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戲法羅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第二百二十一章 范家會議

　　與此同時，京城范家。

　　范偉正也是魔術界的名家了，在國內也很有名氣，在魔術圈內的交際也挺廣泛的，所以這次大家也就把聚會放在了他家裡，另外一點，大家也想向范偉正打聽一下那個蒙面小子的具體情況，畢竟范偉正是跟羅四兩交過手的。

　　對范偉正來說，他就有些尷尬了，自己輸了就已經夠丟人的了，結果還被這麼多人堵著問當時的情形，這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揭他的傷疤麼。但是他也沒轍，這群傢伙都是打著給他出氣的名號來的，而且張嘴閉嘴就是為了魔術界著想，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來範家的也都是國內真正的名家，畢竟不到一定級別的也沒資格過來參加這樣的會議。而且這幫人的實力不比范偉正弱，要是比范偉正還差，你也就別來了，都不夠丟人錢的。所以雖說這次集合了整個魔術界的力量，但是來到范家的還真沒幾個，攏共也就十來個，還有幾個是小跟班。畢竟范偉正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比他強的還真沒幾個。這次來範家的魔術高手還不到十位，當中還包括了一位魔術界真正的泰山北斗。

　　那泰山北斗端坐首位，頭髮已經花白了，垂著眸子並不說話，只是在用一雙有力的右手輕輕敲著座椅扶手。這人叫趙嚴軍，是新中國自己培育的首批魔術師，成名已久，也為國效力多年，而且其人品藝德極好，有年輕魔術師前來求教，他總是不吝惜自己的經驗和竅門，一時如此，一生如此。所以國內大多數魔術師都跟他有師生情誼，他也得到了國內魔術界的集體尊敬。

　　趙嚴軍這些年已經不怎麼演出了，而是專注整理魔術論著和專心培育下一代魔術師，著重發展魔術事業。大家也沒想到這次的蒙面戲法師的風波居然把趙嚴軍這樣的泰山北斗都給驚動了，讓多年不管世事的趙老都重出江湖，可見魔術界眾人的憤怒啊。

　　范偉正讓徒弟晚輩給眾位客人上茶。

　　徐彬也在范家，這會兒他正在小心翼翼地給各位大佬上茶。他的內心是激動的，他也是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魔術界的大佬，別的時候恐怕是不可能聚齊這麼多人的吧。這小小的屋內，群星璀璨的，讓徐彬都快晃花了眼，尤其是給趙嚴軍上茶的時候，他都快把呼吸屏住了，這緊張的。

　　等茶水上完之後，范偉正才沖徐彬揮揮手道：“你先出去吧。”

　　“是。”徐彬恭敬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出門了。

　　范偉正低著頭，坐在那裡不看別人。

　　還是坐在首位垂著眸子的趙嚴軍最先說話，他道：“其他家裡的小輩也都出去吧，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玩法，就別跟著我們這些老人湊熱鬧了，也省的你們無聊。”

　　說罷，范偉正抬起頭感激地看著趙嚴軍。

　　其他魔術師也紛紛讓自己的徒弟晚輩出去。

　　接下來聊的都是范偉正的糗事，大家都是同等地位的同輩人，而且實力都不比范偉正差，甚至更強。所以范偉正心裡還好受一點，但要是真讓那些小輩在邊上聽著，那估計他得羞臊死。

　　前面范偉正讓徐彬出去，就是在提醒其他人，結果其他人都在裝傻充愣，還是趙嚴軍發話了，大家才讓小輩們都出去。所以范偉正心裡也對趙嚴軍充滿了感激，趙老真不愧是趙老啊，大好人吶。

　　等所有小輩都出去了。

　　魔術名家莫一鳴才說：“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莫一鳴可不是普通人物，他是蘇州莫家的傳人。莫派也是國內有名的魔法門派，他們是半家族半門派傳承的，莫派三代傳承，自莫悟奇，莫非仙到莫小仙，有家族也有門派，莫一鳴就是現在莫派裡面最頂尖的魔術演員。蘇州莫派最擅長的就是脫困術，他們的脫困術是汲取了西方魔術和傳統戲法裡面的營養，才創出來的絕學。所以莫派演員會變魔術也會變戲法，他們是屬於半戲法半魔術的門派，其實戲法和魔術沒有那麼涇渭分明，他們是在相互競爭，可也在相互融合相互促進。

　　“唉……”范偉正長嘆一聲，臉上帶了不少愁容，他說：“哥幾個，我這次栽了啊。”

　　范偉正頹然坐在沙發上，搓著自己臉龐。大家都沒說話，都在看他。

　　范偉正緊皺眉頭，還有些心有餘悸，他把茶杯抱到手裡，明明是很燙的杯子，可他卻渾然不覺，他低著頭看著茶杯蓋子，說：“我沒想到，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可以做到那般程度，他只是抓著我的手砸了杯子一下，那杯子竟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那杯子是我放的，那桌子是我挑的，所有的道具都沒有問題，都沒有機關。我甚至都能感受到我的手壓在了杯子上，那種觸覺和壓力感，我有，我甚至感覺到是我把杯子壓到了桌子裡面。所有的觸覺都騙不了人，可杯子還是不見了，就在我的手中不見了。”

　　“我輸了，輸的顏面全無。事後，我一直在想，我甚至會覺得是不是我的觸覺出問題了，是不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是不是我產生了幻覺。其實那根本不是杯子，而是他投射過來的幻影，不然我真的無法解釋，更無法接受。”

　　范偉正把抱著茶杯的手鬆開，看著手上那一片通紅，他吃痛地虛抓兩下，感受著明顯的灼熱的痛感。這種身體反應再一次提醒他，他的觸覺和視覺都沒有出現問題，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范偉正說罷之後，現場陷入了寂靜。

　　半晌後，才有人問：“有錄像嗎？”

　　范偉正搖頭。

　　那人道：“那就不可能了，不可能有人做到這般程度的，老范又不是新手學員，那人還能在老范面前做到這樣，那這就不是魔術，而是魔法了。”

　　范偉正抬頭看他，他自己也經常這麼懷疑。

　　一直垂著眸子的趙嚴軍終於緩緩睜開眼，他目光深沉，聲音也很沉重：“不需懷疑，因為他是天下第一快手盧光耀的傳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風波詭譎

　　“天下第一快手？”在坐眾人紛紛愕然，就連范偉正都是一愣，他只是知道那蒙面人是快手盧，但這天下第一快手又是何人，又是何人敢號稱天下第一啊？

　　這名號也未免太狂了吧，誰敢說自己是天下無敵啊。自古以來都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戲法魔術這行當屬於半文半武，你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你就等著被人挑戰死吧，難不成你還真的能一人力壓全行啊？

　　所以現場一位國內擅長變錢幣魔術的魔術名家鄭有謙當時就質疑道：“還有人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快手，這也太不要臉了吧，這天下高人有多少啊，他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這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啊？”

　　趙嚴軍看他一眼，道：“當年你師爺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你還叫人家毛頭小子？”

　　鄭有謙臉色微微一變，他問：“這是一個老前輩？”

　　趙嚴軍沉著臉，微微頷首：“他當年叱咤風雲的時候，你們都還沒出生呢。他這天下第一快手的名號也不是自封的，而是公推的。有謙啊，他沒有認為自己天下無敵了，而是他本身就是天下無敵。”

　　“怎麼可能。”鄭有謙大叫一聲。

　　趙嚴軍目光沉沉，淡淡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雖然消失了半個多世紀，可他的威名卻依然在魔壇流傳著，他當年留下的幾套傳奇手彩至今無人能破，他憑藉一人之力力壓戲法界半個多世紀，你說他是浪得虛名嗎？”

　　在場眾人臉色紛紛一變。

　　范偉正臉上更是帶上了駭然之色，他驚問道：“這……這是真的嗎？這……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奇人。”

　　趙嚴軍嘆息一聲，道：“他成名太早，又得罪了整個戲法行，所以你們不知道也正常。不說你們了，就連我也沒有見過他，只是我年長你們，所以聽了他不少傳聞。一鳴，你應該也知道吧？”

　　莫一鳴微微頷首，臉上帶了沉重，蘇州莫派自民國就開始傳承了，所以他們對盧光耀還是有一定瞭解的，也因為瞭解，所以他們才會知道盧光耀的可怕。

　　趙嚴軍又對范偉正說道：“偉正啊，輸給那人的徒弟不算丟人，當年整個戲法行都輸給了他一人，就更別說你了。”

　　范偉正心中稍霽，但臉色依然尷尬，他說：“趙老，可……可那人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啊。輸給了這樣的小夥子，我還是覺得很丟人。”

