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代漢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7-17 17:05: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3 284349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19
第一百一十章坑

 

  「修明莫要擔心,黃巾賊也不過烏合之眾,這點修明當清楚才對,以修明之能,定能牽制住那趙弘主力,我等屆時必全力渡河,定保修明無事!」離開了中軍大營,葉昭與袁紹交接越騎營兵馬時,袁紹安慰道。W

  「本初心意,昭領了,不過那皇甫嵩視我如眼中釘,豈會如此輕易讓我過關?」葉昭拍了拍袁紹的肩膀,低聲道:「我知劉辟與龔都怕是本初內應,當初攻打葛陵之時,已然察覺,本初放心,此事你知我知,不會有他人知曉,不過這兩枚暗子不到萬不得已,切莫亮出來,否則易引起他人懷疑,待昭渡過此劫,再為本初好生謀劃一番。」

  袁紹聞言,悚然一驚,駭然的看向葉昭,直到葉昭把話說完,袁紹才微微鬆了口氣,隨即看向葉昭低聲道:「當日你讓俞涉守西城,便是欲放此二人一馬?」

  「嗯,不過也確有兵力不足緣故。」葉昭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道: 「只是袁家竟直接與太平教有牽連,卻是昭未曾想到,此法太險,當初放此二人,也是顧及袁氏態度,然昭以為,時至今日,待南陽城破,此二人已無價值,反而會成為袁氏把柄,到時候,便是昭 在了,本初也該設法除掉此二人,以絕後患!」

  袁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葉昭抱拳道:「修明放心,紹定當謹記修明之言,修明也勿太過憂心,皇甫將軍或許於修明有些誤會,然絕不會公報私仇,若他當真如此,紹定將此事如實上報朝廷。」

  「告辭,稍後我便差人來調兵馬,明日便要開戰,我當先部署一二,免得明日開戰,才亂了方寸!」葉昭對著袁紹抱拳道。

  「保重!」袁紹也狠狠地點了點頭道。

  「丁力,立刻前去越騎營,我已與袁紹商議妥當,你將越騎營調來之後,立刻前往東岸集合,加上我部兵馬,共五千人,但卻要立兩萬人大營!」回到自己軍營,葉昭立刻將眾將調集過來,將越騎營兵符交給丁力道。

  「喏!」丁力答應一聲,虛張聲勢這種事,對於葉昭麾下眾將來說,已經算是熟能生巧了,丁力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葉昭教他細節,當下接過兵符,對著葉昭一禮,轉身便走。

  「主公,不是說我等不搶功嗎?」邱遲疑惑的看向葉昭,在座眾將都是葉昭心腹,因此無需避諱,直接問道。

  「是不想搶功,但這次可未必是立功,我等是被當做誘餌,吸引對岸黃巾主力攻擊,掩護皇甫嵩主力大軍渡過淯水。」葉昭嘆了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對了,劉備他們呢?」葉昭見帳中沒有劉備三人的身影,疑惑的道。

  「上午領命去押運糧草,如今還未回來,此時應該已經回營了。」邱遲道。

  「速速將他兄弟三人招來議事。」葉昭眼中閃過一抹冷笑,這披堅執銳,需要勇士,他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勇士,正好這兄弟三人急於立功,便將這個機會讓給他們了。

  很快,劉備兄弟三人昂然入帳,見葉昭麾下眾將已經齊至,不由歉意的向葉昭一禮道:「將軍恕罪,備未能及時趕到,累諸位將軍久等。」

  「無妨,玄德剛剛督運糧草,也是我軍要務,無須自責。」葉昭示意劉備三兄弟入座之後,站起身來,走到掛在帳中央那幅巨大的地圖前,這是他剛剛憑藉記憶,臨摹而來,他有過目不忘之能,作為蔡邕弟子,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但簡單的繪製地圖還難不倒他,加上配合一些現代軍事地圖的理念,比皇甫嵩那一幅在細微處更詳細一些,甚至記錄了水流速度。

  「今日上午,皇甫將軍召集各將領議事,決議明日一早發起進攻,我軍負責佯攻,同時也是吸引對岸黃巾賊寇注意,掩護皇甫將軍的主力大軍順利渡過淯水,所以我們這一支人馬,責任重大,甚至可說,關乎此番渡河是否成功!」

  葉昭指著淯水下游的位置道:「此處便是我軍渡河佯攻的位置,袁術已經命人在此設立烽火台,到時候,居高臨下,可一覽對岸賊兵虛實,相較於上游,此處其實是最適合大軍渡河之處,也是黃巾賊軍守備最是森嚴之處,水勢平緩,乃整條淯水最平靜的一段,水域寬兩百步,以走舸強渡,一刻鐘時間,便可渡過,但黃巾賊不會讓我們順利渡江,定會派兵阻撓。」

  「而我軍,要吸引對岸黃巾賊主力,必須展現出足夠的衝擊力與壓迫力,才能將對岸黃巾賊的主力盡數吸引至此,在此,昭有一言,先與諸君說清楚。」葉昭目光緩緩掃過帳中諸將。

  「此番,我軍擔任的雖然只是佯攻之責,然,本將軍,葉昭,自北地出任馬城令起,禦胡敵,斬單於,轉戰中原,平梁國,破汝南,未嚐一敗,昔日彈汗山外的胡寇未能讓我敗,汝南二十萬黃巾被我等殺的龜縮不出,只能狼狽奔逃,今日,雖然皇甫將軍命令我軍佯攻,但本將軍從不知道何為佯攻,既然要打,自然便是要盡全力,沒有佯攻一說,所以,此戰,我們要從正面強行突破!」

  葉昭一指地圖上對岸的位置道:「所以,明日諸位莫要因為我部只是佯攻輔助,便掉以輕心,既然要打,就要打的漂亮,在皇甫將軍率軍抵達之前,登陸上岸,這南陽之戰的首功,我葉昭要了!」

  「好,這話聽得解氣!」張飛聞言有些興奮地舉了舉拳頭,嘿笑道:「某在逐縣之時,便常聽將軍大破胡人的事蹟,今日能與將軍並肩作戰,乃張飛之幸!」

  劉備站起身來,躬 身道:「將軍,備有一問。」

  「講!」葉昭點了點頭道。

  「賊軍勢眾,我軍兵少,就算強渡淯水,又如何在對岸立足?」劉備躬身道:「需知若賊軍採用半渡而擊之策,我軍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地。 」

  邱遲、方悅等人聞言眉頭微蹙,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不知怎的,總感覺劉備有些找茬的意思。

  其實劉備的做法也不難理解,就如同葉昭當初選擇了站在天子陣營一般,所以明明受皇甫嵩節制,卻處處擠兌皇甫嵩,而劉備此前效力於盧植,轉戰各方,也一直是在一把手手下打醬油,如今到了南陽,雖然被葉昭拉入自己軍中,但內心裡,劉備是盧植推薦給皇甫嵩的,自覺地將自己歸到皇甫嵩陣營,所以對於葉昭的好意並不是十分買賬,不同的是,葉昭有大功勳在手,天子那邊,也有蔡邕、十常侍明裡暗裡為他說話,甚至劉備的老師盧植也因為平流策一事,對葉昭好感頗嘉,葉昭有懟皇甫嵩的底氣。

  而劉備比較悲催,他雖然有心幫皇甫嵩,可惜從頭至尾,皇甫嵩都沒正眼瞧過他,當日能出現在帳中,也不過是因為當日帶了盧植書信過來,皇甫嵩砍在盧植面上,沒有將他趕出去,所以劉備雖然想幫皇甫嵩,但卻沒底氣明著跟葉昭硬懟,所以只能盡量挑一些葉昭的漏洞。

  此時的劉備,雖然已經具備了城府,但政治手腕和眼光魄力顯然還達不到歷史上創建蜀國基業的高度,這點兒心思,自然逃不過葉昭的眼睛,只是此時葉昭要用他,也只當不知道。

  「問得好,這也是此番作戰的關鍵。」葉昭沒有斥責劉備,而是提起一支毛筆在地圖上勾勒出一個箭頭。

  「如今正值盛夏,以東南風居多,我曾詢問過當地老農,這兩天,當是以東風為主,所以風向是如此刮,而我軍走舸橫渡淯水,風向與船行方向有一定傾斜,所以若要準確抵達敵營,當從此地出發,風力加上人力合作,當可在這一帶登陸,也是敵營在沿岸主要防線。」

  「與黃巾交手,諸位應該都有經驗,黃巾輜重不多,將士夜晚睡覺,多是抱以乾草而臥,並非如我漢軍一般,人人都有營帳居住,所以就算地面潮濕,敵營之中,也必有大量易燃乾草,自古以來,以弱勝強,多藉水火之勢,因此,這一次,本將軍也想藉一藉這火勢來攻。」

  葉昭將地圖摘下,另外掛了一張羊皮,上面畫著一艘走舸的模樣。

  「走舸乃小型船隻,這淯水之上,也走不了大船,所以此戰,以走舸為主,一般走舸可以承載三到五名將士,我軍有兩校人馬,約五千人,若要將全軍壓上,至少要千艘走舸,然事起倉促,怕是徵集不到那麼多船隻。」

  「水戰,以弓箭為主,所以,本將軍想改變一下戰法,一船三人,佩五個草人,敵軍放箭時,我軍將士躲於草人後方躲避,伺機反擊,一來可以降低傷亡,二來也可迅速接近敵營,這一批,為火船,需一勇猛之將率軍,臨近敵營時,引燃火船,借風力將火船推入敵營,而後我軍主力藉著火船阻隔,靠近敵營,以火矢投射敵營,引燃敵營大火,我軍可趁勢登岸!」

  「主公此計,甚妙!」方悅等人聞言,目光一亮,葉昭顯然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計算在內,按照葉昭這個打法,成功的可能性頗大!

  「若諸位無異意,就依此計而行,只是這第一陣,需得一勇猛之將,不知何人願意率軍打這第一仗?」葉昭看向眾人笑道。

  「主公,末將願往!」管亥第一個站起身來。

  「主公說的是勇猛之將,你站起來作甚?」典韋站起來,瞪了管亥一眼,隨即轉身對著葉昭笑道:「主公,您看末將如何?」

  「將軍!」劉備見狀,也顧不得其他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吶,他們兄弟三人自黃巾之亂以來,先是被劉焉打發到冀州,又從冀州被打發到潁川,然後又被打發到冀州,再然後打發到南陽來,仔細算算,黃巾之亂已經有半年了,但他們兄弟三人卻多半時間都在奔赴戰場的路上,劉備如今,非常迫切渴望立功來證明自己。

  「好了!」眼見帳下眾人紛紛請戰,葉昭伸手一按,止住眾人爭吵道:「玄德新來,也需功勳立足,這一仗,就交由他們兄弟三人吧。」

  嗯,這一仗的確足夠重要,但要說立功,那是緊隨其後的人立的,他們的任務,是承受敵人的箭簇外加放火,任務比較危險,但缺乏技術含量,功勳會有,但不是太多,適合這種看不清楚自身,看不清楚局面的人去做。

  當然,事後這兄弟三人還得欠自己一個人情,對自己感恩戴德呢。

  「多謝將軍!」劉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激蕩的情緒,非常真誠的對著葉昭一禮道。

  「去準備吧,明日之前,要準備好足夠的草人立於船頭才行。」葉昭微笑著點了點頭。

  「喏!」劉備對著葉昭一禮後,帶著兩個兄弟,懷著滿腔熱情離開。

  終究是太年輕啊!

