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39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08
第七十章蒙縣

  葉昭很好奇,蒙縣守將是如何憑藉黃巾軍將方悅擊敗的。

  黃巾軍不是沒有精銳,當日梁發夜襲的時候,所帶的黃巾軍就是精銳,哪怕身處絕境都能悍不畏死,但那隻是少數,大多數黃巾軍的情況是,勝利時如猛虎下山,但一旦遭到打擊,尤其是主將被殺之後,會在短時間內失去鬥志,戰鬥力更是跌入谷底。

  梁國一帶的黃巾精銳,葉昭相信不會太多,梁髮帶來的已經是全部,也因此,當葉昭得知方悅攻打蒙縣不但三日未能破城,甚至連方悅自己都被擊傷的時候,十分吃驚,黃巾軍中,竟然有人能夠憑藉一群烏合之眾,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給自己來個觸底反彈,莫說黃巾軍,便是大漢現有的將領之中,也難找到這樣的人才。

  大漢有良將,朱雋、皇甫嵩、盧植都是能文能武的名將,年輕一輩中,北地有公孫瓚、呂布、董卓、孫堅這些人,中原之地,曹操、袁紹、劉備等人也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但無一例外,這些人率領的都是精銳而非黃巾軍這等烏合之眾,也因此,葉昭對此人更是好奇不已。

  讓典韋召集親衛,一路快馬加鞭,不到半日,便抵達蒙縣城外官軍大營之中。

  “參見主公。”已經趕來的丁力連忙上前向葉昭行禮。

  “方悅傷勢如何?帶我去看。”葉昭翻身下馬,也不顧一路風塵僕僕,跟著眾人便往方悅帳中走去,很快在病榻之上見到方悅。

  “只是皮外傷勢,怎勞主公親自趕來!?”方悅見葉昭親自趕來,又是感動又是羞愧,掙扎著從床榻上起來,要向葉昭參拜,卻被葉昭一把按住。

  “有傷在身,便不用在意這些虛禮了。”葉昭將方悅按回去,扭頭看向一旁的醫者道:“傷勢如何?”

  “回府君。”醫者連忙躬身道:“就如方將軍所言,只是皮外傷勢,未傷到筋骨,只需修養些時日便可,只是這幾日最好莫要再與人動手,免得瘡傷迸裂。”

  葉昭點了點頭,示意醫者退下,復又看向方悅道:“這幾日好好養傷,戰事莫要費心,如今梁國八縣,七縣已然安穩,只餘一縣,有丁力、典韋、管亥等人在此,料來無礙。”

  “方悅無能。”方悅苦澀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世上沒有常勝將軍,一時大意,只要謹記此番教訓便可。”葉昭溫言寬慰道。

  “不過你也是將門之後,熟讀兵書,武藝也不差,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何人能在這等情況下以殘軍將我軍擊退?”

  “末將大意,本以為敵軍鬥誌已喪,賊將露了破綻誘我進攻,卻在城中暗藏伏兵,末將逼退不及,為流矢所傷。”方悅慚愧道:“不過末將觀此人不似尋常黃巾,打仗頗有章法,這三日來,有不少黃巾潰軍來投,但他卻只擇其精壯選入軍中,士氣也未曾低靡,調兵遣將也頗有章法。”

  葉昭興趣更大,方悅之敗雖是大意所致,但能將一群烏合之眾調配整齊,還能激勵這些殘軍鬥志,而且這選兵之法,也頗有講究,黃巾軍中,會有這樣本事的人物可不多?

  “左右無事,便去會一會此人,可知此人姓名?”葉昭起身道。

  “末將探聽過,乃荊襄人士,名為廖淳。”方悅點頭道。

  “廖淳?”葉昭想了想,沒什麼印象,不過這世上能人不少,這場黃巾起義遍及天下,焉知其中沒有被埋沒的人才?

  “今日天色已晚,讓將士們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本官親自去會一會這廖淳。”葉昭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對著眾將道:“不過夜間要加強防範,按方悅所說,此人用兵雖正,但也未必不會出奇。”

  “喏!”眾將聞言,各自領命而去。

  葉昭卻並未休息,在遣退眾人之後,便命親衛取來了蒙縣一帶的地圖,不管是否大意,但方悅終究是敗了,葉昭自然不會大意,那廖淳如何用兵暫時不得而知,能做的功課有限,不過蒙縣一帶,何處可以用兵,哪裡可以伏兵,至少地利先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是強攻不得,也只有圍城一途,徐徐圖之了,這廖淳既然有本事,葉昭自然會抱有一些理所應當的想法,如此人才,自然是最好能收歸帳下,自己如今正是積累底蘊的階段,高明的謀士還有名門將才,葉昭受身份所限,目前還招不到,既然黃巾軍中出現這樣的人才,葉昭自然不會放過。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漢軍在葉昭的指揮下在蒙縣之外列開陣勢,之前因為方悅受傷低靡的氣勢隨著葉昭到來也重新振作起來,加上丁力帶來的援軍,一時間,蒙縣城外氣勢森然,城牆上下殺氣森然。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09
第七十一章廖淳

  人的名,樹的影,葉昭如今在梁國一帶已經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不說斷案如神的名頭,單是自這太平教亂起之後,葉昭一夜驅逐梁發,保住睢陽,隨後數次以寡敵眾,與梁發大戰皆勝,這一次梁發聚攏梁國數万太平教圍攻睢陽,不但未能攻下,反丟掉了性命,更讓葉昭的名聲在這梁國一帶如日中天,當城外的漢軍掛起了葉昭的帥旗之後,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在此低靡下來。

  城牆上,廖淳帶著副將杜遠立於牆頭,手搭涼棚,觀看著漢軍的陣勢,但見旌旗碧空,隊列整齊,甲胄森然,四千大軍在城外列陣,絲毫沒有單薄之感,也不像黃巾軍那般擁擠,相比之下蒙縣的黃巾軍無論軍容還是氣勢,都難以與之相較。

  “元儉,不想那葉昭竟親自至此!”廖淳身旁,黃巾賊將杜遠見到葉昭的旗幟後,有些慌亂的看著廖淳。

  廖淳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左右將士,低聲喝道:“莫要自亂陣腳,爾乃大將,此刻如此慌亂,叫三軍將士如何看?”

  杜遠鎮定了一些,但神色卻依舊有些畏懼,低聲道:“如今梁國大勢已去,不如我等率眾突圍,前去潁川,投奔波才大帥如何?”

  “你當那葉昭會如此輕易放我等離開?”廖淳搖了搖頭,低聲道:“昨日我已命人飛馬前去潁川求援,你我只需固守,那葉昭便是再厲害,有堅城為屏障,短時內也無力攻破城池。”

  正說話間,卻見遠處漢軍陣中一將策馬飛奔而出,徑直來到城下。

  鬥將麼?

  廖淳皺了皺眉,看著來人,並不像是鬥將的樣子,正自疑惑間,卻見那漢軍將領停在城下一箭之地,抬頭對著城頭朗聲道:“我乃梁國相葉昭麾下軍司馬丁力,不知廖淳將軍是哪位?”

  廖淳與杜遠對視一眼,上前一步朗聲道:“某便是廖淳,葉昭使你前來,有何貴幹?”

  “梁國八縣,如今出蒙縣之外,其餘七縣,已盡數為我軍收復,賊首梁發、裴元紹已然授首,其餘太平教賊眾,我家主公並未再造殺戮,只需放下兵器投降,我家主公既往不咎,大勢已去,我家主公聽聞廖頭領本乃豪族,焉何從賊?何不放下武器,出城投降?”

  廖淳聞言,不禁沉默了。

  跟尋常黃巾不同,廖淳跟梁發的身世頗為相似,他乃中盧豪族,世居沔南,只是跟梁發不同的是,他是因不忿官場黑暗,才憤而聚眾為寇,後結識太平教,對太平教的一些理念也十分認可,才乾脆投了太平教,只是他名望不高,再加上若只論才學比不得梁發,是以並不被張角重視,屈於梁發之下。

  最終,廖淳搖了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回去告知你家主公,廖某不降。”

  丁力點頭道:“我主已想到將軍會如此說,然我主愛才,知將軍人才,想在這城下與將軍一敘!”

