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64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5
第一百二十章絕地反擊



  沒有理會掙扎怒罵的韓忠和趙弘,朱儁高高舉起的右臂猛然揮落,一直注視著朱儁手勢的各級軍官面無表情的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那一聲號令驚醒了無數等待著招降,自此過上安生日子的黃巾軍的美夢。

  無數裝滿了火油的陶罐當先砸下來,甕城的四門也早已在城中黃巾軍不知道的情況下緊閉,刺鼻的火油味瀰漫在略顯擁擠的甕城之中。

  有人反應過來,瘋狂的衝上來拍打城門,然而隨著無數支火箭落下來的瞬間,他們的行為變得徒勞,光禿禿的城牆上,沒有任何供人攀爬的支點,當葉昭帶著人趕來的時候,只覺一股灼熱的熱浪撲面而來,混合著肉被烤焦的難聞氣息,令人作嘔。

  葉昭身後,管亥、廖化、杜遠等黃巾降將看著火海中無數淒厲哀嚎的身影,一個個渾身發顫,管亥低呵一聲便要衝上來,卻被典韋死死地按住。

  「末將,參見將軍!」葉昭深吸了一口氣,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來到朱儁身邊,他不是沒殺過人,前世今生,比這更慘烈的場面,他見過太多,但朱儁這一招,完全沒有必要,這城中的黃巾,也並非就一定要死,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的死,會讓原本已經基本定下來的局勢,再生波折。

  「修明不是身體不適?」朱儁看向葉昭,臉上帶著冷酷的微笑:「你不必來此的。」

  葉昭搖了搖頭,看著火海中掙扎著想要從城牆上爬上來的身影,光禿禿的城牆沒有任何著力點,然而這些渾身被引燃的黃巾軍卻瘋狂的想要爬上來,哪怕他們頭頂頂著一枚枚冰冷的箭簇。

  「既然已降,將軍何故再造殺戮?」葉昭沒有阻止,已經無法阻止了,只是看著朱儁,嘆口氣道:「將軍可知,這樣做的後果?」

  「張曼成所部精銳已然傷亡殆盡,城外只剩下十萬烏合之眾,何懼之有?」朱儁不在意的笑道:「修明放心,此事之後,本將軍會依你之意,招降安撫,殺這些人,只為震懾賊膽,讓天下人看看,背叛我大漢的下場!」

  「但將軍已失信於天下,城外之人,還會信你麼?」葉昭搖了搖頭:「張曼成所部精銳沒了,但將軍此舉,帶來的敵人,會比張曼成的精銳更可怕!」

  「危言聳聽!」朱儁沒有說話,身旁的袁術卻是不屑道。

  「但願是危言聳聽。」葉昭深吸了口氣,對著朱儁拱手道:「末將身體不適,就先告辭了,預祝將軍能如之前所言一般,順利平定戰亂!」

  朱儁點了點頭:「既然身體不適,那便去好好歇息吧,此戰,已無需修明費心。」

  葉昭沒有再多說,一把拉住僵直動的廖化,讓典韋生生將管亥拖走。

  回到軍營之後,葉昭迅速召集眾將道:「做好準備……準備突圍吧,宛城守不住了!」

  「主公是說,我軍會敗?」邱遲不可思議的看著葉昭:「張曼成所部精銳已被擊潰,其餘皆是烏合之眾,如何能與我軍對抗?」

  「我記得以前說過,打仗,打的是人心!」葉昭看著眾將,沉聲道:「這種情況下,但凡給黃巾軍一點希望,我軍都能大勝,然而此刻,後路已絕,軍中無糧,已經餓瘋的黃巾軍會變得比任何時候都瘋狂,希望是個好東西,我們可以利用它戰無不勝,但若敵人最後的希望,就是擊敗我軍的時候,再精銳的部隊,也無法戰勝一支想要活命的烏合之眾!」

  「朱儁犯了與張曼成同樣的錯誤,他太相信自己,無視了人心,既然已失信於人,此後再招降,還有何人可應?」說到最後,葉昭無奈一笑:「我說不服他,所以只能選擇自保,暫避鋒芒,黃巾軍攻破宛城,重新燃起希望之時,再做計較。」

  眾將聞言,心中不免沉重,葉昭卻是沒有理會,將眾將打發走之後,一人坐在房中,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寶劍。

  甕城的大火一直燒到了次日清晨,肉焦的味道,哪怕城外十里都能聞到,韓忠與趙弘的人頭,被掛在了城門上,那怒目圓睜的表情格外諷刺。

  朔風如刀,宛城內外,朝陽略顯無力的露出一角,除了呼號的風聲,靜的可怕,彷彿此處已經成了一片死地。

  在這份壓抑的寧靜之下,有人卻能察覺到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氛。

  城西,彭脫大營。

  在得知韓忠、趙弘率領六萬黃巾投降,被漢軍付之一炬之後,本就受傷的張曼成氣血攻心之下,吐血昏迷過去,直到次日才清醒過來。

  「都帥。」彭脫憂心忡忡的道:「軍中的兄弟們都快支撐不住了,已經有人開始在雪地裡拖來死人烹食,再這樣下去,怕是……」

  「為何不阻止?」張曼成有些虛弱的道。

  「阻不住,已經六天沒有食物了,只憑吃雪撐過來,現在所有兄弟都要餓瘋了,若是阻止,他們會連我們一起攻擊。」彭脫苦笑道,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支撐大局了。

  已經如此惡劣了麼?

  「你派人去通知何曼、吳霸、孫仲,南門外集結,我們攻城!」張曼成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道。

  「我軍幾日未食,官軍兵精糧足,而且又無攻城器械,如何攻城?」彭脫大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曼成。

  「但我等,已無路可退,與其坐以待斃,本帥寧願死在戰場之上!」張曼成顫悠悠的站起來,森然道:「告訴他們,來或不來,全憑他們,本帥不想如此窩囊的死去!」

  「喏!」彭脫面色一肅,躬身一禮道。

  下午,宛城南門外,大量的黃巾軍開始從四面聚集過來。

  城樓上,得到消息的朱儁率領眾將上前,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卻不同以往黃巾軍一般混亂,而是密集的聚集在一起,那股死寂的氣勢,不知為何,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朱儁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他突然想起葉昭之前的話,連忙回顧左右,卻不見葉昭的身影,皺眉道:「葉昭何在?」

  「將軍您忘了?」曹操皺眉看著眼前的黃巾軍,低聲道:「修明稱病不出,您也是準了的。」

  朱儁面色有些尷尬,看了看城外的黃巾軍,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難不成沒有葉修明,本將便打不了勝仗麼?」

  當即環視左右道:「三軍備戰,莫要讓賊軍有可趁之機!」

  「喏!」

  漢軍迅速在城頭擺開了陣勢,一枚枚弓箭搭在弦上,警惕的盯著仍在不斷集結的黃巾軍。

  朱儁看了看袁術道:「派人前去傳令,此時若願投降,朝廷隻誅首惡,既往不咎!」

  袁術點了點頭,很快,南門側門洞開,一員軍官飛馬而出,來到黃巾陣前,朗聲道:「黃巾賊寇聽著,我家將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決定隻誅首惡,餘者既往不咎,只要爾等交出張曼成、彭脫、吳霸、何曼、孫仲等人首級,餘者皆可赦免。」

  張曼成立於一座臨時搭建的點將台上,看了看城頭的漢軍,面上泛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轉身看向黑壓壓的人群,帶著略顯嘲諷的笑容:「昨日,韓忠、趙弘背叛,朝廷也是這般說得,但結果如何?」

  張曼成一雙虎目在黃巾軍身上掠過,聲音陡然變得淒厲起來:「六萬降軍!一個不剩,盡數被火焚於城內。」

  一指宛城城門,張曼成聲音帶著幾分悲壯:「六萬冤魂,在那裡看著我們?若諸位覺得,我等人頭,可救諸位一命,本帥絕無怨言,這顆人頭,爾等拿去,若能換得諸位生存,某死得其所!」

  周圍原本有些躁動的黃巾軍,漸漸平靜下來,無數道目光落在張曼成身上。

  彭脫上前一步,立在張曼成身側,朗聲道:「算我一個!若這時候,諸位還有這等幻想,彭脫寧願死在自家兄弟手中,也不願憋屈的死在官軍的屠刀之下!」

  那傳訊軍官感覺有些不對,焦急的喊道:「此番我家將軍乃是真心,只要爾等答應,可立即發放食物!」

  張曼成沒再理會那軍官的聒噪,轉頭看向一眾黃巾將士,悲壯道:「我想活,更想大家一起活下去,若張某之死,能讓諸位兄弟有尊嚴的活下去,一死又有何妨?」

  「但是,朱儁不給我們這個機會,甚至連投降的機會都吝嗇,在他們眼中,我們永遠是亂賊,哪怕張角已經死了,太平教已經敗亡,仍然不願意給我們一條活路!」

  「攻,會死,前面是城牆,我們沒有梯子,但至少,我們還有身為戰士的尊嚴,但若不攻,我們還是會死,死的沒有尊嚴,後路已斷,我們只能自相殘殺,吃著同伴的 體苟延殘喘,最終,在漢軍面前卑微的死去。」

  「既然都是死,我寧願戰死,也不願如野狗一般卑微的死去。」張曼成從彭脫手中接過自己的長槍,轉過身來,遙指宛城城門,蒼涼而虛弱的聲音,此刻卻帶著一股難言的壯烈在天地間迴盪: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身後,無數人緩緩地將兵器對準了宛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6
第一百二十一章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曾幾何時,這是太平教徒為之獻上一腔熱血的信仰,然而,隨著黃巾起義的壯大,這句話漸漸成了一個口號,失去了其神聖的意義。

    只是,當所有人都被逼上絕路,當生命的尊嚴遭到踐踏之時,這句口號再度響徹在這荒蕪雪地之時,那曾經的神聖感似乎重新為這句話點燃了神秘的力量。

    沒有豪言壯語,也沒有熱血激昂的戰鼓和號角聲,只是當這一句口號,從十萬人嘴中喊出,從一開始的散亂,到最後的一致,聲震九霄的時候,這一句話,足矣蓋過世間萬種聲音。

    張曼成沖在最前方,現在的他,不再是一方渠帥,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太平教信徒,太平教敗了,但他要用自己最後的血液和生命,捍衛它的尊嚴。

    無數人衝鋒在張曼成身邊,沒有鼓舞士氣的喊殺聲,卻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

    “放箭!”朱儁讓自己保持著冷靜,下達了放箭的命令,心中卻有一股難言的驚悚,明明敵人連最簡單的梯子都沒有,他卻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咻咻咻~”

    箭簇猶如暴風雨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掠過黃巾軍的陣營,成片的黃巾軍栽倒在地上,然而卻沒有想像中的退縮,這些往日里數百人便能驅趕的黃巾軍,彷彿變了一副容貌一般,同伴的死亡,未能給他們帶來任何恐懼和阻礙,如同一道洪流一般衝到城牆下面。

    礌石、滾木不斷被將士們投下去,城牆腳下,很快摞起一層屍體,然而黃巾軍卻是不斷地從後方湧至。

    張曼成死了,作為南陽黃巾軍的首領,他在進入射程之後,便受到漢軍的重點照顧,雖有親衛奮不顧身的保護,但張曼成還是死在了衝鋒的路上,身中數十箭而死,直到死後,張曼成依舊怒目圓睜,保持著衝鋒的姿勢立在原地,鮮血在他腳下凍結。

    朱儁不明白,為何這些黃巾軍突然變得如此悍勇,只是這悍不畏死的氣勢,就已經超過了朝廷精銳。

    爬上女牆,朱儁朝著城下望去,突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但見一名名黃巾軍,踩著同伴的身體往上爬,如同螞蟻一般,有的人已經死了,沒了知覺,但活著的人,哪怕身上承受的重量已經超出自己所能承受,依舊咬牙堅持著。

    就在昨日還是一盤散沙的黃巾軍,何時有了這般凝聚力!?

