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原来我是妖二代 (原名:古妖血裔) 作者:賣報小郎君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4 02:31
720 佛頭:我也會戰神的祝福

  「李前輩,佛頭在真言宗遭遇了埋伏,我已經通知大老闆,你們速去,怕晚了貝克會長和佛頭會撐不住。」雷電法王向大老闆匯報結束後,立刻撥通了祖奶奶的手機。

  祖奶奶靜靜聽完,說:「知道了。」她想了想,問道:「如果多爾袞或者青師沒有集體埋伏佛頭,而是分兵找上門來,這代表著什麼?嗯,這是我對你考校。」

  雷電法王一愣:「啊?什麼情況?」

  「算了,你果然沒有我曾孫聰明,每次我考校他,他總能給我滿意的答覆。」說完,祖奶奶掛了電話。

  沒時間跟這個愚蠢的部長廢話,她要打架了。

  「大清的心,你怎麼在這裡,找揍嗎?」祖奶奶把新款的國產智能手機放回皮夾子,小手一抖,送走了皮夾子。

  皮夾子裡裝著吃的,喝的,昂貴的衣服以及各種奢侈的化妝品,以及大捆大捆的現金,這要是毀在戰鬥裡,她會心疼的難以呼吸。

  國產手機也是新買的,祖奶奶雖然已經唾棄曾經效忠的清廷,但骨子裡還是個愛國的巾幗英雄。以前跟著不愛國的曾孫誤入歧途,買了梨子手機,現在棄暗投明,粉國產貨了。

  她和冰渣子並肩而立,與前方穿藍色大褂,留著長辮子,戴瓜皮帽的男人遙遙對峙。

  面對無雙戰魂的質問,多爾袞只是冷笑。

  「有埋伏嗎?」冰渣子眼眸沉入如冰,盯著多爾袞。

  「噓....」祖奶奶纖細的指頭抵在唇邊:「且聽風吟。」

  風帶來了萬物的聲音,草甸起伏的微響,枝葉摩挲的「嘩嘩」,蟲兒的低鳴,野鳥振翅的輕響。

  當然,也有多爾袞沉穩強力的心臟搏動。

  「沒有埋伏。」過了幾分鐘,祖奶奶搖頭:「至少我聽不出來。」

  冰渣子接觸鎖敵狀態,把目光移到祖奶奶身上,有些無語又有些佩服:「你似乎什麼都會?」

  「一百四十年,時光對我而言既無聊又沒有意義,我經常自己鑽研道佛兩教的法術,這是我用來消磨時間最好的辦法。嗯,現在不用了,這個時代很有趣,我這一代的曾孫也很能賺錢,我不需要再用那種方式消磨時間。反正曾孫的錢都是我的,他都聽我的。」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赤裸裸的宣佈主權。

  冰渣子撇撇嘴,似乎懶得和她在這個話題上爭辯,「剛才是天耳通?」

  祖奶奶點點頭:「天耳通代表著智慧,證知一切之聲境而通達無礙者。我只要聽你的心跳,脈搏,你的肢體發出的聲音,就知道你的內心想法。無雙戰魂這個臭女人,天天想著霸佔李羨魚,敢搶我的人,遲早給她顏色看看......對吧。」

  冰渣子一點也沒有揭穿內心想法的尷尬,不鹹不淡的笑一聲:「挺有意思的神通。」

  祖奶奶冷笑道:「不,我還沒到那個境界,剛才是猜的。因為我對你同樣抱有類似的想法。」

  那邊,多爾袞皺了皺眉,沉聲道:「每次和你倆打架,都得聽一遍家庭倫理。」

  祖奶奶哼道:「你已經不是極道巔峰,也沒埋伏幫手,今天我就要打到你跪地求饒,向我李家滿門抄斬的冤魂磕頭謝罪。」

  多爾袞卻不理她,看向冰渣子:「萬神宮之主,我有個疑問。沒見到你之前,我深深的恐懼著你的力量。但自從南疆之後,我發現你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強大到可以鎮壓八位同級別的主宰。當然,如果牠們蠢到跟你單挑,被你各個擊破,那當我沒說。」

  他等了片刻,果然沒得到冰渣子的回復,這個女人高傲且冷漠,不是那種你搭訕她就會搭理的類型。

  多爾袞正要再說些什麼,腳下地面忽然隆起,宛如平靜的海面掀起浪濤,這招對付下盤穩定的高手總能收穫奇效。

  無雙戰魂居然搞偷襲....