　　趙嚴軍擺了擺手，勸慰道：“不算丟人，當年盧光耀一人力壓戲法界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歲左右。現在看來，快手盧家族又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傳人啊。只是他這性子……唉……”

　　趙嚴軍眉頭皺的很緊。

　　鄭有謙皺眉道：“原來這小子的來頭這麼大？不過那人的實力有點言過其實了吧，都好幾十年了，傳說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畢竟也沒人真正見過，我覺得以訛傳訛的可能性更大。再說那都是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科學技術是什麼水平，大家的見識又是什麼水平，裡面能做鬼的空間肯定很大。而且社會都在發展，咱們也在進步，說句實話，咱們魔術界是一代比一代強，放到幾十年後的今天，誰敢說一人壓一行，不存在的。”

　　在場眾人紛紛頷首，社會的確是在進步，他們也在進步。魔術戲法的技法和門子在這幾十年裡也發生了重大的變革，也進步了許多。就拿球彈幻術來說，民國時期能一球化四就不錯了，而現在都有人能做到一球化十四了。

　　現在魔壇的整體實力的確比民國時期強多了，這也是符合社會發展規律的，真要是一代比一代弱，那這門藝術也該完了。

　　莫一鳴卻對鄭有謙說：“你別太輕視他們，他們這一支的傳承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問問老范就知道了，那人抓著老范的手把幾個杯子砸沒了，這叫小遁術，在手彩榜排名第四。而那一日，他虛空拍硬幣把錢拍進幾個空玻璃杯中，則就是手彩榜排名第一的千手歸一，盧光耀一共有五套手彩，霸佔了榜單半個世紀之久，他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鄭有謙撇了撇嘴，說道：“什麼榜單不榜單的，我聽都沒聽過。不就是把硬幣拍進玻璃杯中麼，我也會，我的錢幣魔術也不是吹牛的。再說了，老莫，你也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幫變戲法的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人家盧光耀能打敗變戲法的，但他不一定能贏我們魔術界啊。”

　　趙嚴軍不滿喝道：“這叫什麼話，什麼戲法行魔術界的，戲法跟魔術本來就是一家人。”

　　鄭有謙見趙嚴軍生氣了，他也不敢硬頂，就低聲囁嚅道：“又不是我挑事，是他們突然派一個小子來打我們整個魔術界的臉，是他們先鬧事的。”

　　“就是，我們好好的什麼都沒幹，就他們非要來踩我們一腳。”

　　“趙老，我們可沒想搞什麼分化，搞分化的是他們變戲法的。我是拿他們當一家人的，可他們拿我們當敵人啊。”

　　范偉正也低著頭，咬著牙道：“本就是他們尋事，還……還毀了我……我徒弟的前程和名聲，這次更是猖狂的要挑戰整個魔術界，這口氣我們誰也嚥不下。他們都打上門來了，難道我們還笑臉相迎嗎？”

　　莫一鳴把眉頭皺起，他們莫派是沒有跟盧光耀結仇的，所以他也不想跟這個神秘的蒙面戲法師作對，可偏偏人家非要挑戰整個魔術界，他們莫派作為國內魔術界的大派，他們無法後退，所以他也被聲名所累，才不得不來這裡。

　　趙嚴軍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作為老好人的他心中也罕見地浮現出了怒氣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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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術界這邊已經蓄勢待發了，戲法界各派也紛紛行動起來，看似平靜如水的國內魔壇，其實早就已經風波詭譎起來了，而這一切都是羅四兩造成的。

　　而時間，也終於來到了八月中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被羅四兩擺了一道

　　八月中秋月明，星稀夜郎天清。

　　中秋節是中國的傳統節日，也是一個團圓的日子，所以有時間有空的人都會想著回家跟親人團聚，一起賞月，一起歡度美好的時光，可是今日有那麼一批人卻是不得安寧，魔壇的風波也早就詭譎起來了。

　　羅四兩說過，他今天就要離開京城回老家，做戲就要做全套，所以他大早上就離開了。他現在也想明白了，有些身份還是先不要曝光的好，不然會影響他現在的生活和將來的計畫。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就是蒙面快手盧，那他平靜的校園生活也就再也保持不住了，而且他會受到無窮無盡的關注，也會給他接下來為單義堂平反帶來無數麻煩。所以上次的確是他衝動了。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幫快手盧正名，再幫單義堂平反，單義堂的污名已經背了半個世紀了，羅四兩可不敢讓單義堂再這般屈辱下去。也幸好他上次及時把自己身份給掩飾住了，不然現在早就亂了套了。

　　羅四兩也不禁苦笑，心中也有沉重，他的心態真的變浮躁了，常常有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他知道這種心態要不得，可他心間的那股子邪火卻總在不受控制地燃燒著，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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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節了，學校也放假了，想回家的也都回去了，出去玩的也出去了，但是魔術社的那群人可哪兒也沒去，他們還等著看熱鬧呢，今天可是那個神秘戲法師跟魔術界對決的日子，這麼大的熱鬧，他們怎麼會錯過。

　　社長莫鼎豐找了不少門路才給他們尋了一個進去觀看的機會。湖天會館的老闆是想著免費舉辦這次比賽的，只要公開比賽就行，他就當是給自己會館打打廣告了，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羅四兩其實是無所謂的，怎麼著都成，他還更喜歡人多呢。但是魔術界那邊不願意，羅四兩是蒙著臉的，他們又不是，他們要是輸了，那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啊。

　　所以在他們找到湖天會館的時候，就已經果斷拒絕這個要求了，這次的比賽還是作為圈內人的小比賽，不公開也不對外宣傳，就連到場觀看的人都必須是有業內人士介紹的從業者，並且不能帶拍攝設備。

　　得，湖天會館老闆見人家那麼堅決，就苦笑道：“行吧，那就聽你們的，但是你們包會場的錢先交一下吧。”

　　來的這幾個魔術師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范偉正當時就問：“不是那小子交的嗎？不是他把地點定在這裡的嗎？怎麼會讓我們交？”

　　湖天會館老闆一攤手：“我哪裡知道，他說是你們來交錢的啊，你們不是說好的嗎？你們不會不想交錢吧？那你們要是不交錢，要不就辦成公開的好了，我這裡是可以給你們免費的。”

　　那幾個魔術界大佬臉都綠了。

　　湖天會館老闆很狐疑地看著他們，問道：“你們不會真不打算給錢吧，吶，你們要是不包場，就趕緊給我走遠點，我還等著做生意呢。”

　　大佬們全都懵了，臉色無比難看，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那些小跟班都是面面相覷。

　　不包場，怎麼可能不包場，整個魔術界都通知到了，戲法界那邊也來了不少人，大家都群情激憤了。現在怎麼說，讓大家拍拍屁股然後又都回去啊，這怎麼可能啊？那個蒙面快手盧身份神秘，誰也不認識他，誰也找不到他。但他們這些人不一樣啊，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佬，而且這次全行都知道他們要跟神秘的蒙面快手盧鬥藝，大家都是給他們站腳助威來了。

　　結果人家現在一過來，你跟人家說，不好意思，我們沒包場，你們回去吧。可能嗎？不可能啊。儘管是蒙面快手盧涮了他們，可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丟不起這個人啊。難道等全國高手都來了，你再跟人家研究這個費用到底應該誰出啊？

　　他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全都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鄭有謙怒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莫一鳴也是苦笑。

　　就連魔術泰斗趙嚴軍都是臉色難看之極。

　　范偉正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湖天會館老闆靠在櫃檯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幫人。

　　眾人神色難看，誰都不想交這個錢，誰都不想吃這個虧，可誰都沒辦法。

　　最後還是趙嚴軍下的決定，他皺眉沉聲道：“交錢吧。”

　　眾人又都看范偉正。

　　范偉正臉色陡然一白。

　　徐彬也用同情的目光看自己老師。

　　范偉正臉色變幻了好幾下，這才咬著牙問老闆：“包場多少錢。”

　　湖天會館老闆露出了屬於商人的燦爛笑容：“不多，就包一個夜場，三萬。”

　　“多少？”范偉正聲音都變了：“你哪裡是開店的，你搶劫吧？”

　　湖天會館的老闆卻振振有詞道：“中秋節，節假日的價格能一樣嗎？再說，我們還送酒席呢。”

　　范偉正問：“我不要酒席行不行？”

　　老闆果斷道：“可以，但是價格還是不變。”

　　“憑什麼呀？”范偉正當時就好大不樂意了。

　　老闆道：“因為酒席是送的啊，又不是花錢買的，所以價格不變。”