  葉昭看著大自己幾歲的劉備兄弟三人離開的背影,心裡默默地搖了搖頭。

  王不過霸說

  主要是一個春節過下來,我發現心給散了,春節半個多月都是用存稿給撐過去的,也就是說,休息了半個多月,然後趕緊準備上架的存稿,春節以前一天能寫四章,傳兩章存兩章,再抓起來的時候,一天兩章配上一章存稿,寫的還挺艱難,既然大家不願意,那就繼續三更,但能撐多久我可不敢保證,反正存稿用完了,如果哪天真寫不出來只有兩更的話,也別叫我補啊,現在是龜速期,還要抽時間陪女人,很忙的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19
第一百一十一章敗事有餘

 

  次日,清晨,鋼彈三丈的烽火台上,葉昭憑欄遠眺,對岸的黃巾大營盡在眼底,此前無論是梁國黃巾還是潁川、汝南兩地黃巾,也就波才部下還有些章法,其餘無論是梁發亦或是劉辟、龔都、何儀,都是遍地開花式的鋪營,然而這南陽黃巾,卻讓葉昭看道一些軍隊的影子。w→

  葉昭並未立刻發動進攻,而是在烽火台上仔細觀察黃巾軍的佈置格局。

  比不上朝廷這次派來的精銳,但也已經不算是烏合之眾了,張曼成前身乃是漢軍將領,領兵作戰有一手,如今看來,還真是位大將之才,單是這營盤的佈置,雖然硬件跟不上,但佈局錯落有致,軍隊也不是如之前所見黃巾一般歪七扭八,見微知著,趙弘只是張曼成麾下一員將領,便已經有了這般氣象,這南陽之戰,怕是要耗費時日嘍~

  當然,勝負的話,在還沒開戰之前,已經輸了,黃巾缺乏硬件,不止是裝備輜重,還有如張曼成這般的人才,一個張曼成,還扭轉不了天下大勢,更不可能真的做到與朝廷分庭抗禮。

  「嗚嗚嗚~嗚嗚~」

  激昂的號角聲響起,這是皇甫嵩催促他發動進攻的訊號,葉昭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拎起手中的令旗,照樣下,赤色令旗在葉昭手中狠狠揮落。

  「咚咚咚~」

  隆隆的戰鼓聲中,昨日按照葉昭要求連夜裝好草人的走舸在劉備三兄弟的帶領下,如箭一般朝著對岸快速的游動,每三人一船,佩五個草人飛快的朝著對岸接近。

  「放箭!」

  對岸,黃巾軍已經在沿岸列好了陣型,待劉備等人靠近,便是一通箭雨射出,葉昭目光一縮,這樣的箭陣,已經比得上漢軍的箭陣了。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聲重,走舸上面的士兵已經躲在草人身後,密集的箭簇落在船上,不少扎在草人身上,也有倒霉的士卒被透過縫隙射來的箭簇射傷或射殺,然而卻並不影響大局,一百艘走舸依舊列著整齊的隊列按照預定的方向朝著對岸挺進。

  烽火台上,葉昭看了看大旗飄蕩的方向,風向與自己詢問農夫的結果沒有太大偏差,只是風力不足,未能達到預期,但也足夠讓船的落腳點在昨日計算的誤差範圍之內,這般下去,登岸至少不是問題。

  昨日袁術督建了十座烽火台,每隔一里便是一座,在距離葉昭所在烽火台五里之外的烽火台上,皇甫嵩默默地看著黃巾軍的大營,觀察著黃巾軍的兵力調動,隨著葉昭的進攻,黃巾軍確實調出一部分前去下游支援,但也只是一部分,距離自己的預期還有一些距離。

  「嗚嗚嗚~」

  遠處,葉昭所在方向在隆隆的戰鼓聲中,悠揚的號角聲也響起來,袁紹扭頭看向皇甫嵩道:「這是修明的信號,將軍,我軍是不是該動了?」

  「不急!」皇甫嵩淡然道:「黃巾軍主力尚在,再等一等。」

  對岸的黃巾軍主力並未因為葉昭的進攻而調動起來,顯然葉昭的進攻力度還沒有達到讓黃巾軍全力以赴的地步。

  「將軍,葉校尉那邊不過五千人馬,此番黃巾賊兵力不少,能夠調動這些,已經難得,我軍再不出戰,恐貽誤戰機!」曹操皺眉看向皇甫嵩。

  「再等等。」皇甫嵩搖了搖頭:「諸位未免太小覷那葉修明了,此子雖然桀驁令人不喜,然於行軍打仗之上,確有些造詣,此時,他當還未盡全力,爾等且去準備,等我信號。」

  袁紹、曹操見狀,也只能無奈一嘆,各自下了烽火台,前去準備,哪怕袁紹家世不錯,但並非嫡出,在這種地方,可沒有勇氣如葉昭一般硬懟皇甫嵩,提點一下,也算是盡到了朋友之義。

  葉昭這邊,響號已經發出去,但那邊主力軍隊卻遲遲還未有所動作,他便知道皇甫嵩顯然還未有絕對把握渡河,這種情況下,倒不是皇甫嵩真的為難他,而是他並不知道葉昭的計劃,所以要等到黃巾軍主力調動才會出發。

  既然不願意冒險,那這頭功,我便收下了。

  看了一眼皇甫嵩的方向,葉昭沒再理會,從一開始,他既然要參與這一仗,便沒準備依靠友軍,他已經習慣了孤軍奮戰。

  前方,劉備三兄弟已經頂著黃巾軍的箭雨接近對岸,好幾艘走舸因為船上插滿了箭簇或是船上的將士被流矢射殺或是停下或是直接翻船,但大局已定。

  「咚咚~咚咚~」

  隨著葉昭令旗的揮動,鼓聲的節奏頓時變了。

  前方,劉備三人聽到鼓聲,面色一喜,同時下令點火棄船。

  但見江面之上,近百艘走舸迅速被引燃,走舸上面的將士紛紛跳入淯水,在船後推動著走舸繼續前行,在慣性的作用以及風力的加持下,走舸雖然放緩了速度,卻還在朝著岸邊靠近,同時丁力、方悅各率百艘走舸出陣,藉著火焰阻擋了黃巾軍的視線,迅速朝著對岸靠近。

  「不好,快退!」岸上的黃巾守將之前就已經發現了對方的草人,但為了阻止對方靠近,依舊不停射箭,如今見對方引燃走舸,很快察覺到對方的意圖,連忙下令將士後撤,然後再繼續放箭,岸邊光禿禿一片,走舸點火的作用,在於阻擋敵軍視線,方便方悅、丁力率領的主力靠近。

  不等對方退到後方,丁力和方悅已經迅速接近燃燒的走舸,同時一枚枚醮了火油的箭簇迅速被點燃,隨著大批走舸靠近岸邊,丁力和方悅同時下令。

  「嗖嗖嗖~」

  成片的火矢騰空而起,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道漂亮的火弧,猶如流行墜地一般落在黃巾軍的大營之中。

  就如葉昭昨日分析的那般,西鄂大營的黃巾軍雖然已經算得上精銳,然而黃巾軍在硬件上面的缺點卻難以彌補,軍營中除了少數的帳篷之外,大多數將士都是抱著乾草抵禦夜間寒風,可說滿營到處都是乾草,此刻被那漫天的火矢落下來,瞬間成片的被引燃。

  原本還準備退守大營的黃巾軍,直接便陷入了火海之中,陣型瞬間被衝破,哪還有機會結陣禦敵。

  「殺~」

  劉備、關羽、張飛已經帶著士卒先一步游上岸,見賊軍大亂,張飛虎吼一聲,一馬當先衝了盡去,一桿丈八蛇矛,捲起陣陣怪風,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劉備見狀拔出雙股劍,帶著關羽以及登岸的士卒一窩蜂的殺入人群之中。

  「怎麼回事?是誰殺入了敵軍陣中!?」對岸,葉昭站在烽火台上,皺眉看著有官軍不斷衝入黃巾軍中,面色一變,厲聲喝問道,立刻便有傳訊兵前去詢問,很快便有了消息。

  「主公,是劉備、關羽、張飛三人率部殺入了敵營!」傳訊兵回來報導。

  葉昭感覺自己太陽穴跳了跳,他突然有些理解皇甫嵩的感覺了,有一個喜歡擅做主張的部下,真不是什麼美妙的事情,尤其是計劃原本已經定下的情況下,跑來破局的卻是自己人,那感覺,真心不爽。

  「莫要管他!大軍迅速渡江,命丁力、方悅在對岸結陣,只以火矢射入敵營,擴大火勢,莫要擅入!」葉昭迅速從烽火台上下來,一道道命令不斷下達:「迅速渡江,我軍定要在黃巾軍主力到來之前,在對岸立好跟腳!」

  至於劉備的死活,幹他屁事,死了更好,活了也難逃軍法!

  走舸不夠,加上大半都在皇甫嵩主力那邊,葉昭這邊也隻分到三百艘,其中一百艘做了衝鋒船,已經不能再用,所以只能用剩下的兩百艘走舸來回運送士卒,這也是葉昭不許輕敵冒進的主要原因,跟腳都沒站穩就輕敵冒進,後續跟不上,你再勇猛又如何?

  劉備死就死了,讓葉昭心疼的還是那三百名派去跟隨劉備的將士,等於是被劉備給坑死了。

  葉昭隨著主力迅速抵達對岸,兩百艘走舸花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將葉昭的部隊全部運送過來,與此同時,趙弘主力眼見這邊火勢起,連忙集結主力,朝著這邊殺到。

  劉備等人殺的正歡,卻正遇上趙弘率主力趕來,三人這才驚覺,除了他們帶上岸的那已經不到三百名的將士,身後竟無援軍。

  這一驚不要緊,張飛卻是叫出聲來:「大哥,我們的人呢!?」

  他嗓門兒極大,這一吼,頓時讓殺的正興奮的將士冷靜下來,回頭一看,除了他們,葉昭的大部隊已經被隔絕在火海的另一側,而且火借風勢,正在飛快往這邊進逼,頓時一個個士氣大跌,冷汗驚了一身。

  那滔天的火勢,卻是逼得他們只能朝著趙弘這邊衝。

  「放箭!」趙弘看著眼前這三百人馬,咬牙切齒的吼道。

  「撤!」劉備面色一慌,連忙拉著兩名兄弟轉身便走,也顧不得理會那些追隨過來的將士。

  「咻~咻~咻~」

  呼嘯而至的箭雨掃過,伴隨著一片淒厲的慘叫聲,三百名將士在趙弘的一波箭雨下幾乎全軍覆沒,趙弘看了一眼火勢,憤恨的道:「清掃四周乾草,阻止火勢蔓延!」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0
第一百一十二章苦戰



  「將軍,修明已經成功登岸了!」袁紹和曹操一臉喜色的衝上來,對著皇甫嵩道。

  「此番計策,顯得有些多餘了!」皇甫嵩站在烽火台上,看著對岸燃燒起來的火勢,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葉昭,不管性格如何,但這打仗還真是一把好手。

  「那我等何時渡河?」袁紹問道。

  「立刻,傳令孫堅渡河,莫要讓葉昭孤軍作戰!」皇甫嵩取出令旗,說話間,已經揮動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悠揚的號角聲再次迴盪,早已整裝待發的孫堅聽聞號角聲迅速指揮早已準備好走舸的將士們快速渡河。

  「將軍,快看。」曹操一直關注著下游方向的戰事,當看到一小股漢軍沒有守備河岸等待大軍,而是孤軍殺入黃巾軍中的時候,面色一變道。

  皇甫嵩聞言看過去,當看到那支人馬被後方不斷燃起來的大火阻斷與後軍的聯繫之後,皺眉道:「葉昭不該犯如此錯誤才是?」

  趙弘主力趕到,全殲了三百步卒,也讓原本可以趁著火勢一把燒遍整個西鄂大營的葉昭最終因為這一小股兵馬的出現使得趙弘提前做好了準備,清理了四周的幹草,沒能讓火勢進一步蔓延,原本一場大勝,到最後,卻是因為這一小股兵馬的原因,失去了殲滅敵軍的契機,反而隨著大營中的大火逐漸熄滅,葉昭的部隊不得不面對趙弘主力的圍殲。

  看到此處,皇甫嵩面色變了,朱雋、袁紹、曹操的面色也變了。

  「將軍?」袁紹擔憂的看向皇甫嵩,他很擔心皇甫嵩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看著對面即將與趙弘大軍硬槓上的葉昭軍隊,皇甫嵩陷入了沉默,他還真有這個打算,只是最終,皇甫嵩長長的吐了口氣,扭頭道:「你二人立刻率本部人馬渡江,莫要管其他方向,從側翼支援葉昭,夾擊黃巾主力!」

  「喏!」袁紹、曹操答應一聲,立刻下去各自點兵出征。

  河對岸,此時葉昭卻陷入尷尬的境地,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劉備兄弟三人會這麼坑,不但坑死了派給他們的三百將士,如今看來,逼得原本無需打硬仗的他們不得不面對趙弘主力的瘋狂進攻。

  劉備帶著關羽、張飛狼狽的從火焰的餘燼之中竄出來,後方是黑壓壓的黃巾大軍緊隨其後的壓上來,看到葉昭大軍,連忙呼道:「將軍救我!」

  「啪~」待劉備跑到近前,葉昭想也不想,反手一個巴掌打在劉備臉上,這一巴掌力道奇大,直接將劉備半邊臉頰給打的腫脹起來,身體更是被葉昭一巴掌抽的踉蹌後退,險些摔倒在地上。