  不等廖淳說話,丁力一揮手,已經有人抬著一張桌案來到兩軍中央靠近城牆的位置擺下,丁力拱手笑道:“我主說了,他會在此等候將軍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之後,將軍若不出來,我主便會知曉將軍之意,屆時將會出兵攻城,只是這兵凶戰危,不知你我雙方將有多少兒郎死在這蒙縣之下,萬望將軍深思。”

  說完,不等廖化答應,丁力已經退回軍中,葉昭帶著邱遲來到桌案前,盤膝坐下,有將士為葉昭搭了一頂華蓋遮陽。

  邱遲立在葉昭身邊,有些緊張,畢竟這裡距離城池更近,若那廖淳不講規矩直接派兵出來捕殺葉昭,那可就完了。

  不止是邱遲,城池之上,看著葉昭真的就這樣只帶一名隨從出現在城下,杜遠也是頗為意動,扭頭看向廖淳道:“元儉,不如趁此機會一舉擒殺葉昭,梁國群龍無首,你我不但能夠守住這蒙縣,說不定還能將梁國從朝廷手中奪來!”

  廖淳看了一眼葉昭所在的位置,默默地搖頭道:“你且看仔細些,若我等此時出兵,真能擒殺葉昭?”

  葉昭所選的這個位置有些微妙,看似靠近城池多一些,表明葉昭坦蕩,不懼城中有人來攻,也算是一種信賴,但若廖淳真的想要趁虛來攻,葉昭隨時可以從容退走,甚至出兵趁亂攻入城中。

  若蒙縣守將真是一個愣頭青,不明就裡來攻,怕是立時便會被葉昭反制,一舉攻破城池。

  杜遠一開始不解其意,被廖淳點破之後,恍然大悟,一拍城牆道:“好賊子,端的狡詐。”

  狡詐嗎?也許吧。

  廖淳默默地想到,不過葉昭貌似從不以正人君子自居,行事也是奇正結合,不拘泥於手段,這種人,才是最難對付的,他們會逼得你守規矩,但通常自己不會守規矩,就比如現在……

  “開門,待我出城會他一會!”沉默片刻後,廖淳沉聲道。

  “元儉不可!”杜遠聞言大驚,連忙阻住廖淳道:“既知那葉昭沒安好心,何必再見他?安知其沒有詭計?”

  “詭計?”廖淳苦笑一聲道:“若我不去,怕是才會中計,你且看看身後的將士們。”

  杜遠聞言,連忙向後看去,卻見周圍將士目光都看著這邊,一時間不解其意,卻也感受到一份難言的壓力,這些人的目光,明明沒有任何力量,卻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

  “我若不去,士氣必落,這一仗,已經開始了。”廖淳默默一嘆,轉身朝著城牆下走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09
第七十二章遊說

  蒙縣的城門打開一條縫隙,葉昭坐在一箭開外的地方微微瞇起了眼睛,當看到一名黃巾將領出現之後便立刻重新閉起,緩緩地搖了搖頭,將手中一面黑旗拿在手中把玩起來。

  遠處,看到葉昭手中拿起了黑旗的方悅默默地將手臂放下,顯然葉昭並不認為這是個攻城的好機會。

  廖淳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葉昭身前,看著四平八穩的坐在草蓆之上,並沒有起身相迎意思的葉昭,沉默片刻後,大馬金刀的坐在葉昭對面。

  “使君莫要再動心思,廖淳出城前,已然安排好了後事,廖某若有意外,城中三軍死守城池,等待援軍。”看著葉昭,廖淳先行開口道。

  “廖將軍還真謹慎。”葉昭笑著給廖淳和自己分別滿上了一杯清酒,舉起酒觴一飲而盡,微笑道:“要破此城不難,本官也沒必要用這等手段,廖將軍太過多心了。”

  “謹慎並無錯。”廖淳默默地端起酒觴,看了葉昭一眼,最終抿了一口道:“戰場之上,誰能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何事,倒是使君敢這般單獨來見在下,卻讓廖淳意外。”

  “邱先生也學過些劍術,本官劍術也不差。”葉昭給自己重新滿上道:“若廖將軍有歹意,本官覺得自保還是有餘的。”

  一旁的邱遲聞言,連忙裝模作樣的手握劍柄,直視廖淳,直視那樣子,實在缺乏威懾力,廖淳甚至都懶得看一眼。

  “使君若是想要勸降,就免開尊口了。”廖淳壓根沒看邱遲,只是盯著葉昭肅容道。

  “年紀不大,說話卻是老氣橫秋。”葉昭打量著廖淳的臉色,雖然嚴肅,但面容間透著幾分稚嫩是怎樣也藏不住的,恐怕都沒自己歲數大。

  “這話從使君嘴中說出,缺乏說服力!”廖淳無語的看著葉昭,對方也很年輕,但說話做事,卻極具城府,哪像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不一樣的。”葉昭失笑著搖了搖頭,有些東西,裝出來的永遠沒法跟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想比:“不降便不降吧,蒙縣不過一小城,如今更是三面環敵,被睢陽、虞縣以及寧陵三縣包夾,難有作為,相比於此,本官對你的身世更好奇。”

  “我?”廖淳不解的看向葉昭。

  “不錯,關於你的情報,所知不多,從收降的黃巾軍將領中得知,你乃荊襄中盧人士,而且有表字,元儉可對?”葉昭點了點頭道。

  “不錯。”廖淳點了點頭,這並沒什麼好隱瞞的。

  “中盧有廖姓一族,世居沔南,也算是荊襄望族,數代皆有人出仕,按理說,你當算世家,本該報效朝廷,卻不知為何反入了太平教,助紂為虐?”葉昭看著廖淳,笑問道。

  “朝廷腐敗,宦官亂政,天下……”

  “這些就不用說了,高層的事情,你我立於山底,焉知山頂之真相?”葉昭擺了擺手,打斷廖淳的話道:“我只問你為何要助這太平教?”

  “太平教教義乃……”

  “行大順之道,以教救世賑民,可對?”葉昭笑著打斷了廖淳的話。

  “不錯。”廖淳沉默片刻後。

  “那結果呢?太平教舉事至今已有月餘,本官看到的與那教義之中所言,大相徑庭吶!”葉昭嘆了口氣:“黃巾軍只知劫掠,不事生產,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而且內中良莠不齊,而且,一開始,太平教只殺貪官,姑且不論那些人是否是真的貪官,但在這一點上來說,還是頗得人心的,所以起事之初,太平教勢如破竹,不過只是官府劫掠的錢糧,顯然不足矣支撐偌大太平教,所以他們的目標開始轉向世家、豪強。”

  葉昭看著廖淳道:“再然後呢?世家豪強縱使再富有,糧食也有用完的一天,而據我所知,太平教治地不事生產,而且無度壯大,裹挾百姓以壯聲勢,沒人種田以後,太平教吃完了世家的糧食又該如何生存?就算讓他們僥倖贏了,到最後,在世家、豪強都不復存焉之時,是否會將爪牙伸向百姓火勢曾經的袍澤?”

  “朝廷就是再腐敗,也總還有一條活路在,但若是讓太平教得了天下,本官看到的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一片人間煉獄,這便是元儉的理想之世?”

  廖淳沉默,並非無言反駁,而是葉昭所言,正是這些時日來他所擔憂的事情,太平教在倉促爆發之後,雖然勢如破竹,但隱患卻是不斷被埋下,否則葉昭就算再厲害,黃巾軍就算再無能,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葉昭扭轉了局勢。

  民心變了,太平教如今雖然聲勢浩大,但根基反而不斷被削弱,這才有數万黃巾軍被葉昭不到十分之一的部隊追著打,毫無鬥志,就算如今聲勢再大,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廖淳沒有反駁,而是用沉默代替,半晌之後,才抬頭看向葉昭:“說這許多,使君還是來招降的。”

  “自然。”葉昭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廖將軍之能,還有身世,又何必跟著張角一起走向絕路?據我所知,張角用人,也並非如傳聞中一般人人平等,而是用人為親,其弟子大多身居要職,反而似廖將軍這般才乾之輩處處被打壓,尤其是廖將軍的身世,如今在這黃巾軍中更顯尷尬,此時不降,難道非要待黃巾滅亡之日或是黃巾軍禍及家小之時再思退路?”

  “使君未免危言聳聽。”廖淳站起來,皺眉道。

  “廖將軍是個人才,也不像一個笨蛋,本官所言是否可能發生,該有自己的判斷,本官就不多說了,言盡於此,廖將軍既然想要拖延時間,本官就隨你心意,給你三日期限,三日之內,我不攻城,但若三日之後,廖將軍還無法作出決定,本官就當廖將軍決意與那太平教愚忠,屆時將再無緩解的可能,屆時你我勝負,便各憑本事吧。”

  說完,葉昭站起身來,朝著廖淳一禮道:“就不多留了,是戰是降,希望三日之後,廖將軍能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复。”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09
第七十三章詔書


  蒙縣的城門再度謹慎的開啟、關閉,依稀間,在城門開合的那一瞬間,能夠看到城門後面兵家森森,殺氣瀰漫。

  這廖淳,或許能力未必拔尖,但就這份謹慎,也絕不像早死之人,只是這樣一個人物,為何沒能青史留名?