　　范偉正的臉頰狠狠抽搐了幾下，他算是被老闆的無恥給驚住了，可他也不想再跟老闆爭執下去了，這麼多同行都看著呢，他不能不顧及自己的面子啊，他也只能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裡面嚥了，他緊緊咬著牙齒，擠出笑容道：“好，我給你去取。”

　　說罷，范偉正帶著徐彬就出去了。

　　老闆露出了絢爛的笑容，他道：“小王，帶我們的貴客上樓，用好茶好點心伺候著。”

　　幾個魔術界大佬都帶著滿腹怒氣上樓了，他們對蒙面快手盧的恨意也到了巔峰。

　　不多時，范偉正就把錢送來了，見到錢，老闆笑的更開心了。

　　他拿了一個黃色信封袋出來，從三萬塊錢裡面數出一萬裝進去，自言自語道：“嘿，那小子還真靈。”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眾人到位

　　魔術界的這些大佬們都憋著氣上樓等著了，他們算是對羅四兩恨到骨子裡面了，他們就沒見過這麼氣人的，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趙嚴軍都憋了滿肚子火。至於范偉正，他就更生氣了，甚至可以說是悲憤，就沒這麼倒霉的，他輸了比試就已經夠丟人的了，結果現在還要破財。但是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他也只能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面咽。

　　湖天會館也給他們送上了茶水點心，范偉正自然是用力大嚼，就他那種吃飯的凶悍氣勢，讓旁人看了都心中發寒，也不知道這些點心是怎麼惹他了，怎麼這麼大仇啊，看著真嚇人。

　　他們幾個人來的還算早的，隨後魔術界眾人也都陸陸續續來了。湖天會館也不是一個特別大的館子，只開了兩層營業，能坐個幾百人吧，當然如果不坐，乾站著倒是也能擠進去不少。比試的地方在二樓，湖天會館是個傳統的老館子，在二樓窗邊上有一個演出區域，不大，偶爾也會有曲藝藝人過來走場。

　　也因為二樓是較量區域，所以一樓基本就沒人願意待了。范偉正也讓湖天會館這邊把二樓收拾一下，他們又不是來吃飯的，把桌子都給撤了，少留下一些凳子和椅子就好了。會館裡面的眾人也是好一陣忙活，老闆斜眼瞧范偉正，他都懷疑是不是這老小子故意折騰他們了，但是他畢竟收了人家那麼多錢，只能拿錢辦事了，反正也算值回票價了。

　　不過一想到這裡，老闆也覺得心裡有些挺不是滋味的，前面他從范偉正那裡拿了三萬塊錢，還用小袋子分了一萬出來，這一萬塊錢就是給那個蒙面小子的，他訛詐范偉正的歪招就是那蒙面小子給他出的，錢財當然也是要分賬的。但是看看自己又是提供場地，又是搬桌子搬椅子，還要給人家提供點心茶水，還有酒席，他才拿兩萬塊錢，人家連面都沒有露，只是動了動嘴，就白拿一萬塊，真是人比人得扔，貨比貨得丟啊。

　　不過老闆看看二樓坐著的那些冤大頭，他心裡就好受多了，至少有更慘的嘛。

　　老闆看著二樓那些冤大頭嘿嘿笑著，然後招呼夥計：“動作都給我麻利點兒，一會兒有貴客到，讓後廚都準備起來，別到時候砸了咱們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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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術界眾人漸漸來到，戲法界也來了不少人。戲法和魔術其實都是屬於同一行當，在江湖上來說，同屬彩門。平時雖有競爭，但也有合作，彼此之間的關係其實還是可以的，最不濟見面了也都能笑著打個招呼，然後聊上幾句。

　　但今日之情形，卻全不一樣，一個個都臭著臉誰也不理誰。尤其是魔術界那幫人連看都懶得煩看戲法界眾人，戲法界眾人很想說他們跟快手盧也是有仇的，但人家肯定是不會聽他們解釋的，因為那蒙面快手盧就是打著給戲法界出頭的名義來的，而且他也的確踩了魔術界眾人不止一腳了，仇怨早就結下了，沒那麼容易解開。

　　見到此情形，趙嚴軍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多時，東北張派到了。

　　張派當代掌門張士清親自來到，還有張派分支王家的王一手，張派其他鎮場子的高手也全到了。可以這麼說吧，東北張派最頂尖的力量，這次已經傾巢而出了。就像張士清說的那樣，王怪手王老爺子當年丟掉的面子，他這次會一次性全幫他找回來。這是張派掌門的承諾，他說到必然就會做到。

　　戲法界眾人也是吃了一驚，至於那些清楚王怪手跟盧光耀恩怨的老人，心中就更吃驚了，看來這次張派是要跟快手盧算算總賬啊。

　　而魔術界那邊，臉色迅速就黑下來了，他們還以為這些張派的人是過來給蒙面快手盧撐腰的呢，他們還以為要爆發惡戰了呢。

　　張派入座，全都閉目養神，不發一言，也不與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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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稍頃，又有四人前來。

　　苗毅軍，武清，高管夫和陶韓。前面兩個一直活躍在京城，認識他們的人還真不少。後面兩位，有些年輕藝人還真看著他們面生，但是對那些上了年紀的藝人來說，這兩人可不是凡人吶，他們可都是當年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羅家班成員。

　　一個是人稱一席全管的高管夫，靠著一手精妙的落活兒功夫冠絕江湖，他是戲法羅家的傳人，當年的落活兒也就僅次於驚才絕豔的第三代戲法羅，至於現在，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

　　另外一個最擅長九連環，戲法行四大基本功，劍丹豆環裡面的環指的是九連環，當然也有使六連環的，原理都是一樣的，但使得最好的還要數陶韓，他尤擅此道，所以也被人稱為陶連環。曾經羅家班縱橫天下的時候，陶韓就憑藉一手超絕的連環功夫愣是在國外搏出了一個中國環的名號，從此中國的連環戲法都有一個其獨有的名字，Chinese  ring。此名號一出，哪怕是西方魔術裡面的連環魔術也都被人稱為中國環了，你就知道陶連環當年是有多麼猛了，羅家班的威勢又是有多麼強了。

　　儘管當年的羅家班今日只過來兩人，可這也足夠讓眾人驚訝了，見這兩人進來，現場不少年長的魔術師戲法師都主動起身致敬，無論魔術界還是戲法界，這待遇到現在為止，也只有當年的羅家班眾人才享有。

　　武清這種小輩自然是心潮澎湃的很。

　　苗毅軍也不禁感嘆非常。

　　趙嚴軍緩緩看來，目光複雜。

　　張士清等張派眾人也睜開了養神的雙目，起身矚目致敬。

　　高管夫和陶韓緩緩踱步，抬起頭與眾人的目光對視。萬眾矚目，一如當年。只是時移世異，現在已不是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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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魔術社眾人也都來到了湖天會館的門口，魔術社這次也算是傾巢而出了，除了羅四兩之外，他們全來了。

　　何青怡到了門口還在問：“羅四兩真不來啊？”

　　李麻辣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回家了，他已經走了。”

　　何青怡無奈點點頭。

　　於小婷則是神色有些狐疑。

　　莫鼎豐在最前面交代道：“等會兒進去了之後，不要亂說話，更不要亂起鬨，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也別拍照啊，這次機會難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給你們爭取來的機會，你們可不能亂來啊，聽明白了嗎？”

　　眾人都點頭。

　　阿夏稱讚道：“社長真不愧是……”

　　“你閉嘴。”莫鼎豐大罵一聲。

　　眾人笑，而後進去。

　　副社長唐易思抓緊了手上的粗製摺扇。

　　新人劉明也在撫摸自己白皙的手指。

第二百一十五 可敢一戰？

　　中秋月明，皓月升起，灑下大片銀輝。

　　古老的京城頓時籠罩在月輝之下，今夜便是中秋，今夜便是羅四兩約戰天下的日子。這種似乎只能出自武俠小說中的情形，便是在今夜，在現實中上演了。

　　一紅巾蒙面戴帽青年從遠處披著萬千星輝而來，由遠及近，恍若神仙中人。他直直而來，腳下在走一條筆直的線路，兩腿之間所邁的步伐每次竟也相同。

　　抬步，踏下。

　　整個人如同一桿筆直的標槍，而在他這一步步的前行中，他整個人的氣勢也慢慢累計到了巔峰。

　　直到了近前，他雖蒙面，但露在外面的那雙眸子還是讓湖天會館的夥計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湖天會館的老闆也趕忙迎了出來，待見到羅四兩這般樣子，他也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但終究他也是見過世面的，遂立刻換上笑容，熱情道：“喲，您來了啊，您等的客人全都上樓了，就等您了。”