  「你幹什麼!?」關羽、張飛見狀大怒,各自拎起兵器就要跟葉昭拼命。

  「爾等想造反!?」典韋、管亥一直護在葉昭身邊,見狀目光一瞪,面色不善的看向兄弟三人。

  後方,趙弘大軍已經殺到,葉昭狠狠地瞪了一眼:「戰後再與你算賬!」

  「背水列陣!」也不再理會三人,葉昭看著來勢洶洶的黃巾軍,大手一揮,軍隊開始沿著河岸迅速尋到一處緩坡,五千多人,結成五排,前排手持刀盾,排成盾陣,之後便是一根根長矛架起,一根根冰冷的長矛在朝陽的印襯下,折射著冰冷的鋒芒,再往後,則是兩排弓箭手彎弓而立。

  趙弘的主力大軍一陣風一般蜂擁而至,還未站穩腳跟,葉昭高舉的右臂猛然揮下,一排箭簇迎著來敵射去,只聽悲鳴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還未站穩腳跟的黃巾將士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直接中箭倒地。

  漢軍的弓箭卻並沒有停,第一排弓箭手射罷迅速蹲下來摘箭,第二排弓箭手上前一步,利箭已出,兩排弓箭手依次交替射擊,雖然無法形成箭陣,但進退之間井然有度,一時間,亂哄哄衝上來的黃巾軍雖多,竟不能再向前推進一步,被葉昭指揮弓箭手射住陣腳,轉瞬之間,兩排弓箭手已經輪番射了三輪,軍陣前方,已經屍橫遍野。

  劉備三兄弟此刻立在一旁,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整齊有效的進攻方式,賊軍人數雖多,一時間,竟然也奈何不得葉昭半分,這與以往他們所經歷的戰陣根本不是一回事。

  趙弘見急切間衝不過去,連忙指揮將士退出一箭之地,重新穩住陣腳,片刻之後,一排手持刀盾的黃巾賊出陣,頂在前方,其餘人持刀掄槍,或手挽弓箭快步相隨,漢軍弓箭手再度射擊,但造成的傷害卻已經無法造成太大的傷亡。

  再射兩輪,弓箭手體力已經耗了不少,眼見無法再建功,葉昭只能揮手示意停止射擊,一名名弓箭手迅速收起弓箭,拔出腰間短劍。

  看著黑壓壓逼迫過來的黃巾軍,葉昭嘆了口氣,或許是受前世的影響,他帶兵一向都是避免近身肉搏的,原本大勝的一仗,到如今卻真打成了硬仗,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不過事到如今,除了硬槓,也別無選擇,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皇甫嵩身上,希望他別在這個時候跟自己玩兒落井下石的把戲。

  黃巾軍已經殺到近前,葉昭深吸了一口氣,丟掉手中的令旗,拔出腰間長劍,厲聲長嘯道:「進!」

  「殺~」

  典韋,管亥各自舉起兵器,護在葉昭左右,整個軍陣開始前進,前排的盾兵已經撞擊在一起,一桿桿長矛順著盾牌的縫隙扎進去,鮮血順著矛桿溜下來,迅速將地面然後。

  「穩住!」葉昭居於陣中,鷹隼一般的眸子在人群中尋找著敵軍主將的位置,眼前的黃巾軍不同於以往,兵力懸殊的情況下,若能斬殺敵軍主將,或可扭轉戰局。

  只是對方主將立於後陣,此刻四面重圍之下,根本難以靠近。

  「殺~」葉昭拔劍,帶著典韋和管亥殺到人群前,手中寶劍劈出道道弧光,將靠近的黃巾軍殺倒一片,典韋雙手掄起鐵戟,如同坦克一般往人群中撞,所過之處,幾無活人,管亥長刀一掃,殘肢斷臂滿天飛撒。

  主將勇猛也帶動著漢軍的士氣不斷攀升,硬生生的在黃巾賊的圍攻下,穩住了陣腳。

  劉備腫著半邊臉,一對雙股劍舞的密不透風,他在陣型邊緣,受到的攻擊並不猛烈,加上有關羽、張飛相護,應付的倒也輕鬆。

  只是看著眼前的陣仗,葉昭大軍雖然堅守陣營,然而在人數上已經落了下風,此刻也只是奮力抵擋,再這般下去,若無援軍支援,敗亡也只是遲早之事,而且就算勝了,此戰會如此淒慘劉備佔了很大原因。

  看著漢軍岌岌可危的陣型,劉備心中一動,帶著關羽、張飛邊戰邊退。

  「兄長這是做何?」關羽察覺到不對,皺眉看向劉備。

  「葉將軍已然處於下風,再這般下去必輸無疑,我等留下來也無力扭轉大局,不如前去對岸求援,請皇甫將軍快快出兵,以解救葉將軍之難。」劉備沉聲道。

  「那葉家崽子之前折辱大哥,我等何必管他死活?」張飛聞言,不滿的道:「照我說,我等先退走再說,至於那葉昭如何,何必管他?」

  劉備聞言有些心動,之前葉昭那一巴掌到現在他的臉頰還是生疼,要說心中不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最終劉備還是搖搖頭道:「彼待我不仁,然我等不能不義,葉將軍終究收留過我等,這份恩情,我等當報之!」

  關羽點頭道:「兄長所言不錯,三弟,你護兄長前去報信,我去助葉將軍一臂之力!」

  劉備聞言面色一黑,他是想三人一起走,但此刻關羽已經不由分說,拎刀殺向葉昭的方向,他也阻止不及,只能沉著臉,帶著張飛轉身尋了一條小船逆流而上,前去皇甫嵩處求援。

  「啊~」

  兩軍交戰之處,管亥一個不慎,被一枚暗間射中了肩膀,痛呼一聲,拎刀的手不覺一鬆,手中大刀拿捏不住落在地上,身旁兩名黃巾賊見狀大吼一聲,齊齊舉槍來刺。

  葉昭見狀悶哼一聲,劍光一閃,兩杆長槍齊齊斷開,轉身劍光再閃,兩名黃巾賊齊齊斃命,然而更多的黃巾賊衝上來,葉昭揮劍猛劈,一把長劍猶如游龍,在人群中來回一盪,七八名黃巾賊倒了一地,不能再戰,葉昭趁機讓人將管亥拖入後陣休息。

  「主公,援軍還未趕到,再這般下去,我軍必輸無疑!」丁力和方悅殺到葉昭身邊,兩人不似葉昭典韋這般體能異於常人,此刻已是有些氣喘。

  葉昭回頭看了看左右,他的陣型已經縮小了將近一半,兩邊將士的屍體堆積在一起,衝在最前邊的人一腳踩下去,盡是屍體,分不清是敵人還是自己人。

  葉昭狠狠地唾了口帶血的唾沫,看著趙弘帥旗的方向,嘶聲道:「既然守不住,那便殺!變陣鋒矢之陣,就搏這一線生機!典韋,開路!」

  「喏!」

  「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0
第一百一十三章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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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嗚嗚~」

  隨著葉昭一聲令下,號兵開始吹響變陣的號角。W≠

  丁力、方悅列陣左右,漢軍的陣型在黃巾軍的壓力下逐漸發生了變化,形成一個錐形,葉昭帶著典韋衝在最前方,管亥換了左手持刀,再度殺上前線,隨著葉昭一聲厲喝,典韋與葉昭同時發力,生生在重圍之中,撕開一道口子,典韋再前,葉昭緊隨在後,大戟與長劍翻飛,形成一個箭頭,帶著身後的將士開始發起了衝鋒。

  「殺~」

  隨著典韋的發威,漢軍將士生生在黃巾軍中撕開一道裂口,在葉昭的帶領下,咆哮著朝著黃巾軍帥旗的方向發起了衝鋒。

  「快,攔住他們!」帥旗下,趙弘也發現了漢軍的變化,急忙指揮大軍向中央聚攏。

  「噗~」

  一名正在衝鋒的漢軍雙腿被齊根斬斷,血水橫流,慘叫著倒地,頃刻間便被周圍湧上來的黃巾軍湮沒,另一名胸腹被兩杆長槍刺穿的漢軍卻是虎吼著發出絕望的咆哮,揮刀將一名黃巾軍的腦袋削掉,已經被長槍洞穿的身體生生跨出數步之後,才不甘的耷拉下腦袋,已是氣絕身亡。

  一名黃巾頭目仗著刀法嫻熟,一頭從側面撞進漢軍陣中,刀光閃爍間,一名衝上來的漢軍便被對方刀鋒開膛破肚,眼見是活不成了,那黃巾頭目正要擊殺其他漢軍擴大戰果,卻見那被開膛破肚的漢軍眼見活不成了,扭曲著臉龐一把從肚子裡將腸子給逃出來,套在那黃巾頭目的脖子上,在黃巾頭目驚怒的咆哮聲中,生生將他拖出五步,拖入了漢軍陣中。

  周圍漢軍見狀絲毫不客氣,亂刀齊下,那武藝尚算不錯的黃巾頭目哼都沒哼,便被剁成了肉糜。

  慘烈的場面在不斷上演,無論越騎營還是梁國郡兵,都是跟隨葉昭多時的兵馬,平日裡雖然跟著葉昭打慣了順風仗,但卻並不代表他們打不了硬仗,只是葉昭一直以來,雖然勤練兵馬,但卻從不希望戰場上多些無畏的犧牲,是以少有如此苦戰,此刻被逼入絕境,這些已經習慣了葉昭戰無不勝的將士,哪怕在這等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也堅信葉昭可以帶他們走向勝利。

  人一旦有了信仰,就會變得很可怕,而這支部隊的信仰便是葉昭,只要葉昭還在他們視線可及的地方,他們就相信自己戰無不勝!

  關羽不知從何處搶了一匹戰馬攆上來,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不禁被深深地震撼住了,很難想像以弱勢兵力對付數倍於自己的敵軍,竟然能打出這樣的聲勢,看著一名名奮不顧身的漢軍將士義無反顧的拼死殺敵,不知為何,關羽感覺自己這心裡面沉甸甸的,有些愧意,自責,更夾雜著一股難以言明的氣在胸中翻騰,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但此刻……他想殺人!

  青龍偃月刀待其偏偏殘虹,勢如破竹的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衝到葉昭身邊,大刀一揮,成片黃巾軍倒地。

  「將軍,末將來遲!」關羽在馬背上對著葉昭一拱手道。

  葉昭手中的長劍猶如一道閃電般劃過三名黃巾賊的咽喉,三名黃巾賊瞬間斃命,葉昭看了關羽一眼,卻未見到劉備與張飛,默默地點了點頭,帶血的長劍一指趙弘的帥旗,長生道:「殺!」

  關羽一禮,仗著戰馬之力,殺在最前方,刀卷紅浪,為葉昭開出一挑血路。

  葉昭與典韋徒步跟進,身後的將士在丁力、方悅以及管亥的帶領下,氣勢如虹的殺向趙弘。

  千軍萬馬,竟然有些遮攔不住,葉昭率領的漢軍,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趙弘大軍最脆弱的地方。

  趙弘終究不是意志堅定之輩,眼見敵軍氣勢如虹,越逼越近,面色變得有些發白起來,握著韁繩的手也有些發白。

  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漢軍的人數在不斷減少,然而無論士氣還是腳步,都從未有一刻停止。

  六十步!

