你無罪,本官自會還你清白。」葉昭扭頭道:「王縣衛,請李莊主去縣衙,若有人敢橫加阻攔,便是阻礙官府執法,可先斬後奏。」

  「喏!」看著一副灰頭土臉的李永,王興心中莫名的覺得有些解氣,何曾見過這些豪紳這般狼狽,也從未想過他們的身份竟然還有如此威懾力,當即上前一步道:「李莊主,請!」

  李永雖然是後補太守,但在未正式得到朝廷任命之前,他也只是一個卸任縣長而已,所以只是莊主。

  家丁護衛指望不上,面對目光不善的一群縣衛,李永也只能認栽,垂頭喪氣的在一群縣衛的護衛下,往縣府方向而去。

  葉昭卻並未離開,扭頭看著地上的傷者,皺眉道:「將這裡收拾一下,傷者送往醫館請醫匠照料。」

  那'韋典'打的雖凶,但卻還留些分寸,沒出人命,否則這事情還真不好辦。

  '韋典'見葉昭目光看來,目光一兇:「看什麼看?」

  「你當街行凶,傷了不少人,本官作為睢陽令,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做沒事發生。」葉昭淡然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32
第二十三章生擒

  “既然本官看到了,就不能當做沒事發生。”隨著葉昭話音落下,管亥等人迅速上前,將'韋典'團團圍住。

  “你要抓我?”'韋典'冷冷的看著葉昭。

  “不錯。”葉昭點點頭道:“隨本官往縣府走一趟吧。”

  “嘿~”'韋典'冷笑一聲,也不答話,卻是反手從背後將那兩支鐵戟給掣出來,傲然看向葉昭:“那要看看你這狗官有沒有這個本事。 ”

  “正好!”管亥森然一笑道:“上次沒打盡興,今日定要與你一決高下!”

  “憑你?”'韋典'冷笑一聲,蔑視的看了管亥一眼,管亥雖強,但顯然典韋之前有所保留,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可不會再留手。

  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此前你自稱韋典,但剛剛本官聽你又自稱典某,想來韋典是個假名了。”葉昭翻身下馬,來到近前,看著'韋典'笑道。

  “不錯,某家典韋。”典韋冷笑道:“怎的?你要親自動手?”

  “不行嗎?本官好歹也曾是縱橫北疆的將軍,這武藝你可未必及得上我。”葉昭笑道。

  “好!”典韋眼中精光閃爍:“那便讓某看看你的本事,兵器拳腳隨便你挑,只要你能擒得我,典某任你處置。”

  “當真?”葉昭笑道:“話可莫要說的太滿,否則若真的被擒,典壯士臉上可不好看。”

  “笑話,典某說話從來說一不二!”典韋不屑道:“可不像你們這些當官兒的那麼多花花腸子。”

  “主公,何須您親自動手,我等四人聯手,他便是再厲害也未必敵得過我們四人!”方悅連忙向葉昭拱手道。

  “本官說話,也不喜歡收回。”葉昭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好,是條漢子。”典韋笑道:“說吧,你擅長什麼?兵器拳腳,隨便你挑。”

  “用我擅長的,就算生擒了你,也未免有些勝之不武吧?”葉昭扶劍而立,搖頭看向典韋道:“這樣你太吃虧了,不好,不好。”

  “休要小覷於我,就憑你這身板兒,也想贏我?做夢!”典韋冷笑道:“到底打還是不打,你這狗官,做事怎的像個姑子?”

  “好,既然你都如此說,本官也就不矯情了,本官擅長的,是盲打。”葉昭笑道。

  “啊?”典韋瞪眼道:“何為盲打?”

  “就是你我都將眼睛蒙上,憑感覺打,習武之人,能耳聽六路,這也是考驗你我真本事的方法,當然,你雖犯了案,但也罪不至死,因此本官就不動劍了!”葉昭說著,反手將腰間的佩劍摘下隨手一扔,帶鞘的寶劍直接沒入一塊青石之中,撞碎青石,卻並未產生太多裂痕。

  這份力道以及對力量的掌控頓時讓典韋目光一凝,看向葉昭的目光也認真起來,猶豫了一下,將兩隻鐵戟往地上一插,冷笑道:“好,盲打就盲打,看你有何本事。”

  “孟虎!”葉昭一伸手。

  “是。”孟虎連忙將一塊黑巾遞給葉昭,葉昭順手將眼睛蒙上。

  典韋悶哼一聲,一把將腰間的腰帶抽下來,綁在額前,蒙住了眼睛,朝著葉昭的方向道:“好了,來吧。”

  “那……我可來了!”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葉昭將蒙在臉上的黑巾取下,看著典韋,對著管亥四人打了個眼色。

  “呃……”眾人齊齊無語,說好的較量呢?他們還想看葉昭大顯身手來的,誰知會是這個結果。

  微微一怔之後,眾人也反應過來,管亥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點頭,悄無聲息的摸向了典韋。

  “快來啊!”典韋失去了視線,變得有些警惕起來,依稀感覺到有人靠近,一拳便轟過去。

  “上!”管亥連忙側頭閃避,同時大聲喝道。

  “喝~”

  丁力、方悅、孟虎三人見典韋露出破綻,同時大喝一聲,齊齊撲上,兩人抱住他的胳膊,一人從身後猛地往下一按,典韋猝不及防之下,加上打向管亥,重心偏移,竟被三人一招給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們幹什麼!?”典韋驚怒交加,雙臂發力,丁力和孟虎力量不小,在這種不著力的情況下,竟然被典韋生生拉偏,差點讓他甩出去,心中大驚,更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壓制典韋,管亥也上前幫忙,才終於將典韋給壓制住。

  “你輸了!”葉昭笑呵呵的上前,將典韋臉上的腰帶給摘下來。

  典韋憤怒的抬頭看向葉昭,厲聲怒罵道:“卑鄙、無恥!”

