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63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07
第二十九章天無二日


  「哈哈~」朝會之上,當劉宏得知張舉、張純造反稱帝的戰報之後,突然發出一聲大笑。『W

  朝中群臣擔憂的看向劉宏,天子不會被這接連不斷的打擊氣瘋了吧?

  「啪~」狂笑中的劉宏突然一拍桌案站起來,厲聲道:「好,很好,區區一郡豪強,也敢舉旗稱帝!?」

  不知道是不是這中平年號跟大漢有些犯衝,自改了中平年號開始,這天下似乎就沒太平過,而且不知道這姓張的是不是中邪了,一波波的造反。

  先有太平教的張角三兄弟,黃巾之亂,到現在影響猶在,現在又出現張舉、張純,雖然聲勢沒有太平教那般浩大,然而性質卻更加嚴重,因為,張舉自稱天子,也難怪劉宏會如此失態和憤怒。

  就算當初太平教聲勢滔天,曾一度有席捲天下之勢,但作為賊首的張角也隻敢自立為天公將軍,可這張舉不知死活,竟然自稱天子,而且此事,還牽扯了外族人,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此前張角造反,說到底,還是漢家內部自己的事情,但現在,張舉招來烏桓,這就上升到一個國與國的高度了,不管幽州百姓是否承認張舉這個天子的正統性,但這自稱天子之舉,已經是在挑釁劉宏這個天子的權威了。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在自己的領地裡,造反也就罷了,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稱帝,也難怪劉宏會如此憤怒。

  「陛下息怒,此事雖然可惱,然那張舉不過是漁陽土豪,不知深淺,只需遣一員上將,數千將士,足矣將之鎮壓。」袁隗出列,躬身道:「如今中郎將袁紹尚在冀州,可著其率軍北上平叛。」

  葉昭看了袁隗一眼,顯然老傢伙見劉宏最近劉宏不斷召回朝廷兵馬,加大對中原監控和威懾心存顧慮,想要將袁紹的兵馬留在北方。

  「太傅此言差矣。」葉昭上前,先對劉宏躬身一禮,而後才看向袁隗道:「太傅也說,那不過是一郡豪強,若派朝廷兵馬前去絞殺,豈非是告訴世人,陛下承認了那張舉的地位,欲與其進行國戰?區區張舉,有何資格與陛下對弈?」

  「哦?」袁隗瞇眼看向葉昭,微笑道:「不知衛尉有何高見?」

  「太傅言重,並非什麼高見,只是下官曾在幽州任職,甚至幽州民風彪悍,那張舉出其不意,勾結烏桓,或能逞一時之勇,然而幽州豪傑遍地,只需挑選一員上將,足矣絞殺那張舉,只是此事,牽扯到烏桓,近幾年來,鮮卑勢弱,烏桓隱有崛起之勢,勢力雄厚,尤其在遼東烏桓山一帶,就算無此事,臣也覺得當找個機會給烏桓一些顏色,讓這些牧民知道我大漢不可輕辱,是以臣建議擇一強將震懾烏桓。」

  「衛尉昔日在幽州出任過護烏桓校尉,對塞外之事知 深深,而且衛尉乃我大漢名將,昔日鎮守邊塞之時,令胡人不敢南下牧馬,更曾以少勝多,斬殺鮮卑單於,依老臣看,若衛尉肯親自前往幽州,定能平叛。」袁隗看著葉昭,微笑著恭維道。

  「太傅有所不知,這塞外不同中原,諸多部落攻殺,權利更迭平凡,昭任護烏桓校尉時之所以可以無往不利,便是因為事先收集了大量情報為依持,方有如此戰績,如今昭久不在邊塞,對塞外局勢一無所知,就算勉強赴任,收集情報,熟悉兵馬也需一段時間,然張舉之事,關乎我朝廷體面,刻不容緩!」

  說著,葉昭轉身看向劉宏,躬身道:「因此,臣以為此戰,當在幽州擇一深知幽州以邊塞情況之人,定可事半功倍。」

  這個時候跑去幽州帶兵?葉昭雖然很想獲得外放州牧的權利,但此刻一來幽州牧已由劉虞擔任,葉昭去了最多也只能當個太守,最多再兼領一個軍職,收拾張舉不難,但對付烏桓可不容易,不但要打,還要撫,必然耗時日久,再者幽州也非一個理想的安身之地,地廣人稀,而且常年要防範塞外各族犯境,難以安心發展,而且最重要的是,若他真的安頓在幽州,面臨的不止是如何令幽州世家俯首,還有日後與劉虞之間不可避免的衝突,劉虞的官聲不錯,在士林之中也頗有名望,無論如何處置,到時候都會授人以柄,遭人群毆。

  劉宏看著葉昭,皺眉問道:「卿昔日述職幽州,可知幽州有何豪傑?」

  葉昭笑道:「燕趙之地,自古便是豪傑輩出之地,不過臣當年位卑言輕,所在地域也在軍都山一帶,常年與塞外各族征戰,對幽州之事,反而所知不多。」

  「陛下!」盧植從班列之中走出,對著劉宏躬身一禮道:「衛尉說的不錯,然臣以為,打固然要打,然同時也要撫,張舉冒犯朝廷威嚴,必須殺,然烏桓一族,盤桓於塞外,雖要教訓,然卻無法根除,打過之後,還需安撫,此事,臣建議交由劉幽州來應對。」

  劉宏沉吟片刻後,點頭道:「皇叔生性寬厚仁和,若是安撫,卻是再適合不過,不過皇叔於兵事並不精通。」

  盧植笑道:「臣有一弟子,乃遼東令支人,為人勇武,且熟讀兵法,頗有智計。」

  「哦?」劉宏看向盧植道:「盧公乃我大漢名將,弟子顯然亦有不凡。」

  「此人 公孫瓚,出身遼西望族,對朝廷頗為忠心,更有義名,早年曾跟隨太守劉基,後劉基因獲罪發配日南,昔日幕僚皆走,唯有伯珪相隨。」

  「如此說來,確是忠義之人,只是此人可有統兵之能?」劉宏有些不確定道。

  「陛下放心,公孫伯珪此人,臣於幽州時,亦有耳聞,此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更多次擊潰鮮卑人。」葉昭微笑道。

  「葉卿乃當世良將,既然葉卿也看好此人,想來定有驚人之能,既然如此,便命那公孫瓚為降虜校尉,總督平叛之事,令到之日,即可集結州郡義勇破敵。」劉宏當即下了詔書。

  對於葉昭在這方面的評價,不止是劉宏,朝中文武百官就算看不慣葉昭的,在這方面也無法反駁葉昭。

  「西涼之事~」定下了收拾張舉的策略之後,劉宏聲音陡然變得有些陰冷起來,目光在在場眾人身上掃過:「此前為了激勵張溫破敵,朕應了諸卿之請,升他做太尉,然朕並未看到張溫受了何等激勵,丟城失地,這太尉之職,他還是別做了。」

  「陛下!」陳耽上前躬身道: 「太尉雖作戰失利,然此前因三輔黃巾叛亂,使得朝廷不得不派兵鎮壓,致使太尉兵力不足,才會有此一敗,若因此而將太尉撤職,恐令三軍將士心寒吶! 」

  「三軍將士心寒?」劉宏冷笑著將一份戰報扔到階下,冷聲道:「此乃董卓密報,太尉張溫在任期間,曾數次暗中受賄,裹足不前,致使貽誤戰機,令我大軍潰敗,朕看若不撤他,才會讓三軍將士心寒!」

  「這……」陳耽撿起地上的竹箋,仔細的看了一遍,面色有些發白,董卓所言並非污衊,而是有切實證據,他有心為張溫辯 駁,然而面對劉宏扔下來的密報,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辯駁之言,心中對張溫也是頗有不滿,堂堂太尉,怎麼反而勾結開羌人了?

  「撤去張溫太尉之職,將其押解回洛陽,征西大軍,由皇甫嵩替代,收攏張溫兵馬,再戰那韓遂、邊章,盡快給朕將這西涼叛逆給平了!」劉宏一甩衣袖,冷哼道。

  「喏!」群臣連忙躬身答應。

  劉宏也不理會眾臣,直接甩袖離開。

  陳耽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站起身來看著劉宏離開的方向,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一次,張溫回洛陽怕是少不得要受一番責罰了。

  這心裡面,卻是把董卓給記住了。

  「修明,方才多謝了。」退朝之後,盧植與葉昭並肩往宮外走去,路上,盧植對著葉昭笑道。

  「盧師哪裡話,伯珪兄之名,昭在幽州時確實聽過,亦是當世良將,勝昭多矣。」葉昭笑道。

  「修明也不必為他說話,伯珪雖有勇武、謀略,然比之修明,還差幾分。」盧植搖了搖頭,看著葉昭道:「修明自回洛陽之後,可曾去見過伯喈?」

  葉昭聞言苦笑道:「非是昭不願,只是數次拜會,皆被恩師擋回,昭實不知何處冒犯了恩師。」

  「修明真不知道?」盧植看向葉昭,似笑非笑道。

  葉昭聞言一怔,心念急閃,苦笑搖頭道:「昭真不知。」

  「衛家之事,修明當聽過些。」盧植也沒再多說,只是轉而道:「那衛仲道之死,原本與蔡家無關,然卻也因此,令昭姬得了個克夫的名聲,這三年來,修明步步高升,更深得陛下信任,然你可知,昭姬因此至今未有人敢娶?」

  「……」葉昭聞言皺了皺眉,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伯喈性格剛直,有些事情,他非不懂,只是不屑去做,修明讓他很為難呢。」拍了拍葉昭的肩膀,盧植坐上了自己的轎子,跟葉昭道了聲別,徑直離去,只留下葉昭在原地,默然不語。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08
第三十章蔡邕離京


  出了皇宮,葉昭遲疑了片刻之後,沒有回衛尉府,而是直接朝著蔡府走去。W

  當年殺衛仲道,葉昭並不後悔,新仇舊恨,從廷尉派人搜查蔡府的那一刻,葉昭跟衛家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了。

  只是這件事,雖然在律法上,他有充分的說辭將自己從此事之中撇開關係,但這並非對簿公堂,蔡邕顯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當時的情況,葉昭若在蔡邕這裡強辯,也只是自找沒趣。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多了,這三年來,葉昭逢年過節都會登門拜訪,然而吃到的都是閉門羹,至於蔡琰的事情,他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隨著葉昭官職不斷提高,更成了天子近臣,衛家就算知道這事,沒有十足證據也不可能跑來抓身為九卿之一的葉昭,這份氣自然就撒在了蔡家頭上,當然,不是明目張膽的對付蔡邕,衛家還沒這個膽量,但蔡琰克夫之名,跟衛家絕對脫不開關係,否則兩人都尚未成親,衛仲道自己掛了,這克夫之名從何而來?