  葉昭有些不解,有才但未能名留青史,葉昭是相信的,就如自己前世,多少比自己厲害的人物死在自己前頭,最終始終奉行著猥瑣發育的自己在那場長達十年的人類浩劫之中,成了最後的一方霸主。

  但像廖淳這種謹小慎微又頗有才能之人沒能在青史之上留下一筆有些說不過去,這樣的人,應該長命才對。

  回到軍中,葉昭下令收兵,眾將離開之後,只剩下丁力、典韋以及邱遲這些心腹的時候,邱遲才遲疑的看向葉昭:「主公,就這樣放棄進攻?」

  「我軍久戰疲憊,給他時間,也是給我們時間,而且……」葉昭扭頭看向丁力道:「傳令三軍,後日午時一過,若那廖淳不投降,便立即攻城!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呃……」典韋撓了撓頭:「既然說是三天,為何要提前發動進攻?要不現在就攻也能打個措手不及。」

  「今天,明天,後天,不是三天嗎?」葉昭看了看三人,坐下來道:「而且如今那廖淳並未盡信於我,城中黃巾軍正是最警惕之時,此時若攻,就算攻下,我軍也會損失慘重,而且未必能夠攻克,還要招個無信之名。」

  「黃巾軍氣勢可一不可再,加上兩天懈怠,就算那廖淳不信,普通將士也會不自覺得心生懈怠,正是破敵之機。」

  還是無信啊。

  「按道理來說,過了後天午時,就算是第三天了,本官先前,也並未與那廖淳說怎樣算是三天,可能他的理解與我有些偏差,這可不能說我無信,只能說他們悟性不夠。」末了,葉昭微笑著看向眾人道:「各自去準備吧。」

  「喏!」眾人啞口無言的看了葉昭一眼,各自躬身領命而退。

  另一邊,廖淳回到城中,也是鬆了口氣,招來城中一干黃巾將領將與葉昭的談話說了一遍,當然,對於太平教的探討這種跌士氣的事情廖淳沒說。

  「那葉昭狡詐如狐,不可輕信!」杜遠皺眉道。

  「我亦如此想。」廖淳點了點頭道:「這三日,你我辛苦一些,輪流守城,莫要讓那葉昭有可趁之機!」

  「好!」杜遠很乾脆的答應一聲,其餘黃巾賊將也各自應命,廖淳開始調兵遣將,安排各城防務,黃巾軍軍紀散亂,廖淳身邊又沒有梁發那樣受過訓練或上過戰場真正廝殺過的精銳,是以防務安排起來,也格外吃力,現有的將領不足以完全駕馭這城中的數万黃巾,廖化只能挑選精壯上城駐守,剩下的則負責城中巡邏,隨時接替守城將士。

  整個下午,風平浪靜,葉昭主動退兵十里下寨,廖淳暗中派出探馬探查,發現葉昭果真是一副準備安營扎寨,打持久戰的樣子。

  次日依舊是平靜的一天,官軍在蒙縣十里之外開始有條不紊的做起了日常訓練,雙方斥候探馬之間偶有摩擦,卻也沒有衍變升級成戰事的意思,雙方都十分克制,不同的是,葉昭還需要考慮周邊黃巾的態度,在梁國各縣一些要道之上設立明卡暗哨,一來排查混進來的黃巾,二來也是注意周邊黃巾動態,蒙縣未收復之前,葉昭還無法騰出手來著眼於更大的範圍,但先期的打探是不可少的。

  「主公,皇甫嵩將軍敗了?」軍營中,邱遲看著朝廷剛剛傳來的公文,皺眉看向葉昭。

  「敗?」葉昭哂笑一聲:「我怎沒看到?」

  「四日,皇甫將軍率軍出平津,立營未穩,遭遇波才劫營,大敗,向朝廷求援。」邱遲將戰報念了一遍道:「朝廷命周邊郡縣率軍支援,其中便點到了主公,這蒙縣未下,我等若出兵的話,怕是梁國大好局勢會因此而廢。」

  「不急,先等等看。」葉昭搖了搖頭:「看看陳留、陳國等地如何反應,我們這裡距離潁川終究有些距離,還要分兵駐守,蒙縣未下,不可妄動。」

  若是前世當宅男那段時間,葉昭倒不覺得這段有什麼奇怪,但經歷了十年末世,這一世也是久經戰陣,葉昭看問題的角度和深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皇甫嵩可是大漢目前僅存的名將之一,葉昭自然上心,也看過其過往作戰經歷,洛陽精銳是否擔當得起精銳之名暫且不說,但皇甫嵩的能力,的確夠資格當名將,被人劫營,還是一群黃巾軍,換個剛出道的愣頭青哪怕是現在名聲初顯的袁紹、曹操,葉昭都不意外,畢竟天才也有年少時,葉昭自己也曾經歷過,自然不認為曹操一開始就如後來那般雄才大略,所學要延伸到學以致用是需要經驗積累的。

  但皇甫嵩卻已經渡過了這個積累的過程,而且皇甫嵩的行軍風格也是以穩健著稱,這麼一個人,被一群粗通兵勢甚至不通兵勢的黃巾將領給劫了營,比起這個低概率的出現,葉昭更傾向於皇甫嵩有所求,至於所求何事,朝廷的詔令中是不可能出現的,這需要等一等,看朝廷的下一步行動,按照葉昭的猜測,無非是要錢要糧或者一些政治訴求,皇甫嵩需要什麼,葉昭自然不清楚,但葉昭覺得錢糧該是次要的才對。

  至於敗……

  葉昭看了看詔書,並未說皇甫嵩敗的如何慘,反而是固守待援,說明皇甫嵩雖敗,但卻還有一戰之力,葉昭現在考慮的是,要不要破壞皇甫嵩這次計劃。

  反正這次詔書並非單獨性質的,而是群發的,葉昭準備一邊收拾蒙縣,一邊看看其他幾郡的反應再做計較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10
第七十四章光明正大的偷襲


  第三日……葉昭理解中的第三日,正午。

  「主公,將士已經備好,只待主公一聲令下,便可發兵。」丁力來到葉昭身邊,躬身道。

  葉昭手搭涼棚,看了看日頭道:「再等等,過了午時,便是人最容易犯困的一段時間,這個時候出兵,效果最好!」

  從護衛手中接過一把長矛,直直的往地上一插,看了看影子所在的位置,葉昭拔出寶劍,刷刷刷做了一個簡易的錶盤,點了點兩點半左右的位置道:「待這長矛的陰影到了這裡時,攻城!」

  丁力看了看地上的錶盤,雖然不認識,但卻並不難理解,當下點了點頭之後,開始為攻城做準備。

  這兩天來,可不是在這裡幹等,除了照常的練兵之外,從睢陽暗中調來了大批攻城器械,葉昭每日派出大量斥候攔截蒙縣探馬,為的就是避免被廖淳探出虛實,做出針對性的準備,那些攻城器械都被拆解放在營中,此刻組裝起來雖然費事,但從正午到未時,這段時間也足夠將這些大件兒給組裝起來了。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官軍大營看起來與往日並沒什麼不同,依舊是在練兵,蒙縣城牆上,在渡過初期的緊張之後,除了廖淳,蒙縣莫說守軍,便是杜遠這般的黃巾將領,也難免生出懈怠之情,畢竟葉昭看樣子還是很守信的。

  正是一天中陽氣最旺的時候,雖然只是初春,若是早晨,空氣裡還會帶著幾分寒氣,但到了正午,暖洋洋的太陽配合柔和的春風負面,人的意志力也會在這個時候陷入一天中最消沉的時候,守城的黃巾將士一個個或靠著城牆,或拄著兵器昏昏欲睡,畢竟連續兩天的精神緊繃之後,在漸漸發現對手似乎並沒有要來進攻的意思之後,不管將領們怎麼說,人首先會遵循與自己的判斷,尤其這裡的黃巾將士大都是剛剛放下農具不久的農夫,還沒有真正成長成一名合格的將士,這種情緒會蔓延的更快。

  就連鎮守城牆的杜遠,此刻也被傳染了一般,雖然立在城頭,但眼皮卻不自覺得不斷闔上然後睜開,再闔上。

  「哼~哧~呵~哈~」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遠耳畔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迷迷糊糊間,杜遠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場景,卻在一瞬間,讓杜遠睡衣全消,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看去,城牆下方,黑壓壓的漢軍已經擺開整齊的陣型,朝著城牆方向邁進,密密麻麻,猶如蟻潮一般朝著這邊緩緩推進,距離城牆已經不足一里。

  再往後看,十幾架巨型怪獸在視線中由模糊變得清晰,在梁國黃巾之中,杜遠算是見過世面之人,很快認出那是擺在倉庫裡,連拿出來都費勁的投石機,威力如何不知道,漢朝已經很久沒有發生大的戰事,投石車這種東西更是少用,非官方出身的他,自然沒有見過投石車的威力。