  “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只要我能擒你,你便任我處置。”葉昭笑道。

  “但我說的是用你最擅長的本事,你們這麼多人一起上,算什麼本事?”典韋怒罵道。

  “巧的很,本官最擅長的,就是以多欺少。”葉昭灑然道:“況且之前,你我也未規定必須是單打獨鬥吧?本官可不是綠林眾人,綠林之中的規矩,就莫要說給本官來聽了。”

  “但我不服!”典韋感覺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憤憤不平的看著葉昭:“你這狗官使詐。”

  “兵不厭詐,我說了,我並非綠林中人,也沒想過要跟人單打獨鬥,至於你服還是不服,與我無關,現在,你必須隨我回縣府受審。”葉昭擺了擺手道:“收隊,回縣府,繼續升堂問案。”

  “吼~”典韋發出一聲孟虎般的咆哮,卻無可奈何,管亥等人已經把他死死地鎖住,空有一身神力,卻半點都發揮不出來,這絕對是典韋有生以來最憋屈的一次,或許也是這輩子最憋屈的一次。

  “走吧你!”管亥得意洋洋的推了典韋一把,嘿笑道:“憑你也想跟主公鬥,多讀幾年書吧。”

  “哼,手下敗將!”典韋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給某將那鐵戟帶好。”

  “你……”管亥被典韋氣的說不出話來,怎麼感覺自己就變成對方的小廝了。

  “快跟上,有什麼話,到了公堂再說。”葉昭回頭催促了一聲,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往縣府的方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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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問案

  葉昭這般大張旗鼓的捉拿李永,早已經將大半個睢陽都給驚動,葉昭剛剛返回縣府,便見之前宴請的富戶已經都到了,還有許多生臉孔,但只看衣著打扮還有氣質,便知道這些人也是城中富戶,更有無數城中百姓擁堵在門前,看上去,比過節都熱鬧。

  “諸位怎的都來了。”排開人群,一邊朝著湊過來的幾名熟臉孔還禮,一邊詢問道。

  “使君,這李永縱有過錯,但畢竟曾經為我睢陽做過不少善事,您這般將他直接抓來,未免有些辱人。”一名老者上前,跟葉昭道。

  “這位是……”葉昭疑惑的看向此人,笑問道。

  “使君,此乃張家家主張緱,曾任過潘陽太守。”錢主簿連忙上前低聲解釋道。

  “原來是張公。”葉昭面色一肅,對著張緱抱拳一禮道:“張公既然也曾為官一方,當知我等所行所做,都該合乎朝廷秩序、律法,小節之處,葉某也不想因此大動干戈,但這壞人清白,強搶民女之事,已經是公然觸犯我朝律法,葉某既然身為這睢陽縣令,而苦主也敲響了鳴冤鼓,如今也未定案,只是將其請來堂上詢問,只因那李永公然反抗,本官才不得不派兵前去捉拿,並未有辱人之意。”

  “原來如此。”張緱點了點頭,對於葉昭的態度還算滿意:“我朝律法並無名士犯法可赦免一說,不過那李永畢竟是睢陽望族,頗有名望,還請使君莫要誤斷才是。”

  “這點葉某自然曉得,多謝張公指點。”葉昭微笑道。

  “使君畢竟年輕,所以我等這些人希望可以旁聽,以免使君被歹人蒙蔽。”張緱微笑道。

  葉昭皺了皺眉,伸手止住想要發作的管亥等人,點頭道:“張公願意指教,葉某求之不得,請。”

  王興、蔣勝兩人已經帶著十幾名縣衛分立於公堂兩側,邱遲站在葉昭身邊,管亥等人因為並無職位在身,此刻也只能站在兩邊充當縣吏。

  “典韋之事稍後再審,先將劉氏以及李永帶上堂來。”葉昭看了看站在兩側旁聽的一眾士紳,嘆了口氣,原本是很簡單的一個案子,但此刻因為這些人的摻和,卻變得複雜起來。

  “喏!”立刻有人將劉氏以及李永帶上公堂。

  “劉氏,李永乃睢陽望族,此事已經驚動了睢陽這些名士,你將你的遭遇再說一遍,李永便在此處,當堂對峙,你可以放心,有這麼多德高望重的名士在此,若你所說俱是實情,本官以及諸位名士,都會為你主持公道。”葉昭嘆了口氣,揭人傷疤,還是對一個已經很慘的女人,他實在不願意去做,但眼下卻又不得不將這慘事重提。

  “是,使君。”劉氏沉默片刻後,嘶啞的聲音緩緩將三天前發生的噩夢再次講述一遍。

  “無恥賊子,我要殺了你!”典韋雙目通紅的瞪著李永,渾身爆發著一股狂暴之氣,綁縛身體的鎖鏈嘎吱作響,彷彿隨時可能崩裂一般,看的管亥等人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將典韋按住。

  劉氏也是才發現典韋,雙目不由一紅:“典大哥,您怎在這裡?”

  “我回城之後,聽了你的事情,便馬不停蹄的趕來,誰知還是晚了一步,本想殺了李永這小人,誰知反而被這狗官阻止,被他算計!”說到最後,典韋有些臉紅,畢竟他自忖勇武過人,無人能敵,誰知卻被葉昭三言兩語便騙的團團轉,手都沒動就被擒了,讓他很不好受。

  “典大哥,您不該來的。”一直一來哪怕遭遇最慘痛的事情都未曾流過一滴淚的劉氏,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典韋時,竟是忍不住泣不成聲。

  葉昭饒有興致的看了兩人一眼,拍了拍桌案道:“好了,敘舊的話,稍後再聊,李莊主,此事你如何解釋?”

