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36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5
第四十章池魚說天下



  城外的小溪已經結冰,眼看著年關將至,只是這睢陽城裡外卻感受不到太多年節的氣氛,而且睢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睢陽富庶,加上葉昭這段時間的震懾和調解,緩解了一些百姓的困境,其他地方,恐怕還不如這裡。

  葉昭帶著典韋順著小溪一直來到錢家莊園,也沒通報,徑直進來,正看到錢驀在園中的小湖上鑿開一處冰窟,坐在湖邊垂釣,似乎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錢兄倒是好興致。」葉昭示意典韋在一旁等候,徑直上前,跟錢驀並排坐在湖邊,看著冰凍的湖面道。

  「其實我有想過要走。」錢驀沒有回頭,只是嘆息一聲。

  「哦?」葉昭扭頭看向錢驀,順手從一旁抓來一把魚餌扔進冰窟之中,但見魚兒不斷躍出水面,悵然道:「看來錢兄已知我來意?」

  「使君聰慧,世間少有,然閱歷不足,是以大局觀稍欠。」錢驀看著那不斷躍出的魚兒,搖頭嘆道:「如今這天下局勢紛亂,實不是英雄崛起之際。」

  葉昭的瞳孔微微縮了縮,扭頭看向錢驀笑道:「錢兄說笑了,昭可不敢以英雄自居,況且這天下……從來不需要英雄。」

  「英雄也好,梟雄也罷,從來都是順勢而起。」錢驀笑了笑,並沒有在意,悠然道:「逆勢而出,古往今來,未有一人能夠做到。」

  「漢室根基尚在,使君如今名望已足,但門第不顯,此時不該插手天下大勢,要做的該是夯實根基。」

  「錢兄可層聽聞富貴險中求?而且,王侯將相……」葉昭額頭滲出一絲冷汗,自己從未跟錢驀說出自己的打算,但聽錢驀的話,葉昭彷彿感覺自己已經被人看透一般,想要辯解,卻被錢驀打斷。

  「寧有種乎?」錢驀笑了,搖頭道:「使君可知說出此言之人,最後的下場?」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這話最出名的,恐怕就是秦末的陳勝吳廣了,至於兩人的下場,葉昭還真沒去細想,不過兩人的結局,似乎真不太好。

  「富貴險中求,不搏一把,安知將來?」葉昭沉著臉咬牙道。

  「富貴險中求?」錢驀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細細思量片刻後,搖頭失笑道:「使君還是太過年輕了。」

  「何意?」葉昭看向錢驀。

  「若將天下比作眼前這湖,使君所言富貴……」錢驀從旁邊學著葉昭的樣子抓起一把魚餌,往冰窟裡一扔:「不過垂釣者拋出的餌料,說富貴險中求,錢某更傾向於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乃盲目之勇,雖有機會,也不過垂釣者拋出的誘餌,即便最終奪得那富貴,也不過是垂釣者故意拋出的餌料,代價卻絕對昂貴。」

  「使君數次言語間透露出對在下招攬之意,在下卻皆未回應,使君可知為何?」看著怔怔看著湖面的葉昭,錢驀笑問道。

  葉昭回頭看了一眼錢驀,搖頭嘆道:「旁人皆言我如何聰慧,如今看來,在錢兄眼中,恐怕也不過是這竟食之魚而已。」

  只是這麼一會兒功夫,冰窟附近,已經躺下了好幾條肥魚,兀自在冰冷的湖面之上翻騰不休,葉昭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沮喪,那些垂死掙扎的魚兒,不但讓他想到如今的局勢,更叫他想到前世,當時的自己,理應站在一個垂釣者的角度,但最終卻成了他人的踏腳石。

  「錯,若是如此的話,錢某絕不會與使君說這些。」錢驀扭頭看向葉昭,微笑道:「使君之聰慧,乃驀生平僅見,而且使君能從這紛擾天下之中,看出旁人所無法看出的契機,本就是身據大智慧之人才能擁有的,而使君之氣魄,也非常人能及,只是使君能觀天下,卻不能觀己身。」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使君如今所做之事,已然超出了使君自身所能夠承受的範圍。」錢驀看向葉昭:「使君前來找我,想必也已經有所察覺了。」

  「不錯。」葉昭終究兩世為人,心性更堅毅於常人,沮喪之感很快便消失無踪,點頭看向錢驀道:「涉及太大,力不從心!」

  或者自己根本不該提審馬安,原本只是對馬元義身份的好奇,誰想到一個馬元義的門客僕人,竟然牽動整個梁國太平教教眾,雖然讓他抓住了睢陽太平教首腦梁發,但從梁發那裡得來的消息讓葉昭突然之間就有些無措了。

  他發現自己雖有手段,但奈何職位太低,無論想要做什麼,上面都有層層阻礙,一個蔡邕,根本幫不了他,更何況太平教如今已經有脫離掌控之狀,但他不知道天子或是與天子對弈之人對此又是怎樣一個態度,也讓他對下一步如何走開始舉棋不定起來。

  就算發現太平教的危害,若自己提前將這個隱患引爆的話,是否會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既然如此,使君可曾想過抽身而退?」錢驀看著葉昭笑道。

  「抽身而退?」葉昭看著錢驀,皺眉道

  「使君如今鋒芒太露,此事無論結果如何,於使君而言,皆非好事。」錢驀笑道:「驀實不忍使君這等英才英年早逝。」

  「太過了吧?」葉昭搖頭笑了笑,只是心中有些發沉,這已經是第三次,有人跟自己說鋒芒太過的話語。

  「驀只是隨口之言,使君聽聽便可。」錢驀也沒再多說什麼,繼續坐在湖邊垂釣。

  葉昭看著那冰窟四周的魚兒,神色陰晴不定,良久方才起身,對著錢驀一禮道:「先生之言,昭銘記於心,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此別過。」

  「使君還是第一次與我這般客套。」錢驀起身笑道。

  「下次再來找你喝酒!」葉昭灑然一笑,轉身腳上典韋便走。

  錢驀看著葉昭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坐在湖邊垂釣,只是目光卻不似之前那般平靜。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5
第四十一章選擇

  葉昭盤膝坐在床榻之上,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已經很長時間,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房間裡卻並未點上燈。

  人們常常會恐懼黑暗,但葉昭卻更喜歡這樣的環境,靜謐的黑暗中,人的思想也會逐漸沉澱下來,日間的躁動也會逐漸平息,讓思維和心情都維持在一個冷靜的狀態去思考問題。

  “公子,掌燈了。”馨兒端著一盞燭燈進來,擔憂的看著葉昭,自從下午葉昭回來之後,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面色也是馨兒從未見過的肅重,馨兒很擔心,卻又不知道如何幫助葉昭。

  “都這麼晚了。”葉昭回過神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馨兒伺候公子洗漱吧。”馨兒讓婢女端來一盆水,柔聲道:“公子忙了一天,想必也是累了。”

  “也好,這些事情,以後讓婢女們去做便是。”葉昭點了點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坐了這麼久,腰身都有些僵了。

  “馨兒願意一輩子做公子的奴婢。”馨兒溫婉一笑,用浸濕的毛巾幫葉昭擦拭著臉頰。

  “你說我們回懷縣如何?”葉昭突然問道。

  “奴婢聽公子的。”馨兒乖巧的點了點頭,小心的看著葉昭道:“公子,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葉昭搖了搖頭,大事暫時還沒有發生,不過如果繼續追著梁發這條線下去,這時代的導火索,恐怕要在自己手裡引爆了,這個後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擔。

  “沒事,說說而已。”葉昭接過馨兒的手巾,狠狠地擦了一把臉。

  錢驀說的不錯,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葉昭也想明白了,不管皇帝或者世家是否在玩火,但這個時候,是皇權、世家以及太平教三大勢力交鋒的時候,自己既然做不了執棋人,那現在能夠想的,就只有做誰的棋子,簡單來說,就是站隊了。

  大義上自然是要站在皇權這邊,因為就算自己站在世家這邊,能夠給自己撈到的好處也不多,但絕不能跟世家撕破臉面。

  那錢驀想要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這個吧?