    朱儁不懂,袁術也不懂,曹操或許懂了,但此刻懂與不懂已經沒了區別,黃巾軍硬是用自己的血肉堆出了一道人梯,這個角度,除了滾木礌石,根本沒有其他有效的辦法殺敵,但城上的滾木礌石終究有限,當用完這些守城器械之後,將再難阻擋這些黃巾軍上城。

    朱儁面色有些難看,箭雨雖然還在不斷往城下投射,也在大片的射殺黃巾軍,然而卻並未起到本該有的震懾之力。

    “末將方悅,參見將軍!”便在此時,方悅急匆匆的來到朱儁身邊,躬身道。

    “方悅?”朱儁看著方悅,皺眉道:“葉昭所部何在?這等時候,為何不來參戰?”

    “回將軍!”方悅躬身道:“我家主公,在準備退路,命末將前來告知,若城不可守,可退往南門突圍!”

    “退路?仗還未打完,勝負未分,為何要準備退路?你敢亂我軍心!?”朱儁聞言大怒道。

    “末將不敢,只是主公命末將前來傳令,聽與不聽,將軍自行衡量!”方悅對著朱儁以及一旁眾將一拱手,轉身便走。

    朱儁黑著臉看著方悅離開的方向,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說話,任由方悅離開。

    “目無法紀!”袁術冷哼一聲:“跟他那主子一般桀驁不馴。”

    朱儁擺了擺手道:“莫要分心,賊勢洶湧,不可大意!”

    心中卻沒來由的想到葉昭的退路,真的要退嗎?

    '吼~'

    第一個黃巾軍終於衝上了女牆,冰冷的長矛刺穿了他的胸膛,然而黃巾軍的眸子裡,卻閃爍著一股難言的兇殘,硬生生頂著長矛往前走了三步,才無力的軟倒在長矛上,到死,雙手都死死地握著矛桿。

    不等官軍費力的將長矛從黃巾軍的屍體中拔出來,第二名黃巾軍已經爬上來了,沒有兵器,瞪著猩紅的雙目虎吼一聲,撲在了官軍的身上,張口一咬,在官軍的慘叫聲中,咬在他的喉結上面,而後用力一撕。

    “噗~”

    滾燙的熱血濺了一臉,黃巾軍臉上卻露出興奮的神色,在周圍一眾漢軍驚恐的目光中,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瘋狂的咀嚼著嘴中的碎肉,彷彿那是世間最美的食物一般。

    “殺~”一名官軍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一刀將他的頭顱給剁下來,第三名黃巾軍卻已經撲上來了。

    “嘎吱嘎吱~”

    又是一名官軍倒地,那瘋狂的咀嚼聲聽的人渾身發顫。

    “嘔~”一名官軍終於忍不住,扶著牆瘋狂的嘔吐起來。

    越來越多的黃巾軍湧上了城頭,整個城牆沒有激烈的廝殺聲,到處都是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將軍,這仗沒法兒打了!”袁術雙腿打顫的退到朱儁身邊,生於豪門的他,很難理解人在餓瘋的狀態下是什麼樣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面對的已經不是一群正常的敵人,他們的首要目的不是殺敵,而是果腹,用敵人的鮮血來果腹,這地獄一般的場景,令袁術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恐懼的滋味,也是第一次體會到戰爭的殘酷。

    連作為將領的袁術都是這種反應,更何況與黃巾軍戰斗在第一線的官軍了,他們比袁術更直觀,看著三五個黃巾軍如同牲口一般圍著一名官軍將士瘋狂的咀嚼,甚至任由刀槍加身,都彷彿沒有知覺一般繼續咀嚼,如果葉昭在這裡,會把這些人當成古代版的喪屍。

    “嘔~”一名官軍突然扔掉了兵器,一邊跑一邊吐。

    有執法將士將其斬殺,然而更多的官軍加入了逃跑的行列,朱儁命令執法隊斬殺了數十名逃兵之後,終究無以為繼,能夠堅守在自己位置上的官軍越來越少,大規模的潰敗之勢已成,朱儁雙目通紅的握緊了拳頭。

    第一次,在大漢主力精銳部隊出征一來,在正面戰場上敗給黃巾軍的,這絕對是第一次,還是在佔據城牆優勢地利的情況下,這樣恥辱的戰績,出現在號稱大漢名將的自己身上,朱儁無法接手,然而眼前的一切,卻無不在訴說著這個事實。

    “將軍,撤吧!”曹操嘆了口氣,拉著朱儁不由分說便走。

    “不行!”朱儁顫抖著拔出了腰間長劍,不是怕的,而是一股莫名的恥辱感,讓他無顏回去。

    城門被一些尚存理智的黃巾軍打開,更多的黃巾軍湧入城中。

    “將軍,我等先撤,修明已然備好了退路,待我軍重整旗鼓,再戰不遲!”袁紹、黃忠上前,幾乎是駕著瘋狂掙扎的朱儁退入了城中。

    “什麼味道?”剛剛下了城池,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瀰漫過來,袁術下意識的扭頭四顧。

    眾將也面色一變,這味道他們太熟悉了。

    “將軍!”方悅不知何時到來,見到眾人,連忙上前一禮道:“我主已然備好了退路,快隨我來!”

    “葉昭呢?”朱儁此刻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悔不該聽葉昭之言,他小看了在絕境之下,人性的可怕,對自身太過自信,有些羞於見葉昭。

    “正在前方,等候將軍。”方悅拱手道。

    “待我前去!”朱儁深吸了一口氣,讓方悅帶路,一行人迅速往城中退去。

    越往城中,那股刺鼻的味道便越濃,眾人都非笨人,已經猜到了葉昭的退路,只是所有人都出奇的沉默。

    行了五百餘步,終於見到葉昭一人立於太守府前,手持一枚火把,見眾人過來,遙遙一禮道:“將軍,還有諸位,且先出城!”

    “修明,你呢? ”袁紹和曹操面色一變,看向葉昭道。

    “稍後便至,莫要掛心,昭很惜命!”葉昭咧嘴一笑,帶著一股難言的豪邁。

    “多謝!”朱儁看著葉昭,知道葉昭要幹什麼,更知道他要做的事是一直以來葉昭最不想做的,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剩下兩個字。

    葉昭微笑點頭,示意眾人先行。

    夕陽的餘暉落在葉昭身上,彷彿為他渡了一層聖光,身後是狼狽逃竄的官軍,在他眼前,越來越多的黃巾軍出現在視線之中,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宛城糧倉。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哈哈哈哈~”宛城的夕陽下,葉昭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完成上空迴盪。

    一點火光在短暫的閃爍之後,微微一縮,隨即猛然膨脹,以糧倉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迅速蔓延向周圍的建築,瘋狂撲至的黃巾軍,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被那突然暴起的火光迅速吞噬,依稀間,能夠看到無數人影在火焰中飛奔的場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6
第一百二十二章黃巾落幕



  宛城的火光照亮了南陽的夜空,當葉昭略顯狼狽的從城中出來的時候,大火已經開始向全城蔓延。W↑w

  葉昭吐了一口發黑的唾沫,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儘管他跑的已經飛快,事先也計算過,但誰能知道突然間刮起了南風,讓他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玩兒沒了。

  「修明!」朱儁帶著一幫武將還在城外等著,看著葉昭出來,連忙上前,不管心中對葉昭是怎樣的感覺,但至少表面上,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對葉昭說什麼風涼話,畢竟葉昭這一把火,不但救了他們,而且逆轉了南陽戰局。

  「無礙!」葉昭正了正衣襟,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對著朱儁拱手道:「此戰該結束了,城中逃出來的黃巾軍,望將軍莫要再造殺戮。」

  朱儁看著宛城的滔天大火,默默地點了點頭,葉昭這一把火,可說是將黃巾軍最後的希望燒沒了,而且黃巾軍首腦張曼成一死,想要再出現今日這般氣勢是不可能了。

  「多虧修明。」良久,朱儁扭頭復看向葉昭道:「本將欠你一個人情。」

  「客氣!」葉昭搖了搖頭道:「時候不早,將士們需要安撫,糧草也需要重新調撥,還需將軍早做準備,末將有些疲憊,先行告退。」

  朱儁沒有為難,命人幫葉昭安營扎寨,自領諸將前去收束潰軍,安撫軍心,同時派人前往周圍縣城調撥糧食,一面又寫了奏書命人連夜送往洛陽報喜。

  南陽黃巾一滅,這場聲勢浩大的農民起義,也算到了尾聲,不過戰後重建工作卻十分繁重,朝廷在接下來額幾年時間裡,怕是難以恢復元氣。

  深夜,葉昭大營,葉昭的精神有些亢奮,今日一戰,徹底終結了黃巾起義,而在這場朝堂權利的角逐之中,葉昭立於朝堂之外,不說是最大的獲益者,但收穫也足夠豐盛,不說累積的大量功勳,單是在這場戰爭中建立的人脈,盧植、朱儁、曹操、袁紹、黃忠等等,單是這些,就足以讓他受用無窮,讓葉家從世家邊緣的尷尬處境往前邁上一大步。

  當然,步子走的越大,遇到的阻力就會越高,此番南陽之戰的勝利,葉昭可說是功不可沒,但正因如此,葉昭在這場黃巾起義之中所獲取的功勳就十分耀眼了。

  平梁國、破汝南、解圍長社、南陽之戰力挽狂瀾,莫說年輕一輩,便是作為此番征討黃巾三大主力的盧植、皇甫嵩、朱儁都不及他耀眼。

  功不可沒,朝廷的封賞絕對不少,但限制也肯定良多,葉昭最初的打算是牧守一方,但如今看來,自己多半是要入洛陽了。

  以自己的功勳以及這場戰爭中展現出來的能力,若是讓自己獨自領兵,莫說那些手握權柄能於皇權分庭抗禮的世家,便是皇帝本身,怕是都未必願意。

  得失真說不清楚,但總之不是壞事,若是擔心走得越高,摔的越慘,那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河內當自己的富家子,至少憑藉蔡邕弟子這個身份,尋常太守也不敢如那衛賢一般胡亂招惹自己。

  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葉昭的思緒,葉昭微微皺了皺眉:「你腳步紊亂,氣息不均,你想殺我?」

  廖化目光復雜的看著葉昭,沉聲道:「原以為,你是仁義之人,但今日一把火,你可知道燒死了多少人?」

  「十萬吧,或許沒有那麼多,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應該有不少人逃出了宛城。」葉昭回頭,看向廖化,有些嗤笑道:「仁義?我原以為你已經看清楚了這天道輪迴,如今看來,你看的,依舊局限在你胸中為自己畫的那個圈子裡。」

  「若真有天道輪迴,將軍覺得,自己是否該死?」廖化看著葉昭,眼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我勸你莫要動手的好,放眼天下,如此近的距離,沒人能殺我。」葉昭搖了搖頭:「該死?這世上誰人無罪?哪有真的不該死之人?」

  「你只看那十萬黃巾可憐,可曾想過,若將這些吃過人的黃巾賊放出去,又有多大禍患?」葉昭仰頭看向那仍舊閃爍著火光的宛城,笑道:「人心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有一個底線,這個底線,輕易不會破,但如果它破了,人與那豺狼虎豹,其實也沒了區別。」

  「雖說是在餓極了的時候,他們吃人,但只要吃了第一口,越過了心裡那道坎,以後若是再餓了,哪怕沒到山窮水盡,他們還是會吃人,而且經此一事,他們的心態也會發生變化,連人都吃過,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們不敢做的?」

  「但未必全部都吃過。」廖化沉聲道。

  「這是個術算問題,殺十個人,其中或許有五個甚至七個無辜的,但若放過那三個,未來可能傷害到二十個,三十個人,那作為將軍,我認為將十人盡數斬殺,是沒錯的,或許有人冤枉,但活在這亂世之中,冤死之人又何止這十萬?」葉昭的聲音十分的冷靜,冷靜的讓人害怕,彷彿那死去的人,在他眼中,只是一串無關緊要的數字,這樣的思維方式,顯然再次與廖化的觀念產生了劇烈的衝突,至少廖化做不到如此冷靜的去分析和處理這種事情,有些冷血。