　　羅四兩微微頷首。

　　老闆接著道：“還有您的那份錢。”

　　羅四兩輕抬右手，淡淡道：“給我留著，再給我泡一壺上好的香片兒，我去去便回。”

　　說罷，羅四兩從老闆身邊錯身而走。

　　老闆看著羅四兩背影，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幼時常聽那些說書先生說的那些蓋世英雄，是不是說書先生嘴裡那些獨闖龍潭的英雄也是如此。或者關二爺溫酒斬華雄，也是這般氣勢？

　　老闆不得而知，但他卻恍若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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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

　　上面的人早就等的心焦，他們誰也沒有蒙面快手盧的聯繫方式，也沒有中間人，誰也不確定那小子到底會不會赴約，也不確定他什麼時候會到。

　　至於那些魔術界的大佬，這會兒臉色就更難看了。要是蒙面快手盧今晚不赴約，那他們想殺人的心思都有了。他們平白被白耍一頓，被坑了一筆冤枉錢，要是正主不出現，那這筆錢可就真冤枉了。

　　“哼。”范偉正臉色鐵青地冷哼一聲。

　　“那小子到底還來不來了？”有人忍不住大叫一聲。

　　東北張派那邊眾人依舊是閉目養神，除了羅家班的人進場，他們有過反應，其他時候都是保持著這樣的狀態。

　　苗毅軍和高管夫等人也看那人，但什麼都沒說。

　　魔術大佬鄭有謙冷哼一聲道：“我看那小子是不敢來了吧，虛張聲勢，實際上是個慫包軟蛋。”

　　魔術界眾人臉上都露出了輕蔑的表情，還有人冷嘲熱諷道：“這就是變戲法的那幫人的特色，嘴巴叫的很響，手底下沒有半點動作的。”

　　“呵，人家這叫傳統藝術。”

　　“厲害厲害，傳統嘴炮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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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術界又開始冷嘲熱諷起來了，魔術進入國內也接近一百年了，但魔術跟戲法關係這麼惡劣，這應該還是頭一次吧？

　　趙嚴軍臉色更加凝重了。

　　戲法界那幫人的臉色也甚是難看，他們中的有些人是跟盧光耀有仇的，這些人自然不必說了。但還有很多人是過來看熱鬧的，畢竟羅四兩打的是給戲法界出頭，現在魔術界又對戲法界冷嘲熱諷，那個蒙面快手盧要是到時候真輸了，那他們可就丟臉丟大了，保不齊要被魔術行笑話一輩子，他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所以他們只能希望蒙面快手盧能贏，甚至那些跟盧光耀有仇的人也希望蒙面快手盧能贏，這是面子之爭。等贏了魔術界眾人之後，保住了面子，那他們再跟蒙面快手盧算賬，這才是他們的內部之爭。

　　所以自從羅四兩提出要以一人之力挑戰整個魔術行，他就把戲法行跟魔術行放在了對立面，他僅僅用了一句話就把兩個行當徹底分離，甚至讓他們反目成仇。

　　這份能力也是不簡單的。

　　見對方越說越過分，戲法界這邊也有幾人出聲反駁起來，雙方言辭均是激烈，差點吵了起來。

　　學校魔術社那邊幾人也都面面相覷，他們本來還以為這種聚會是很高端的，怎麼弄得像潑婦罵街一樣？

　　何青怡還在問莫鼎豐：“社長，要是那蒙面人真不來了，那這裡所有人是不是都被他戲耍了？”

　　這話一出，全場一靜。就連那群吵架的人也都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扭頭看何青怡，大家的臉色都難看。

　　莫鼎豐臉都綠了，他都恨不得把何青怡的嘴給堵上，不是讓你不說話了嗎？

　　何青怡見狀也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

　　“好了。”趙嚴軍大喝一聲，算是把這個尷尬的氣氛給解了，他沉聲道：“今日之戰是那人提出的，我們應約赴戰。我們等到十點，倘若他還不來，那便是他主動認輸，這次之戰我們不戰而勝。不知大家有沒有意見？”

　　“沒有，我們沒意見，就怕變戲法的那幫人不樂意。”

　　“你……”戲法行眾人也把眼珠子瞪起來。

　　“不用那麼晚，再晚就趕不上地鐵了。”一道聲音在樓梯處悠悠響起，飄落整座房間。

　　全場頓時一靜。

　　所有人都朝著樓梯口看去。

　　一道清瘦的身影緩緩踱步上來，原本吵雜無比的二樓，在這一刻竟然落針可聞，只剩那人腳踩木質樓梯發出的聲音在二樓迴蕩。

　　他……來了。

　　全場所有人神色驟然變冷。

　　而羅四兩卻渾然不覺，他踏上最後一步，上了二樓，抖了抖身上長袍，然後對著眾人拱手道：“久等了，諸位。”

　　他今日穿的竟然是傳統的大褂，頭上也換上了一定老式的禮帽，只是臉上蓋著的還是典型的紅色方巾。

　　紅巾快手盧終於來到。

　　“哼，裝模作樣。”鄭有謙不屑之極。

　　范偉正神色難堪，他又想到了那日他的窘迫。

　　徐彬亦是如此。

　　戲法界眾人，魔術界眾人都在打量這個猖狂的年輕人。

　　東北張派諸人也都睜目看來。掌門張士清目光深沉，王一手則是帶上了憤恨之色。

　　羅家班元老陶連環問高管夫：“是他嗎？”

　　高管夫也在看羅四兩，他低聲道：“就是。”

　　武清美眸含著異彩，緊盯著羅四兩不放。

　　苗毅軍長長一嘆。

　　“呵呵。”羅四兩呵呵一笑，看著說話的鄭有謙道：“你又是何人？可敢與我一戰？”

　　羅四兩不多講半句廢話，上場竟主動邀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對決鄭有謙

　　鄭有謙本來就不是脾氣好的人，他忍這個狂傲的蒙面小子已經很久了，現在見對方又主動邀戰，鄭有謙哪裡忍得住，他當時便大怒道：“好個猖狂的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怎麼教訓你。”

　　說完，鄭有謙拍案就起。

　　范偉正當時就懵了，他們商量好的應對方式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你現在突然那這麼激動往外衝又是在搞什麼鬼？

　　可還不等范偉正出聲阻止，鄭有謙就已經從座位上衝到窗邊的演出場所了。

　　范偉正眼前一黑。

　　趙嚴軍也是好一陣無語。

　　他們都知道羅四兩是很難對付的高手，所以沒想這樣沒腦子的硬上，可他們也沒想到鄭有謙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其實在鄭有謙看來，他壓根就不信這個蒙面小子有那麼變態的實力，他認為其實就是范偉正失手了，然後他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才故意把那小子的實力給誇大了，還抓著別人的手把杯子變沒了，真有這能力，那這就不是魔術而是魔法了。

　　所以羅四兩一激他，他立馬就衝下來了，因為他根本無所畏懼。

　　鄭有謙跑到場上，看著蒙面的羅四兩，輕蔑道：“還蒙著臉，裝神弄鬼，今日我就要扒下你的面巾，讓大家看看這麼大言不慚的小子到底長什麼鳥模樣。”

　　羅四兩卻只是淡淡說道：“就憑你？呵，你還差得遠。”

　　鄭有謙臉色一黑，怒道：“有什麼本事拿到桌面上來說，少逞口舌之利。”

　　羅四兩問道：“那你想怎麼比？”

　　鄭有謙卻是一擺手，傲然道：“聽聞你年紀還小，我這個做長輩的也省的讓人說我欺負你，就讓你來選吧。”

　　這話一出，魔術界眾人都覺得鄭有謙高風亮節，頓時對他敬仰了起來。

　　而那幾位魔術界大佬都有些面面相覷，這鄭有謙也未免太託大了吧？

　　蘇州莫派的莫一鳴用手捂臉，他都服了鄭有謙了，他們商量的策略就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結果這哥們倒好，直接讓對方來選，這不是找死嗎？你真當人家天下第一快手的名號是叫著玩的啊？

　　趙嚴軍也氣的重重一哼，老頭兒這輩子生的氣加在一起都還沒今天來的多，他肝都給氣疼了。

　　范偉正也神色複雜，他當然希望這個蒙面小子輸的，可要是那小子輸的很難看，那他就很尷尬了。所以見鄭有謙這麼不知死活地往上衝，范偉正內心還莫名的有點小興奮，至少倒霉的不止他一個。

　　羅四兩卻是微微搖頭，他說：“論起身份輩分，我可不是你的小輩。拿你最擅長的，省的你一會兒又不服，別人也會說我以大欺小。”