  「主公,蔡府到了。」典韋悶聲悶氣的聲音打斷了葉昭的思緒,作為葉昭的親衛,典韋顯然對蔡邕多次將葉昭擋在門外心存不滿。

  「你就在此等候吧。」葉昭從轎子裡出來,看了看蔡府的大門,對典韋道。

  「喏。」典韋答應一聲,如今的他也非當初那山野莽夫,這些年跟在葉昭身邊,每次練兵,典韋也會被葉昭一起訓練,深知軍令如山,對於葉昭的事情,縱使心有不快,但只要葉昭下令,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和貫徹。

  葉昭來到門前,早有門子看到葉昭,上前躬身見禮。

  在三年前,葉昭是蔡府常客,蔡家家丁大都認得葉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令蔡邕對葉昭避而不見,但葉昭如今畢竟身居九卿,也沒人敢對葉昭不敬。

  「煩請通傳恩師,葉昭求見。」葉昭站在門口,看向兩名門衛,溫言道,在蔡府,他從不會擺什麼官威。

  「喏。」門衛不敢怠慢,雖然知道大多會被拒絕,還是轉身飛奔入府,前去通報。

  不一會兒,門子回來,卻並未如往常一般拒絕,而是蔡安跟著門衛出來。

  「草民蔡安,參見衛尉!」蔡安對著葉昭行了一禮道。

  「安叔,你這是……」葉昭苦笑著搖頭道:「此地非是外面,你何必與我行此大禮?」

  「是老爺吩咐。」蔡安笑道。

  「如此說來,恩師願意見我?」葉昭聞言笑道。

  「不錯。」蔡安伸手一引,讓葉昭進門,帶著葉昭輕車熟路的來到客廳。

  不再如以往一般書房見客,反而是很正規的在客廳相見,顯然蔡邕雖然願意見葉昭,卻已經沒了昔日那般親近。

  客廳裡,蔡邕擺著一張很官方化的臉,見葉昭進來,淡然道:「不知衛尉來此,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恩師……」葉昭看了蔡安一眼,蔡安知趣的告退,將客廳留給這對師徒。

  「衛仲道之事……雖有些愧對昭姬,然昭並不後悔!」葉昭看向蔡邕:「衛家如何待我,恩師應該很清楚,當初那衛賢辱我、欺我,我可以忍,但恩師可曾想過,那衛家是否真的將恩師當做親家?當夜廷衛搜府,若不是正碰上公主在此,若昭被那廷尉府抓去,以廷尉府的手段,昭莫說返回汝南立功,這輩子再想見恩師一面,怕是都困難了。」

  「如此說來,你承認人是你殺的?」蔡邕抬頭,看向葉昭。

  「在恩師面前,昭無意隱瞞。」葉昭朗聲道。

  蔡邕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葉昭道:「你殺他時,可曾想過琰兒?」

  「想過,才更要殺!」葉昭直視蔡邕雙目,沉聲道:「昭姬婚事,昭本不該過問,然衛家經此一事,與我已成水火,若昭姬嫁入衛家,日後再與衛家起了衝突,昭該如何自處?莫不是每次皆要讓他?那衛家可以肆無忌憚迫害於我,而昭卻要因顧忌昭姬感受,處處束手?」

  「如此說來,此事難不成還要怪老夫?」蔡邕一拍桌案站起來,瞪著葉昭道。

  「學生不敢!」葉昭低頭,這事其實沒有對錯,站在葉昭的立場上,衛仲道不死,衛家與蔡家聯姻,聲勢日盛,最重要的是,衛家與葉昭的關係經過衛正之事以後,定是水火不容,蔡琰的存在,會讓葉昭在跟衛家對上之後處處掣肘,所以這樁婚事,就算沒有之後正好碰上的巧合,葉昭也會找機會破壞。

  但站在蔡邕的立場上,他乃守諾之人,這件事若他不知道便也罷了,偏偏讓他知道了,自然兩難,否則也不會任由衛家污衊女兒聲譽,三年來卻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他認為在這件事上,自己愧對衛家。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蔡邕冷哼一聲道。

  葉昭聞言,沒再辯解。

  蔡邕看著他這副樣子,冷哼一聲道:「不說這些,我且問你,你最近三年,與辯王子走的很近?」

  「辯王子欲向學生學求學,學生雖有教他,卻未曾應下這師徒之名。」葉昭沒有否認,劉辯這三年來,會不時來找葉昭,或請教劍術,也會請教一些學問上的事情。

  「皇室之事,非你我所能參與,陛下最近有意立新軍,何進當初突然轉變態度,已然令陛下心生猜忌,你如今雖貴為九卿,然根基不穩,與辯王子交好也未必是壞事,但切記,若涉及立儲之事,切不可插手其間!」蔡邕看向葉昭,目光嚴肅道:「這絕非你該插手之事,否則,不得好死!」

  葉昭看著蔡邕,心中升起一股暖流,點頭道:「恩師放心,昭有幾分分量,昭心知肚明。」

  立儲之事,不管葉昭是支持劉辯還是劉協,無形中都會得罪何進或是天子,蔡邕顯然是得到了什麼內幕消息,不放心自己,方才破例相見,提點自己。

  葉昭作為劉宏近臣,能夠明顯感覺到劉宏對於劉協的偏愛,哪怕劉辯如今已經開朗了許多,仍不得劉宏青睞,欲廢長立幼之心,已經很明顯,只是一直顧慮何進的權勢,是以才一直未曾付諸行動,但若一旦握住軍權,收拾了何進之後,恐怕下一步,就會著手此事。

  「清楚就好。」蔡邕擺了擺手道:「最近洛陽風言風語頗多,老夫昨日已向陛下此行,準備帶著昭姬回圉縣,子乾乃老夫摯友,他日若有何不解之事,可去子乾那裡詢問,老夫知你如今官居九卿,然這世上之事,有很多高官未必就管用。」

  「學生記下了。」葉昭驚訝的看向蔡邕道:「恩師準備走?」

  「避一避!」沒好氣的看了葉昭一眼,蔡邕冷著臉道。

  如今在洛陽,蔡琰克夫之名幾乎人盡皆知,他蔡邕,三君之一,女兒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然三年的時間裡,上門提親者卻寥寥無幾,偶爾有人來提親,也不過是欲攀附名聲之徒,蔡邕不屑為伍。

  「衛家……」葉昭挑了挑眉,這衛家到現在還上躥下跳的張揚蔡琰克夫,實在是有些過了,葉昭有心出手收拾一番,不過衛覬如今在何進門下做何進的幕僚,葉昭還真不好出手。

  「莫要再惹事,好好輔佐陛下。」蔡邕顯然對自家這徒弟的性子很了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這個時候若葉昭去欺負衛家,旁人說起來,只會說他蔡邕仗勢欺人,這個臉面,他可丟不起。

  「恩師放心,學生如今,可沒時間去理會衛家,只是就算恩師對衛家有虧欠之意,然這三年來,衛家這般欺辱,也該夠了!」葉昭皺眉道。

  「老夫自有道理,此事你勿要操心,安心輔佐陛下便是。」蔡邕冷哼一聲,就算脾氣再好,這事並非受他指使,衛家這三年來把氣都撒在他身上,就算老實人,這心裡面也不會舒服。

  「學生告退。」見蔡邕面色不大好看,葉昭也沒再多言,此番過來,算是將之前的不快消除了,師徒關係算是冰解了一些,再留下來,怕是會惹人生厭,當即告退道。

  「有事情,可找子乾商議。」蔡邕點了點頭,讓蔡安送客,臨走時忍不住再度囑咐道。

  「學生謹記。」葉昭點點頭,心中暗忖,難怪盧老頭跟他說那些,恐怕是自己這位老師想要見自己卻拉不下臉來,又要準備離開洛陽,才特意找了盧植跟自己說那番話。

  盧植與蔡邕,算是如今士林中對自己比較親善的人物,也使得葉昭不至於在士林中孤立無援,與盧植之間的關係,自然要經營的,不過此二人屬於清流,身後的追隨者也大都是帝黨,不算士族主流,出身也大都如葉昭一般,比較勢弱,如今蔡邕離開洛陽,這支勢力的存在感會更加薄弱,若有機會,倒是可以融入其中,整合一下,怎麼說也算自己背後的一支力量。

  告別了蔡安之後,葉昭帶著典韋回府,蔡邕要走,他身為弟子是必須相送的,他得回去準備準備。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09
第三十一章密謀廢立


  蔡邕的離開,對於洛陽來說,也不算一件小事,以蔡邕三君之名聲,雖然無官爵在身,但在士林的影響力卻是舉足輕重的,不過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卻也是一件好事。w÷W

  蔡邕屬於堅定的帝黨,也是天子在士林之中的一面旗幟性人物,如今蔡邕一走,這些帝黨聲勢便會弱上幾分,當然,不管抱著何等心思,蔡邕離開的當天,洛陽城中分量足夠的人哪怕是何進,也前來送行,除此之外,還有袁隗、鄭爽一干朝中老臣,新晉一輩中,除了葉昭之外,袁紹、曹操這些已經在官場上開始嶄露頭角的也都到了。

  「恭喜修明,與蔡翁化解了誤會。」見被蔡邕叮囑一番後退下來的葉昭,曹操笑著對葉昭道。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是恩師太過刻板了。」葉昭瞅了蔡邕一眼,低聲跟曹操笑道。

  自跟袁紹一起清繳冀州回來之後,曹操便因功被留在洛陽,何進對袁家起了忌憚之心,這些時日一直處於防範狀態,因此袁紹雖有大功,但仍舊是司隸校尉,只不過被封了亭侯,而曹操卻是受到何進青睞,如今官爵雖不及袁紹,但在大將軍帳下,如今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邊葉昭與曹操低聲交談,另一邊,袁紹在拜別過蔡邕之後,回身正看到兩人,目光有些複雜。

  同時當年平定黃巾時湧現出來的人物,昔日也曾把酒言歡,親密無間,如今卻是時移世易,三人官位越做越高,葉昭更是位列九卿,然而袁紹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兩位昔日好友,如今與自己已經有了一層說不出的隔膜。

  葉昭是因為與袁家之間的爭端,無論袁隗還是整個袁家內部,對於竊取袁家資源上位的葉昭,顯然並不友好,而且自袁隗當初那番話之後,袁紹始終認為葉昭與自己結交目的不純,是想利用自己,這是他主動疏遠的。

  但曹操……袁紹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與曹操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淡,只是此刻看著他二人言談甚歡,袁紹就有股說不出的不舒服。

  蔡邕帶著他那十幾輛裝著書箋的車架離開了,眾人也相繼散去,許攸路過袁紹身邊,見袁紹面色不對,不由輕拉了袁紹一把道:「本初?」

  「子遠何事?」袁紹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著許攸。

  「該當我問你才是。」許攸看著袁紹,皺眉道:「為何近日總覺本初神思不屬?」

  袁紹面色微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跟許攸一起並肩而走,將話題岔開道:「子遠這些時日總在冀州來回奔波,卻為何事?」

  「自有大事籌謀。」許攸看了一眼曹操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陰冷之色道:「本初與孟德交厚,怎覺得近日孟德反跟那葉昭走的頗近?」

  袁紹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孟德與修明早在當年黃巾起義之時已有交情,如今修明貴為衛尉,孟德親近一些,也不無道理。」

  許攸不屑的哂笑一聲:「葉修明雖有功勳,然出身卑賤,天子不用忠臣,反用此卑賤之人,若論功勞,本初亦曾平定陳留、南陽之亂,如今更平定冀州,未必比那葉昭差多少,此番回朝,卻未曾嘉獎,實乃昏君!」

  「子遠慎言!」袁紹被許攸嚇了一跳,看了看左右,面色不善的瞪著 攸道:「此話若是傳出,子遠禍事不遠!」

  「若非視你做摯友,是以才出肺腑之言,若本初覺得攸言行有誤,自可去告發於攸,攸絕無怨言。」許攸冷笑道。

  「子遠說的這是何話?」袁紹只覺胸中一陣暖融融的,隨著葉昭、曹操相繼疏遠,袁紹在洛陽雖然還有大量巴結於他之人,然而卻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那種真正的友情,他出身世家,雖是庶出,但頗得袁隗看重,否則袁家庶出可不止他一個,為何只有他能於嫡子袁術爭雄?也因此他眼界極高,那些巴結於他之人,他會以禮相待,卻不會當成真的朋友來看。

  葉昭、曹操在年輕一輩中,屬於頂尖的那撮人,無論才華還是能力氣魄,在袁紹看來,只有這等人傑才配與自己結交,然而葉昭、曹操的相繼疏遠,令袁紹頗有孤獨之感,此時許攸這番話,卻正觸動袁紹最柔弱的一面,他同樣渴望這種友誼,許攸這般毫無保留的信任,卻又非那種阿諛奉承可比。

  「子遠既然信我,袁某卻也不屑做那小人行徑。」袁紹看著許攸,淡然道:「子遠此言,未免太過看輕了袁某,陛下所行,也卻有不妥,只是你我身為臣子,不該妄議!」

  「本初恕罪。」許攸看了看四周,兩人不知不覺間,落後人群,見四周無人之後,才低聲道: 「如今天子昏聵,任用宦官奸佞之臣,眼看大漢江山風雨飄搖,攸心痛之,有心撥亂反正,奈何人微言輕,如今正謀得一大事與本初商議,此處非說話之地,本初若信我,且隨我來。」