  「我以為,將軍不滿朱儁殺俘,會與他不同,如今看來,卻是在下天真了。」廖化紅著眼睛看著葉昭。

  「還是有不同的,我當初不滿他殺俘,就是不希望眼下這種事情發生,但既然發生了,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損失降到最低,而非糾結於個人恩怨無法自拔。」葉昭站起身來,皺眉看了廖化一眼道:「看來,你我最終還是無緣。」

  「將軍要殺我?」廖化嘴角咧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葉昭笑了,笑的廖化莫名其妙:「將軍為何要笑?」

  「統兵打仗,你能勝我?」葉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不能。」廖化很乾脆的道,葉昭一路走來,有今日成就,絕非僥倖。

  「治理地方,你比我強?」葉昭又問。

  廖化再次搖頭,葉昭之前在幽州如何,他不知道,但睢陽因葉昭而繁華了不少這卻是有目共睹的,廖化自問做不到。

  「你比我年輕幾歲?」葉昭又問道。

  「末將今年十五。」廖化沉聲道。

  「十五,比我小了六歲,你有能力,也頗具潛力,但也只是潛力。」葉昭看向廖化笑道:「我要殺你,定是感覺你對我有威脅,元儉覺得如何?」

  「是末將自不量力。」廖化聞言,不禁苦笑道。

  「是你眼界不夠寬闊。」葉昭拍了拍廖化的肩膀道:「要走,不會攔你,但看問題,莫要看人如何說,看他如何做,結果如何,你看世事,總會站在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去看,卻不肯看現實,若跳不出你胸中那將你禁錮的圈子,你此生成就終究有限,或可為將,卻不能為帥,當有一日,你真的能跳出那個理想世界看清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相信,你會回來的!」

  廖化沒有接話,只是恭敬地對葉昭行了一禮道:「將軍所授,化不敢或望,希望他日,你我莫要在戰場上相逢。」

  「保重。」葉昭沒留人,目送廖化連夜叫了杜遠離開,心中突然有些索然無味,該走的會走,該留的自然會留下來,廖化對自己終究不像管亥那般經歷過生死的關係。

  接下來的幾日,朱儁開始派人四處招降黃巾,或許是宛城一把大火,對他的觸動太大,這一次,朱儁沒有再鬧什麼麼蛾子,實際上此刻就算朱儁想殺人,葉昭都不會再阻止,宛城那把大火,已經將黃巾軍最後的鬥志燒沒了,沒有了張曼成的統帥,也再難有人將那股氣給激起來,葉昭沒必要這個時候再跑去強裝好人。

  不過朱儁顯然已經有了心理陰影,這一次是真的招降,葉昭也趁機將黃劭收了回來,順帶著,還有一個何曼作為添頭,雖然人笨了點,但何曼步戰卻是不錯的,一手棍法,竟然能跟管亥鬥個三五十合不敗,但以勇武而論,已經算是一員悍將了,也算是葉昭的一個意外收穫。

  十二月,北方傳來皇甫嵩大破黃巾,收復河/北的消息,這場動搖了大漢根基的黃巾起義,最終在這寒冷的冬天裡,落下了帷幕,從最初聲勢浩大的起義,到如今慘淡收場,實際上連一年的時間都沒有撐過。

  南陽局勢,也隨著朱儁的安撫,區域平定,只是昔日大漢第一郡,如今人口銳減至不足打亂前的兩成,整個南陽都透著一股蕭條的氣息,短時間內,怕是再難恢復昔日的繁華。

  不管如何,這場征戰,終究是大漢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接下來就是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十二月,眼看著年關將至,朝廷下來了文書,令一干將令回朝的回朝,有官職的,暫且回去繼續擔任,等待朝廷封賞。

  新任梁國相已至,葉昭這個代理梁國相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葉昭在跟袁紹、曹操、黃忠等人喝了一通酒之後,便啟程回睢陽,睢陽縣令也有人了,葉昭此番回去,只是將家眷接上,然後直接回河內,等待朝廷的封賞。

  王不過霸說

  這是本卷最後一章,晚上發下一卷的第一章,在這裡解釋幾個我記得的問題,第一個就是何曼的外號,因為這個人物將來還會出場,特別解釋一下,截天夜叉可不是我給他起的,三國演義裡這貨就是頂著這個名號跑出來的,還跟曹洪鬥了幾十合不落下風;另外就是劉備在黃巾起義裡的表現了,大家可以百度一下,真不咋樣,基本上就是跑腿的,唯一一次獨自領兵,還被人家給打敗了,裝死才逃過一劫,暫時想到的就這些,感謝大家的支持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7
第一章誠意



  洛陽,嘉德殿。

  劉宏有些困倦的從嘉德殿出來,帶著張讓隨意的走在後花園裡面,黃巾之亂結束,並不代表著天下太平,相反,因為劉宏下令各州郡自行招募壯勇清掃黃巾賊,使得各地州郡藉著這場大亂壯大,如今,劉宏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在不斷削弱。

  這才是黃巾起義對大漢朝帶來最大的衝擊,地方掌控了兵權,大漢的兵力在一年的時間裡,從昔日十萬直接翻了幾倍不止。

  對朝廷來說,這可不是好事,若處理不當,這便是軍閥割據的雛形,劉宏顯然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形成,所以很難得的,劉宏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幾乎天天上朝,這在過去幾年,幾乎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讓父,你說這天下,究竟是誰人的天下?」走在花園裡面,滿眼盡是凋零之色,令劉宏心情更是沉重,扭頭看向張讓道。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張讓摸不清劉宏的心思,連忙笑道。

  「是嗎?但朕卻感覺不出來。」劉宏自嘲一笑。

  張讓連忙道:「陛下,這功勳策已然著好,不知陛下準備如何安排諸般將士?」

  「用朕封嗎?」劉宏冷笑一聲:「袁紹司隸校尉,曹操為濟南相,袁術為虎賁中郎將,葉昭為南陽太守,哈,大將軍奏書中已經寫的很清楚,都是秩比兩千石的官爵,大將軍可真是捨得呢!」

  「但這天下終究是陛下的天下,若陛下不願,便是大將軍,也無法左右陛下吧?」張讓躬身道。

  劉宏嘆了口氣,搖頭道:「袁家四世三公,袁氏兄弟二人此番也卻有功績,便是沒有大將軍,此二人官職卻也匹配,那曹操頗得義真推崇,也是難得人才,磨練一番也好,只是這葉昭……」

  張讓笑道:「葉昭此番功勳卓著,就以功勳而論,怕是三大中郎將都比之不上,只是不知為何,卻位列袁紹、袁術以及曹操之後,南陽賊患猖獗,如今雖然賊患已定,但卻已不如昔日繁華,雖然掌握軍政大權,但卻有名無實,未免對其不公。」

  「不公?」劉宏目光有些複雜的道:「朕倒是覺得,給的太多了。」

  「陛下何出此言?」張讓疑惑的看向劉宏。

  「讓父可還記得葉昭初入仕途之時,官居何職?」劉宏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張讓看著劉宏,大概已經明白了劉宏的心思,低頭道:「馬城令,兼領都尉之職。」

  「是啊,軍政在握。」劉宏點頭笑道:「那馬城,戶不過三千,乃一小城,又瀕臨邊塞,時長會受胡患威脅,朕原本也未放在心上,然而誰能想到,三年之內,他令馬城大治,戶籍過萬,成為幽州大縣,更攪動邊塞風雲,鮮卑、烏桓乃至南匈奴被其玩弄於鼓掌之間。」

  「馬城不過一小縣,不過三年,竟令其有一方諸侯的陣仗,若讓他去了南陽,更手握軍政之權,朕實難想像三年之後南陽會是何等局面?」劉宏嘆息道:「而且此子文武雙全,治軍更是厲害,看看那功績……」

  「他乃蔡翁弟子,而且對陛下一向是忠心耿耿。」張讓笑道:「當不會危及社稷。」

  「人心難測吶!」劉宏搖了搖頭:「此人有才,然若用之不善,會反噬自身。」

  劉宏身處地位,自 然不會輕易相信所謂忠誠,皇甫嵩也是大漢忠臣,但涉及到己身利益,一樣會為難朝廷,人心總是有私慾的。

  「那陛下何不將其招入洛陽,也不算埋沒了此人之才。」張讓笑道,既然劉宏不希望葉昭執掌兵權,他雖然收了好處,但這個時候,可不會逆著皇帝的意思來,他很清楚自己今日的權勢是何人給的,若有機會,他不介意幫葉昭一把,但這前提是他的意見與劉宏的意志一致,當兩者相左之時,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支持劉宏。

  「入洛陽,九卿之位可沒他的份!」劉宏搖了搖頭,這是個出身決定前途的年代,三公、九卿,非德高望重之人不得出任,就算是劉宏,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任免,如今黨禁一解,多少黨人重新回朝,一旦自己這麼做了,不知有多少人要跑來冒死直諫,哪怕葉昭功勳再高都無法出任。

  「奴婢聽聞那葉昭除了帶兵有方之外,在民間還有斷案如神之美譽。」張讓笑道。

  斷案如神?

  劉宏笑道:「有機會,朕倒是想看一看,不過這洛陽令的位子,他雖然坐得,但可未必坐得穩。」

  莫看洛陽令只是一個縣令,但地位卻絕非一般縣令可比,洛陽可是一國都城,洛陽令除了軍權受限制之外,掌管洛陽司法、經濟、治安等權利,地位甚至高過一方州牧,東漢歷史上,曾出過幾個強勢洛陽令,甚至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

  「那就是葉昭該操心的事情了,陛下何必為他擔憂?」張讓笑道:「素聞那葉昭執法嚴明,只是不知道到了洛陽是否還能如此?奴婢倒是有些期待。」

  劉宏聞言目光一亮,笑道:「不錯,就讓他當這個洛陽令,朕也想看看他斷案如神的本事。」

  「陛下英明!」張讓躬身笑道。

  ……

  梁國,睢陽。

  對於朝廷如何安置自己,葉昭沒有太操心,大致的方向,他能算清,反正牧守一方是沒他份兒了,而且如今也不是牧守一方真正的好時機,所以他雖然按照慣例給十常侍送了禮,卻並未太上心。

  家眷已經被葉昭安排丁力、方悅帶領家兵送回了懷縣,不過葉昭卻並未離開睢陽,錢驀這位大才在這裡還沒挖到,葉昭實在捨不得走。

  錢家莊園裡,葉昭百無聊賴的握著釣竿,昏昏欲睡,如今他已經不是睢陽縣令,自然不能繼續住在睢陽縣衙裡面,不過他在梁國名聲不小,張緱等人盛情邀請,也不至於讓葉昭去住客棧去,不過葉昭大多數時候,都是寄住在錢驀的莊園裡面。

  「這年關已過,府君不回去抱著嬌妻美妾等待朝廷封賞,卻盤桓在此,是何道理?」錢驀席地而坐,好笑著看向葉昭。

  「前路不明。」葉昭抱著釣竿想著心事,懶得去看。

  「大破黃巾的英雄,如今名聲正炙,這梁國境內,怕是國相與縣令都不曾有你這般風光,何談前路不明?」錢驀笑道。

  「你啊~」葉昭搖頭道:「這裝瘋賣傻的本事,卻是越發精純了,此番鋒芒太露,怕是樹敵不少。」

  「既知如此,為何還要鋒芒畢露?」錢驀不解道。

  「這世上,有很多事不得不做,我若學那中庸之道,怕是終此一生,都難有作為。」葉昭看向錢驀,臉上帶著一抹遮掩不住的昂揚:「這天下亂像已生,我當早作籌謀,既然志才今日問道,那昭也不想再與你虛與委蛇,志才有才,許多我看不清的事情,志才比我更能洞察,你我相識起,我相邀之意,志才當能察覺,不下三次,昭之誠意已在此,志才真不考慮一二?」