  這已經是一個危險的距離,周圍蜂擁而至的黃巾賊如何衝殺,卻難以阻攔對方的步伐,尤其是一馬當先的關羽,更是勇不可當,距離自己最近,已經不足五十步。

  趙弘突然調轉馬頭,他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面對這支瘋狂的軍隊,他突然失去了勇氣,他要離得遠些,遠離這支漢軍,哪怕此刻漢軍的部隊已經十分薄弱,但卻無法給趙弘帶來絲毫的安全感。

  「典韋!」葉昭一把從一名弓箭手背上摘下強弓,順手抽出一枚羽箭,雙腿藉著衝勢一踏,身體騰空而起,竟生生躍起六尺多高。

  典韋聞言回頭一看,看到葉昭騰空,頓時心領神會,右手鐵戟往地上一插,猛地拖住葉昭的右腳,用力往上一拖,

  葉昭本已力盡,典韋這一拖,葉昭右腿發力,藉著典韋的怪力,生生再拔高數尺,人在空中,已經完成了彎弓搭箭的動作,看著趙弘的方向,也不細看,一箭射出。

  「咻~」

  刺耳的破空聲重,箭簇在空中以驚人的速度劃過,只留下一串殘影,正飛奔中的趙弘聽得勁風聲起,本能的低頭。

  「叮~」

  飛掠而至的箭簇釘在了趙弘的纓盔之上,趙弘只覺腦門兒一涼,抬頭看時,只見一枚箭簇帶著他的纓盔飛出了老遠,面色頓時被嚇得慘白,下意識的一個翻滾,從馬背上翻下來。

  葉昭倉促一箭,未能全功,本有些失望,但見趙弘自己從馬背上翻滾下去,心中一喜,落地後,厲聲咆哮道:「爾等主帥已死,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不少黃巾軍下意識的的回頭看去,正看到趙弘的戰馬孤零零的在原地徘徊,趙弘已經沒了踪影頓時心中一慌,士氣大落,不少人想要回身去看個究竟,也有人見主帥戰死,漢軍又是悍不畏死,不想再拼殺下去,想要離開,一時間,原本秩序井然的黃巾軍頓時亂作一團。

  就在此時,側翼突然射來一波箭雨。

  「主公,援兵至矣!」丁力興奮地對著葉昭大喊道。

  葉昭連忙回頭看去,但見河面上,上百艘走舸一字排開順流而下,一名名將士不斷對著河岸之上的黃巾軍傾斜著箭雨。

  與此同時,前方的黃巾軍也是大亂,同時一聲暴虎般的厲喝從前方響起:「江東孫堅在此,賊軍還不投降!」

  河岸之上,傳來曹操豪邁的聲音:「修明,無恙否!?」

  葉昭狠狠地喘了口氣,咧嘴一笑,朗聲道:「死不了!多謝孟德兄援手之德!」

  葉昭身邊,殘餘的軍士聚攏過來,趙弘落馬,本就讓黃巾軍軍心大亂,而孫堅和曹操水陸兩路援軍的到來,更成了壓垮黃巾軍最後一根稻草,此刻這些黃巾軍哪還顧得上圍殺葉昭所部,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四散逃跑,到了此時,趙弘有沒有死,已經不再重要,黃巾軍潰敗之勢已成,這南陽第一仗,以漢軍完勝告終。

  葉昭有些疲憊的撿起扔在地上的寶劍,沒有繼續追擊黃巾軍。

  「主公,我們贏了!」管亥捂著肩膀,咧嘴笑道。

  「是啊,贏了,這是我自帶兵以來,勝的最窩囊的一場!」葉昭一箭削掉了管亥肩膀上箭簇的箭尾,看著管亥道:「還走得動嗎?」

  「主公太小瞧人了。」管亥站起身來,大笑道。

  「沒死就好!」葉昭拖了幾具屍體摞起來,也不避諱,直接坐在屍體上,扭頭看向丁力道:「速去清點我軍戰損,受傷的將士迅速找軍中醫匠治療,沒死的開始清理戰場,屍體就地掩埋火勢以火燒之,莫要曝屍荒野,容易引起瘟疫。」

  「末將關羽,參見將軍!」關羽下了馬,來到葉昭身邊,拱手一禮道。

  「此番能破開賊軍軍陣,關將軍可算頭功。」他和典韋都是步戰比較厲害,若沒有關羽披堅執銳,也衝不到這裡。

  「末將不敢居功。」關於搖了搖頭道。

  「我也並未打算為你請功。」葉昭嗤笑一聲道:「你可知道,若無你兄弟三人貪功冒進,我軍根本不必打的如此慘烈,這一把大火,足夠燒的那趙弘直接崩潰,我軍本可輕鬆獲勝,這頭功,我也沒打算讓於他人!」

  關羽聞言,默然不語,對於高傲的他來說,承認錯誤是很難的。

  「因爾等冒失,不但累死跟隨你們的三百將士,更累的我軍陷入苦戰,你們罪責難免!」葉昭看著關羽道:「不過雲長尚算義氣,回來助我,你那兩個兄弟臨陣脫逃,論罪……」

  「此事皆我一人之過,與兄長、三弟無關。」關羽搶道:「而且兄長與三弟也並非臨陣脫逃,而是前去皇甫將軍那裡搬來救兵。」

  「救兵?」葉昭聞言好笑道:「雲長不會以為,這些人,都是劉備為本將軍請來的救兵吧?好大的面子,本將軍去請,都未必請得來!」

  「主公!」丁力走上前來,躬身道。

  「傷亡如何?」葉昭沒再理會關羽,詢問道。

  「活著的,都在這裡了。」丁力沒有直說,看了看四周,低聲道。

  「都在了?」葉昭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五千將士,如今站在他身邊的,也不過五百來人,饒是葉昭心性堅定,此刻也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地抽了一抽,劫後餘生的喜悅也迅速冷淡下來。

  遠處的戰鬥還在繼續,但黃巾軍潰敗之勢已成,葉昭也不想再管了。

  「都是好樣兒的!」葉昭狠狠地拍了拍一名軍士的肩膀,轉身道:「走,本將軍為爾等請功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0
第一百一十四章懲戒

 

  西鄂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在孫堅、曹操以、袁紹以及皇甫嵩大軍水陸夾擊之下,黃巾軍徹底崩潰,趙弘只帶了千餘殘軍突圍,奔往育陽方向。

  追擊黃巾殘部,自有孫堅去追,葉昭沒有理會。

  帶著自己的殘軍找到皇甫嵩的主力,正看到劉備帶著張飛跟在皇甫嵩身後。

  「修明來了。」皇甫嵩還是第一次以如此和藹的態度面對葉昭,看到葉昭過來,微笑道:「此戰,修明當記首功!」

  「鏘~」

  葉昭卻不多話,直接拔劍便往劉備處走去。

  「葉昭,你幹什麼!?」袁術見狀大驚,連忙拔劍厲叱道:「你敢行刺上官?」

  「末將並無不敬之意,只是此賊不但壞我大事,累的我麾下五千將士幾乎傷亡殆盡,更臨陣脫逃,不斬此賊,如何正我軍心?」葉昭將劍指向劉備,森然道。

  「誰臨陣脫逃了?」張飛怒道:「是你用兵不慎,若非我與兄長冒死殺出重圍,搬來救兵,此時你焉有命在此囂張?」

  「哈~」葉昭怒急反笑:「不尊號令,貪功冒進,只是趙弘警覺,不但累的三百軍士慘死陣前,更令我火攻之計未能全功!」

  葉昭轉頭看向皇甫嵩和朱雋,沉聲道:「將軍乃久經沙場之人,方才當看的清楚,葉昭是否用兵不慎?」

  皇甫嵩聞言沉默片刻後,搖搖頭,看向劉備道:「方才便是你率部冒進?」

  此前皇甫嵩在烽火台上看的清楚,若無那一小簇兵馬冒進,致使葉昭前後兩軍不能連貫的話,或許根本不必主力出手,趙弘已經潰敗,葉昭所部更不會損失慘重。

  雖說要葉昭打前站的時候,皇甫嵩已經做好了葉昭會損失慘重的準備,然而就如葉昭所說,他乃久經沙場的名將,在這種事情上,他不屑說謊,更不認為自己有必要為了劉備扯這個謊,自然是看得出方才的戰局出現逆轉,葉昭妙計無法推進反而自己陷入苦戰,正是那一小波軍隊冒進所致。

  劉備沒有說話,一旁的袁術卻是不屑道:「呵~求援?孟德與文台在修明與黃巾賊交戰之時便已然出發,何須你來求?亦或是說……」

  袁術有些好笑的看著劉備:「你以為,若皇甫將軍不願發兵的話,憑你能求得援軍?」

  別看袁術平日裡不待見葉昭,但他卻是最重視門第之人,昔日葉昭以下犯上,令他不滿,此刻劉備一介白身,在葉昭跟劉備之間,他下意識地開始為葉昭說話。

  劉備面色有些發白,之前葉昭雖然怒,卻也沒有直接拿身份來說事,袁術此刻開口,卻是紅果果的辱人了,饒是劉備城府再深,如今也不過比葉昭大兩三歲,仍是年氣盛之時,握著劍鞘的手有些發白。

  一方面是怒的,另一方面卻是清楚地知道,經此一事,自己在皇甫嵩軍中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也不過是徒惹人笑。

  「來人!」皇甫嵩擺了擺手,皺眉道:「將此三人拿下,每人脊杖兩百!」

  以劉備的罪過,不殺已經是看在盧植的面子上,但這麼大的罪過,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卻難逃,若自己不處罰,不說葉昭如何反應,皇甫嵩治軍甚嚴,若不重責,也難令三軍信服。

  「將軍,此二人臨陣脫逃,罪無可赦,但末將想為關羽求情。」葉昭冷冷的掃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劉備,一把拉過關羽道:「方才若非雲長捨命相助,怕也難以建功!」

  皇甫嵩看了關羽一眼,默默點頭道:「既然葉將軍開口求情,便暫且將這頓軍棍記下,但若再犯,便兩罪併罰!」

  「關羽!」張飛聞言,吃人一般的目光瞪向關羽。

  人心有時候就是這般,關羽其實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回去救葉昭,是報葉昭知遇之恩,並無背棄劉備的心思,但此刻問罪下來,兩百軍棍,就算劉備、張飛體格見狀,這兩百軍棍打完,不死也要脫層皮,偏偏關羽卻因為葉昭的求情而被赦免,更何況葉昭此刻已經被張飛視作加害他們兄弟的仇人,關羽承了葉昭的人情,卻讓張飛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感覺。

  「請將軍將我兄弟三人一併責罰!」關羽此刻心中也頗為難受,想要求情,但他人微言輕,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並無背信棄義。

  「哼,假惺惺!」張飛冷哼一聲,只是這話,卻讓關羽心如刀割。

  葉昭一把拉住關羽,將他拉起來,淡然道:「雲長並未做錯什麼,男人做錯事不怕,怕的是明明自己錯了,卻還要遷怒於他人,別人不能跟他一起犯錯,便是背叛,這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修明所言不差!」袁紹冷笑道:「這等人物,何須在意?我看壯士也有些本事,何不便留在修明帳下聽用,也好過追隨這等成事不足之輩。」

  關羽沒有說話,只是重新跪下,對著皇甫嵩拜道:「請將軍責罰!」

  皇甫嵩皺眉看向葉昭,葉昭也皺了皺眉,他無法理解古人這種價值觀究竟是怎麼形成的?心中突然對劉備生了幾分嫉妒,自己一路走來,費盡心機,雖然也招募來一些人,但除典韋之外,其餘諸將很難與關張二將媲美,劉備一介白身,究竟是如何讓兩個絕世猛將死心塌地追隨的?至少在葉昭看來,劉備目前身上並未展現出什麼過人之處。

  「隨你!」求情,一次就夠了,人家不領情,葉昭也不可能巴巴的貼上臉去給人踩。

  「多謝將軍成全!」關羽朝著葉昭躬身一拜。

  葉昭沒有理會,就算如此,但這兄弟三人之間的裂痕已經產生了,想要再修補,看劉備的手腕了。

  「將軍,此番戮戰,我軍傷亡慘重!」葉昭看向皇甫嵩,躬身道:「葉昭願以全部功勳獎勵,盡數賞給我軍戰死兒郎家屬,請將軍成全。」

  皇甫嵩看了一眼葉昭身後的將士,幾乎各個帶傷,皺眉道:「功勳分給了死者,你可想過你身後這些追隨你的將士又該如何?」

  葉昭搖了搖頭:「人,只要不死,終有出頭之日,然末將現在要做的,卻是我那些無故枉死的部眾能夠走的安心些,請將軍恩准!」

  「請將軍恩准!」隨著葉昭的話音落下,身後殘存的五百餘將士盡數跪地請求,聲音雖然不高,卻有一股莫名的慷慨之氣迴盪,令在場不少將士眼眶發紅。

  看著黑壓壓一片跪倒在葉昭身後的將士,皇甫嵩揮了揮手,皺眉看向葉昭:「本將軍很好奇,你究竟如何讓這些將士能夠如此齊心,死戰不退?」

  哪怕是朝廷精銳,若遇到葉昭方才那樣的困境,怕是也支撐不到援軍趕到,葉昭卻是在逆境中生生的挺住了,五千人馬死的剩下五百,依舊死戰不退,或許也有無路可退的原因,但無論是怎樣的原因,這支人馬都已經堪稱鐵軍了。