  想清楚這些,葉昭突然輕鬆了許多,原本很多看不明白的事情也頓時明朗了起來。

  “主公,邱先生求見。”門外,響起了典韋瓮聲瓮氣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葉昭將濕巾遞還給馨兒,對其點頭示意。

  馨兒連忙告退,很快,邱遲快步進來了。

  “怎的這麼晚才回來。”葉昭坐在床榻之上,看著邱遲道。

  “主公,那週相言此事牽扯重大,睢陽民怨沸騰,希望能夠謹慎處理,最好主公能夠將梁發以及一干從犯交由相府來審問。”邱遲擔憂的看向葉昭道。

  “他想要?”葉昭冷笑一聲,點頭道:“那就給他。”

  “主公,這……”邱遲吃驚的看著葉昭,這可是大功一件吶,就這麼輕易拱手讓人?

  “這案子,已經牽涉到相府,甚至州府,我一個小小縣令,已經不適合再過問此案。”葉昭靠著床榻,冷笑道:“這案子我們不再插手,不過該要的好處還是要的,相府要怎樣處理我們管不著,但功勞可不能少了我們。”

  他願意退一步,但有時候,退的太急,反而會讓人得寸進尺,這個度,必須把握住,否則對自己也沒好處。

  “喏,卑職這就去辦。”邱遲聞言,面色一肅,躬身告退。

  邱遲離去之後,葉昭坐在床上,沉默片刻後站起身來走到書桌旁邊,對著門外喊道:“典韋,派人去叫丁力過來。”

  “喏。”

  葉昭攤開一卷竹箋,開始奮筆疾書,既然大戲要開幕,那自己一直以來養著的人脈,也是時候該用一下了。

  很快,丁力大步進來,朝著葉昭躬身道:“主公,您找我。”

  “我身邊眾將之中,你跟隨我最早。”葉昭手中不停,繼續奮筆疾書,同時沉聲道:“你也是我最信任之人,如今,有一件事情,關乎我仕途未來,此事,我只信你!”

  丁力聞言,只覺一股熱血湧上來,朗聲道:“主公但說無妨,只要主公一聲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丁力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沒有刀山火海,有一封信要你送往洛陽!”葉昭終於停下手中的筆,看向丁力沉聲道。

  “可是交給蔡翁?”丁力聞言,看向葉昭,他自然知道葉昭跟蔡邕的關係,洛陽之中,丁力能夠想到的也只有他。

  “不,這封信,絕不可以給恩師看到。”葉昭搖了搖頭:“可還記得那左豐?”

  “記得。”丁力點點頭道,左豐兩次傳詔,作為葉昭的第一個手下,他自然不陌生,只是那閹宦之輩……

  “把信給他,請他代我轉交給張讓,記住,說話客氣一些,莫小看這些閹宦,我們的仕途,還全要靠他們!”葉昭沉聲道。

  “主公,憑您的本事,何必要委屈自己名聲,屈尊宦官?”丁力不解,哪怕他目不識丁,也知道這跟隨宦官可沒什麼好名聲,甚至如今天下落得這份田地,跟這幫宦官有直接關係。

  “以後是要做將軍的人,想事情莫要如此天真。”葉昭拍了拍丁力的肩膀,沉聲道:“仕途,可沒你想的那般簡單,照我說的做。”

  常人都以為,所為皇黨,當是蔡邕、盧植這些人,但實際上,真正的皇黨,恰恰是這些宦官,皇帝要跟黨人鬥,但自己身為天子不好下場,所以只能假手於人,而皇帝身邊,能用的,也只有這些人了。

  不過世人都容易被引導,加上皇帝這兩年的政令也的確有些荒唐,而這些宦官,通常都是給皇帝背鍋的,加上這天下輿論,還是掌握在士人手中,宦官的名聲怎麼可能好。

  “卑職遵命!”丁力總算知道葉昭為什麼會選他了,其他人還真不合適。

  “嘴緊一點兒,此事莫要跟旁人說。”葉昭沉聲道。

  “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7
第四十二章撇清


  「這葉昭,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相府,週旌書房,一大早見過邱遲之後,看著葉昭送來的書信,搖頭哂笑道。

  「葉使君說了何事?」主簿見周旌心情不錯,好奇的詢問道。

  「自己看。」週旌將手中的竹箋遞給主簿:「算他知趣。」

  「這……」看著葉昭書信,主簿茫然的看著周旌,葉昭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但上面都是一些客套話,他怎就沒看出有什麼問題。

  「看最後一句。」週旌無奈的道。

  「此功績非昭所能承受,願獻於府君,作為晉身之資,望府君能將其詳情上奏朝廷,葉昭拜上!」主簿恍然,看向周旌道:「這是在跟府君要好處?分這份功績?」

  「太平教之事,我在上任之前,文祖兄已經與我提過一些,只是未曾想到會如此之大,我相府之中,竟然也有人參與其中。」週旌一拍桌案道:「此事關乎甚大,我當親自奏疏朝廷,言太平教之事。」

  「那主公欲如何安置那葉昭?」主簿皺眉道,葉昭信中已經言明,這功績是獻給周旌的,既然是獻給周旌,功勞簿裡自然不會有葉昭的名字,但葉昭如今已經是睢陽令,以周旌的職權來說,也不可能再提拔更高的官職。

  「我聽聞,葉昭在幽州時,頗有勇名?」週旌思索片刻之後道。

  「不錯。」主公說到此處,也不由讚歎道:「此人在北疆時,經營馬城,令馬城躍至萬戶大縣,後鎮守軍都山時,鮮卑前單於來犯,奪取馬城,殺戮百姓,葉昭率部出擊,不但殲滅和連八千大軍,更深入草原,重創彌加所部,使得彈汗山一帶如今成了三足鼎立之局,此人軍略之能,絲毫不下於其斷案的本事。」

  「那便奏請朝廷,請其都尉之職。」週旌笑道。

  秦與漢初,每郡會設郡尉,秩比兩千石,掌管一郡軍事,景帝時期更名為都尉,不過如今的話,軍權比較集中,比如幽州這種戰士頻發的地方,會專門設置護烏桓校尉火勢護匈奴校尉一類的官職,總管一州軍事,都尉權利會受這些人節制,但在中原,郡兵最多也就剿盜匪,自然沒必要有護烏桓校尉這樣負責統籌兵馬的職權,所以都尉的限制會少一些,不過手下兵力也不會太多。

  幽州那等戰事頻發之地,總兵力也不過六校,中原之地,整個豫州也不過兩校,一郡都尉手下人手自然更少,梁國乃重地,都尉麾下直屬兵力會多一些,但也不過一部也就是說四百人,雖然跟太守算是同級,但實際上在中原這種太平地方,都尉遠沒有太守權利大。

