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47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26
第九十章暗間



  「主公,這詔書剛剛出去,不需要等兵馬集結嗎?」次日一早,葉昭召集眾將議事,這段時間,管亥、方悅相繼傷好歸來,讓葉昭身邊的人手一下子多了不少,不過聽聞葉昭準備對付龔都等人的時候,邱遲等人還是有些驚訝。

  駐守在上蔡的是龔都,勢力不可小覷,更何況葛陵還有劉辟、何儀加起來十萬之眾在側,此時葉昭只是剛剛得到朝廷的升任,兵馬還未曾招齊,此時要對龔都用兵實在太過倉促了些。

  「你道我為何要將丁儀攆來這裡?」葉昭聞言搖頭笑道:「這龔都、劉辟與何儀並非一心,其部眾又皆是烏合之眾,若只是龔都火勢劉辟,還不好對付,但此刻三方匯聚,看似兵多,實則相互防範掣肘,稍加挑撥,便可叫他不攻自破。」

  葉昭之前已經派人在劉辟和龔都軍中散播流言,如今流言也散步的差不多,也是時候該收網了。

  「那主公準備何時用兵?」邱遲等人看向葉昭。

  「暫不動兵,典韋、丁力,你二人率親衛隨我出城一趟。」葉昭擺了擺手道。

  「喏!」典韋、丁力二人答應一聲,前去點兵。

  葉昭讓方悅接手定穎防務,帶著邱遲匯合了典韋、丁力等人之後,往城外走去。

  「讓你二人注意杜遠此人,近日可有收穫?」離開定穎之後,葉昭將邱遲和丁力叫到身邊詢問道。

  杜遠是當初招募廖化時候招來的附帶品,雖然當時廖化身邊也還有另外幾個黃巾將領,但要說能力的話,這杜遠算是比較出眾的,一手武藝相當不錯,能跟丁力戰三五十合不落敗像,但葉昭總覺得此人有些過於油滑,不像廖化那般有著自己的理想和目的,一身不錯的武藝,但行事卻有些趨炎附勢,在廖化投降的時候還是一副不甘的樣子,但真的投降過來之後,對葉昭卻是畢恭畢敬甚至有些諂媚,讓葉昭有些不喜。

  當然,若只是如此的話,葉昭也不會在意,他不會根據個人喜好去評價一個人,君子、小人都有他的用處,只是看使用的人如何去駕馭而已。

  真正讓葉昭起疑的,還是在長社時,杜遠曾暗中放跑了不少黃巾將領,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葉昭最擅長的就是把控全局,對各處可能出現的戰況進行評估,而不是去監察每一個人,哪裡的數據出了問題,自然會引起葉昭的疑心。

  這也是葉昭讓廖化潛入波才軍中卻沒讓廖化帶上杜遠的原因,這人一不小心,可能壞事,如果對手是名將或是曹操、孫堅之流的潛力型人物,就算敗了,葉昭也不會有任何不爽,但若是因為一個小人物在黃巾軍手中吃癟的話,對葉昭來說,絕對是個污點。

  「無甚異常,只是喜歡打探一些消息,主公出兵之後,曾數次向人打探主公去向。」丁力想了想,對著葉昭道,他是看不出什麼,只是覺得杜遠對葉昭的動向有些過於關心了。

  邱遲也搖了搖頭,他雖然覺得杜遠有些可疑,但能說的,也就是說丁力說的這些,此時看向葉昭道:「主公可是懷疑此人暗通黃巾?」

  葉昭搖了搖頭,沒有證據,這還真不好說,但他還真希望杜遠跟黃巾軍有聯絡,那樣一來,以後能用到的地方就多了。

  一行人策馬繞過上蔡,徑直去了葛陵,自然不可能入城,只是讓一名親衛混入城外的何儀軍中找人,至於葉昭則帶人在離城二十里外,找了一處隱蔽之所休息。

  邱遲等人並不知道葉昭要找何人,不過也沒多問,該告訴他們的時候,葉昭自然會說。

  ……

  黃劭尋了個由頭帶了兩名親信悄悄地離開了何儀的大營,黃巾軍軍紀本就鬆散,而且黃劭如今雖然沒了兵馬,但終究是頭目,想要離開不難。

  心中著實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此舉是對是錯,但隨著太平教聲勢日盛,黃劭卻已經隱隱感覺到繼續跟著太平教走下去,怕是不會有未來的。

  黃劭算是半個讀書人,之所以說是半個,蓋因出身所致,他連寒門都算不上,自小跟著道士在道觀裡,也識得字,所以算是讀書人,但除了一些道觀裡面收藏為數不多的道家典籍之外,他沒有讀過其他任何書籍。

  後來太平教興盛起來,黃劭所在的道觀破敗,索性加入了太平教,這幾年來,倒是多了一些接觸書籍的機會。

  太平教的起事黃劭事先是不知道的,不過他身上已經打上了太平教的印記,想要擺脫可不容易,稀裡糊塗的,就成了頭目,後來在汝南一帶佔據了城池後,黃劭從一些家族中得來了不少書籍,被他視若珍寶。

  不過讀的越多,黃劭這心裡就越是發慌,太平教如今雖然聲勢滔天,但黃劭身在其中,將如今的太平教跟歷史一一對照,卻發現太平教具備了一切失敗的因素。

  統屬不明,內部結構混亂,派系林立甚至內部成員相互勾心鬥角,加上教中的上位者,幾乎大多數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輩,雖然如今太平教聲勢滔天,但如果拿歷史來對照的話,這基本是一個失敗起義的模板。

  而結果,也正如黃劭所料,別的地方不知道,單是這汝南一地,有渠帥何儀,大帥龔都、大頭領劉辟,還有吳霸等等將偌大汝南分裂的四分五裂,黃巾軍不事生產,目前所有的軍姿,幾乎都是搶來的,各個勢力之間,相互看不對眼,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如史書上記載的那樣,推動著太平教走向滅亡。

  而後何儀在汝陰大敗,直接被官兵驅趕著衝破了他的城池,讓他也莫名其妙的捲入潰軍之中,也正是在那一日,黃劭遇到了葉昭。

  官軍的戰鬥力超乎想像的強大,他剛剛組織起來抵抗的兵馬只是在一瞬間便被葉昭的部隊衝的支離破碎,就在黃劭以為自己這一生就到此為止的時候,想像中的屠刀卻並未落下,而且,他見到了葉昭,一個讓黃劭感覺很不同的官員。

  具體什麼感覺,黃劭說不上來,但葉昭對黃巾軍的評價黃劭還是很認可的,也因此在葉昭招降的時候,黃劭沒有太多猶豫便答應了。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葉昭並未讓他跟隨,而是讓他返回何儀身邊,繼續跟隨何儀,甚至幫助何儀穩定軍心。

  葉昭要幹什麼,黃劭猜不出來,但所謀顯然不小,這兩天他待在何儀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那種滋味並不好受,直到葉昭派人來找他的時候,黃劭心神反而一鬆,不管結果怎樣,至少不用再過那種煎熬的日子了。

  在一名黃巾打扮的壯漢帶領下,黃劭在繞過幾座山丘之後,終於再度見到了葉昭。

  「黃先生,數日不見,憔悴了許多。」葉昭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讓人想不到就是這麼一個人,硬生生用幾千人打的何儀狼奔逐突。

  「劭參見主公。」黃劭連忙上前向葉昭參拜,跟廖化那種滿腦子理想主義的人不同,黃劭是個很務實的人,而且在太平教混跡多年,早已不是廖化那種天真少年。

  「免禮吧。」葉昭對著黃劭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自己對面。

  「今日找先生前來,是有一事需先生相助。」葉昭看向黃劭,微笑道。

  「主公但說無妨,只要劭做得到,必義不容辭。」黃劭心底一沉,連忙躬身道。

  「一定做得到,我要你率部投奔劉辟。」葉昭微笑道:「就說何儀並了你的人馬,心中不忿,願帶部署投奔劉辟,約定三日後夜裡,請劉辟開了城門,你帶部眾入城。」

  「這……」黃劭疑惑的看了葉昭一眼,點頭道:「卻是不難,只是……」

  有何用意?黃劭不知道葉昭打的什麼主意。

  「不過此事,乃詐降,與劉辟通氣之後,只要劉辟答應,你便立刻將此事告知何儀,並讓何儀做好埋伏,趁著劉辟開城門之際,一舉攻入城中! 」葉昭笑道。

  「這……」黃劭瞪大了眼睛,他總算明白了葉昭真正的打算,這是想要劉辟和何儀火併呢!

  「卑職遵命!」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驚駭之後,黃劭見葉昭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連忙神色一肅,向葉昭拱手道:「隻望主公莫要忘了此前約定。」

  葉昭微笑著點頭道:「放心,先生有才,此戰之後,昭將徵辟先生為門下督,雖非高官,但日後總算是有個出身。」

  「謝主公。」黃劭聞言點了點頭,他暗中投降葉昭,除了能夠脫離黃巾,給自己洗白之外,也希望能夠獲得個好的出身。

  這輩子他算看明白了,沒有一個出身,求學之路太過艱難,自己也就算了,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後代跟自己一樣,一輩子求學無門。

  葉昭又跟黃劭商量了一些具體計劃之後,才將黃劭送走。

  看黃劭離開之後,邱遲才笑著看向葉昭:「主公這驅狼吞虎之計,當真妙,只是我軍與這葛陵之間有些距離,還有龔都駐守上蔡,就算兩者最終兩敗俱傷,我軍怕是也難及時趕來。」

  葉昭點頭笑道:「我自有道理,回去傳我命令,命三軍退出定穎,讓方悅指揮降兵退往鄢陵,丁力率軍秘密轉至上蔡與我匯合。」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27
第九十一章內訌

  「大帥,這其中會不會有詐?」葛陵,昔日的縣衙如今已經成了劉辟的私宅,得到黃劭暗中派人送來的消息之後,劉辟麾下一名將領皺眉道。

  「不會。」劉辟笑道:「黃劭雖然不及我等,但昔日怎麼說也是統帥一方的人物,如今那何儀敗於官軍,累的他也丟城失地,本就心懷怨恨,那何儀更藉機吞併了他的部署,若你是黃劭,會不會記恨於那何儀?」

  「大帥所言極是,那我們……要收留麼?」黃巾將領聞言也去了疑心,不過對於收留黃劭還是有些不太樂意:「那黃劭如今失了部眾,就算收了,也毫無意義,反而得罪了那何儀。」

  「收,為何不收?」劉辟大笑道:「欲成大事,自當有大心胸,也讓諸位同道看看,我劉辟比那何儀更得人心,況且黃劭雖然失了部眾,但聲望猶在,收了黃劭,有他在此,城外那些何儀部眾豈不紛紛相投,用不了多久,便能將何儀徹底吞併。」

  「大帥英明!」幾名黃巾將領聞言目光一亮,若能吞併了何儀,那劉辟將是這汝南一帶最強勢力,他們作為劉辟的親 ,身份地位自然也將水漲船高。

  黃劭在得了葉昭的命令之後,便趁著城中每日往外送糧的機會與劉辟取得了聯絡,劉辟其實不想跟何儀妥協的,不過如今城外有五萬之眾,如果真逼急了何儀,就算能打贏,對劉辟來說也沒有好處,所以劉辟選擇暫時安撫何儀,如今黃劭暗中來投,正讓劉辟看到吞併何儀的機會,而且以黃劭的處境,劉辟也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跟何儀混,所以對於黃劭這次投誠,劉辟還是十分看好的。

  次日,劉辟便派人藉著送糧的機會再度跟黃劭約好了時間,甚至已經準備好到時候給黃劭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來彰顯自己禮賢下士,求賢若渴之心。

  而與此同時,駐紮在上蔡的龔都對於劉辟和何儀之間的那點破事卻沒興趣殘餘進去,他的目光被另一件事情吸引,駐紮在定穎的官軍突然撤兵了,而且撤的有些莫名其妙,讓龔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在確定官軍確實是撤往鄢陵之後,龔都也放心了不少,畢竟官軍在側,哪怕兵力並不及自己雄厚,龔都也有些心慌,不過這個消息,是汝陽放過來的,龔都還特地派人去了一趟定穎,城中的官軍確實已經走了個乾乾淨淨。

  官軍上哪去了,龔都管不著,如今官軍既然撤走,那定穎就是他的了!