  錢驀聞言,面色也少有的肅重起來,看向葉昭:「敢問使君,若我不從,使君將如何待我?」

  「黃巾軍中,有個很有意思的人,廖淳,後更名為廖化,他與我理念不合,是以得而復失,他走前曾問我為何不殺他。」葉昭扭頭看向錢驀道:「他統軍、從政、謀略皆不如我,年歲也並不比我小太多,我認為他與我無害,是以放之,志才以為如何?」

  「有理,看來此番,錢某若不隨君離去,怕是有殺身之禍。」錢驀微笑道。

  「昭不希望有那一日。」葉昭沒有回答,而是搖頭嘆道:「其實此時非你出山之時,更非我招你最佳時機。」

  錢驀聞言,笑而不語。

  「然時不我待,若待一切時機成熟,我要你何用?」葉昭回頭,目光灼灼的看向錢驀,這一刻,他並未隱藏自己目中的野心,黃巾起義,已經動搖了漢室的根基,有些見識之人,都不難看出,此時他暴露野心,也無不可。

  「既然如此,主公當受我一拜!」錢驀笑道。

  「你這一拜,可不誠!」葉昭搖頭嘆道。

  「就如主公所言,時機不到,你強行招我,卻又要我心悅誠服,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但驀也是惜命之人,雖然相士言我不過四十,卻也未說我有早天之相,是以,驀怕是要隨主公去一趟洛陽,至於日後如何,且看天意吧。」錢驀站起身來道。

  「好,便看天意如何。」葉昭站起身來笑道:「不過我相信,天意通常會站在心誠者一邊。」

  「主公的誠意……有些單薄。」錢驀笑道。

  「日久了,就厚了。」葉昭開懷笑道:「典韋,備馬!」

  「如此急?」錢驀愕然。

  「朝廷的詔書快下來了,莫要授人以柄。」葉昭擺手笑道:「只是要勞累志才奔波一番了。」

  錢驀:「……」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8
第二章洛陽令


  窗外的樹木已經帶了幾分綠意,春意漸濃,葉昭有些慵懶的躺在床榻上,抱著馨兒溫軟的嬌軀,看著窗外的景緻。w↓

  回到懷縣也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前幾日蔡邕傳來了私信,告訴葉昭朝廷的詔書不日便至,讓他做好入洛陽的準備。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事到臨頭的時候,葉昭還是有些感慨,自己跟縣令這份職業似乎很有緣,從最早的馬城長到睢陽令再到如今的洛陽令,原本他是想要籌謀一下南陽太守的職位,甚至暗中拖袁紹在何進面前給自己說項。

  雖然如今南陽廢了,但底蘊猶在,而且破而後立,等自己治理好的時候,這天下割據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

  南陽可是塊風水寶地,北近洛陽,南臨荊襄,西可入蜀,往東可虎視中原,若能給自己幾年時間治理,葉昭相信絕對可以將南陽恢復到鼎盛時期,擁兵十萬,坐觀天下。

  可惜,朝中的權利角逐最終把自己推到洛陽令的位置上,權力雖然不小,但跟廷尉一樣,這可是個得罪人的好地方,尤其是想要有所建樹的時候,自己能在這個位子上坐多久,葉昭真說不上來。

  不過平定黃巾的好處,可不止這一個洛陽令,葉昭的人脈,經此一年的時間,比之從前豐厚了不知多少倍,同時聲望也足矣在士林之中立足,只看他這次回鄉,新任的河內太守親自相迎,往日裡將他當做晚輩的那些望族也紛紛出迎,甚至溫縣司馬家那等望族都派了長子司馬朗來拜會。

  在這個年代,聲望有時候甚至比官銜都管用,哪怕葉昭如今被罷免了官職,葉家在這河內一帶也足矣稱得上望族,這幾日來前來拜會,上門提親的更是絡繹不絕,良叔一張老臉每天笑的如同菊花一般燦爛。

  不過提親之事,葉昭讓良叔推了,妾氏已經有了馨兒,但這正室可不能隨便允出去。

  「公子~」馨兒有些怯怯的抬頭看向葉昭,雖然成為葉昭妾氏也有些時日了,但在這種坦誠相見,肌膚相親的情況下,依舊還是放不開。

  「怎麼了?」葉昭低頭,看著馨兒的俏臉笑道。

  「時候不早了,公子今日還要晨練……」馨兒柔柔的聲音,如同貓兒一般,令人心癢難耐。

  「也是。」葉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點點頭,掀開被子,任由馨兒幫他穿好衣物。

  「可再休息一會兒。」看著飛快的鑽進被窩裡,如鴕鳥一般蒙住頭的馨兒,葉昭笑了笑,轉身踏步而出。

  「主公。」出門不久,便看到等候在門外的邱遲。

  「等多久了?」葉昭笑著繼續前行,隨口問道,他生活頗為自律,每天出來的時間都差不多。

  「剛到。」邱遲笑道:「朝廷來使已經到了成皋,今日當能抵達懷縣,我等是否派人出迎?」

  「可知來人是誰?」葉昭笑問道。

  洛陽離懷縣不願,昨日蔡邕的書信到了,朝廷的傳詔使者也不會差太久。

  「左豐。」邱遲笑道,葉昭雖未入洛陽,但葉莊這些年藉著葉昭打下的人脈辦了不少商隊,隨著這些商隊被葉昭鋪開,情報方面,葉昭還是很靈通的,至少不是太機密的消息,都能打探到。

  「老朋友了。」葉昭笑道:「就不必勞師動眾,來點兒實在的,給他備份厚禮。」

  以前他可以毫不避諱,但如今他聲望已隆,盯著他的目光也不少,雖然他確實勾結閹宦,但這名聲,他卻不想落下。

  「已經備好了。」邱遲笑道。

  「另外,洛陽那邊可曾準備好?」葉昭詢問道。

  「已經購置了一處宅院,在上西門附近,只是有些偏,洛陽三進以上的宅院,不好找,而且也非有錢便可購得。」邱遲有些羞愧道。

  「足夠了。」葉昭對於住在哪裡要求不高,不過要足夠寬敞,洛陽令怎麼說也是秩比兩千石的大員,可入朝參政,他是允許有兩百私兵的,加上家眷、家丁、婢女,宅院太小,可容不下這麼多人。

  「丁力留下來看家,也協助良叔處理家務,命方悅先帶一批人過去打理,莫要顯得太張揚,今日奉詔,去洛陽大概有十日路程,足夠方悅先將宅院收拾好。」葉昭想了想道。

  丁力和方悅,是他手下如今能夠領兵的兩員將領,葉家如今家大業大,還有大量的生意要照顧,只憑良叔一人已經不足以掌控,而丁力作為葉昭一手培養出來的武將,忠誠度是經過考驗的,將他留下來,葉昭放心,而且也能曾廣丁力一些見聞,對於這名由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武將,葉昭還是很看重的。

  邱遲前去張羅事情,葉昭則去了演武場,與正在打熬力氣的典韋等人練了練手,下午的時候,左豐帶著一隊護衛來到葉莊,將詔書交給了葉昭。

  「我與左公,也有一年未見了,左公卻是風采更勝往昔了,還未恭喜左公高升。」公事辦完,葉昭將左豐迎入了客廳,自有下人奉上糕點酒水,雙方已經算是熟人,也沒那許多客套。

  「不過為陛下辦事,不過此事還是拖你之福。」左豐擺手笑道,幾年前他也不過是一個小黃門,給當時白身的葉昭傳詔,哪怕在宮中,雖然能跟張讓等人說上話,但說白了,也只是張讓等人身邊的一條隨時可以替代的狗而已。

  這幾年隨著葉昭身份水漲船高,名聲也越來越大,左豐因為是葉昭與十常侍之間的聯絡人,也漸漸獲得了張讓等人的重視,很多事情上,張讓都會將左豐招來商議,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隨時可以替換的小黃門,在宮中宦官之中,也頗有些威望。

  「左公客氣了。」葉昭笑道:「若非左公幫襯,昭這仕途可沒這般順利。」

  左豐沒再客氣,而是笑看向葉昭道:「豐此番前來,除了代陛下送詔書之外,還有一私事。」

  「哦?」葉昭詫異的看向左豐:「不知是何事?若是這懷縣之事,昭或可相助一二。」

  左豐擺了擺手笑道:「非是豐之事,而是受人之拖,送信於你。」

  「敢問是何人?」葉昭更驚訝了,他在洛陽雖然關係不少,袁紹、曹操等人直接送信就是,何須假手於人,至於蔡邕,更不可能拖左豐來送信。

  「一看便知!」左豐將一枚竹筒遞給葉昭,摀嘴輕笑,那娘氣的表情讓葉昭忍不住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連忙接過竹筒,哪怕面對千軍萬馬都面無懼色的葉昭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左豐這個笑容給嚇到了,他怕再跟對方對視片刻會忍不住拔劍。

  揭開竹筒,裡面是一塊錦緞,應該是蜀錦,很名貴的那種,帶著股似曾相識的幽香。

  葉昭將錦緞打開,只見上面歪七扭八的用針線逢出幾個字:「壞人,莫要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手工相當糟糕,以藝術的眼光來看,一文不值,但當看到雪白錦緞上面那幾處暗紅色的點時,葉昭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覺,挺暖。

  「待我告知公主,昭不敢或望。」葉昭抬頭,看向左豐微笑道:「就請公主拭目以待。」

  「老奴在宮中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尚是第一次見到公主做女紅,修明可莫要辜負公主一片心意。」左豐有些揶揄的笑道。

  葉昭模棱兩可的點了點頭,沒有回應,雖然不知道為何這位公主對他另眼相看,但這事在目前可並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左豐也沒當回事,之後葉昭詢問了一些洛陽的事情,便將他送去休息,次日一早,便啟程返回洛陽。

  葉昭得了詔書,將眾將招來,讓眾人收拾行裝,隨他上路。

  「這朝廷也太小氣了,主公立了那麼大功,到頭來還是個縣令。」知道葉昭即將出任洛陽令的時候,典韋等人都表達出強烈的不滿。

  不客氣的講,梁國、汝南乃至南陽的黃巾,幾乎都是葉昭評定的,便是潁川波才,也是葉昭先擊敗,而後才被皇甫嵩擊潰,乃至陳留黃巾的功勳,都是葉昭讓給袁紹的,結果到頭來,葉昭卻只得了個縣令的職位,他們可不知道縣令跟縣令有什麼區別,只覺得朝廷不公。

  一旁的黃劭笑著解釋道:「洛陽令,秩比兩千石,位同各州刺史、州牧,可入朝參政,位僅在九卿之下,這官爵可不低。」

  「那不還是個縣令嗎?」典韋不滿的道。

  黃劭無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跟這幫渾人解釋這其中的區別,一旁的錢驀微笑著旁觀,不發一言,自跟葉昭來到懷縣之後,他很少說話,平日裡多是在河邊垂釣,葉莊之事都很少過問。

  葉昭也沒去理會,日後他們自然會知道,扭頭看向良叔道:「此去洛陽,怕是短期內無法回來,家中之事,便拜託良叔了。」

  「公子放心。」良叔欣慰的看著葉昭,如今的葉家隨著葉昭的崛起,已然有中興之象,對於這位幾乎將一輩子都奉獻給葉家的老人來說,葉家能夠興盛,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記得通知洛陽的葉家商戶,將我要的東西提前做好,待我抵達洛陽之日,便要用。」葉昭再次囑託道。

  跟公主的約定,不管怎麼說,都得兌現。

  「老奴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公子放心。」

  葉昭叫上了尤自憤憤不平的典韋等人上了渡船,徑直往成皋方向而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9
第三章洛陽名士

  