  “呵,為何要解釋?使君可休要聽這無恥婦人誆騙,分明是她看我有些家財,貪戀富貴,引誘於我,見我不為所動,這才惡人先告狀。”李永冷笑一聲道。

  “你無恥!”劉氏瘋了一般撲向李永,卻被王興等人按住。

  “放開她!”剛剛平靜了一些的典韋也再度暴怒起來,憤怒的掙紮起來。

  李永自忖有這麼多睢陽豪紳在場,心中安定,底氣也足了起來,傲然看向葉昭道:“葉縣令為官時日尚短,不知這人心險惡,此等刁婦,李某見多了。”

  “這也是你一面之詞,公堂之上,講究的是證據,若李莊主能夠拿出足夠讓人信服的證據來,葉某自當秉公執法,若只是你二人各執一詞的話,為避免錯判,本官也只能將你二人盡數收押,慢慢查清案情。”葉昭笑道。

  “證據?”李永心中一動,看向葉昭道:“人證算不算?”

  “使君,這李永是睢陽大戶,他找來的人自然幫他說話。”劉氏急道。

  “也對!”葉昭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劉氏,你說你被擄去李府,可曾記得一些具體的事情?”

  “使君,您這就有些偏頗了,這刁婦為了誘惑於我,一直跟我死纏爛打,自然去過我家中,再說當晚為了避嫌,我曾出門訪友?”李永扭頭看向周圍道:“周兄、鄭兄還有沈兄,當晚我可是去找你們喝酒了,你們要為我作證吶!”

  被李永點到的三人聞言一怔,見李永不停的對他們使眼色,只能暗罵李永多事,不過同是一地豪紳,也有關係往來,既然李永求救了,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同是出來道:“不錯,我等確實可以為李兄作證。”

  “按我大漢律法,做偽證有包庇之罪,三位可想清楚了?”葉昭看著三人道。

  “使君,我等絕無虛言。”三人此刻趕鴨子上架,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葉昭笑著看向李永道:“李莊主,若事後證明他們三人做偽證,對你可就不利了。”

  “使君放心!”見三人幫自己,李永自覺勝券在握,態度也更加狂放起來道:“我李永怎麼說,也是這睢陽城裡的人物,怎會騙您?”

  “那我就放心了。”葉昭臉上閃過一抹莫名的笑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33
第二十五章設計


  「放心什麼?」李永被葉昭的話弄得有些沒頭沒腦,疑惑的看向葉昭。

  「使君原來也是與他們沆瀣一氣,可笑我太過天真,以為遇到一個好官。」劉氏有些心灰意冷,這證人一看就是李永的幫手,讓這些人作證,自己不但告李永不成,甚至最後還要落個蕩婦之名,一想到這裡,劉氏便感覺生無可戀。

  「這黑的白不了,白的他也黑不了,本官是否如你所想,日後自有公論,現在本官要問證人,還請你莫要插嘴。」葉昭淡然道。

  「不錯,使君說的對,這公堂之上,豈是你一個女人該來的地方?」李永得意道。

  「這既然是查問證人,李莊主是不是該迴避一二?」葉昭看向李永道。

  「說得對,這該走的過場還是不能少的。」李永點頭笑道。

  「邱遲,帶李莊主去後堂少歇。」葉昭看向邱遲道。

  「喏!」邱遲躬身一禮,對著李永道:「李莊主,請!」

  「好。」李永得意的瞥了劉氏和典韋一眼,邁著大步跟隨邱遲離開。

  葉昭看向周、鄭、沈三人,微笑道:「周成、鄭煜、沈白,本官沒有記錯吧?昨日我們見過。」

  「不錯。」三人連忙躬身道:「使君好記性。」

  「三位也是飽讀之士,當知這作偽證的後果可不輕,本官現在給三位一個機會,現在就放棄,本官就當三位跟我開了個玩笑。」葉昭笑道。

  「使君說的是哪裡話?我等行的端,坐的正,豈能做出此等事情,使君這是在侮辱我等。」三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言重了,本官絕無此意,只是此事關係也不小,本官不希望出現任何誤判,為免不公,我要分別詢問三位,可好?」葉昭看向三人道。

  「這……可以。」三人聞言怔了怔,猶豫片刻後,點頭道。

  「好,周成留下,丁力、方悅,你二人分別將兩位公子帶出大堂,相互之間要保持足夠的距離,並且不得以任何方式交流。」葉昭道。

  「喏!」丁力與方悅上前,對兩人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周成三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此時也不好反駁,只得跟隨兩人離開,準備隨機應變。

  「周成,我先問你,之前李莊主說,當夜為了避嫌,與你三人飲酒,喝了一夜?」葉昭看向周成道。

  「怎麼可能?李兄說他心中煩悶,所以我們陪他喝到微醺後,就租了一間客房,暢談至天明。」周成連忙搖頭道。

  「可還記得你們是在哪家酒樓飲酒?」葉昭繼續問道。

  「歸燕樓啊。」周成理所當然的道:「在這睢陽城中,只有這裡才配得上我等的身份。」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重要的證詞。」葉昭肅容道。

  「使君放心,我周成願意以人格擔保。」周成拍著胸脯道。

  「那就好,便請周公子先去歇息,讓方悅將鄭煜帶來。」葉昭示意高升將周成帶去後堂,對著一名縣衛道。

  「喏!」

  很快,方悅帶著鄭煜來到堂上。

  「幾位也是名士,既然要喝酒,去歸燕樓便好,為何要去那醉春樓?」葉昭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鄭煜道。

  在場的人聞言不由一怔,一時間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卻見鄭煜也是微微一怔之後,笑道:「那醉春樓乃風月之所,我等既是名士,去醉春樓有何不妥?需知這許多時候,很多妙句都是在這秦樓楚館之中激發出來的。」