  龔都臉上蕩漾著笑容,他的勢力也該擴張一下了,之前皇甫嵩在長社,他得了告誡,沒去幫波才找皇甫嵩的麻煩,當然,波才也沒指望這些隊友,如今皇甫嵩跟波才在陽翟一帶僵著,龔都考慮自己的地盤兒也該擴大擴大了,老在這裡跟劉辟一起耗著,也不是個事,如今劉辟被拖住,他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將地盤往外擴一擴。

  龔都這邊開始積極準備擴張地盤的事情,而葛陵這邊,劉辟在跟黃劭達成協議之後,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葛陵縣外,吳霸急急忙忙的走進了何儀的大帳。

  「渠帥,末將有重要消息禀報!」大帳裡,何儀最近正愁著去哪裡弄糧,見吳霸一臉肅穆的進來,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

  「什麼消息?」何儀安耐住心中的煩躁,畢竟這吳霸也算一員猛將,而且也是黃巾頭領級別的人物,他也不好直接攆人。

  「這兩天,末將發現那黃劭與劉辟派來送糧的人過從甚密!」吳霸沉聲道。

  「黃劭?」何儀聞言眉頭一皺:「可知他想幹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吳霸搖了搖頭,他只是覺得黃劭最近的舉動有些可疑,但黃劭究竟在跟劉辟的人聊什麼,他哪裡知道。

  「渠帥,黃劭在帳外求見。」何儀正心生疑惑之際,卻見何曼挑簾而入,對著何儀拱手道。

  「黃劭?他來的正好!」何儀心中已經生了猜忌,一旁的吳霸卻已經開口:「渠帥,何不讓他進來,當面對峙,詢問清楚?」

  何儀聞言,點了點頭,坐在帥案之後,示意何曼將人帶進來。

  很快,黃劭跟著何曼走進來,看到吳霸的時候怔了怔,隨即對著何儀躬身道:「渠帥,末將已經想到破敵之策!」

  「破敵?」何儀、何曼、吳霸聞言,一頭霧水的看向黃劭,何儀皺眉道:「敵從何來?」

  黃劭抬頭,掃了吳霸一眼,躬身道:「劉辟!如今那劉辟仗著手握糧草,箝制渠帥,更派人在軍中收買人心,長此以往,我軍軍心必亂,不如伺機破城,將葛陵掌握在手,才不會受制於人!」

  何儀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吳霸,眼中閃過詢問的神色。

  吳霸見狀連忙對著黃劭喝道:「哼,劉辟收買人心,是否已經收到你的頭上?我且問你,這幾日你與那劉辟派來送糧之人過從密切,究竟是何居心!?」

  「原來渠帥已經知道了。」黃劭聞言,不慌不忙的看向何儀笑道。

  「如此說來,你確與那劉辟密謀?」何儀瞇著眼睛看向黃劭,手已經不自覺得按向劍柄。

  「不錯!」黃劭點頭道:「渠帥莫要誤會,在下這次來見渠帥,正是為此事而來。」

  「哦?」何儀看著黃劭,停止了動作:「此話何意?」

  「我已與那劉辟暗中取得聯繫,向他詐降,約定今夜便率領部眾向他投誠,那劉辟不知是計已然欣然應允。」黃劭微笑道:「渠帥可於我五十精銳,待劉辟開城之際,在下便帶人佔住城門,渠帥則率眾趁機殺入城中,則葛陵可奪矣,屆時何須再受制於那劉辟?」

  「你會這般好心? 」吳霸聞言,狐疑的看向黃劭。

  「你這是何話?莫忘了,你我能任頭領之職,全憑渠帥栽培,如今渠帥身陷困境,我等自該為渠帥分憂!」黃劭聞言作色道。

  「好了,吳霸也是一片好意,擔心你被那劉辟蒙蔽了心智。」何儀擺了擺手,看向身旁的何曼道:「何曼,你去將我的黃巾力士招來,今夜便陪黃昭一起去詐降,一旦城門打開,立刻搶占城門,而後以響箭為號,我會率軍盡快趕到。」

  「喏!」何曼聞言點頭答應一聲,前去準備人手。

  「渠帥何須將黃巾力士派來,需知這些黃巾力士可是渠帥近衛,負責渠帥安危,如今盡數調走,誰來保護渠帥安全?」黃劭皺眉道。

  「無妨!」何儀聞言大笑道:「我身邊,還有數万將士,誰能害我?此戰關乎重大,不可有失!」

  「喏!」見何儀主意已定,眾人也不好再勸,今夜便要行事,眾人紛紛告辭離去,何儀開始秘密招來軍中眾將商議今夜突襲之事,黃劭和何曼則帶著五十名黃巾力士,讓何曼等人喬裝成普通黃巾軍的樣子。

  黃劭知道,何儀將何曼派到自己身邊仍舊是不信任自己,不過無所謂,從一開始,黃劭的目的就是幫何儀攻入城中,只要達到這個目的,他便可以功成身退,前去約定的地方找葉昭復命了。

  夜黑風高,黃劭帶著何曼等人悄無聲息的來到葛陵城下,點燃了火把對著城頭晃動了三圈後,便靜靜地等在原地。

  等了半晌,見城門還未開啟,何曼有些不耐煩的瞪向黃劭:「你不會是在戲耍於我等吧?」

  「稍安勿躁。」黃劭低聲喝罵一聲,這個時候,怎能露出破綻?

  何曼目光一瞪,正要說話,卻見城頭探出一支火把來,一人立於女牆後,對著城下喝道:「請黃頭領讓我看一看臉。」

  黃劭聞言,連忙將火把照在自己臉上,城牆上的人確定了黃劭的身份之後,又見對方人數不多,當即扭頭道:「開門!」

  「嘎吱~」

  厚重的城門在幾名黃巾將士的推動下緩緩打開,黃劭對著何曼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還不動手?」

  「好!」眼見城門已經開了一半,何曼命一人放響箭,自己則帶著黃巾力士大步上前,從背後將鐵棍摘下,不等那城門口開門的黃巾將士反應,兩棍下去,便將兩名還沒明白發生何事的黃巾軍腦殼砸的粉碎。

  鮮血摻雜著腦漿濺在身上,何曼抹了一把臉,露出猙獰的笑意厲聲道:「給我殺進去!」

  說完,一馬當先,已經帶著黃巾力士湧入了城門,兩名黃巾軍見勢不妙,想要將城門關上,卻被兩名黃巾力士欺身上前,也不廢話,手起刀落,便將兩人斬殺。

  「咻~」

  一枚響箭破空而起,尖銳的嘯聲撕裂了黑夜的寧靜,遠處,黑暗籠罩的地方,不斷亮起火把,如同一條條張揚的火龍朝著城門處湧來。

  城牆上的將士已經發現了不對,淒厲的號角聲摻雜著混亂的腳步聲,零零落落的箭簇開始不斷往城牆下面射過來,同時也喚醒了城中的黃巾軍,一場混戰,在夜幕下拉開了序幕。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4
第九十二章玩弄


  吶喊的廝殺聲從城門一直蔓延到城中,因為早有準備的關係,何儀佔了先手的優勢,進城後,便迅速把這一片的城牆給控制住,然後徐徐推進。

  劉辟反應過來的時候,何儀的人馬已經大半殺入城中,月色下,火光中印襯著人群,雙方的人馬混戰在一處,本該是袍澤的關係,此刻廝殺起來,卻比仇人都狠辣,至少在面對官軍的時候,何儀的部下可沒有爆發出過這麼強悍的作風。

  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中,隨後被無數人踐踏而過,黃巾賊並無統一服飾,比較具有代表性的黃巾,也是顏色各異,土黃色、暗黃色都有,為了方便區分,何儀特地命自己的將士將黃巾綁在胳膊上用來區分自己人和敵人,劉辟這邊就沒這麼講究了,人們不可能睡覺都把黃巾綁在腦門兒上,不少人甚至自相殘殺,混亂不堪。

  不過終究是自己的地盤兒,而且劉辟人多,在劉辟趕到戰場之後,迅速命人將黃巾綁上,漸漸穩住了局面。

  雙方打了大半夜,在黃巾軍體力消耗差不多的情況下,終於漸漸停止了戰鬥,隊伍中有弓箭的都把弓箭對準了對方的陣營,遠處的廝殺聲還沒有停止,但雙方的中央,隨著何儀和劉辟兩大主帥出現,倒是暫時平靜下來,開始了對峙。

  「何儀,我待你不薄,你我都是為大賢良師辦事,為何無故相攻?」劉辟看著黃巾力士簇擁下的何儀,恨得牙癢,何儀的優勢就是他身邊那些黃巾力士,一個個悍勇難當,數次撕破劉辟軍的口子,使得劉辟軍陷入了劣勢。

  「嘿,待我不薄?」何儀森然一笑:「我乃汝南渠帥,爾等不但擁兵自重不聽號令,我部被官軍襲擊,爾等不思支援,反而坐看我軍被官軍追殺,如今更是仗著手握軍糧,暗中派人動搖我軍心,收買人心,意圖吞併與我!如今我大軍已然破城,你大勢已去,還不投降。」

  「我投降你娘!」劉辟聞言,破口大罵:「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收買人心了,你沒本事,被官軍幾千人打的望風而逃,如今對付起自己人來卻是心狠手辣。」

  「嘿,若非你們這幫人拖後腿,我如何會敗的如此慘?」何儀冷笑道:「今日,就先除了爾等這幫害群之馬,再與官軍決戰!」

  「我去你娘的!」

  劉辟聞言大怒,雙方再次大罵起來,有意思的是,經過大半夜的混戰,雙方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此刻雖然罵的激烈,靠的也越來越近,但卻沒人先動手,日頭漸漸升起來,城中撲鼻的腥氣瀰漫,到處都是屍體,兩幫人罵的越來越兇,卻最終沒有打起來,一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雙方前排的人還在對罵,後排的人卻已經散開,或是尋找糧食,或是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天打屁,看起來十分滑稽。

  劉辟已經罵的口乾舌燥,接過部下遞來的一碗水一仰脖子喝下去,扭頭低聲問道:「派人去通知龔帥了沒?」

  「已經派去了,此刻已經快到上蔡了吧。」手下親信點了點頭,何儀破城的時候,劉辟發現不妙,雖然劉辟一直不想跟何儀動手鬧翻,但現在何儀都已經打進城裡來了,不戰也不行了,所以劉辟第一時間便派人前去通知龔都,讓龔都前來支援,一舉將何儀給滅掉。

  上蔡距離葛陵大概有百里的路程,以黃巾軍的行軍速度,加上準備時間,沒有三天是趕不到的,所以劉辟此刻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也只能跟何儀虛繼續打。

  雙方並不是一直打,在最初的火併之後,城中無論是何儀的人馬還是劉辟的人馬都已經蔓延到整個城池,相互間除了不間斷的衝殺之外,更多的人,卻是在一間間的搜刮民房。

  最倒霉的,還是這葛陵城裡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疑似'的反抗中被殺死,多少婦女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混戰中,被侮辱,從一開始單純的兩股勢力廝殺,到了後來,就漸漸變了味道,原本只有劉辟一家在的時候,還會守些底線,但此刻何儀的人馬殺入之後,就變得不同了。