  多爾袞不是一般的高手,他順勢沖天飛起。

  而這時,清越的嘯聲迴盪於夜空,冰渣子化作繚繞火焰的大鳥振翅飛起,撲向半空中的多爾袞。

  攝政王殿下右拳一握,游離在天地間的水元素受到牽引,磁石附鐵一般洶湧匯聚。

  嘩啦啦!

  水元素匯成細流,一道道細流呈渦旋狀湧向多爾袞的拳頭,他的拳頭就是渦旋中心。

  周圍百米之內,地面缺水皸裂,樹皮缺水剝落,樹葉捲曲,草甸失去油綠色,皺巴巴的乾癟著。

  萬事萬物被剝奪了水分,只留下乾枯的「軀殼」。

  強大如祖奶奶,也察覺到自身水分在快速流失,變的口乾舌燥,她只能減弱水分流失,卻無法杜絕。

  祖奶奶指尖於虛空中構畫符箓,試圖用水符干擾多爾袞的控水能力,但毫無疑問的失敗了。

  面對天字一號大水逼,祖奶奶也無能為力。

  凝聚出磅礡到極限的水元素後,多爾袞一拳轟出,「嘩啦」,空中傳來海浪翻湧的巨響。一道螺旋飛轉的水柱衝了出去,迎面與撲來的不死鳥撞在一起。

  轟隆隆.....

  水柱與火焰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浪。

  動靜與海底火山爆發一模一樣,大量的熱能與大量的水分觸碰,便會發出這樣的響動。

  綿密的水蒸氣瞬間覆蓋住夜空,宛如山野間瀰漫起的濃霧。

  祖奶奶像一隻矯健的小雌鹿狂奔起來,黑亮的秀髮在身後飄搖。

  她縱身躍起,踏裂大地,兩指併攏,化作純粹的,濃郁的金光。

  李羨魚要是看到這一幕,會自卑的痛哭流涕,捶胸頓足,恰檸檬恰到胃穿孔。他日日夜夜苦練極道絕學,堪堪入門。祖奶奶玩兒似的就登堂入室。

  辟啪....

  藍色的電弧繚繞在金色的指尖,在大力金剛指的基礎上,她施展了雷法。

  對一個大水逼來說,雷系法術並不友好。

  多爾袞的權柄是水系異能,雷電異能並沒有繼承。

  極道巔峰已然是世間極致的存在,繼續吞噬雷電異能只是錦上添花,不會產生質變,還不如用來培育一個聽話的打手。

  可惜這個打手現在已是二五仔。

  大力金剛指突破了水霧的封鎖,並讓瀰漫的水霧成為最佳的導電材料,短暫的麻痺了多爾袞,也麻痺了冰渣子。

  祖奶奶衝入蒸汽內,劍指點在多爾袞的胸膛。

  「轟」的一聲,多爾袞胸膛炸裂,同時炸裂的還有氣機,氣機化作風浪,吹散蒸汽濃霧。

  祖奶奶伸手拽住多爾袞的辮子,咧開小白牙,咆哮道:「大清亡了一百多年,留著鞭子作甚。」

  她把辮子連帶著頭皮一起扯了下來。

  自身則被多爾袞一拳轟中小腹,炮彈般的飛了出去,沿途砸斷一顆顆乾枯的樹木。

  .......

  噹噹噹....