  那古怪的哼哈聲,正是將士們推動投石車所發出的聲音,在投石車後面,還跟著一大批推車推著石彈,雖然還未正式攻城,但僅是這般陣勢,就已經足夠嚇人,黃巾軍膨脹的太快,以至於到如今,還沒發生過幾次像樣的攻城戰,哪怕是睢陽之戰,也只是將比較容易搬運的衝城錘搬到了戰場上,投石車這種需要一些技術含量的東西,就算搬出來,也少有人會用。

  校準,大致有效射程,這都是需要專業人士來操作的,黃巾軍中,顯然缺少類似的人才,就算有,也是在張角身邊,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都特麼給我起來!漢軍來攻城了,快給我示警!」杜遠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已經顧不得再去思索葉昭背信棄義的事情了,風一般在城牆上飛奔,對著周圍依舊半睡半醒的黃巾軍不由分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將一群睡意正濃的黃巾軍給叫醒,期間還被幾個刺頭踹了兩腳,不過此時也已經顧不得再去追究這些東西了。

  「響號!響號!看什麼,就是你!」看著負責吹號的黃巾軍第一時間不是吹號,而是一臉茫然的看向左右,杜遠差點被氣瘋了,上去就是一腳將這睡蒙的傢伙踹醒。

  「嗚~嗚嗚~」號手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從背上將那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牛角號摘下來,鼓足腮幫子吹起來。

  嗚咽的號角聲有些低沉,但黃巾軍顯然並不適應這種正規作戰,吹了半天,愣是沒能讓太多人清醒過來,倒是驚動了城中的廖淳。

  當廖淳帶著親兵衝上城頭的時候,杜遠通過一陣雞飛狗跳,總算是將這段城牆的將士都叫醒了,只是不等廖淳有任何反應,迎面撲來的一陣箭簇,讓這些剛剛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的黃巾軍一瞬間步入一片人間煉獄。

  淒厲的哀嚎,中箭倒地將士的翻滾,血腥的氣息瀰漫在城頭,漢軍已經趁著這段時間,將戰線推移到蒙縣百步之外,趁著城頭黃巾軍混亂之際,便是一波箭雨壓住了陣腳!

  「快,通知城中將士上城!將之前準備的守城物資給我搬上城牆!」廖淳皺眉看著一排頂著木盾的盾手保護著弓箭手緩步向前推移,後方的投石車已經開始固定、校準,攻城梯也開始自漢軍軍陣中衝出來,一絲冷汗自額頭產生,漢軍一上來就拿出這等強猛的攻勢,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至於葉昭狡詐,不守信義,廖淳根本沒想過這些,兵不厭詐,兩軍交戰,哪來的信義,何況他也從沒信過葉昭,只是任他如何防備,終究沒能防住人心的懈怠,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10
第七十五章陷城
代漢 王不過霸  1818字  2018.02.28 10:00 
  “弓箭手,反擊!”城牆上,杜遠抄起一把長弓,彎弓搭箭,也不細看,卯足了力氣便朝著漢軍軍陣射去,同時對著慌亂的人群咆哮著。

  只是一枚箭簇,這般隨意射出去,就算射殺敵人,也起不到震懾的效用,隨之而來的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嚇得杜遠連忙一個虎撲,狼狽的躲到了女牆下面,剛剛營造出來的一點點氣勢瞬間消失的蕩然無存,瓢潑而下的箭雨,讓本就慌亂的人群更加慌亂。

  廖淳拾起一面盾牌,頂著箭雨沉聲道:“盾手,舉盾!列陣!”

  有一些機靈的盾手連忙舉起盾牌,頂著箭雨開始按照廖淳的指示在城牆上面漸漸穩住陣勢。

  慌亂的人群也隨著廖淳的指揮,逐漸平靜下來,弓箭手開始反擊,藉著城牆的優勢,開始壓制弓箭手,隨後源源不斷的有援軍從城中調上來,才勉強穩定下來,開始跟漢軍對射起來。

  滾木、礌石不要錢一般順著已經搭在城牆上的雲梯砸下去,漢軍的傷亡開始加劇。

  “嘎吱~”

  沉重刺耳的聲音,即使隔著一百多步,都聽得清晰無比,廖淳面色一變,厲聲道:“趴下~”

  “轟~轟~轟~”

  隨著一聲刺耳的轟鳴聲,十幾架投石車同時咆哮,十幾枚石彈先後落在城牆上,地動山搖,一時間,整個城牆彷彿陷入世界末日一般,一名黃巾將領正在城頭四處遊走,鼓舞士氣,突然聽得淒厲的呼嘯聲響起,來不及反應,便被一枚從天而降的石彈結結實實的砸在身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半邊身子被石彈直接轟飛,鮮血、碎裂的屍體還有內臟四處飛濺。

  剛剛在廖淳的從容指揮下穩定下來的陣勢,再度陷入了慌亂,十幾架投石車,所能造成的真實傷害其實十分有限,石彈就那麼大,加上很難做到精準打擊,平均下來,一顆石彈都未必能夠帶走一條人命,但對士氣的打擊卻是災難性的。

  那恐怖的如同天災一般的威力以及那些被命中的將士慘不忍睹的死狀,讓這些還未完成從農夫到戰士轉變的黃巾軍在一瞬間,將廖淳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士氣滅的干乾淨淨。

  不少人直接丟掉了兵器慌亂的奔走想要離開這個地獄般的地方,廖淳、杜遠接連斬殺十幾名逃​​兵都無法震懾。

  “殺~”

  攻城的漢軍趁著敵軍慌亂的這段時間,不斷順著雲梯爬上城牆,一名漢軍將士嘴中叼著戰刀,爬上了女牆,正看到兩名黃巾將士不知所措的亂竄,虎吼一聲,摘下戰刀飛撲而下,一刀砍斷一名黃巾軍的脖子,鮮血噴了一臉,卻毫無所覺,反而露出興奮的神色撲向另一人。

  旁邊的一名黃巾軍想要上前相助,另一名漢軍卻已經爬上了城牆,見狀直接將手中的刀脫手擲出,沉重的戰刀在黃巾軍愕然的目光中,齊根沒入其胸膛之中,只是還未等他跳下來,一名黃巾軍咆哮著抱著長槍衝上來,在漢軍猙獰的目光中,長槍噗嗤一聲刺進了他的胸膛,將他從城牆上推下去。

  同樣的一幕,不斷在城牆上上演,越來越多的漢軍衝上了城牆,哪怕廖淳、杜遠等將領腳不沾地的各處補救,依舊無法彌補士氣低落帶來的損傷,黃巾軍越大越亂,反觀漢軍卻是在攻上城牆之後有條不紊的開始部署,從一開始的相互僵持,在不到一刻鐘之後,守城的黃巾軍便出現潰敗之勢。

  投石車沒有再用,似乎遠遠地搬來就為了發一波十幾枚的石彈,但對黃巾守軍的士氣打擊卻是巨大的。

  廖淳左右看了一眼,漢軍並不急著追殺守城將士,而是在不斷驅趕,將守城的黃巾軍將士驅趕到城樓的樓梯處,與不斷前來增援的黃巾軍擠在一起,不時有人被擠得從城牆上掉下去,這是在用黃巾軍衝擊黃巾軍自己的陣型,已經被漢軍殺的喪膽的黃巾軍,在面對漢軍時缺乏勇氣,但對前來支援的友軍卻是毫不客氣,一時逃不出去,甚至有人直接拔刀相向,場面之混亂,已經到了廖淳無法控制的局面。

  城門在沒人防守的情況下,被漢軍用衝城錘撞開,大量的漢軍蜂擁而入,廖淳痛苦的閉上眼睛,城門一破,城中雖然還有黃巾軍,但士氣跌落,加上自己此刻被困在城牆上,城中守軍無人指揮下,廖淳幾乎可以想像,本就士氣低落的黃巾軍,加上無人組織統帥,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漢軍,根本就是一觸即潰。

  事實上,也跟廖淳想的差不多,葉昭在蒙縣城門洞開之後,便迅速命令孟虎、典韋率軍入城,搶占要衝,城中的黃巾軍見漢軍攻破城門,士氣大跌,加上無人統帥,各自為戰的情況下,不是四處奔逃,就是跪地請降,偌大城池,近萬教眾,竟未能給葉昭帶來太大的麻煩。