  「無他,將有必死心,士無偷生念!」葉昭躬身道。

  「將有必死心,士無偷生念?」皇甫嵩將葉昭的話重複了一變,目光突然一亮,撫掌道:「好,本將軍一直以為你只是年少氣盛,仗著僥倖幾場勝仗,桀驁不馴,如今看來,你能打勝仗,也絕非偶然,你的要求,本將軍準了,不過此次功勞,便與你無關了!」

  「末將多謝將軍!」葉昭深深一禮道。

  「哈哈,能叫葉修明低頭的,怕是也只有他帳下這些將士了,我大漢有將如此,何愁不勝!」皇甫嵩聞言,不禁開懷大笑,對於葉昭倒是真有幾分惜才之心了。

  孫堅一直追出西鄂三十里,殺的黃巾軍屍橫遍野才率軍趕回,皇甫嵩眼見首戰得勝,當即命令大軍清理戰場,在西鄂安營扎寨之後,召集眾將商議下一步收復南陽之事。

  「我軍首戰得勝,正是氣勢如虹之時,此時正該趁勝追擊,然張曼成虎踞宛城,更有韓忠、孫仲、趙弘為爪牙,南陽一帶,加上何儀、劉辟、龔都帶來的汝南殘軍,黃巾軍足有三十萬之眾,數目之大,十倍於我軍,不知諸位有何妙計可破敵?」中軍大帳之中,皇甫嵩高居帥位之上,看著眾將沉聲道。

  黃巾之亂帶來的利益洗牌,到如今,已經接近了尾聲,無論是天子劉宏還是世家階層,對於黃巾軍已經沒有需要,相反黃巾軍的存在,反而成了一個不穩定因素,所以如今在面對黃巾軍的問題上朝廷與世家的利益出奇的一致,那便是盡快結束這場動亂。

  「操以為,南陽黃巾,當以張曼成為首,我等可避開其餘諸部,以宛城為主,聚殲張曼成主力,只要能夠斬殺張曼成,其餘黃巾賊子不足為據爾!」曹操站起來,對著皇甫嵩拱手道。

  「孟德所言深得吾心。」皇甫嵩點了點頭,對付黃巾軍,用這種斬首之法最能見效,不過隨即卻是皺眉道:「只是宛城城堅,張曼成又在此處囤聚數万兵力,急切間難以破之,不知諸位有何法可速破宛城?」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無言,攻城戰,自古以來就是最耗費兵力的,無論是皇甫嵩亦或是葉昭、曹操、袁紹,都不希望打攻城戰,更何況這裡聚集的還是黃巾軍的精銳,張曼成也非波才、梁發那等不知兵之人。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2
第一百一十五章中平元年的第一場雪

 

  破敵之策,暫時沒有頭緒,不過朝廷的詔書卻是先一步下來,大概是覺得中原戰事比較順利,北方冀州的戰事卻是受阻,新任的中郎將董卓不但沒能令戰事好轉,反而敗了一陣,是以朝廷下詔,命皇甫嵩率軍北上,南陽戰事則由右中郎將朱雋主持,葉昭、孫堅、曹操、袁紹、袁術等人輔佐朱雋破敵。

  「南陽戰事……」次日一早,皇甫嵩便準備率軍北上,告別了前來送行的諸將之後,皇甫嵩與朱雋策馬前行,皇甫嵩瞇眼看了看前方道:「不可急躁,那張曼成頗通兵勢,南陽賊眾太多,中原一帶的黃巾殘餘幾乎盡數聚集於此,強攻不可取……我看那葉昭汝南時所行之策,公偉可用一用。」

  皇甫崧說著,扭頭看了一眼葉昭等人所在位置,笑道:「此子桀驁,卻也有幾分將才,需好好打磨打磨。」

  朱雋微笑點頭道:「義真放心,南陽之戰並非關鍵,反倒是冀州,那張角乃太平教賊首,冀州黃巾最是猖獗,當小心行事,不過若能斬殺張角,則黃巾覆滅不遠矣。」

  兩人又討論了片刻之後,皇甫嵩率軍北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朱雋開始在宛城一帶佈置防線,聯絡南陽各大世家,前南陽太守秦喆因丟了宛城已然被免職,不過其在南陽經營數載,人脈還是有的,相繼為朱雋介紹了蔡瑁、張允、蒯良、黃忠等荊襄一地的人才加入朱雋麾下。

  朱雋以宛城為中心,開始佈局,期間雖無大仗,但與黃巾軍的小股摩擦卻每日都在上演,雙方互有勝負。

  劉備三兄弟在養了一個月的傷之後,便悄然離去,沒有告訴任何人,當然,除了葉昭之外,也沒人會關注此時還完全屬於小蝦米的三兄弟。

  葉昭這段時日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表現,雖然朱雋沒有讓他繼續督運糧草,卻也並未重用於他,大多數時間,葉昭不是窩在軍營裡讀書,便是操演兵馬。

  西鄂一戰,葉昭部眾損失慘重,越騎營幾乎全軍覆沒,葉昭帶來的梁國郡兵也所剩無幾,朱雋並未給他再另派部隊,這段時間除了練兵,還要負責重新招募兵馬之事。

  因為有袁紹的引薦,葉昭請了秦喆幫他募兵,三月時間,才將五千部眾招募滿。

  炎炎夏日已經過去,天氣漸漸冷下來。

  ……

  朔風如刀,一片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葉昭的臉上化作一片冰涼。

  葉昭抬頭看了看天空,才到十月,便已經下雪了嗎?

  「修明在看什麼?」迎面走來一員大將,頂盔貫甲,濃眉大眼,眉宇間透著幾分軍人的剛硬之氣,乃南陽人黃忠,原是秦喆麾下大將,黃巾初起之時,立了不少功勳,之時因為秦喆丟了宛城被罷免,使得黃忠也被牽連,如今秦喆復起,黃忠也因此而被秦喆重新啟用,如今擔任校尉之職。

  他並非世家出身,而且也沒有葉昭如今這般大的民生,而朱雋麾下無論是原本的將領還是後來被秦喆引薦來的一眾將領,都算得上是世家出身,因此黃忠有些被排斥,融不進去。

  葉昭有意結交,是以黃忠跟葉昭走的較近,時長一起探討兵法、武藝。

  「看天氣。」葉昭看向黃忠笑道:「今歲的天氣比之往年要寒冷不少,這驟然變冷,可不是件好事。」

  「誰說不是。」黃忠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坐倒葉昭身邊道:「再過些時日,怕是會有不少將士會生凍瘡,可惜,今歲要破黃巾,怕是不太可能了。」

  「這倒未必!」葉昭似乎想到什麼,突然笑了,扭頭看向黃忠道:「我卻覺得,這正是破敵之際!」

  「哦?」黃忠聞言,詫異的看向葉昭:「修明此言怎講?」

  「這天氣寒冷,於我軍自然不利,但於黃巾呢?」葉昭笑道:「南陽三十萬黃巾,但府庫中有多少軍備,漢昇當比我更清楚,我軍將士至少還有禦寒衣物,但城中黃巾軍可沒有這些,朱將軍自來南陽以來,一直在修建防禦,隔離宛城與其他諸地黃巾的聯絡,宛城黃巾雖眾,卻也因此,使得宛城人滿為患,這天寒地凍的,那些精銳或許還有禦寒之處,但尋常黃巾卻沒這個待遇,怕是會有不少人被凍死。」

  黃忠點了點頭,莫說黃巾軍,就算官軍,聚集了這麼多人,黃忠估計也會有被凍死的。

  他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等著葉昭的下文。

  「人吶,就怕比較,你說看著那些精銳各個活的滋潤,能吃飽飯,又有禦寒之物,而自己卻只能憑著身體硬抗,無片瓦遮身,尤其是許多跟自己一樣的人被凍死,這心裡面會如何想?」葉昭笑道。

  「城中黃巾會內訌?」黃忠聽出了葉昭的意思,問道。

  「肯定會。」葉昭點了點頭:「朱將軍等的也就是這一刻,你看他這數月來,不斷將四周的黃巾軍逼入宛城,看起來是助長了黃巾的聲勢,實際上卻是為黃巾內亂種下了禍根,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尤其是人越多的時候,在這種條件下就越容易生亂。」

  朱雋這一招,有些像葉昭當初在汝南的作為,但他做的比葉昭做的更細,畢竟朱雋有這個條件。

  「更何況如今這南陽城中,派系林立,有趙弘、韓忠、孫仲這些原本的部下,還有何儀、劉辟這些從汝南逃來的黃巾,劉辟與何儀之間還有矛盾,之前以張曼成的威望,還能壓制住這些人,只是當這些人手下都開始不滿的時候,這幫昔日獨當一面的黃巾將領怕是不會泰安分,若能再派人暗中挑撥的話,那就更好了。」

  「今年天氣冷的早,也是幫了我等一個大忙,天意不在彼呢!」葉昭笑道。

  「所以你才不急?」黃忠愕然的看著葉昭,這數月來,朱雋雖然每次議事都會叫葉昭,但從未給葉昭派任務,葉昭卻也從不在意,也沒爭搶過什麼,任由別人得了功勞,自己就是每天安心練兵。

  「急有何用?將軍他要打磨我,我豈能不知?」葉昭無奈的搖了搖頭,朱雋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一些,再說,身為主帥,也得照顧到所有人,所以這功勞大都被袁紹等人分去了。

  「我聽說,你在長社時……」黃忠突然有些八卦的湊到葉昭身邊,好奇的問道。

  葉昭當初拿刀子威脅皇甫嵩的事情,在軍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甚至有不少將士就是因為這個,要來葉昭麾下。

  「形勢所迫,總不能真讓我帶兩千人去打二十萬吧?」葉昭笑道。

  「哈~」黃忠搖了搖頭,看著葉昭道:「我若是主帥,也會敲打你,若都如你這般跟上官要兵,那將軍還有何威嚴統帥三軍?皇甫將軍沒有殺你,已是開恩。」

  你道他不想嗎?

  想起當時皇甫嵩的樣子,葉昭也忍不住笑了,他敢肯定,當時若是有機會,皇甫嵩絕對會拿他祭刀。

  「那現在就是等嗎?」黃忠笑過之後,詢問道。

  「自然。」葉昭肯定的點了點頭,看了看天空中飄飄揚揚下來的雪花道:「待這場大雪過了,就差不多了。」

  到時候,自己埋在城中的釘子,還有袁紹埋在城中的釘子,都可以發揮作用了,有這麼多釘子在,加上軍心對上層的抵觸,地域之間的相互看不順眼種種矛盾加起來,足夠讓這宛城成為一處火藥桶,隨時可能引爆。

  「如此,我當早做準備。」黃忠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灼人的光芒,跟葉昭告辭一聲,轉身便走。

  話說他過來究竟是乾什麼的?

  葉昭看著黃忠離開的背影,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休息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動一動了,南陽之戰,可以看作是這場黃巾之亂的終點,冀州那邊,最近傳來的也盡是捷報,張角的活動範圍,逐漸被皇甫嵩壓縮到廣宗一帶,若不出所料,戰事也該終結了。

  這一場幾乎蔓延整個大漢的農民起義,最終卻沒能支撐過一年便被撲滅,說到底,還是因為它並不純粹,並不是民怨真正爆發的農民起義,而是被人為操控的一場農民起義,從一開始,它的出現就是為失敗做準備的,只是一場政治鬥爭延伸出來的鬥爭,那些起義首領可悲卻不可憐,真正可憐的,還是那些被捲入這場鬥爭的百姓。

  不過,就在朱雋在為這最後一仗做準備之際,一則來自北方的戰報,卻令整個天下嘩然。

  中平元年冬,在剛剛步入十月之後,太平教首領張角便病死在廣宗城。

  張角為何會如此突然的死去,沒人知道,但張角的死對這場殃及整個大漢的農民起義來說,卻具有毀滅性的意義,冀州一帶的黃巾在張角死後,鬥志全無,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廣宗城破,冀州黃巾被迅速撲滅,只剩下一些殘餘被張角的幾個親信帶著逃入了太行山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3
第一百一十六章定計

 

  張角之死,對黃巾軍來說,絕對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哪怕遠在千里之外的南陽黃巾,在朱雋故意將這個消息放入宛城之後,也讓黃巾軍的士氣一落千丈。

  作為南陽黃巾軍統帥的張曼成等人心中是否會對張角之死有太多的悲傷,沒人知道,畢竟到了這種層次,私人的感情永遠比不過利益,但對最底層的黃巾力士來說,士氣的打擊還是很大的。

  不管是因為信奉張角的太平教還是被逼無奈加入太平教的,作為太平教名義上的首領,連張角都死了,那這太平教還有前途嗎?