  「這麼說來,你們那夜在醉春樓只是談了風月?」葉昭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問道。

  鄭煜臉上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絲赫然道:「使君說笑了,既然到了那等地方,自然會叫一些姑子。」

  「合情合理,也就是說,在飲完酒吼,你們都各自回房了,這段時間,你們跟李永並不在一處?」葉昭臉色一肅道。

  「自然不是,這些事情也可以在一起吧,再說以李兄的身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何必去找一個刁婦?」鄭煜搖頭道。

  貴圈真亂。

  葉昭無語的搖了搖頭,揮手道:「帶他去後堂吧,讓沈白進來。」

  「喏!」

  此刻不少人已經回過味來,一臉敬佩的看著葉昭。

  很快,沈白被帶上堂來,一臉警惕的看著葉昭。

  「既然是要喝酒,這睢陽城有聞名遐邇的歸燕樓,也有風流名士流連的醉春樓,本官不明白,為何偏偏要去你家飲酒,我記得你三人之中,應該數鄭煜與那李永關係最為密切,還有姻親之好,要去也該去鄭家才對。」葉​​昭皺眉看向沈白道。

  「使君有所不知,我四人乃至交,在下與李兄的關係也不差,平日裡想去誰家就去誰家,那日正好離我家近,所以才去了我家,不信的話,使君可以傳喚我家家丁僕役,那晚有不少人見過李兄的。」沈白連忙道。

  「不必了!」葉昭擺了擺手道:「將他們都帶上來吧。」

  很快,李永、鄭煜、周成三人臉色灰白的從後堂裡出來,顯然之前已經對過了口供,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被葉昭給騙了。

  「看來李莊主已經知道本官問案的結果了。」葉昭笑道。

  李永噗通一聲坐倒在地上,一旁的周成面色蒼白,嘴唇顫了幾下,看向葉昭咬牙道:「使君乃蔡翁高徒,不想也會行此詭計誆騙我等!」

  「若本官不用此計,是否會被諸位誆騙?」葉昭站起身來,朝著張緱一拱手道:「張公,您是官場練達之人,不知對此事如何看?」

  張緱面色鐵青的站起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李永一眼,本來只要咬定沒有此事就行了,誰知這蠢貨自作聰明,偏偏找出三個莫須有的證人,這眾目睽睽之下,堂外就是無數百姓圍觀,就算想幫他又該如何幫?

  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葉昭抱拳道:「坊間傳言,使君斷案如神,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虛,老朽佩服。」

  「不敢,昭還有很多東西要向張公學習。」葉昭笑道。

  「老夫突然想起來,家中還有一些俗物要做,就不打擾使君斷案了,告辭。」張緱一禮後,轉身便走,絲毫不理會李永哀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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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結案



  「別看了。」葉昭重新跪坐回席上,看著無力坐在地上的李永道:「李莊主是否該跟本官解釋一下說謊的緣由?」

  李永面如死灰,無神的看著葉昭。

  「我想諸位也該明白了,並非本官為難於他,而是他自己心虛,若非劉氏所言屬實,他又何必如此畫蛇添足的找人去幫他作偽證?」葉昭看向一眾士紳,這案子原本不難斷,但因為有這些人在,無形中為李永撐腰,才會讓這原本簡單的案子變的複雜起來。

  一眾士紳縱使還有人心向李永,但此刻眾目睽睽之下,這些名士最講究的就是個名聲,不管葉昭手段如何,但李永身上的屎是擦不乾淨了,自然沒人願意再靠過來,沾染一身晦氣。

  「李永身為朝廷命官,又是一方望族,本該忠君愛國,上報朝廷,下安黎民,卻知法犯法,強搶民女,辱人清白,罪無可赦,來人,給其帶上枷鎖,押入大牢,待本官上報朝廷之後,再行定奪。」葉昭沉聲道。

  李永畢竟是後備太守,雖然如今無官職在身,但品級還在,葉昭只是一方縣令,哪怕握有證據,也只能察舉,卻無審判之權。

  「喏!」早有縣衛上前,氣勢洶洶的將李永拖死狗一般拖走。

  「民婦拜謝使君!」劉氏終於回過神來,跪倒在地上,以頭觸地,悲戚道。

  「起來吧,只要不說那什麼沆瀣一氣,本官就知足了。」葉昭示意人將劉氏攙扶起來,微笑道。

  「民婦無知,冤枉了使君,罪該萬死!」劉氏再度拜道。

  「玩笑之言,不必當真。」葉昭笑道:「回去過你的日子去吧。」

  「謝使君。」

  葉昭將目光看向典韋,似笑非笑的道:「我這個狗官,還有一件案件要辦,典韋,你當街行凶,雖無殺人,卻致使數十人受傷,他們縱使為惡,卻也有朝廷律法在這裡,不該由你來私自判處,我此時叛你,你可認罰?」

  典韋悶哼一聲,掙開管亥的手臂,站起身來道:「使君是個好官,典韋有眼無珠,衝撞了使君,使君要如何罰我,我都認。」

  「是我沒說明白嗎?你的罪過,是傷人,不是衝撞於我!」葉昭揉了揉太陽穴:「無故傷人,幸好沒出人命,就罰你……杖刑二十,另外那些李府家丁一應醫藥費用由你來承擔,你可認?」葉昭看著典韋道。