  中平二年四月初十二,洛陽城的天氣極好,葉昭一路帶著美妾遊山玩水,倒也自在,直到朝廷給的期限將至,他才抵達洛陽。

  遠遠地,便能看到洛陽城的輪廓,作為大漢古都,在這個時代來看,自然是雄偉瑰麗,不過在見識過現代化的鋼鐵叢林的葉昭眼中,這座帝都,也就是說那麼回事,遠不如山水自然讓人看著舒心。

  這是葉昭第二次來洛陽,正春門外,遠遠地便看到方悅帶著一隊家將等在門外,見到葉昭的隊伍,連忙迎上來。

  令葉昭意外的是,來的不止有方悅,還有袁紹、曹操、袁術以及另外幾名葉昭並不認識的文士。

  「本初兄、孟德兄還有公路,南陽一別,已有半載光陰,今日怎敢勞諸位相迎。」葉昭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朝著眾人抱拳笑道。

  「你我何須這般客氣?」袁紹佯怒道。

  「修明出任洛陽令,我等已經在城中備好了酒席,今日不但是為你接風,也是為操送行。」曹操對著葉昭笑道。

  「還未恭喜孟德兄高升濟南相。」葉昭笑著對曹操道:「濟南可是富庶之地,以孟德兄之能,再次高升之日不遠矣。」

  「休要在此多言,修明你距此最近,卻反是最後到來,稍後當罰酒三觴!」袁紹拉著葉昭笑道。

  「一定!」葉昭讓方悅帶著家將先行回府,自己則跟著袁紹、曹操等人一路往城中走去。

  所去之處,正是當初葉昭來洛陽時的飯莊,此刻他才知道,這飯莊竟然是曹操的產業。

  「原來是孟德兄才是大戶!」坐在飯莊為他們專門準備好的雅間裡,葉昭忍不住打趣道。

  「只是為平日裡能有個與諸位相聚之所,修明莫要取笑於我。」曹操擺手笑道:「還未與修明介紹諸位賢才。」

  「孟德不必介紹,我與修明已經相識。」席間一人起身,對著葉昭拱手笑道:「修明賢弟可還記得許子遠呼?」

  「怎敢或忘,子遠兄乃博學之士,昭受益頗多。」葉昭微笑著還了一禮。

  「修明太過謙遜,你如今聲名遠在我之上,更已是堂堂洛陽令,不似我這般寄人籬下,虛度光陰爾。」許攸笑道,他對葉昭觀感不錯,但看著昔日自己連搭理都要看心情的後進小子,如今卻在不知不覺間獲得了自己難以企及的成就,這話裡多少帶著幾分酸意。

  洛陽令啊,若在太平年間,那是一州刺史州牧都眼紅的職位,哪怕是如今,在洛陽,這也是實權部門,無數人相爭之地。

  雖然他以名士自居,自認為淡泊名利,但若真把洛陽令的職位擺在他面前,怕是也無法淡定。

  「子遠兄何必妄自菲薄,昭的此位,多半是運氣,僥倖而已。」葉昭笑道。

  「修明有自知之明,那便再好不過。」葉昭對面,坐在袁術下手處的一名中年文士聞言突然插嘴道。

  「這位是……」葉昭倒沒什麼不滿,只是有些驚訝,他見過的名士也不算少了,但這麼容易給自己拉仇恨的可不多,畢竟既然能成名士,學問不說,情商一般是過關的,這麼一上來就就擺出一副前輩架勢而且真當自己是前輩教訓人的,還真沒幾個。

  「修明不知?此乃南陽名士,何顒,何伯求。」許攸笑著介紹道:「伯求,修明雖然年少,卻非恃功自傲之人。」

  「如此最好,你乃良家子,有幸入洛陽為官,已是光耀了門楣,這洛陽城中,高士滿地,在座諸位論及出身皆在你之上,我聽你在潁川之時,曾對義真不敬,我出此言,也是希望修明能看清自身,莫要做那僭越之事。」何顒淡然道。

  這下就算想幫葉昭解圍的許攸也接不上話了。

  葉昭突然笑了,看著何顒道:「敢問伯求先生這一生,除了我等都無法決定的出身之外,還有何建樹於朝廷,於天下?」

  看著何顒,葉昭不等他說話,便道:「先生大名,昭早有聽聞,只是昭很好奇,伯求先生有今日之名,不會皆靠家世而來吧?」

  「孺子無禮!」何顒面色一冷,對著葉昭怒叱道。

  「先生言重了,在下只是好奇而已,似先生這等於社稷、於蒼生無尺寸之功之人,憑藉先祖餘蔭而竊居高位,只因投胎偷的好,哪怕無尺寸之功,卻敢大放厥詞,竟然毫無羞愧之色,先生之能,昭未曾親見,然先生厚顏之學,昭嘆為觀止!」葉昭直了直身子,笑瞇瞇的看向何顒:「昭有生以來,最想做的便是如先生這般無能無功,卻能厚顏無恥的對天下有功之臣隨意評價,日後少不得向先生多多求教,還望屆時先生能夠不吝賜教!」

  「葉昭,放肆!」眼看何顒被葉昭氣的胸膛劇烈起伏,一張臉漲的通紅,袁術一拍桌案厲聲道:「伯求先生乃高士,汝是何人?安敢辱之?」

  「恕在下眼拙,無法辯清何為高士。」葉昭淡然道:「若只以出身來論高低,我輩又何必去戰場廝殺?捨生忘死,卻只為被這'高士'隨意評價?」

  許攸目瞪口呆的看著葉昭,明明很 好相處的人,為何一點就炸,一旁的袁紹和曹操扶額嘆息,早知道葉昭不是省心之輩,卻也沒想到這剛來洛陽,便把何顒給得罪了,不過想想也不奇怪,葉昭可是敢拿弩箭對著皇甫嵩腦袋,跟朱儁拔劍的人物,平日裡看著雖然無害,但殺起人來可是從不手軟,更不是願意吃虧的主。

  何顒這般一上來就擺出一副高姿態,更是直接拿出身來說事,以葉昭的脾性,能讓他好過就對了。

  曹操偷偷地對葉昭豎了豎拇指,袁紹卻是有些頭疼,他跟何顒乃好友,自然不能看著何顒被葉昭這麼指著鼻子罵,但跟葉昭關係同樣不差,夾在中間,真的有些兩難。

  「修明,今日既是為你接風,也是為孟德送行,莫要這般。」袁紹苦笑著看向葉昭道,早知如此,就不該將何顒請來,何顒此人,倒不是真如葉昭說的那般無用,為人也豪邁,只是有一點,太過重視門第,甚至連蔡邕都不怎麼能夠看上眼,何況葉昭。

  「在下出身不高,學問見識都不及伯求先生,而且又是武人,心直口快,一不小心便說了實話,望伯求先生莫要與我一般見識。」葉昭對著何顒拱手笑道。

  袁紹感覺頭疼,這話還不如不說。

  何顒更是面色紫漲,豁然起身,冷笑道:「顒遊歷天下,尚是首次見到如此崢嶸之人,看來顒在此地,有些多餘了。」

  說完,也不顧袁紹、曹操等人的挽留,甩袖而去。

  「修明,伯求終究是名士,你有些過了。」袁紹送走了何顒,回來有些無奈的看著葉昭道。

  「恩師常說我性格太過執拗,不適合仕途一路,如今看來,卻也有些道理。」葉昭笑道,對於何顒之事並不在意,咬人的狗是不叫的,相反似這等成天沒事亂找麻煩自恃清高的人,反倒不必擔心。

  「你啊,總是半點不肯吃虧。」袁紹無奈,重新坐下。

  雖然因為何顒之事有些不快,但在場的大都是袁氏門生,見葉昭不好招惹,又見袁紹對葉昭似乎十分看重,也沒人再跳出來挑刺,一場酒宴下來,倒是言談甚歡,就連葉昭最後都喝得有些微醺。

  一場酒宴,直至傍晚才散去,袁紹等人在護衛家將的護送下各自回府,葉昭來時沒帶什麼人,曹操將葉昭送出府門。

  「修明,這洛陽不同梁國,也非軍中,一味逞強絕非正理,你今日得罪那何顒雖然無事,但那何顒終究有大名聲,今日之後,你在洛陽名聲怕是不會太好聽。」曹操跟葉昭隨意的走在街道上,看著葉昭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哪還有半分醉態,不由笑道。

  「在這官場之上,什麼人是敵人,那得分清。」葉昭信步走著,看向曹操道:「我與那何顒並不交集,今日初次見面便露不善,就算我放低姿態,只會被他當做好欺,既然如此,何必委曲自己?」

  「你倒是看的通透。」曹操聞言恍然,他也覺得何顒今日有些反常,平日裡就算有門戶之見,也不會這般表現的如此明顯,眉頭微皺:「如此看來,那何伯求恐怕就是有意讓你發難,而後敗壞你名聲,你這洛陽令還未正式上任,已經招惹了不少人了。」

  他與葉昭差不多,他要好一些,但在許多人眼裡,曹家也只是暴發戶,深知這洛陽官場的污垢。

  「也好,便讓我看看這洛陽名士有何奇特之處!」葉昭不在意的笑道,他不可能為了這些人的言語便放棄洛陽令之職,這可是個出政績的好地方。

  「那你可要小心了,那何顒在洛陽可是有不少好友,若這些人都來找你麻煩,這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曹操笑道。

  「還真羨慕你,獨掌一方,不必在這洛陽是非之地。」葉昭看著曹操,他還真有些羨慕。

  方悅帶著幾名護衛從遠處走來,曹操見狀對著葉昭拱手道:「明日便要啟程,便先行告辭了。」

  「希望他日還有機會再見。」葉昭笑道。

  「一定。」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31
第四章下馬威


  蔡邕最近很煩。

  平流策之事雖然推出去發往各地,然而收效卻不高,除了洛陽周邊的地帶政令還能通暢之外,偏遠一些的地方,多有陽奉陰違之像,再好的政策,若不能執行,那也是廢紙一張。

  不過這事並非真正讓蔡邕頭疼的,那是天子該操心的事情,他說服天子推廣平流策,已經是盡了臣子的本分了,至於其他事,雖然也心急,但畢竟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真正讓他頭疼的,是跟衛家的婚事。

  天子已經答應了親自主持這場婚事,無論對衛家還是對蔡邕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耀,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衛仲道在洛陽城外被人殺了。

  若僅是如此,便也罷了,但真正讓蔡邕心裡發沉的,還是兇手。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伺候,衛覬曾來拜訪過蔡邕,言語隱隱透露出對葉昭的懷疑。

  當初葉昭私入洛陽的事情,如今隨著汝南大捷、南陽大捷等一連串大捷,就算有人提起,葉昭也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證明自己當時不在洛陽,所以就算將此案提出來,也沒人能以此事為難到葉昭。

  葉昭畢竟是蔡邕的得意弟子,蔡邕這心裡面其實還是偏向葉昭多一些,尤其是此刻衛仲道死了,蔡衛兩家的聯姻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了,但蔡邕心中卻反而更不舒服。

  他知道葉昭跟衛家之間的恩怨,甚至那日廷尉跑來抓人,跟衛家也脫不開關係,葉昭怒急之下殺人,蔡邕不是不能理解,但女兒因此背上了克夫的名聲,尤其是那衛家三子四處拿此事來說事,蔡邕怒,卻無從發洩,同時也惱怒葉昭不考慮這些後果?

  因此,葉昭來洛陽的第二天便來拜見蔡邕,卻第一次被蔡邕拒之門外,至於為什麼,他相信葉昭自己心裡面明白。

  「老爺,有客到了。」蔡安進來,對著蔡邕輕聲道。

  「不見,誰來也不見。」蔡邕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今天這蔡安怎的如此不曉事?

  「老爺,不能不見啊……」蔡安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道。

  「哈~」蔡邕有些氣樂了,他如今雖然還未恢復官職,但雖不依仗名聲欺人,然而在這洛陽,他若不想見人,誰人能逼他相見?