  貝克·理查德森感覺自己在打鐵,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打一塊頑鐵。

  主宰的肉身本就強大無匹,細胞活性驚人,再加上這金剛不壞身,簡直讓C位感到絕望。

  他依靠著自身超絕的格鬥技巧,連招銜接的天衣無縫,打的主宰難以招架。稍稍挽回了一點C位的尊嚴。

  這年頭,肉才是爸爸。但每個C位,都不甘心做兒子。

  金色漣漪不斷炸開,像是黑夜裡的煙花,又像是金色的閃光燈,煞是好看。

  青師分身依靠著強大的防禦,硬挨了他一記殺招,身上金光劇烈抖動,險些崩潰,牠趁著短暫的空隙,右手抓住貝克會長的拳頭,左手握拳,轟他腦門。

  貝克·理查德森的身軀忽然扭曲了一下,讓原本正中心臟的拳頭變成擦著前胸捶空。

  他吐出一口氣,肌肉群舒展,身軀從橡皮扭曲狀恢復原樣。

  沒給青師繼續攻擊的機會,反抱住青師的胳膊,一個過肩摔把牠砸飛出去,砸入遠處的崖壁。

  「佛頭,用草雉劍斬牠。」貝克·理查德森吼道。

  佛頭大步奔出,順手摘下後背的草雉劍,輕輕一抖,劍套四分五裂,露出了那把似鐵非鐵,似玉非玉的日式長劍。

  劍鋒斬擊而下,切割著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

  叮!

  宛如鐵器碰撞,草雉劍沒有斬破金剛不壞身,因為青師一招空手入白刃,將草雉劍夾在了掌心。

  「劍不是這麼用的,老光頭。」青師哂笑一聲,驟然翻轉雙掌。劍柄隨之轉動,要從佛頭手裡脫離。

  佛頭緊握劍柄,順勢凌空旋轉,把草雉劍旋成絞肉刀。

  青師見奪劍不成,果斷鬆手,抬腳踹在佛頭胸口,把他踹飛。

  這時,貝克·理查德森從斜側攻來,交替進攻,不給青師喘息的機會。

  而當佛頭進攻之時,他就果斷後退,貝克·理查德森的求生欲爆表。

  不是不肯出力,兵器不長眼,被草雉劍誤傷可不是開玩笑的,哪怕是輕微割傷,也會體驗到煉獄般的痛苦。

  開戰之後,李羨魚和秦澤就提醒過他,氣之劍的毒素和自愈能力相互抵消,如果是要害被刺中,即便攜帶了李羨魚的自愈血藥,也無濟於事,只能等死。

  「佛頭,你的劍法不行。不,你整個的格鬥術就很糟糕。」貝克·理查德森吐槽道。

  佛頭的攻擊不是落空,就是被青師以技巧擋下來,看的他分外揪心。

  「貧僧是出家人,理解一下。」佛頭歎口氣。

  極道有強弱,但各有特點,各有所長。佛頭的特點是皮實,主宰的特點是耐操。而理查德森的特點是功夫好。

  中文說得好,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貝克會長不想變成繡花針,因此才希望佛頭剛正面,只是沒想到佛頭的近戰能力並不高超,劍法甚至糙的很,根本砍不到青師。

  「佛頭,把草雉劍給我。」貝克·理查德森喊道。

  他的近戰能力在極道裡出類拔萃,如果是他掌握草雉劍,分分鐘就能叫主宰分身飲恨。

  「貧僧答應過秦澤,草雉劍絕不離手。」佛頭搖了搖頭。

  這是一種交代,把戰略級武器托付給他,他就必須時刻保證武器不離手,離手則人死。

  貝克會長不再多言,儘管他加盟了寶澤,但寶澤不把這麼重要的武器交給他也是正常。加盟是一種商業性質的合作,並不是自家人。

  那就給老和尚創造機會....貝克·理查德森悄悄加快呼吸頻率,預熱帝王引擎。

  佛頭指尖激射出一道道金色光束,逼的青師不得不花式走位,沒了之前硬接大力金剛指的底氣,畢竟他現在要面對兩個敵人,一把能重創牠的劍。

  呼呼....