　　“哼。”鄭有謙臉色鐵青：“我鄭有謙縱橫魔壇數十年了，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羅四兩聽到此言，卻是輕輕笑了起來：“鄭有謙？真有錢嗎？”

　　“哼。”鄭有謙把頭扭到一邊去。

　　場上眾人也是莞爾。

　　鄭有謙最擅長錢幣魔術，名字又叫鄭有謙，取其諧音，所以他的外號還真的叫做真有錢，羅四兩這次算是歪打正著了。

　　鄭有謙傲然道：“朋友送的外號罷了，但我最擅長的就是錢幣魔術。”

　　羅四兩道：“那就拿出你的看家手藝吧。”

　　鄭有謙斜眼看羅四兩，道：“既然你這麼不知死活，那就怪不了我了，實話告訴你，論及錢幣魔術，國內還沒有人能超過我，希望你等下不要哭鼻子吧。”

　　羅四兩卻只是微微抬頭。

　　見到兩人開始比試錢幣魔術，魔術界眾人都展露了笑顏，范偉正則是心裡有點彆扭。戲法界眾人的神色就有些難看了，他們誰都知道鄭有謙的錢幣魔術是相當厲害的。

　　武清兩隻手緊緊攥了起來，神色緊張。

　　苗毅軍也皺緊了眉頭。

　　而陶連環和高管夫卻是神色如常地看著場上兩人，他們眼中還帶上了審視之色。

　　東北張派，一人問張士清：“師哥，要是這蒙面小子輸了怎麼辦？”

　　還不等張士清回答，一旁坐著的王一手卻突然插嘴道：“那我就去把姓鄭的給贏了。我們跟快手盧的恩怨，是我們自己的。但戲法界的面子不能丟，快手盧可以輸，戲法不能輸。”

　　張士清扭頭看王一手一眼，微微頷首，然後繼續看場上。

　　學校魔術社眾人也神情激動地看著場上對決兩人，這場面就跟看武俠電影似的。

　　……

　　場上，羅四兩對鄭有謙伸了伸手，說道：“請吧。”

　　鄭有謙從懷中拿出五塊錢的紙幣，他單手拿著說道：“錢幣魔術，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看的是表演者的水平。我拿最基礎的給你變，碎錢還原，紙幣變換。”

　　羅四兩隻是淡淡看他，神色不為所動。

　　鄭有謙擼起了右手袖子，露出光潔的手臂，他把左手背到身後，只用一隻手表演，他用兩指夾著五元紙幣，攤開手掌給眾人示意，示意其手上沒藏沒帶。

　　然後鄭有謙右手五指靈活地動了起來，他用單手五根手指就連連撕碎這張紙幣，僅僅片刻之後，這張紙幣就已經稀碎地躺在鄭有謙手上了。

　　鄭有謙看著羅四兩，臉上噙著自信和輕蔑的笑，他右手一揚，錢幣碎片漫天飛舞。鄭有謙五指張開給羅四兩瞧上一眼之後就立刻並出兩指夾住了一張小小的碎片，也不見他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輕輕一抖，眾人眼前一花，他兩指間就多了一張完好無損的五元紙幣。

　　“好。”魔術界眾人紛紛叫好。

　　趙嚴軍也是微微頷首。

　　戲法界眾人神色則是有點凝重，鄭有謙真不愧是國內最頂尖的錢幣魔術演員，就他剛剛這一手，功夫就著實不淺，相當厲害了。

　　苗毅軍和武清有些擔憂。

　　學校魔術社眾人神色各異。

　　鄭有謙夾著紙幣，問：“碎錢還原，這一手如何？”

　　羅四兩淡然道：“不錯，還有嗎？”

　　“呵。”鄭有謙又是一聲輕笑，兩指一縮，把五元紙幣藏在手裡，也沒有別的動作，只是手掌握拳，然後再張開，僅僅只是一瞬，他手上那張五元紙幣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元紙幣。

　　魔術和戲法的原理都是相通的，動作越多，交代越多，能做鬼的地方就越多。真正高手之間的較量，不是看你有多好看，而是看你化繁為簡的能力有多大，鄭有謙這一手是真見功夫，也不愧他是國內頂尖的魔術師了。

　　鄭有謙再次一笑，然後再度合掌，然後再鬆開，十元紙幣變成了五十元。再合上再張開，五十元變成了一百元。

　　“好。”魔術界眾人再次給鄭有謙鼓勁。

　　“紙幣變換，怎麼樣？”鄭有謙問羅四兩。

　　羅四兩還是神色如常，只是平淡說道：“還不錯。”

　　鄭有謙把一百元紙幣抓在手裡，道：“就別吹牛了，你們不是說干說不練是假把式嗎？有什麼能耐，都拿出來吧。”

　　羅四兩微微頷首：“你們魔術有錢幣魔術，中國戲法也有大變金錢術，你來了個簡單的，我也給你來個簡單的，就來硬幣過木吧。”

　　所有人都在看羅四兩，看他能弄出什麼花樣來。國內論到變錢幣魔術，鄭有謙可是最頂尖的，這人手法再強，還能比鄭有謙強？不可能的。

　　鄭有謙道：“行，那我給你弄枚硬幣？”

　　羅四兩搖頭：“不用那麼麻煩，紙幣也行。”

　　鄭有謙呵呵一笑：“那木頭總要吧？你不是要變硬幣過木嗎，大戲法師？”

　　羅四兩還是搖頭：“也不用。”

　　鄭有謙有些不耐煩了，沒好氣問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羅四兩隻是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手抓緊一點。”

　　“什麼？”鄭有謙一愣。

　　羅四兩突然一步跨前來到了鄭有謙身旁兩尺以內，羅四兩大喝一聲：“抓住了。”

　　鄭有謙嚇一跳，雙手也下意識抓緊。

　　羅四兩手出如風，並出兩指彈在了鄭有謙手背之上，他大喝道：“紙幣過掌。”

　　話音落下，羅四兩兩指一翻，手上頓時變多了一張百元大鈔。

　　鄭有謙吃痛地手一鬆，而後其不敢置信地轉手翻來，他手上抓著的那張百元大鈔竟然已經不見。

　　全場一驚，更是靜的落針可聞。

　　東北張派王一手眼中精光大閃。

　　高管夫和陶連環眼睛齊齊一亮。

　　趙嚴軍面露駭然。

　　范偉正亦是又驚又怒。

　　蘇州莫一鳴則是苦笑。

　　而學校魔術社那邊眾人也是神情震撼，於小婷則是直接從凳子上蹦了起來，她吃驚地看著蒙面那人，腦子都懵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變金錢術

　　羅四兩這手一出，全場都驚。

　　所有人心中的震驚是溢於言表的，因為那張紙幣是被鄭有謙緊緊抓在手裡的，而這蒙面小子僅僅只是一彈就把紙幣給變出來了。不管戲法還是魔術，都可以從別人手裡把東西變出，但那人通常都是他們請的托兒，最不濟也是會配合他們的觀眾。

　　可鄭有謙是不可能會配合他的啊，而且鄭有謙還是國內最頂尖的魔術師，可不是那種好糊弄的觀眾。就這樣，這個蒙面小子還能在瞬間從鄭有謙緊抓著的手中把紙幣變走，這就厲害的有點過分了吧。

　　趙嚴軍的神色很是凝重，他聽說過當年盧光耀的厲害，可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厲害，簡直可怕。

　　蘇州莫一鳴目光深沉，輕輕吐字：“手榜第三，陰陽三轉手。”

　　東北張派張士清沉聲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兩尺以內，可竊萬物的陰陽三轉手？”

　　王一手緩緩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恨意。他父親王怪手當年就慘敗在這一招之上，而盧光耀也是用這一手把他父親扒光了當眾羞辱，他們王家跟快手盧家族的大仇也是這時候結下的。

　　至于于小婷，她腦子都懵了，她也認識這一招，當年在火車上她就被這一招狠狠欺負過，雖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一招叫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她知道會使這一招的人是誰。

　　於小婷都傻了，這人之前不是說是滄州王家八極拳的傳人麼，後來又說不是，現在又說是快手盧的傳人，到底哪個才是啊？

　　再說他幹嘛蒙著臉來這一套，他到底想幹嘛？

　　於小婷是弄不明白了，在她看來，羅四兩一直就是謎一樣的男人，根本看不穿，也猜不透，而且還打不過。

　　……

　　場上，鄭有謙就更是又驚又怒了，內心深處更是產生了驚懼，這一刻，他終於感受到了當初范偉正感受過的恐懼和無力。

　　我的媽呀，老哥沒騙我啊。

　　鄭有謙心都顫了一下。

　　羅四兩卻只是輕輕一笑，彷彿剛才這般宛若神蹟的變換對他來說就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他說：“硬幣可過木，紙幣也可過掌，這一手如何？”