  而葉昭也並非只是一味殺戮,在入城之後,葉昭便命一些嗓門兒大的將士高喊投降不殺的口號,黃巾軍本就良莠不齊,不少人只是隨波逐流或是被裹挾加入,此刻城池被破,哪還有心思頑抗,紛紛丟掉兵器跪地請降,在這些人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黃巾軍選擇了投降,直到葉昭將城中的黃巾軍初步蕩平,城頭的戰事還沒有徹底結束,只是到了此刻,城牆的頑抗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10
第七十六章冀州來人

  蒙縣,北門。

  城頭的旗幟已經更換,葉昭猶如筆直的蒼鬆一般立在烈烈招展的漢旗之下,百餘名漢軍將士劍拔弩張,將數十名狼狽不堪卻兀自不降的黃巾軍圍在城牆下的一片空地之中,地面上躺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有黃巾的,也有官軍的,那一灘灘鮮紅刺目的鮮血,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殘餘的黃巾,大概還有二十多人,而且各個身上帶傷,大都是黃巾軍中將領,這些人算是廖淳一手帶出來的黃巾賊將,只是此刻一個個眼中也帶著一股絕望和恐懼,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難得了,廖淳帶著杜遠相互支撐著,胳膊上中了一箭,身上有數道傷痕,最醒目的,就是胸前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了,那是葉昭一名殘存的家將造成的,但代價卻是那名家將的陣亡。

  “廖將軍,事到如今,還不肯降嗎?”葉昭帶著典韋來到陣前,看著人群中神色複雜的廖淳,皺眉問道。

  “狗官,你背信棄義!”杜遠神色狠厲的看向葉昭,嘶啞著嗓子吼道:“明明說好了三天,為何今日便攻?”

  “前日,昨日,今日,本官並未失言。”葉昭掃了此人一眼,有些武藝,之前在混戰中,確實悍勇,至少斬殺了十名漢軍,但這腦子……似乎不太適合當將軍,不過相比於他,葉昭更關心廖淳的態度。

  算不上驚才絕艷,但絕對是個人才,而且是有著獨當一面能力的人才,這樣的人才,葉昭不想錯過,否則,根本沒必要將戰事打的這般慘烈,只需一波箭雨,在這大局已定的情況下,葉昭可以輕鬆要了廖淳一行人的性命。

  “你……”杜遠被葉昭的話堵得不輕,這算哪門子三天,最多也就兩天。

  “本官職責所在,蒙縣必破。”葉昭看了看四周的屍體,搖頭道:“實際上,其實沒必要死這些人的,廖淳,這些攻城戰死的將士,無論是官軍還是這些黃巾義士,皆因你而死,難道還要讓這些忠誠於你的將士陪你一同赴死嗎?”

  廖淳目光一縮,看了看周圍的將士,從這些黃巾殘眾眼中,他看出了很多東西,渴望、哀求。

  苦笑一聲,廖淳將手中的兵器一扔,往地上一跪,澀聲道:“使君好手段!廖淳願降!”

  眼見廖淳放棄抵抗,在場的黃巾軍心中莫不鬆口氣,各自扔掉了手中兵器,跪在地上。

  “若有可能,我真不想用太多手段。”葉昭上前,親手將廖化扶起道:“再打,也都是漢人,元儉也是士人,太平教那一套,你真覺得有可能實現?”

  “至少不會比當前差。”廖淳搖頭道,無論是梁發還是他,在太平教起事之後就已經發現許多太平教的弊病,比如沒有管理型人才,擴張也盲目無比,將領目光短淺,內部派系已經開始出現端倪,這樣一個勢力,實在難以久持。

  若非看出這些,廖淳也不會這般輕易地投降,他已經對太平教徹底失望。

  “且行且看吧,這個世界,雖然不光明,但也不至於讓人絕望。”葉昭搖了搖頭,他是經歷過真正絕望之人,看了一眼兀自不忿的杜遠一眼道:“這些人編入軍中,仍由你來統轄,你畢竟曾為太平教首腦人物,最好改個名字,免得日後落人口實,家中暫且莫要再聯絡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免得殃及。”

  “喏!”廖淳認真的點了點頭,對於葉昭的安排還是比較滿意的,至於葉昭的建議,廖淳其實早有過類似的想法,畢竟自己從賊,若是黃巾能勝,自不必多說,但如今看來,可能不大,他又重歸朝廷,個人榮辱不說,累及家族,絕對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蒙縣還有黃巾殘餘,你如今既已歸降,這第一件事,就是助我徹底平定蒙縣黃巾。”葉昭沉聲道。

  “使君欲如何平定?”廖淳皺眉道。

  “能不死人最好。”葉昭看向廖淳,明白他的擔憂,微笑道:“自現在起,只要不再繼續與官府作對,本官不會再追究任何人,春耕已至尾聲,梁國生計需要回复,讓他們各自返回原籍,好生過日子,但若有冥頑不靈者……也休怪本官無情。”

  “喏!”廖淳聞言,神色微微鬆懈下來,朝著葉昭拱手道。

  “這幾日,本官會駐紮在蒙縣幾日,我軍離開蒙縣之日,本官希望你能將事情辦完。”葉昭拍了拍廖淳的肩膀道。

  “喏!”

  看著葉昭離去的背影,杜遠湊上來低聲道:“元儉,你我如今得脫自由,城中又有我太平教大量人手,此時若元儉登高一呼,從者必眾!”

  廖淳扭頭看了杜遠一眼,搖了搖頭道:“大勢已去,人心已散,不可強求。”

  有些話,廖淳沒有說,以葉昭的為人,既然放心將這種事交給自己,若說他一點防備都沒有,廖淳可不相信。

  “走吧!”

  杜遠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默默地跟在廖淳身後,只是神色中,總有幾分不甘。

  接下來的幾日,蒙縣日趨穩定,葉昭將投降的黃巾軍打散,若是梁國的,遣送回鄉,若是其他地方的,則留下來以工贖罪,幫忙恢復建設。

  三日後,蒙縣縣衙。

  邱遲行色匆匆的走進來,看到正在擦拭寶劍的葉昭,躬身道:“主公,有冀州使者求見。”

  “冀州使者?”葉昭聽得微微一怔:“莫不是王芬刺史來人?”

  “正是。”邱遲點頭道。

  “可知來人是誰?”葉昭有些不解,他跟王芬雖然有來往,交情也算可以,但如今兵荒馬亂,各地都在忙於對付黃巾,這個時候,王芬派人來幹什麼?

  “南陽名士,許攸。”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13
七十七章許攸(一更求訂閱)


  南陽名士,許攸?

  葉昭聞言,眉頭一挑,這個名字,只要是對三國有些印象的人,都不會陌生,雖然他在演義之中出現的並不多,但起到的作用卻是幾乎左右了整個時代的局勢,官渡之戰,縱然是曹操雄才大略,但面對當時的袁紹,實際上還是打的相當吃力的,但正是因為許攸的出現,徹底扭轉了官渡之戰的局勢。

  若無此人,袁紹就算最終難逃敗北,也不會敗的那般慘。

  而除此之外,許攸雖然有些性格缺陷,但也的確算得上是三國時期,一名一流謀士,只是讓葉昭不解的是,自己與此人從未有過交集,而許攸的出身也比自己高,人家是南陽名士,名門之後,家世也高出葉家好幾個檔次,但若真說話語權,可比自己這個代理國相有用多了。

  王芬就算有什麼事要跟自己說,隨便派個心腹過來便是,怎會將許攸這等重量級人物派到自己這兒來?不對,王芬能不能派的動許攸都不一定。

  心中雖有疑慮,但葉昭也不好失禮,連忙起身道:「既是名士,我當親自相迎!」

  不管許攸在歷史上評價如何,人家現在是名士,以葉昭如今的家世和聲望,還不夠資格在這種名士面前擺譜,當然,親自相迎在名士眼中是你該做的,一個國相還是代理的,可起不到什麼讓人心生感動的化學反應。

  「久聞南陽子遠先生大名,今日一見,真乃大幸!」葉昭看著眼前留著一綹山羊鬍,氣質儒雅,相貌俊朗的青年,微笑著拱手道。

  「不敢,葉府君年少有為,這太平教亂起不過一月,便蕩平梁國叛亂,這般本事,實令攸慚愧。」許攸微笑著被葉昭讓進了縣衙,兩人在客廳之中分主次坐下。

  「子遠先生此番可是從冀州而來?」花花轎子人人抬,許攸也沒一上來就表現出一副名士高傲的嘴臉,葉昭自然也樂的結交一位人才。

  「攸是自洛陽而來,受文祖兄之拖,前來中原之地找尋幾位名士,路過梁國,聽聞使君事蹟,加上此前與文祖書信之中,文祖兄也曾多次提過府君年少有為,心中好奇,是以投帖來見,孟浪之處,還望府君莫怪。」許攸跪坐在席子上,端詳葉昭片刻後微笑道:「如今看來,那文祖兄還是小覷了府君吶,府君不但能帶兵殺敵,更是治理有方,這一月之間,梁國不但賊軍盡去,更在府君治理下恢復民生,這等手段,何止是年少有為?」