  上蔡,正準備擴展地盤的龔都還沒來得及出兵,就收到了葛陵劉辟與何儀混戰的消息,並沒有想太多,集結好的兵馬直接調動起來前往葛陵救援,他跟劉辟是同一路人,表面上打著黃巾的旗號,實際上暗中卻是向汝陽袁家效忠,實際上算是袁家手中的一支力量,這也是兩人能從黃巾軍中迅速脫穎而出,並逐漸將何儀這個正牌渠帥給架空的原因,有袁家在背後支持,無論兵器還是糧草,都不是何儀能比的。

  「主公,龔都出兵了!」上蔡與葛陵之間的一處山谷中,典韋不耐煩的驅趕著圍繞著自己亂轉的蒼蠅,丁力帶著一名斥候過來,對著葉昭道。

  「終於動了。」葉昭笑道:「莫要著急,以黃巾軍的行軍速度,要來此處,少說也需三日。」

  這已經是很樂觀了,實際上若無壓力的話,以黃巾軍散漫的軍紀,五天能趕到葛陵已經不錯了。

  「立刻傳訊給方悅,讓他集結兵馬,先把上蔡給我拿下。」葉昭悠閒地靠在一棵樹幹上面,對著丁力道:「另外嚴密監視那龔都的動向。」

  「喏!」丁力答應一聲,轉身大步而去。

  「主公何不放那龔都過去,我軍只要佔據了上蔡,黃巾軍雖眾,卻困守一城,日久必亂。」邱遲疑惑的看著葉昭道。

  「先打龔都,將他趕進葛陵,何儀、劉辟知我軍到來,一時間會盡棄前嫌,三家兵馬會有一段時間重新親密無間。」葉昭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圈圈道:「不過這時間不會太長,三家加起來十幾萬兵馬,葛陵能有多少糧草供這十多萬人馬消耗?」

  「主公是要圍城?」邱遲意外的道。

  「好想法,以我們這兩千多人的兵力去圍十幾萬兵馬駐守的城池……」葉昭古怪的看向邱遲:「若能成功,縱使孫武復生,怕是也不及邱先生萬一吶!」

  邱遲聞言老臉一赫,訥訥道:「那主公是想……」

  「遊兵四方,以樹枝拖動,做出大軍在側的假象,叫他們不敢出城,而後等他們自己內耗,然後再派人前去招降,內有黃劭做內應煽動軍心,加上三家勾心鬥角,不出一月,賊軍自散!」葉昭笑道。

  這不一樣嗎?

  邱遲嘴上沒說,心中有些腹誹,這不一樣也是圍城嗎?

  葉昭看了邱遲一眼,笑道:「這跟圍城可不同,圍城是要擺明車馬,讓敵軍知道我軍大致虛實,而此計眾在叫敵人不知道我軍究竟有多少人,距離城池不能太近,做出煙塵瀰漫之狀,但又不能靠近城池,以免被人看出破綻,這叫詐!」

  「主公英明!」邱遲嘴角抽搐了幾下,仔細回想一下,葉昭從在幽州開始,這種套路用的可不少,幾乎每一場大仗都有些類似的東西在裡面,雖然有些不走正道,但效果卻是出奇的好。

  「準備一下,將之前帶來的火油準備好,我們只有兩千人馬,到時候可沒準備跟那龔都硬碰。」葉昭用樹枝點了點地上被他勾勒出來的地圖道:「讓將士們好好休息,會很累的。」

  ……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龔都這次還是相當謹慎的,雖然調集了大半兵馬前去葛陵,但上蔡那邊,依舊溜了八千人馬駐守,有城牆相助,還有八千人馬,龔都相信就算官軍打來了,也能支撐上幾天。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行軍至第三天傍晚,眼看著就要進入葛陵地界,龔都已經準備在這裡休息一晚,卻突然傳來消息,上蔡被攻破了!

  破了!

  龔都看著眼前風塵僕僕的黃巾將領,瞪圓了眼睛,突然咆哮一聲,一把拔出佩劍,不由分說,一劍刺進此人的胸膛。

  此人,便是他留守上蔡的親信將領,本以為能夠讓自己放心,誰知如今上蔡丟了,他卻回來了,那可是自己的根基啊。

  「都……都帥……」那黃巾將領雙手扣住龔都握劍的手臂,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怎麼也沒想到龔都會二話不說,直接殺人。

  「城丟了,你回來做什麼?」龔都咬牙切齒的看著此人,一腳將他踹開。

  「都帥,那我軍還支援葛陵嗎?」龔都身邊,另外一名黃巾賊將看了一眼同班的屍體,戰戰兢兢的看向龔都。

  「支援個屁!」龔都鬱悶的唾了口唾沫,罵道:「現在老子可沒這份閒心,傳令三軍,休息一日,明天一早,回援上蔡。」

  他真想現在就回去支援,但龔都也清楚自己部下這些黃巾軍的德行,連夜趕路,恐怕會有不少人掉隊,當了逃兵,所以龔都哪怕知道越晚對自己越不利,此刻也只能按著性子讓將士們休息一晚再走。

  「喏!」幾名黃巾將領見龔都面色難看,不敢多留,各自告辭一聲,轉身離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5
第九十三章內部和談



  夜幕很快降臨了,大概是沒想到這裡會有伏兵埋伏的緣故,龔都並沒有做什麼防禦或是警戒,就跟葉昭以往所見到的黃巾軍的陣營一樣,那已經不能算是陣營了,隨意搭起的帳篷根據葉昭所知,那是黃巾將領以及黃巾軍中的一些精銳比如弓箭手什麼的兵種才能有的待遇,大多數黃巾軍夜晚都是露天席地,幾個人窩在一起相互取暖把一晚上給熬過去。

  對付這樣的軍隊,葉昭還有他的手下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儘管對付一群難民一般的軍隊實際上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但葉昭一路走來,數次以少勝多,那份戰績還是很唬人的,功勳上,打黃巾軍可比在邊疆打胡人容易的太多了。

  幾十個火油罐被用事先架好的簡易投石器給扔到百步之外的大營之中,大多數黃巾軍都是靠著稻草什麼的來取暖,此刻沾了火油,刺鼻的味道嗆得不少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茫然的看著黑黑的夜空,緊跟著就發現天空中的點點星光似乎離他們近了,而且還在不斷靠近中。

  「是火把!快跑!」有反應快的已經反應過來,不少人身上還沾著火油,此刻若是一旦沾上了火焰,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此時反應過來,顯然已經遲了,但見天空中那數不清的火把在短暫的呼嘯過後,落在營地中,有的落在乾地上,沒能起到作用,但也有不少落在之前火油罐碎裂的地方,蓬的一聲,引燃了一片。

  躲避不及的黃巾軍被火沾上,身上沒有火油的,就地一滾就滅了,但已經沾上火油的想要滅火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一些倒霉鬼全身包裹著火焰四處亂竄,使得原本沒有火的地方也被他們點燃了,人在極度痛苦的情況下,是沒有辦法保持冷靜的,這些被火焰包裹的人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大局,在本能的驅使下,瘋狂的向四處亂竄,或者滾作一團,原本並不算太大的火焰在這些人的幫助下,不斷向四周蔓延,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已經席捲了小半個營地。

  無數黃巾軍驚慌失措的朝著相反的方向奔逃,這些人的奔逃,引導著更多人的盲從,就算是人類,對火焰畏懼的本能也無法避免,也就讓許多人下意識的朝著火焰相反的方向飛奔。

  龔都胡亂披著盔甲從帳篷裡出來,努力指揮著眾人穩定,同時派人去滅火,然而滅火的人還未趕到,從火焰後方突然射出無數箭矢落下來,黑夜中,只能看到撲向火焰意圖滅火的黃巾將士成片的栽倒下來,隔著火焰向更遠方向看去,依稀能看到一排排官軍弓箭手在火焰後方的位置列開陣勢,隔著火光,也看不清倒地有多少人,只是這個方向不但有火,還有官兵,有這個概念,已經足夠大多數黃巾軍放棄抵抗,開始亡命奔逃。

  龔都雖然努力想要穩住陣勢,只是他的親衛剛剛結成陣型,便被慌亂無措的黃巾軍給衝破。

  突然吹起的夜風,更是將火焰吹響這邊,讓火勢在一瞬間變得更大了。

  「渠帥,我們退往葛陵!」一名黃巾將領拉住想要上去拼命的龔都,苦苦勸阻道:「那官軍退出定穎,分明是詭計,此刻上蔡已失,我軍又遭了埋伏,想要打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們快退吧!」

  龔都不甘,只是這個時候,不甘也沒用,這些黃巾軍本就不是什麼正規軍,軍紀散漫,此刻甚至除了自己的親衛還有軍中將領之外,都沒人再聽他的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算是炸營了,莫說是龔都,任何人在這種烏漆嘛黑的環境下面對這樣的局面都沒用,龔都不行,就算換成葉昭,也同樣不行,只能縣跑路,然後再想對策。

  所以,在龔都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下,黃巾軍就這樣被葉昭一把大火,外加三波箭雨給攆向葛陵的方向。

  「主公,要追嗎?」丁力見敵軍已經走得遠了,葉昭卻並沒有下一步命令,疑惑的看向葉昭。

  「不追了,在這裡等,讓方悅盡快將兵馬派出來,與我匯合,你與邱遲回定穎,招募四方義勇,先把這五校兵馬給招齊了,輔兵先莫要招募,糧草輜重,從上蔡發放!」葉昭搖了搖頭,他不是以殺敵為首要目的,將龔都驅向葛陵就夠了。

  「喏!」丁力聞言答應一聲,跟邱遲一道向葉昭告辭之後,飛馬向定穎方向而去。

  後方暫時無憂,所以葉昭讓管亥守上蔡,方悅帶著主力兵馬在三日後趕來跟葉昭匯合,這是自葉昭從皇甫嵩那邊搶來越騎營之後,第一次將兩支人馬合在一起行軍,抵達葛陵之後,便命方悅調派兵馬,砍伐樹枝,以葛陵城牆十里距離為準,在四周拖著來回奔走,做出大軍進逼的假象迷惑城中的黃巾軍。

  葛陵,縣衙。

  在葉昭做出大軍來攻的假象之後,何儀和劉辟便暫時選擇了休戰,這縣衙作為城池的中心位置,此刻成了三方勢力的禁區,任何一方勢力都不能進來,算是一個安全區。

  劉辟和龔都此刻坐在縣衙之中,面色都不太好看,誰能想到局面會突然間變成這樣?