  袁紹聞言,看著許攸的神色,心頭一跳,許攸要謀什麼大事?袁紹心中此刻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他在冀州戰黃巾之時,冀州刺史王芬曾數次邀他飲宴,言語間也曾透出過對天子所為之不滿,而且那段時間,許攸似乎與王芬往來甚厚,而之後王芬跟袁紹所說的一些事情,哪怕現在回想,都讓袁紹冷汗直流。

  再想想回朝之後,許攸數次前往冀州……

  來到一間屬於袁家的酒肆裡,許攸屏退左右之後,鄭重的看著袁紹道:「本初,文祖之意,本初真的不知?」

  袁紹跪坐在草蓆之上,思慮片刻之後,看向許攸,認真道:「子遠先於我說,究竟有何人參與此事?」

  袁紹也非笨人,許攸此時既然已經直接跟他將此事近乎攤開來講,恐怕已經做好了籌謀。

  許攸盯著袁紹,半晌之後道:「梁國相週旌、故太傅陳藩之子陳逸以及冀州多位豪傑。」

  王芬身為八廚之一,在士林之中,號召力卻是不弱,只是聽著這些名字,袁紹眉頭卻微微皺起:「只有這些?」

  許攸苦笑道:「文祖前翻見本初推脫,本不欲再找本初,只是攸以為,此事關乎天下,非有德望之人不可,本初四世三公之後,又頗有威望,此番平定冀州戰事,頗得冀州士民愛戴,若本初願振臂一呼,必勝我等百倍。」

  袁紹聞言皺眉沉思,並未立刻給出結果,良久方才搖頭道:「此事事關重大,容我三思。」

  「攸聞得天子欲北巡河間舊宅,文祖已上書曰黑山賊攻劫諸郡,請得調兵之權,此事若有本初相助,若成,則本初可於朝中呼應,皇子年幼,我等擁立合肥王為帝,屆時朝綱在握,本初何愁不能一展胸中抱負?」許攸見袁紹心動,連忙勸道:「此 乃千載難逢之機,就算事敗,我等自行攬過罪責,定不會叫本初為難!」

  袁紹聞言,頗為心動,此番他平定冀州有大功,然回朝後,不但朝廷未有任何封賞,何進也有意削他兵權,反倒是曹操被何進提拔,本已讓他心中不快,如今被許攸這般一攛掇,頓時生出心思,若真能成功,以袁家聲勢再加上自己此刻身在洛陽,佔了先機,只要擁立成功,在袁家的聲勢定能超越袁術,成為袁家繼承人,屆時便是葉昭高居衛尉又如何?罷免將在他一念之間。

  「子遠且回,陛下出巡之前,紹必有回復!」袁紹肅容看向許攸,鄭重承諾道。

  畢竟是廢立之事,雖有霍光、伊尹成功前例,然而卻也有更多失敗的例子,當年梁冀何等威風,到最後還不是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哪怕袁家家世再大,這種事,袁紹也不能親自絕斷?

  「攸靜候佳音,只是本初當盡快絕斷,以免誤了大事!」許攸點頭,起身告辭道:「不過事成之前,攸卻不能與本初太過親近,以免事敗之後,牽累本初。」

  「子遠高義,卻也未免太過小覷袁某!」袁紹不悅道。

  「本初勿怪,此事非是小覷,而是若事敗,本初若能置身事外,還能周全我等一二,若本初被牽連進來,天下之大,我等也再無容身之處!」許攸肅容道:「此事關乎天下,我等不得不慎!」

  「只是如此,便辛苦子遠了。」袁紹感慨道。

  「告辭!」許攸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袁紹拱手一禮後,先行離開,袁紹則等許攸離開半晌之後,才帶著親衛離開酒肆,往府中前去,召集幕僚商議此事。

  袁紹苦惱,葉昭最近也在苦惱,天子出巡舊宅,原本沒他什麼事,護衛之責,自有羽林軍,但劉宏顯然對羽林軍並不放心,特下詔命葉昭率領衛尉旅賁三令加上女兵營護衛劉宏極其家眷,葉昭兼領羽林中郎將之職護衛左右,保護劉宏周全。

  這可不是小事,葉昭有心勸阻,然而不止劉宏決意出巡,朝中官員,也大多贊同,盧植等人少數覺得不妥的聲音,也被一片讚頌之聲給湮沒。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09
第三十二章曹操相邀

  「不對勁!」衛尉府中,葉昭隨手把玩著宮裡送來的詔書,眉頭卻是一直緊鎖著。

  「主公為何而憂?」戲志才坐在葉昭對面,酒壺裡溫著一壺酒,往酒壺裡添了一些粉末,有些貪婪的嗅著空氣中瀰漫的酒香。

  「這寒石散找個時間戒了吧,那相士言你活不過四十,若繼續這般下去,怕是真會被他言中。」看著戲志才寶貝一般將那裝寒食散的精緻瓷瓶小心翼翼的裝入懷中,葉昭眉頭直挑。

  這寒石散可不便宜,但這點錢,葉昭還不放在心裡,但這東西又名五石散,乃取石鐘乳、紫英石、白英石、石硫磺以及赤石脂五味石藥煉成,葉昭專門詢問過醫匠,這東西少量食用可使神明開朗,皮膚白皙,然而長期服用,不但容易成癮,更重要的是,會一點點將身體給垮掉。

  「戒不得!」戲志才搖了搖頭:「在下自幼體寒,全賴此物相助,若戒之,與行屍何異?」

  見葉昭還要再說,戲志才連忙將話題岔開:「主公還未說為何而憂?」

  「陛下出巡舊宅,本是常事,點我隨行護衛,也不難理解,只是如今天下紛亂,狼煙四起,冀州刺史王芬月前剛剛上書黑山賊劫掠諸郡,請命出兵驅逐,這等時候離開洛陽,就算陛下心血來潮,滿朝公卿也不該一味稱頌,然除盧公等人之外,竟無人阻止,這師出反常吶!」葉昭皺眉道。

  「屬下建議主公推掉這次隨行。」戲志才看向葉昭,認真道。

  「談何容易?」葉昭無奈道,能推他早推了,但他身為衛尉,保護皇帝本就是他的事情,如今又兼任羽林中郎將之職,劉宏顯然對他更放心一些,這是好事,但也存在著極大風險,一旦劉宏此次出巡出了什麼意外,葉昭會被第一個開刀。

  「看來主公心中已有計較。」戲志才突然看著葉昭笑道。

  「嗯。」葉昭也沒否認,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他心中的猜委實有些誇張:「但我想不出,如今天下雖亂,但漢室之威猶在,絕非分崩之時,這些人究竟在想什麼?」

  「主公文武雙全,腹有韜略,然並非所有人皆如主公一般能看的深遠,前次主公為陛下謀劃書局之事敗露,已令天子與士人離心,在許多人眼中,這便是大勢所趨,以為時機已至,依卑職來看,此時恐怕是有人欲效仿霍光、伊尹之舉。」戲志才不咸不淡的道。

  「霍光?伊尹?」葉昭心中一動:「袁隗?」

  滿朝公卿之中,能有這個能量和聲望的,除了袁隗之外,葉昭也想不出其他人誰有資格敢媲美那兩位。

  「袁隗久厲朝堂,胸中機謀似海,也非目光短淺之徒,絕不會如此沉不住氣。」戲志才搖頭道:「主公既然無法推脫,便要做好防範,若屬下所料不差,天子出巡河間,這暗中之人,若想成事,定會選在冀州動手,此事恐怕與冀州刺史脫不開關係。」

  「王芬?」葉昭將腰間寶劍取下,摸索著劍鞘,目光有些複雜道:「真不希望是他!」

  戲志才沒有說話,葉昭的人脈就那麼些,戲志才在葉昭麾下也已經過了三年,自然知道葉昭雖看似冷血,但有時候卻也很重感情,他沒有勸葉昭公私之分,這也算一種考教。

  這個年代君擇臣,臣亦擇君,葉昭出身不好,這是先天缺陷,但後天足夠努力,如今硬憑著自己的能力和氣魄,官拜九卿,一定程度上,已經彌補了其先天缺陷,但身為人主,除了身份之外,更重要的是處事,葉昭禦下能使麾下眾將齊心,這是能力,但身為人主,若不能將公私分開,太過感情用事,那成就也終究有限。

  葉昭也沒說話,閉上眼睛,默默思量著心事。

  「主公,曹將軍求見。」不知過了多久,典韋魁梧的身軀從門外進來,對著葉昭一禮道。

  「孟德?」葉昭回頭看了戲志才一眼道:「先生是否陪我同去?」

  「主公自去,屬下有些困頓。」戲志才晃了晃腦袋,剛剛用了寒石散,精神亢奮的有些過頭,渾身發熱,此時出去,難免惹人笑話,當下搖了搖頭道。

  「也好。」葉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來到客廳時,曹操已經負手等在那裡。

  「孟德兄今日怎有空來尋我?」葉昭對著曹操笑道。

  「聽聞修明後日便要隨陛下出巡,本初設了酒宴為修明送行,操特來相邀。」曹操與葉昭見禮後,朗聲笑道。

  「哈~這袁本初是將孟德當做家僕了麼?」葉昭挑了挑眉,這種事,拍個家丁來告知便是,曹操怎麼說,如今也是典農中郎將,何進麾下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讓曹操來邀自己,未免有些辱人。

  「修明言重了,是操欲前來尋修明,你我結伴而去便是。」曹操笑著擺手道,袁紹雖然家世顯赫,但也沒那麼大面子將他曹操當成跑腿的使喚。

  葉昭與袁家的恩怨,曹操不便過問,只是看著昔日好友,如今卻形同陌路,曹操這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去哪?又是你曹家飯莊?」葉昭也沒在此事上多追究,曹操本人都不介意,他也沒必要枉做小人,笑著打趣道。

  三年前,三人也有過蜜月期,那時候幾乎每次相聚,都是在曹家的飯莊。

  「不是,修明兄可曾聽過醉仙樓?」曹操眼中忽然閃過猥褻的神色,神秘兮兮的道。

  葉昭聞言愕然的看著曹操,醉仙樓他自然知道,新開不久,卻是洛陽名士雲集之地,也是高雅場所,醉仙樓中女子不少都是破落世家或是一些被流放官員的家眷,不但容貌出眾,而且幾乎都精通琴棋書畫,有好事者稱之為洛陽第一秦樓。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高端青樓,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秦樓是葉昭開的。

  秦樓不同於妓院,女子以才藝為生,也就是說賣藝不賣身,放在後世的話,恐怕要被人說裝,但在這個時代,卻是真的。

  當然,若是看對眼了,秦樓也不禁止姑娘們與恩客歡好,但卻不會強迫,但也正應了後世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越是如此,反而惹得洛陽權貴趨之若鶩,當然,也有想壞規矩的,不過這醉仙樓背後可不只是葉昭,更重要的是,還有天子在背後暗中支持,在其他地方不好說,但在這洛陽城裡,除了劉宏,還真沒人能動什麼歪念。

  葉昭建立醉仙樓,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收集情報,所以他自然不能站出來,所以檯面上,卻是其他人的產業,葉昭負責的就是挑選優質姑娘進行一些現代化培訓以及如何撩漢,撩完之後如何推脫,至於經營,卻是劉宏的人,利潤葉昭不會沾手,他要的是情報,所以儘管醉仙樓日進鬥金,但看起來,跟葉昭卻無絲毫關係。