  週旌也是考慮到之後可能要發兵鎮壓太平教,所以希望葉昭這麼一個曾在幽州與胡人打過仗的知兵之人輔佐自己。

  算起來的話,這個都尉跟葉昭一開始的騎都尉差不多,不過所能夠統轄的人馬可差了不少。

  「那睢陽令……」主簿有些頭疼道,葉昭在睢陽的名聲如今已經打開了,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士紳之中,葉昭的話甚至比周旌這個國相都管用。

  週旌聞言,悶哼一聲,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心中不爽道:「此事自有朝廷定奪,況且在朝廷詔書下來之前,不是還有他擔任嗎?他是蔡翁高徒,又有功勳在身,反正也不可能一輩子當個睢陽令。」

  一想到葉昭的仕途,週旌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熬到這梁國相之位,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但葉昭呢?恐怕用不了三年,當個似梁國這般富庶大郡的太守是跑不了了,最重要的是葉昭太年輕了,剛剛弱冠之年,未來的仕途當真可用前途無量來形容了。

  「若此番能夠證實那太平教欲圖謀不軌的話,主公步入朝堂也指日可待了。」主簿微笑道。

  「或許吧,不過此事還未定案,要從那梁發嘴裡撬出更多的東西才行。」週旌有些得意的道。

  「卑職聽聞,那葉使君審問也頗有心得,昨日尚未動刑,便從那梁發嘴裡得來不少秘聞,不如……」主簿心中一動,獻策道。

  「荒唐!」週旌聞言,面色頓時難看起來:「剛剛從他那裡提來了人,然後轉手又讓他去審,這要是傳出去,豈非告訴世人我周某無能?難道我堂堂相府,人才濟濟,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葉昭不成?」

  「卑職失言!」主簿面色一白,連忙道,他一時興起,倒是忘了自家這位主公的脾性。

  「聽聞這睢陽的獄卒手段高明,告訴他們,不論什麼手段,只要能夠從那梁發嘴裡挖出實情來,本官重重有賞!」週旌冷哼一聲道,別說他不知道葉昭用了什麼手段,就算知道,也不屑於效仿,犯人嗎,哪有不用刑的。

  「卑職遵命。」主簿連忙答應下來,隨即想起什麼道:「那馬安之案,是否可以結了?」

  昨日邱遲過來,主要就是想要了結馬安與張氏一案,卻被周旌壓下,今天葉昭既然已經把梁發送來,那馬安自然也就無足輕重了,葉昭也在信中表明希望盡快了結此案的意思。

  「就依他之言,三日後將那張氏問斬,馬安以從犯之罪脊杖五十,流放。」週旌點了點頭,這件事引起的轟動已經過去了,說什麼民意之類的事情,其實就是責難,如今葉昭既然知趣,他也不好再壓著,很痛快的點頭道。

  「那卑職這就去傳訊。」主簿躬身答應一聲,告辭離去,前去撰寫文書,這件事情,至此也算告一段落。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7
第四十三章暫代


  「主公,這一郡都尉,就算那週相願意,但朝廷會接受嗎?」縣衙之中,送走了相府前來傳訊的主簿吼,邱遲有些為難的看向葉昭。

  一郡都尉,在中原,雖然不像在邊地那般重要,但也是僅次於太守的官職,跟幽州的軍政分離不同,在中原這種和平地區,軍隊是完全服從於政治的,也因此,這個都尉的含金量甚至沒有葉昭在馬城時擔任騎都尉的高。

  更別說葉昭後來還做過幾個月的護烏桓校尉,幾乎可說是手握一州大半軍務的實權官職,別人的官兒是越做越大,偏偏葉昭的官職卻是浮浮沉沉,這都尉之職,在這中原之地,真比不上一個睢陽縣令來的實在,就算是睢陽縣令,葉昭手底下能夠調動的縣衛再加上私兵,都未必比那都尉差多少。

  這樣的結果,讓邱遲等人都有些焦急。

  「軍權得握在手裡,至少名義上的軍權,必須抓在我等手中。」葉昭搖了搖頭,大亂將至,一旦天下大亂之後,這文武之位就得掉個個兒了,看著一臉不忿的眾人,葉昭笑道:「朝廷的公文還未下達,這不過是那週旌口頭許諾,且等著吧。」

  太平教這個炸藥桶,他不准備點了,週旌願意要,給他又何妨。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葉昭來說,就比較平靜了,雖然跟太平教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不過隨著梁發被扔給了周旌,縣衙這邊倒是連著一個月沒什麼大事發生。

  年關將至,開始不斷有睢陽城中的士紳前來送禮,葉昭也在斟酌著一一回敬。

  錢驀那裡,葉昭沒有再去,當日錢驀雖然沒有明說,但內裡的意思,葉昭卻是聽明白了,在葉昭沒有做出讓他信服的成就之前,錢驀是不會出來助他的,否則以錢驀之能以及與潁川荀氏的關係,真要出仕,如今的成就可未必會低於他。

  簡單來說,如今的葉昭在錢驀眼中,雖有潛力,但還稱不上明主,更別指望人家將身家性命搭在他身上,至於怎樣才算明主,葉昭心中大致有些猜想,現在還不是時候。

  「主公,大事不好!」這日,葉昭正在處理卷宗,準備將睢陽一年的情況整理一遍,然後上呈朝廷,卻見邱遲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焦急道。

  「出了何事如此驚慌?」葉昭放下手中竹箋,疑惑的看向邱遲。

  「相府派出押送囚犯的隊伍被人劫了。」邱遲道。

  「被押送者是何人?」葉昭皺眉道。

  「梁發,還有那馬安。」

  「你且將詳細情況說與我聽。」葉昭眉頭一挑道。

  「喏!」邱遲深吸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相府對那梁發言行拷問,聽說拷問出不少東西,準備將梁發以及馬安上交朝廷,誰知押送囚犯的隊伍剛剛除了睢陽境內,便被大批賊人圍攻,馬安當場被人殺死,那梁發也被救走。」

  「就走了?」葉昭語氣雖然疑惑,但臉上卻並未表現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皺眉道:「這與我何干?」

  他早已經與此事撇清關係,所以也沒有再關注這件事,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努力修養民生,同時暗中壓縮太平教在睢陽的生存空間,至少要保證太平教起事時,睢陽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及,至於梁發的事情,葉昭早有預料,是以並不意外。

  這可是太平教在豫州重要的人物,太平教絕對不會允許梁發被送到朝廷的。

  「相府剛剛送來了公文,因為這事情是在睢陽邊境發生的,所以責令我等盡快找出元兇。」邱遲苦笑道。

  「……」葉昭有些無奈道:「既然是山賊所為,該找都尉才是,與我何干?」

  「郡尉已經戰死,所以周相傳來命令,讓主公暫代都尉之職,負責剿匪,追回梁發。」邱遲苦笑道。

  「呵~」葉昭聞言,也只能報以冷笑了。

  「這是公文。」邱遲將一份竹箋遞給葉昭道:「主公,現在我們該當如何?」

  「既然命令已下,自然要遵從。」葉昭皺眉道:「可知那截取梁發的賊人是誰?」

  「這哪裡知道?」邱遲苦笑搖頭道:「這梁國一帶,少有賊人,如今卻突然冒出這麼多人,連梁國郡兵都被打散,莫說要打,就算想要找到恐怕都不容易。」

  「看來這個代都尉並不好當。」葉昭想了想道:「張月。」

  「在。」張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葉昭身邊。

  「我讓你暗中監視那李氏布莊,可有收穫?」葉昭問道。

  既然那李氏布莊作為馬安與馬元義聯絡之處,這李氏布莊必然是太平教一處重要聯絡之處。

  「有,李氏布莊之中,有密道,可直通城外,另外李氏布莊應該是幫人銷贓之所,這段時間以來,曾出手過數批珠寶玉器,但玉器來援卻不詳,當是有人通過密道送進來的。」張月點頭道:「只是並未找到證據。」

  「證據就不用了,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葉昭站起身來,朗聲道:「傳我命令,命蔣勝、王興帶領縣衛以窩藏罪犯之名,查封李氏布莊,莊中一干人盡數下獄,不得放走一個,命方悅前去睢陽校場,整點梁國都尉兵馬,明日張貼告示,太平教妖言惑眾,圖謀不軌,睢陽境內,驅逐一切太平教教眾,太平教教徒,自願脫離太平教者,可赦其無罪,頑抗或包庇者,以同罪論處!」

  「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7
第四十四章亂起


  平靜了一段時間的睢陽,再度亂了起來。

  不過並不是因為葉昭驅逐太平教,而是因為太平教起事了!