  「官軍為何會至此?」劉辟皺著眉頭道:「汝陽那邊,可有話傳來?」

  「沒有。」龔都搖了搖頭:「或者是那皇甫嵩已經擊破波才,順勢南下,那邊也不可能完全掌握皇甫嵩的動向。」

  「這麼快?」劉辟皺眉,表示不可思議,那波才那邊,怎麼說也是十萬大軍呢。

  「誰知道,不過聽說那波才便是被皇甫嵩一把火給燒退的,與當夜偷襲我營寨的手法差不多,想來就是那皇甫嵩吧。」龔都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已經沒必要在意這些了。

  「皇甫嵩?」劉辟皺了皺眉:「若真是皇甫嵩的話,這一仗可就難打了,那邊也不可能給我等太多的支援。」

  「大帥,渠帥來了!」就在兩人愁眉不展之際,一名黃巾將領進來。

  「帶了多少人?」劉辟和龔都聞言眉頭一挑,看向黃巾將領道。

  「不多,只有五十人,不過四周來了不少人馬。」黃巾將領躬身道。

  劉辟聞言冷哼一聲道:「必是那黃巾力士隨行,這何儀還當真怕死。」

  龔都無奈一嘆,雙方雖然暗地裡不是同一陣營,但此刻官軍大軍圍城的情況下,哪怕他們雙方兵力加起來已經佔據了優勢,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跟何儀講和了,再打下去,只會便宜了官軍。

  雖然跟黃巾不是一路,但這個時候官軍都打來了,他們可沒地方講理去。

  「快請!」龔都見劉辟不說話了,連忙道。

  「不必,本帥已經來了!」隨著一聲粗豪的聲音,何儀大步從門外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兩人,左手邊是何儀麾下第一猛將何曼,右手則是黃劭,這次能夠擠進這葛陵,全憑黃劭騙劉辟,不管之前有怎樣的想法,經此一事,何儀已經將黃劭當成了自己的心腹。

  「兩位來的可真早。」掃了一眼廳中的擺設,何儀隨意一笑,徑直走向主位。

  「你幹什麼?」劉辟猛地攔在何儀身前,目光卻殺機四溢的盯著黃劭,若非這混賬使詐,自己如何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還要跟何儀講和。

  「我家渠帥乃天公將軍親自指派的汝南渠帥,統領汝南所有太平教教眾,這主位若不是我家渠帥來坐,莫非劉帥想要代替我家渠帥坐這個位置?」黃劭站在何儀身後,看著眼前凶光閃爍的劉辟,卻也不懼,微笑著詢問道。

  「都是你這卑鄙小人,害我落得如今田地,今日,某便先殺了你!」劉辟紅著眼睛瞪著黃劭,突然拔劍便砍。

  一旁早有準備的何曼冷哼一聲,手中的鐵棍已經護在黃劭身前。

  「鐺~」

  劍棍碰撞,擦起一溜火花,何曼紋絲不動,劉辟卻是被反震力震得踉蹌退出幾步,握劍的手臂更是一陣酸麻。

  「好身手,這位想必便是渠帥麾下第一猛將,號稱截天夜叉的何曼兄弟吧。」眼見劉辟紅了眼還要再上,龔都連忙閃身將雙方隔開,對著何儀笑道:「今日請渠帥前來,是商議城外官軍之事,渠帥當知道,你我雙方再鬥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會便宜了官軍。」

  「本帥自然知道,否則今日也不會來此。」何儀撥開龔都,徑直坐在主位之上,來前黃劭已經跟他分析過,如今他們兵力雖然處於劣勢,但城外有官軍在側,再打下去,只會是魚死網破的局面,劉辟等人勢大,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想跟他們同歸於盡,所以,這個時候,何儀必須比二人更強勢,才能獲得更大的好處,對於黃劭之言,何儀是十分信服,所以一來就展示出高姿態。

  「那渠帥準備如何?」龔都一把按住劉辟的肩膀,看向何儀道。

  「好說,本帥也不想便宜了官軍,說到底,你我皆為大賢良師做事,只要將城中的糧草分出四成於我,本帥可以死守南門,如何?」何儀看著兩人笑道。

  「你一家便要四成,卻只守一門,不覺得太過了嗎?」劉辟看著何儀,冷聲道。

  「那就是沒得談了?」何儀嘿然笑道。

  「你……」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6
第九十四章一入洛陽城


  縣衙之中的氣氛變得凝固起來,劉辟顯然不願意放出四成的糧草給何儀,如今城中的糧草本就沒有多少,以前只有他一支人馬還好說,但這幾天雙方為了壓倒對方,瘋狂的從城中拉人,原本城中的百姓只要能拿得動武器的,現在幾乎都成了黃巾軍,使得雙方的兵力不但沒有因為連日混戰而折損,反而比之前更多。

  然而與之相應的,卻是糧草消耗日益增加,原本足夠劉辟軍三月用度的糧草,如今若是平攤下來,連半月都支撐不了,不誇張的說,此刻葛陵城中,只要是個活人,就算是黃巾了,黃巾人數達到近二十萬,這個數量,幾乎可以跟未發生內訌之前,整個汝南的黃巾相媲美了。

  而何儀,今天過來就是那好處的,如今官軍主力兵臨城下,他同樣也擔心,但看兩人的樣子,心中就覺得莫名的暢快。

  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最終三方達成了協議,何儀、龔都、劉辟平分葛陵糧草,擊退官軍之前,立下了互補攻伐的規矩之後,才各自離開。

  只是相比於平白得了糧草而志得意滿的何儀而言,無端端將自家糧草分出去一大半的劉辟心情顯然沒那麼好。

  ……

  對於葛陵城中三方勢力的相互妥協,暫時和解,葉昭並不知道,他只需要在大方向上把握住就行了,糧草是關鍵,等城中的糧草消耗光了,別說何儀和劉辟、龔都之間本就有矛盾,就算沒有,自己都得亂。

  此刻的葉昭,關心的卻不是這件事情,已經搭建好的帥帳之中,葉昭身前擺著十幾個竹箋,葉昭正在奮筆疾書,直到天光漸漸暗下來,葉昭才停筆,舒展了一下身體,揉了揉眼睛。

  「主公。」方悅見葉昭停筆,上前躬身道:「一切都按照主公的意思佈置妥當,看情況,城中黃巾賊並未看出端倪。」

  「嗯。」葉昭對這件事情並不關注,伸展了一下身體之後,繼續奮筆疾書,不過這次卻不是專心:「明日我會帶典韋離開幾天,在此期間,按照之前說的部署便可以,昨日邱遲已經書信於我,汝南一帶,已經有數支豪強前來相助,按照陣圖佈置即可。」

  葉昭停下筆,一邊思索一邊道:「如果城中黃巾賊看出了端倪,派兵出城,若是兵少則戰之,若是兵多,則避其鋒芒,他們想突圍就讓他們突圍,莫要強留。」

  「主公身系三軍之大任,何故離開?」方悅吃驚的看著葉昭。

  「我要去一趟洛陽,有些事情,必須我親自上呈朝廷。」葉昭抬頭看向方悅道:「這黃巾雖然勢眾,然頹勢已現,不足為慮,但這大亂之後,如何治理,才是該朝廷真正考慮的問題,我希望能將此冊呈於朝廷,用與不用,管不著,但這事情,我必須去做。」

  葉昭書寫的,都是一些平定黃巾之後,各地如何治理的條陳,他前世做過倖存地之主,大亂之後,如何恢復民生,他還是有些心得的,這些天葉昭就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時代不同,前世的東西不可能照搬過來,但作為參照,結合自己這身體前身的知識積累以及自己這幾年來為官所積累的經驗,著書成冊卻也並不費事。

  黃巾之亂,說到底,是世家與皇權的一場角逐,但這場角逐,卻並沒有勝者,算是兩敗俱傷,不管天子最初的打算是什麼,但這場起義,確實已經動搖到了漢室的根基,別的不說,單是天子之前命各州郡官員自行招募兵勇殺敵,不管是迫於怎樣的壓力,但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卻是已經從此開始不斷削弱。

  葉昭將此冊做出來,一方面確實有些惻隱之心,希望在動亂結束後,百姓能夠盡快恢復穩定,另一方面,卻也是希望藉此進一步提高自己在天子乃至士林之中的地位。

  階級雖然固化,但也沒有固化到真的沒有一絲晉級可能的餘地,上品無寒士的情況,雖然已經有了苗頭,但還沒有完全徹底的成了既定的規矩,他希望在階級徹底固化之前,將自己這個半名士徹底進入名士的行列,葉家也徹底從豪族晉級成為望族。

  這並沒有明確的界限,而葉昭此前拜了蔡邕為師,已經具備了晉級世家望族的資格,此刻他需要的是地位以及名聲,而這份平流冊,便是葉昭準備的敲門磚,至於能起到多大作用,葉昭此刻也沒法估計,但只要能夠派上一點用場,對他的好處就無法估量。

  「短則三日,多則五日,必回,莫要擔心。」葉昭將最後一卷竹箋寫完,吹乾了墨跡卷上,站起身來,對著方悅道。

  「末將這便安排精壯護主公安危。」方悅連忙躬身道。

  「不必!」葉昭伸手阻住:「此行不可張揚,典韋隨我同行便可,你在此主持戰事,切記莫要大意,待我歸來,再做計較。」

  「喏!」方悅聞言,躬身一禮道。

  當夜,葉昭將竹箋裝入行囊之中,與典韋一人雙乘,連夜飛馬趕向洛陽。

  葛陵距洛陽相隔六百里,哪怕兩人的戰馬皆是自草原得來的優良戰馬,一路換馬不換人,趕去洛陽,也需一日一夜的時間,這也是葉昭和典韋體力異於常人,能夠承受得住,換做旁人可無法做到如此疾行,饒是如此,兩人一路過潁川,在伊闕關亮了官文,到洛陽時已是精疲力盡。

  「主公,我們直接去見皇帝麼?」洛陽可不比尋常城池,入城後,非緊急戰報火勢王公貴冑不得騎馬,葉昭跟典韋牽馬而行,典韋百無聊賴的問道。

  「哪有那般容易,要見天子,需得提前報備,而後等待天子召見,我們可沒那麼多時日等待。」葉昭搖了搖頭,他這次過來算是有些越法,別說不好見,就算能見天子,葉昭這個時候也不敢去見。

  「那我們來洛陽作甚?」典韋愕然的瞪眼道。

  「去見我恩師。」葉昭隨口道。

  雖說見張讓等人也能達到效果,甚至更有效,但一來這些年好不容易聯絡下來的人情就這麼用了有些不值,二來日後傳出去,對自己名聲也不好,這次他來,是為名而來,十常侍能不沾就不沾。

  「主公,您的恩師,是不是也會盲打?」典韋想起昔日葉昭展露的本事,臉上泛起一抹期待,能教出葉昭這等弟子之人,會是如何厲害。

  葉昭一臉黑線道:「恩師乃當世大儒,技擊不過小道,恩師雖會,卻也只是粗通,我這一身技擊之術,另有傳承。」

  「哦。」典韋聞言,頓時興致缺缺,他平日裡最煩的就是見那些讀書人,在他的印象裡,讀書人都是一肚子壞水兒,騙死人不償命那種,就算是自己這位主公也不例外,不過葉昭對他胃口而已,所以這些人,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能用拳頭打交道,就絕不用嘴。

  大漢天下風雨飄搖,但在這大漢龍氣匯聚之處,卻是感受不到那份亂世帶來的慌亂與不安,一眼看去,與這一路所見,彷如兩個世界,行人攘攘,車馬如龍,彷彿入了繁華盛世一般,街道上不時能看到甲胄鮮明的禁軍將士往來巡查,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士子,在這洛陽卻是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當街點評時政,或是聚在酒樓之中談論天下,整座城池,處處透著一股安逸氣息。

  葉昭並不知道蔡府在哪,加上奔行了一天一夜,除了少量飲水之外,兩人幾乎沒吃過什麼東西,既然已經到了洛陽,葉昭倒也不急著立刻去找蔡邕,找了一家頗有些貴氣的飯莊進去,準備吃些東西。

  「這位……公子可是要用食?」酒樓的伙計倒沒有如同傳說中一般刁難,事實上開門做生意大都講個和氣生財,越大的門面就越注意禮儀,絕不會輕易得罪人,況且葉昭和典韋雖然一路風塵僕僕,但一個從容自若,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壓迫感,另一個一臉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腦門兒被驢踢了才會隨意招惹這等人。

  「不錯。」葉昭很自然的往進走,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小店最近開了間賭垱,不知公子可有興致……」伙計眼尖,葉昭雖然風塵僕僕,但那份從容自若,顯然是不差錢的主。

  「你們這飯莊還做這營生?」葉昭詫異的看了伙計一眼,隨口笑問道,並沒有注意到典韋聽到賭垱之後,眼神明顯亮了幾分。

  「嘿,公子有所不知,如今這洛陽城盛行此道,我家莊主也是個中行家,索性就在莊裡開起了賭垱,也算是一個進項。」

  「不了,本公子還有要事在身,吃完飯食就走。」葉昭搖了搖頭,對於這種東西,他興趣不大,若是從商,倒是可以想想辦法,但如今他沒把手伸進這洛陽城,而且如今考慮的主要東西也不在這裡。