  「蔡公這幾日為何如此火爆?」

  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讓蔡邕嚇了一跳,隨後便是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蔡公,陛下來了,您也不見嗎?」

  蔡邕連忙起身,正看到劉宏一身便服,身側是同樣便服的張讓,此刻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看著自己。

  「臣不知陛下蒞臨寒舍。」蔡邕正了正衣襟,朝著劉宏道。

  「愛卿免禮吧。」劉宏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朕聽說,昨日你那得意弟子前來拜訪,被你拒之門外?」

  蔡邕點了點頭,有些無奈道:「老臣最近正為衛家之事煩心,此事不想牽涉修明,是以……」

  「蔡公太過小心了。」劉宏擺了擺手道:「那衛仲道之死,乃是他福緣太薄,攀不上愛卿這門親事,怎能怪令愛?如此也好,最近萬年吵著想要學琴,便讓昭姬來宮中教她,我看誰人還敢亂嚼舌根?」

  蔡邕微微苦笑,真正的原因,他不能說出來,畢竟當初劉宏問及平流策時,他也只是說葉昭遣人送來,這個時候更不可能去為衛家正名,當下轉移話題道:「不知陛下來此是為……」

  「也非什麼要事,朕聽聞那葉昭有斷案如神的美譽,算來今日乃是他第一日上任,朕聽到些消息,這洛陽城中,有人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朕心中好奇,想去看 ,也見見這位蔡公高徒,不知蔡公是否願同往?」劉宏笑道。

  「老臣遵命!」蔡邕連忙讓蔡安叫婢女給自己更衣,換了一身長袍,便隨劉宏、張讓一起,往洛陽縣衙,他其實也好奇葉昭這斷案之能究竟如何。

  一行三人,在一隊宮中禁衛的保護下,離開了蔡府不久,便看到四人抬著一頂轎子從前方的道路上走過。

  若是尋常轎子,在這洛陽不鮮見,但說來也巧,這頂轎子,正是洛陽令也就是說葉昭的轎子,更讓劉宏感興趣的是,此刻四名抬轎的轎夫顯然沒安好心,正可勁兒的顛著轎子。

  葉昭此刻有些頭暈,一大早洛陽縣衙便派人來接他上任,還專門帶來了轎子,雖然知道會有人對付自己,沒想到這手段一大早就用上了,這一路被四名轎夫顛下來,饒是以葉昭的體質,都被顛的頭暈眼花。

  「停~停~停!」行至半途,葉昭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將轎子叫停,有些狼狽的從官轎中出來。

  「使君,這時辰快到了,再不走,怕耽誤了今日政事。」洛陽令門下賊曹王澍看著葉昭狼狽的樣子,眼角帶笑,恭敬地道。

  「諸位不能好好抬轎嗎?」葉昭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王澍道。

  「使君不知,這是縣衙裡眾位一片心意,這顛轎可是很有名的,顛的越厲害,代表我等對使君越尊重。」王澍笑看著葉昭道。

  「本官不坐行不行?」葉昭看著王澍道。

  「使君不坐,自然可以,我等乃使君麾下小吏,怎敢強迫使君,只是恐怕辜負了諸位同僚一番好意。」王澍嘆口氣道。

  「看來這轎子,本官還是非坐不可了?」葉昭笑看著王澍道:「本官倒是無所謂,只是怕這四位兄弟受不住。」

  「使君放心,這四位,是整個洛陽城裡最有名的顛轎好手,吃的就是這碗飯,使君且放心坐上去,保管叫使君滿意!」王澍笑道。

  「保管叫我滿意?」葉昭笑著點了點頭,目光在四處逡巡,正看到街邊有一堆建房所用的石塊,一指那堆石塊道:「這幾枚石塊,頗為特異。」

  「不過幾塊廢料,使君,我們還是先走吧,大家都在等著呢。」王澍好笑道。

  「不,本官生平,最愛收集奇石,這幾枚石塊看似普通,實則熒光隱隱,實乃石中極品,有石中生玉之相,你等且將這些石塊搬上轎子,帶回縣衙,本官當細細品鑑。」葉昭不由分說道。

  「可是……大家都在等候使君……」王澍面色有些發綠,搬上這些石塊,莫說顛轎,怕是將轎子抬回縣衙都不容易。

  「所以快搬吶,莫要讓大家久候!」葉昭擺了擺手,彷彿發現良才美玉一般盯著那些石塊。

  王澍見葉昭拿自己的話來反激自己,感覺嘴角發苦,但葉昭是上官,他敢搗蛋,但卻不能真的去抗命,只得咬牙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搬!」

  四名轎夫苦著臉將幾塊大石搬上了轎子,葉昭微笑著重新坐定道:「走吧,顛起來,讓本官好好享受一下這顛轎的樂趣。」

  四名轎夫吃力的將轎子抬起來,緩步向前,哪還有之前的氣勢,一個個心裡哭爹叫娘,偏偏葉昭還在後面催促:「快,顛起來,若誤了時辰,本官賞你們每人二十大板。」

  「喏~」四名轎夫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抬著轎子,使盡了力氣抬著轎子緩緩走去。

  「這葉昭,還真有幾分怪才!」葉昭走後,劉宏帶著蔡邕和張讓從巷子裡走出來,看著那四名轎夫不堪重負的背影,忍不住笑道。

  「陛下,這洛陽令……修明入洛陽是否得罪了什麼人?」蔡邕皺著眉頭看向葉昭轎子遠去的方向,看起來,葉昭整治了這幾名惡吏,然而蔡邕卻能想到,這背後若無人指使,一個賊曹哪有膽量跟葉昭這個主官為難?只是就算洛陽令再被人眼紅,也不至於出如此手段來整治葉昭吧?

  「蔡公當真不知?」劉宏疑惑的看向蔡邕,他在深宮之中,尚且知道葉昭入洛陽之事,蔡邕身為葉昭的老師,竟然不知道葉昭在這洛陽已經有了不小的名頭?這讓劉宏有些驚訝。

  「臣實不知。」蔡邕搖了搖頭,他這幾天哪有功夫操這個閒心?

  「蔡公的弟子可不簡單呢,第一天來洛陽,便將伯求先生氣的憤然離席,聽說昨日葉昭還送了份禮物過去,結果伯求先生直接吐血昏迷了,至今未醒過來。」一旁的張讓聞言不禁笑道:「蔡翁這位高徒可是厲害的緊呢。」

  「老夫教徒無方,令陛下見笑了。」蔡邕聞言恍然,何顒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莫說葉昭的出身,哪怕他蔡邕也算望族,何顒都不怎麼放在心上,何況是個後輩,雖然不知道葉昭究竟送了什麼禮物,但能將何顒氣成這樣,恐怕不是什麼好禮。

  「蔡公言重了。」劉宏搖頭笑道:「我看此子頗有急智,朕對此子倒是越發好奇了起來,走,去縣衙看看,斷案如神的美譽,朕還真想知道是否所言屬實?」

  「坊間傳言,當不得真!」蔡邕連忙道。

  「只是去看看,蔡公不必擔心,那葉昭若真有能力,豈能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朝廷要他何用?」劉宏笑道:「你我隻去看看就是。」

  「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32
第五章公堂趣事



  葉昭還沒到,洛陽官衙門口已經聚攏了不少好事者,倒不是閒的,而是這一大早就出現一大批告狀的情況在這洛陽城可不多見。w↓

  洛陽可不是睢陽,哪怕沒有洛陽令,也絕不會如睢陽那般羈押一個月的捲宗案件,所以一大早便看到一大群等在門外告狀的苦主,便讓人覺得今天這洛陽縣衙怕是有好事要發生了,聽說新任的睢陽令到了,懂些門道的,都知道這是有人在給這位新任洛陽令找事做。

  何顒混在人群中,跟袁術站在一起,冷眼看著道路的盡頭,為了給這葉昭吃些苦頭,他可準備了不少東西,單是那顛轎,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得給顛散了。

  日上三竿,葉昭的轎子還沒來,已經有人開始耐不住走了,但還是有更多的人被吸引過來。

  「伯求,你說這位新任的洛陽令不會是被顛轎顛散了吧?」袁術扭頭看向何顒笑道,他對葉昭看不慣是由來已久了,不說葉昭當眾懟過他幾回,單憑葉昭與袁紹走得近,卻拿他袁術當透明人,這便讓袁術頗為不爽。

  「以公路所言來看,此子雖然性子狂傲,然卻也有幾分錚骨,當不會因此便退縮,若當真如此的話,反倒叫人失望。」何顒搖了搖頭,就算看葉昭不爽,但能夠轉戰南北的將軍怎會如此輕易服輸,那可是敢直接拿弩弓頂皇甫嵩腦袋都不願意低頭的人。

  「拭目以待。」袁術有些無聊,他雖然也想看看葉昭倒霉的樣子,但也不用跟一幫白身擠在一起啊,平白的折了身份。

  「快看,來了!」人群中,不知誰吼了一聲,何顒和袁術抬頭看去,正看到道路的盡頭處,四名轎夫有氣無力的抬著一頂轎子吃力的往這邊走,一個個臉上帶著猙獰的表情,彷彿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

  何顒和袁術同時皺起了眉頭,這縣衙的人是怎麼辦事的?就這顛轎也能顛散了英雄好漢?或者說,這特麼也能叫顛轎?

  與兩人一樣發懵的,還有洛陽縣衙的一干官吏,這與他們計劃的不太一樣。

  「嘭~」

  官轎轟然落地,離得近的都能感覺到地面微微震顫了一下,四名轎夫更是不顧形象的趴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王澍,為何如此?」一名縣吏將王澍拉到身邊,低聲喝問道,難不成那葉昭是個四五百斤的胖子不成?

  王澍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指了指轎子,沒有說話。

  一旁的管亥已經打開了轎帘,第一個印入人眼的不是葉昭,而是那滿轎子的石塊,而後才是葉昭從石塊的縫隙裡鑽出來,一臉神清氣爽的表情看著四名累成狗的轎夫笑道:「你們四人不錯,把本官顛的很舒服,以後你們四人就專職為本官抬轎,本官隨時會找你們前來,抬著本官還有轎中這些石頭遊山玩水。」

  「啪嗒~」一名轎夫承受不住打擊,腦袋往地上一磕,暈死過去。

  「卑職參見使君。」幾名官吏面面相覷,不成想沒能整到葉昭,反而把自己人整了個遍。

  「免禮吧。」葉昭看了看周圍一個個手拿竹箋的百姓笑道:「這些人,都是來伸冤的?」

  「正是。」主簿李直躬身道。

  「本官第一天上任,就有這麼多案子,這麼多案件,這是老天都要幫我吶,把他們都帶進來,另外讓周圍這些百姓也都進來吧,莫要擋了路。 」葉昭笑道。

  「喏!」李直與另外幾名官吏對視一眼,齊齊應諾,自有賊曹王澍指揮人將眾人分別引入縣衙。

  袁術正要隨著人潮進去,卻被何顒拉了一把。

  「何事?」袁術不解的看著何顒。

  「你看那是何人?」何顒努了努嘴,看向另一邊。

  袁術下意識的的扭頭望去,正好看到劉宏帶著蔡邕、張讓以及一隊護衛過來。

  「臣參見陛下!」袁術和何顒見狀,連忙上前便要行禮。

  「莫要多禮。」劉宏伸手攔住他們行禮,看了看周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袁術與何顒會意,低眉順眼的跟在劉宏身後,走進了縣衙,心中卻是對葉昭更多了幾分忌憚,雖然葉昭這次在幾人裡官職是最低的,但顯然已經進了天子的視線,甚至頗得天子重視,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兩位愛卿怎在此處?」眾人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落腳,劉宏一邊看葉昭如何審案,一邊隨意的詢問道。

  「回陛下。」何顒笑道:「臣對此子也是頗為好奇,聽公路訴說其破賊之事,心中好奇,是以前來一看。」

  劉宏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未再管,注意力已經被葉昭這邊吸引了,卻是葉昭已經開始問案。

  「年輕人,這狀書是你寫的?」葉昭簡單的將所有竹箋看了一遍,微微皺眉,拎著一份竹箋走到一名青年身邊詢問道。

  「是小民所寫。」年輕人點了點頭。

  「你識字?」葉昭有些驚訝的看著年輕人道,這個年代,平民百姓裡面,識字的可沒幾個。

  「早年識過一些。」

  「這狀書是你自己寫的?」

  「是我自己寫的。」

  「你這事情不大,為何要來告狀?」葉昭將竹箋看了看,隨口問道。

  「這事情在使君眼中或許是小事,然而在小民眼中,卻是天大的事情。」青年的語氣有些衝。

  葉昭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人笑道:「你們也是如此?」

  「不錯,望使君為我等做主。」眾人奇道。

  「這葉昭,問案就問案,這是做什麼?」劉宏皺眉道。

  「陛下稍安勿躁,修明此舉,怕是有深意。」蔡邕看著葉昭手中的竹箋,皺了皺眉,卻是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

  「蔡翁未免太過偏心了些,分明就是這葉昭不顧百姓疾苦,想要躲懶。」袁術不屑的道:「此人雖有才,卻是喜歡劍走偏鋒,以小博大,如今定是見這告狀之人太多,不願處理。」

  劉宏聞言,也不禁皺眉,若葉昭真是這等人的話,那這洛陽令怎能交給這等人手中?

