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26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6
第十章驅狼吞虎



  「恩師當知佃農。」葉昭笑道:「這世家佔再多的田地,也不可能憑藉那麼少的人來耕種,因此會招募佃農為自己種地,朝廷收稅,是按人頭來算,世家豪門佔據八成田地,但上繳稅賦卻是以人頭來算的話,就算朝廷賦稅再重,於世家而言,也無關痛癢,相反,那些稅賦都會壓在那些尚有田地的百姓頭上,賦稅越來越重,不得已將土地賣給世家豪門,做了豪門的佃農,這些手段,恩師應該不會陌生。」

  蔡邕沉默的點點頭,實際上比葉昭說的更糟糕,很多世家是享有一定免稅特權的,比如三公,比如大將軍,甚至他這個老東西都有。

  世家每年都會招募佃農為自己種地以維持佃農生計,而且大多數世家,對佃農是不錯的,也是為搏一個仁義之名,只是如今經葉昭一點,蔡邕才發現這其中的厲害。

  「也因此,朝廷這幾年年年加稅,但每年賦稅卻是不斷下降,若要變法,當先從此地處改變,天下田地收歸朝廷,百姓可以耕種,卻不得私自買賣,以此,斷絕兼併田地的行為,而後再對世家進行歸化,賦稅按田地來收而非人頭,一畝地上繳一成賦稅,這一年的賦稅下來,也比如今高的多,足矣維持朝廷各方面開銷,同時又讓百姓能有活路,太平教自然也沒了壯大之土壤,不出兩年,將不再會有今日太平教之盛。」

  「如此變法……」蔡邕沉默了,就算他對這些事情不通,但也知道,真的這麼一變法,恐怕會動搖很多人的利益,而這些人,卻是如今大漢最有權力的一批人,商鞅是怎麼死的?蔡邕自然清楚,良久才澀聲道:「何人可行?」

  「如今之勢,想要變法,需一德高望重之士,不僅需名望,還需威望,最重要的是。」葉昭看向蔡邕,緩緩道:「今上當有當年秦孝公的魄力支持此番變法,否則難以功成。」

  「陛下……」蔡邕聞言失神的看著葉昭。

  沒人比他更清楚當今天子所面臨的壓力,最終搖了搖頭道:「此法太險,如今我大漢天下已然經不起這般動搖,修明可有溫和之法?」

  變法如果成功,自然天下大定,甚至當今天子也能成為中興之君,但若失敗,面對的將是天下士人的口誅筆伐,蔡邕不敢去賭,而朝中威望與聲望並重者,皆出於世家,雖然名望頗高,也都是德行之士,但這些人,會願意做這種事嗎?

  蔡邕雖然是當世大儒,對世事有著美好的憧憬,但也不是真的天真,他很清楚,葉昭的辦法是最理想的,卻也是最不切實際的。

  「有!」葉昭肯定的道。

  「哦?」蔡邕目光一亮,看向葉昭:「修明快說。」

  「驅狼吞虎!」葉昭肯定道。

  「驅狼吞虎?」蔡邕皺眉道:「還是驅虎吞狼?」

  「狼,便是那太平教!」葉昭將桌案上一盞茶碗推到中間,看向蔡邕笑道:「而虎便是那些世家豪族。」

  葉昭將一盤肉食放在茶盞旁邊​​。

  「這……」蔡邕皺眉看向葉昭:「驅狼吞虎?」

  「不錯!」葉昭笑道:「這太平教背後,必有世家豪族支持,既然他們能支持,陛下為何不能,太平教已然成勢,這天下,必將迎來一場殺戮,此大勢所趨,既然世家豪族用得,陛下為何用不得?太平教便如一桿鋒利的長槍,既可以傷大漢,也可以助大漢。」

  「如何助法?」蔡邕皺眉道。

  「驅狼吞虎啊!」葉昭按著茶盞,狠狠地王那肉食上撞去:「縱然不敵,也絕非以卵擊石,而陛下可做那執棋之人,坐觀虎鬥,若這太平教能夠動搖世家之根基,之後陛下再推行變法,便會少了許多阻力,至不濟,也可將那些空出的田地收歸朝廷,而後禁止田地買賣,至少可以穩住局面,而後再徐徐圖之。」

  「容我三思。」蔡邕只覺得腦袋有些發炸,讓他研究學問,自是手到擒來,但若說這運籌帷幄,佈局天下,卻非他所長。

  「此事,恩師不必過於掛心,昭不過一介縣令,這朝廷之事,離昭太遠。」葉昭搖頭笑道:「恩師也不必因此而憂心,你我能想到,朝中亦有人能想到,太平教如今已然勢成,發難已成定局,之事這場浩劫之下,誰為最終贏家,卻非恩師與昭能左右,大可旁觀即可。」

  「不行!」蔡邕皺眉看向葉昭道:「修明既有這安邦定國之能,豈可坐視國家危機卻袖手旁觀,你立刻與我動身去洛陽,我將親自將你薦於陛下!」

  「恩師……」葉昭連忙拉住蔡邕,苦笑道:「你我人微言輕,就算說與陛下,又有何用?況且昭上任之日在即,若不趕快赴任,將受朝廷責罰。」

  他的確想要入朝,但絕不是現在,如今他根基不穩,人脈不足,蔡邕雖有名望,但也撐不起一個勢力。

  之所以說這些,是希望自己能夠躍入劉宏的眼睛,為日後入洛陽做準備,他很清楚,黃巾起義雖然動搖了大漢根基,但真正動搖大漢根本的,卻是日後的董卓之亂,黃巾起義,按照如今的態勢來看,是一場皇權與世家之間博弈所產生的衍生物,葉昭甚至猜測,他之前所說的那些,實際上怕是真的有人在背後如此謀劃,若說天子不知道,葉昭是不信的。

  「對,此事尚需從長計議。」蔡邕此時已經有些亂了心神,聞言下意識的的點頭道:「修明你且前去赴任,我將親赴洛陽面見陛下沉明此事。」

  「天色已經不早,弟子告退!」葉昭點了點頭,對著蔡邕一禮,轉身離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6
第十一章遇虎


  因為宵禁的關係,葉昭最終只能在城中留宿一宿,明日再啟程,圉縣距離睢陽已經還有不到兩百里的路程,已經不必急著趕路了。

  「恩師呢?」次日一早,葉昭醒來前去拜別蔡邕的時候,卻發現蔡邕已經沒了踪影,有些詫異的找到蔡毅詢問道。

  「一大早便帶了幾名家人走了,昭公子,你昨日究竟跟老爺說了什麼?我追隨老爺半生,就算當初流放之時,也未曾見過老爺這般沉重的神色。」蔡毅有些好奇的看向葉昭。

  「一些朝局之事,恩師詢問,我說了一些。」葉昭笑道:「既然恩師已經離開,我也該告辭了,待恩師回來,替我向他致歉,連日奔波,有些乏了,沒能起來為恩師送行。」

  「沒事的。」蔡毅笑道:「老爺臨走前還囑咐我們莫要將公子吵醒,睢陽離此不遠,公子若是有閒暇,可來此走動,老爺想必會很高興的。」

  「一定。」葉昭笑著點頭讓人去招呼邱遲,然後在蔡毅的相送之下,王院外走去。

  路上看到一些家丁在搬東西,有些疑惑的看向蔡毅道:「這麼早就有人送東西過來?」

  以葉昭對蔡邕的了解,老爺子是真的在努力從言行到為人上面往聖人方向靠攏,一般送禮是不會接受的,就算是他昨日帶來的禮物,若非說是自己親手挖的,怕是老爺子都不會要,這麼大張旗鼓的收禮物,可不是老爺子的作風。

  「是河東衛氏送來的聘禮,如今小娘已經及笄,按照婚約,過了今歲,就該嫁到衛家了,原本衛家這次過來就是來接人的,可惜老爺去了洛陽,只能先將聘禮放下,待老爺回來之後,衛家再來接人。」蔡毅笑道。