  「將軍,張角之死,令黃巾軍士氣崩潰,此時正是我等破敵之時!請將軍下令,末將願身先士卒,攻破宛城,擒殺張曼成!」宛城外,朱雋大帳之中,孫堅有些興奮地向朱儁請命道。

  朱儁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帳中諸將,微笑道:「諸位以為如何?」

  蔡瑁搖頭道:「末將以為,張角之死雖會動搖軍心,但這南陽黃巾畢竟不是冀州,未必都是張角信眾,相反,張曼成更具威望一些,加之天寒地凍,又有大雪阻礙,若此時攻城,恐怕會損失慘重。」

  「不然!」袁術搖頭道:「張角之死,不管如何,都會對賊軍士氣有所影響,末將以為,此時正是出兵之時!遲則貽誤戰機!」

  曹操笑道:「公路所言不錯,黃巾軍士氣當會有所動搖,但操以為,應當緩上幾日。」

  「為何?」朱雋聞言笑問道。

  「士氣是一方面,另外就是人心。」曹操笑道:「這大雪過後,會更冷,賊軍雖眾,但卻並無足夠物資助將士禦寒,張曼成雖有將略,但我觀此人,用人唯親,軍中將士待遇定然有所差別,如此一來,易讓人心渙散,人心一散,我軍只需稍加挑撥,便能叫賊眾自相殘殺,屆時方是我軍出兵之際!」

  「此計甚好!」袁紹聞言撫掌笑道。

  朱儁對曹操的計策也十分滿意,突然扭頭看向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葉昭道:「修明曾大破梁國、汝南黃巾,用兵老道,為何入我麾下後,卻一言不發?」

  葉昭起身,躬身道:「將軍帳下人才濟濟,本初、孟德之能,更在末將之上,這獻醜不如藏拙,末將便不在諸位面前獻醜了。」

  「修明此言卻是有些謙虛了!」曹操指著葉昭笑道:「有何計策,快快說來,莫要掃興。」

  「孟德所言不錯,可惜軍中不得飲酒,否則必要罰酒才行!」袁紹也附和著笑道。

  朱儁擺擺手示意眾人停止討論,看向葉昭道:「本將軍現在,想知道修明是否有計策破賊?」

  「大概與孟德差不多。」葉昭想了想道:「孟德之策已然十分妥善,末將也無更好之策,不過宛城賊軍不少,我軍雖得本地豪強之助,但即便破城,也難將賊眾盡數殲滅,我想,破城之後,為避免黃巾繼續荼毒禍害,當在荊山、臥牛山、西鄂一帶佈置重兵,以守為主,將賊眾控制在這宛城一帶。」

  葉昭沉思道:「此戰過後,賊軍必然分裂,屆時可策反一支賊軍為內應,挑撥賊軍相互攻伐,我軍只需切斷賊軍退路,又不能讓賊軍心生絕望,而後便是坐觀成敗,包括被我軍策反的賊軍,都不能坐大,再派人暗中招降,釜底抽薪,逐步瓦解賊軍元氣,直至賊軍無力與我軍相爭,再集結重兵,將賊軍一舉殲滅,則南陽可定!」

  「總之,這最後一仗,末將不建議以 止殺,當以安撫為主。」葉昭最後總結道。

  「秀明此言差矣,正因為是最後一仗,才當給天下人一個警示!」袁術皺眉道。

  「重壓,只會迎來更大的抵觸,百姓若是豐衣足食,誰會沒事想著造反?」葉昭搖頭道:「公路大概不食人間煙火,不知百姓疾苦,才會有此一說。」

  「你說什麼?」袁術豁然回頭,森然的看向葉昭。

  「說想說之言,該說之言。」葉昭淡然道:「將軍問起,末將便說,若是將軍覺得末將所說不對,自可不採納末將之言。」

  「好了! 」朱儁有些頭疼,每次葉昭開口,都不會有好事發生,本來挺好的分為,葉昭跟袁術這麼一吵,頓時便讓氣氛尷尬起來了。

  「當前以破城為首要,至於其他的,等破城之後再說。」朱儁站起來,有些不滿的瞪了葉昭一眼道:「既然諸位都覺得孟德所言不錯,那便前去準備吧。」

  「喏!」眾將聞言,齊聲應命道。

  「修明言辭太過激烈了些。」離開了中軍大帳,曹操、袁紹、黃忠幾個與葉昭關係不錯的將領上前,對葉昭道。

  「事實如此,大戰之後,需要的不是殺戮,而是安撫。」葉昭看向眾人道:「屆時當以收攏人心為主,朝廷也該向天下視之以恩德,枉造殺戮,恐非好事。」

  「這些事情,自有朝廷去操心,你我如今身為將領,做好分內之事便可。」袁紹搖了搖頭道:「像你這般鋒芒畢露,恐會招惹不少人,於仕途不利。」

  「或許吧。」葉昭看向曹操笑道:「此番猛地獻計有功,此戰之後,定當高升,昭在此先預祝孟德高升了。」

  「尚未發生,修明此話太早了!」曹操笑道。

  與眾人寒暄一場之後,各自散開後,葉昭找到袁紹道:「本初,你在城中安插之人,此番可用了!」

  「修明以為此時可用?」袁紹目光一亮,看向葉昭道。

  「不錯,雖然之後還會有戰事,但這破城之戰至關重要,誰能拿下宛城,必是第一功,若本初不要,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葉昭笑道。

  「嘿,修明好意,怎好拒絕,況且你有大破汝南、梁國,解長社之圍的大功,南陽第一仗也算在了你葉修明的頭上,此番功勳,便交由某來吧。」袁紹笑道:「快說,當如何行事?」

  「可暗中通知那劉辟、龔都與何儀算賬,吸引城中大軍注意,將張曼成等人吸引到一側,趁機打開反方向城門,我軍可率眾攻入城中,則大事定矣!」葉昭笑道。

  「此計甚妙,我這便去安排!」袁紹想了想,當即點頭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袁紹此刻,頗有些立功心切,眼看著黃巾之亂已經到了尾聲,但他卻沒有太多拿得出手的功勳,葉昭自不必說,平梁國、破汝南、解長社之圍,南陽之戰,也是葉昭立的頭功,曹操這一次也有獻策之功,袁術雖然一直小打小鬧,但積攢下來的功勳也不少,唯獨他袁紹,雖然也有平定陳留之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佔了葉昭的便宜,葉昭已經打的差不多了,他才前去收拾殘局,但陳留之功卻都算在他的頭上,這讓袁紹很不舒服,如今這破宛城一戰,袁紹絕不願意交於他人。

  葉昭肯為他謀劃,袁紹自然高興,不過袁紹耳根子雖然軟,但這種事情,也不能只聽葉昭一人之言,破城之功可不小,哪怕兩人關係不錯,袁紹也覺得葉昭不該放棄這麼大的功勳成全自己,告別了葉昭之後,回營迅速招來了逢紀商議此事。

  將葉昭的籌謀重新說了一遍之後,袁紹看向逢紀道:「元圖以為如何?」

  逢紀思索片刻後,微笑道:「本初不必擔心,此計可行,那葉修明此番是真心相助。」

  「這破宛城之功可不小!修明願意這般拱手相讓?」袁紹皺眉道。

  「本初該想想,葉修明如今有多少功勳?」逢紀笑道:「平梁國、破汝南、解長社之圍,南陽第一仗,雖然他將功勳分給了陣亡將士,卻也因此換來了更大的聲望,此等功勳,若是本初或是公路所有,再加一份破城之功,也承受得住,但葉修明說到底不過良家子出身,此舉乃聰明之舉,一來避免鋒芒太露,惹人嫉恨,二來也可交好本初,此乃葉修明示好之舉,若本初覺得那葉修明可交,便承了他這份人情便是,日後仕途之上,可相助一二。」

  袁紹聞言,豁然開朗,搖頭笑道:「我還以為,這修明只知一味剛強,不知收斂,如今看來,也有奸猾之時吶! 」

  「此人卻有才幹,很多時候,也是逼不得已。」逢紀笑道:「當然,紀觀此人,胸中也卻有些傲氣,否則,公路與本初相比,更具優勢,城中那些暗線,公路也可調動,為何他不助公路,反助本初你 ?反而處處與公路針鋒相對?」

  袁紹聽得心懷大暢,點頭笑道:「公路太重出身,以至於將修明如此人才拒之門外,實在有失風度,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依計而行?」

  「善!」逢紀笑道。

  當下,袁紹開始派人暗中聯絡城內劉辟、龔都二人,開始在宛城製造事端,同時秘密與朱儁商議破城之事,畢竟這等大事,到時候要破城,少不了朱儁的參與,倒不如提前通好氣,袁紹的身份,也不必擔心朱雋貪了他的功勳。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3
第一百一十七章破城之戰


  「都帥,那劉辟與何儀又打起來了!」窗外的雪還未完全化去,一名黃巾將領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對著張曼成道。⒉3

  「讓他們打,打死一個算一個,我耳根也能清淨一些!」張曼成有些糟心的道,他感覺當初就不該接受這些汝南潰軍。

  一個個跑過來不但得管他們吃住,還得給他們解決雙方之間的那些破事,如今宛城局勢危急,這幫人不想著如何破敵,卻天天為了此前一些破事鬧得不可開交,張曼成這些日子,光是為他們調解糾紛,就已經快把精力用光了,這個時候,一聽到兩人打起來,氣就不打一處來。

  「城外官軍可有動靜?」張曼成嘆了口氣,將兩人的事情暫且拋開,皺眉問道。

  張角之死,張曼成到現在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宛城將士的士氣確實因此受到很大的影響,張曼成擔心漢軍會藉此機會來攻。

  莫看宛城人多,但只有張曼成自己心裡清楚,真正能跟朝廷精銳抗衡的,也就只有三萬人左右,之前西鄂之戰,折損了不少,如果漢軍此刻真的打進城來,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漢軍最近幾日大概是因為大雪阻隔,只是在軍營中修整,並未任何其他動靜。」黃巾將領搖頭道。

  張曼成聞言皺了皺眉,他昔日也是朝廷將軍,治軍以嚴著稱,最聽不得的就是可能、大概這樣模棱兩可的詞彙。

  「讓三軍將士多加戒備,莫要給官軍可趁之機!」張曼成沉聲道。

  沒有動靜,才是最大的問題,按理說,那朱儁將張角的死訊傳進來,為的不就是動搖軍心麼?如果沒有後續動作,那傳張角死訊這一招就變得有些多餘了,以張曼成與朱儁交手的經驗來看,這朱儁顯然不是會做這樣多餘事情之人,內中必有其他謀劃,只是此刻還沒有顯露出來。

  張曼成有些擔憂,如果朱儁的後續手段開始亮出來,自己是否能夠接得住?

  「報~」就在此時,一名黃巾軍突然飛快的從外面衝進來,拖著長長的音一路飛奔到張曼成的廳中。

  「發生了何事?」張曼成皺眉道。

  「都帥,何儀渠帥與劉辟、龔都兩位頭領打起來了!」

  「我已知曉,讓他們打,莫要再拿此事來煩我!」張曼成有些煩躁的揮手道。

  「可是……」黃巾軍苦笑道:「整個城南的軍士現在已經打成了一片,吳霸、韓忠兩位頭領現在也被捲進去了。」黃巾軍苦笑道。

  「什麼?!為何不早說!?」張曼成聞言大驚,豁然起身。

  黃巾軍:「……」

  「調集兵馬,跟我走!」張曼成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怒容,這幾個人真的太放肆了,這種時候,是內部開戰的時候嗎?