  「先生言過了。」葉昭客氣的笑道,也沒將這話當真,官場上捧人的那一套,他現在是麻木了:「昭不過適逢其會,若非那黃巾軍自亂陣腳,怕是至今仍被困在睢陽不得出。」

  「攸痴長府君幾歲,若府君不棄,以表字相稱如何?」許攸摸著骸下鬍鬚,微笑著看向葉昭道。

  許攸成名早,加上年紀本就大過葉昭近十歲,這般說法,也無可厚非。

  「子遠先生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在下效勞?」葉昭疑惑的看著許攸,不說歷史記載,單說在這個時代,許攸之名就不低,在葉昭所知的資料中,這許攸恃才傲物,在洛陽便經常頂撞上級,好幾次被免官,該是個高傲之人才對,但此刻看來,完全不像,反而一個勁兒的捧自己。

  兩人不過初次見面,而且身份地位上,也該是葉昭捧許攸才對,如今卻翻轉過來,葉昭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人格魅力,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許攸怕是有事相求吶。

  許攸微笑著看向葉昭,點頭道:「使君果然聰慧,實不相瞞,攸此番來尋使君,除了心慕使君之名外,確有一事相求,只是有些難以啟齒,只是關乎摯友仕途,便不得不厚顏相求了。」

  難以啟齒,摯友仕途?

  葉昭看著許攸,心中一動,卻是知道了許攸來意,只是這事還真不好由他說出口來,當下故作不知道:「子遠先生但說無妨,只要葉某能夠做到,絕不推辭。」

  「使君可還記得前任梁國相週旌否?」許攸微笑道:「此人與攸還有文祖兄皆為摯友。」

  「自然記得,昭初任睢陽令,跟腳未穩,全賴週相周全,這份恩情,葉昭畢生難忘。」葉昭笑道,隻字不提週旌棄城而逃以及可能與太平教有過牽扯之事。

  許攸瞇眼看向葉昭,捋鬚點頭道:「都說使君聰慧,今日一見,攸才知曉,他日仕途必然坦蕩。」

  「子遠先生謬讚,昭不過恪盡職守而已。」葉昭也笑道。

  許攸此來,本就是為了周旌之事,希望葉昭莫要揭發週旌,葉昭雖然沒明說,但話到這個份兒上,也沒必要再提出來了,原本到這裡,也就沒什麼事了,不過許攸此刻倒是對葉昭生出了不少好感,這般有才華卻並不恃才傲物,也不迂腐之輩,當真少見,許攸原本準備說完週旌之事便離開,此刻卻多了幾分結交之意,是以也沒急著走,而是與葉昭討論起時勢。

  從眼下的黃巾起義開始,到黨禁,雖說是暢所欲言,但兩人交情不深,很多問題都是淺嚐輒止,未曾深入,許攸見識廣博,學問也不差,葉昭經歷詭譎,思想也不局限於當下,不少觀點也令許攸目光一亮,一時間,倒是有些相見恨晚之意,一直聊了兩個時辰,許攸才驚覺時間流逝,連忙起身告辭。

  葉昭一路將許攸送出城外,看著許攸離開的方向,微微皺眉,許攸話語中,隱含著不少對當今時政的不滿,這個葉昭倒是並不意外,皇權與世家之間的矛盾越發激烈,並未隨著黃巾之亂的爆發而緩和,許攸自然是站在世家一邊,葉昭可以理解,但他總覺得許攸言語中,隱含著一些東西,至於是什麼,葉昭一時間想不出來,他跟許攸不過初識,許攸不可能跟他掏心掏肺,葉昭也是如此。

  搖了搖頭,葉昭將這事情拋之腦後,返回了縣衙,如今梁國已經日趨安穩,自己也該考慮一下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了。

  次日,葉昭正在書房中看書,卻見邱遲敲門進來,躬身道:「主公,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葉昭放下書箋,看向邱遲道。

  「陛下最近解除了黨禁,大赦黨人。」邱遲躬身道。

  「原來在這裡。」葉昭聞言不禁點頭道:「那皇甫嵩呢?」

  這是皇甫嵩在逼朝廷呢,不過既然天子已經解了黨禁,皇甫嵩這邊也該有所行動了吧。

  「並未有所動作,從洛陽傳來的消息,似乎是軍餉不夠,將士不願意出戰。」邱遲躬身道。

  「呵,得寸進尺呢!」葉昭聞言,目光一亮:「該是我等出兵,為朝廷解憂,為陛下盡忠之時了。」

  「主公要出兵?」邱遲意外的看向葉昭。

  「這梁國已然平靜,用不了多久,新任梁國相便會上任,但這新任梁國相絕非是我,留在此處,已無大用,不如趁著此時軍權還在我手,再立一功,為我添些軍威。」葉昭笑著點頭道:「傳令丁力,調集梁國各縣兵馬,選精銳一校準備隨我出征,典韋隨行,讓孟虎照顧眾人家眷還有管亥、方悅,若有人來赴任,代我將梁國相相印交給新任梁國相。」

  「喏~」邱遲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兩步後,有些猶豫的回頭看向葉昭:「主公,這般做……會否得罪那皇甫嵩?」

  皇甫嵩此番作為,雖然有些威逼天子的意思,但這種事情,他們若插手進來,肯定要得罪皇甫嵩,皇甫家可是關中大族,即便在世家之中都算是頂級的那一列,就連天子都不得不妥協,葉昭雖然能力出眾,但畢竟門第不足,若皇甫家要對付葉昭,以葉昭的背景,未來仕途怕是很不樂觀。

  「想要往上走,敵人又怎會少?」葉昭指了指頭頂道,他受出身所限,要想短時間內積累政治資本,自然難免樹敵,此番可是向天子靠攏的一個大好機會,若是錯過了,下一次不止要等到何時,雖然會得罪皇甫嵩,但皇甫家可代表不了整個士人階層,而且道義上來說,自己也沒錯,就算皇甫家想要對付自己,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對付,只能使些鬼蜮伎倆,而換來的,卻是皇帝的重視,自身的一次突破,何樂而不為?這個險值得冒。

  「卑職明白。」邱遲點了點頭,轉身離去,這種事情,他點到就行了,至於如何抉擇,那是葉昭的問題,他不便參與也參與不了。

  次日一早,丁力從軍中挑選了兩千名精銳之士集結蒙縣,葉昭留下孟虎照看有傷在身的管亥和方悅,又將剩下的兵馬派往各縣駐紮,自帶典韋、邱遲、廖淳、丁力在蒙縣點齊兵馬,出兵西進前往潁川。

  一路之上,隨處可見黃巾流寇,毫無目的可言,過往莊戶,多是荒廢,昔日繁華如今卻是荒無人煙,令人心中壓抑,葉昭忙於趕路,那些黃巾賊若不主動招惹,也懶得理會,如此行軍半月,便抵達潁川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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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初至潁川(二更求訂閱)


  潁川,長社。

  四月初的時候,波才大敗朱雋大軍,逼得朱雋與皇甫嵩不得不退守長社,波才將長社四面合圍,準備將這兩員大漢名將一舉成擒,以壯太平教聲勢。

  只是眼看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波才率領十萬黃巾軍幾番進攻,卻都無法撼動長社分毫,眼見急切間無法攻下長社,波才便命人在長社四面駐軍,斷水絕糧,逼皇甫嵩與朱雋出城與他決戰。

  「報~」

  這日,波才正與帳下一眾黃巾將領商議從何處得梁之事,卻見一名黃巾賊飛奔入帳,躬身道:「渠帥,鄢陵方向,發現漢軍踪影。」

  「鄢陵?」波才聞言一怔,皺眉道:「可看清楚是何人所率?」

  「卑職不識!」黃巾賊搖了搖頭,黃巾軍中大都是農戶出身,就算葉昭如今亮明旗幟,也認不出來,只能通過裝備判斷出那是漢軍。

  「那有多少人馬?」波才揉了揉眉心,耐心問道。

  「應該不少……大概有三五千人。」黃巾賊道。

  波才無奈的看向帳下一名黃巾將領道:「你去看看。」

  「喏!」那黃巾將領點頭答應一聲,告辭離開。

  只是探一下基本情況,就讓將領親自前往,看起來有些小題大做,卻也是波才的無奈,斥候哨探可不是誰都能做的,不但要身手敏捷,而且要心眼活泛,至少得認得字,能從軍陣大致判斷對方的數量,漢軍之中有專門的斥候,但黃巾軍中,有這本事都能當個將領了,也因此,為了確保情報的正缺,波才只能讓將領去做這種事情。