  此時的婚禮還不像後來那般繁瑣,但無論蔡家還是衛家,都是名揚天下的大家族,這婚事自然不能草草辦理,而且沒有蔡邕在場,衛家若是接走了蔡琰,就有些逾禮了。

  「衛家麼?」葉昭看了一眼那些搬送聘禮的家丁,心中有些開心,看來因為自己的出現,算是暫時將蔡琰的婚事給延後了,日後得想想辦法將這門婚事給攪黃了。

  「毅叔不必送了,昭這便告辭了。」葉昭接過家丁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向蔡毅告別一聲吼,帶著邱遲一路出了圉縣,跟隨行的方悅、管亥等人匯合之後,一路往睢陽而去。

  一路上,邱遲情緒有些不高。

  本來嗎,這次為了拜見蔡邕,可是經過精心準備的,誰知道去了蔡府,只是匆匆見了一面,蔡邕就拉著葉昭去傳授中庸之學,之後晚食算是家宴,自然沒他的份兒,然後到了早上,蔡邕便急急忙忙的走了,這讓好不容易能夠與心中偶像見上一面的邱遲心裡面很不是滋味,一路上表現的怏怏不樂。

  「開心點兒,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葉昭拍了拍邱遲的肩膀笑道。

  「主公,昨夜您和伯喈先生究竟說了什麼?」邱遲有些鬱悶的看著葉昭。

  昨天還好好兒的,今天一早就跑了,這讓一心想要向蔡邕討教學問的邱遲哪裡開心的起來。

  「關於太平教的事情。」葉昭笑道。

  一旁的管亥聞言,面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不由自主的靠近葉昭。

  葉昭卻沒有多說,他相信,當今天子劉宏就算不是這件事的主動參與者,要說他絲毫不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劉宏可不像歷史上評價的那般昏庸,宦官、外戚、黨人相互制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很大程度上讓各方勢力陷入一個微妙的平衡,而且葉昭這三年來可是研究過劉宏的過往。

  單從登基之初平定竇武等人的手段,絕不比那些明君差多少,只可惜生不逢時,劉宏接手這漢室江山時,大漢已經日薄西山,世家、黨人、外戚,雖為天子,但大半的精力都是在諸方勢力之中尋找微妙的平衡,大漢這艘已經開始分裂的船,就因為有劉宏在的緣故,才不至於四分五裂,但這份控制力,卻在不斷削弱,尤其是對世家的製衡上面。

  相比於世家,葉昭更傾向於黃巾之亂是劉宏作為幕後推手在操控這一切,只可惜,世家也不是白痴,同樣插手其中。

  自己向蔡邕說出的那些話,聽起來有些悚人,但實際上卻是希望通過蔡邕,將這些話傳入劉宏耳中,讓自己躍入劉宏的視線之中,一方大員、封疆大吏什麼的,聽起來不錯,但以他現在的人脈和聲望,想要到那種地步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步入劉宏的視線之中,入朝為官,獲取更大的聲望和官爵,只有如此,才能在未來天下分崩之際搶奪先機。

  不過這些話自然不能在此時說出來,否則,就算自己這些心腹都未必會認同自己的做法,因為葉昭的這些謀算,在此時絕對算得上是想要霍亂天下的心思,管亥他們葉昭倒不擔心,但邱遲、方悅恐怕會生出抵觸之心。

  「快走吧,這睢陽令,怕是當不了多久,不過還是須得去那睢陽走上一遭,做些政績出來,莫要讓人小覷於我等。」拋開心中這些雜念,葉昭對著眾人笑道:「快些趕路,日落之前,得到己吾去。」

  「喏!」眾人轟然答應一聲,正要全速趕路,葉昭眉心突然一動,猛地一勒戰馬,將戰馬停住。

  卻見旁邊的樹林裡,一頭吊睛白額虎從林中竄出,眾人的戰馬頓時發出一聲聲焦躁不安的嘶鳴。

  「好大的蟲!保護主公!」管亥看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連忙拎刀在手,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道路中央的吊睛白額虎。

  卻見那吊睛白額虎彷彿沒有看到眾人一般,晃晃悠悠的往前跑了幾步,眼看著便要衝到眾人面前,管亥已經拎起了手中的大刀,那吊睛白額虎巨大的身軀突然一顫,噗通一聲倒在眾人馬前。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6
第十二章山間猛士

  驛道之上,看著突然趴倒在眾人身前的吊睛白額虎,管亥一行人有些茫然,什麼情況?

  葉昭看了看樹林的方向,嘴角突然一挑,笑道:“林中好漢,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管亥等人聞言不禁一怔,隨即警惕的看向樹林的方向。

  只見樹林之中,一名體魄魁梧,高過九尺,膚色微黑,如同鐵塔般的漢子拎著兩把誇張的大戟從樹林中走出來,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在眾人身上掃過,那目光並不凌厲,但不知為何,被他目光掃過,包括葉昭在內的所有人都感覺胸口一堵,彷彿呼吸都不暢了一般。

  “就是爾等,嚇昏了我的大白?”大漢看了一下趴倒在地上的吊睛白額虎,對著眾人大吼道。

  “呃……”眾人聽得嘴角狠狠一抽,這特麼是老虎,兇猛無比,只聽過被它嚇昏人的,何時聽過被人嚇昏的猛虎?

  葉昭看著眼前的壯漢,心中一動,卻是大概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了,正要說話,一旁的管亥卻是已經怒了,將刀一指厲聲喝道:“你這蠻漢好不講理,分明是它自己撲倒在我們面前的,怎的成了我們把它嚇昏了?”

  “嘿,大白它好端端的,剛才還在林中捕獵,為何突然就昏倒在這裡,分明是你們幹的。”壯漢冷哼一聲道:“不管,你們得陪我大白!”

  “嘿,我以為我老管已經夠橫的了,沒想到今天見到個比我還橫的,若不教訓你一番,你還以為我等好欺負!”管亥聞言大怒,翻身下馬將刀一扔,便朝著那壯漢走去。

  “管亥小心,莫要託大!”葉昭眉頭突然一皺,他有種感覺,管亥不是這壯漢的對手,當即提醒道,他可不想在這里莫名其妙的損失一員猛將。

  “要動手?”壯漢見狀樂了,將手中那對誇張的大鐵戟往地上一扔,嘿然笑道:“別說某家欺負你。”

  “打贏我再說大話吧!”管亥冷笑一聲,幾步搶近,掄起拳頭就朝那壯漢眼窩子打過去。

  壯漢不避不讓,也是一拳轟出,兩個缽一般大的拳頭在空中碰撞,發出一聲悶響,壯漢鐵塔般的身軀晃了晃,管亥卻是蹭蹭蹭退了三步,面色漲的通紅,死死地盯著壯漢。

  “倒是有些力氣。”壯漢看著管亥,甩了甩手嘿笑道。

  “好神力,壯士可否通名?”葉昭坐在馬背上,雖然已經知道這壯漢不好對付,但竟然能在力氣上壓制管亥,仍舊叫他驚訝,要知道管亥這三年來不但經歷過無數血戰,而且在葉昭各種藥物的蘊養之下,力氣比之過往大了不少,加上本就天生神力,單論力氣,葉昭覺得這天底下能跟管亥拼的都不多,更遑論壓制了。

  壯漢眼珠一轉,朗聲笑道:“某乃韋典!”