　　鄭有謙竟無言以對，一顆豆大汗珠從他腦門流下。

　　羅四兩接著道：“你表演了碎錢還原，也變了錢幣變換，你變了兩個魔術，那我就還你兩個戲法吧。接下來是大變金錢術之金錢飛渡。”

　　鄭有謙一怔。

　　羅四兩兩指一塞，把手指間的那張紙幣塞到了鄭有謙右手中，他囑咐道：“這次可抓穩了。”

　　鄭有謙下意識把手抓緊，可他立馬就反應過來，然後臉色頓時漲成豬肝色。他欲說話，可羅四兩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羅四兩大喝一聲：“雙手抓緊。”

　　羅四兩的聲音中似乎有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亦或者是剛剛羅四兩那般神奇的手法已經讓鄭有謙心生怯意，讓他對羅四兩產生了畏懼感，所以下意識不敢反抗羅四兩的指令。

　　所以羅四兩一吼，鄭有謙頓時又照做了。

　　羅四兩氣勢如虹，朗聲大喝：“大變金錢術，金錢飛渡。一二三四五，財神來助我。正財趙公明，正氣渡財運。走。”

　　“開。”羅四兩一拍鄭有謙右手，然後猛的一彈鄭有謙左手，鄭有謙吃痛張開，他左手上竟然憑空多了一張百元大鈔。

　　全場又是一驚。

　　鄭有謙自己都懵了。

　　“合上。”羅四兩又是一聲大喝。

　　鄭有謙下意識又合上了。

　　羅四兩再朗聲喝道：“文財陶朱公，文氣納錢財，走。”

　　羅四兩一拍鄭有謙左手，然後彈鄭有謙右手，大喝：“開。”

　　鄭有謙又是吃痛又是驚恐，他右手張了開來，手上竟然又出現一張百元大鈔。

　　羅四兩氣勢如虹，半點不停歇：“給我合上。”

　　鄭有謙再合。

　　羅四兩喝道：“武財關二爺，義氣度千秋。給我走。”

　　羅四兩一拍鄭有謙右手，然後再彈其左手。鄭有謙也吃痛張開，可與前兩次不同，他這次左手居然無物。鄭有謙一愣，再張開右手，也是無物。

　　這小子變失敗了？

　　原本鄭有謙被羅四兩的氣勢所壓，羅四兩又是一氣呵成，毫不停歇，鄭有謙都在下意識地配合他，現在見對方終於出錯了，鄭有謙被打壓到了低谷的自信再度燃了起來。

　　他興奮地看著羅四兩，眼睛都紅了，他激動地吼道：“錢呢，錢呢，沒有，沒有，你變失敗了，哈哈，你失敗了。沒有錢，沒有。”

　　全場人都在無奈搖頭。

　　趙嚴軍也是一聲嘆。

　　莫一鳴搖頭。

　　王一手看了一眼之後，沒有說話。

　　張士清也是如此。

　　場上只剩鄭有謙一個人胡亂興奮。

　　“喂，大叔，你摸摸你耳朵。”何青怡又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鄭有謙身形頓時僵在原地。

　　羅四兩亦是微微搖頭，眼中多了些許嘲弄之色。

　　鄭有謙臉色驟然變得難看，他僵硬著手艱難往後伸出，待到耳旁，他的手都顫了起來。等碰到那個硬物，他渾身一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羅四兩隻是淡淡看他，問：“這一手……如何？”

　　鄭有謙不敢置信地看著羅四兩，嘴裡呢喃：“不可能，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羅四兩卻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早在半個多世紀之前就有人能做到如此了，那人就是你們看不起的戲法師，亦是你們瞧不起的快手盧。”

　　最後一句，羅四兩是說給戲法行的人聽得，許多人聽了這話，面色都有些複雜。

　　鄭有謙還是難以置信：“可……可我怎麼會輸。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有什麼機關竅門，不可能的，單憑手法是不可能的。”

　　羅四兩卻不再理他了，他只是轉身看著魔術行那些人，尤其把目光停留在趙嚴軍身上，他看的出來這個老人的地位不一般。

　　“唉……”趙嚴軍嘆一聲：“回來吧，有謙。”

　　“不，我沒有輸。”鄭有謙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范偉正也是神色複雜之極，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被人這般凌辱，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

　　見著鄭有謙如此不顧風度的癲狂，現場好多大佬都產生了兔死狐悲的心緒。

第二百一十八章 蘇州莫一鳴

　　趙嚴軍面沉似水，聲音也有些凝重，他說：“有謙，回來吧。”

　　鄭有謙微微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拳頭，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如果此時地面上能出現一道縫，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真的是太丟人了，他從未受到過這般大辱啊。

　　鄭有謙知道自己不是這世上最優秀的魔術師，他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能天下無敵，比他厲害的大有人在。但是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當眾羞辱過啊，面前這個蒙面小子簡直是拿他當一個小孩子那樣戲弄，居然在用他的手來變戲法。

　　若他真是一個剛入行的小輩，那也就算了，可他不是啊，他是魔術界公認的魔術名家啊。在錢幣魔術領域，他絕對算得上是國內最頂尖的，也正因為他足夠成功，他才更加無法忍受這種恥辱，奇恥大辱啊。

　　尤其他前面還是那樣志得意滿地衝下來，還是那樣意氣風發地說要教訓蒙面小子，可是短短幾分鐘之後，他就被人戲耍成這般模樣，他真的是無地自容，顏面也徹底丟到姥姥家了。

　　羅四兩見鄭有謙站著不動，他反倒是笑了：“呵，魔術界的人別的不怎麼樣，臉皮倒是挺厚的，而且站台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鄭有謙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在場魔術界眾人亦是神色難堪。

　　羅四兩看著他們，陡然大喝：“還有誰說戲法比不上魔術的？”

　　一聲氣勢磅礴的大喝，魔術界眾人啞然失聲，而戲法界眾人竟有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

　　陶連環和高管夫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武清也有些激動的心潮澎湃。

　　學校魔術社眾人，社長莫鼎豐心中也有些複雜的難以言喻，他本應該同仇敵愾的，但是他卻也生不出很多氣來，一種非常奇怪的心理。

　　何青怡看著那個紅巾蒙面的人，聽著他那一人威壓全行的滔天氣勢，她平靜的心中就像是扔進了一塊石頭，蕩起了陣陣漣漪。她見多了那種以權壓人，以錢壓人，仗勢欺人，但她從來沒見過這種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實力就敢讓整個行業向他低頭的，這個人跟她之前所見的，全都不一樣，所以何青怡內心也產生了不一樣的感受。

　　於小婷則是怔怔看著羅四兩，雙目出神。

　　趙嚴軍的眉頭皺的更緊，神色凝重，眼前這個蒙面小子的實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簡直是神乎其技，跟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快手一樣可怕。趙嚴軍自忖，哪怕是他自己再年輕幾十歲，在他最巔峰的時候都沒有把握戰勝這個蒙面小子，就更不要說現在了。現在看來，恐怕整個魔術界都沒人能在手法上贏他了。

　　趙嚴軍皺眉看莫一鳴。

　　莫一鳴也感受到了目光，他扭頭看去，見趙嚴軍看著他，他不由苦笑起來，他搖頭無奈道：“趙老，我沒把握贏他。”

　　趙嚴軍眉頭皺的更緊了，現在可以說是兩個行業的對決，並不是平日裡的普通的藝術交流，這種比試是見真招的，而且對面那個小子也完全沒有給別人留情面的想法，一旦比試輸了，這面子可就丟大了。

　　在場來的這些魔術師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丟不起這個人啊，而他趙嚴軍也不好硬逼著人家上場。趙嚴軍把目光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不敢和趙嚴軍對視，紛紛躲開了他的目光。

　　趙嚴軍心中悲涼，難道堂堂的一個魔術界，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有上場的勇氣嗎？

　　見到此景，戲法界眾人心情也是大為振奮。

　　“罷了，趙老，我是沒有贏的把握，但我還是願意上去鬥上一鬥。”莫一鳴突然說話。

　　趙嚴軍詫異看他。

　　莫一鳴露出笑容，他說：“有些事，總是需要人做的。我不為戲法和魔術之爭，在我看來根本就沒有戲法和魔術的區別，我只當這是一場藝人之間的藝術交流，無論勝敗，有益即可。”

　　“好。”趙嚴軍竟有些激動的眼熱。

　　莫一鳴站起身來，朗聲對全場道：“蘇州莫家莫一鳴，前來討教快手盧。”