  「使君,典大哥是因為救我心切,才出了此事,不知可否由民婦代受刑罰?」劉氏連忙道。

  「律法有律法的規矩和威嚴,從無代受一說。」葉昭看向典韋道:「我想,典韋也不希望你來替他受這而是刑杖,他皮糙肉厚沒事兒,你一女子,可是受不起這罪。」

  「使君說的不錯,一人做事一人當。」典韋站起來,隨即又有些扭捏道:「可是這刑杖我受,但這錢……我沒錢。」

  「我來出!」劉氏連忙道。

  「劉夫人,你這不是在幫他,而是在辱他啊。」葉昭煞有其事的道:「堂堂七尺男兒,做錯了事情,卻要女人來幫他承擔,就算本官同意,你問問典韋會同意嗎?」

  「這……」劉氏聞言,遲疑的看向典韋。

  「嫂嫂不必多言。」典韋一挺胸道:「使君說的不錯,男子漢大丈夫,怎能靠女人救濟,使君說吧,要錢沒有,要不再給我加上二十杖怎樣?」

  「法就是法,除非朝廷更改律法,否則斷無可能改變。」葉昭搖了搖頭道:「但也不是沒有變通之法,你既然沒有還錢的能力,便由本官暫時替你墊付。」

  「謝使君,您真是我老典這輩子見過最好的官兒。」典韋聞言感激道。

  「別忙著奉承,這世間可沒有免費的食物,這錢,是要還的。」葉昭揮手打住他道:「既然你暫時沒有償還的能力,便暫且留在縣府為本官做事,本官管你吃住,但俸祿將會用來抵債,你看如何?」

  「沒問題,管飯就行!」典韋聞言大喜:「老典還正愁找不到一份正當差事呢,再說跟著使君做事,也舒坦,老典以後也是個官兒了。」

  「你只是吏,可還算不上官兒,這縣府之中,算得上官兒的,只有本官一個。」葉昭好笑道。

  「一樣的,一樣的,那個誰,快來打吧,打完了給我找身你們的衣裳。」典韋扭頭看向管亥道。

  管亥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第一次遇到這麼賤的要求,這天底下還真有人主動討打的,而且不但不怒,反而一臉迫不及待的是怎麼回事?這世道是不是變了。

  「去吧!」葉昭也有些無語的揮了揮手,示意兩名縣衛去行刑,如果真叫管亥去打,保不齊自己日後的金牌保鏢,頂級猛將就這麼被管亥給打廢了。

  看著一臉歡樂的典韋離開,葉昭將目光重新投到公堂之上,看著想要離開的周成、鄭煜、沈白三人笑道:「三位,案子還未結束,這麼走了有些不合適吧?」

  「使君~」三人回頭,哭喪著臉看著葉昭:「我等也是不明真相,才被那李永蒙蔽,請使君開恩。」

  「歸根究底,三位也是為了全朋友之義,本官倒也可以理解。」葉昭示意三人莫要緊張,笑道:「只是本官以為,朋友義氣,不該是助紂為虐,三位為朋友出頭,本無錯,錯就錯在三位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胡亂出頭,以至於被李永利用了三位的善念,雖其情可免,但其錯卻是當罰,便罰三位各自出錢一萬予劉氏,以彌補對其造成的傷害,三位意下如何?」

  「我等認罰!」三人聞言鬆了口氣,一萬錢對普通人家來說是個大數,但對於他們這等人來說,卻是微不足道的數目,齊齊躬身道:「使君斷案如神,我等佩服,睢陽能有使君為縣令,實乃我睢陽之幸也。」

  「好說,繳了罰金,便都回去吧,日後切莫如此糊塗。」葉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著堂外一眾百姓道:「今日公務就到此為止,各位父老也都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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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日常



  隨著劉氏鳴冤之事落幕,睢陽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葉昭大公無私,無畏權貴,斷案如神的名聲也逐漸在睢陽一地傳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因此,使得睢陽風氣為之一正。

  清晨,天還沒完全亮,葉昭便被一陣呼喝之聲給驚醒。

  「這幫擾人清夢的混蛋!」葉昭一臉不爽的坐起來,驚醒了一旁的馨兒。

  「相公何必生氣,馨兒已經習慣了。」馨兒一邊幫葉昭穿戴,一邊柔聲寬慰道。

  「算起來,自到了這睢陽,卻是流連於溫柔鄉中,這手腳上面的功夫倒是鬆懈了不少。」葉昭無奈一笑,將馨兒按回被窩裡道:「你且繼續休息,我去整治整治這幫精力無處釋放的混蛋。」

  說著也不等馨兒反對,徑直穿好衣物推門而出。

  寬敞的庭院裡,只見典韋跟管亥四人扭打在一起,以一敵四,竟是打的虎虎生風,絲毫不落下風。

  管亥一直對當日敗在典韋手下耿耿於懷,如今典韋既然到了葉昭門下,也算是自己人了,管亥時不時的就會跟典韋挑釁一番。

  典韋也是火爆脾氣,哪受得了挑撥,因此自典韋入葉昭門下以來,兩人之間角鬥不計其數,作為葉昭昔日麾下第一猛將,管亥竟無一次勝出。

  不過管亥骨子裡也有股子倔勁兒,越是輸,就越要打,一開始不過能在典韋手中撐過十合就不錯了,到後來打著打著,竟能在典韋手下撐過三四十合,若邀上丁力、方悅、孟虎三人合力的話,就能如現在這般跟典韋鬥個棋逢對手。

  當然,這不是生死搏殺,也未動兵器,否則的話這勝負還真難料,典韋骨子裡有股不怕死的感覺,一旦真拼命的話,單是那股子莽勁兒,就能讓對手在氣勢上先弱三分。

  「這麼打著沒意思,前些日子主公讓木匠按照我們的兵器打了幾副木兵器,老典,雖然用著不稱手,但你可敢跟我在兵器上較量較量?」管亥跳出戰團,看著典韋道。

  「手下敗將,我會怕你?」典韋洋洋得意的笑道,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恨得管亥直咬牙。