  葉昭額頭擠出幾絲黑線,已經能確定眼前壯漢的身份了,不過這假名改的還真是簡單粗暴。

  另一邊管亥被這自稱韋典的壯漢一拳擊退,面色不好看,他可是葉昭麾下第一猛將,曾在邊塞之地殺的胡人喪膽,彈汗山外,數十個部落都無一人是他對手,哪怕是那軻比能,也只能以詭計取勝,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卻被這突然蹦出來的鄉野村夫給壓制了,這讓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見那壯漢得意洋洋的樣子,牙花子一咬,怒罵道:“空有幾分蠻力而已,看我如何治你!”說著再次合身撲上,跟那'韋典'斗在一處。

  只是這話卻聽得一旁跟管亥相處多時的孟虎等人面色一陣古怪,要知道一直以來,管亥可都是以力取勝的典範,還常常以此自得,如今說出這等話來,頓時讓人有些不適應。

  拳腳,管亥好像更不擅長,當初沒了兵器,被葉昭輕而易舉的製服,甚至丁力都能憑藉技巧收拾他,這三年雖然跟著葉昭學了不少拳腳手段,但對面的壯漢顯然更厲害一些,不過盞茶的功夫,管亥一隻眼睛已經被打黑了,看著對方得意洋洋的笑臉,怒罵道:“有本事跟我比兵器。”

  “好啊,奉陪!”那韋典顯然很少遇到管亥這麼能打的對手,也是興致勃勃的撿起了地上的雙鐵戟。

  “夠了,管亥,退下。”葉昭示意眾人讓開,策馬來到陣前,喝住還要動手的管亥,拳腳也就罷了,真動起兵器來,怕是會出現損傷。

  目光看向那壯漢笑道:“典壯士好武藝,如此本事,何必在這鄉野之間討生活?不如入我麾下,為這生民百姓做些事情。”

  “哈,某自在慣了,受不得約束,更不想逢人跪拜。”'韋典'將雙鐵戟往肩膀上一扛,上下打量著葉昭,嘿笑道:“看你這白白淨淨的,想必也是一個狗官,某今天心情好,賠我大白,我便不與你為難。”

  “放肆!”管亥、方悅、丁力、孟虎眾將聞言大怒,森冷的看向對方。

  “怎的,還想打?”'韋典'連忙將雙鐵戟一架,警惕的看向眾人,剛才他應付管亥雖然輕鬆,但如果這幾人都有管亥的本事,一起上來的話,還真不好應付。

  葉昭揮手止住眾人,看向'韋典'道:“人各有志,本官也不好強求,那你我就事論事,就當是我們嚇昏它,但你有何證據證明這大蟲是你的?”

  “呃……”'韋典'被問的一怔,隨即目光一瞪:“我說它是,它便是!”

  “也就是說,無法證明了,那正好,本官聽說虎骨最是補人,今日既然撞見了,來人,給我將這大蟲綁了,今夜我等加餐!”

  “好嘞!”管亥聞言嘿笑一聲,拎著刀就要上前將這吊睛白額虎給宰了。

  “大白,快回來!”'韋典'見狀面色一變,連忙打了個呼哨。

  只見原本趴在地上不動的大虎猛地一滾從地上起來,幾步竄到'韋典'身邊,警惕的瞪著眾人,口裡發出一聲聲低吟,令群馬一陣不安的躁動。

  葉昭似笑非笑的看著'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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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睢陽門第

  看那大虎靈活熟練的動作,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

  葉昭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韋典'感覺臉面有些發燥,既然大虎沒事,想要訛錢自然也不能了。

  有些鬱悶的看了葉昭等人一眼,也不說話,一拍那吊睛白額虎的腦袋,轉身便走。

  “慢!”葉昭突然叫住了'韋典'。

  “怎的?還想打?”'韋典'面色不善的看向葉昭,悶悶不樂的道。

  “以你這般身手,其實可以強搶,卻要通過這般手段來要錢,也算是盜亦有道。”葉昭對身旁的邱遲招了招手。

  邱遲會意,從身上摘下一個錢袋遞給葉昭。

  “接著!”葉昭將錢袋一擲,扔向那'韋典'。

  “啪~”'韋典'伸手接住錢袋,面色緩和了一些,對葉昭抱拳道:“謝啦,不過要某給你當下人,可做不到,現在確實急著用錢,算某欠你一個人情,他日必當厚報。”

  “本官說過,人各有志,不會強求,至於本官是否是壯士所謂的'狗官',你我說的都不算,看百姓如何評價吧。”葉昭灑然道。

  他倒是沒想過幾百個五銖錢就能讓這等猛士納頭便拜,那不現實,現在既然知道對方就在附近,日後自然有機會收服,倒是不必急於一時。

  “嘿。”'韋典'也沒多說什麼,拎著錢袋子對著葉昭一抱拳,帶著那吊睛白額虎轉身沒入叢林之中不見了踪影。

  “主公,此人無禮太甚,為何不讓我繼續打?”管亥悶悶不樂的翻身上馬,看向葉昭道。

  “哦?你打得過他?”葉昭好笑的看向管亥。

  “我……”管亥悻悻道:“就算我打不過,我們幾個一起上,難不成還制不住他?”

  “管兄,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啊!”一旁的孟虎聞言不禁笑道,他跟管亥都是綠林出身,平日里關係也最為要好,此刻打趣起來卻是半點不留情面,要知道管亥可是葉昭麾下第一猛將,在馬城時多次與鮮卑人作戰罕逢敵手,最大的興趣就是跟敵人鬥將,這還是第一次說要跟人聯手對付一個人。

  管亥面色一燥,狠狠地瞪了孟虎一眼,有些鬱悶的道:“那蠻漢力大無比,偏偏武藝還厲害的驚人,不像是普通山野村夫。”

  “廢話。”孟虎笑道:“你見過哪個山野村夫能讓一頭吊睛白額虎如此乖巧,不說武藝,單就這份禦獸的本事,便無人能及。”

  想想先前那吊睛白額虎精湛熟練的碰瓷兒表現,葉昭好笑之餘,對於這'韋典'的本事也有了重新的認知,並不只是如歷史上所說的那般只是一個單純的猛士,這禦獸的本事若是好好挖掘,未必就比他本身的武藝差多少,這可是個意外發現吶。

  “派人去打探一下他的居所,此等人才,埋沒於鄉間實在可惜了。”葉昭扭頭,看向一旁的張月笑道。

  “喏!”張月點了點頭,葉昭的親衛除了護衛葉昭之外,還有暗探的作用,探查一個人的底細自然不難,當下便拍了一名精於偵查的親衛離開。

  “主公欲收服此人?”邱遲看向葉昭,有些驚訝道。

  “邱先生覺得如何?”葉昭點了點頭,詢問道。

  “此人有御虎之能,手段也頗為高明,確是一員猛將,不過如今主公已經卸去軍職,要此人何用?”邱遲有些不解的看向葉昭道:“就算再勇猛,在主公麾下,也不過一看家護院之人。”

  葉昭心裡一抽,搖搖頭沒再跟他討論這個問題,只是笑道:“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就算是看家護院,有此人在,睡的也踏實些。”

  邱遲雖然不明其意,但看葉昭神色,也不好再多問,只得將話題岔開道:“主公,睢陽的情況,屬下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梁國自古以來,便被稱作膏腴之地,此地富貴之人極多,高門豪族極多,日前遇到的那位前富春令便是其中較大一家。”

  葉昭想到那胖子,雖然那管事的說過他們是睢陽人,葉昭當時也並未在意,如今聽到邱遲所說,不由奇道:“怎的,他在睢陽名聲很大? ”

  “是不小。”邱遲笑道:“此人名喚李永,是睢陽當地望族,其太祖父曾官拜太尉,雖只是一年,卻也令李家更加興旺,不過自此之後,李家卻是逐漸沒落,也就其祖父曾官至太守之職,如今若那李永真能出任太守之位的話,也算是光耀門楣了,不過睢陽作為梁國治所,一直以來朝廷都十分重視,高門望族雖多,卻無真正頂尖的大世家,在中原,要說世家的話,還要數潁川、南陽、汝南這三處地方,潁川荀氏、陳氏皆為當世大族,汝南袁家四世三公,而南陽乃當年光武帝中興之地,也是世家林立。”

  說到世家,邱遲神色上帶著幾分羨慕和崇拜,侃侃而談道:“這荀氏之中最出名的要數荀爽,雖然如今已然致仕,但荀氏八龍,慈明無雙之美言為天下傳頌,汝南袁氏更甚,其中以當今司空袁逢最為出名……”