  「那請公子上二樓。」伙計見狀,也不再多說,殷切的將葉昭二人引上了二樓吃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6
第九十五章再遇


  這間飯莊在洛陽應該很有名,上了二樓,入目所見盡是一些士子,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二樓的佈置也相當雅緻,充斥著一股書香之氣。

  葉昭忽然明白剛才自己要帶典韋上來的時候,為何那店伙計表情古怪了,這等地方,的確不適合典韋來。

  不過既然上來了,葉昭也懶得管那麼多了,找了一個臨窗的空位坐下,讓店伙計弄些酒肉上來供他們吃喝。

  「主公,要不……我去下邊找些吃食便是。」典韋坐在葉昭身邊,周圍不時有古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讓典韋渾身不自在。

  如果是打仗的話,在場這些士子加起來都不夠典韋一隻手收拾,但此刻這些人的眼光,卻令典韋很不自在。

  「安心吃飯,吃完就走。」葉昭對於那些目光卻是毫不在意,一邊欣賞窗外洛陽景緻,一邊隨意道,他是見過大世面之人,雖然這飯莊佈局精巧,裝飾也相當講究,但與前世許多真正的奢華場所比起來,也就那麼回事,就算不時有人將探究或是厭惡或是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難以讓他有絲毫不適。

  「哦。」典韋聞言也只能坐著,其實他是想去賭垱玩兒兩把。

  葉昭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圍,卻是意外的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過對方既然故作不識,他也懶得上前打招呼,反正雙方關係本就不怎麼好。

  「兄長,你看那匹夫,這望月莊怎會讓這等鄙夫進來,與我等同坐,沒有規矩!我去教訓他們。」大多數人雖然不滿典韋這一看就是莽夫之輩進來,卻也沒有多言,但終究是有人看不過去,一名青年作勢想要起身去攆人,卻被身旁的青年一把按回去。

  「莫要惹事,那人……不好惹。」年長些的青年搖了搖頭,低聲道。

  「他是何人?」年輕些的青年皺眉道。

  「蔡翁高徒。」青年說話時,臉上帶著幾分複雜的神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一個書呆子式的人物,去幽州轉了一圈,不但沒死,反而越來越滋潤,這兩年不時都能聽到他的消息。

  「是他!?」年輕些的青年聞言,目光一冷,猛地站起來,不顧青年的阻止,大步走到葉昭兩人的桌案前,冷冷的看了葉昭一眼,隨即將目光看向典韋,一指門口的方向道:「此乃名士匯聚之處,焉是你這等莽夫該來的地方,滾下去!」

  「你說什麼?」典韋雙目一瞪,凶光亂迸,霍的起身,接近兩米的身高,帶著一股說無形的壓迫感,令那青年不自覺得退了兩步。

  大概覺得氣勢上輸了,有些惱怒的往前走了一步,努力抬起頭來,想要跟典韋對視,卻只能看到典韋下巴上那隨性長出來的鬍渣,只能退開一步才能看到點位的眼睛。

  「伯儒兄,數年不見,衛家這是又出了哪位人才,不於小弟介紹一二?」葉昭沒有理會青年,而是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另一個青年,微笑道。

  此人,正是衛覬,此刻被葉昭叫破了身份,也不好再旁觀,微笑著站起身來道:「經年不見,修明賢弟卻是越發的豐神俊朗了。」

  見葉昭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衛覬走到青年身前,將他拉開:「這位是小弟衛正,衛叔立,年少氣盛,還望修明兄莫要見怪。」

  如今的葉昭可不是當初被衛賢隨意揉捏的存在,斬單於,驅逐黃巾,在朝中都有了不低的名聲,早非當初只能憑著蔡邕才能被人所知的小人物,哪怕衛家,面對葉昭也不得不擺在對等的地位上。

  「好說!」葉昭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對著四周眾人拱手笑道:「小弟我初來洛陽,不懂洛陽規矩,這位乃我麾下將軍,並非下人莽漢,也有功勳在身,若有衝撞了諸位之處,還望諸位海涵,我等吃飽了飯食便會離去,不會驚擾到諸位。」

  周圍一眾士子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紛紛向葉昭還禮,有消息靈通的,已經從之前兩人的對話中猜到葉昭的身份,更不好為難。

  「叔立,還不回去。」衛覬瞪了青年一眼,怪他沒事找事。

  「哼!」青年不爽的瞪了葉昭一眼,憤憤不平的走回去。

  「覬聽聞修明兄此刻當在汝南破敵才是,為何出現在此處?」衛覬卻不急著走,看著葉昭笑道。

  「有些要事必須昭恩師商議一二,是以星夜兼程趕來,明日便要離開了。」葉昭隨意道。

  「巧的很,我兄弟二人來此,也是為了拜會蔡翁,不如稍後同去?」衛覬微笑道。

  「哦?伯儒兄此來又是所為何事?」葉昭心中一動,看向衛覬道。

  「陛下準備親自為仲道主婚,此番在下來,正是為了與蔡翁商議此事。」衛覬笑道。

  「可惜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否則定要去討杯喜酒。」葉昭點頭道:「同行就不必了,我與恩師說完事情,便要離開,怕是伯儒兄需先等上一等。」

  「混賬,就算你是蔡翁弟子,也該有個先後,況且此乃天子親自主持之事,你敢叫天子等你?」那青年雖然回去,但卻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聽到此言,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怒視葉昭道。

  「叔立不可無禮!」衛覬皺了皺眉,他這個小弟不學無術,而且年少氣盛,這次帶他出來,也是為了讓他漲一漲見識,只是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裡尚算乖巧的三弟,此刻一見到葉昭便不受控制了。

  「這位叔立兄的意思,莫非衛家能代表天子?」葉昭抿了一口酒,抬了抬眼皮看向那青年,也不動怒,只是不咸不淡的道。

  「你……」衛正大怒,卻被衛覬一眼瞪回去。

  「修明慎言。」衛覬看著葉昭,沉聲道。

  葉昭舉了舉酒杯,這算是攆人的意思,衛覬神色陰了一下,隨即跟葉昭一禮,轉身回到衛正身邊。

  葉昭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皺眉思索,以前倒不覺得衛家與蔡邕聯姻有什麼,但這次見面,葉昭發現衛家對自己著實不友善,衛覬胸有城府,能夠壓得住情緒,但那衛正的態度,怕才是大多數衛家人對自己的真正態度吧。

  蔡邕可是自己的政治人脈之一,若真與衛家聯姻,葉昭雖然相信蔡邕不會因此而反過來對付自己,但以目前雙方的關係,疏遠卻是很有可能,而葉昭在士林之中的人脈還未完全建立起來,此刻若是失了蔡邕這尊大神庇佑,對葉昭來說,絕對是一個莫大的損失。

  別看葉昭如今立了不少功勞,但只要仔細想想,此前無論是在冀州時的王芬,還是後來的劉牧、週旌、許攸,願意跟自己結交可不是自己有多厲害,而是因為有個蔡邕高徒的名頭在。

  只是這門親事,現在可是由皇帝親自主持,自己想要攪黃,正當手段怕是很難吶!

  默默的吃完了飯食之後,葉昭結了賬問清楚蔡邕在洛陽的住所後,便帶著典韋一路趕到蔡邕府上。

  「安叔,這些是……」葉昭乃蔡邕弟子,上次圉縣之後,師徒也更加親近,葉昭現在入蔡府,是無需通報的,進了蔡府之後,便看到蔡安指揮著家丁僕役搬運著一大堆賀禮,意外道。

  「衛家送來的聘禮,上次在圉縣的時候錯過了,後來老爺被陛下留在了洛陽居住,是以衛家將聘禮送來了洛陽。」蔡安見到葉昭,笑呵呵的跟葉昭打著招呼道:「公子可是來見老爺?老爺如今正在會客,安這便去通傳,公子且隨我去客廳稍待。」

  「有勞安叔了。」葉昭聞言也不在意,隨口問道:「婚期可曾定下了?」

  「還未曾。」蔡安搖了搖頭:「如今這黃巾賊鬧騰的厲害,天下不太平,這個時候也不好大肆操辦喜事,老爺和陛下的意思,都是待這黃巾之亂平定以後,再擇良辰吉日。」蔡安將葉昭引到正廳,讓葉昭先行歇息,典韋被留在外面,蔡安則去通知蔡邕。

  蔡邕的書房裡,此刻蔡邕會見的卻不是普通人,乃是剛剛被罷免的盧植,之前是準備下獄的,不過押送回洛陽之後,不少大臣求情,劉宏也沒有真收拾盧植的意思,遂只是暫時削了其官職,並未禁足,這日正趕上盧植來蔡府找蔡邕談論經學。

  對於蔡安這個時候來,蔡翁是有些不滿的,畢竟自己跟老友相距,一般就算是三公來了,蔡邕都懶得見。

  「老爺,修明公子來了。」蔡安見蔡邕臉色不善,連忙躬身道。

  「修明?」蔡邕聞言怔了怔:「他不在汝南破敵,怎的來了洛陽?」

  「便是伯喈一直掛在嘴邊的那個弟子?」盧植聞言,微笑著看向蔡邕,他對蔡邕這個弟子也頗感興趣。

  「正是劣徒,只是不知他這次怎的未經陛下召見,便擅自來了洛陽。」蔡邕嘆了口氣:「這劣徒行事不羈,實令人頭疼。」

  「老夫對此子也頗為好奇,既然來了,伯喈何不引荐一二?」盧植微笑道。

  「也好。」蔡邕點了點頭,示意蔡安將人帶來。

  葉昭拎著一大袋行囊進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盧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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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平流策



  「昭拜見恩師。」葉昭拎著一大袋的行囊走進蔡邕的書房,當看到另一老者與蔡邕相對而坐的時候,不禁怔了怔,對著蔡邕拱手行禮道。

  「修明來的正好,正好,這位乃老夫摯友,盧植,盧子乾,你可曾聽過?」蔡邕笑瞇瞇的看著葉昭。

  「原來是北中郎將,葉昭莽撞,忘將軍恕罪。」葉昭聞言,驚訝的看了老者一眼,躬身施禮。

  「這北中郎將已被陛下罷免,老夫如今尚是戴罪之身,幸得伯喈他們力保,才免去了那囹圄之苦,賢侄就不必拘禮了。」盧植搖了搖頭,好奇的看向葉昭道:「我知賢侄在潁川大破黃巾,如今該在汝南與敵對峙才是,為何會來洛陽?可是前線戰事不順?」

  葉昭搖了搖頭:「非昭狂妄,汝南黃巾,實烏合之眾爾,破之不難,黃巾雖然勢大,然如今其勢已衰,不可久持,然昭一路所見,中原之地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所,昭所慮者,乃這大亂之後,如何迅速安定各方,這些時日來夜不能寐,著成平流策十五卷,星夜趕來洛陽,敢請恩師品評,若能對天下蒼生有益,也算昭一份功德,若不可取,便就此銷毀,以免貽笑大方!」

  「平流策?」蔡邕與盧植對視一眼,目光看向葉昭手中提的行囊,蔡邕饒有興致道:「快來於我一觀! 」

  葉昭恭敬的將行囊拆開,將這些時日以來總結出來的竹箋一一給兩人攤開,並加以解釋。

  其實對於葉昭這平流策,無論是蔡邕還是盧植並不上心,蔡邕知道這個弟子能力不俗,無論治軍還是治理一方,都可說是出類拔萃,但要說著書,在蔡邕看來,自己這個弟子還是稚嫩了一些,縱觀古今,哪個著書立傳螚名傳後世者不是年過不惑,並非說年輕人不行,只是著書立傳這等事情,需要豐富的人生經歷與閱歷,歷經滄桑沉澱出來的,似葉昭這般年輕就能著書並且成名的,不說古今未有,但也絕對是鳳毛麟角。