  ……

  葉昭剛剛下完命令,正要出門,眉心突然一跳,心中警兆突升,沒有絲毫猶豫,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一把推開身旁的邱遲,葉昭就地一滾。

  「噗噗噗~」

  一連三枚弩箭射在葉昭和邱遲剛剛站立的地方。

  「關門!」葉昭餘光瞥見府門外出現不少人影,眉頭一挑,連忙厲聲喝道。

  兩名守門的縣衛卻已經來不及做出多餘的動作,便被十幾個黃巾抹額的壯漢撲倒在地上,只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在片刻之後戛然而止,有人上前,想要將府門守住。

  「滾!」典韋卻已經幾步搶上,從不離身的一對鐵戟如同車輪般掄開,頃刻間便將數名亂民擊殺。

  葉昭趁機搶上,與典韋合力將府門關上。

  「主公,是大黃弩,這是軍中特製的弩箭!」邱遲此刻面色有些發白,看著斜斜插在地面上的弩箭,面色一變,朝著葉昭大聲呼道。

  葉昭點了點頭,沒有回話,太平教與朝廷高層本就有牽連,手中會有一些朝廷大黃弩葉昭再清楚不過,只是他沒想到太平教竟然如此瘋狂,直接在衙門口刺殺自己,若非自己有些本事,恐怕此刻就算不死,被這種弩箭射中也得重傷吧。

  「嘭嘭嘭~」府衙的大門不斷發出撞擊之聲,典韋用門栓把門給堵上,扭頭看向葉昭道:「主公,怎麼辦?」

  「府中所有男人,不管是僕役還是縣衛,都給我拿起武器,準備作戰!」葉昭沉聲道。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人從牆頭爬上來,想要翻牆而入,幸好葉昭府中,皆是隨他而來的家將,不但悍勇無比,而且訓練有素,有著極高的軍事素養,第一時間將這些衝進府中的黃巾賊人斬殺。

  「喏!」

  「主公!」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方悅、高升、孟虎、管亥四人也趕到了,看著不斷從牆頭爬上來的黃巾軍,一個個面色大變。

  「莫要多話,你統籌府中縣衛、家丁、僕役,府庫之中有兵器,讓他們拿起兵器作戰,管亥、高升,你二人負責保護家中女眷,孟虎,你想辦法混出去,找到王興、蔣勝二人,讓他們集結縣衛,向府衙靠攏,典韋,持我印信殺出去,去城外校場,將郡兵給我調過來,有不從者,殺之立威!」葉昭一把拔出佩劍,揮手兩劍將射來的弩箭擊落,一邊開始對眾人調度。

  「喏!」眾人齊齊躬身應諾,各自離去。

  「那主公的安危……」典韋有些不放心的看著葉昭。

  「自保之力還是有的。」葉昭持劍在手,朗聲道:「莫要廢話,快去。」

  「喏!」典韋咬了咬牙,接過葉昭的印信,直接衝到牆壁邊上,正看到兩名黃巾軍翻牆而入,也不多話,大戟一揮,人頭落地,一腳踩著二人的屍體,翻牆而出。

  正在猛攻的黃巾軍見狀一怔,典韋卻不含糊,一頭衝進人群之中,魁梧的身軀加上爆炸的衝擊力,一旦全速奔跑開,絲毫不下於烈馬,兩名黃巾賊還來不及反應便慘叫著被撞飛除去。

  兩把鐵戟掄開,在空中猶如兩道黑色閃電劃過,只聽一連串慘叫聲起,六名黃巾賊直接被開膛破肚,半截腸子掛在手臂上,令典韋看起來猶如遠古荒獸一般可怖。

  「不想死的,給我滾開!」接連斬殺八人,典韋卻臉不紅,氣不喘,張嘴發出一聲虎嘯般的咆哮聲,人卻雞賊的趁著一群黃巾賊愣神之際,往人群裡一鑽,又是一片鮮血飛濺。

  黃巾賊在此之前,都是太平教信徒,多半是農戶出身,哪見過這等兇殘的場面,一時間,典韋四周的黃巾賊紛紛爭先恐後的往外擠,典韋也不戀戰,拔腿就跑。

  黃巾賊中間,有十幾個膀闊腰圓,渾身透著一股彪悍氣息的黃巾賊,這些人顯然迥異於尋常黃巾賊,十幾人簇擁著一名中年文士,正是之前被送走的梁發,看著典韋離開的方向,一名黃巾賊皺眉道:「渠帥,追不追!」

  「不必理他,先攻破這縣衙,外面自有陸梁收拾他!」梁發冷哼一聲道。

  「渠帥,為何不去進攻那相府,反而先攻這縣衙?」一名黃巾將領皺眉道:「那梁國相總比這區區縣令強吧?」

  「若是其他郡,倒也沒錯。」梁發搖了搖頭道:「但在這梁國,梁國相還真比不上這個睢陽令!傳我命令,讓兄弟們放火,燒開府門,日落之前,定要將這縣衙攻破!」

  「好!」一群黃巾賊將轟然應命,各自指揮著自己的部眾開始輪番抬著木梯、木槌對著縣衙猛攻,甚至有人直接扛著木槌轟擊圍牆,欲將這圍牆轟塌。

  縣衙之中,葉昭提著寶劍與方悅四處巡視,葉昭帶來的家將自然不必擔心,這些人都是在戰場上殺出來的老兵,悍不畏死,但府中的縣衛還有家丁可就沒這個心態了,莫說家丁,就算是縣衛,平日裡也只是負責維護地方治安,上街敲詐一下百姓,撈些油水,這段時間葉昭上任之後,雖然加強了訓練,但短時間內,也僅能做到不亂,眼見府外黃巾賊如同蟻潮一般瘋狂的發起進攻,不少人心生膽怯,葉昭和方悅必須不斷幫他們打氣,甚至斬殺一些怯戰不前的家丁、縣衛來威懾眾人,一時間,倒也堪堪能將人穩住。

  「主公,這般亂賊人數太多了些,府中加起來可戰之士也不足百人,就算主公此前設下陷阱和角樓,但人數太少,怕是支撐不了多久。」方悅再一次碰上葉昭,朝著葉昭苦澀道:「而且賊人在府門處開始點火,怕是用不了多久,府門便要被破了。」

  「不能這麼下去,想辦法反攻一下,挫一下他們的銳氣!」葉昭看著一名家將被兩名黃巾賊從圍牆上踹下來,而後飛撲而下,將之斬殺,面色難看的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7
第四十五章被困

  “反攻?”方悅看向葉昭,想了想,點頭道:“此法倒是可行,至少不能讓他們將府門燒掉,只是此等情況,當以猛將先行,激勵士氣,末將恐怕……”

  方悅武藝不差,但卻並非那種猛將類型的將領,陣前鬥將尚可,但衝鋒陷陣,可不是他能做的來的。

  “你繼續指揮,我親自來!”葉昭有些無奈,手邊現在能用的人不多,典韋其實最合適,可惜典韋被他派去拉援軍了,自己手下,除了典韋之外,首推管亥,可惜管亥昔日也是張角坐下弟子,葉昭也不想讓他為難,如今也只能自己上了。

  “主公不可!”方悅聞言大驚:“屬下尚在,怎可讓主公親自犯險,末將願代主公殺他一殺!”