  “邱先生,我們現在說的是睢陽,你跟我說這些有何意義?”葉昭有些無語的看著越說越興奮的邱遲,不得不提醒他跑題了。

  “呃……”邱遲看著葉昭的神色,訕訕一笑道:“睢陽之地,李永已算是高門,此外還有錢、孫、張、王等十幾個家族,睢陽一地的田產、店舖等有七成握在這些家族手中,主公上任睢陽,當先跟這些家族打好關係,才好做出政績。”

  “只要跟他們打好關係,便能做出政績?”葉昭詫異的看向邱遲。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7
第十四章露宿

  對於邱遲的話,葉昭自然明白什麼意思。

  所謂政績實際上與朝廷而言,就是稅賦多少,如今朝廷缺錢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評價地方官的能力,也是以稅賦為標準。

  而這政績高低很大程度上會直接影響到仕途,至於官聲如何,一定程度上也是掌握在這些高門豪族手中,也因此,邱遲說跟這些高門打好關係就能獲得不錯政績並不算錯。

  這已經是一種常態,葉昭在此之前,也確實準備如此做,但現在,葉昭卻改變了主意。

  經過與蔡邕一番討論,他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用不了多久就會進入天子的視線之中,升官已經不再是他的首要目標,現在要確定的是自己該以怎樣一種形象躍入世人眼中?

  雖然都是名望,但名望和名望是有區別的。

  如蔡邕,當世大儒,天子之師,這份名望足夠大吧?不過這類名望雖能得到世人尊敬,但在亂世之中,這類人是最不可能成就事業的。

  換位思考的話,自己無論作為武將還是謀士,都不會選這樣一個主公來追隨。

  接下來他會逐漸步入世人的視線中,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成為一個人才眼中有能力成大事之人?

  仁君?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葉昭打消,如果他是袁術、袁紹,那要做仁君是沒問題的,因為他有足夠的家底和人脈去做這個仁君,而且在葉昭看來,這才是最適合袁術的路子,他的起點高過旁人太多,若是走仁君這條路,很容易能獲得許多本就支持他的士人的擁戴。

  但葉昭不行,他沒有袁家的家底和人脈,真的要做仁君,怕是要如同劉備那般東奔西走半生,厚積薄發,最終成就事業。

  歷史上劉備雖然成功了,但因為這個仁義之名錯過了多少機會和人才?

  君當有恩,卻不該有仁,這是葉昭前世十年末世生涯中悟出的道理。

  人越往上走,地位越高,心中的私人感情就不能摻雜太多。

  劉備仁嗎?

  仁!

  不管是不是偽裝,但就算是,他將仁偽裝了一輩子,那就是真的,但在葉昭看來,若沒有這個仁字,劉備或許可以走的更遠,也不至於大器晚成,這個仁字,成就了他,卻也束縛了他。

  相比之下,葉昭反而更加欣賞曹操。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這也是葉昭選擇走的路,他要做梟雄,但在這之前,先要做個能臣。

  聽起來有些自相矛盾,但並不矛盾,若無能臣期間的積累,何來後來那位叱吒天下的梟雄?

  任何人的成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曹操如是,葉昭亦如是,而此時的葉昭和曹操早期有些像,甚至論及門第,葉家還不如曹家。

  所以葉昭現在要的不是政績,而是給世人一個能臣的印象,讓世人知道他的能力。

  當然,前提是他做得好,若是失敗了,那就只是個笑話了。

  最終,因為那'韋典'的耽擱,眾人最終錯過了宿頭,抵達己吾之時,城門已經關閉,驛站也已經住滿。

  畢竟如同李永那般不守規矩的畢竟不多,葉昭又不是土匪,也只能夜宿荒野了。

  “我們這些漢子風餐露宿慣了,也沒啥,但馨兒夫人還有兩位姑子都是女兒身,這露宿野外也太不講究了!”管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手上的雞肉,憤憤不平的道:“都怨那村夫,下次若在讓我遇到,定叫他看看某的手段?”

  “不礙事的。”馨兒將溫好的清酒遞給葉昭笑道:“婢子自幼伺候公子,不怕吃苦的。”

  “哈哈,馨兒夫人莫要理他,他哪是為您不平,沒聽出來嗎,這廝分明還在為白天的事情耿耿於懷吶!”一旁的孟虎聞言哈哈笑道。

  “你這廝,胡說八道!”管亥臉色一黑,不善的看向孟虎。

  “好了,有人來了,孟虎,你去看看。”葉昭忽然抬了抬頭,打斷兩人的對話,看向臨時營地之外,皺眉道。

  “喏!”雖然不知道葉昭在這裡怎麼會知道外面有人來,但既然命令已下,孟虎只能站起身來,朝著營外走去。

  “主公,真是神了,您怎知道營外來了人?”不一會兒,孟虎回來,一臉敬佩的看著葉昭,不可思議道。

  不只是孟虎,其他人也都驚訝的看向葉昭,要知道葉昭作為主公,他的營地在最中央的位置,此處營地又是一處背水環山的山坳,要有人來,最近都有十幾丈的距離,中間還隔著好幾個營帳,在這裡可看不到轅門的情況。

  葉昭高深莫測的搖了搖頭道:“那來人是誰?”

  “說來也巧,乃睢縣一豪商,也是因錯過了宿頭至此,見我等在此立了營寨,想來與我們搭伙兒?”孟虎笑道:“屬下不好做主,只得來詢問主公。”

  “無妨,既然遇到了,也算有緣,讓他們住進來吧。”葉昭點了點頭道。

  “喏!”孟虎答應一聲,轉身離去安排來人。

  “主公,既然是睢縣豪商,何不招來詢問一番?”高升神色一動,看向葉昭道。

  葉昭看了看天色,搖頭道:“夜色已深,詢問就不用了,明日他自會過來拜謝。”

  “諸位也去歇息吧。”葉昭伸了個懶腰,看著眾人笑道:“明日早些起身,我可不想明夜被據於睢縣之外。”

  “喏,我等告退。”眾人連忙向葉昭一禮,告辭離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7
第十五章錢驀

  次日一早,葉昭在馨兒的服侍下穿戴停當之時,親衛來報:有睢縣豪商錢驀求見。

  “請他進來吧。”葉昭聽到親衛匯報後,微笑道。

  “公子,婢子先去收拾行裝。”馨兒乖巧的道。

  “嗯,盡快,這邊不會耽擱太久。”葉昭點了點頭道。

  “喏。”

  錢驀看起來不像個豪商,倒像位飽學之士,面對葉昭,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禮:“驀謝過縣令收容。”

  “錢兄不必多禮,出門在外,總會有些困難,舉手之勞,無需掛心。”葉昭笑道:“錢兄此去也是去睢陽?”

  “不錯。”錢驀點頭道:“離家半載,頗為惦念。”

  “如此正好,不知錢兄是否願意與我同行?”葉昭笑道:“我對這睢陽民情風俗不甚了解,這一路正好向錢兄請教。”

  “若縣令不嫌在下出身鄙薄,願為縣令領路。”錢驀微笑道。

  “如此甚好,至於出身之言便莫言再說,葉某出身也未見如何高。”葉昭拉著錢驀的手道:“不知錢兄可有表字?這般說話,委實難受的緊。”

  “錢驀,字志才。”錢驀微笑道。

  “主公,已經準備好,可以上路了。”管亥走進來,對著葉昭道。

  “走,志才兄與我同行。”葉昭拉著錢驀,向外走去。

  原本,葉昭只是想詢問一些睢陽的情況,只是兩人一路走來,葉昭越發覺得這錢驀不凡。

  作為蔡邕的弟子,葉昭也算得上學富五車,知識積累再加上葉昭的見識,自重生以來所見之人中,除了蔡邕能在學識方面勝過他之外,眼前錢驀還是第一個讓他感受到旗鼓相當的人物。

  從一開始的風土人情,到後來兩人的談話已經不再局限於睢陽,錢驀無論所學之深還是思維之敏捷都遠超同儕,尤其是對很多問題的看法都入木三分,讓葉昭第一次對這個時代的智者有了一個認識。

  而且這錢驀並未留名於後世,或許是運氣的問題,但那些如諸葛亮、周瑜、司馬懿等留名於後世的智者又是何等風采?