  「修明怎的這副表情?」曹操疑惑的看向葉昭。

  「原以為孟德乃君子,今日才知,是葉某錯了。」葉昭遺憾的嘆了口氣道。

  「修明此言差矣,你並沒看錯,操確是君子無疑,只是這食色性也,乃人之大欲,修明如此年輕,思想卻如此刻板,實在不該!」曹操嘆息道: 「看來修明是不去咯~」

  「去,為何不去?」葉昭擺手笑道:「你是君子,我卻不是,君子都要食色,我這凡人為避免君子誤入歧途,自當身先士卒。」

  曹操看著葉昭,臉皮狂跳,片刻後,兩人突然大笑起來:「修明所言,深得吾心,既然如此,修明請先!」

  「既是孟德相邀,自當孟德兄先請!」葉昭客氣道。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同往?」曹操嘿然一笑,踮起腳來一把攬住葉昭的肩膀道。

  「正合吾意!」葉昭同樣一把攬住曹操的肩膀,在典韋詭異的目光中,看著曹操就這麼顛著腳跟葉昭互相搭著肩膀往門外走去,默不作聲的點了兩名家將跟著葉昭一同前往。

  「袁本初為何會選此處?」路上,葉昭不解的詢問道。

  不是不應該,而是這醉月樓消費可不低,袁紹雖然家大業大,但若只是給自己送行,沒必要這麼破費吧。

  「修明有所不知。」曹操見周圍路人詭異的目光看著他,有些尷尬的抽回了手臂,葉昭身量本就不低,加上常年鍛煉,如今足有八尺高,曹操身高不過六尺,又有些胖,若是單獨走,也沒什麼,但此刻站在葉昭身邊,還強行跟葉昭勾肩搭背,這畫面就有些詭譎了,好像自己在攀附葉昭一般,更顯得自己猥瑣。

  「本初最近迷戀上了醉月樓的落雁姑娘,此番邀我等前去,說是為修明接風,實則是尋個由頭前去漸漸那落雁姑娘。」曹操嘿笑道。

  醉仙樓聽起來是個大青樓,但實際上,真正作為賣藝不賣身的,只有四位,葉昭冠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名,如今這四女也算名動洛陽了。

  落雁?

  葉昭挑了挑眉,想了想道:「落雁之貌,卻是驚人,不過袁本初竟會沉迷於此,還是叫人意外。」

  「你我旁觀即可,何須理會這些。」曹操笑道。

  二人一路談些趣事,不多時,已經到了醉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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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不尋常

    醉仙樓是葉昭按照現代夜總會的佈局結合這個時代的建築風格佈置的,筒子樓在現代已經過時,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類似的建築,四面是迴廊,一個個雅間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中心的舞台,舞台四周,分佈著不少座位。W

    一張張環形木椅是葉昭為這個時代帶來的特色,東漢時期並非沒有座椅,胡床就是最早的座椅,看起來有些像馬扎,也叫繩床。

    而葉昭召集工匠製成了各種形狀的椅子,並未單獨命名,也叫胡床,只是這胡床被葉昭玩出了花樣,各種形狀都有,上面鋪上柔軟的坐墊,請雕匠按照不同的檔次刻上不同的花紋再塗上染料,哪怕是在大堂裡就做,也絲毫不會給人掉檔次的感覺,那好似繁星一般錯落在舞台周圍的雅座看似雜亂,實則暗含星像數理,不但不會給人雜亂無章的感覺,反而能讓人生出置身星空的感受。

    至於坐在四面閣樓的雅間裡,那就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當然,能上四面閣樓的,可不是有錢就能上去,身份也必須足夠,否則給再多的錢也別想上去。

    小小的醉仙樓,卻無形中將階層分的極為醒目,這也是洛陽那些達官貴族對此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在這裡,能夠真正體會到身份帶來的便捷和尊貴,也正是因此,那些人才願意在這裡一擲千金。

    袁紹這次在冀州做的不錯,先是擊潰黑山軍主力,然後逼得白繞、眭固、於毒不得不撤離冀州,招降了楊鳳所部,短時間內便將冀州黃巾餘孽掃蕩了個乾淨。

    這次歸來,雖然官職沒有獲得提拔,但聲勢卻更勝往日,甚至洛陽城中,有不少好事者將袁紹與葉昭並列,號稱大漢新晉名將,甚至有人暗地裡會說若非葉昭時運好,當初袁紹早些出戰,那黃巾之亂,也沒葉昭什麼事了。

    對於這種傳言,就算傳到葉昭耳朵裡,葉昭最多呵呵兩下,不說袁紹這次勝利,有曹操這些人多大功勞,單是拿已經是事實的事情來做假設,本身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基本已經可以判定是有人在背後欲為袁紹張目,想要藉他葉昭如今的名聲來捧袁紹。

    謠言始於智障,止於智者,能明白的人會明白,至於明白不了的,葉昭也沒必要跑出去爭辯什麼,這種謠言,也不至於讓他一個在天子麵前得寵的九卿丟了官,至於袁紹想要張目,便讓他去張,雖然跟袁家的關係已經因為上次衛尉之爭徹底斷裂,但畢竟沒有撕開臉面,如今天下還沒到分崩離析的時候,沒必要因為這種事再去撩撥袁家。

    “修明看這胡床,聽聞是一名為永興匠坊製作,不但坐著舒適,而且看來也頗為高雅,如今洛陽雖有不少人爭相效仿,可惜卻做不出那永興匠坊的味道,不止是這胡床,修明看那圓桌、書櫃皆出自永興匠坊,這永興匠坊的家私,可說是千金難求,洛陽權貴皆以能有一套永興匠坊的家私為榮。”曹操說著,眼中帶著幾分艷羨之色,曹家雖然不缺錢,但這種高端東西,曹操想要弄來一套,都是頗難。

    “孟德若是喜歡,改日我讓人送你一套。”葉昭聞言笑道。

    “談何容易,而且這永興家私頗為貴重,有價無市,修明便是能弄到也……”曹操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扭頭看著葉昭:“那永興匠坊…… ”

    “是葉家產業。”葉昭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這永興匠坊當初是為了書籍印刷建立的,只可惜因為劉宏貪一時之才,致使葉昭謀劃落空,為了避免讓那些懷疑自己之人看出什麼端倪,所以葉昭索性將永興匠坊改成製作家私,小到農具、大到各種雜七雜八的擺件,葉昭這邊是應有盡有,而且總能推陳出新,也使得旁的匠坊跟風都跟不上。

    既讓葉昭拓展了人脈,又給葉昭帶來了巨量的財富,也因此,葉昭才能將醉仙樓的利潤神色不變的獻給劉宏。

    “修明?”曹操突然一臉動情的看著葉昭。

    “嗯?”葉昭不自覺的拉開幾步,怎麼突然感覺空氣中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能結交修明,實乃操之大幸!”曹操不顧葉昭一臉嫌棄的表情,激動地握著葉昭的手道:“不如你我擇一良辰吉日,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贈君一字!”葉昭面色變得不善起來。

    “何字?”曹操絲毫沒有體會到葉昭臉色的變化,貼的近了一些。

    “滾!”一臉嫌棄的推開曹操,葉昭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邁步朝著頂層閣樓而去。

    “修明稍等,不結兄弟也成,我族中有一小妹,與修明年紀相仿,自幼知書達理,生的貌美,我看修明還未曾娶正室,不如操為修明做個媒如何? ”曹操再次笑呵呵的跟上來。

    別的不說,單是這永興匠坊的利潤,洛陽城裡不知多少人眼紅,那可真的是日進斗金啊,有這麼一個大財主在身邊,若能拉攏到自己家,以後還用愁吃喝嗎?

    “以前怎的沒發現孟德你這般皮厚?”葉昭一邊上樓,一邊無語的看著曹操,以前挺有禮數的一人,怎麼混的熟了,越看越不對?

    “操也是為生計所迫,這洛陽雖是好地方,但這花銷卻也……”曹操搓了搓手,讓葉昭突然生出一種做土豪的錯覺。

    兩人一路插科打諢上了樓,剛一上樓,便見一名男子已經等在那裡,見葉昭二人上來,連忙上前道:“修明兄,孟德兄怎的現在才來,就等你二人了。”

    來人一身青衫,身高八尺,頭戴高官,骸下有三綹黑須,本該孔武有力的身板,卻透著一股子書卷氣息,跟葉昭這種明明看起來瘦弱,卻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精悍的氣質截然相反。

    此人名叫高堂隆,表字昇平,泰山人,生性疏狂,曾在蔡邕門下求學,加之跟葉昭一樣出身不高,所以在洛陽並不受重視,不過小有名氣,直到葉昭來了洛陽之後,念及同門之誼,加之蔡邕推薦,葉昭也幫了一把,如今擔任博士之位,與葉昭頗為親善,這次被袁紹邀來,也是因為他跟葉昭走得近,算是招來活躍氣氛的。

    “昇平兄還是這般性急。”葉昭笑著道。

    莫看高堂隆稱他為兄,但實際上比葉昭大了近十歲,如今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只是因為地位的差異,加上葉昭對他也算有幾分知遇之恩,因此就算私下里見面,也會對葉昭以兄相稱。

    說話間,眾人已經進了廂房,袁紹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的位置,在他左側依次坐著四人,逢紀、許攸葉昭是認識的,也有過點頭之交,不過另外兩人……

    葉昭瞇眼看向這二人,一個淳于瓊,與葉昭也有過照面,不過葉昭也不知道這淳于瓊哪來的自信,每次見他都擺著一副高傲的作態,但在袁紹面前,卻是另一番臉孔;至於另一人,見葉昭目光看來,卻是一臉笑容的站起來,對著葉昭見禮道:“末將毋丘毅參見衛尉。”

    “此處非是衛尉府,既是本初朋友,毋丘兄不必多禮。”葉昭微笑頷首,毋丘毅他自然認得,當初自己私入洛陽,差一點就被這小子給逮住,當時應該是廷尉府下,不過如今卻是在何進府中當了個兵櫞。

    “修明,你我已有多時未曾這般一起相聚,快快坐下。”袁紹起身,親熱的將葉昭拉到自己身旁,醉仙樓沒有跪坐席,畢竟是風月之所,無需講究許多禮儀,大家來這裡也是為放鬆而來,因此無論大堂還是廂房,擺放的都是永興匠坊製作的桌椅,不再是大家各座各的,而是圍成一桌,分主次而坐。

    袁紹作為東道主,身份又尊貴,自然坐在主位,不過此番飲宴名義上是為葉昭送行,而且若論官職,葉昭位列九卿,在這裡也是最大,所以袁紹將葉昭拉來與自己並坐,至少在禮儀上,袁紹是很講究的,也不會故意拿這個來折辱人。

    眾人分賓主坐下之後,自有玲瓏的老鴇派人送上酒食,還有幾個陪酒的舞女,這醉仙樓雖然真正的清官人只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四美,然而只有這四美卻是不夠的,這些陪酒舞女可沒有許多講究,不但陪酒,而且只要客人肯出錢,也是願意一嚐魚水的,而且勸酒什麼的,也能刺激客人消費。

    不過這些舞女可沒資格認識葉昭,自然不知道葉昭便是這醉仙樓的幕後大boss,一個個也算見慣了場面,在眾人面前也不怯場。

    “聽聞修明不日將要護送陛下出巡,實乃無上之光榮,此行歸來,前程定將遠大,攸在此,先敬修明一杯。”許攸微笑著舉起酒觴,對葉昭笑道。

    “子遠先生言重,不過盡昭之本分爾,談何光榮?”葉昭舉杯將觴中酒水一飲而盡,笑道:“先生滿腹經綸,他日定當仕途順暢。”

    許攸擺手一笑,徑直喝了觴中酒水。

    許攸敬罷,逢紀卻是也站起來,向葉昭敬酒,緊跟著是淳于瓊、毋丘毅,葉昭酒量不差,而且這個時代的酒遠沒有後世蒸餾酒來的烈,葉昭對於敬酒自是酒到杯幹,只是這心裡面卻是感覺有些不尋常,今日袁紹這班幕僚對自己如此熱情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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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袁紹之求