  “你不行!”葉昭看了方悅一眼,搖頭笑道,方悅武藝雖然足夠,但卻沒有那種能讓敵人喪膽的氣魄。

  “主公,我去吧。”管亥從公堂內走出,身上已經披好了甲胄,對著葉昭一禮道。

  “管亥,我說過,不會讓你為難。”葉昭皺眉道。

  “既然奉了您為主公,豈能看著主公親身犯險而無動於衷,管亥欠的是老師,卻非這幫賊子。”管亥抱拳一禮道:“況且主公願意為亥這等卑賤之人信守承諾,卑職豈有坐視主公於危難之中而不顧之理?”

  “救下府門便撤回來,我的兵,可比這幫亂賊金貴!”葉昭沒再多說什麼,狠狠地抱了管亥一下道:“活著回來!”

  “喏!”管亥應了一聲,厲聲道:“兒郎們,給我開門,隨我殺出去!”

  縣衙外,一名黃巾賊將正在指揮黃巾賊往府門處扔火把,燃燒的大門突然洞開,不等周圍的黃巾賊反應過來,一隊人馬已經踩著火焰從大門裡殺出來。

  為首一員猛將頂盔貫甲,罩袍束帶,手持一把九耳八環大刀,一腳便將一名正要扔火把的黃巾賊踹飛,將手中八環刀一橫,咆哮道: “管亥在此,爾等鼠輩,還不跪地請降!”

  周圍的黃巾賊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時候反攻出來,不由微微一怔,那當先的黃巾賊將甚至忘了後退。

  也就這愣神的功夫,管亥已經爆喝一聲,拎著大刀殺到,黃巾賊將終於反應過來,大喝一聲,舉槍便刺。

  只是槍剛剛刺出,卻見管亥手中的大刀已經對著他的腦袋劈下來,完全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就算他能刺殺管亥,照著這架勢,管亥這一刀也能將自己砍個兩半,心中大驚之下,連忙將手中長槍一橫,變刺為擋,優勢在握,他可沒有跟對方同歸於盡的想法。

  “咔~”

  大刀狠狠地砍在槍桿之上,堅木所製的槍桿應聲而斷,黃巾賊將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被管亥連人帶槍一刀劈成兩半,管亥得勢不讓,帶著十幾名家將趁著周圍黃巾賊被他氣勢所懾,咆哮一聲,揮刀一掃,三名黃巾賊躲避不及,被管亥巨力攔腰斬斷,身後的家將緊跟著殺上來,人數雖然不多,卻讓周圍的黃巾賊一陣手忙腳亂。

  “管亥!?”梁發看著在人群中悍勇無比的管亥,眼中閃過一抹痛惜,作為太平教高層,他自然是認得管亥的,這本該是大賢良師坐下的一員猛將,如今卻成了朝廷爪牙,眼見管亥殺人,毫不留手,心中更怒,指著管亥道:“給我射殺此人!”

  只是未等弩手將管亥鎖定,卻聽府中響起一聲鑼響,正殺的敵人喪膽的管亥聞聲絲毫不戀戰,立刻帶著人馬退回府中,卻是趁著這段時間,葉昭已經指揮人將府門的火焰撲滅,更是用水澆灌,再想燒掉這府門可就不容易了。

  看著管亥帶著殘存的士兵邊戰邊退,迅速退回府門,梁發恨得牙癢,卻一時間無可奈何。

  “主公,不辱使命。”管亥血染征袍,帶著存活下來的七人來到葉昭身邊,看了看身後,澀聲道:“只是兄弟們折了不少。”

  出去時帶了十八名家將,如今回來卻只剩下七人,而且人人帶傷,這些家將,可都是跟隨葉昭征戰邊疆的精銳,跟管亥那是過命的交情,沒有死在胡人手中,卻死在一群亂民手中,這讓管亥心中很不好受。

  “打仗,就會死人!”葉昭深吸了一口氣,帶來的三十名家將,到現在已經死了過半,剩下的,也沒有一個不帶傷的,管亥的心情,他自是能夠體會,不過此時可不是心疼這些的時候,拍了拍管亥的肩膀道:“你是沙場老將,這些事情還看不開嗎?”

  “末將只是為兄弟們不值!”管亥眼眶發紅道,這些人可是跟著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

  “這就是戰場,沒有值不值。”葉昭道:“先修養一番,隨時準備突圍!”

  “主公,不等援了嗎?”方悅看向葉昭。

  “不知道。”葉昭搖了搖頭看著攻勢緩和了一些的黃巾賊道:“但願能等到援軍吧。”

  現在城中有多少黃巾賊都不知道,如果黃巾賊只是集中全力來攻打縣衙還好說,但若是全城開花的話,以眼前這些黃巾賊展現出來的實力,雖然算不上精銳,但也不像普通民兵那般不堪一擊。

  “能撐多久是多久,撐不了,就準備突圍吧。”葉昭沉聲道。

  “喏!”方悅和管亥憋屈的應了一聲,開始配合葉昭指揮家丁、縣衛抵禦黃巾賊的進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8
第四十六章突圍


  縣衙大門上潑上的水逐漸被烘乾,火焰再次開始將府門包裹,門頭的牌匾已經被燒焦,不斷有火把被隔著牆扔進縣衙之中,前院的房屋、樹木都已經起火,許多縣衛、家丁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有的已經死去,有的卻還未死去,依舊在發出呻吟之聲,或者死亡,對他們來說更像一種解脫吧。

  這樣的聲音,不斷刺激著活著的人,有人臉上流露出麻木,但更多的人,臉上卻是泛著絕望的神色。

  畢竟生活在太平世界的他們,何曾見過這等人間煉獄。

  而更讓人絕望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放眼望去,能夠看到四面八方都有火光和濃煙,顯然並不只是縣衙遭遇了這樣的待遇,整個睢陽縣,都在燃燒,無數黃巾抹額的太平教徒高舉著火把,口中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號走上街頭,手持著棍棒鏟筢之類簡陋的武器在街上耀武揚威。

  這其中,不乏平日裡在街頭無所事事的街頭地痞,尋常百姓不是加入他們,就是被他們當做是討伐的對象,而一座座大戶人家的宅院,就成了他們進攻的目標。

  這些人並不像圍攻縣衙的人一般有著基本的紀律,常常都是一窩蜂的往上衝,但尋常人家,哪怕是城中大戶人家,雖然豢養了不少門客,但顯然無法和葉昭手下訓練有素的家將以及至少經過一段時間訓練的縣衛可比,哪怕是面對這樣的烏合之眾,不少大戶也在第一時間被攻破。

  女子淒厲的哀嚎,男人憤怒不甘的咆哮,絕望的感覺在整座城池蔓延,那些被壓抑了許久,平日裡老實巴交的百姓,心中的野獸在被喚醒之後,所展現出來的瘋狂和變tAI,比之那些惡霸更加恐怖。