  一個時辰後,那被派出去的黃巾將領回來復命。

  「渠帥,是梁國援軍,大概有一校兵馬,如今距離我大軍還有大概三十里。」黃巾將領躬身道。

  「原來是郡兵。」一名黃巾將領聞言有些不屑的笑道,朝廷精銳裝備精良,戰力強悍,但尋常郡兵的話,在黃巾軍眼中就是不堪一擊,他們自起事起,潁川、陳留、等地的郡兵,哪個不是望風而逃,是以在得知是梁國郡兵而非朝廷援軍之後,心中便生了輕視之心。

  「可知是何人所率?」波才卻是眉頭一皺,梁國黃巾失敗,他已經收到了消息,只是是如何敗的,因為梁國黃巾精銳幾乎全滅,波才此刻也不得而知。

  「梁國相葉昭。」黃巾將領道。

  「葉昭?」波才皺眉道:「我聽梁發提起過此人,說此人斷案如神,上次梁發被抓,就是此人所為。」

  「渠帥不必擔心,不過一無名之輩爾。」一名黃巾將領站起來道:「況且,就算他斷案如神,這打仗又不是破案,末將願意前去將此人首級取來,獻於渠帥,也為我梁國同道報仇。」

  「你要多少兵馬?」波才沒有回答,而是問道。

  「這……」黃巾將領想了想道:「四千如何?」

  黃巾軍戰力低下,不比郡兵強多少,甚至還不如郡兵,一般都是仗著人多打順風仗,雖然藐視敵人,但這點兒自知之明黃巾軍將領大都有。

  「便給你四千兵馬。」波才思慮片刻後,點點頭道。

  如今雖然有十萬大軍兵圍長社,但跟梁發一樣,波才也漸漸察覺到梁發的弱點,不同的是,波才治軍有一套方案,起事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他提拔了不少能力比較出眾的黃巾軍,雖然做不到如同漢軍那般井然有序,卻也勉強脫離了烏合之眾的級別,指揮起來不會太滯澀。

  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南陽張曼成已經號稱有四十萬大軍,但波才手中的人馬,卻始終維持在十萬左右,並未過度擴張。

  ……

  官道之上,葉昭在距離波才大軍還有二十里的時候停下來,自己這邊畢竟兵少,兩千兵馬加上輜重,行軍速度也快不到哪去,如果貿然衝上去,就算這兩千兵馬個個以一當十,野戰並且在統帥系統完好的情況下,葉昭還做不到拿兩千兵去驅逐十萬大軍,因此,葉昭在距離波才大軍還有二十里的情況下,便開始安營扎寨,同時隨時監視波才大軍的動向。

  一擁而上不太可能,畢竟以兵力規模來說,自己如今只是個小蝦米,皇甫嵩和朱雋的朝廷大軍才是真正的大餐,波才不可能因為自己這麼一個小蝦米而放棄城裡面的大餐。

  畢竟是能夠擊敗皇甫嵩、朱雋這些名將的人物,不管其中有多少水分,如果波才能力差到犯這種常識性錯誤的地步,皇甫嵩和朱雋恐怕也會無地自容的。

  所以這個距離也正好來觀望,若波才調動大量兵馬來攻,那他已經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如果只是少量兵馬來攻,葉昭便順勢將其吃下,也因此,波才大軍方向一有動靜,葉昭這邊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兩校兵馬?」葉昭站在剛剛搭建起來的哨塔上面,已經依稀能夠看到波才大軍連綿不絕的大營,不過隔得太遠,那四千黃巾軍,葉昭是不可能看到的,聽到小校的匯報之後,有些意外的重複了一遍。

  「不錯,是確切數量。」小校躬身道。

  「再探!」葉昭手指敲了敲身前的橫槓,隨即看向小校道。

  「喏!」

  「主公,若這四千黃巾賊都是如梁國黃巾一般的話,只需五百將士,便可驅之,若是能有一千兵馬,末將可將其殲滅!」站在葉昭身後的丁力對著葉昭一禮道。

  「不急,先看看,畢竟能擊敗朝廷精銳五校,誰知道人家是不是有真本事?」葉昭搖了搖頭,不是萬不得已,他絕不打沒把握的仗,自己現在手中就這點兒資本,任何不必要的損失,都是可恥的。

  「元儉,你雖是黃巾,但你與管亥不同,你出身世家,如今黃巾軍乃是敵人,我不希望你對他們有任何仁念!」葉昭扭頭看向身邊的廖淳。

  「府君放心,淳知矣。」廖淳點了點頭,他在太平教是屬於有能力卻不太受重視的那種人,對太平教的歸屬感並不高。

  「那便與我說說波才此人。」

  「波才……」廖淳仔細想了想之後,沉聲道:「那張角眾多弟子之中,波才雖是寒門出身,卻頗有見識,早年潁川一帶綠林皆受其調度,在潁川、陳留、汝南等地,皆有威名,傳聞一身武藝也是不差。」

  「他可有求學?」葉昭突然問道。

  「早年曾遍求潁川名士,只是此人乃白身,未曾有人願意收留,在潁川書院曾受人侮辱,自此之後,便不再言求學之事,太平教未出之前,曾組織綠林賊匪與官軍鬥過幾次,敗少勝多,不過大都是些數百人規模的戰役。」廖淳看向葉昭。

  「可惜了。」葉昭點點頭,不再多問,心中對波才有了個大致的輪廓。

  有求學之心,也很上進,可惜這是個講究出身的年代,作為一介白身,連求學的資格都沒有,心中對朝廷對這世道的不滿,怕是太平教中最強烈的,渴求勝利,不止是因為太平教所謂的大業,更是為了揚眉吐氣,向那些曾經拒絕自己的世家、那些名士證明自己的優秀。

  當然,這些都只是葉昭自己的推測,還未正式交手,還無法真正做出判斷,但自己之前的方陣卻是沒錯的。

  葉昭注視著時間,半個時辰之後,又有探馬來報,黃巾軍已至十里外,葉昭這邊已經能夠隱約看到對方的軍容。

  「半個時辰,體力充沛的情況下,行軍十里。」葉昭想了想,看向丁力道:「領五百人出陣迎敵,擊潰便可,莫要追擊。」

  「喏!」丁力一禮,從哨塔上下去,一刻鐘的時間便挑選出五百將士,叫開轅門,衝向已經可以看清楚軍容的黃巾軍。

  哨塔上,能夠看到兩支兵馬迅速靠近,箭雨開始騰空,在空中交織,喊殺聲、擂鼓聲響成一片。

  「主公,賊軍是我軍八倍之多,且氣勢正盛,是否太托大了一些?」哨塔上,見丁力出征,四周眾人目光被遠處的戰事吸引,邱遲湊到葉昭身邊,低聲道。

  葉昭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看著遠處的軍陣。

  兩支兵馬在短暫的對射之後,逐漸接近,五百漢軍猶如一柄鋒利的匕首,輕易的在黃巾軍中撕開一道口子,將數倍於己的黃巾軍分割開來。

  球吃的面色變得愕然起來。

  一個對衝之後,黃巾軍的陣型已然有些渙散,丁力卻迅速指揮將士調轉陣營,而黃巾軍卻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便已經從後方在此殺入,黃巾軍的陣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開來,在丁力組織起第三次衝鋒的時候,這支四千人的兵馬便徹底從潰散衍變成潰敗,被丁力一直追出了十里才收兵撤退回來。

  「兵不如我,陣不如我,將更不如我!人數再多又有何用?」葉昭站在哨塔之上搖頭笑道:「如今勢也不如我,黃巾軍不足為慮也!」

  「收兵,今夜可以睡個好覺了!」見丁力前來復命,葉昭大笑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14
第七十九章縱火


  「敗了!?」長社城外,波才大營,看著一臉灰頭土臉跑回來領罪的黃巾將領,波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算黃巾軍戰力不高,但四千人打兩千戰力同樣不高的郡兵,竟然這麼快就被打敗,拋開行軍時間不算,這次交戰甚至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

  黃巾將領默默地低著頭,不敢吭聲,算是默認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波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破口罵道:「四千人打兩千郡國兵,不到半個時辰便被人家攆回來,你可真是有本事!」

  「那漢軍不是一般郡國兵,個個悍勇無比,而且……」黃巾將領小心的抬頭瞄了波才一眼,隨即把頭埋的更低,下巴快要戳到自己的肚子,聲音越到後面越小,到最後,若非仔細聽都聽不到。

  「而且什麼!?」波才低頭,狠狠地瞪著他。

  「而且……那官軍並未全部出動,隻……隻出了五……百人!」黃巾將領幾乎是趴在地上說完這句話的。

  「五百人!?」波才現在連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此人,作為一軍統帥,他很清楚這是個什麼概念,以一敵八,而且完勝,就算是皇甫嵩都沒打出過這等戰績,否則皇甫嵩和朱雋也不會被自己困在長社不得出了。