  醉仙樓四美是輪流坐鎮的,今日正好輪到落雁坐鎮壓軸。

  四大美女,各有所長,沉魚精於琴藝,落雁善舞,閉月書畫雙絕,羞花劍舞絕倫,每日都會有一美做壓軸,但在這壓軸之前,也會有其他舞女獻藝,雖然比不得四美驚才絕艷,卻也是醉月樓精挑細選而出,放眼洛陽眾多秦樓楚館,醉仙樓能夠脫穎而出,可不只是因為四美帶來的號召力,這些舞女若放出去,有不少也是能夠成為壓軸的人物。

  當然,與之相應的,消費自然也不是個小數目,不過這洛陽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豪門望族,既然醉仙樓號稱洛陽第一樓,哪怕貴一些,為彰顯自己身份,那些豪門望族子弟,也更願意來這裡。

  葉昭不緊不慢的與眾人推杯換盞,袁紹這次在這醉仙樓宴請自己,他的門客幕僚又如此追捧,定然有事,袁紹既然不急著說出,葉昭自然也不會去追問,在他身邊的是一名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舞女。

  人很伶俐懂事,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說話,說什麼話,什麼時候安靜的做個美女便好,醉仙樓的姑娘也有走高冷路線的,比如袁紹身邊的舞女就比較清冷,但卻不會惹人方案,雖然這些舞女不是葉昭親自教出來的,但葉昭的那套理念,卻被醉仙樓的幾個執事奉為經典,如今看來,學得還不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許攸突然微笑著看著身旁的舞女道:「說起來,修明兄乃當世名將,也最是憐香惜玉之人,聽說修明兄為了訓練女兵作戰配合,還專門為女兵們創了一套練兵之法。」

  「嘿,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淳於瓊聞言,忍不住嘿然道:「就是擊鞠,可對?一群女兵在宮中游戲,聽說陛下也好此道,修明兄為討陛下歡心,當真煞費苦心呢。」

  葉昭挑了挑眉,沒有理會淳於瓊,卻是看向袁紹。

  袁紹面色一黑,狠狠地瞪向淳於瓊,原本準備挑起話題的許攸也僵了一下,不過他反應夠快,沒讓氣氛尷尬住,不等他人發言,先笑道:「仲簡此言差矣,女子為卒,本就不及男子,若如尋常士卒一般演練,自無法練成精銳,修明乃當世名將,定是看出此點,是以另闢蹊徑。」

  淳於瓊自知失言,他往日裡看葉昭以良家子出身卻身居高位便有不爽,如今喝了幾杯酒,便有些難以自控,此刻被袁紹瞪了一眼,頓時酒醒了幾分,訕訕不語。

  葉昭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攸道:「此事,還真是遊戲之舉,不過昭卻是有些別的想法,待此次與陛下出巡迴歸之後,或許會尋本初兄合作。」

  「哦?」袁紹笑道:「紹可是聽聞修明不但精通軍政,對這商事也頗有心得,城中葉家商舖,各個日進鬥金,既然修明願意與紹合作,看來紹這次少不得又要沾修明幾分光了。」

  曹操在一旁聽得心中一動,他這才想起來,葉昭在城中也是有不少商舖的,只是他少在洛陽,對此所知不多,若自己也能跟葉昭合作的話……

  曹操抱著酒觴,臉上泛起一抹笑意,袁紹今日找葉昭,如今看來是有所求,不過這不關他曹操的事情。

  「本初兄言重了,說不得,昭到時候還要藉本初兄幾分勢。」葉昭搖頭一笑,在這洛陽,不管做任何生意,想要利益獨享是不可能的,他想賺錢,就必須找人分攤利益,醉仙樓的利益全部給了皇帝,換來了永興匠坊在洛陽的大熱,醉仙樓一應器具都由永興匠坊提供,永興匠坊卻也因此為洛陽權貴熟知,葉昭的其他店鋪,多多少少會選擇跟一些權貴合作。

  最多的是何進、十常侍,不管士人如何強,但在這洛陽城中,這兩方才是佔據話語權的,這次選擇袁紹,卻也不是心血來潮,袁紹攜大勝之勢歸來,雖然眼下並未升遷,但其勢已成,雖然過去有些疏離,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合作。

  氣氛隨著許攸、逢紀以及高堂隆的緩和,重新熱烈起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不過隨著整個醉仙樓燈光一暗,整個醉仙樓也隨之一靜。

  在葉昭意外的目光中,袁紹突然正襟危坐,也不再說話,神色專注的看著舞台方向。

  叮咚的琴聲響起,初時不覺,只覺得如泉水叮咚,然而隨後卻是琴音突然高亢起來,令人生出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彷彿置身於自那九天銀河垂落下來的瀑布之畔,有種難言的磅礴大氣。

  緊跟著鼓樂聲起,琴聲與鼓樂交鳴,眾人的心緒也不自覺隨著鼓樂高昂起來。

  「是沉魚姑娘!今日竟是醉仙樓雙美同台!」曹操目光一亮,驚嘆道。

  舞池之中,若隱若現的霧氣瀰漫開來,十八名舞女當先而出,環於四周,眾星拱月一般將那落雁姑娘環於中央。

  落雁是葉昭為她起的藝名,雙十年華,貌美絕倫,哪怕是以葉昭兩世為人的目光來看,此女容貌姿色也屬上品,雖是女兒身,卻身高有七尺,乃醉仙樓四美之中最高的一個,也襯託的她體態格外挺拔。

  她的舞艷而不俗,猶如天魔降臨,帶著蠱惑眾生的絕美與奔放,令人痴迷。

  一曲舞罷,落雁匍匐於水榭高台,動人的體態勾勒出足矣令世間任何男人血脈噴張的體態。

  「好!」袁紹突然不顧儀態的站起來,高聲叫好,頓時博得滿園回應。

  看著袁紹那瘋狂而迷離的目光,葉昭有些不可思議,以袁紹的家世,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醉仙樓四美,無論美貌才藝,讓葉昭來看,不相伯仲,袁紹卻唯獨鍾情於落雁,對其他三美卻是興致缺缺,這讓葉昭很難理解。

  逢紀剛剛出去了一會兒,此時回來,對著袁紹微笑著點頭。

  葉昭見狀搖了搖頭,這逢紀剛才定是去找那老鴇說項,如今看來,是那落雁答應進來陪酒了。

  這醉仙樓四美從一開始定下的格調便是走高端路線,賣藝不賣身,除了獻藝之外,不會強迫陪酒,只有看上眼的才會過來陪酒。

  當然,話是如此,但若真有如袁紹一般身份的前去說項,多半是會過來的,畢竟哪怕背後是皇帝,醉月樓四美被吹捧的如何高不可攀,但終究也不過是一青樓女子,面對一般權貴,還可以矜持,但面對袁紹這種,偶爾拒絕一次吊吊胃口便好,但若多了惹惱了人,袁紹若想對付,除了遠走他鄉之外,留在這洛陽,葉昭也未必保得住她。

  「落雁見過袁將軍以及……諸位郎君。」落雁的目光在落在葉昭身上時怔了怔,隨即恢復自然。

  眾人中,除了葉昭與曹操外,其他人都是這醉仙樓的熟客,見狀客套了幾句,袁紹示意落雁入座,微笑道:「落雁姑娘今日來的正好,我來為你引薦兩位洛陽英傑,這位乃典農中郎將曹操,不但統兵有方,在詩賦方面也有不凡造詣。」

  曹操起身,沒了之前那猥瑣之態,朗聲笑道:「落雁姑娘舞姿實乃操生平僅見,久聞醉仙樓四美之名,今日一見,方知傳言非虛。」

  曹操雖然有些矮狀,但初次見面的時候,談吐舉止還是很容易給人好感的,葉昭當初就是被這廝這一套欺騙。

  落雁微微一禮,頷首笑道:「曹將軍詩賦落雁也常常誦讀,今日能見到將軍,亦是落雁之幸。」

  袁紹笑著指向葉昭道:「這位落雁或許未曾見過,但他之名姓,落雁姑娘定當聽過,乃當朝衛尉。」

  「莫非是那平流策之葉昭葉將軍?」落雁目光中恰到好處的流露出幾分驚喜,看的葉昭眉頭直跳。

  「原來修明已如此出名了。」袁紹有些吃味的看了葉昭一眼,隨即笑道:「不過修明善戰之名,卻不在這平流策之下。」

  「小女子流落江湖,深知民間疾苦,衛尉或許善戰,然平流一冊卻不知活了多少性命。」落雁笑道:「衛尉或許不知,這醉仙樓中,不知多少姐妹傾慕將軍。」

  「落雁姑娘言重了。」葉昭淡然的放下酒觴,目光落在落雁臉上:「卻不知那位彈琴的沉魚姑娘為何不來相見?」

  「沉魚姐姐身子嬌弱,而且性情內斂,不願立於人多之處,望衛尉見諒。」落雁遺憾道。

  「無妨。」袁紹笑道:「落雁姑娘或許不知,修明乃蔡翁高徒,對這琴棋書畫頗有研究,沉魚姑娘的曲子確實動人,也難怪令修明念念不忘。」

  這一場酒宴幾乎喝到子時,落雁少有的陪酒到最後,直到微醺才在婢女的攙扶下離開。

  「修明此次出巡,護衛聖駕,紹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修明相助。」直到酒宴快要結束,袁紹才拉住葉昭的手道。

  葉昭看向袁紹,點點頭道:「本初但說無妨,若能辦到,昭定然盡力。」

  「毋丘毅也是將門之後,一身本事也不弱,只可惜有心報國,卻奈何無門,此番陛下出巡也是個機會,其父與我袁家也有些交情,是以紹希望其這次能跟隨修明同去,一來漲漲見識,二來也能在陛下身邊留個印象,日後仕途也好走一些,不知修明是否願意相助?」袁紹拉著葉昭的手道:「修明放心,這個人情,袁某他日定當加倍奉還。」

  「好啊!」出乎袁紹的意料,葉昭幾乎沒有多想便點頭答應下來,只是那臉上的笑容,令袁紹心底有些發寒……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11
第三十六章天子出巡


  中平四年,十月,隨著幽州、長沙相繼傳來捷報,西涼方向,張溫剛剛拿到的太尉之職還沒坐熱,就因為涼州失陷被罷了官,召回朝中待罪,皇甫嵩接手了大軍之後,一步步將韓遂、邊章以及北宮伯玉擊潰,重新奪回西涼,直到此時,皇甫嵩才體現出名將該有的風采。

  大漢天下,捷報連連,一時間似乎天下太平了許多,劉宏正籌備出巡河間舊宅之事,這些捷報的送來,似乎也為劉宏吃了一顆定心丸。

  劉宏這次出巡,早在八月就已經開始籌謀,畢竟這是黃巾之亂以後,劉宏第一次出巡,大將軍府早在九月初,就已經快馬通知冀州各郡,準備迎接天子過境。

  十月初,諸事準備妥當,葉昭作為這一次隨行護衛的主將,半月前便已經命方悅率領一校做先鋒開路,前往河內集結,南宮校尉負責鎮守皇宮,不隨軍出征,葉昭領北宮校尉任紅昌以及直屬葉昭的另外一校並羽林軍作為中軍,共六千人,護衛天子左右,加上方悅先行的一校兵馬,此次出巡,單是這護衛之兵,便足有八千人,再加上天子帶的宦官宮女,差不多有一萬之眾。

  葉昭聞訊後也有些咋舌,這些人馬,已經足夠在邊塞發動一次大型戰役了。

  天子出巡,留了董太后以及幼子劉協留在宮中,董太后年事已高,而劉協也年幼,都不適合舟車勞頓,所以劉宏這一次只帶了何後以及劉辯隨行。

  劉薇本是想去的,卻被劉宏勒令留在宮中,這種時候,就算劉薇有些任性,也不能違逆劉宏的意思。

  衛尉府中,赴宴歸來的葉昭一進府門,那一臉醉意已經消散,十月初九,也就是說後天,便是天子出巡的日子,軍中事物葉昭已經準備妥當,這個時候,袁紹突然給他加個人進來,還是在這等敏感時期,要說葉昭全無疑心那是不可能的。

  不止有疑心,葉昭幾乎可以肯定,這毋丘毅的到來,跟他和戲志才推測出來的事情絕對有關,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這件事,竟然連袁紹都摻和進來了。

  「主公,你……」典韋愕然的看著葉昭。

  「裝醉爾,快去叫孟虎來見我!」葉昭搓了一把臉,沉聲道。

  「喏!」見葉昭神色嚴肅,典韋不敢怠慢,連忙飛奔離去。

  不一會兒,孟虎來到大廳面見葉昭。

  葉昭也不廢話,直接將準備好的一枚印信交給孟虎道:「你立刻持此印信前往懷縣,命丁力佈局,點一千葉家衛隊以商隊形勢混入冀州,保持與我軍距離,一旦收到信號,立刻集結,另外去一趟方悅營中,告知方悅,先鋒大軍不必與我軍匯合,但進入冀州後,與中軍距離不得超出三十里,若是察覺有異動,也不必理會,暗中遣人通知於我即可還有……」

  看著孟虎,葉昭想了想道:「告知二人之後,你去一趟常山,拜訪趙榮,其他莫要多說,便說冀州近日將有大亂,若有能力,幫我集結一些鄉勇來助戰,往日軍都山袍澤若能聯絡一些也盡量聯絡上,我入冀州後,會與他聯絡。」

  「喏!」孟虎點頭應命一聲,隨即抬頭,有些猶豫的看向葉昭道:「主公,此行會出事?」

  「會,而且是大事!」葉昭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

  目前究竟會以何種形式爆發還不肯定,但最近朝堂上不尋常的氣氛,還有一直僵持不下的西涼戰事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終結,往好處想,這是天佑大漢,但真是如此嗎?