  卻見葉昭點了點頭,看向那青年道:「也好,那就先從你開始吧,不過這狀書有些模糊,你且重寫一份,畢竟這結案之後,要上繳朝廷審閱的。」

  「是。」

  「來人,給他一份竹箋,再給他備下筆墨。」葉昭回到案後,跪坐下來,微笑道。

  自有縣吏送上筆墨竹箋,那青年也確實識字,很快寫了一份狀書。

  「把狀書拿上來。」葉昭對著管亥招了招手,管亥會意,從青年手中接過狀書交給葉昭。

  葉昭將兩份狀書比對了一番,臉上露出了笑容,將兩份狀書朝著眾人攤開:「行文不同,字跡不同,年輕人,你這個年紀,雖然不用吃奶了,但前來戲弄本官,還顯得嫩了些。」

  葉昭將兩份狀書丟在地上笑道:「這俗話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今天本官有意栽培於你,給你增添點兒智慧。」

  「管亥!」

  「在!」

  「給他點兒醒腦良藥。」葉昭看向青年:「今天本官第一日上任,看你資質不俗,就賜你四十増智大板,管亥,你來監刑!」

  「喏!」管亥答應一聲,點了兩名縣衛,不等青年求饒,直接將他按倒在地,拎起刑棍便打。

  青年雖然健朗,縣衛也沒下黑手,但就是普通的四十大板下來,這屁股上的衣襟也已經泛出了血漬。

  「年輕人,你若還想增加一些聰明才智,便千萬莫要告訴本官,是誰給你寫的狀紙?」看著痛哭流涕的青年,葉昭走下來,蹲到他身邊笑道。

  「使君饒命,是衙裡的李主簿幫我寫的。」青年哀嚎道。

  「李主簿?」葉昭扭頭,看向額頭滲汗的李直,微笑道、

  「卑職在。」李直上前。

  「你先莫要說話,本官還有一些細節要問。」葉昭揮了揮手,管亥大步上前,一雙虎目凶狠的盯著李直,只要他敢開口,管亥會直接動手。

  葉昭復又看向青年,臉上笑容不減:「年輕人,你新增加的智慧一定會告訴你,真話與謊言之間,待遇是不同的,現在本官問你,這狀書是你請他寫的?還是他主動幫你寫的?」

  「是他主動找我,說要幫我,就如使君所言,這事本沒什麼,可他硬要讓我來伸冤,不但寫了狀書,還給了我百錢。」

  「那你們的狀紙,又是誰給寫的?」葉昭看向其他人。

  「是李主簿託人給我寫的!」眾人看青年下場,哪還敢再犟,紛紛出言,有人是李主簿直接代筆,有人則是李主簿託人幫忙寫,而且只要來告狀,都有錢拿。

  「李主簿,您還真是慷慨吶。」葉昭看向李直笑道:「你慫恿無知百姓鬧事,花錢擾亂公堂,置朝廷律法如無物,而且對本官不敬,看來本官這面相或許太過和善了一些,讓你對本官有些誤會,不過沒關係,本官最擅長的,就是消除誤會,管亥!」

  「在!」

  「這次,我要你親自動手,不死就行,打完之後,給我轟出縣衙,洛陽乃天子腳下,怎可讓這等污穢之人擾亂官場秩序?」

  「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32
第六章整頓



  李直到最後,被打的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如同離了水的魚一般倒在地上艱難的呼吸著,身體不時地抽搐兩下,被管亥帶著兩名縣衛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你們呢?還要告嗎?」葉昭面不改色的坐在公堂之上,看著剩下的人群。

  「不告了,不告了~」

  大多數人忙不迭的站起來,轉身就跑,連幕後主使都被收拾了,他們哪敢繼續待在這裡,不到片刻功夫,原本已經有些擁擠的公堂一下子空曠了不少。

  接下來就是正常的案子受理了,葉昭已經有足夠的經驗,不到一刻鐘,零星的幾個案子便被他迅速處理完畢。

  「陛下,這些惡吏雖然可惡,然而葉昭怎麼說也是洛陽令,背後若無人指使,這些惡吏如何敢來為難葉昭,依奴婢來看,這背後……」張讓在劉宏耳邊低語。

  雖然聲音不高,但就在左近的其他人卻聽得到,蔡邕沒什麼反應,這種事,在官場上並不鮮見,但一旁的何顒和袁術卻是眼皮子一跳,有些心虛,同時也對張讓惱怒無比,這不是找事兒嗎?

  「無妨,就讓他們幫朕看看這葉昭的能力如何。」劉宏不在意的笑道,這葉昭處理問題的手段倒是讓他耳目一新,不過他更清楚此事若是深究下去,一來意義不大,二來若是真把幕後的人牽扯出來,到最後,反而弄得尷尬收場,劉宏希望自己這些臣子相互鬥,但卻不希望自己也被拉下場,作為天子,他只需要把控大局便可。

  「好了,朕乏了,回宮吧。」見葉昭幹練的將政務處理完,劉宏覺得有些無聊,也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當即在蔡邕、何顒、袁術的恭送下,帶著張讓和一眾侍衛回宮。

  葉昭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劉宏離開的方向,這大概算是君臣之間第一次見面吧,只是這形勢卻是有些有趣。

  「伯求,這便是你的計策?」劉宏走後,蔡邕也沒有多留,他現在對葉昭心情有些複雜,至少此時不想跟葉昭碰面,待兩人都走後,袁術才不滿的看向一旁的何顒,這哪是在為難人家,分明是給了葉昭一個在天子面前表現的機會。

  何顒也是一臉鬱悶,他本是想用這些繁雜瑣事來刁難葉昭,讓他無暇去處理其他事情,只是不成想才第一天,不但不能為難到葉昭,反而折了一個主簿,有天子親眼目睹,這主簿再想在洛陽官場討生活怕是難了,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葉昭成功的憑藉這個主簿,將洛陽官衙裡的一干官吏都給鎮住了,日後誰再想跟他玩兒花樣,都得掂量掂量自己。

  好好地計策,就這麼被葉昭輕描淡寫的破除,還讓他在天子面前表現了一番,這讓何顒更加煩躁,聞言沉聲道:「放心,洛陽官衙裡,還有大批陳年公文要他過目,足夠讓他忙於招架,你我且回去等消息便是。」

  「但願吧。」袁術突然發現,這何顒名頭挺大,被稱作王佐之才,但實際上卻是言過其實,心中對何顒的重視頓時少了許多。

  當下兩人也離開,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眼見再無熱鬧可看,也紛紛散去。

  葉昭則召集眾縣吏熟悉洛陽政務,雖然都是縣令,但洛陽一縣人口,便有三十萬之眾,大漢不少郡都沒有這麼多人口,政務也遠非普通縣城可比,配給的縣吏也不少,光是主簿便有八人,那李直便是總管這些主簿之人,此外還有主計室十多個,也設有一個主官,縣丞有二,縣尉也有四名,雖洛陽令不涉軍權,但維護治安的縣衛還是必須由洛陽令來管的。

  「這些都是本官要處理的?」跟著主計室主官來到存放文案的倉庫,葉昭看著那十幾個擺滿了竹箋的架子,哪怕一卷竹箋上面記載不了太多東西,這麼多竹箋下來,怕也能跟蔡邕的藏書媲美了,葉昭隨手翻了幾卷,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還都是陳年舊賬,目光看向主計室主官,臉上的微笑越發的和煦起來。

  「不錯,使君最好能在五天之內處理完,這些卷宗都是洛陽令必須查閱和處理的,否則會受朝廷怪罪,怕是使君也擔待不起。」主計室主官陰陽怪氣的笑道。

  「五天太長了,兩天就夠。」葉昭搖頭笑道。

  「使君好本事。」主計室主官有些詫異的看向葉昭,臉上卻露出冷笑,只要葉昭接招,他有太多方法給葉昭找事。

  「不過這些卷宗都太過陳舊,很多地方,字跡都已經模糊,這樣,本官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內,你將這些卷宗全部重新謄寫一遍,為免出現差錯,此事由你親自來做,不得讓人代筆。」葉昭看向其他主計室道:「如果讓本官知道,有誰幫他代筆的話,這碗飯諸位還能不能吃本官不知道,但將諸位送入牢獄之中,好好反省反省,順便體驗一下牢飯的滋味,本官覺得還是有必要的。」

  一眾主計室聞言連忙退開幾步,與主官劃清界限。

  「還有什麼其他需要注意的沒有?」葉昭看向其他人笑道:「有的話,一併說出來,本官解決,但若此刻爾等說沒有,事後朝廷卻怪罪下來,就休怪本官不講情面了,爾等身為這洛陽官吏,有責任幫助本官熟悉政務,就算朝廷怪罪下來,本官有的是方法將這些責任扔到爾等頭上。」葉昭看著一眾官吏笑道。

  一天之內,賊曹、主簿主官、主計室主官被葉昭輪番收拾了一遍,主簿主官直接被攆出了洛陽官衙,如今看來,主計室主官恐怕也是同樣的下場,這新任的洛陽令,顯然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動起手來也相當不客氣,其他人就算有些小心思,此刻哪還敢繼續在葉昭面前作妖,接下來的政務交接就和諧多了,一天之內,葉昭便將洛陽令的職責和權利熟悉了個大概。

  主計室主官當夜便逃了,而且是直接逃出了洛陽,葉昭也沒在意,正好給他騰出位置來安排心腹,隨後毫不客氣的向朝廷申請了海捕文書,全國範圍內捉拿這名主計室主官,可說是將他的仕途給徹底毀了,這番手段,也讓洛陽官衙裡的其他人對這位新任洛陽令敬畏不已,之後幾日,再無人敢在政務上對葉昭做出刁難。

  葉昭隨後又向朝廷請命招募新的主簿主官和主計室主官,這兩個職位雖然仍舊是吏,但卻十分重要,而且還是直接拿朝廷俸祿的縣吏,葉昭在確認錢驀此時不願步入官場之後,便將這兩個職位給了邱遲和黃劭,邱遲善算,主文案,作為主計室主官再合適不過,黃劭有些頭腦謀略,葉昭讓他帶一眾主簿,至於管亥、方悅、何曼、孟虎、高升則被葉昭安排在賊曹的位子上帶領縣衛負責洛陽治安,四個縣尉職位沒有朝廷的許可,葉昭也不好輕動,不過隨著自己心腹被安排在賊曹的位子上,四名縣尉就算想要為難自己,也調不動縣衛,算是被葉昭給架空了。