  “志才兄。”葉昭突然扭頭,看向錢驀道:“兄有無雙之才,為何甘當一豪商?”

  不是葉昭看不起豪商,而是這個時代生產力的局限性限制了商的發展,葉昭覺得,這樣一個人物,不該只是當一豪商才對,就算不願上大漢這艘破船,以他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在士林之中闖出自己的名堂,就算不是世家,他日未必不能建立世家。

  “時也命也。”錢驀搖頭苦笑道。

  “是昭孟浪了。”葉昭聞言神情一鬆:“只是覺得志才兄這一身才學卻只為一商賈,未免太過屈才。”

  “葉縣令覺得這商賈無用?我怎聽說葉縣令在燕地之時,冀北之地商賈雲集於縣令麾下。”錢驀笑看向葉昭。

  “我可未曾說過商賈無用,這物資流轉,貨物流通可全靠這些商賈,只是百姓產出有限,商賈雖有用,但以如今之國情,卻難有大用。”葉昭搖頭道。

  這個時代的商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出現沈萬三那種富可敵國的人物,這是時代的局限。

  “縣令高見。”錢驀詫異的看向葉昭:“不似那些腐儒一般以商為賤業。”

  “這麼說志才兄是將昭當做那腐儒了?”葉昭笑道。

  “伯喈先生有徒如此,不知是否該高興。”錢驀沒有回答,只是笑道。

  這個時代,士人、豪族的圈子並不大,加上蔡邕乃當世大儒,葉昭雖然本身名望不高,但在這個圈子裡卻也不算無名。

  “定然是高興的,家師可沒志才兄想的那般迂腐。”葉昭笑道,他發現眼前這位錢驀似乎有些偏激,語氣中對蔡邕這等大儒並沒有如其他葉昭所見之人一般恭敬。

  “或許吧。”錢驀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談,雙方有了些了解,接下來的談話避開一些忌諱的東西之後氣氛就熱絡起來了。

  錢驀學識不凡,見解精闢,葉昭兩世為人,際遇之奇,世所罕見,純粹探討一些知識見解,兩人倒是相談甚歡。

  至於一些所謂的先進觀念,葉昭發現許多後世人的觀念在很早以前就有了雛形,或許說出來忽悠下普通人還行,但遇上錢驀這種智者想要說句什麼話讓對方瞬間驚為天人是不可能的。

  別說什麼打破封建輪迴,這個想法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出現過,限制君權,創造大同之士的理念,這些事說出來對普通人說,人當你是瘋子,對這些智者說也不過是不切實際的拾人牙慧而已。

  所以葉昭很少去跟對方談這些東西,偶爾提及一兩句,也不過以探討的方式說說。

  反倒是錢驀對葉昭所說將工、農、商相互結合促進的想法十分感興趣,近百里的路程在兩人的探討中,卻也不覺得太遠,當日落黃昏之時,睢陽的城廓已經近在眼前。

  “志才兄,真不與我同行?”過了城門便要分道,葉昭看著錢驀再次發出邀請,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發出邀請。

  這樣一個人才,他不想放棄,可以百分百確認,眼前這個並未留名於史之人,有著不遜色於這個時代任何頂尖謀士的才能。

  “修明兄看的太遠了,你我皆活在當下,看的太遠,有時候未必是件好事。”錢驀颯然一笑,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帶著家人與錢財,轉身離去。

  “主公,他這是什麼意思?”管亥不解的看向葉昭。

  “就是這個意思。”葉昭看著錢驀的背影:“月,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親衛營在睢陽期間,只需要做這一件事。”

  “喏。”張月出現在葉昭身側,以萬年不變的聲音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7
第十六章梁國相

  睢陽,也名商丘,是商業的興起之地,要追根溯源的話,恐怕得追溯到上古時期,商朝的前身也是在此地壯大,有了後來的大商,自古以來,睢陽一地便是膏腴之地的主要城池,如今更是梁國治所所在。

  梁國屬於封地,是以並未設太守之職,因此梁國最高的行政大員乃梁國相,也是葉昭的頂頭上司,葉昭前來這睢陽上任,必須前去報備,除此之外,禮節上也應該去拜訪以示尊重。

  與錢驀分別之後,葉昭沒有直接去衙門報導,讓方悅前去投遞拜帖,自帶其他人前去投宿,次日一早方才親自帶了邱遲登門拜訪。

  梁國相劉牧是一位老好人一般的人物,年過半百,頭髮已經花白,整天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葉昭來拜會,更是親自迎接。

  “早就听聞伯喈兄高徒之名,今日一見,果然豐神俊朗,非凡人也。”劉牧將葉昭帶進客廳,笑瞇瞇的道:“賢侄也太過見外了些,你乃睢陽令,既然到了自家的地界,怎的反而住入客棧之中?”

  “劉相乃漢室宗親,更是卑職上官,禮不可廢。”葉昭笑道:“更何況卑職也還未正式上任,直接入住衙門,未免有僭越之嫌。”

  劉牧乃漢室宗親,不過大漢立國已有四百年的歷史,劉家開枝散葉,到如今劉家子弟滿天下,怕是許多劉家子弟都不知道自己是漢室宗親,無論什麼東西,一旦多了,那自然也就變得不值錢了,劉牧雖是梁國相,但可沒有封地,更沒有封王,如今在這梁國,屬於半隱退狀態,平日里不太管事,更好參加一些文會,點評士子,據說劉牧在這梁國相的位置上待了已經有十多年了,一直沒動過。

  大多數人都覺得朝廷實際上已經忘了劉牧,但葉昭卻覺得,天子將劉牧放在這個位置上,怕是更多的是為了將梁國這塊兒膏腴之地握在手中,否則這麼些年,梁國這樣的地方,卻沒有一個大家族在這裡立根,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錯,不錯。”劉牧看著葉昭,朗聲笑道:“修明年少有為,卻不驕不躁,伯喈兄後繼有人也。”

  看了看天色,劉牧笑道:“修明可曾用過早食?”

  “尚未。”葉昭笑著搖了搖頭道,劉牧不同於蔡邕,葉昭也不好如拜見蔡邕那般隨意。

  “正好,隨我一同用食吧。”劉牧拉著葉昭笑道。

  “這……”葉昭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像是跑來蹭飯的?苦笑道:“劉相不必麻煩。”

  “哈,難得見到以為年輕俊傑,不麻煩,老夫還想听聽修明在北疆與那胡兒作戰的事情。”劉牧笑道:“稍後我叫人去取印信,修明正好在此間與老夫共飲幾殤。”

  “恭敬不如從命。”葉昭只得笑道。

  當下劉牧派人前去給葉昭取印信,之後便拉著葉昭同時招呼邱遲入座,只是接下來,隨著家中的管家將一盤盤食物擺上桌案,讓葉昭有些傻眼。

  不奢華,這可以理解,這個時代的飲食文化還處於原始階段,菜色不多,想奢華也奢華不起來,但劉府身為梁國相,更是漢室宗親,早膳卻只是一些粗康之類的食物,就讓葉昭有些驚訝了。

  “可是這些吃食不合修明胃口?”劉牧見葉昭遲遲不動箸,疑惑的看向葉昭。

  還真不合!