  是以無論蔡邕還是盧植,雖然對葉昭所言感興趣,卻也並不認為葉昭真能寫出什麼傳世佳作,不過隨著葉昭逐行逐句的開始講解這平流之策,二老的神色也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這個時代,已經有一套平流的方法,不過大都是賑濟災民的法子,朝廷撥出錢糧給地方,地方收納流民,不至於餓死,但也不會給吃飽,免得這些人吃飽了沒事幹鬧事,這法子也不是漢朝才有的,往上追溯的話,就算是博學如蔡邕也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的時間。

  但葉昭這法子卻並非單隻賑濟,也非鎮壓。

  十五卷聽起來挺多,但一卷竹箋又能寫多少字?哪怕葉昭已經盡量精簡,只是寫了個大概的綱領,便用了足足十五個竹箋。

  「這賑濟災民,不能一味只是撥糧給他們,分糧不均,加上吃不飽,流民肯定會鬧事,一個處理不好,便可能再起波折,所以要給他們事做,黃巾軍對中原破壞嚴重,各城都需修整,與其花錢請人修繕,不如將這筆錢用作賑濟流民,同時讓流民幫忙修繕城池,既可以為朝廷節省一部分開銷,又能同時做兩件事情。」

  「至於管理人手,朝廷人手肯定不足,可以從流民中選擇一些有聲望之人負責協助官府安排,這些人在流民中有一定聲望,對流民比官府更清楚,當然,官府也需要派人進行監督,無需再新設官職,以縣為例,賊曹、議曹、廷掾都可以勝任。」

  「除此之外,人禍之後,必有瘟疫橫行,具體為何,昭說不出來,不過昭詢問過一些醫匠,大凡瘟疫,多出於穢物,比如死屍、骯髒污穢之所,所以,各縣可以組織一部分流民清除死屍,或就地掩 ,或聚集焚燒,另外可自民間徵兆醫匠,組織起來進行義診,一旦發現疫病,便迅速將患者隔離,莫要再與他人接觸。」

  「另外流民聚集,許多縣城可能人滿為患,可以在縣城外以亭或裡為單位為流民建造聚集地,盡量能保證周圍有流動水源,此外還需通風。」

  「總之朝廷求穩,這些聚集地的建立,哪怕出現疫情無法控制,也只是一亭一里,不會無度擴張致使無法挽回,一旦發現,可命軍隊在周圍設立哨卡,防止患者離開,當然,狠一點的話,直接將之殺盡,只是此法未免有傷天和,在下不建議用此法,總之要迅速恢復秩序,當然,前提是朝廷必須撥糧,否則的話,再好的規劃,沒有糧食,這些流民逼急了還是會反,講道理是沒用的,餓瘋的人,是最可怕的。」

  十五篇平流之策,葉昭並不追求文字華美,只要能看懂,以蔡邕和盧植的水準,自然不可能難倒他們,一開始兩人還會詢問一些問題,比如葉昭在裡面用了不少新名詞,但隨著葉昭一條條的往下講,蔡邕和盧植也漸漸沒了聲音,只是靜靜地聽,十分認真。

  下午的時候,蔡安來報,衛家衛覬、衛正前來求見,只是此刻蔡邕一門心思都扎在這平流策之中,就算是女兒的婚事,此刻都無心去理會,讓蔡安隨手安置之後,繼續聽葉昭講解這些。

  葉昭前身熟讀諸子百家,對歷史也頗有研究,每次戰亂之後,必有瘟疫,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發生,而葉昭用的手段,直接就是前世防止病毒向基地擴散的手段,盡可能做到杜絕,同時從根源上,也盡量減少瘟疫的生存土壤。

  這邊等他說完,已經是傍晚了,盧植細細的品味著這平流策,文辭十分普通,若硬說優點的話,盧植也只能說文辭簡練易懂,莫說跟先賢留下來的傳世著作相比,便是當世,任何一個有些學問的人,寫出來的東西,也不會比葉昭這平流策差。

  然而也不得不承認,這份平流策,是有留名青史的價值的,雖然大漢也有賑災條款,但像這樣系統全面,甚至將瘟疫、糧草調撥、分配還有戰後重建,恢復秩序都如此系統條理的列成綱領,葉昭這絕對是頭一個。

  很平庸,但卻足矣成為傳世經典,不在文辭華美,也不在教育傳承,卻是能惠及千秋萬代的東西。

  蔡邕作為葉昭的老師,體會自然更深,而且他也可以肯定,葉昭這平流策絕對是自己所出,其中不少概念,其實葉昭在此前的行為中,已經有了雛形,蔡邕對自己這個弟子可是一直關注的,所以對這份平流策,也比盧植接受的更快。

  「修明此番來洛陽,便是為了此事?」良久,盧植一臉嚴肅的看向葉昭道。

  「不錯!」葉昭點了點頭:「從梁國開始,到潁川,再到汝南,一路所見,皆是滿目瘡痍,昭實不願我大漢天下再遭波折,想要略盡綿薄之力,只是昭位卑言輕,此番更是有擅離職守之嫌,是以想將此冊拖於恩師,請恩師呈於陛下,不求文達,只求能為這蒼生做些事情。」

  盧植聞言,突然長嘆一聲,搖頭道:「若天下士人,皆有修明這份心胸和氣魄,這大漢天下,何至於此?」

  葉昭聞言低頭沒有說話,他明白盧植的意思,如今隨著劉宏的放權,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正在逐步削弱,就算這平流策再妙,若無人執行,也是白搭,只是這事,他不便插嘴。

  「子乾……」蔡邕回頭,看向盧植,眼中閃過探尋之意。

  盧植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眼前這些平流策,扭頭看葉昭道:「修明此番來洛陽,可要等到結果?」

  葉昭搖了搖頭:「昭已於汝南佈局,破汝南黃巾便在當下,將此刻呈於恩師之後,昭便要趕回汝南。」

  盧植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仔細的將十五卷逐漸一捲捲的捲起來,動作十分小心,彷彿生怕弄壞一般,直到將最後一卷收拾好,才看向葉昭道:「此冊,老夫會與伯喈一起上呈陛下,此乃惠及萬民之事,這次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不要,也定要促成此事。」

  「那昭便放心了。」葉昭站起身來拱手道:「事不宜遲,昭當立刻趕回汝南。」

  「如今天色已晚,城門定已關閉,若無朝廷公文,便是老夫也出城不得。」蔡邕搖了搖頭道:「修明且在府上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再出城不遲。」

  「那便叨擾恩師了。」葉昭原本不想留宿,不過看了看天色,也只能點頭答應,如今可是非常時期,各城都實行宵禁,他現在出現在這裡比較敏感,還是盡量不要多生是非的好,當下點頭答應,跟著蔡安前往客房休息。

  只是葉昭不願意多生是非,卻並不代表別人願意看他清閒。

  衛正百無聊賴的在蔡府園中閒逛,今日對他來說,似乎事事不順,先是在飯莊跟葉昭衝突鬧了個灰頭土臉,然後前來拜訪蔡邕卻吃了個閉門羹,雖然蔡家人對他不錯,但這心裡面還是有些不舒坦,正無所事事間,卻吃驚的看到葉昭從蔡邕的書房裡出來,衛正的面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7
第九十七章揭發


  「兄長,那蔡邕也太過分了!」衛正臉上帶著氣急敗壞的神色直接推門而入,對著正在捧書夜讀的衛覬粗聲道。

  「無禮!」衛覬眉頭一皺,不滿的瞪了衛正一眼:「你是何人?安敢直呼蔡公之名?」

  「我……」衛正自小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怕家中長輩對他也無可奈黑,但卻偏偏就怕他這個大哥,此刻衛覬面色一沉,原本慷慨激昂的衛正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尤自憤憤不平的道:「那也只能怪他處事不公!」

  「如何不公,你且說來聽聽。」衛覬不咸不淡的問道。

  「之前我們拜訪,卻被那蔡……蔡公隨手打發,連見都未曾見過一面,但之前我路過那蔡公書房,卻見葉昭那小子從裡面出來,我問過蔡安,那葉昭午時便已經到了,而且在書房見了蔡公。」

  「葉昭是什麼身份?若非蔡公提攜,也不過是個良家子,蔡公將我等置之不理,卻對那葉昭禮遇有加,你說,這是何道理?」

  像蔡邕這等大儒,非是極其親近的關係,是不可能邀進書房見客的,衛家即將迎娶蔡家女,說起來,雙方已經算是姻親關係,但他們兩個晚輩過來拜訪,也不見蔡邕如此親熱,加上白天的事情,讓衛正覺得被葉昭落了面子,如今見蔡邕不但在書房接見葉昭,甚至在裡面待了大半天,這讓衛正心中十分不忿。

  「那又如何?」衛覬想了想道:「那葉昭看來風塵僕僕,想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兄長!」衛正不可思議的看著衛覬,不滿道:「那葉昭乃我衛家之敵,當年的事情,便是那葉昭害的賢叔不但丟了官職,更有家難回,小弟忍不下這口氣!」

  「那你待如何?」衛覬瞥了他一眼道。

  「定要給他個教訓!」衛正咬牙切齒道。

  「胡鬧!」衛覬面色一冷,聲音也陡然變得嚴厲起來:「如今正是蔡衛兩家聯姻之際,陛下主婚,此等時候,你若惹的蔡公不悅,回去後,如何與父親交代?」

  「難道就這樣算了?」衛正恨聲道:「蔡公與我們衛家聯姻,怎會偏袒那葉昭?」

  「不需胡鬧,二弟不日便至洛陽,在此之前,你若敢給我惹出事來,便是父親保你,我也要打斷你的腿!」衛覬目光一冷,沉聲道。

  「哼!」衛正面色一變,知道自己這位兄長是說真的,不敢再犟,悶悶不樂的往門外走去。

  「你去何處?」衛覬皺眉看著衛正離開的方向,這並非回房的方向。

  「去酒莊,留在這裡惹人嫌嗎?」衛正悶悶不樂的離開了蔡府,路上碰上了蔡安,蔡安跟他打招呼也沒理會,徑直離開了蔡府往城中最繁華的朱雀大街走去。

  雖說施行了宵禁,那也只是不允許人上街,一些娛樂場所中哪怕人聲鼎沸也沒人會去管,衛正來洛陽時間不長,但這些地方卻是摸得門兒清,還識得了不少酒肉朋友。

  尋了一家自己常去的楚管,要了一壺酒以及一名姑子之後,衛正也沒去找他那些朋友,徑直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喝著酒。

  「叔立兄,既然來了,何以在此喝悶酒?」有人發現了衛正,笑著湊上來道:「可是有人不開眼,招惹了叔立兄?」

  「嘿,招惹?」衛正狠狠地灌了一口冷笑道:「似我這等不學無術的小人物,哪有資格被人家招惹?」

  「嚯~」來人聞言卻是哂笑一聲:「衛家乃河東望族之首,如今更要跟蔡公聯姻,是何人能叫叔立兄這般憋氣?」

  衛正此刻已經喝了不少酒,人也膽大了不少,聞言也不避諱,冷笑道:「蔡公高徒,葉昭,淳於兄可曾可聽過?」

  「葉昭?」來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輕蔑之色:「不過良家子出身,叔立兄竟在這等人身上吃虧?」