  縣衙外,原本擠滿的街道,此刻看起來鬆散了不少,黃巾軍的攻勢再一次被擊退,一名賊將站在梁發身邊,皺眉道:「渠帥,怎的這區區一個縣衙,比城池都難打?到現在已經死了兩百多人了,兄弟們的士氣也低落下來,這縣衙之中,究竟有多少人?」

  梁發也是面色難看,他也沒想到葉昭會如此難纏,目光陰沉的看著縣衙那已經被血水染得變了顏色的圍牆,皺眉道:「這葉昭可不是普通的縣令,聽說他在擔任睢陽令之前,曾在邊疆當過將軍,十分厲害,令胡人喪膽,這統軍的手段,非同一般。」

  「不過我們昔日安插在縣衙中的眼線說過,這府衙之中,能打的人加起來也不過百來人,應該也撐不了多久了。」

  「可是我們的兄弟怕是也……」賊將苦笑道。

  梁發回頭看去,卻見周圍一個個黃巾賊面露疲色,再度發起進攻,已經不如先前那般悍勇,這些黃巾賊雖然比一般的黃巾賊強,但也強的有限,畢竟在大漢想要訓練私兵可不容易,這些只是經過簡單訓練的民兵,打順風仗或許還行,但這種攻堅戰可非他們所長,要是換成普通的黃巾賊,此刻恐怕更是士氣全無。

  「陸梁那便怎樣了?」梁發皺了皺眉,詢問道。

  「相府已經攻破,那梁國相週旌見勢不妙,在包圍之前,已經突圍了,陸頭領那邊的人馬沒我們這邊的精銳,攔不住。」賊將搖頭道。

  「跑了也好,那週旌不過一介腐儒,跑了就跑了,這葉昭可不能將他放跑。」陸梁點點頭,也沒有在意,他現在算是徹底體會到葉昭的厲害了,這等人,若是放出去,絕對是太平教的大敵。

  「派人去通知陸梁,讓他再派些人過來,告訴兄弟們再撐一段時間,只要攻破了縣衙,裡面的女人、財物,都是他們的!」梁發厲聲道。

  「喏!」賊將聞言一喜,正要下令,卻見府門再次洞開,這一次,直接有數十人從府門裡面殺出來,為首一人,卻不再是管亥。

  「葉昭!?」看到為首之人,梁發一怔。

  卻見人群中,葉昭身披軟甲,手中所持也不再是寶劍,而是一桿長槊,一馬當先衝出來之後,手中長槊一抖,數朵槍花乍現,幾名來不及躲避的黃巾賊慘叫著被槍花吞噬。

  葉昭身後,管亥、方悅緊隨其後,護在葉昭左右,一個使得九耳八環大砍刀,另一個手提一桿方天畫戟,皆是徒步而行,殺伐悍勇,再往後是數十名縣衛、家丁以及家將組成的隊伍,將幾名女子護在中間,一個個不要命一般跟著葉昭往這邊衝。

  「快,攔住他們!」幾名賊將見狀,連忙大聲呼喝,招呼黃巾賊保護梁發。

  梁發看到人群中,竟然夾雜著女人,卻是面色一變,厲聲喝道:「小心,他們要突圍!」

  果然,隨著梁發話音落下,便見葉昭突然發出一聲呼嘯,原本衝向梁發的人群突然轉向,朝著城西衝去。

  一名婢女在慌亂中跌倒,馨兒心中不忍,想要救援,卻被高升一把拉走:「夫人,這個時候,顧不得了!」

  行軍的腳步絕不能慢,這個時候,慢一步,都可能拖累的全軍覆沒,高升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怎麼說,也是跟著葉昭在塞外疆場馳騁過的人物,很清楚這個時候,任何一絲猶豫,都會累的葉昭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線生機消失。

  馨兒雖然不忍,但也知道高昇說的沒錯,葉昭之前已經囑咐過他,一旦掉隊,哪怕是自己,葉昭都不會救,更別說一個婢女了。

  只能點點頭,用盡力氣跟上,保證自己不掉隊。

  身後傳來婢女淒厲的慘叫,周圍的幾名婢女面色發白,也更不敢有絲毫僥倖,一個個跟著隊伍悶頭狂奔。

  「追,追上去!」眼見著即將將葉昭拿下,誰知道一個不小心,讓葉昭突圍而出,梁發心中大急,指著葉昭的方向大叫起來。

  卻見馬背上,葉昭突然回頭,看向梁發的方向,手中多了一把弩機,對著梁發抬手便是一箭射來。

  「渠帥小心!」梁發身邊,一名力士飛快的撲到梁發身前,但見血光迸濺,一枚冰冷的箭簇自力士胸膛裡竄出來,距離梁發的鼻尖只有不到兩寸的距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9
第四十七章殺人奪權



  「噗嗵~」

  失去生機的屍體,在自己眼前直挺挺的倒地,從未有一刻感覺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一絲冷汗順著梁發的額頭流下,那一刻,他的大腦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他清醒過來時,葉昭卻已經帶著人馬突圍而出。

  「追!給我追上他!殺葉昭者,重賞!」莫名的恐慌湧上心頭,哪怕是被葉昭抓住的時候,梁發都沒有過這種不安的感覺,他現在,只想不惜一切的將這個令自己感到不安和惶恐的男人徹底扼殺。

  葉昭衝出重圍之後,並沒有走太遠,睢陽比他想像中的更亂,到處都能看到黃巾抹額的暴民手持各種兵器挨家挨戶的闖門,這些打著正義旗號的暴民,正在做的事情,比之腐朽的朝廷有過之而無不及。

  往往轟開一間民房,便是一擁而上,姦淫擄掠無所不為。

  葉昭沒有理會這些,沒法管,也管不了,接連擊潰三波暴民之後,葉昭便放棄了,這些人已經瘋了。

  若說觸動最大的,恐怕要數管亥了,輔佐張角,將太平教發揚光大,推翻朝廷,是他曾經畢生的夢想。

  然而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與最初張角給他們構建出來的完美世界背道而馳,他的世界觀,人生觀在這一刻不斷飽受著煎熬。

  「主公,快看,是孟虎!」邱遲指著前方道。

  卻見孟虎狼狽的在人群中奔跑,手中的長劍已經卷刃,然而更讓人吃驚的是,追殺他的人,並不是黃巾賊,而是睢陽縣衛,帶頭的,正是王興。

  「主公,快跑!王興反了!」孟虎也看到這邊的情況,一邊跑,一邊疾呼道。

  葉昭見狀,悶哼一聲,不退反進,策馬上前,對著洶湧而來的一群縣衛厲聲喝道:「爾等欲造反耶!」

  葉昭這段時間在睢陽已經有了足夠的威名,縣衛之中,大多對葉昭頗為欽佩,此刻見葉昭當面,一時間,開始躊躇起來。

  「蔣勝何在!?」葉昭翻身下馬,大步前行,四周已經有黃巾賊開始往這邊湧來。

  「主公,蔣縣尉已經被王興這賊子殺了!」孟虎狠狠地瞪著王興,咬牙道。

  「怕他做什麼?給我上!」王興臉上帶著瘋狂的神色看著葉昭,對著身邊的一眾縣縣衛厲聲喝道。

  「誰敢!?」管亥怒哼一聲,如同一頭髮怒的野獸一般,踏前一步,森然的盯著一眾縣衛。

  莫看管亥只是賊曹,王興官職比他大,但自葉昭到了睢陽之後,丁力等人負責訓練這些縣衛,論威懾力,管亥可比王興都高,眼見管亥出現,一群縣衛更沒了底氣,一個個畏縮不前。

  「王興,我以為,你只是無能,不想你還無恥!」葉昭將手中長槊一扔,自有一名家將接過,單手按劍,大步走向王興。

  「這怪不得我,整個城裡的人都反了,我不想死!」王興眼見周圍縣衛不肯上,下意識的的吞了口口水,一步步後退道:「蔣勝不識時務,使君,我們沒機會了!不如隨我一起降了吧!憑您的本事,何愁他日不能封侯拜相?總好過現在做一個區區縣令!」