  葉昭看著眼前的食物,苦笑著伸手握箸,搖頭笑道:“劉相莫怪,只是昭未曾想到劉相平日飲食竟是如此……清淡。”

  葉昭對於吃很少挑剔,但因為常年保持大量訓練的緣故,每日都會攝入大量肉食,劉府的飯食,還真不和他胃口。

  “哈哈,人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劉牧笑道:“是我考慮不周,未曾讓他們準備些肉食,阿全,你去讓人殺隻雞過來。”

  “不必!”葉昭連忙阻止,笑看向劉牧道:“劉相誤會了,昭非是嫌棄,只是想劉相身世顯赫,卻仍舊如此節儉,昭心底慚愧而已,下官在塞外與鮮卑作戰之時,也是一切從簡,相比之下,這些飯食已經算得上珍饈了。”

  “好,快來跟我說說你在邊疆殺敵之事,可惜老夫自幼體弱,身為漢室宗親,卻不能為國殺敵,報效國家,想來亦是頗為慚愧吶。”劉牧搖頭嘆息道。

  “若無劉相這般在後方治理國家,我等便是殺滅了胡人,國家亦會亂作一團,又有何用?馬上能得天下,安能治天下?”葉昭笑道。

  “治天下?”不知想起了什麼,劉牧嘿然一笑,搖頭道:“不說這些,來,修明,陪我喝一觴,雖然吃食未能讓修明盡興,但這酒之一物,老夫卻是浸淫頗深,必不會讓修明失望。”

  “請!”葉昭舉起酒觴,仰頭一口氣喝下,對著劉牧笑道。

  “不錯。”劉牧飲了一觴,便有些微醺,看向葉昭笑道:“修明還未與我講述那邊寨之事,老夫一生都困在這中原,未曾領略過那草原風光,修明今日既來,當與我好好說說。”

  葉昭推拖不過,當下與劉牧說了一些邊寨趣聞,描述了一下草原風光,聽得劉牧不斷稱讚,又喝了兩觴之後,酒意更濃,讓葉昭對這位在酒道之上浸淫一生的老者有了新的認識。

  幸好,這個時候之前劉牧派去取印信之人回來了,將印信交給了葉昭,葉昭將文書奉上。

  “老爺,如今睢陽縣衙之外,聚集了不少百姓,他們聽說新任縣令已到,想要伸冤。”管家上前,躬身道。

  “伸冤?”葉昭挑了挑眉,這消息傳播速度倒是挺快,扭頭看向劉牧。

  “好,修明的武略老夫之前已經聽過了,如今卻是想要見一見修明的掌政手段,不知修明意下如何?”劉牧扭頭看向葉昭,臉上的醉意卻是消了幾分。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葉昭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微微頷首道:“既是一地官員,自當為百姓效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8
第十七章倉促上任

  既然劉牧有心考教自己的本事,如今正是自己向士人展現能力的時候,葉昭自然不介意表現一番。

  考教,其實也有些下馬威的意思,看人怎麼理解了,若葉昭真無半點本事的話,怕是要在人前丟醜了,不過若只是排解紛爭處理縣務之類的事情,葉昭倒不擔心,無論前世今生,他有足夠豐富的經驗足矣應對大多數問題。

  至於他應付不了的,放眼天下,能做到的人怕是也不多了,這是葉昭的自信。

  “劉相,不要緊吧?”一路來到睢縣縣衙,看著在管家攙扶下的劉牧,葉昭笑道。

  “無妨,修明只管斷案,老夫在此歇息片刻。”劉牧搖了搖頭,跪坐在一旁的席位上瞇起了眼睛。

  葉昭也不強求,既然想看自己的本事,那就看看吧,自己如今的確需要名聲。

  前任縣令已經離開,因為有劉牧這個縣丞在,睢縣縣令與劉牧這個梁國相的職能在很多地方都是重複的,所以睢縣令的調任相對寬鬆一些,不過除了縣丞被帶走之外,睢縣剩下的兩個縣尉、功曹史、主簿、縣佐、賊曹、遊繳、議曹這些縣吏卻是十分齊備。

  “縣尉何在?”葉昭看向一眾縣吏,詢問道。

  “屬下睢縣縣尉王興(蔣勝)參見使君。”縣衙之中,兩名身材魁梧的漢子上前一步,躬身道。

  “爾等先將門外訟案的百姓帶進來。”葉昭道。

  “喏!”兩人領命一聲,帶著幾名縣吏前去放百姓進來。

  趁著空蕩,葉昭扭頭看向眾人道:“哪位是主簿?”

  “在下睢陽主簿錢升,參見使君。”一名四詢文士上前一步,躬身道。

  “哦?你也姓錢?”葉昭笑道:“本官上任途中,曾與半途遇得一位錢驀,不知錢主簿可曾識得?”

  “此人……可曾衝撞使君?”錢升聞言,卻是面色微微一變,小心道。

  “那倒未曾,此人頗有才學,我與之言談甚歡。”葉昭聞言挑了挑眉,看錢升的樣子,這錢驀貌似不太好相處呢。

  錢升聞言嘴角不禁生出一抹苦笑,正要答話,大堂外卻是已經湧入大批百姓,葉昭皺眉看向錢升:“睢陽乃是大縣,本官未出仕前也知膏腴之地,怎的有如此多的訟案?”

  “使君有所不知。”錢升苦笑道:“前任縣令下獄已有一月,這一月來,睢縣大小案件無人受理,這堆積下來……”

  葉昭古怪的看了一旁老神在在的劉牧一眼,按說前任縣令離任,這些事情應該由他處理吧。

  不過此時已經不能計較那麼多了,點頭道:“將這一月來的文案呈上來,本官邊審邊批。”

  “這……”錢主簿詫異的看向葉昭道:“使君,這可是一月文案,其中包括稅賦、刑案還有朝廷命令等等,使君做法是否太過兒戲了一些。”

  “不妨事,批不過來就慢慢批,盡量不要耽擱時間。”葉昭笑道,既然要考教自己的本事,那就好好看看吧。

  “喏!”錢升聞言,也不再多管,直接讓人將一月來的文案盡數搬上來。

  不到片刻,便見八個縣吏抬著四個箱子上來,將一個個竹箋擺放在葉昭身前,紙張雖然造出來了,卻並未普及,所以文案這些東西依舊是用竹箋來記錄,睢陽又是大縣,一個月積攢下來的文案此刻堆積起來,確實有些驚人。

  “王縣尉。”葉昭示意邱遲在一旁幫他遞竹箋,一邊對縣尉王興道。

  “在。”

  “勞煩派人去客棧將本官的家眷帶來。”說話間,葉昭已經攤開第一卷竹箋審閱起來同時道:“蔣縣尉,讓堂外有狀申訴的百姓逐個進來。”

  “喏。”二人答應一聲,王興派人去通知丁力、方悅等人,蔣勝則讓人將門外訴訟的百姓排隊進入。

  “使君,我等有狀申訴。”頭一個進來的是一對年邁夫婦,一進來就大喊道。

  “慢慢說。”葉昭沒有抬頭,只是淡然問道:“爾等有何事申訴。”

  “回使君,我們家的耕牛,不知被哪個缺德之人割了舌頭,這耕牛沒了舌頭,就不能種地啊,我等已然年邁,這沒了耕牛,叫我夫婦二人如何生活。”

  “哦?”葉昭抬了抬頭,看了看門外的百姓,皺眉道:“此事本官會查明,還你一個公道,不過這耕牛乃重要勞力,按我大漢律法,殺耕牛者,罰錢兩千,杖十,切要入獄伏刑一月。”

  “這……”夫婦二人聞言大驚,一臉驚恐的看向葉昭:“使君,這是我自家養大的耕牛,為何殺牠還要受罰?”

  “因為耕牛乃重要勞力,漢律中有明令百姓不得隨意宰殺,二位不會已經殺了吧?”葉昭目光審視的看向兩人。

  一旁的錢升想說什麼,卻被邱遲止住。

  “這……我……沒……”兩人都是老實人,哪見過這等陣仗,葉昭目光一變,二人頓時感覺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起來,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使君,我知道,我知道!”堂外,一名漢子十分活躍的叫喊道,想要進來,卻被縣吏攔住。

  “讓他進來。”葉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示意道。

  沒了人阻攔,漢子飛快的衝進來,大聲道:“使君,我知道,此二人已經將那牛給宰殺了,不信您可以派人去他們家看看,那扭頭還在案板上呢!”

  “哦?”葉昭看了一眼面色變得蒼白的二老,看向此人道:“這應該是他們的私事,你是如何知曉?”