  皇甫嵩之前也在軍中參戰,以他的分量,若真想有作為,張溫也不可能忽視他的意見,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西涼淪陷,張溫剛剛得到的太尉被罷免,緊跟著皇甫嵩便以迅雷之勢將羌人叛軍給擊潰,從結果來看,彷彿是告訴劉宏天下太平,催著劉宏出兵一般。

  冀州~

  葉昭沒有再說話,而是站在廳中,看著那幅巨大的江山社稷圖,沉默片刻後道:「你持我印信,今夜就出發,讓我們的人做好準備,希望沒事,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這對葉昭來說,是一次契機,但同樣伴隨著巨大的風險,過,士人會息聲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可以讓劉宏將之前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衝擊世家那看似堅不可摧,實則不堪一擊的壁壘,不過,則葉昭息聲,他不會給這個已經走到盡頭的王朝陪葬,但他日重新崛起,怕是會費一番功夫,而且留給自己的難題會更多。

  「喏!」孟虎躬身一禮,帶上了印信轉身離去。

  「主公已經決定了?」黑暗的陰影之中,戲志才不知何時,靠在了廳中一根石柱之上,神態少有的嚴肅。

  「嗯。」葉昭將腰間的佩劍摘下,摸索著劍鞘上的花紋,神色沒有絲毫波動。

  「驀在此等候主公歸來。」戲志才深吸了一口氣,朝著葉昭一拜道:「願主公能夠得成所願!」

  ……

  十月初九,天子啟程,自德陽門出,葉昭策馬隨架左右,典韋、管亥各領一校護衛左右,任紅昌率領女營護衛在天子車架一側,這些女兵經過一年多的訓練,如今已然脫胎換骨,一身輕甲,肩披火紅斗篷,腰佩短劍、鉤爪、繩索,背上一把長弓兩囊箭,頭戴纓盔,火紅的流蘇在一片黑甲衛士之中異常醒目。

  紀靈為中軍護衛,與那毋丘毅領羽林軍護衛中軍。

  「修明,當心那毋丘毅。」城門外,百官相送,葉昭與眾人告別時,曹操突然湊近葉昭,低聲道。

  葉昭看向曹操,卻見曹操認真的看著自己,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調轉馬頭追上去,不管日後的曹操是何等模樣,是否會是自己的敵人,但至少,今日無論葉昭還是曹操,都是將對方當做摯友,人生能有一摯友,便是日後為敵,葉昭也認了。

  「孟德,你與修明說了什麼?」直到車仗漸行漸遠,百官已散去,袁紹來到曹操身邊詢問道。

  「我見修明對那醉仙樓沉魚頗有好感,約他回京之後,同邀沉魚姑娘。」曹操朗聲笑道,隨即看向袁紹身邊,疑惑道:「怎不見子遠?」

  等他有命回來再說吧。

  袁紹聞言,卻是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孟德知道子遠脾性,閒不住,昨日醒來,便已經不見了人影。」

  「不知這子遠終日忙於何事。 」曹操意有所指的搖了搖頭。

  袁紹心中一跳,連忙笑道:「近日傳來的都是好消息,此番陛下出巡,定能令萬民安心,孟德若是無事,不如陪我去趟醉仙樓,我做東。」

  「也好。」曹操聞言也不再多管,想想這兩年跟袁紹這位好友似乎淡了許多,此刻聞言要去那醉仙樓,心中也不由一熱,點了點頭:「我來找人。」

  ……

  冀州,鄴城。

  十月已是隆冬,黃河以北,天氣更冷,而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常更冷一些,幾可滴水成冰。

  刺史府,書房,已是深夜,但書房中卻是燈火通明,火盆裡的炭火不斷往外蹦著火星,刺鼻的氣味瀰漫在房間裡,明滅不定的火焰陰沉著王芬的臉色也同樣忽明忽暗。

  王芬身旁,坐著的赫然是本該在梁國擔任國相的周瑾。

  「文祖,子遠兄已經傳來消息,天子十月初九出巡,正是今日,大軍行軍不會太快,但到下月初,當會進入河內,而後直抵魏郡。」週旌吞了口唾沫,抬頭看向王芬,聲音有些嘶啞道:「事已至此,我等已無回頭路可走了。」

  此事本是王芬發起,只是到了此刻,心中卻有些徬徨不定起來,抬頭看著周旌道:「只是這廢立之事,事關重大……」

  「我何嘗不知?只是天子受奸人蠱惑,對我士人步步緊逼,那漢中書局之事,文祖當知曉!」週旌的面色變得有些猙獰起來:「種種跡像已然證實此事正是天子在背後操縱,若非太傅應對及時,恐怕不出十載,這天下將再無我士人容身之處!天子待我士人,何其薄也,我等又何必為他盡忠?」

  「只是……」

  「況且,我等並非背叛大漢,只是天子德薄,我等行廢立之事,重振這大漢江山爾!」週旌按住王芬的肩 道:「此事如今已然萬事俱備,文祖此時若是退縮,至我等與何地?」

  「但我聽聞,隨駕護衛者,乃葉昭。」王芬苦笑道:「你與他有過交集,當知此人之能,我軍雖眾,卻未必是他對手!」

  天子出巡,出動的兵馬便有八千之眾,諸侯割據時代尚未成型,雖然王芬跟冀州豪強募集了不少兵馬,加上向朝廷請命調動的兵馬,雖然不少,卻也不過兩萬,葉昭可是曾以五千打過二十萬黃巾軍的名將,只是一個葉昭,就讓王芬心裡沒底。

  「文祖放心,我等不是早有算計?那葉昭一舉一動,皆在我等掌握之中。」王芬冷笑道。

  「唉~」房間裡,響起一聲悠悠的嘆息聲。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11
第三十七章看破



  大軍過了河內之後,劉宏總覺得心緒有些煩躁,這右眼皮一直跳,人也變得有些焦躁不安起來。w→

  「陛下近幾日為何縱使焦慮?」何後與劉宏坐在寬敞的車架中,見劉宏的樣子,有些不解道。

  「說不上來,只是這自從離了河內之後,朕便總覺得右眼皮一直跳,朕嘗聞人說,這右眼跳,乃不祥之兆。」劉宏看了一眼何後,此刻的何後一身名貴的狐裘,端坐在車架中,不知怎的,竟讓劉宏生出一股久違的心動之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概是王美人無端死去之後吧,劉宏對何後便失去了昔日那種感覺,總覺得這女人心機深沉,頗為歹毒,再加上董太后的暗中搧風,總覺得這王美人之死,與何後脫不開關係。

  畢竟當時王美人得寵,何後地位受到威脅,是最有理由和能力下手的一個,也正是因此,自王美人死後,劉宏就沒有再臨幸過何後一次,這一次,若非何後乃正宮皇后,按照禮制,這回鄉祭祖他也只能帶何後,否則劉宏也不會帶何後同往。

  眾所周知,劉宏不喜劉辯,但卻還有幾人記得,在劉辯剛剛出生之時,劉宏可是視若珍寶的。

  只是後來,因為對何後生了嫌隙,對劉辯自然也就冷淡下來,劉辯後來內向、懦弱,劉宏這個當父親的,多少有責任。

  「民間傳言,怎能盡信。」何後溫婉一笑,已經三十出頭的女人,皮膚卻保養得極好,猶如少女一般,卻又多了幾分少女所沒有的風韻。

  車廂裡,燃香騰起的煙霧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不知怎的,劉宏看著此時的何後,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片燥熱。

  「陛下?」何後敏銳的察覺到劉宏與以往不同的目光,一雙美眸中,頓時蕩漾出一抹化不開的情誼,聲音也猶如貓兒一般。

  劉宏雙目有些發紅,突然轉身,掀開了門簾,對著門外道:「楊謙。」

  「奴婢在!」伺候在車架上的宦官躬身道。

  「通知葉卿,在此紮營,今夜便在此修整。」劉宏說完,將簾子一揚,轉身回去,隱隱間,傳來何後一聲嬌呼~

  楊謙微微一笑,知趣的將車架的門給關上,讓負責趕車的宦官將馬韁給卸了。

  任紅昌臉上帶著一面青銅面具策馬而來,對著從車攆上下來的楊謙道:「這是做何?」

  「天色不早,陛下體恤將士寒冬行軍不易,讓大軍在此駐紮一夜。」楊謙笑道。

  「?」

  任紅昌不解的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一天才開了個頭,而且這大軍才拔營不久便又要紮營?

  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車攆中傳來有些壓抑的呻吟聲,頓時一怔,青銅面具之下,一張俏臉有些發紅,暗自啐了一口,對著車攆躬身一禮,翻身上馬道:「我去通知衛尉!」

  看著任紅昌離開的身影,楊謙眼角閃過一抹陰柔的笑意,扭頭看了一眼衛尉晃動的車架,命人將車架固定住,又招來一名小黃門耳語幾句,小黃門對著楊謙躬身一禮之後,轉身便走,轉眼間不見了人影。

  ……

  葉昭有些疑惑,最近幾日一直盯著毋丘毅,但毋丘毅給他的感覺,卻沒有任何異常,做事也兢兢業業,哪怕葉昭沒給他兵權,只是掛了個行軍司馬的名頭,毋丘毅也毫無怨言,而且葉昭幾次言語試探,也沒看出毋丘毅有任何反常。

  隱隱間,葉昭覺得自己漏了什麼,正思索著,大軍突然停了。

  「怎麼回事?」葉昭回過神來,看向四周,皺眉道。

  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便在此時,馬蹄聲起,任紅昌策馬從軍中飛奔而來,來到葉昭身邊,躬身道:「啟禀將軍,陛下有令,三軍將士就地紮營,今日在此修整一日,明日再走。」

  「啊?」葉昭看向任紅昌,青銅面具的遮掩下,看不到其臉色,但葉昭精神感知裡,卻敏銳的察覺到任紅昌的情緒波動有些大,皺眉道:「究竟發生了何事?誰人建議陛下就地紮營的?」

  「是陛下做的決定,並無人建議。」任紅昌不敢看葉昭的眼睛,低頭道。

  「這凡事總該有個理由吧?」葉昭看了看天色:「大軍拔營起行到現在走了不過十里就紮營,陛下怎會下此命令?」

  任紅昌低著頭不說話了。

  「那我親自去問陛下。」葉昭將馬韁一勒,調轉馬頭便要往中軍跑。

  「將軍最好不要去。」出乎葉昭的意料,任紅昌伸手攔住葉昭。

  「紅昌~」葉昭突然露出任紅昌熟悉的笑容,目光中卻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是否本官多時不操練爾等,讓你忘了本官的手段?」