  「他可是蔡公高徒,我是什麼?」衛正恨聲道。

  來人目光一轉道:「那葉昭不是在汝南與黃巾交戰麼?怎會出現在洛陽?」

  「誰知道?不過今日與蔡公在書房裡談論了半天,當是有什麼要事。 」衛正晃了晃腦袋。

  「要事?」來人瞇起了眼睛,突然看向衛正道:「叔立可想出氣?」

  「怎麼出?」衛正愣了愣,隨即搖頭道:「家兄囑咐過,此時正是我衛家與蔡公聯姻之時,莫要惹那葉昭,免得令蔡公生氣。」

  「伯儒兄未免太過謹慎了些,那葉昭說到底,也只是蔡公一弟子,蔡公乃當世大儒,門生遍布天下,只要我等做的不是太過分,蔡公未必會追究。」

  衛正聞言,有些意動,只是兄長積威太深,他不敢違背。

  來人見狀笑道:「叔立兄若是難做,不如將此事交於在下來辦,此事無需你我出面,那葉昭如今怎麼說也是統帥,如今擅離職守,只要將此事報於廷尉,朝廷自會問罪與他!」

  「這……」衛正有些心動。

  「叔立可知那葉昭可曾離開?」來人不給衛正思考的機會。

  「未曾,今夜在蔡府住下。」衛正搖了搖頭,他是看到蔡安將葉昭安排入住的。

  「好,此事便交由我來,保管將那葉昭吃盡苦頭!」來人說完,也不管衛正是否答應,轉身便走。

  衛正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也再沒心思喝酒,有些忐忑的回到蔡府,衛覬十分重視作息,此刻已經睡下,蔡府也是安然無恙,並未出現什麼異常,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後,睏意湧上來,也懶得再管其他,徑直回房睡了。

  洛陽,袁府。

  袁紹今日得了朝廷命令,明日便要啟程前往皇甫嵩帳下聽調,已經準備安睡,卻被心腹叫醒,言淳於瓊求見。

  「仲簡深夜來此,究竟有何要事?」袁紹有些不滿,卻也並未表現出來,見淳於瓊一副神秘的樣子,耐著性子詢問道。

  「本初兄,大事情。」淳於瓊做賊一般看了看左右,湊到袁紹身旁低聲道:「今日見那衛家紈絝,卻無意中得知原來那葉昭此刻已經入了洛陽,不知所為何事。」

  「葉昭?」袁紹聞言,眉頭一挑,對於葉昭,他不陌生,前兩天家中來報,汝南一帶,原本被袁家豢養起來的黃巾賊,本是被用來為袁紹和袁術上戰場換取功勳和張目所用,卻被葉昭打的狼狽奔逃,岌岌可危,若非如此,袁紹也不必如此急著出發。

  汝南二十萬黃巾,哪怕是袁紹與袁術兩人來分,也足以讓兄弟二人憑藉功勳在官場上立穩腳跟,如今卻因為葉昭的出現,眼見便要功虧一簣,汝陽那邊袁家也不好明著去幫黃巾,是以這幾日族中連翻發來信箋要兩人盡快上路,以免讓葉昭將那功勳都給拿去了。

  「他為何會來洛陽?」袁紹皺眉問道。

  「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在蔡邕書房與蔡邕待了大半天,怕是有什麼大事要籌謀。」淳於瓊低聲道。

  「大事?」袁紹聞言,心中有些煩躁,一個良家子,最近卻搞得他們不得安寧:「這與我何干?」

  「本初忘了,葉昭如今主持汝南戰事,若是葉昭被留在洛陽的話,本初此刻前去汝南,這份功勞,還不都是本初的?」淳於瓊笑道。

  袁紹聞言,心中狠狠一跳,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可就不是跟他那個弟弟分功勞,二十萬黃巾的功勞,都是他的了。

  劉辟與龔都是袁家豢養的,到時候只要走個過場,便能收降二十萬黃巾,這份功勞,憑藉袁家的家世,足夠讓他坐到四大中郎將的位置,到時候,就是跟皇甫嵩、朱雋平起平坐,而且對自己的仕途也極有幫助,更能將剛剛出仕的弟弟遠遠甩在身後,就算袁術是嫡出,也比不得他了。

  「只是如此,會否得罪蔡翁?」袁紹有些躊躇道。

  「本初糊塗!」淳於瓊急道:「此事我等只需交於廷尉去抓捕那葉昭,本初星夜兼程,趕往潁川,領了平定汝南的軍務,就算事後蔡公記恨,完全可以推到那衛正身上,與你何干?」

  袁紹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便依你之計,將此事令廷尉知曉,連夜捉拿那葉昭,莫要讓他有機會離開洛陽,我立刻啟程,前往潁川,此事若成,紹必銘記於心!」

  「你我關係,何須如此說,那瓊這便去廷尉府,本初兄保重!」淳於瓊心中暗喜,臉上卻是一臉嚴肅的道。

  袁紹點了點頭,當即帶著淳於瓊回了府中,書信一封,交給淳於瓊帶走之後,連夜收拾行囊,又帶了護衛出城。

  莫看蔡邕說無法出城,但實際上,像袁紹這等家世,城門校尉都是袁氏門生故吏,袁紹此時要出城,根本無需上報便能直接叫開城門。

  告別了城門校尉之後,袁紹便帶著一眾護衛揚長而去,趕往潁川。

  很快,廷尉府已經收到消息,再加上這是袁紹親自手書,廷尉也不敢怠慢,直接帶了人馬,前去蔡府抓人,雖說蔡邕名聲很大,但這名聲,放在廷尉府這邊可不好使。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7
第九十八章廷尉


  夜深人靜,沉睡中的典韋突然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

  「你們是何人?」睡眼惺忪的家丁剛剛走到門前,一臉不滿的打開門,卻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府門口,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將領,在他身後,更是跟著十幾名官兵,再往遠處看去,整條街道都排滿了兵士。

  「吾乃廷尉府門下毋丘毅,奉命前來捉拿要犯!」將領取出一枚令牌一亮,冷聲道。

  「你抓要犯,來此處作甚?你可知這裡是何人府邸?」家丁一瞪眼,卻是絲毫不怯。

  「廷尉府拿人,不論身份,何況我等也並非捉拿蔡公!」毋丘毅一把撥開家丁,冷聲道:「給我搜!」

  「你們不能進去!」家丁見狀,想要阻攔,只是他小胳膊小腿,哪裡攔得住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已經有家丁匆忙前去禀報,隻這會兒功夫,已經有不少人馬湧進蔡府,雖說是搜查,但顯然之前已經得了消息,直接朝著葉昭所在的客房而去。

  「放肆!」蔡安的衣襟有些亂,他也沒想到會有人擅闖蔡府,看著一群大頭兵直直的往客房的方向闖過去就知道要遭,連忙帶著一群家丁上前阻攔,指著毋丘毅厲聲道:「此乃蔡府,爾等深夜闖入府中,究竟是何人的意思?」

  「我等奉命捉拿罪犯,並無意冒犯蔡翁,還請讓開!」蔡安畢竟是蔡邕的管家,在這士林之中,還是有些顏面的,毋丘毅也不敢如對待家丁那般對待蔡安,只得抱拳道。

  「要搜蔡府,可有陛下詔書?」蔡安卻是不讓,故意提高了嗓門兒,希望葉昭能夠聽到。

  葉昭房外,典韋見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官兵,皺了皺眉,下意識的便要拎起鐵戟動手,卻被一隻手從旁按住。

  「莫要莽撞!」葉昭面色有些凝重,他精神異於常人,方圓十丈內任何事物都無法瞞得過他,此刻若是動手,他就真的只能當逃犯了,在廷尉突然衝進來的時候,葉昭便已經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對付自己。

  「主公,那現在如何是好?」典韋皺眉道。

  「你去恩師那邊,聽候恩師差遣,記住,無論恩師說什麼,照做便是,不得有誤,我且先避一避!」葉昭匆匆對典韋交代了一聲,那邊毋丘毅雖然不敢動蔡安,但尋常家丁可不需要顧忌,眼見蔡安不斷拖延,心中篤定他要抓的人便在這裡,直接命官兵強行闖進客房區域,開始逐門逐戶的搜索,葉昭直接閃身,憑著靈巧的伸手,翻牆而過,夜色下,也不容易分清楚方向,只能憑藉精神感知,盡量避開那些官兵,卻無法出府,此刻蔡府外,已經被廷尉調來的官兵圍了個水洩不通。

  「發生了何事?」衛覬半夜被吵醒,有些鬱悶,當看到廷尉府來人的時候,面色頓時一變,沉聲問道。

  「廷尉得到密報,討賊校尉葉昭作戰不利,擅離職守,逃入洛陽,在下奉命前來捉拿!」毋丘毅認得衛覬,雙方也有些交情,說話也客氣一些。

  「葉昭?」衛覬挑了挑眉:「在下從未聽聞葉昭來了蔡府,毋丘將軍是否有所誤會?」

  「在下是得了嚴令,此事,伯儒切莫插手!」毋丘毅看了看四周,低聲道。

  衛覬心中一冷,能夠調動廷尉,這背後之人不管是誰,都不是他能夠招惹的,無奈的嘆息一聲後,低聲道:「莫要衝撞了蔡公。」

  「放心,借我個膽子也不敢!」毋丘毅點了點頭,確定周圍一帶沒有葉昭之後,帶著人去別的房間挨個搜查。

  眼見毋丘毅離去,衛覬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豁然回頭,看向一旁縮頭縮腦的衛正,低罵道:「還不給我滾進來!」

  衛正耷拉著腦袋,跟著衛覬回了房間。

  「說,究竟是怎麼回事?」衛覬坐在胡床上,看著跟進來的衛正,冷哼一聲道。

  「這真不關我的事!」衛正苦澀道。

  「我自然知道。」衛覬冷冷的看著他:「廷尉是什麼德行?若非有人在背後指使,就算知道葉昭在此,也不會理會,憑你,可沒這個能耐!我是問你,這件事情,可與你有關係?」

  在飯莊中見過葉昭的士子不少,若是他們將此事告於什麼人知曉,亦或是根本就是那幕後之人今日就在飯莊之中的話,那葉昭死活,跟他們衛家也牽扯不上關係,他最怕的,就是衛正插手其中,那可就要同時得罪葉昭和蔡邕了,他最怕的就是這小子傻頭傻腦被人當槍使了。

  「這……」衛正猶豫了一下道:「或……或許吧……」

  「或許?」衛覬氣急道:「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這或許是何意?」

  「之前我心中煩悶,去酒莊喝酒,正遇上淳於瓊,我倆言談甚華,酒後胡言之下,將此事說與他聽,那淳於瓊說,要幫我出這口氣,我沒答應,他便走了……」衛正將之前在酒樓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衛覬說了個清楚,他知道自己對這些東西不在行,自己這位兄長卻是計算頗深,所以沒敢隱瞞。

  這邊衛覬聽著衛正訴說,那便蔡邕已經被毋丘毅這般大張旗鼓的搜查給驚醒了。

  「廷尉,好大的威風!」蔡邕立在內院門前,左邊跟著蔡安,右邊則是剛剛奉了葉昭命令趕過來的典韋,對著毋丘毅等人冷笑道:「吾雖然已不問朝堂之事,也非官員,卻也容不得爾等無故欺辱!今日之事,若廷尉不能給某一個交代,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去陛下面前問個清楚。」

  「蔡公,我等並無此意,此行只是奉命行事!」毋丘毅皺了皺眉,看著蔡邕的架勢,也不敢真動手,雖說蔡邕眼下沒有官爵,但這位可是隨時出入皇宮,跟天子議政的人物,不說這個,單是蔡邕當世大儒的地位,自己若真敢把蔡邕衝撞了,廷尉府未必會有事,但自己絕對會有事,而且是大事。

  一想到這個,毋丘毅就感覺廷尉一定是在給自己穿小鞋,把這麼個糟心的任務交給自己,但此時此刻,毋丘毅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只是有人密報,討賊校尉葉昭擅離職守,不在汝南禦敵,卻不知何故出現在洛陽,已然觸犯律法,我等身為廷衛,自當維護律法之威嚴,還望蔡翁以國事為重。」毋丘毅沉聲道。