  「諸位很清閒嗎?」葉昭的聲音適時的傳進來,雙手抱胸,看著五人似笑非笑的道。

  「主公(使君)!」五人一見葉昭,頓時一縮脖子,對著葉昭恭拜道。

  「吼~」庭院旁邊,典韋那頭吊睛白額虎也被典韋恬不知恥的帶進了縣府蹭飯,見葉昭過來張嘴吼了一聲,邁著步子蹭到葉昭身邊。

  這老虎頗有靈性,大概跟典韋碰瓷兒嘭慣了,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因為葉昭沒事經常餵牠的緣故,跟葉昭也很親近,見葉昭過來,便跑來蹭葉昭。

  「滾!」葉昭笑罵著踹了老虎一腳,繃住的臉也繃不住了,看向五人道:「我已經向朝廷給你們四個申請了賊曹之位,暫時在王興和蔣勝手下做事,怎的還有功夫在這裡閒晃?」

  「主公,這快冬天了,加上這裡的伙食可沒有在軍都山時好,頓頓有肉吃,那幫兔崽子心氣兒不高,練不起來。」丁力苦笑著看向葉昭。

  此刻丁力他們可是十分懷念塞北生活,頓頓吃肉,雖然每天訓練繁重,但因為有肉吃,將士們熱情十分高漲,但在這裡,睢陽雖然是大縣,號稱膏腴之地,但食物主要是粟米之類的穀物,他們雖然能吃上肉,但可沒辦法如同在馬城、軍都山時一般連將士都頓頓有肉吃,就連他們,肉食也比在幽州時少了一大半,用穀物來替代。

  「這裡又不是邊塞,哪來那麼多肉?」說道這個,葉昭也有些無奈,要練兵,練精兵,肉食必須供應上來,才能補充那大量訓練所消耗的體力,但在這中原之地,肉價貴的連葉昭都不敢大規模用,自然也不能強求將士們保持高強度訓練,當初在懷縣時,葉昭只是管二十六人的肉食供應,就差點兒破產。

  「天氣漸冷,就讓縣衛們放鬆一些訓練,但每七必須一練。」葉昭有些無奈的道,沒有足夠的肉食供應,也只能像其他軍隊那樣減少訓練強度了。

  「不過你們每天跑到我這裡來打架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葉昭隨即看向眾人,不爽道。

  「使君,我聽老管說,使君也是高手,而且手段不弱。」典韋看著葉昭的目光裡,閃爍著莫名的興奮。

  「本官從來都是以智取勝。」葉昭瞪了管亥一眼,自己又不是猛將,武藝夠用就行,對他來說,錘煉武藝更多的是用來強身健體,讓自己能活的更長一些,而非去沙場上拼命,否則的話,要這幫手下乾什麼?幫自己吶喊助威?

  「屬下有個不情之請。」典韋難得的拽了句文,嘿笑著看向葉昭道。

  「怎麼?你想跟我打?」葉昭看著典韋道:「好啊,丁力,把你的褲腰帶給我,我們蒙上眼睛打。」

  「使君,這就沒意思了,如今只是正常的較技,沒必要用這等陰謀詭計吧?」典韋連忙退後一步,警惕的看向眾人。

  「盲打,我還真會,不信你可以試試。」葉昭接過丁力的褲腰帶,直接蒙在眼睛上。

  「好,我倒要看看怎麼盲打!」典韋見狀,也一把扯出一塊灰不溜秋的抹布往自己眼睛上一蒙。

  「啪~」

  剛蒙上眼睛,典韋便挨了一腳。

  「你使詐!」典韋一把扯下抹布,惱怒的看向葉昭,卻愕然的看到葉昭一直蒙著眼睛對著這邊,周圍管亥幾人也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丁力,你的褲腰帶是不是有問題?」典韋扭頭,看向丁力。

  「你的褲腰帶才有問題。」丁力面色一黑,破口罵道。

  「那……」典韋皺眉看向葉昭,眼珠子一轉,嘿笑一聲,悄無聲息的繞到葉昭身後,伸手去按葉昭的肩膀。

  葉昭彷彿長了眼睛一般,一把扣住典韋的手腕,典韋只覺手腕某處一麻,半邊膀子頓時沒了力氣,被葉昭反手一剪,按在地上。

  「這天底下動兵器的話另當別論,若只比手上功夫,我說第二,怕是沒人敢自稱第一!」葉昭一把摘下腰帶,看著典韋笑道:「只是沒想到你這廝也會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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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新任梁國相


  「主公,您是怎麼做到的?真神了。」管亥等人驚訝的看向葉昭,典韋身在局中還沒什麼感覺,但他們旁觀者清,之前葉昭可是真的蒙著眼睛輕易地將典韋擊敗。

  「這種東西,要講天賦的。」葉昭笑道,精神力這種東西還真不好說,對他來說,有沒有這塊蒙眼睛的布子意義不大,而且論兵器自己或許不算高明,但若隻論拳腳的話,熟悉人體所有要害的他說這話可真不是白說的,在接觸對手的一瞬間讓對方喪失戰鬥力,這種手段,這個時代恐怕沒人會吧。

  「典韋服了。」典韋站起身來對著葉昭一抱拳,隨即疑惑道:「您既然有這本事,當初何必不直接擒了我?」

  當初葉昭使詐將典韋擒住,在葉昭展露手段之前,都一直是典韋心頭一根兒刺,也是他這段時間始終不願意跟管亥等人改口叫葉昭主公的原因。

  「叫主公,我就告訴你。」葉昭笑道。

  「主公。」典韋倒也乾脆,既然心結已解,加上這段時間的相處,對也找也算認同,除了有些婆媽這一點兒之外,真的算是個難得的好官兒,既然葉昭開口,典韋也就順勢正式拜葉昭為主。