  當下集結了親衛的黃巾力士朝著城南方向迅速趕去。

  城南,劉辟一刀砍在何儀肩膀上,森然道:「昔日的帳,今日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嘿,某也正有此意!」何儀一刀劈在劉辟的胸膛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直往外流。

  兩人此刻已經殺紅了眼,有些瘋狂的瘋狂攻擊著對方,麾下將士此刻也放棄了所有顧忌,瘋狂的相互攻殺,張曼成趕來的時候,地上已經倒了一地死屍。

  「都給我住手!」看著已經亂成一團的人群,張曼成面色陰沉的咆哮道。

  除了外圍一小部分人之外,根本沒人聽到,依舊捨生忘死的廝殺在一起。

  「弓箭手,準備!」張曼成見狀更是大怒,一揮手,一排排弓箭手迅速走上城頭,一枚枚閃爍著冰冷鋒芒的箭簇對準了混亂的人群。

  張曼成走上城樓,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氣憤的不對,見這等陣仗哪還敢繼續糾纏,連忙脫離了戰鬥,只是仍舊有不少人打在一起。

  「放箭!」張曼成目光一冷,猛地揮手厲聲道。

  「咻咻咻~」

  一排箭簇破空而出,沒入人群之中,鬥在一起的黃巾軍,顯然沒想到張曼成真敢殺人,一個個紛紛散開,看著滿地的死屍,一個個驚恐的看向張曼成。

  「大帥,這是何意?」何儀和劉辟面色都不好看,齊齊看向張曼成,剛才有好幾支箭簇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身體射過去,將他們驚出一聲冷汗。

  「何意?」張曼成冷哼一聲,一雙虎目看向一群茫然無措的黃巾軍,森然道:「今日,本帥來告訴你們,在這宛城,只有本帥一個聲音,你們,也只是本帥的將士,無本帥命令,爾等再敢對袍澤動手,不論緣由,一併斬殺!」

  「大帥,明明是他們先動手的!」劉辟不滿道。

  「放屁,明明是你先動的手!」何儀怒道。

  「夠了!」張曼成陰沉著臉道:「不管是誰先動手,再敢鬧事,休怪本帥不念舊情,將你二人一併治罪。」

  「喏!」何儀深吸了一口氣,面對暴怒的張曼成,他只能暫時壓下火氣,躬身道:「末將知錯。」

  劉辟臉上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大帥這般處斷,未免不公!」

  「哦?」張曼成挑了挑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公開場合挑釁自己的權威,皺眉道:「如何才算公正?」

  劉辟臉上笑容更甚,突然一刀砍在何儀腦袋上,將何儀砍翻在地。

  「劉辟,你找死!」張曼成見狀大怒,厲聲道:「給我拿下此人!」

  劉辟將刀一指張曼成道:「用人為親,處事不公,憑你也配統帥我軍?將士們,給我殺!」

  周圍的黃巾將士看著那一根根指向他們的箭簇,沒人動手,雖說是劉辟的部眾,但這種情況下,瘋了才敢跟張曼成叫板。

  「劉辟,還我家渠帥命來!」還未等劉辟再說話,人群中,何曼已經殺出,鐵棍一抖,直指劉辟胸口。

  「還不動手!」劉辟連忙舉刀接住鐵棒,同時咆哮道。

  張曼成聞言只是冷笑,今日定要將這幫禍害清理一遍才行,否則根本難以專心與官軍作戰。

  正想著,人群中突然射出一枚響箭,帶著銳利的尖嘯直射蒼穹。

  「怎麼回事,那是誰人放的響箭?」張曼成眉頭一皺,厲聲喝問道,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龔都衝入陣中,一槍將何曼的鐵棒挑開,與劉辟一左一右,夾攻何曼,但何曼一根鐵棒在黃巾軍中算得上頂尖好手,以一敵二,不但絲毫不懼,甚至隱隱佔了上風。

  「殺~」

  遠處,城北的方向隱隱傳來喊殺之聲,張曼成心中更急,也顧不得劉辟和龔都,連忙帶著將士向城北方向而去。

  還未等他走出多遠,迎面已經來了一支潰軍,見到張曼成,歇斯底裡道:「大帥快跑,劉辟命人打開了城門,引官軍入城,此刻官軍已然殺入城中,我軍抵敵不住,已經潰敗下來!」

  「什麼!?」張曼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得旁邊的黃巾將士扶著才重新站穩,連忙扭頭看向劉辟的方向。

  卻見劉辟與龔都已經退入自己的將士之中,擋住何曼,同時朗聲笑道:「不錯,張角已死,我等繼續頑抗已無意義,何不與我一同投了官軍,也好免去罪責!?」

  「你該死!」張曼成森然的看著劉辟,低聲咆哮道。

  「將士們,城門已破,漢軍已然殺入城中,隨我擒了張曼成,不但可以無罪,還有封賞,隨我殺!」劉辟見周圍將士已經有所動搖,不由大喜,登高一呼,拖著重傷的身軀,舉刀厲聲道。

  「殺~」

  不少劉辟的心腹聽到遠處的喊殺聲已經有些心慌,如今聽劉辟已經投了官軍,哪還猶豫,一個個奮起殺向張曼成。

  「該死,給我殺!」張曼成目眥欲裂,一把拔出腰間寶劍,厲聲道。

  一時間,城南附近,有人想要殺張曼成投降立功,卻也有張曼成的心腹阻攔,兩班人馬殺做一團,張曼成的兵馬雖然悍勇,但劉辟卻是鼓動了更多的黃巾軍,兩邊打成一團,一時間,呈僵局之狀。

  另一邊,袁紹成功率部殺入宛城,迅速安排人馬占據城牆、角樓等要地,朱雋率領眾將隨後湧入。

  「本初不愧名門之後,此戰,本初當記首功!」朱雋看著稍作抵抗便已經落荒而逃的黃巾軍,開懷笑道。

  「全賴眾將士用命,紹不敢居功!」袁紹心中歡喜,謙遜的對著朱儁笑道。

  「功就是功,若非本初策反了黃巾軍,哪有這般輕易攻入宛城!」朱儁看著城中混亂,沉聲道:「此時不是客套的時候,諸位當奮勇殺敵,盡快平息戰亂!」

  「喏!」一眾將領紛紛答應一聲,各自率領部眾殺入城中,一時間,整個宛城都亂了。

  「全靠修明謀劃!此番情誼,紹銘記於心!」眾人去後,袁紹找到葉昭,微笑道。

  「本初何須客氣?」葉昭擺了擺手道:「不過那劉辟、龔都留下卻是個禍害,我去殺之。」

  「便有勞修明了!」袁紹點頭道。

  「別急著謝,這亂軍之中,未必找得到他們,我看此二人若僥倖不死,定會來投你,屆時本初可莫要心軟!」葉昭微笑道。

  「當然!」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4
第一百一十八章葉昭離心



  宛城在哭泣,這座古老的城池,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見證了三次權利的更迭,每一次易主,伴隨的,都是無情的殺戮。

  這個時候,已經分不清賊和民,官軍為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會將一切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非己方人員盡數斬殺,甚至包括跪地請降者。

  葉昭不希望過多的製造殺戮,但如今勝負還未真正分出來的情況下,他也絕不會有絲毫的仁義之念。

  仁義是在戰亂平息之後才講的,在這種勝負未明的情況下,一味的講求仁義,就是對自己,對追隨自己將士的不負責任。

  殺戮在繼續,黃巾軍自相衝擊,被一步步的迫向城南方向,城外並沒有官軍圍堵,也無形中斷了他們拼死一戰的勇氣,哪怕張曼成有心在城中與官軍拼死一戰,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有這個勇氣。

  無需劉辟再做什麼,就算張曼成的精銳部眾能夠穩住陣腳,但普通的黃巾軍顯然沒有這個勇氣和紀律,在短暫的僵持之後,便紛紛打開了城門,往城外奔走,葉昭當初建議莫要在城外設防,而是將防禦圈擴大的決定,此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令黃巾軍沒有了背水一戰的可能。

  洞開的城門,也徹底打開了黃巾軍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哪怕是張曼成,也無力阻止黃巾軍的退走,最終也只能在這股洪流之中選擇了隨波逐流。

  他的陣型已經無法再維持,繼續下去,不等漢軍來攻,他的精銳就會被城中的黃巾軍給衝垮。

  伴隨著黃巾軍的不斷湧出,漢軍迅速佔領城中各處要地,並沒有急著殺上城牆,朱儁顯然還是聽了葉昭的計策,一步步有條不紊的將黃巾軍逼出城外之後,才開始收拾城池。

  結束了!

  葉昭並未加入戰團,而是走上城樓,看著大量黃巾軍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四散出城,散向各地,葉昭便知道,黃巾軍最後一絲元氣,也將徹底消失。

  沒了糧草,四面關卡被圍堵,之後只需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安撫、拉攏,便足以將黃巾軍這最後一絲元氣徹底湮滅。

  「參見將軍!」廖化被管亥帶到葉昭身後,神色複雜的對著葉昭一拱手道。

  「我以為,元儉不會再來。」葉昭回頭,看著廖化笑道。

  廖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城中殘存的黃巾軍不斷被屠戮,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將軍定要趕盡殺絕嗎?」

  「此事非我能夠做主。」葉昭搖了搖頭,有些失望的搖頭笑道: 「城中大局已定,多餘的殺戮,應該不會繼續,元儉可以放心。」

  廖化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卻也未曾離開,以他的身份,如今離開葉昭,沒了葉昭證明,怕是會被城中的官兵直接當黃巾給殺了。

  只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宛城四門已經緊閉,然而城中的殺戮還在繼續,殘存的黃巾軍哪怕是跪地請降,依舊難逃一死。

  「怎麼回事?」葉昭眉頭漸漸皺起,面色也不好看下來,這分明是趕盡殺絕的節奏,帶著眾人從城牆上下來,一把拉住一名正帶著將士追殺黃巾軍的軍侯,皺眉道:「賊軍已經投降,為何還要追殺?」

  「右中郎將有令,城中賊眾,殺無赦!」軍侯一把掙開葉昭的手臂,行了一禮道:「請恕末將軍務在身,不便久留。」

  葉昭面色有些難看的看著軍侯率眾繼續去追落荒而逃的黃巾賊。

  「走,去找朱儁!」葉昭狠狠地在牆壁上錘了一拳,帶著眾人轉身便走。

  朱儁已經隨著大軍進入城池,昔日的太守府也是後來張曼成的居所,如今成了朱儁的臨時行營,當葉昭到來的時候,朱儁已經和袁紹、袁術、曹操、秦喆、蔡瑁、張允以及黃忠等人開始在太守府中慶賀。

  城中雖然還不斷傳來廝殺聲,但懂些兵事的人都明白,這場戰鬥,實際上已經結束了,剩下的收尾工作,自有人去辦,無需他們這些主要將領再去理會。

  「修明來的正好,只差你一人了,快快過來,今日得勝,修明功勞也不小!」朱儁看到葉昭進來,微笑著對著葉昭招手道。

  「將軍!」葉昭拱手道:「如今大勢已定,何必再造殺戮,城中那些黃巾殘部,多是賊軍裹挾百姓才成了黃巾,並非自願,如今我軍已是勝券在握,何必斬盡殺絕?」

  「修明此言差矣,賊就是賊!」袁術皺眉看著葉昭,有些掃興道。

  「賊~?」葉昭捏了捏眉心,指了指周圍道:「諸位可以出門去看看,這偌大宛城,除了諸位所說的賊之外,可還有半個百姓?我軍拿下這座死城,又有何意義?」

  「夠了!」朱儁一拍桌案,怒視葉昭道:「今日乃大喜之日,本將軍不想與你計較,不過今日這宴會,你不必參加了!」

  「末將也吃不下!」葉昭擺手,阻住想要拉住他的袁紹,轉身便走,徑直將自己的部眾聚集起來,佔了一片靠近城池的地域,開始清理戰場,暫時駐紮。

  「將軍,這……」廖化皺眉看向葉昭。

  「莫問我。」葉昭靠著牆壁坐下,搖了搖頭道:「位卑言輕,能做的已經做了,朱儁要一意孤行,攔不住的,這城中的將士,除了我部人馬,也沒人聽我的。」

  廖化聞言默然。

  「元儉不走了?」葉昭抬頭,看向廖化笑道:「你要做的事情,本將軍做不了。」

  廖化搖了搖頭,沒有說走,也沒說不走,他現在腦子同樣很亂,世界觀第一次遭遇到殘酷現實的衝擊,有些事情,真的很難用對錯來區分。

  「主公,我們現在怎麼辦?」管亥看向葉昭,他覺得現在應該做點兒事兒。

  「睡覺!」葉昭揮了揮手道:「讓三軍休息吧,宛城之戰,至此已經結束,接下來的事情,不歸我們管了。」

  如今宛城四面關卡已經被封死,黃巾軍的活動範圍就這麼大,只要朱儁腦袋還沒有完全銹掉,穩抓穩打,步步為營,城外黃巾軍沒有軍糧的支撐下,不出七日,恐怕就得徹底覆滅,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朝廷的封賞。

  管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見葉昭沒有其他吩咐,告辭離開,廖化猶豫半晌之後,也離開了。