　　全場所有人都在看莫一鳴。

　　莫一鳴更是神色自若，施施然抬步朝著場上走去。

　　在羅四兩展現了超絕手法之後，在鄭有謙慘敗顏面全無之後，在羅四兩威壓全行之時，在魔術界眾人都啞然無聲之時，是蘇州莫家莫一鳴站了出來，一如數十年前一樣，莫家一代如此，世代如此，莫一鳴不負莫家人的名聲。

　　全場所有人都對莫一鳴產生了敬意，他所作出的選擇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得到了尊敬，這份尊敬也包括了羅四兩的。

　　莫一鳴走到了中間，對羅四兩抱拳。

　　羅四兩亦是如此。

　　莫一鳴道：“久聞快手盧大名了，您應該是當年天下第一快手盧光耀的傳人吧？”

　　羅四兩頷首。

　　莫一鳴露出微笑：“失敬了，久聞大名，未嘗一見。今日有幸討教盧家絕學，還望不吝賜教。”

　　羅四兩隻是簡單說：“客氣了，想比什麼，你說吧。”

　　莫一鳴道：“面對您這樣的高手，我也不敢託大，我想比繩術。”

　　“繩術？”全場好多人都是一愣，而後現場吵雜了起來。

　　趙嚴軍也是稍稍錯愕。

　　莫一鳴坦然道：“世人都知我莫派擅長脫困術，誠然如此，但我也知道盧老前輩的脫困術霸佔了手榜第二位置半個世紀之久，我沒有把握能勝。世人不知的是我莫家最初成名考的其實是繩術，我也想用我莫家繩術對陣閣下的手榜第五，神仙繩術。”

　　他這一解釋，大家才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而羅四兩也略微有些感慨道：“蘇州莫悟奇，繩術動山河。半根通天索，欲問天上仙。”

　　“你……”莫一鳴吃驚不已。

　　這幾句詞是當年民國時期的作家李壽民在看了莫一鳴的爺爺莫悟奇的演出之後，當場說了這四句詞送給他的。《聊齋》裡面所記錄的古彩戲法偷桃裡面的所用的可以伸到天上的繩子就是通天索，當然當初是沒有這個名字的，但自從李壽明說了這個名字之後，以後的武俠作家都把通天索寫進小說裡面了，名字也就這麼傳下來了。

　　莫悟奇最初是以繩術成名的，他也矢志復原《聊齋》裡面所記錄的通天繩術，只可惜沒能成功，所以才會被稱為是半根通天索。莫悟奇也因此大受打擊，後來其精研國內外的脫困術，終有所得，也讓莫家脫困術徹底成名，後來反倒是沒人清楚莫家繩術的厲害了。

　　現在見對方這麼清楚這四句讚詞，莫一鳴還是很驚訝的。

　　羅四兩心中也是有些感慨的，莫家跟快手盧家其實是無仇無怨的，但是他們跟戲法羅家族是有世代交情的。當年在民國時期，並不是只有羅四兩的太爺爺第一代戲法羅站出來為中國戲法說話，也還是有很大一批愛國的戲法師和魔術師的，這裡面就包括莫派的莫悟奇，是他第一個提出來要穿中國傳統服飾演出的，他也是第一代戲法羅的至交好友。

　　其實戲法和魔師本就沒有解不開的矛盾，只要大家的目標一致就可以了。

　　幾十年前的民國，無人敢站出來，莫悟奇站出來了；幾十年後今日，無人敢站出來，莫一鳴站出來了。只是幾十年後他們所面對的對象卻是自己，羅四兩心中也是有些複雜。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玉人吹壎，金蛇隨舞

　　這是羅四兩的第二場對決。

　　比的是繩術，手法肯定是沒有人能比的過他了。

　　至於說比其他魔術，那些魔術師在見了羅四兩的絕妙手法之後，他們也沒信心了。不管戲法還是魔術，手法都是最基礎的，你沒看人家鄭有謙把錢抓在手裡，那個蒙面小子都能把錢從人家手裡變出來，那還比個屁啊，還不等你開始表演，人家就能把你藏好的道具給變出來了，還玩個鳥啊？

　　就連莫一鳴也只敢跟羅四兩比繩術，他知道盧光耀的神仙繩術很厲害。但當年的彩門鬥藝，他們莫家是沒有過去參加的，所以莫一鳴覺得如果當年他們莫家去鬥藝了，那還真不一定會讓神仙繩術大放異彩。至於建國之後，他們都成人民藝術家了，就更沒誰再去掀翻當年的榜單了，所以才讓神仙繩術霸佔第五這麼多年。

　　但是就莫一鳴的內心而言，他心中是不服氣的。

　　莫一鳴問羅四兩：“如何比？”

　　羅四兩道：“你出繩吧。”

　　莫一鳴也沒客氣，就說：“好。”

　　莫一鳴朝後招手，說：“請繩。”

　　有一年輕小夥趕緊拿著一個皮製盒子上場，把盒子交給莫一鳴。

　　莫一鳴當著羅四兩的面把皮盒子打開，取出裡面放好的一捆繩子，這捆繩子大約是拇指大小粗細，從外表看與平常的麻繩一樣，並無特別之處，他把繩子理好了才問羅四兩：“你要檢查一下嗎？”

　　羅四兩搖頭。

　　莫一鳴又問：“那你的道具呢？”

　　羅四兩隻道：“用你的就可以了。”

　　莫一鳴神情微微一頓，然後點了點頭：“好。”

　　不管是戲法師還是魔術師，他們道具大多數都是有門子的。在戲法的分類裡面，有一種是彩法門，這就是專門依仗道具的機關門子來完成的戲法，其他類別的戲法也會用到機關，只不過他們還會用上別的技巧罷了。總而言之，機關門子就是戲法的靈魂。而且一些精妙魔術的機關，各家都有各家的做法，而且都是不穿之秘。

　　而現在羅四兩居然如此託大，連道具都不去準備，這也讓莫一鳴心中生出了一些怒意，這人未免有些太狂了。

　　莫一鳴皺起了眉頭，心中有所不滿，但是嘴裡也沒有說出什麼別的話來，他只是微微點頭之後，然後對著羅四兩道：“獻醜了。”

　　他右手一抖，把繩子抖落在地，手上只抓著繩子一頭，他大喝道：“半根通天索，欲問天上仙，今日我莫家莫一鳴再使通天神索，求諸天神佛借力，起。”

　　莫一鳴把手上那繩子一端往外一拋，預料之中的繩子落地並未發生，那一段繩子竟然立在了當空，而之前放置在地上那一圈繩子依然靜靜躺在地。在這一刻，彷彿萬有引力短暫的失去了它應有的力量。

　　全場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莫一鳴雙手已空，他再從皮箱子裡面取出一個傳統樂器陶壎。莫一鳴雙手執壎，放於唇邊，婉轉嗚咽古老的壎聲緩緩飄散出來，灑落一地，竟然十分悅耳，誰也不曾想到莫一鳴竟然還有如此精妙的樂器功夫。當然最奇妙的是那捆繩子，那立在當空的一段竟然伴著莫一鳴婉轉的壎聲輕輕扭動舞蹈起來，彷彿是在給莫一鳴配上伴舞。

　　場上響起了驚嘆聲。

　　“哇。”

　　就連趙嚴軍都眸子都是一亮，他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捆繩子，試圖看透這個魔術的奧秘。

　　戲法界眾人也紛紛被驚豔到了，可他們心中卻皆是一沉，因為他們並不看好這個蒙面快手盧能在繩術上贏下莫一鳴，他怕是要輸，想到這裡，所有人都擔憂了起來。包括那些跟盧光耀有仇的人，他們雖然有仇，但是沒人願意在此時見到那位蒙面小子落敗。

　　東北張派一行人紛紛把眉頭皺起。

　　武清雙手抓緊，緊張問道：“他……他能贏嗎？”

　　苗毅軍沉著臉搖了搖頭。

　　武清著急不已，戲法羅最強的當然是落活兒，那是當世無敵的。快手盧最擅長的是手法，那也是當世最頂尖的，你比比落活兒比比手法就好了呀，比什麼繩術啊，武清頭都疼了。

　　高管夫和陶連環兩人則是淡定了許多，只是平靜地看著羅四兩。

　　學校魔術社的那群小子都看呆了。

　　李麻辣難以置信的問道：“他那捆繩子用的是機器吧，是不是設定好程序再把芯片插進去，外面用遙控器遙控的？就跟小孩子玩的玩具差不多。”