  「食君之祿,卻不能擔君之憂,是為不忠,殺戮袍澤,是為不義,留你何用!」葉昭每說一字,便往前走一步,氣勢也更盛一份,腰間的長劍也會拔出一分,當最後一個字落下之時,氣勢也隨之攀至丁奉。

  在王興的感受中,此刻向自己走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正在向他緩緩壓下。

  「鏘~」

  劍已出鞘,王興本能的想要舉槍格擋,空氣中,閃過一道慘白的匹練,猶如撕裂虛空的閃電一般令四周都為之一亮。

  寒光一閃而逝,葉昭的劍重新歸鞘時,王興的動作如同定格一般。

  一絲血痕自王興眉心處出現,王興的表情卻詭異的保持著,沒有死亡的恐懼,只有一股徹底的瘋狂。

  葉昭一劍歸鞘,便沒有再看王興,徑直越過王興那僵立在原地的屍體。

  直到葉昭越過王興的身體,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王興眉心處那一縷血痕迅速擴大,伴隨著噴濺的血液,整個頭顱竟是被葉昭一劍劈開,手中的長槍也斷做兩截,斷口處,平整如鏡!

  「噗嗵~」

  已經失去生機的屍體在葉昭身後頹然倒地,葉昭目光卻看向身前一群縣衛,淡漠道:「自今日起,管亥、方悅為睢陽縣衛,爾等歸其調遣,不得有誤!」

  掃了一眼圍攏在四周,驚駭莫名不敢上前的黃巾賊,葉昭沉聲道:「管亥、方悅,立刻整編部隊,殺往糧倉!」

  「喏!」

  一群縣衛,竟無一人敢於反駁,在這種四面環敵的情況下,順利的完成了交接,王興彷彿已經被眾人遺忘。

  兩班人馬合二為一,在葉昭的率領下朝著西城殺去,周圍一群黃巾賊,竟不敢上前阻攔半分,任由他們揚長而去,直到梁發率領精銳人馬趕到時,葉昭已經帶著人衝出了很遠的距離。

  「主公,我們這邊撤出縣衙,典韋那邊怎麼辦?」邱遲快步跟在葉昭身邊,低聲詢問道。

  「我已派人扮作這太平教賊子,前去通知典韋,讓他找到郡兵之後,去倉庫與我等匯合。」葉昭邊走邊道,若非自己突圍,恐怕要被困死在縣衙之中,誰能想到王興會在第一時間背叛,而且還殺了蔣勝,原本距離自己最近的援軍,差點成了敵人的幫兇。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9
第四十八章短暫的平靜



  「主公,倉庫附近人太多了,怕是過不去。」負責偵測的孟虎帶著僅存的六名家將趕回葉昭等人暫時駐紮的地方,聲音凝重的道。

  太平教既然已經起事,那糧草兵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東西,睢陽是梁國乃至整個豫州的糧倉,光是糧食就有三十倉,太平教自然不可能放過。

  「有多少人?」葉昭詢問道。

  「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少說也有千人之眾!」孟虎嘆了口氣,加上從王興那裡收編過來的縣衛,如今葉昭身邊,滿打滿算,也不過一百五十人左右,其中還有馨兒等一眾家眷,就算太平教都是烏合之眾,在這遍地黃巾的睢陽城裡面,他們這點人馬想要攻打倉庫這等太平教重兵看守的重地,根本是不可能的。

  「倉庫必須拿下。」葉昭盤腿坐在地上,用樹枝在土上簡單勾勒出一幅睢陽地圖,不止是因為糧倉是他跟典韋約好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睢陽倉庫,乃整個梁國輜重糧草屯放之所,若讓太平教的人得了糧倉,至少在梁國,太平教就等於有了根基,再加上太平教深厚的民眾基礎,若今天不能趁太平教立足未穩將糧倉攻破,那他們很可能被困死在這睢陽縣中。

  「可是敵眾我寡,如何破敵?」孟虎苦笑道。

  「你也是上過戰場之人,莫要說這些天真之言,勝負從來不在多寡。」葉昭抬了抬頭,看了孟虎一眼,用樹枝在糧倉附近的位置勾勒了幾筆,看向身旁的張月道:「阿月,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們的暗線如今還有多少能夠聯絡上?」

  危急存亡之際,葉昭也不得不將暗線拿來當兵用了。

  「二十八人。」張月漠然道。

  「都招來。」葉昭道。

  「喏!」

  「另外派人在倉庫附近找尋典韋,若見到他,便將他帶來這裡。」葉昭又囑咐道,如果典韋能來的話,哪怕帶來的人馬不多,也能增添些勝算。

  「喏!」張月點了點頭,點了四名家將脫了戰甲,頭上裹上黃巾,分頭離去,太平教起事可以看出相當的倉促,組織混亂,只要不穿鎧甲,頭上綁塊黃巾,就沒人會為難你,想要混出去幾個人,實在再輕鬆不過。

  張月沒有離開,畢竟是女兒身,在人群中太亮眼了一些。

  「典韋是否能趕來,尚不確定,但倉庫今夜必須拿下。」葉昭將樹枝在倉庫四周圈點道:「倉庫有四門,我們這裡可戰之士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管亥、方悅、孟虎,你三人各率五十人,夜班三更時分,現在四周圍放火,亂敵心智,而後再以箭簇射殺外圍太平教逆賊,切記,人要散開,最好驅趕一些百姓以壯聲勢,不能叫他們看出我們人數少,做出重兵來襲的假象。」葉昭看管亥三人道:「此戰關鍵,不在殺敵多少,只在詐敵,知道怎麼做?」

  「主公放心,不就是趕羊嗎?」孟虎咧嘴一笑,這方法,他們在草原上也用過,布下陷馬坑,圍三闕一,將敵人趕到陷阱之中,在草原上,屢試不爽。

  「不一樣,這次我們不能有太大傷亡。」葉昭沉聲道:「所以在敵人自亂陣腳之前,最好不要接近,讓他們看出端倪。」

  「阿月!」

  「在。」

  「你帶著人,負責暗殺,太平教組織鬆散,之前看那梁發攻打縣衙,手邊人數雖多,但將領卻極少,才讓我等從容突圍,無需暗殺梁發這等首領,只需將那些小頭目逐個暗殺,城中太平教將不戰自潰。」葉昭看向張月,火光下,那青面獠牙的面具看起來分外的滲人:「黃巾抹額,接近對方的將領,能殺多少是多少。」

  「喏!」張月點了點頭。

  「主公……」方悅看著葉昭,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這個時候,他不想打擊士氣。

  「說!」葉昭看向方悅。

  「我們帶出來的箭簇不多了,若是齊射,怕是只能支撐兩輪。」方悅澀聲道,葉昭為了防止黃巾起義,不但在縣衙裡佈置了大量的陷阱,更準備了不少弓弩,只可惜他們人太少,帶不出太多來,加上路上用掉的,如今所有人的箭簇加起來也不多。