  不過三天,官衙便在葉昭的控制下,哪怕沒有葉昭親自坐鎮,也能正常運轉,除了每日定是去官衙處理一些文案和冤情之外,大多數時候,葉昭不是在家中溫香軟玉,便是與錢驀談古論今,過的可比當初在睢陽輕鬆多了。

  「有時候,我還是頗為羨慕修明的。」時隔一月,葉昭跟袁紹再次到了曹操的飯莊,坐在一起,袁紹身為司隸校尉,這段時間也在熟悉軍務,不過他乃名門之後,在這洛陽城中,葉昭更能感受到袁家勢力的雄厚,可沒人敢刁難袁紹,因此權利交接十分順利,袁紹忙,更多的是在熟悉軍務。

  此刻再見,不免對葉昭這逍遙自在的生活心生羨慕。

  「衙門裡自有人打理,尋常事情也無需我來處理。」葉昭無所謂的笑道,他前世自己建立了基地,如何管理、用人自有一套科學的方法,如今有朝廷在上面鎮壓著,葉昭也無需擔心有人反叛,只要流程定下來,哪怕是洛陽這等大城,葉昭也能輕鬆應付。

  「就欣賞修明這無論作何事情,都能想到輕鬆的法子。」袁紹笑道。

  「沒辦法,懶慣了。」葉昭也笑道:「這司隸校尉總領洛陽一帶軍務,本初兄想要輕鬆下來,我看沒一年是做不到了。」

  袁紹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大事,但軍務比較麻煩,與其他部門商議糧草供給,還要負責日常訓練,定下規矩,最好還能立個軍威。

  「聽聞宗正劉焉再次奏請重啟州牧制,陛下這一次似乎心動了,修明可曾聽聞。」聊了半晌後,袁紹突然神秘兮兮的道。

  「聽說了,不過還未在朝堂上與眾臣商議,恐怕陛下心中還有猶豫,畢竟這非小事,就算定下了,如何啟動怕是也要商議一段時間,今年怕是不可能了,怎麼?本初兄這司隸校尉坐著不舒服,想要外放?」葉昭看向袁紹。

  「某也不太可能。」袁紹笑著搖了搖頭,這事他跟謀士商議過,覺得眼前還不是時候,與其現在出任州牧,不如留在洛陽,聚攏更大的聲望來的實在。

  「主公!」便見府中一名家將急匆匆的來到兩人身邊,對著葉昭低聲道:「主公快快回府,出事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33
第七章劍師王越



  「出事?」葉昭詫異的扭頭,心忖自己這些日子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莫非衛家的人跑來找麻煩?

  「究竟是何事?」葉昭上下打量了家將兩眼,渾身上下整整齊齊的,不太像是殺出來的,不由問道。

  「府中來了位大人物,聽說是先去的衙門,見不到主公,才跑來府中。」家將低聲道。

  「修明,出了何事?在這洛陽,我的話還有些份量。」袁紹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看向葉昭道。

  「府中來了位大人物,應該不是鬧事。」葉昭搖了搖頭,他還真想不出會是什麼大人物。

  「大人物?」袁紹聞言笑了,在這洛陽,除了當朝三公之外,就算位列九卿的重臣都不敢在他面前以什麼大人物自居,當下站起來笑道:「左右無事,我便陪修明同去看看,究竟是何等大人物。」

  「也好。」葉昭點了點頭,當即便帶著袁紹一起往府中走去。

  葉府在城西,位置雖然偏僻,佔地卻著實不小,一行人走了半個時辰才趕到葉府,但見葉府門前,十幾名金瓜侍衛肅立於門前。

  「修明,這是宮中的禁衛,來人怕是有些來頭。」袁紹看著這些金瓜侍衛,眉頭微皺,對著葉昭低聲道:「我突然想起,軍中還有些要務,先告辭了!」

  「唉~」葉昭張了張嘴,卻見袁紹已經轉身,以葉昭從未見過的速度飛奔離去,那樣子……

  葉昭皺眉看了看這些金瓜侍衛,舉步入府,心中卻在猜測來人的身份,袁家的勢力就算見了皇室也沒理由這麼驚慌失措啊。

  府中並無混亂的痕跡,葉昭剛入府,便看到典韋苦著一張臉站在門外,見葉昭進來,神色一喜,連忙快步迎上。

  「怎麼?劉家嫂子接來了?」葉昭看著典韋的樣子有些好笑,當初劉氏為了典韋不喜變賣家財跑去睢陽立足,後來黃巾亂起時,典韋也曾奮力保護劉氏,兩人之間的情誼瞎子也能看出來,只是卻礙於禮法,誰都不肯點破,最終還是葉昭看不下去,離開睢陽時,幫二人點破。

  只是劉氏還有家當要處理,只是答應來洛陽,卻並未同行,算算日子,這幾天也就要到了。

  「沒,明天才來。」典韋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

  葉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粗漢臉上露出這樣靦腆的表情,有些好笑道:「那你怎麼躲在門外邊兒?」

  說到這個,典韋神色一苦:「主公,您快救救大白吧。」

  「大白怎了?」葉昭一邊走,一邊詫異道,雖說那老虎有些不正經,但怎麼說也是頭猛虎啊,尋常人連靠近都不敢,更別說為難它了。

  「皇姐,莫要如此,讓它起開!」還未進屋,葉昭便聽到房間裡傳來一聲細嫩的呼聲。

  「怕什麼,你看這老虎也就虛有其表,我這樣……再這樣,你看它都不反抗呢!」

  聲音很熟悉,也很好聽,葉昭幾乎能夠想像到大白一臉無奈的在這位公主的操作下做出自己不願意做的動作,有時候,動物太通人性,也不見得完全是件好事。

  扭頭看了一眼典韋,葉昭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走進大堂。

  大堂裡,劉薇吃力的抱著大白的一隻爪子玩的不亦樂乎,在她身旁,是一名稚童,十歲左右的年紀,生的唇紅齒白,眉目也頗為清秀,只是顧盼間,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有些娘,若非之前聽過聲音,葉昭能將他當成女孩子看。

  兩人身後,還有一名五旬老者,在葉昭踏入大堂門檻的那一瞬間,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出現緊繃的狀態,抬頭,看向老者,微微瞇起了眼睛,這是在面臨強敵時才會有的本能,就算是當初的典韋都不能給自己這般感覺。

  老者也看向葉昭,神色和善的微微頷首,卻並未說話。

  「公主,這麼早跑來我這裡,便是為了欺負大白?」看著大白一臉人性化的表情表露出無奈和抗拒的樣子,葉昭就有些想笑,對著劉薇頷首道:「許久不見,公主越發貌美了。」

  「壞人!」劉薇聽到葉昭的聲音,本能的做出防備的動作,一臉戒備的看著葉昭。

  要說這世上一物降一物,整個洛陽城都沒人敢招惹的女霸王,在葉昭面前卻如同受欺負的小媳婦一般,大概是那一夜葉昭動輒暴露殺機的表現,讓這位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虧的公主有了心理陰影,以至於如今一看到葉昭,便心生戒備。

  「公主,臣有名字的,您這般說,會讓人以為臣對公主不敬。」葉昭失笑,對著大白招了招手。

  「嗷嗚~」大白看到葉昭,臉上竟然給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壯碩的身軀一竄便竄到了葉昭腳下,親暱的用腦袋蹭著葉昭的衣服,任由葉昭親暱的幫牠梳理頸間的毛髮。

  「就沒看你尊敬過本公主!」劉薇撇了撇嘴,小聲咒罵了一句。

  「不知公主此番突然蒞臨寒舍,有何指教?」葉昭找了處位置坐下來,劉薇在這裡,另外那童子身份怕也很尊貴,哪怕他是此間主人,也沒資格坐主位。

  「拿來!」劉薇朝著葉昭一伸手道。

  「什麼?」葉昭一臉茫然。

  「你答應我的大禮呢?左豐說你來洛陽之後,會為本公主備一份大禮,但來了都兩月了,本公主卻什麼都沒看到。」劉薇不滿的看向葉昭。

  「原來是為此事而來。」葉昭聞言,不禁樂了,點頭道:「臣確已備好了禮物,只是此刻卻不能交於公主。」

  「為何?」劉薇皺眉看向葉昭,有些不滿。

  「時機未到!」葉昭笑道。

  「哦?」劉薇看向葉昭,突然道:「你不會是在敷衍本公主吧?」

  「臣不敢,臣聽聞公主誕辰在下月初七?」葉昭笑道:「正巧,今年也是公主及笄之年,可對?」

  「不錯,你是說,你的大禮會在本公主誕辰之日送來?」劉薇看著葉昭道。

  「正是。」葉昭微笑道。

  「好,算你過關。」劉薇這才滿意的點頭道,隨即又傲嬌的哼了一聲:「不過,我可是公主,皇宮裡,何等珍寶未曾見過,你這份禮……」

  「定叫公主滿意,而且臣可以肯定,公主絕對從未見過。」葉昭笑道。

  「那本公主拭目以待。」劉薇聞言卻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來,見葉昭不再多說,心裡面如同貓抓一般,但任她如何問,葉昭都是笑而不語,讓劉薇恨得想咬人。

  「還未請教這位老先生是……」與劉薇談笑半晌之後,葉昭將目光看向劉薇身後的老者,目光微微瞇起。

  這個世上,還能讓自己感覺到威脅和壓力的可不多。

  「這位是王越,曾教導過父皇劍術,如今也是我們姐弟的劍術老師。」劉薇指了指一旁小透明一般的童子道。

  「原來是帝師,失敬。」葉昭聞言,朝著王越一禮道。

  王越之名,在官場上或許不怎麼響亮,甚至有些卑賤,常被人取笑其不自量力,然而在綠林之中,王越的名聲可不低,早年一人一劍連挑遼東十八寨,讓葉昭一度懷疑自己來的是武俠世界,畢竟個人勇武再怎麼強,也總有個盡頭,然而王越的劍術,顯然已經超出了常人理解的範疇,哪怕是以一敵百,這等身手也足以令人驚嘆。

  「坊間謬傳,越不敢受!」王越聞言連忙道,別人說也就罷了,但他可不敢認這帝師之名,雖然只是個武人,但王越在洛陽多年,對官場已經心灰意冷,但官場上的許多規矩卻是知道的,這名頭他若認了,接下來就不得安生了。

  「是昭魯莽了。」葉昭點了點頭,也明白其中關節,當即改口道:「不過王將軍之勇名,昭在幽州時,便已有所耳聞,將軍劍術,堪稱天下之最。」

  王越的目光落在葉昭的手上,微笑道:「使君劍術,當也不差。」

  「雕蟲小技,不敢班門弄斧。」葉昭搖了搖頭,他練劍,只是為求有個自保之道,可沒想過靠這個混飯吃。

  「可惜了。」王越搖頭嘆道:「以使君之資質,若肯潛心習劍,十年之後,放眼天下,劍術一途,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王將軍言重了吧?」劉薇聞言詫異的看向葉昭道:「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也是劍術好手?」

  「公主當知人不可貌相,使君看似羸弱,然渾身精氣飽滿,右手更是有不少老繭,指節粗壯,而且目光銳利,如出竅之利箭,讓人不敢纓其鋒芒,只是這些,越已可斷定,使君於劍術一道之上,定有不俗藝業。」王越搖頭道。

  「那有多厲害?」劉薇好奇的看著王越:「若他與將軍交手,可與將軍鬥上幾合?」

  至於葉昭勝了王越,劉薇沒想過,王越雖然在官場之上被人輕賤,然其一手劍術卻從未有人忽視過,不少王貴冑弟鬥將家中子弟託給王越教導。

  「未曾交手,說不得準,但縱使不入頂尖,也定屬當世一流!」王越搖頭道。

  「那你們比一比就是!」劉薇有些興奮地道。

  「公主,您還有其他事嗎?」葉昭出言,打斷了這個提議,他可沒打算為人舞劍取樂。

  「嗯,還有一事,要你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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