　　副社長唐易思看他一眼，回道：“你沒聽人家說民國時候就會用這個了嗎，難道民國時期也有這麼高的科技嗎？”

　　“額……”李麻辣神色一滯。

　　唐易思微微一嘆，有些感懷道：“科技發展是好事，當年種種不可思議的機關，現在都能用科技輕鬆做到。是幸事，也是悲哀，各門各戶秘而不宣的機關，在現在很多時候都已經變成笑話了。”

　　李麻辣有些茫然地看著唐易思，他沒太懂。

　　新人劉明則是淡淡說道：“他們永遠不會是笑話，誠然現在科技日新月異，能做到許多我們之前無法想像的事情。可我們的先祖卻是在那種科技荒蕪的年代，用自己的奇思妙想和數代人的智慧結晶，做到了現在只有科技才能實現的事情，他們已經足夠了不起了，值得我們尊敬。”

　　唐易思看向了劉明。

　　李麻辣有些懵圈。

　　何青怡卻突然驚叫道：“哎哎哎，你們看，他像不像是印度那邊的吹著樂器引蛇起舞的那種藝術，像不像？那種叫什麼來著？”

　　程不酸答道：“訓蛇術。”

　　李麻辣再度扭頭，怪叫一聲：“還真像啊，他這裡面莫不是藏了一隻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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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四兩靜靜看著那段舞動的繩子，這段繩術他知道，這種樂器和繩術的表演形式，還真是當年莫悟奇在觀看了印度訓蛇藝術之後才得到的啟發，所以才在自己的繩術裡面發展出了這樣一種表演，效果極好，也極為賣座。

　　這一段繩術叫做玉人吹壎，金蛇隨舞。

　　壎是陶壎，吹的是《傷別離》，蛇是繩術，舞的是傷情。壎聲如泣如訴，嗚咽動聽。金蛇的舞姿雖不優美，但卻也舞出了傷懷，尤其是其恍若活物的神異表現，更是讓人驚嘆不已。

　　隨著一曲《傷別離》漸入佳境，金蛇的舞蹈也更是激烈暢懷了。最後其越升越高，足有一米多餘。莫一鳴把傷離別最後的淒婉高調，突然奏出，金蛇陡然躥高，恍若真蛇突起。而後莫一鳴收聲，曲子戛然而止。激烈之時，驟然打斷，金蛇亦是軟軟落下，更添傷情。

　　“好……”全場靜寂幾秒之後，響起了轟然叫好聲。

第二百二十章 借繩

　　不管是魔術還是戲法，都是用來表演的，既然是用來表演的那就需要演出節目。在很多時候一個節目的精彩表現形式往往比它需要用到的技巧更為重要。現在戲法幹不過魔術，其實不是他們技術不行，而是他們的表演呈現出來的效果不夠精彩。

　　而剛剛莫一鳴的表演的這段繩術，無論是技巧還是精彩程度都已經到達了巔峰，著實厲害。繩術本來就是一種很小眾的戲法，以前學的人就少，會的人更少，精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現在就更少了，現在的魔術師戲法師也就只會剪繩不斷、張公解帶等幾個簡單的戲法，這甚至都稱不上是繩術了，只能說是戲法或者是魔術。

　　真正高深的繩術，易學難精，想在這裡面鑽研出們道來，實在是太難了，而且立子行慣有敝帚自珍的傳統，他們的門子是很難外傳的。

　　說到這個，當年在魔壇裡面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小故事。我國有一個已故的魔術師，叫張慧沖，是粵省人，早在民國時期就已經很有名氣了，他擅長表演大型魔術，也有自己的魔術團。

　　他的脾氣很大，只要助手或者團裡的魔術師的演出稍微有些瑕疵，他就會大發雷霆，但是他很愛國。1930年6月，滬市來了一個德國魔術師，叫做聶格拉，他在舊時滬市的夏林匹克劇院演出，並且登出廣告，說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術師，並且願意和中國人打賭，只要有中國人能表演他的魔術，他就輸給中國人一千大洋。

　　當時整個立子行都沸騰了，只是因為他演出的是西方大型魔術，跟傳統中國戲法不一樣，當時好多戲法師無法應戰。但是張慧沖站出來了，他就是演魔術的。他一一應戰，不僅復原了聶格拉的拿手魔術，還自己發展創新了一下，做出了更加完善更加有表演價值的魔術《腰斬美人》，從此張慧沖名聲大振。

　　新中國後，他也成人民藝術家了，也經常跟外國的魔術師交流。國外的魔術師也很敬佩中國魔術，常常提出來要跟中國魔術師交換魔術門子，這讓國內許多魔術師不知如何處理。

　　有次張慧沖等人在中南海給國家領導人演出，演出結束之後，周總理主動接見他們這些魔術師，跟他們親切交談。張慧沖在激動之餘，也把自己的困惑說了一下。

　　周總理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是這樣回覆的：“這個問題我看這樣，外國的東西給我們，要洋為中用、古為今用，但我們創作的東西不能輕易給，要尊重勞動人民的成果。”

　　一眾魔術師一聽，哦，原來要這樣子操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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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一鳴剛剛表演了一套屬於他們莫派通天繩術，現場沒人知道他是怎麼表演的，也不知道這裡面門子的奧秘，但這足夠讓所有人驚嘆了。

　　聊齋裡面所記錄的戲法《偷桃》，裡面戲法師一扔手上繩索，長繩直上雲霄，騰空數十丈，小兒順著繩索爬上雲霄進入天宮偷桃，著實神異，也正因如此，這等繩術才會被武俠作家們稱之為通天索。

　　莫一鳴自然無法復原書中所描寫的那樣奇幻的場景，但他所表演出來的效果也足夠讓人驚豔了，這真不愧是當年李壽民稱讚過的通天索。

　　莫一鳴把長繩收好，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剛才的表演他已經完全發揮出來自己的實力了，甚至可以說在他的藝術生涯中，剛剛這一段節目都已經是頂尖了。或許是因為對手過於強大，讓他超常發揮出來自己的實力了吧。

　　莫一鳴道：“獻醜了。”

　　羅四兩稱讚道：“莫家通天索，果然名不虛傳。”

　　莫一鳴舉起了手中長繩，問羅四兩：“你沒帶道具嗎，要借用我的嗎？”

　　羅四兩擺手，說：“不了，你確實厲害，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你現在的通天索比當初的莫老爺子還要厲害。”

　　莫一鳴自謙道：“我們若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還無法往前看，那就有些太愧對先人了。”

　　羅四兩微微頷首，道：“剛才是我託大了，我可能需要自己準備道具。”

　　“請便。”莫一鳴很大方。

　　羅四兩轉頭對著站在樓梯口的老闆喊道：“老闆，請過來一下。”

　　湖天會館的老闆都看傻了，旁邊幾個夥計也看的背後直冒涼氣，他們不是沒見過魔術和戲法表演，但是像今天這樣玄妙詭異的，他們還真沒見過，尤其現在氣功熱還是剛剛開始降溫，大家腦子裡面對特異功能大師的固有印象還沒有完全消散呢。

　　老闆這會兒肝都有些顫了，他剛剛可是坑了這幫人好幾萬塊錢。原本以為他們都是冤大頭，可現在這幫人卻突然變成有特異功能的超人，而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慌的啊。

　　現在聽見羅四兩叫他，他才茫然轉頭：“啊？”

　　待看見了羅四兩之後，他心中才放鬆許多，這幫人厲害歸厲害，但跟他一起分贓的還有另外一個更厲害的角色，六大門派再厲害不也被張無忌一個人幹下去了嗎？

　　所以老闆立刻屁顛顛走到羅四兩身邊，半彎著腰，非常客氣的問道：“是是，您吩咐。”

　　羅四兩詫異看他一眼，待看到老闆神情，又看了看那邊幾個畏畏縮縮的夥計，羅四兩立刻就明白過來了，他心中也是好笑，但也沒說什麼，就道：“去幫我拿個繩子過來。”

　　“什麼樣的繩子？”老闆問。

　　“嗯……”羅四兩沉吟。

　　“我這裡有根繩子，不知道適不適合你用。”一旁的陶連環突然站了起來。

　　羅四兩扭頭看他，神情微微一滯。

　　陶連環從隨身攜帶的包裡面取出一捆繩子，朗聲道：“你看看，是否合用。”

　　全場人都在看陶連環，誰也沒想到他會在此時幫這個蒙面小子，可他似乎也沒有不幫的理由。

　　總之眾人神色各異。

　　趙嚴軍多看了陶連環兩眼。

　　莫一鳴也好奇看去。

　　東北張派眾人皆把眉頭皺起。

　　“好，多謝。”羅四兩神色複雜地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