  當然,這也跟規模不大有關,但即便如此,四千人出去,結果被五百敵軍給攆回來,這在太平教起事以來也絕對是一個恥辱的戰績。

  「來人,給我將這損我軍威的廢物拖出去砍了!」波才猛地站起身來,盯著這名黃巾將領森然道。

  「渠帥,不可!」波才帳下大將陳敗聞言連忙站起來,對著波才一禮道:「渠帥,如今大戰將至,我們卻先斬自家兄弟,豈非讓那官軍看了笑話?而且我也聽過那葉昭,之前沒想起來,經此一事卻是想起來了,此人曾在汲縣破過我教聚會,更騙走了管亥,還騙我等與河東衛家衝突,險些令我太平教提前被朝廷察覺。」

  「竟有此事?」波才皺眉道。

  「渠帥這些年多在中原奔走,不知北方之事,這葉昭可非常人,曾任幽州馬城令,不但令馬城繁華,更數度擊潰鮮卑、烏桓,去年更是在馬城一把火燒光了鮮卑精銳,斬殺鮮卑單於和連,曾出任過護烏桓校尉,絕非等閒縣令,若非受出身所限,加上太過年輕,如今怕絕不止是一個梁國相。」陳敗躬身道。

  「朝廷之中,竟然有此少年英雄?」波才有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隨即懊悔道:「早知此人有如此本事,便不該貿然出兵!」

  陳敗沉聲道:「是以眼下不是問責之時,如今這葉昭來援,怕是朝廷援兵也快到了,我等當盡快攻破長社,先擒下皇甫嵩、朱雋,以漲我軍聲威,只要此二人一敗,那葉昭便是再有本事,憑藉兩千兵馬,也無法撼動我十萬大軍!」

  「只是有此人在背後掣肘,我軍怕是難以全力攻城!」另一名黃巾將領皺眉道。

  「這有何難,可分一支兵馬看住那葉昭。」陳敗笑道。

  「怎麼看?五百都能擊敗四千,要看住他,我等豈非要分出兩萬並馬來?」一名黃巾將領皺眉道。

  「不必!」波才擺了擺手道:「此戰之敗,有些輕敵,再說我等也不是要與他硬碰,只是看住,一萬人足矣!陳敗,你親自率軍將其看住,待我攻破長社之日,再與他算賬!」

  「喏!」陳敗上前一步,躬身道。

  ……

  長社,城樓之上。

  官軍並沒有想像中的頹喪之氣,雖然敗給了波才,但此刻拒城而守,法術森嚴,士氣也足,絲毫不像一支敗軍。

  皇甫嵩立在城樓上,觀望著黃巾軍的陣型,良久,搖頭對一旁的朱雋笑道:「這波才雖有膽魄,卻無智謀,此等依草結營,實乃自取死路!」

  朱雋捋鬚點頭微笑,雖然波才之前的表現的確驚艷,但無論皇甫嵩還是朱雋,都不怎麼看得上此人,尤其是現在,波才犯了這等大忌,更讓他們不屑。

  「此番陛下解了黨禁,我等士人這些年來所蒙受冤屈終於得解,待我等平定這黃巾之日,便不必再依附於何進那屠戶門下,屆時定要輔佐陛下,驅除閹宦,一正朝中不正之風氣。」皇甫嵩拍了拍女牆,看著城外那連綿不絕的黃巾大營,冷笑道:「便讓這波才再猖狂些時日。」

  「嗯?」正跟皇甫嵩聊著一些朝政之事,朱雋眉頭突然微皺,看著黃巾軍大營的方向道:「義真兄,快看。」

  皇甫嵩聞言看向黃巾軍的方向,卻見黃巾軍中竟然在後陣方向分出一支兵馬向東南方而去。

  上萬人的兵力調動,自然瞞不過這兩個老將的眼睛,皇甫嵩皺眉道:「之前似乎就出了一支兵馬,這波才意欲何為?」

  「莫非是有援軍至此?」朱雋擰眉猜測道。

  「看這陣勢,來援兵馬怕是不少。」皇甫嵩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還指望著藉此機會向朝廷再要些錢糧,若此時來了援軍,他的計劃怕是要被破壞了。

  「不過波才只是分兵攔截,看來援軍還未至!」朱雋點了點頭,看向皇甫嵩。

  「靜觀即可,波才主力尚在,來援兵馬短期內不至於至此。」皇甫嵩皺眉道:「可著我軍安插於黃巾軍中細作聯絡來援兵馬,讓他按兵不動,待時機成熟,再行裡應外合之計,一舉殲滅賊軍。」

  朱雋聞言點頭答應,此時四門緊閉,自然無法暗中聯絡,只有等今夜再行聯絡了。

  ……

  長社城外,一處山崗之上,葉昭帶著典韋以及幾名親隨立於山崗上,仔細打量著黃巾軍的陣勢。

  波才雖然是野路子出身,但顯然多年的經歷和實踐,也並非全無章法,至少這圍城大營在葉昭看來還是有一些水準的,並非如梁發那般分成幾片七零八落的排布,不過這立營之地……

  葉昭看著四周的地形,搖了搖頭,調轉馬頭道:「回營。」

  「主公怎的才來便走,不是要看這些賊寇的大營麼?」邱遲一臉疑惑的跟上來,不解的看著葉昭。

  「不用看了,今夜,我必破此營!」葉昭一邊催馬回營,一邊頭也不回的笑道。

  波才這營寨就算立的再好也沒用了,水火無情,波才背草結營,已經犯了大忌,一把大火之後,再堅固的營寨都沒了,哪還有必要繼續觀察這波才的大營?葉昭帶著典韋、邱遲以及一眾親衛一路趕回大營後,便立刻召集丁力、廖淳等將領前來議事,命丁力選精銳之士去放火,廖化負責領兵四面搖旗吶喊,將黃巾賊驅散,葉昭則率領主力追擊,最好能將波才給拿下。

  至於城中的皇甫嵩、朱雋是否會出兵相助,葉昭沒考慮,既然有機會速戰速決,那就絕不能給這兩人阻止自己的機會,此戰解圍是首要,殺敵反而是次要的。

  事實上,這場戰爭,葉昭真不希望死太多人,黃巾軍說到底其實大都是一群百姓,死的太多,對整個國家、民族都非好事。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太陽落山,夜色漸濃,黃巾大營之中,絲毫不知道危機將近的黃巾軍已經開始逐漸陷入夢鄉。

  朱雋派來的使者趁著夜色摸入了軍營,找到了黃巾軍中的漢軍細作,正要將朱雋的命令告知,卻突然聽到營中傳來一陣陣驚呼之聲,同時黃巾軍大營四周,不知何時竄起火光,朝著這邊蔓延過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燒到了營中,無數黃巾軍被突如其來的火勢嚇了一跳,一個個驚慌的四處亂竄,有黃巾軍將領衝出營帳,想要將軍心穩住,只是軍心已亂,哪裡能夠穩住。

  波才第一時間發現不對,來不及披帶盔甲,拎著劍便衝出了營帳,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衝天火光,頓時反應過來,心中暗暗叫糟,連忙拉來一員將領道:「快,通知彭脫、陳敗他們,阻止兵馬退往陽翟!」

  四面八方不斷傳來喊殺之聲,讓黃巾軍更亂,但波才卻能聽出四周的漢軍並不多,並非是城中的官軍主力,應該是那新來的葉昭看出了破綻虛張聲勢,但此時此刻,繼續留在這裡已經不可能了,這把火只是燒著了草料,但論殺傷力卻並不強,但軍心已亂,必須盡快逃離,否則待長社的漢軍反應過來,那可就真完了。

  在波才的組織下,黃巾軍開始撤離營寨,葉昭率軍猛攻,只是他麾下只有一校兵馬,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將十萬大軍給殺沒了。

  長社城中,無需細作來報,皇甫嵩和朱雋已經被城外的火光驚動,當兩人來到城上之時,正看到黃巾軍大亂,夜空中,隱約傳來漢軍的號角聲。

  「究竟是誰,壞我大事!」看著狼狽奔逃的黃巾軍,皇甫嵩不喜反怒,狠狠地一拳打在女牆上,眼中閃爍著陰鷙之色。

  「黃巾敗勢已定,我等是否追擊?」朱雋皺了皺眉,不過他也是寒門出身,雖然失了算計,卻並不像皇甫嵩那般惱怒,如今考慮的是是否趁勝追擊。

  「追!」皇甫嵩沉默片刻後,咬牙切齒的道。

  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再拖了,此時不追,他日反而會引來口舌,於自己不利,先出兵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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