  兩聲狂風掀起的響動,又像是巨龍吞吐著氧氣,別克·理查德森腳下的大地「轟」一聲爆炸,碎石四濺。

  但他本人卻原地未動。

  青師眉心一跳,朝左側轟出一拳。

  拳頭砸出一道人影,正是貝克理查德森,那原地不動的身體緩緩散去,竟是殘影。

  「哼.....」

  別克·理查德森吃了一拳,胸骨大面積折斷,幸好凝聚氣機擋了一擋,否則這一拳就叫他知道什麼叫透心涼。

  貝克會長是故意挨這一拳的,正如佛頭劈不到青師,近身格鬥的話,青師也很難打到他。他有信心能miSS掉對方百分之八十的攻擊。

  青師打出這一拳的時候,牠就中計了。

  貝克理查德森順勢抱住青師的胳膊,絞扭到身後,屈起雙膝砸在青師的膕窩,迫使牠與自己一起下跪。

  青師雙膝一沉,眼見就要跪倒,卻堅挺的站住了,只是彎曲了膝蓋,沒有跪倒在地。

  「佛頭,趁現在!」貝克·理查德森大吼。

  呼呼....

  宛如狂風掀起的響動中,佛頭拖出一道道殘影,挺劍刺向青師。

  而從青師背後緊緊抱住牠的理查德森,忽然愣住了。

  這熟悉的招式,熟悉的異象,熟悉的氧氣吞吐.....佛頭,他剛才施展的是戰神的祝福吧。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9-4 09:28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7 06:56
721 阿彌陀佛

  看到這一幕的貝克·理查德森,心裡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為什麼佛頭也會我的極道絕學?

  為什麼這件事我自己卻毫不知情?!

  我的極道絕學難道是地攤貨嗎。

  到處都是,誰都會。

  噗....草薙劍刺入青師的胸膛,破開了金剛不壞身,傷口發出硫酸消融血肉的「嗤嗤」聲。

  「吼!」

  深青色人形生物淒厲咆哮起來,夾雜著痛苦,牠整個人顫抖了起來,篩糠似的抖動。

  這種東西只有李羨魚能感同身受,當世之中,他是唯一挨過草薙劍,且存活下來的人。草薙劍侵蝕血肉和靈魂,滅絕肉體和元神。

  古妖細胞的自愈能力根本不足以對抗這種毒素,至少李羨魚當初就抗衡不了,最終死翹翹。

  佛頭和貝克·理查德森同時一喜,草薙劍終於還是刺進去了,這把劍是決勝的關鍵所在,現在它終於發揮了效果,意味著勝利的天平已經朝他們傾斜。

  而如果始終無法發揮作用,那最好的結局就是五五開,各自等待援兵。

  「彭!」

  青師後腦用力往後一撞,撞的貝克會長大腦「嗡」的一下,短暫的失去了神智。

  牠周身一根根血管凸顯,鮮血快速湧動,肉身與靈魂雙重灼燒的痛苦讓牠爆出潛力,一個頭錘之後,接著抬起一腳踹中佛頭的胸口。

  踹的天地間轟隆巨響,佛頭的金身一陣搖晃。

  他像一隻被踹飛的皮球,「咻」的飛了出去。

  擺脫了桎梏的青師落荒而逃,向著西邊禪房逃去。

  轟轟轟!

  佛頭連續撞塌了三座大殿,從坍塌的廢墟中騰空而起,金光燦燦,手提草薙劍,迅速殺回來。

  「為什麼你也會我的極道絕學。」

  兩人朝著禪房方向飛去,貝克會長沉聲道。

  「也」這個字,充分體現出了貝克會長此時的心酸。

  大敵當前,他竭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然現在就是拎著佛頭的衣領咆哮:you&nBSp;ARE&nBSp;碧池。FuCk&nBSp;you&nBSp;moThER.