  “我日前路過他們家時看到的。”來人得意道。

  “也就是說,這牛舌頭是你割的咯。”葉昭繼續低頭批閱文案,頭也不抬的道,似乎已經對此人失了興趣。

  “使君怎能冤枉於我?”來人皺眉道。

  “冤枉?”葉昭從邱遲手中接過一卷文案,繼續批閱道:“本官熟讀秦律、漢律,雖說殺牛確有罪,但已經無法耕作的牛是不列入此類的,剛才本官只是隨口一說,你便急不可耐的跑來指正,說明你與這二老有怨,可對?”

  “這又能說明什麼?”來人見狀不妙,想要走,卻早被蔣勝攔住,無奈的看向葉昭。

  “割牛舌頭這種事情,損人不利己,若非有怨,誰會去做這種事情?”葉昭一邊批閱文案,一邊道:“再者,我且問你,你今日可有狀要訴?”

  “這……沒有……”

  “那你跑來此地作甚?”葉昭搖頭哂笑道。

  “我是跟鄉民進來看熱鬧的。”

  “人心是很奇妙的,當你想一個人倒霉的時候,他越倒霉,你就會越高興,所以,在你跳去來指正他二人的時候,本官就已經有八成把握確定是你,加上你之後的表現,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你便是割牛舌之人,若要證據的話,應當不難,作案需要刀具,割舌時候噴濺的血液應該會濺到衣服上,你是慌亂中作案,應該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此外還可以詢問一下案發時你身在何處,我想這些應該都不難查證,需要本官派人去查嗎?”

  “使君堂堂一縣高官,也會使這等詭計?”來人鬱悶道,也算變相承認了。

  “至少本官問心無愧,若無異議,王縣尉,依律下獄,還有讓他家人賠償二老損失。”

  “喏!”

  “多謝使君!使君真乃……真乃……”兩位老人這麼短的時間內心情幾起幾落,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言辭來讚美。

  “二老且回去吧。”葉昭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批閱文案,同時道:“下一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29
第十八章劉牧的告誡


  「功曹史,盤點一下倉庫,這賬簿前後混亂,這四卷竹箋所記載內容與入庫並不符合,本官懷疑其中有貪墨之嫌。」葉昭將四卷竹箋遞給邱遲,看向一旁的功曹史。

  「可是使君,這睢陽乃大縣,有三十座倉庫,這要是一一盤查的話,怕是需要花費不少時日。」功曹史面色有些難看的道。

  「三十座倉庫不需要每座都盤點,每倉有兩千石容量,將滿的暫時擱置,日後再一一詳查,重點以這四處屯放兵器、肉糜以及細軟的倉庫進行重點盤查。」葉昭頭也不抬的道:「丁力,你立刻安排人手,將這四處倉庫看守起來,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喏!」丁力站出身來,躬身一禮之後,便大步離去。

  「卑職遵命。」功曹史也只能無奈領命而去。

  「你二人既然都不滿家產分割,都覺得對方佔了便宜,可對?」安排完倉庫的事情,葉昭終於抬頭,看向已經不知道第幾批進來申訴的百姓,詢問道。

  「不錯,父親生前偏心,將老宅都留給了我二弟,望使君明斷。」

  「是偏心你才對,城東那塊良田可是祖傳下來的,憑什麼給你?望使君明斷。」

  「好了!」葉昭打斷兩人的對話,揮手道:「既然都不滿意,那就將你們父親留給你們的家產互換,二位意下如何。」

  「咦?」兄弟兩人聞言微微一怔,互相對視一眼之後,向葉昭拱手道:「使君明斷,我等無異意。」

  「下去吧,傳下一個!」葉昭對著兩人揮了揮手,扭頭看向錢昇道:「錢主簿,這裡數據不對,金秋稅賦、上繳國庫與留下來的未曾計算準確,本官雖未全看,但只是粗粗掠過一遍,就有三處數據出錯,再改一改再交上來。」

  「喏!」錢升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從葉昭手中接過竹箋,他是真被葉昭這份本事給驚到了。

  葉昭開始處理案件不過兩個時辰,這一個月來積攢下來的文案就已經被處理掉一半,而且絕非隨意處理,其中有不少是功曹史、廷掾、縣佐他們為了刁難這位新上任的縣令故意做錯的,他們是前任縣令的心腹,如今前任縣令已經被免職,葉昭接替這睢陽縣令,心中自然不忿,加上葉昭年紀太輕,無法服眾,這些人想給葉昭一個好看,誰知卻被葉昭輕易地一一排查出來,不但沒刁難成,反而被葉昭藉機訓斥了個灰頭土臉。

  不過話說這位新任縣令還真是有些手段,處理起文案來那叫一個迅速,而更誇張的是葉昭斷案的速度,這可不只是一個月積攢下來的,前任縣令在任期間不作為,多數時間都是拉攏與當地豪族世家之間的關係,否則這一個月也不可能積攢下來這麼多案子。

  但到了葉昭手裡,甚至不需要出去查證,便能將案件斷個乾脆,而且讓人心服口服,只看王興、蔣勝兩個都尉崇拜的眼神,便能看出葉昭在這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裡,便已經讓這些人徹底心服了。

  「使君,門外已經沒人告狀了。」王興敬佩的看向葉昭道:「使君斷案之能,實乃卑職生平僅見。」

  看一份卷宗,葉昭能斷三個案子,這速度,睢陽就是有再多的案子,也及不上葉昭的斷案速度。

  「這奉承之言,就不必說了,既然沒有案件了,那就將縣府中的縣吏清點一下,本官到現在,還不知道本官麾下除了諸位之外還有那些人。」葉昭頭也不抬的道。

  「回使君,這絕非奉承之言,卑職當差十餘年,這睢陽令換了足有六個,卻無一人能入使君這般揮灑自如的斷案。」王興拱手道。

  葉昭抬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蔣勝連忙拉了王興一把,躬身道:「使君,我睢陽縣乃是大縣,又是一郡之治所所在,所以縣中縣吏編制要比其他普通縣城多出一倍,除去各位領朝廷俸祿的縣吏之外,有兩百名負責維持縣中治安的兵衛,這些人不歸軍隊,只是負責維持縣中治安,由四位賊曹統領,我二人作為縣尉,各自帶領兩名賊曹,除此之外,縣丞之位空缺,主簿有錢先生還有另外一位吳主簿因為身體抱恙,未曾前來。」

  「嗯,本官來的倉促,也情有可原,還有其他人沒到場嗎?」葉昭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一旁跪坐在席上,彷彿已經睡著的劉牧一眼,心中暗自搖了搖頭,詢問道。

  「有,少府未曾到場,他主關我睢陽縣財用,此外四位廷掾沒來,他們負責督鄉事,是以如今大多在鄉間,未能及時到場恭迎使君。」蔣勝躬身道。

  「可以理解,派人通知他們,本官給他們十日時間將手中事物處理乾淨,十日之後,本官希望能在此處看到睢陽的大小官吏。」葉昭將最後一卷竹箋卷上交給邱遲存放,站起身來笑道:「今日本官初臨貴地,便做主在城中最有名的那家歸燕樓宴請諸位,望諸位能賞個顏面。」

  「謝使君!」不管心中是否認同葉昭這個新任縣令,但葉昭今天的表現算是成功將這些人鎮住了,對於葉昭的邀請,倒是沒人拒絕,紛紛答應。

  葉昭來到劉牧身前,微笑著拱手道:「劉相覺得昭今日做得如何?」

  「驚才絕艷!」劉牧一直瞇著的眼睛終於睜開,緩緩地站起身來看向葉昭道:「不錯,如此老夫走的,也能安心一些。」

  「劉相要走?」葉昭詫異的看向劉牧道。

  「是啊,在這裡賴了十幾年,今日陛下數次相招,要我回洛陽,原本,我擔心這睢陽魚龍混雜,你雖有聲望,卻多是伯喈蔭蔽,怕你鎮不住這睢陽,如今看來,卻是老夫多慮了。」劉牧搖頭嘆道:「有你在,這睢陽亂不了,睢陽不亂,梁國也亂不起來。」