  拜完之後,才站起來一臉期待的看著葉昭。

  「一般來說呢,能用嘴解決的問題,本官是不會動手的,我要親自動手,還要你們何用?」葉昭沒好氣的看了一臉好奇的幾人一眼,這點兒道理都琢磨不明白,看來自己有必要繼續加強這些人的文化素養了:「既然無事可幹,那以後每天要多出一個時辰讀書,我給你們請的先生已經被你們氣跑了七個,如果下一個再被氣跑,那就每人將道德經謄寫一百遍。」

  「啊~」眾人聞言一陣目瞪口呆,隨即發出一陣哀嚎。

  「主公。」邱遲來到葉昭身邊道:「新任梁國相已至,召集各級官員去見。」

  「方悅、阿力,你們隨我一起去,那劉相呢?」葉昭點了點頭,招呼了方悅和丁力,然後又扭頭問向邱遲道。

  「官印已經交接,已經準備走了。」邱遲道。

  「劉相對我不錯,讓人準備一份禮物,見過新任梁國相之後,我當親自去送別。」葉昭點點頭道。

  劉牧對他幫助確實挺大,雖然他一上任,便展露了不少本事,但因為李永的事情,總是跟睢陽那些豪族有些疙瘩在,正是劉牧這些日子來幫他穿針引線,才讓葉昭在睢陽不至於被孤立,那張緱雖然名氣挺大,以官爵來論的話,跟劉牧差不多,但在劉牧面前也得客客氣氣的,可見這位平日無所事事的老人名望之高。

  「已經備好了。」

  一行四人離了縣府,很快便趕到相府,只是等他們到來時,卻見梁國另外八位縣令已經早已抵達,葉昭作為睢陽令,距離這裡最近,竟然是最後一個到的。

  「怎麼回事?」葉昭一邊跟眾人打招呼,一邊低聲詢問道。

  「怕是有人故意扣住消息。」邱遲面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原本這太守上任,可以選擇告知各縣前來迎接,也可以選擇不說,但若是前者,定會所有人都通知到,堂堂太守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給人穿小鞋,睢陽縣府距離相府可不遠,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算了,不管他,以後再慢慢揪。」葉昭冷笑一聲,抬頭看向這新任太守週旌。

  身形瘦長,山羊鬍,四十歲上下,滿臉和善,不太像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

  不過這第一印象雖好,但葉昭也知道看人不能全憑外表,對於劉牧的評價,他暫時保留,反正日後會有一段時間相處。

  「這位可是蔡翁高徒,民間稱頌律法嚴明,斷案如神的葉昭葉修明?」週旌也恰在此時將目光投過來,對於葉昭遲來的事情並未說什麼,只是溫言笑道。

  「修明確有幾分才幹,畢竟是伯喈弟子。」劉牧笑道。

  「可不止,文祖兄對修明也是讚譽有加呢。」週旌看著葉昭笑道:「我與文祖兄頗有交情,常聽文祖兄提起修明之事。」

  文祖,便是冀州刺史王芬的表字,聽周旌這麼一說,葉昭才恍然,他自汲縣之事吼,一直跟王芬保持聯絡,也算一份人脈,逢年過節的,會差人送些禮物過去,一來二去,也就有了些交情。

  「昭也久聞府君之名,今日能於府君麾下做事,也是頗為欣喜。」葉昭也抱拳還禮道。

  花花轎子人人抬,不管週旌是否如劉牧所說的那般心胸狹隘,但至少人家願意向自己釋放善意,願意當自己人,葉昭自然不會失禮,至於週旌私下裡為人如何,又乾他何事?

  今日見面,主要就是碰碰頭,確定一下週旌梁國相之位的合法性,還有就是混個臉熟,既然是睢陽地頭,葉昭如今也算是半個地頭蛇了,加上週旌主動示好,葉昭自然不會吝嗇,在歸燕樓中擺了宴席,又將睢陽一些豪族請來也算是為周旌接風,一直到傍晚,宴席才算結束,比當初葉昭上任時可熱鬧多了。