  「紅昌是為將軍著想,此刻將軍真不方便去。」任紅昌打了個寒顫,但還是寸步不讓的攔住葉昭,這要讓葉昭撞見了劉宏的好事,對葉昭恐怕不利。

  葉昭看著任紅昌,面色突然嚴肅下來,皺眉道:「究竟發生了何事?說!」

  「陛下……陛下正在臨幸何後,所……所以……」任紅昌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卻大都明了了。

  葉昭聞言怔了怔,揮手道:「回去護衛陛下安全。」

  「喏,紅昌告退!」任紅昌拱手一禮道。

  「主公,出了何事?」此時典韋、紀靈、管亥也紛紛過來,詢問葉昭為何突然停止行軍。

  「陛下身體有恙,就地安營扎寨,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葉昭揮了揮手,皺眉道:「讓隨軍太醫來見我。」

  「喏!」

  眾將聞言,不疑有他,紛紛告退,開始安排大軍安營扎寨。

  一個時辰後,葉昭的營寨中,葉昭屏退左右,皺眉坐在胡床之上,聽著劉宏御用太醫的陳述。

  按照太醫所說,劉宏早年縱慾過度,以至於身體虛弱,疲不能興,加上這兩年來劉宏開始重新管理朝政,身體別說不能縱慾,就算劉宏有這個想法,身體都不可能實現。

  簡單來說,劉宏如今的身體,已經虛弱到就算將一個美女扒光了放在他面前,都起不了反應的地步。

  「陛下可知到此事?」葉昭看著太醫,皺眉道。

  「臣曾與陛下說過,陛下此時身體,需要靜養,若能靜養三五年,加之老臣悉心調理,可以慢慢好轉。」太醫躬身道。

  「那若是以藥物強行刺激陛下行房事會如何?」葉昭突然問道。

  「萬萬不可!」太醫驚道:「陛下此時身體虛弱,若強行以藥物刺激行房,會耗損陛下元氣,陛下如今身體虛弱,元氣本就不多,一旦耗損,恐會損及壽元。」

  葉昭身體突然前傾,看向太醫道:「你如實於我說,若真如此,陛下壽元還能支撐多久?」

  「衛尉,你……」太醫駭然的看向葉昭。

  「說!」葉昭沒有多說,只是看著太醫森然道。

  「最長不過兩載,而且情緒會容易出現較大波動。」太醫的聲音有些發顫。

  「陛下身體之事,還與何人說過?我是說這軍中。」葉昭看著太醫,沉聲道。

  「皇后近侍楊謙在洛陽時曾詢問過此事。」太醫回想了一下,如今軍中大都是軍人,除了女營之外,就是那些宮女宦官,夠資格詢問此事的,也只有楊謙一人。

  「楊謙?」葉昭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腦海中出現一張謙卑的臉,擺了擺手道:「下去,今日之事,莫要與任何人提起,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喏,下官明白,此番回洛陽之後,下官會向陛下請辭。」

  葉昭擺了擺手,示意太醫退下。

  帥帳之中,只剩下葉昭一人,獨自坐在胡床之上,良久才嘆息一聲:「終日打雁,不想竟被雁啄了眼睛!」

  袁紹將毋丘毅在臨行前強行塞給自己,讓葉昭對毋丘毅心生警惕,然而通過這些天的觀察,葉昭基本可以確定,袁紹暗地裡謀劃的事情,毋丘毅根本毫不知情,更不是袁紹安插進來的內應,他被塞進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吸引葉昭的注意。

  而真正埋在軍中的,恐怕就是那楊謙了,他雖然無法左右葉昭的決定,但作為皇后的近侍,雖然沒有權利,卻是最容易在劉協身上動手腳的,通過這種方式,來影響自己的絕斷……說起來,也不算什麼高明的計策,可惜,自己還是著了道!

  「來人,傳管亥、紀靈、典韋!」葉昭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帳外喊道。

  很快,三人便已經來到葉昭帳中。

  「今夜,會有人襲營,人數暫時不知,立刻命人通知方悅,計劃有變,令其回軍,與我中軍相距十里,一旦有人襲營,立刻回援,營外多布陷馬坑,再派人盡快聯絡丁力,讓他將兵馬集結,向此地靠攏,隨時準備作戰。」葉昭深吸了一口氣道。

  「主公,此地四野開闊,無險可守,既知有賊來犯,何不轉移陣營?」紀靈疑惑道。

  「動不了,原因不便解釋,依令而行,命將士們加固營寨,天黑之前,三軍將士輪番修整,做好防火!」葉昭搖了搖頭道:「去辦,另外派人通知北宮校尉,令她即刻來見!」

  「喏!」三人聞言,躬身一禮,領命而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12
第三十八章敗露


  傍晚,劉宏昏昏沉沉的醒來,在何後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襟,車攆有限的空間裡,還瀰漫著一絲淫靡的氣息。

  「申時到酉時之間,外面下了雪,不好判斷。」何後臉上還帶著幾分慵懶與滿足的氣息,頗為嫻熟的幫劉宏收拾著衣物。

  劉宏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刻的何後,披了一件貂裘,推開了車攆的門。

  一股寒氣夾雜著鵝毛般的大雪鋪面打來,劉宏不禁打了個寒顫,一股極度虛弱的感覺湧上來,腰部隱隱有些打顫,他不明白自己白天為何會那般瘋狂,只是此刻回味起個中滋味,心中不免一盪,自兩年前太醫診斷他氣血兩虛,必須好生靜養之後,兩年的時間裡,他都沒碰過女人,不是不想,而是很多時候,都是有心無力。

  今天,他終於再次找到做男人的感覺。

  或許,已經養好了吧。

  劉宏心情突然沒來由的開朗起來,儘管此刻渾身發虛,但今天能夠重振男人雄風,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鼓勵。

  若非他心中對何後始終有著隔閡,而且此刻感覺身體也確實不適合,他真的想再回去試試。

  「陛下~」楊謙見到劉宏出來,連忙上前,躬身問候。

  「今日之事,不得與旁人說起。」劉宏低頭看了楊謙一眼,此人是何後的近侍,好像是何進送進宮來的,在宮裡面已經待了快二十年了,劉宏還是比較放心的。

  「陛下放心,只是……」楊謙猶豫的看著劉宏一眼,言語有些吞吐。

  「只是什麼?」劉宏看向楊謙,皺眉道,天子出巡途中,當街停攆享樂,白日宣銀,哪怕劉宏有過荒唐年少的時候,但這種事情若傳出去,不知道那幫士子會如何編排於他,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看楊謙的樣子,劉宏覺得有些不妙。

  「北宮校尉曾來詢問,靠近過車仗,這離得事情,衛尉那邊怕是……」楊謙說到後來,見劉宏的面色逐漸凌厲起來,頓時弱了下去,到最後索性沒了聲音,不過意思顯然已經表達清楚了,這事,任紅昌知道,葉昭知道,想要瞞住,顯然不可能。

  「葉卿與北宮校尉,皆是忠臣,你只管封住你自己的嘴便好。」劉宏瞥了楊謙一眼道。

  「喏!」楊謙連忙低頭,不敢再說。

  不過話雖如此,若說劉宏心中一點芥蒂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算是他的醜事,只是葉昭對他作用大,而且他也相信葉昭可以顧全大局,是以將心中那股不快給壓了下去。

  「嗚~」

  紛揚的大雪中,前方突然傳來蒼涼的號角聲,劉宏尚未反應過來,楊謙眼中露出一抹陰狠之色,伸手入懷,那裡有一把精緻的弩機,只是還未等他取出,便見四周的女兵突然行動起來,迅速衝到這邊。

  楊謙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便覺後領一緊,一名身高七尺,體型粗壯的女將直接將楊謙拎小雞一般拎著後領拎起來,往後一甩。

  楊謙只覺身體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被甩飛出去,哪還來得及去拿弩弓。

  「嘭~」

  並不沉重的身軀落在雪地裡,濺起一蓬雪花,巨大的撞擊力,差點讓他背過氣去,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爾等乾什麼?」何後聽到響動,從攆中走出,正看到楊謙被一名粗壯的女將扔飛出去,面色微變,厲聲叱道。

  女將名為馬南湘,是北宮校尉麾下,李淑香之外另一名軍司馬,雖是女子,卻生的孔武有力,體型粗壯,便是軍中男子,也少有這般體型,乃是女兵營特招入伍的,經過女兵營的訓練之後,憑藉恐怖的力量優勢,在北宮校尉麾下女兵中,幾乎無人能敵。

  常人很容易被她那孔武有力的樣子騙了,認為這是個有勇無謀的女子,但實際上,馬南湘不止力量不輸男兒,而且心思縝密,同樣有著女子的細心和謹慎以及女兵營中培養出來的敏銳洞察力。

  「陛下,皇后,此人包藏禍心!」馬南湘沒理會一時間說不上話來的楊謙,對著劉宏與何後躬身道。

  「哦?」劉宏挑了挑眉。

  一旁的何後卻是不幹,楊謙是他入宮時就跟在她身邊的宦官,二十年來兢兢業業,已經可算是何後心腹,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這北宮校尉的女將當著她的面將她的心腹這般虐待,何後感覺自己被輕視了,尤其是如今自己已經逐漸重新得到天子的寵幸,這股氣,他更不願忍下。

  「大膽賤婢,膽敢無故傷本宮近侍,目中無人,來人,還不與我拿下!?」何後厲聲喝道。

  然而,周圍的女兵卻沒人動,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劉宏,至於何後帶來的宮女、宦官,此刻早已被女兵驅逐出警戒範圍,在這個範圍內,只有劉宏、劉辯以及何後受到保護。

  「陛下~」何後氣的嘴唇發顫,自己堂堂皇后,竟然支使不動幾名賤婢?一臉哀怨的看向劉宏。

  「皇后,陛下,救我!」楊謙也緩過氣來,翻身跪倒在地上,哀嚎道。

  「夠了!」劉宏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道:「馬將軍,楊謙畢竟是皇后近侍,你若給不出說法,休怪朕無情。」

  「喏!」馬南湘躬身一禮,隨即轉身對著兩旁女兵道:「將他的衣服給我扒掉!」

  「喏!」楊謙面色大變,自有兩名女兵上前,將他按住,任楊謙如何掙扎,卻如何掙扎的開。

  「撕拉~」

  楊謙只覺身體一涼,身上的衣衫被兩名女兵各自拽住一邊衣領,粗暴的往兩邊一撕,便將那一層層衣襟撕開,只剩下一挑褻褲,白皙的足以讓女人嫉妒的皮膚在寒風中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啪嗒~」一架精緻的弩機在眾人的目光中隨著裂開的衣薄跌出,落在地上,那冰冷的箭簇在暴風雪中,閃爍著令劉宏心冷的寒芒。

  劉宏突然想起,之前那楊謙是伸手入懷的,他想幹什麼?

  「之前衛尉傳來口訊,令末將注意此人。」馬南湘道:「另外,校尉擔心有奸人混入陛下身邊,意圖不軌,此前已然下令,一旦警號響起,除陛下、皇后以及辯王子之外,其他人未經許可,一律不得靠近陛下十丈之內!」

  劉宏看著楊謙,心中一陣發冷,突歇斯底裡的咆哮道:「將此賊碎屍萬段!」他的聲音裡,除了憤怒之外,還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恐懼,那些藏在暗中的敵人,觸手已經伸到自己身邊了?