  「第一時間全部放完。」葉昭沉聲道:「不用想著節省,那幫太平教亂賊不過是烏合之眾,人多,反而更容易生亂。」

  「喏。」方悅點了點頭,如果因為箭簇短缺而捨不得放箭的話,一來無法起到威懾作用,二來也沒有氣勢,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來。

  「主公,這計策能成嗎?」邱遲有些不確定的看著葉昭,畢竟這也太簡單粗糙了。

  「若是尋常軍隊,哪怕軍紀散漫,也不至於,不過這些太平教徒,還是可以的。」葉昭肯定的說道,不知是在給眾人打氣,也是在給自己打氣,如今這種情況,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一仗必須打,否則的話,更沒有機會。

  「距離三更還有一段時間,大家且歇息一番,養足精神。」葉昭靠著牆壁,對著還想要問什麼的邱遲道。

  就算自己心裡沒底,這個時候,也絕不能流露出半分怯態來,否則,士氣一泄,這仗也不用打了。

  「喏!」邱遲聞言,不好再多問,躬身一禮之後,開始學著葉昭的樣子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夜色更深了幾分,閉目養神的葉昭卻沒有表面上那般平靜。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0:49
第四十九章夜襲

  代漢 王不過霸  2032字  2018.02.15 10:00 

  「主公,典韋到了!」夜半三更時分,一名家將貓著腰翻牆而入,來到葉昭身邊,將閉目養神的葉昭叫醒。

  「典韋,情況如何?」葉昭睜開眼睛,看向典韋。

  「只有一百來人。」典韋朝著葉昭躬身道:「我們趕到縣衙的時候,縣衙已經成了一片灰燼,信號劉兄弟過來報信,說主公已經突圍,否則的話,老典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百多人嗎?可有攜帶弓弩?」葉昭問道。

  「弓弩齊備,只是箭簇帶不了太多,只有六十囊箭。」典韋點頭道。

  「差不多了,將箭囊都交給方悅、管亥還有孟虎三人,將你帶來的郡兵帶進來,隨我左右。」葉昭站起身來,看了看天色,扭頭看向方悅道:「爾等先行,依計而行。」

  「喏!」方悅三人躬身一禮,迅速跟典韋帶來的郡兵邀來了箭囊之後,分成三隊,按照之前葉昭佈置的方向飛快離去。

  「主公,我們呢?」典韋摸了摸腦袋,看著葉昭道:「這城裡現在都是這幫太平教逆賊,也就天黑,我等才能摸到此處。」

  「主公,我們現在兵力不足,不如先行突圍,待出城之後,重整旗鼓再戰,以主公的本事,何愁不能殺回來?」邱遲擔憂的看向葉昭,覺得葉昭所行之事太過凶險,就算加上典韋帶來的郡兵,葉昭手邊兵馬也不足三百,憑這點兒人馬,就算攻下了倉庫又能如何?守得住嗎?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葉昭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劍,來到馨兒身邊,摸索著馨兒的臉頰,輕聲道:「後悔嗎?」

  「馨兒不悔。」馨兒搖了搖頭,低聲道。

  「若戰事不順……」葉昭將手中的短劍交給馨兒,深吸了一口氣道:「若是有來生,昭必不負卿!」

  「嗯。」馨兒接過短劍,死死地抱在懷中。

  典韋、邱遲等人,看著夜色下抱著短劍的女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壓抑,吊睛白額虎匍匐在典韋腿邊,似乎感受到這令人不舒服的氣氛,張嘴發出一聲咆哮。

  「主公,其實何必……」邱遲張了張嘴,看著葉昭,不知該如何說。

  「若是面對這幫烏合之眾都收拾不了,那就說明,我的命,僅此而已!」葉昭緩緩地抽出寶劍,看著進來的郡兵,沉聲道:「此時此刻,那些虛情假意的話,便不說了,我輩軍人的富貴,從來都是自馬上得來,昭在此對天發誓,今日一戰,若我等能僥倖得勝,待平定這睢陽之日,活下來的,賞良田十畝,死去的,只要昭有一口氣在,汝等妻子,吾養之!若有子嗣者,昭保其富貴,此誓天地可鑑,若違此誓,鬼神共誅之!」

  「我等願追隨使君!」一眾郡兵齊齊拱手,葉昭本就已經是代都尉,有權指揮他們,如今更是拿出重賞來,哪有不願意的,這個時代,人類敬畏鬼神,對誓言是非常信任的。

  葉昭留下張月以及十名郡兵照顧馨兒他們,若明日辰時之前還未有他們的消息,便伺機逃出城去,想辦法回到懷縣,至於是否能成功,葉昭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安排妥當之後,葉昭便帶著典韋以及一百二十名郡兵,朝著糧倉方向而去。

  夜黑風高,太平教起事倉促,至少在睢陽是這樣,已經接近三月,但三更時分,城裡的空氣依舊冷的令人手腳發麻,負責鎮守倉庫的,是梁發好友陸梁,兩人是同時拜入張角門下,梁發受張角重視,倚為一方渠帥,陸梁作為梁發好友,在這梁國太平教中,是地位僅次於梁發的頭領人物,頗得梁發信任,看守糧倉的重任,被梁發交給陸梁,不過梁國一帶的太平教精銳都被梁髮帶在身邊,滿城搜捕葉昭。

  陸梁這邊雖有千人之眾,卻都是普通太平教教眾組成,紀律自然不可能有,一到深夜,都各自找地方避寒,整個糧倉範圍內,從外面看去,只有零星的火光下,還有人在守夜。

  管亥、方悅、孟虎三人並非同時動手,而是約定一方火氣,另一方再動手,漆黑的夜色下,一簇火光在糧倉北方的方向燒起來,緊跟著便是一陣鑼響以及無數喊殺之聲,將負責守備糧倉的太平教教眾驚醒。

  夜色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從糧倉的角樓看去,但見周圍火光衝天,火光之中,不斷有人影浮現,一時間,竟看不出有多少敵人。

  「敵襲!」淒厲的嘶吼聲中,將一名名太平教教徒從睡夢中驚醒,一個個驚疑不定的從各個角落跑出來,剛剛聚合完畢,便聽見呼嘯的破空聲帶著死亡的嘯音自天空落下,十幾個沒來得及反應的太平教教徒慘叫的倒在血泊中。

  有的被破空而來的箭簇直接命中要害,一命嗚呼,算是幸運的,更多的卻是被射上大腿、胳膊之類並不致命的地方,這些太平教徒大都是些老實巴交的百姓組成,哪經歷過這等事情,一時間,淒厲的慘叫聲和呼喊聲響成一片,而破空而來的箭雨接連落下,讓本就沒什麼士氣可言的太平教徒瞬間亂了方寸,一時間,有人想要逃跑,有人想要登上圍牆禦敵,亂成一團。

  還沒等這邊結束,西邊也出現火光,緊跟著便是南邊兒,一時間,彷彿整個糧倉都被包圍了一般,這些本就沒什麼士氣可言的太平教教徒一見自己似乎被包圍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命令職責,未等敵人靠近,整個陣型都已經潰亂,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朝著唯一沒有火光亮起的東邊兒奪命狂奔。

  當陸梁從睡夢中被吵醒之時,潰敗之勢已成,拼命的大吼著城裡不可能有大量官軍存在,但已經慌了心神的教徒哪還聽得進這些,陸梁接連斬殺了幾名太平教教徒之後,便身不由己的被人潮捲著朝東邊而去。

  「成了!」方悅率領著縣衛登上圍牆時,入目所見,只有一片狼藉,心中不由大喜,連忙對左右道:「快,放響箭,通知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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