  罵出中式英語來。

  佛頭想了想,有些為難,出家人不打誑語,但又不好出賣李羨魚,畢竟這個便宜孫賊是他最喜愛的弟子李無相的獨子。

  別看他表面上愛答不理,其實是很關注的。

  「我知道了,是李佩雲。」貝克·理查德森咬牙切齒。

  佛頭愕然,臉色呆滯。

  不是,施主,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在島國輸給了李羨魚,貧僧是李無相的師父,李無相是李羨魚的老子,你是怎麼根據這個邏輯,推測出洩露極道絕學的人是李佩雲的?

  貝克·理查德森一看佛頭臉色,以為是自己猜對了,無名之火蹭蹭蹭往上冒,血壓飆升。

  老子的招牌絕學,這套極道絕學我自己都還沒傳授出去,結果已經遍地開花,中美合拍了。

  氣死偶類。

  他要把李佩雲大卸八塊,丟出去餵史達林。

  很快,他們來到了西邊的禪房,夜風裡送來了濃烈的血腥味。

  佛頭與貝克·理查德森相視一眼,臉色凝重。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之前登山,不見真言宗的弟子,只道是提前逃走了,見到主宰分身出現在大雄寶殿後,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測。

  可現在看來,恐怕事情遠比他們想的還要殘酷。

  循著血腥味飛去,高聳的屍山出現在眼前,一具具屍體堆積著,像是農民糧倉裡的谷堆。

  那些屍體穿著青色的納衣或袈裟,真言宗四百多名弟子,一個不漏,全在這兒。

  他們是主宰的狂信徒,是發誓效忠的屬下,但主宰怎麼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呢。人權這玩意,是人類發明的東西,對主宰來說,任何生物,既是打手,也是食物。

  深青色的人形生物蹲在屍體堆積的「山」上,大快朵頤著,牠的牙齒尖銳且堅硬,似乎連鋼鐵都要咬碎,一個完整的人類屍體,去迴轉,幾口就能囫圇吞棗的嚥下。

  頭也是極好的食物,掀開頭骨,吮吸裡面的腦組織,口感軟濡,舌頭在口腔裡一攪便化開了。

  繞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貝克·理查德森,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頭皮發麻,脊椎像是有蛇爬行。

  「孽障!」

  佛頭眼裡迅速湧起猩紅的光芒,由小變大,由暗變亮,讓他多了幾分魔僧的味道。

  枯坐兩華寺二十年的極道,佛門的領袖,在此時此刻,出離了憤怒。

  這雙象徵著血裔的紅瞳,一生中從不曾亮起。

  但今夜是個例外。

  草薙劍被灌入強沛的氣機,轉化為淡金色,灼熱的劍身扭曲了空氣。

  佛頭跨前一步,奮力斬下。

  即使不考慮毒素,草薙劍本身就是極強的殺伐利器,遠勝一切法器。

  寂寂的黑夜中,刺眼的金光一閃而逝,宛如突然劃破天際的閃電。

  主宰分身在劍光中消融,連帶著京觀似的屍山也在劍光裡坍塌,湮滅。

  這不對啊....主宰分身哪有這麼脆弱,哪怕牠遭受重創。

  貝克·理查德森剛冒氣這個念頭,忽然脊背寒毛直豎,心臟驟然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他的格鬥本能、身體反應快過了大腦,沒有自尋死路的前撲和側翻,而是猛的旋身轉向後方,雙臂交叉於胸。

  砰!咔擦!噗!

  先是氣機碰撞的悶聲,然後是臂骨折斷的聲音,最後是拳頭貫穿胸口的響動。

  青師的分身順利偷襲,**得手。

  貝克·理查德森在胸口被貫穿的剎那,已經本能的飛出一腳,踢在深青色人形生物的腰部,借力後仰,拉開距離。

  他踉蹌後退,身子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

  溫熱的鮮血從胸口流淌,染濕了作戰服,破損的心臟在努力的搏動,每次搏動都在加速鮮血流失。

  剛才死在佛頭劍下的分身不是真正的分身?