  楊謙面色變得慘白,看著劉宏,突然發出尖細的笑聲:「昏君,你末日至矣,今日這牧野便是你葬身之地!」

  「殺!」馬南湘滿是橫肉的臉上不帶絲毫感情的道。

  「噗噗噗~」同時有五把利劍同時刺入楊謙的身體。

  女兵不以力量見長,平日裡訓練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裡攻擊敵人最致命的要害,這五劍是葉昭的訓練內容中一項特殊的內容,每一處都不會致命,然而每一處卻都是最痛苦的地方,刺入之後,敵人不會死亡,而是會活活疼死,是一種殘酷的攻擊陣法,一般是在用來對付窮凶極惡、罪大惡極的俘虜時使用。

  劉宏要碎屍萬段,此刻根本做不到,所以女兵們選擇了用最殘忍的方法將之擊殺。

  「啊~」楊謙原本歇斯底裡的表情,竹箋變得猙獰扭曲起來,那尖銳的慘叫聲直欲刺破蒼穹。

  「噗嗤~」

  渾濁發黃的液體沾濕了褻褲,一股黃水摻雜著不明的固體順著褻褲的縫隙不斷往外湧,楊謙的雙目如同死魚眼一般望著天空,雖然胸膛還在劇烈起伏,然而雙目卻已經失去了焦距,嘴唇如同上岸的魚兒一般奮力的張合著,身體在五把劍的固定下,不斷地抽搐著。

  「哧溜~」

  五把鋒利的寶劍緩緩地自楊謙的身體裡抽出,已經失去意識的楊謙,身體卻在劇烈的痛楚下,本能的瘋狂抽搐起來。

  劉宏、何後以及隨後在女兵的護衛下趕來的劉辯看著眼前這一幕,都感覺心臟彷彿被人捏住了一般,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認識到葉昭訓練出來的這支女兵的恐怖之處,殺人乾淨利落,手段恐怖殘忍,哪怕不知道個中緣由,但楊謙那死亡過程,哪怕是也曾殺過人的劉宏,都感覺有些心寒。

  原本盛怒之極的劉宏,看著默默收回寶劍的五名女兵,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覺,狠狠地呼了口氣,劉宏才道:「葉卿不愧當世名將,竟將這群女子訓練的如此精銳,不遜男兒。」

  「咚咚咚~」

  遠處,激昂的戰鼓聲由慢變快,帶著一股令人血脈沸騰的奇特力量,向這蒼茫的雪幕擴散開去。

  「北宮校尉任紅昌,參見陛下!」一騎快馬飛奔而來,任紅昌飛奔而至,快到劉宏身前時,才一勒戰馬,翻身而下,快步來到劉宏身前,躬身參拜。

  「究竟發生了何事?葉卿呢?」劉宏皺眉道。

  「回陛下,冀州刺史王芬反了,此刻糾集大軍意欲圍殺我軍,衛尉正在組織兵馬禦敵,命末將前來,護衛陛下周全!」

  王不過霸說

  趕上了,遲更作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6:12
第三十九章回頭無路


  「嘭嘭嘭~」

  冰冷的箭簇撕裂了雪幕,自天空中攢落而下,彷彿憑空而現一般毫無徵兆的落下來,敲打在密集的盾陣之上,不斷發出一聲聲悶響。w↓

  高昂的戰鼓聲以及號角聲,為敵人提供了自己的方位,然而那紛揚的雪幕卻成了敵人最好的掩護色,哪怕雙方已經進入了對方的射程之內,對方沒有主動發出如葉昭這邊一般太大的聲響,便很難鎖定對方的正確方位。

  「主公,不反擊嗎?」紀靈站在葉昭身旁,雖然提前立好的盾陣擋住了對方的大部分箭簇,但依舊不斷有人被流矢射傷或直接擊斃,而葉昭卻冷漠著一張臉看著前方不斷落下來,或被盾牌彈起,或者直接扎在盾牌上面的箭簇。

  葉昭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此刻的他,目光冷漠的甚至比這寒冬更冷。

  破空而至的箭簇在過了片刻之後,似乎弱了一些,葉昭突然看向身旁的軍需官道:「記,北方,弓箭手兩千,其餘未知!」

  軍需官沒有多問,直接攤開一卷竹箋按照葉昭所言記錄起來。

  「?」紀靈雖然也熟讀兵書,然而一時間聽得有些發懵,不明白葉昭要幹什麼。

  葉昭卻也沒有理會,帶著紀靈等人繼續遊走。

  一圈走下來,葉昭也吩咐軍需官記錄了三次,紀靈在一旁逐漸看出一些門道。

  「北方有弓箭手兩千,東西兩向布有弓箭手各三千,或有誤差,但不會太大,南邊並未設伏兵!」葉昭此刻如同一台高度運算的機器一般,沒有任何表型。

  「正面佯攻,旨在吸引我軍注意,東西兩向攻勢稍弱,然人數反而最多,按照如今漢軍編制,敵軍投入八千弓箭手,若以弓箭手佔三成而論,敵軍此番出動兵馬數量,當在兩萬七到三萬之間。」葉昭看向正北方的方向:「北面攻勢雖猛,卻是虛張聲勢,東西兩向兵力稍多。」

  雖然明白了葉昭在幹什麼,但紀靈此刻感覺自己腦子有些混亂,這世上,有人能在完全未見到敵軍之前,單憑對方射來的箭簇便判斷出敵軍的數量!?這還是人嗎?

  站在葉昭身旁的毋丘毅尚是第一次面對真正的戰場,大腦有些混,幾乎是下意識的說道:「既如此,我軍兵力不敵,不若護衛陛下向南突圍?」

  葉昭掃了毋丘毅一眼,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前方道:「據營死守!傳我軍令,敵軍未現身之前,弓箭手不得放一箭出去。」

  「這是為何?」毋丘毅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此刻更顧不得雙方身份之別,大聲道。

  「爾好歹乃將門世家,圍三闕一之法難道未曾聽說?若我是敵軍主將,定會在南方埋伏重兵,只待我軍有絲毫退意,便立刻撲上,與另外三路夾擊,我軍屆時無險可守,於野戰之中被數倍與我軍的敵人圍攻,是要置陛下於萬劫不復呼?」紀靈鄙視的看了毋丘毅一眼,粗聲道。

  「你……」毋丘毅聞言悚然一驚,這才冷靜下來,但被一個無官職在身的人如此說教,讓他感覺臉面全無,想要說什麼,卻被葉昭回頭掃了一眼,只覺胸中一悶,到嘴的話愣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主公,就這般一直等下去麼?」紀靈有些期待的看著葉昭。

  雖然認了葉昭為主,然而紀靈畢竟也是熟知兵法的武將,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紀靈自問不弱於人,對於葉昭那誇張的功勳戰績,一直以來,紀靈都抱有幾分質疑,幾千人破二十萬黃巾軍,這聽起來,像在說神話一般。

  然而,今夜第一次看到葉昭展露本事,紀靈徹底服了,這種在戰場之中精確計算以及在極短時間內做出最正確選擇,這份本事,紀靈自忖做不到,至少在探聽清楚敵情之前做不到。

  當然,前提是葉昭不是在這裡裝逼,而是真的估算出敵人的分佈以及大致兵力。

  這種時候,葉昭顯然不會有那個閒情逸致裝逼,而且紀靈畢竟也是上過戰場的,雖然無法如葉昭那般通過敵軍的箭簇便能估算出敵軍的大致人數來,但在葉昭說出這些話之後,仔細打量,發現卻如葉昭所說。

  北方敵軍看似兇猛,然不過一刻,攻勢便有些遲滯,顯然是在虛張聲勢,反觀東西二向,雖然攻勢不強,卻綿綿不絕,顯然留有餘力。

  這是在葉昭指出之後逐漸看出來的,紀靈自忖此時若自己為主帥,雖不至於如毋丘毅這般直接中了對方的圈套,但恐怕也會進行針對性反擊,尤其是北邊的錯誤判斷,會讓自己調度失誤,緊接著恐怕就是東西兩向遭到敵軍的兇猛攻擊了。

  也正是葉昭的這番表現,讓紀靈對葉昭充滿了信心。

  「此番賊人不像亂賊,打仗頗有章法,不可輕動,當以靜制動。」葉昭搖了搖頭,雖然事先有準備,可惜冀州是什麼情況,他目前還不知道,別說皇帝還在這裡,就算皇帝不在,以目前所知的情報,葉昭也絕不會輕動。

  「任紅昌參見衛尉!」任紅昌策馬來到葉昭身邊,躬身道。

  「陛下安否?」葉昭看向任紅昌道。

  「宦官楊謙意圖行刺,已被擊殺,陛下如今被北宮衛保護。」任紅昌躬身道。

  「做的不錯,陛下之安危,便寄託在爾等身上。」葉昭點了點頭道。

  「陛下想見衛尉!」任紅昌拱手道。

  「你來督戰,記住我方才所說,未現敵踪,不得亂發一箭,依營而守,若有其他事情,立刻派人通傳!」葉昭扭頭看向紀靈,沉聲道。

  「我?」紀靈聞言一怔,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屬下並無將職在身……」

  葉昭看著紀靈,沉默半晌之後,自腰間取出虎符遞給紀靈道:「此物暫由你保管,我回來之前,守好大營,典韋、管亥會助你!」

  「喏!」紀靈激動地自葉昭手中接過虎符,珍重的收起來,恭送葉昭帶著任紅昌往劉宏的中軍大營而去。

  ……

  位於大營外圍三百步遠的方向。

  王芬有些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在他身邊,許攸、週旌以及另外幾名冀州響應王芬號召的豪族代表聚攏在一起觀望著前方的戰況。

  到目前為止,還未遭到敵軍的反擊,這讓王芬更加焦慮起來。

  「子遠,那葉昭是否已經看破了你的計策?」王芬突然看向許攸道。

  「他乃當世名將,文武雙全,看破了,也並不稀奇。」許攸笑道:「不過看破並不是能破,只要天子不走,那葉昭便是胸中韜略勝我十倍百倍,他也只能被我等困死在此處。」

  「但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對方卻並未如你所料那般反擊!」王芬皺眉道。

  「文祖放心,我軍此番召集冀州豪強,兵力遠勝於他,就算他不動,這般攻擊下一夜過去,將士定當疲憊,屆時我軍集結主力強攻,那葉昭便是再厲害,此等情況下,也絕無勝算。」許攸自信道:「洛陽時便聽聞那葉昭如何了得,今日既然遇上,我倒是要會他一會,看他如何破局?」

  「此事非同兒戲,最多三日,若待大雪一停,其餘郡縣久不見天子車駕,定會派兵來尋,屆時四方兵馬齊至,我等生死是小,恐累積九族啊!」王芬突然有些後悔了,當初許攸說的信心滿滿,一切皆在其算計之中,然而這一開始,就已經脫離了許攸的算計。

  想想也是,那葉昭南征北戰,幾乎戰無不勝,許攸不過一文士,紙上談兵或許在行,但若讓他真的指揮大軍作戰,如何能夠與葉昭這等沙場名將相比。

  「三日?」許攸看了看天空中不斷飄下的雪花,一般這種大雪是下不長的,保守估計下上一天,也就是說說,他最多還有四天的時間,沉吟片刻後,許攸冷笑道:「三日已然足夠。」

  許攸看向王芬,目光逐漸變得森冷起來:「文祖,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既然已到了這一步,你我皆已無回頭之路,唯有殺了天子,你我另立新君,我士人方有出頭之日,否則此番若讓天子跑了,你我恐怕皆死無葬身之地也!」

  「唉~ 」王芬突然覺得這次的行動,答應的有些草率了,袁紹雖然答應資助於他,卻也只是糧草人馬方面,始終不肯站出來帶頭,這可是廢立之事,而且涉及弒君,卻由他一個冀州刺史來帶頭,之前只覺一腔熱血,甘願為國捐軀,然而此刻冷靜下來,王芬才想到,這可不止關乎他一個人的腦袋,九族都會受到牽連,畢竟這事情,若說開了,那可是 國弒君的大罪,那漁陽張純雖然鬧得歡騰,但若論性質,可沒他這般嚴重。

  只是事到如今,就如許攸所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從接受了許攸建議,決意動手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咬了咬牙,王芬看向許攸道:「既然如此,軍權便全權交由子遠指揮!」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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