  當夜,袁紹、曹操、黃忠相繼來看過葉昭,葉昭勉強應付了幾句之後,眾人也便離開了,葉昭隨後便直接進入了夢鄉,打了這麼長時間仗,多數時候自己都是孤軍奮戰,哪怕以他的精神,也十分疲憊了,此刻諸事已定,葉昭也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同夜,袁紹大營中卻迎來了兩名不速之客。

  深夜,袁紹的臨時府邸之中,龔都扶著受傷的劉辟找到了袁紹,原來大軍破城之後,張曼成也沒時間理會他二人,二人尋了一處民房躲了起來,雖然先後有數批官軍路過,但二人卻奇蹟的沒有被發現,直到深夜,二人才敢出來,龔都摸清了袁紹所在之後,便帶著劉辟一路躲躲藏藏的來找尋袁紹。

  「劉辟?龔都?」袁紹看著二人,想起了葉昭的囑咐,雙目微微一寒,沉聲道:「拿下!」

  「主公,這是為何!?」二人見狀心中一冷,連忙跪倒在地,磕頭道:「主公,我二人一直以來,對袁家忠心耿耿,若非要助主公開城門,我等也不會淪落至這步田地,如今宛城既定,主公何以如此對我等?」

  袁紹看著二人,眼中殺機閃爍。

  劉辟心中一動,不等袁紹親衛來抓,突然推開龔都,跪在地上道:「主公,黃巾雖敗,但張曼成主力猶在,我等願助主公再立一功,擒殺張曼成!」

  他是看出了袁紹的殺機,再求饒也沒用,情急之下,想要用此一試。

  袁紹皺了皺眉,身旁的逢紀卻是伸手阻止道:「且慢!」

  「元圖?」袁紹扭頭,疑惑的看向逢紀。

  「本初,此二人如今是殺是放,於你而言,並無區別,然而若是此二人能助你擒殺那張曼成,當可讓你再添一功,如今南征諸將之中,除卻那葉修明之外,當以你為最,何不一試?」逢紀低聲道。

  「只是修明言……」袁紹聞言,也有些心動,只是想起葉昭的話,有些遲疑,相比於逢紀,他對葉昭更信任幾分。

  「本初糊塗,修明又未算到如今局面。」逢紀搖頭笑道:「再說,就算要殺,事後再殺又有何區別?不過讓他二人多活幾日爾。」

  袁紹聞言,不禁點頭,抬頭看向二人,臉上露出微笑道:「莫要擔心,只是試一試爾等是否有怨言爾!」

  劉辟無語,若非自己反應快,此刻怕是已經成了刀下亡魂了,只是此刻人為刀俎,他也不敢表達出任何不滿,戰戰兢兢的點頭稱是。

  「爾等先去休息,稍後會有醫匠為你二人治傷,莫要擔心。」袁紹擺了擺手,讓人帶兩人下去。

  「此二人已生了戒心,恐難再用。」待兩人離開週,袁紹皺眉道。

  逢紀笑道:「本初放心,此事,便交由我來說服此二人。」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8 15:25
第一百一十九章斬盡殺絕


  在經歷了一場大雪之後,天氣越發的寒冷。

  城破之後,無論是朱儁還是袁紹、曹操、袁術等人,都十分忙碌,雖然拿回了宛城,但城外還有大批的黃巾軍被他們困在宛城周圍,退不得退,進不得進,朱儁等人這些天大抵都在為這些事情忙碌。

  不過這一切,似乎都跟葉昭沒了關係,朱儁沒有再招他議事,除了曹操、袁紹、黃忠偶爾會來說些軍情,大多數時候,葉昭都處於閒賦狀態。

  「主公,黃劭送來的信箋。」邱遲將一封書箋交給葉昭道。

  葉昭接過書箋,粗粗的掃了一遍,大多是匯報一下黃巾軍的情況,目前黃巾軍的情況與葉昭預估的差不多,宛城被破,走投無路的黃巾軍逐漸匯聚起來,卻並未統一,張曼成率領的是他的精銳部下,算是最強的一支,此外還有趙弘、韓忠、孫仲這些張曼成的舊部。

  不過這些舊部雖然依舊尊張曼成,但已經獨立出來,統屬關係變得很淡,不管是什麼原因,但宛城被破,對張曼成的聲望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除此之外,就是吳霸、何曼所率領的汝南部眾以及彭脫率領的潁川部眾了,因為何儀戰死,劉辟、龔都不知所踪,所以汝南部眾被吳霸、何曼吸收,不過因為劉辟、龔都的事情,南陽黃巾與潁川黃巾對汝南黃巾十分排斥。

  再有就是在眾多黃巾之中,有不少人有意向朝廷投降。

  畢竟如今已經沒了糧草,黃巾軍已經無以為繼,不止是底層將士,就是黃巾軍中的高層也有不少希望能夠投降朝廷,不想再打這一仗了。

  只是目前,還沒能跟城中的官軍牽上線,黃劭如今在何曼麾下,信中也隱隱透露出希望能夠投向朝廷這一點,葉昭這邊能夠幫忙牽上線,他有信心說服何曼。

  葉昭將書箋丟進火盆裡,看著燃燒的竹箋,心情有些複雜,他何嘗不想盡快結束這場戰事,只是如今看朱儁的操作,葉昭感覺有點兒懸。

  「主公……」邱遲看著葉昭,猶豫片刻後道:「據卑職探聽來的消息,右中郎將已經暗中收服了一支黃巾,近日怕是會有大動作。」

  「可知是哪支人馬?」葉昭挑了挑眉,抬頭看向邱遲。

  「未曾探知。」邱遲搖了搖頭,如今朱儁有意冷落葉昭,軍中要務隻跟袁紹等人商議,卻獨不理會葉昭,邱遲作為葉昭門下,能夠探聽到這些消息已經不容易了。

  葉昭點點頭道:「命黃劭稍安勿躁,最好能勸何曼退開一些,莫要參與黃巾軍內部爭端,待大事已定之後,我再設法幫他們投降。」

  他如今已經有些偏離權力核心,不過黃巾之戰已經到了尾聲,自己的功勞在朝廷那邊已經有了記錄,就算朱儁厭惡自己,也抹不掉自己的功勳,更何況葉昭的平流策如今已經在潁川、汝南等已經恢復的治地開始推行,名聲只會越積越厚,所以葉昭並不焦急,他真正擔心的是,朱儁會不會在這最後關頭自滿犯渾,讓原本已經大局已定的戰事再添波折。

  「喏!」邱遲點了點頭,躬身告退前去傳遞消息。

  宛城破後的第四日,張曼成正在巡查軍營,其實已經沒什麼好巡查的了,哪怕是最精銳的黃巾力士以及自己親手按照漢軍的練兵之法訓練出來的士卒,此刻都是一副毫無鬥志的樣子,已經餓了四天的人,眸子裡都透著一股綠油油的光芒,甚至有人不斷將目光掃向周圍那些已經奄奄一息的同伴。

  吃人!

  在這個荒蕪和戰亂的年代,張曼成並不是沒有見過,然而他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軍中,其實張曼成也已經四天沒吃東西了,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理智在一點點的從自己身上被剝離,他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也變成一頭吃人的野獸。

  「都帥,不好了!」

  傳訊兵突如其來的喊聲,讓已經飢餓到極點的張曼成生出一股驚悸之感。

  「何事?」張曼成扭頭,看著那名戰戰兢兢的將士,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眼神有多麼嚇人。

  「韓忠帶人跟吳霸因為一處水源打起來了。」部下膽顫心驚的看著張曼成,此刻的張曼成,眼神有些發綠,彷彿要吃人一般。

  「混賬!」張曼成感覺自己今天似乎特別容易動怒,他想壓抑,但越壓抑,怒火反而竄的更快。

  「走!」沒有廢話,張曼成直接帶著人往吳霸的營地跑去。

  身後,是兩萬名餓狼般的戰士,張曼成不知道這些人聽到有仗要打為何會如此興奮,剛剛還一副氣息奄奄的將士,瞬間變得精神百倍,原因,他不敢想。

  宛城外並非一馬平川,張曼成帶著自己的人馬遠遠地,已經聽到了廝殺聲,有些貪婪的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張曼成突然覺得腹中更飢餓了。

  「殺~」

  毫無徵兆的,在路過一片樹林時,一支人馬突然從樹林中殺出,那是駐紮在這裡的趙弘所部,張曼成知道這支人馬的存在,但並未有太多防備,因為他沒想過趙弘會背叛自己,所以當趙弘紅著眼睛殺出來的時候,張曼成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部隊被趙弘所部一舉切成了兩斷,張曼成大怒,森然道:「趙弘,你敢叛我!?」

  「都帥,得罪了!老子想活!」趙弘拎著大刀,貪婪的看著張曼成坐下的戰馬,那恐怕是宛城一帶黃巾軍中唯一的坐騎了。

  「找死,給我殺!」張曼成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韓忠和吳霸的爭端,從馬背上把槍一提,厲聲喝道。

  「都帥,得罪了!」趙弘紅著眼睛揮刀斬向張曼成,雙方將士也戰做一團,不時能看見發瘋的士兵直接將對手撲倒,一口從對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咀嚼,戰鬥之瘋狂,令人膽寒。

  趙弘率領的只是普通將士,張曼成麾下卻都是精銳,不過一刻鐘,趙弘的人馬便被殺的四分五裂,難以招架,便在此時,後方突然響起了驚天的喊殺聲。

  張曼成一槍將趙弘逼退,扭頭看去,原本應該打在一起的韓忠、吳霸此刻卻是聯手殺到了,到了此時,張曼成如何不知道自己中計了,當即咆哮一聲,放棄已經丟盔棄甲的趙弘,朝著韓忠與吳霸殺去。

  張曼成人馬原本是最精銳的,奈何突然糟襲,而且是三面夾擊,體力消耗不少的張曼成所部漸漸不敵,更要命的是,張曼成誤中了一支飛來的流矢流矢,眼見麾下將士越來越少,張曼成最終咆哮一聲,帶著不甘和滿腔憤怒,率殘部投往彭脫大營。

  「成功了?」吳霸看著張曼成逃跑的方向,再看看滿地屍體,咽了口口水道。

  「快去報知朱將軍,我等集結人馬,準備受降!」趙弘喘著粗氣,對著韓忠做了個眼色,韓忠會意,轉身離去。

  韓忠、趙弘於次日一早,率領六萬黃巾降卒歸降,吳霸卻並未出現,大軍被朱儁命令丟掉兵器,在宛城門外依次而進,接受招降。

  「甕城?」當葉昭得到消息的時候,不由一怔,既然是招降,為何要選在甕城這等地方?

  隨即面色一變,豁然起身:「走,去甕城!」

  ……

  宛城的甕城設的極大,韓忠和趙弘自以為立了大功,滿心歡喜的指揮著追隨自己的降兵依次進入甕城,盡量列好隊列之後,兩人一起上了城樓,向朱儁參拜,等待著朝廷的封賞。

  然而滿心期待著從黃巾賊搖身一變成為漢室忠臣的韓忠和趙弘,並沒有等到朱儁的嘉獎,反而當他們到了城樓之上的時候,才發現城牆的過道之上,一名名隊列森嚴的漢軍將士藏在女牆後,四周圍還有一罐罐堆積的陶罐,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火油味。

  之前兩人沒有注意,當看到這些火油罐的時候,兩人才突然想起來,甕城的地面,幾乎被乾草鋪滿。

  兩人直到此時才驚覺不對,官軍這是要幹什麼?

  守城?

  如今黃巾軍中,最精銳的張曼成所部已經折損殆盡,南陽黃巾大半都聚集在這甕城之中,城外只剩下彭脫的潁川敗軍還有吳霸、何曼的汝南潰軍,人數雖然也有不少,但缺少攻城器械的情況下,能造成什麼傷害?

  但若不守城,聚集了這麼多的官兵是要幹什麼?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兩人心頭升起,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僵硬的扭頭看向朱儁,只是朱儁此刻眼中閃過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機。

  欺騙!

  韓忠和趙弘終於反應過來,這根本就是一場騙局,從一開始,朱儁就沒打算招降他們。

  「準備!」朱儁面無表情的舉起了右臂。

  原本從城下看去空蕩蕩的女牆上,一排排漢軍弓箭手突然站上去。

  「將軍,你不能這樣!你答應過我,只要殺了張曼成,朝廷對我等既往不咎!」韓忠和趙弘如同受傷的野狼一般瘋狂的撲向朱儁,卻被一旁的袁術和蔡瑁攔住。

  「可是……張曼成並未死,不是嗎?」朱儁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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