  「你是說我因私而廢公?」蔡邕面色難看的道。

  「不敢,只是末將不想蔡翁因此事而玷污名聲!」毋丘毅看蔡邕神色,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拿住了蔡邕的命門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蔡邕博覽群書,於文學上有著常人難以比及的成就,在官場上,一生浮沉,許多事情都能看的通透,只是這有時候能看透卻不代表他能做到,就如當日他教葉昭為官當姦,然而若真讓他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卻做不到,他一生恪盡君子之道,力求做到如先賢書中君子一般,但卻也因此,束縛了他許多東西,此刻毋丘毅只是硬著頭皮搬來律法說事,卻正中了蔡邕軟肋。

  如果換個人處在蔡邕這般地位上,只要死咬著不認,攔住這些廷衛,這些人就算再大膽,也不敢真的對蔡邕刀劍相向,只可惜,蔡邕做不到,他氣勢已弱。

  君子可欺之以方,說的就是蔡邕這種人。

  毋丘毅察言觀色,發現蔡邕氣勢弱了不少,連忙給手下副將使了個眼色。

  「搜!」副將心領神會,一揮手,大批廷衛小心翼翼的繞過蔡邕,往內院而去。

  「蔡公,這……」典韋已經擼起袖子準備砍人了,但卻見蔡邕遲遲不發話,眼見著大批廷衛湧入內院,典韋心中大驚,他可是知道如今葉昭正藏在內院之中的,一臉焦急的看向蔡邕。

  「莫要多言,我自有分寸!」蔡邕盡量平靜的道,不讓毋丘毅從自己身上看出什麼,只是實際上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此刻他方寸已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是何人,這裡安有你說話的地方?」毋丘毅扭頭看了典韋一眼,不明白蔡邕府中怎會有這麼一個莽漢,料來也就是說家丁護院之類的,對於這等人插嘴,毋丘毅卻是毫不客氣。

  「滾!」典韋心情煩悶,見毋丘毅對著自己聒噪,想都不想,往回一瞪,森然道:「給某在這裡站著,再敢聒噪,某先剮了你!」

  撲面而來的凶蠻之氣,讓毋丘毅一瞬間感覺呼吸都停滯了,一口氣憋在胸中,竟是半天喘不上來,想要發作,但典韋那如同暴虎一般瞪過來的眸子下,毋丘毅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一時間,面對典韋凶狠的眼神,竟然說不出半個字來。

  眼見蔡邕這個時候不頂事,典韋看著毋丘毅,心中一動,不管如何,先看住此人,若主公真的被發現,先將此人擒下再說。

  一時間,一雙環眼裡透著綠油油的光澤,毋丘毅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1:38
第九十九章公主


  毋丘毅感覺時間突然變得很漫長,那些手下的動作,也變得無比緩慢,那惡虎一般的漢子始終盯著他,彷彿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那莽漢就會隨時暴起傷人一般。

  「咕嘟~」

  周圍吵雜無比,但在這裡,卻格外的寂靜,蔡邕閉上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典韋拎著一對鐵戟就這麼直直的站在一旁,毋丘毅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乖巧的不像話,心中甚至開始祈禱葉昭千萬別在這裡,這種詭異的感覺,他是這輩子都沒體會過。

  內院中,有幾名僕役和婢女,盡數被進來的官兵驚醒,衣衫不整的從房間裡出來,蔡邕雖然這些年來宦海浮沉,這些僕役、婢女也都是見過世面的,因此也並不慌亂,顯得有些淡定的過份,任由這些官兵搜查,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這裡乃我家蔡姑娘閨房,爾等不能進去!」一名年紀大些的侍女眼見這些廷衛竟然往蔡琰的院子裡闖,當即阻攔道。

  「我等奉命行事,還請蔡家姑娘出來!」蔡琰可是蔡邕的女兒,這些廷衛也不好闖進去,只得大聲道。

  「這麼晚了,我家姑娘早已睡下,如何能見爾等!還不快快退去!」

  「不行,上頭有命,任何地方都不得放過!」

  「嘎吱~」

  就在兩方爭執之際,蔡琰院落的門開了,然而出來的卻不是蔡琰,而是一名二八芳華的絕美少女,身邊還跟著幾名宮女,站在門口,看著一群大兵,脆聲道:「廷尉好大的陣勢,便是父皇對蔡公都是禮敬有加,他也不敢擅自闖蔡家姐姐的閨房,爾等這幫蠻漢,安敢在此放肆!」

  「卑職參見公主!」副將怎麼說也是洛陽官場上的人物,當看到此女的時候,面色頓時就白了,連忙將兵器一收,躬身行禮,心中卻是暗暗叫苦,怎的在這裡遇到洛陽兩霸中最不好招惹的小祖宗了。

  洛陽雙霸,一霸袁公路,四世三公之後,名門望族,行事說好聽點叫放蕩不羈,說難聽點就是仗著家世肆意妄為的紈絝子弟,但有一點好,很多時候,袁術還是會顧忌一下顏面,講講道理的。

  另一霸也是最不好招惹的一霸,便是眼前這位小祖宗了,雖非當今天子所出,但卻是當今天子兄長之女,人都道天子鍾愛次子協,然而在洛陽官場混的久了就知道,天子最疼愛的,卻並非兩個親出,而是這個並非親生的女兒。

  年前袁術曾央家裡向天子提親,想要取這位萬年公主,天子有沒有答應不知道,但事後袁術被這位公主拎著寶劍一直從皇宮追到袁府,若非袁隗出面,恐怕都請不走這位小煞星,此後連續半個月,這位萬年公主每天拎著寶劍滿街轉悠著找袁術,嚇得袁術一個月不曾出門,也是從那時起,洛陽一霸成了洛陽雙霸,袁術行事也收斂了不少,這位公主可是時不時地會出來巡視領地。

  至於婚事,袁家再沒有提起過。

  「本公主今夜在此陪蔡家姐姐,爾等卻無端端的跑來打擾,你們說,該怎麼辦?」劉薇的心情顯然不是太美好,此刻神色不善的盯著這幫人,眼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副將聞言,直接跪下了,哭喪著一張臉道:「公主,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誰的命?本公主可從不記得父皇有下過命令讓你們深夜跑來蔡翁府上搗亂。」劉薇拿著寶劍戳著副將的盔甲。

  「是廷尉……」不管怎麼說,先把眼前這一關渡過再說,至於老大會不會有危險,那就不關他們的事情了。

  「那現在,這院子,你們還要查嗎?」劉薇似乎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手中的劍猛一用力,副將身上的片甲頓時碎了一塊。

  「已經查過了,末將這就回去複命。」冷汗一瞬間便佈滿了副將的腦門兒,說完有些踉蹌的站起來,帶著人馬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不管是誰的命令,在這洛陽城裡,除非是天子親自下詔,否則有這位從來不跟人講道理的小祖宗在這裡,今天晚上,誰都動不了蔡府。

  「哼~」看著一行人離開,劉薇才如同高傲的白天鵝一般轉身回了院子,自有宮女將院門關上了。

  「餵,惡徒,人本公主幫你趕走了,說吧,你該如何報答本公主?」回到院子裡,看著正一臉泰然的跟蔡琰下棋的葉昭,劉薇就黑著臉坐在葉昭身邊,哼哼道。

  「末將多謝公主援手之德。」葉昭將一子落下,看著蔡琰笑道:「原以為就算是公主,這般陣仗也需要廢上一番功夫,不想竟如此輕易讓廷尉罷手,看來公主在這洛陽頗有人望吶。」

  「哈~就算如此,還不是有人敢用劍威脅本公主?」劉薇卻不領情,一雙大眼瞪著葉昭,恨不得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你可知道,從小到大,便是父皇也未曾兇過我!」

  「咱們這叫不打不相識,公主深明大義,又頗有豪俠之風,昭之前並不知道公主身份,所謂不知者不罪,以公主之寬宏大量,還有這心胸氣魄,想來不會介意此事。」葉昭笑道。

  「本公主很介意!」劉薇怒道,想到葉昭之前那冷漠冰冷的目光,哪怕是現在葉昭一臉微笑的坐在她面前,她依舊感覺心底發顫。

  時間往前回溯到一刻鐘前。

  廷尉闖入蔡府,葉昭此刻自然不能讓廷尉抓到,雖然他不知道這次廷尉為何會如此較真,但有一點不難理解,那就是這件事背後,有一支在洛陽城中足矣支配廷尉的力量在操控,一旦自己被抓到,吃苦是在所難免,更重要的是,若將此罪落實,那剛剛被他威脅過的皇甫嵩加上這背後未知力量的出手,足矣讓目前跟腳還未立穩的自己萬劫不復,最輕,都是重新開始。

  憑著感知,葉昭找到蔡琰的院落,希望這位師妹能夠幫自己一把,畢竟是蔡邕的女兒,這些廷衛再放肆,也不敢公然闖進來,那可是等於同時得罪了蔡家和衛家。

  憑著超越常人認知的感知力,正好沐浴的狗血事情自然不會發生,葉昭直接翻牆而入,並沒有直接去蔡琰的房間,而是準備找個侍女去幫自己通傳一聲。

  正趕上劉薇這段日子在宮中待得煩悶,加上蔡邕不時跑來皇宮見劉宏,一來二去,也跟蔡家父女混熟了,聽說蔡琰準備訂婚了,所以跑來這邊與蔡琰住上幾日,已經到了夏季,院子裡又都是女人,所以這位行事向來不羈的公主只穿著單衣就在院子裡晃蕩乘涼,從背後看去,就像個侍女。

  劉薇做夢都想不到,有人會把劍駕到自己脖子上,葉昭從背後靠近,寶劍就這麼輕輕地搭在劉薇那粉嫩的脖子上,那一刻,冰冷的觸感不斷侵襲著劉薇的神經,死亡的氣息頭一次離自己這般近,劉薇的身軀在那一瞬間僵硬了。

  「轉過身來。」身後傳來的冰冷男聲,更是讓劉薇如墜冰窟,卻不敢反抗,僵硬的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卻並非想像中的凶神惡煞,而是一張年輕的臉龐,劍眉星目,英氣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只是那眼神,卻冷的嚇人,當時的劉薇是真被葉昭嚇到了。

  「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於我!?」劉薇在那一瞬間腦海中將自己這一生所做的壞事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行刺?」葉昭挑了挑眉,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不止是因為她的美貌,到了葉昭這種地步,單純的美貌已經很難再對他有太多的情緒波動,真正讓葉昭驚訝的是眼前的少女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質以及眉宇間那股哪怕是在這個時候都有些居高臨下的頤指氣使之氣。

  這絕不是一個侍女該有的氣質。

  「你是何人?」葉昭看著此女,皺眉道。

  「我……」劉薇想要說話,一旁卻響起了腳步聲,卻是蔡琰出來尋她,劉薇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看著蔡琰道:「姐姐,救我!」

  「昭姬。」葉昭回頭,看著蔡琰笑道。

  「師兄?」蔡琰意外的看著葉昭,再看看兩人之間的狀態,面色一變,沉聲道:「師兄,不得對公主無禮!」

  「公主?」葉昭回頭,看向眼前的少女。

  「見了本公主,還不行禮?」少女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傲嬌的一挺胸,也不再理會脖子上還橫著的寶劍,冷哼道。

  「葉昭參見公主!」葉昭收回了寶劍,笑著行禮道:「既然公主在此,就請公主幫在下一個小忙。」

  「憑什麼?」劉薇從未見過如此厚顏之人,剛剛還拿劍架在她的脖子上,轉眼間便要求她幫忙。

  「公主乃仁善之人,定不希望忠臣受辱!」葉昭微笑著道。

  「可以,能先把劍放下嗎?本公主答應你就是!」劉薇面色一僵,那一刻,葉昭雖然在笑,但眸子裡的那股子冷意卻讓劉薇遍體生寒,最重要的是,原本已經歸鞘的寶劍,不知何時再度出現在她那粉雕玉琢的脖子上。

  之後的事情自然就如前文所說一般,劉薇很輕易的便將那些廷衛打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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