  「不知這新任梁國相是何人?」葉昭忍不住問道。

  「週旌,沛國名士,與前任睢陽令乃至交,你才華橫溢,然鋒芒太路,雖說這背後論人,有違君子之風,但老夫還是希望修明能堤防一些,雖說是名士,但此人心胸……」搖了搖頭,劉牧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朗了。

  「昭謹記!」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30
第十九章漢帝劉宏


  劉牧要離開需要向朝廷申禀,等朝廷公文下來還有一段時間,倒是不必過於擔心新任梁國相是否會給自己難堪,不過劉牧的話,卻讓葉昭微微皺眉。

  鋒芒太露,這個詞蔡邕不久前曾對他說過,他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是有些搶眼,只是身在這大爭之事,自己想要憑一己之力搏出一片天地,若不搶眼一些,就只能如同尋常人一般苦苦熬資歷和人脈。

  天下局勢風起雲湧,若一直等下去,等自己出頭之時,怕是最終也只能淪為他人手中棋子,而無緣執棋者,沒有顯赫出身讓自己能在開局之前便擁有足夠的身份和底蘊站在執棋者的位置上,便只能去爭取,而要爭取這些東西,又怎能真正做到掩藏鋒芒?

  洛陽,南宮。

  「伯喈公,你一向剛正,醉心學問,這些東西,可不像是你看出來的。」劉宏聽完蔡邕的禀報,看著風塵僕僕,面露倦容的蔡邕,有些嘆息道。

  「不瞞陛下,這些確非臣所察覺。」蔡邕點頭躬身道:「如此說來,陛下已經察覺到此事?」

  「嗯。」漢帝劉宏默然片刻後,模棱兩可的點了點頭,突然笑道:「那不知是何人發覺?」

  「是臣之劣徒,陛下可還記得三年前有人揭發太平道之事?」蔡邕躬身道。

  「記得。」劉宏笑道:「就是那位兩年便令馬城大治,更攪動塞外風雲的葉昭葉修明?」

  「陛下還記得?」蔡邕詫異的看向劉宏。

  「當然記得,伯喈公或許不知,如今塞外鮮卑、烏桓已成割據之勢,鮮卑魁頭、軻比能以及烏桓掘禿在彈汗山外呈三足鼎立之勢,再加上遠在遼東的丘力居,相互征伐不斷,今年這塞外可是熱鬧的緊呢,全賴伯喈公這位高徒一手促成,你這位徒弟可是相當能惹事,如今邊塞之地雖然大戰沒有,但因為他離開,小戰反而更多了起來。」劉宏嘆道:「不過以長遠來看,未來十年乃至三十年內,我大漢邊疆將會日趨安穩,塞外諸胡經過此番混戰,怕是要元氣大傷吶!」

  蔡邕聽得愣神,他雖然知道葉昭在北地搞了不少事,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做的這麼大,如此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自己的這位弟子了。

  「我倒覺得此人不像是伯喈公弟子吶,這行事作風,可是沒有半點儒家弟子的風範,反而崢嶸盡顯。」劉宏笑著打趣道。

  蔡邕聞言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我這弟子自幼便對儒家之言興致缺缺,反倒是對法家、兵家等學派興趣頗深,臣在來此之前,便曾勸他收斂些鋒芒,免得糟了人算計,落個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在這個時代並非罵人之言,而是說此人不會善終,非正常死亡都可以說是不得好死。

  「我看未必。」劉宏笑道:「若朝堂上都是如伯喈公這般想法之人,還有誰會為這大漢江山做事?」

  「陛下所言甚是。」蔡邕聞言只得苦笑:「那陛下是準備用他?」

  「用,既然有如此人才,又是伯喈公愛徒,也算朕的半個師弟,自然要用。」劉宏笑道:「不過畢竟年輕,才弱冠之齡,將他抬得太高,反而不美,如今既然當了睢陽令,那就讓他在睢陽好好磨礪磨礪,朕也想看看這位師弟在這中原是否也能夠如在北疆一般耀眼,需知這中原跟北疆之局勢,可是大有不同吶!」

  蔡邕乃當世大儒,劉宏也曾受過蔡邕教導,因此按照這層關係來算,葉昭還真能夠跟劉宏攀上些關係。

  「那這太平教之事……」蔡邕現在對葉昭之事不太關心,自己這位弟子如今的地位已經足夠高了,就如劉宏所說的那般,再高的官爵,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他現在更關心太平教之禍,這可是殃及大漢根基的。

  「此事朕已經知曉,此事關係頗大,朕希望伯喈公不要再插手此事,個中緣由,日後自有分曉。」劉宏認真的看向蔡邕,肅容道。

  蔡邕雖然性情剛直,但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劉宏如此一說,便已經猜到一些東西,驚駭的看了劉宏一眼,連忙躬身道:「陛下,此事關乎社稷根本… …」

  「蔡公!」劉宏神色中,已經帶上了些許嚴厲之色。

  「喏……」蔡邕心中發苦,他覺得劉宏這是在玩兒火。

  「伯喈公一路舟車勞頓,先在洛陽歇息一些時日吧。」看著蔡邕疲倦的神色,劉宏心中一軟,嘆息一聲道:「這朝堂之事,伯喈公暫時莫要去管,朕聽說那衛家與伯喈公之女婚期將近?」

  「的確如此。」蔡邕點頭道。

  「也不急在一時,伯喈公這次既然來了洛陽,朕希望你能在洛陽待上一段時間,朕之皇子協正好缺一位啟蒙老師,朕希望伯喈公能夠教導他一些時日,為他啟蒙。」劉宏溫言道:「不知伯喈公意下如何?」

  「臣領命。」蔡邕點點頭,他也正有此意,太平教之事,讓他有些放心不下,留在洛陽,也好時時看著形勢,自己雖然不善此道,但好友盧植可是當世兵法大家,文武雙全的人物,他定能看出些端倪來。

  「那臣先告退。」

  「阿父,代朕送一送伯喈公。」劉宏點點頭,對一旁的張讓道。

  「喏。」張讓從門外進來,對著蔡邕一禮道:「蔡翁,請吧。」

  蔡邕對宦官沒什麼好感,冷哼一聲,也不理他,轉身便走。

  看著蔡邕離開的方向,劉宏眉頭漸漸皺起:「葉昭?」

  「父皇,這位葉昭是什麼人?很厲害嗎?」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中,蹦蹦跳跳的來到劉宏身邊,拉著劉宏的手道。

  「薇兒?你怎在此?」劉宏看著少女,有些頭疼的道。

  少女二八年華,生的眉目如畫,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青春活力,正是劉宏之女,萬年公主劉薇。

  「陛下,非是奴婢隱瞞,只是公主她……」騫曼苦笑著跟著跑進來,臉上還被綁了一根絲巾。

  「胡鬧!」劉宏有些不悅的看著自己這個女兒:「看看都多大年紀了,還這般沒有規矩,看來朕得找個人將你盡快嫁出去,讓人好好管著你?」

  「我才不要,我要為父皇分憂。」少女不屑道:「再說洛陽那班紈絝子弟沒有一個成才的,女兒要嫁,也得嫁個文武雙全的,至少得比我強才行,否則憑什麼娶我?」

  「我看袁家嫡子袁公路就不錯,四世三公,也配得上我皇家門第。」劉宏瞪了她一眼道。

  「不要,聽說那袁公路小妾都娶了八個了。」劉薇撇了撇嘴道。

  「那又如何?袁家乃當世大族,四世三公,袁公路乃袁家嫡子,女人多些有何奇怪?」劉宏冷哼道。

  「可是他大我十歲呢。」劉薇委屈道,隨即抬頭看向劉宏:「不對,父皇,我們說的不是這事。」

  「朝廷大事,何時輪到你來多嘴,還不與我下去!」劉宏頭疼的敲了敲桌子:「騫曼,給我把她送回去。」

  「父皇,你可關不住我!」劉薇撇了撇嘴道。

  「太放肆了,給朕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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