  直到宴席散去,葉昭才婉拒了周旌的邀請,前去送劉牧離開。

  「倒是沒想到修明與那周文房還有這層關係,老夫倒是枉做小人了!」劉牧看著葉昭笑道。

  「劉相說的哪裡話,您的提點也是為我好,昭安能不知。」葉昭扶著劉牧笑道。

  「修明才學極高,又善斷案,想來高升也是指日可待,仕途之上的事情,老夫也教不了你什麼了,或許他日你我還會在洛陽相見。」劉牧笑道。

  「待有閒暇,昭一定去洛陽探望劉相。」

  「我說的,是你入朝為官,以你之才,區區睢陽令卻是可惜了。」劉牧看著葉昭道:「就送到這裡吧,切記,莫要鋒芒太露。」

  「昭謹記!」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34
第二十九章獄滿



  「王縣尉。」回來的路上,正看到王興帶著人押送著一批人往監獄的方向走去,葉昭出聲將他叫住。

  「參見使君。」王興見到使君,連忙躬身道。

  「怎麼今天又抓了這麼多人?這些人犯了何事?」葉昭看了一眼王興身後被押解的那些人一眼,多是面有菜色之人,皺眉問道。

  「抗稅不交。」王興嘆了口氣,回答道:「今年又是個旱年,收成不好,這到了收稅的時候,很多人家裡卻拿不出餘糧來,更別說交稅了。」

  丁力皺眉道:「可這般捉法也不是辦法,再這麼下去,這睢陽的大牢恐怕都不夠用了。」

  他是農戶出身,自然也清楚這其中的無奈,忍不住心生同情。

  「現在已經不夠用了,都是好幾個人擠在一間牢獄之中。」王興點點頭道。

  「左右沒事,走,去牢裡看看。」葉昭笑道。

  「使君,那監牢乃污穢之地,您身份尊貴,何必去那種地方?」王興連忙道。

  「去去倒也無妨,本官上過戰場,宿過草地,可沒你想的那般金貴。」葉昭笑道。

  王興聞言,也只能無奈帶著葉昭往監牢的方向走去,葉昭如今的名聲已經傳開,沿途有不少百姓能認出葉昭,紛紛上前行禮,葉昭也笑著一一回應。

  古代城池佈局可是有學問的,監獄代表兇地,意不祥,所以一般都建在四凶方中的五黃廉貞土星方位,是九星之中最兇的一顆星,也就是說城中西北的位置,哪怕是在這繁華的睢陽縣,這個方位也是少有人至的。

  進了監牢,便聽到一陣陣哀嚎之聲,葉昭皺眉,正見一名獄吏在可勁的用鞭子抽打一名囚犯。

  「住手!」葉昭皺了皺眉,喝道。

  「參見使君。」一眾獄吏見到葉昭,連忙上前參拜。

  「免了吧。」葉昭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男子,此刻已經是奄奄一息,皺眉道:「這般打法,不怕鬧出人命?」

  「使君放心。」獄吏笑道:「卑職當獄吏也已經有十幾年了,懂得分寸,事後找醫匠買些藥物敷上,不會鬧出人命的。」

  「那這些藥物的錢,從何而出啊?」葉昭問道。

  「呃,自然是縣府裡出了。」獄吏疑惑的看向葉昭。

  「那這些囚犯還真是幸福,坐了牢,不但有飯吃,官府還得給他們找醫匠。」葉昭搖頭笑道:「他所犯何罪?」

  「抗稅不交。」獄吏道:「使君不必擔心,這些人自己心裡也清楚,用一頓鞭子換取食物。」

  「又是抗稅不交。」葉昭點了點頭道:「以後這些不是十惡不赦的罪,就不用再動刑了。」

  「可是若不用刑,那抓他們進來有何意義?還要讓他們白吃白喝?」獄吏不解道。

  「本官會想辦法讓他們獲得應有的教訓,還不用縣府出錢養他們。」葉昭笑道:「你且先記下。」

  「喏,卑職遵命!」獄吏也只能無奈點頭答應一聲。

  「王縣尉,你還有其他公務嗎?」從監獄裡出來,葉昭看著王興道。

  「這倒沒有了,使君有何吩咐?」王興躬身道。

  「隨本官走走吧。」葉昭笑道,丁力和方悅暫時只是賊曹,有些事情,不能繞開王興和蔣勝這兩個縣尉:「你先派幾個人去張、週、鄭、沈四家,將他們家主請來,本官有事情要與他們商議。」

  「喏。」王興不解其意,連忙派人前去通知。

  正午時分,葉昭在府衙客廳設下宴席,招待四人。

  張緱、沈白、周成、鄭煜也算是熟人了。

  「不知使君將我等傳喚來有何吩咐?」四人中,名望最大的張緱此刻跪坐在葉昭下手的席上,疑惑的看向葉昭。

  「張公無需多心,本官上任不久,全靠諸位支持,才能讓本官政令通達,今日設宴,一是要感謝一下諸位對本官的支持。」葉昭舉起酒觴笑道:「我敬諸位一杯,聊表謝意。」

  「使君言重,我等不過做些分內的事情,睢陽能有今日氣象,全賴使君。」張緱是官場上的老油子,自然聽出這所謂的第一只是客套話,接下來說的,才是正事。

  葉昭又看向沈白三人笑道:「三位此前雖然與本官有些小誤會,不過這事本與你我都無關,本官乃奉行朝廷律法,有些事不得不做,忘三位莫要往心裡去,有什麼得罪之處,就藉這一觴酒向三位賠罪。」

  「不敢。」三人聞言連忙客氣道,論身份和地位,他們可不及張緱,自然不敢在葉昭面前擺譜,葉昭上任以來表現出來的手段顯然跟以往那些官員不一樣。

  「使君將我們叫來,應該不只是叫我等喝酒吧?」張緱將觴中酒飲下,微笑的看著葉昭。

  「張公目光如炬,確實,昭還有些小事想要擺脫四位。」葉昭點頭道。

  「使君不防明言。」張緱笑道。

  「本官聽說,諸位想要擴建宅院,連公文都批了,卻為何遲遲不動?」葉昭好奇的看向四人。

  張緱苦笑道:「這個年乃災年,百姓民不聊生,我等卻在此時大興土木,未免有些為富不仁。」

  「本官有個法子,可以讓諸位興建宅院,不但不會敗壞名聲,甚至還能添些美名,不知諸位是否願意聽上一聽?」葉昭放下酒觴,徐徐道。

  「哦?願聞使君高見。」張緱四人目光一亮,期待的看向葉昭。

  「諸位繼續興建莊園,這勞力官府陸續將那些因無力交稅而被抓捕的百姓送去做勞力,諸位管他們飯食,至於工錢,一半給他們讓他們可以維持生計,一半則歸縣府,來彌補他們交不上的稅賦,雖然這樣花費可能會貴一些,但本官希望諸位能夠幫一幫這些可憐的百姓,讓他們能夠渡過難關。」葉昭看向四人:「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使君此計果然頗妙,就依使君說的辦。」張公四人聞言倒是鬆了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葉昭直接伸手跟他們要錢來彌補稅賦的空缺,如今這般做法,既不會太損害他們的利益,又能讓葉昭將稅賦補齊,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那本官就代表那些可憐的百姓謝過諸位。」葉昭舉起酒觴看著眾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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