  佛頭太衝動了,被憤怒摧毀了理智.....我也一樣,一陣頭皮發麻,完全被那幅地獄般的景象震懾住了.....貝克·理查德森從皮夾子裡取出四支一次性針管,紮在脖子上,注射。

  過程中沒去關注主宰分身,因為佛頭必然會出手干預,不讓分身補刀。

  注射完血藥,他退到了陰影裡,感受著傷口的血肉開始緩慢蠕動,修復著傷勢。

  不可思議的自愈能力讓他頗為驚奇,早就聽說過李羨魚血藥的神奇功效,今天還是第一次體會。

  這可比超能者協會內部研究的「人體器官列印」技術要先進多了。不,不能說先進,這並非科學的力量,而是生命進化的奇蹟,是自然界神奇。

  與古妖的自愈能力如出一轍。

  「牠事先屠殺了真言宗的血裔,早就做好處在劣勢的準備,吞噬血肉可以增強自愈,或者是這些血裔受牠控制,體內有牠的血肉物質?牠現在回收了血肉物質,用來抵抗草薙劍的毒素侵蝕?」

  貝克·理查德森推敲著古妖的謀算,聯想到剛才假的分身吞食血裔屍體迷惑自己和佛頭,他更傾向後一個猜測。

  古妖主宰,既有強大無匹的力量,又不缺卓絕的智慧.....貝克·理查德森面無表情,眼神幽黑深邃。

  「砰!」

  草薙劍的劍氣摧枯拉朽般擊碎青石鋪設的地面,深青色的人形生物縱身躍起,一指點在佛頭的百會穴。

  通常來說,百會穴是任何硬功的破綻命門,百會穴俗稱天門,練氣體系中佔據重中之重的地位。任何人練氣都是從開天門開始的。

  只要集火百會穴,大部分的硬功都扛不住。

  當!

  佛頭的金身一陣搖晃,頭骨發出輕微的裂響,但迅速穩固,重塑金身。與此同時,他刺出了草薙劍。

  劍尖刺入深青色人形生物的手臂,沒來得及刺入更深,青師已經飛退。

  牠退到堆積著的屍體邊,隨手扯來一具肉體,大口咀嚼,吞嚥,冷笑道:「古妖滅絕後,人類是最美味的食物,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牠的胸口腐爛流膿,受傷的右臂微微發抖,竭力忍耐著跗骨的劇痛。

  牠沒能再激怒佛頭,鮮血從頭頂流淌而下,老和尚滿臉鮮紅,紅瞳漸漸熄滅,恢復正常的瞳色,雙手合十,悲天憫人:「阿彌陀佛。」

  青師「嗤」了一聲,撇撇嘴。

  佛門神通最注重心境,心境亂了,神通不攻自破。金剛不壞身和不動明王印都是如此。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不悲不喜不燥不怒不慌不怯。

  目睹牠大肆吞嚥人肉,佛頭心境有了破綻,被狂怒替代,迫不及待想斬妖除魔。金身便不穩固,剛才差點被牠一指破功。

  但同樣的方法再用第二次,就沒用了,佛頭的心性修為比牠預料的還強。

  咔擦咔擦....

  青師大口咀嚼著,血肉和骨頭一併嚼成碎沫。

  噗噗噗!

  牠毫無徵兆的吐出嘴裡的肉沫,讓它們化作彈幕,密密麻麻的覆蓋向佛頭。

  砰!

  腳下石板崩裂,本人則殺向苟在遠處修養的貝克·理查德森。

  牠打算徹底解決貝克會長,先剷除這個隱患。更有藉此要挾的意思。比如用貝克·理查德森的人頭換草薙劍。

  佛門不是講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不是慈悲為懷嗎。

  看這位佛門領袖如何抉擇。

  牠剛表現出意向,佛頭便察覺了牠的想法,無視了撲面而來的肉沫,同樣撲向貝克·理查德森。

  在貝克會長眼裡,左側一道破空而來的黑影,右側一道破空而來的金影。他被兩個極道左右夾Ji。

  黑影的身影在接近貝克·理查德森後,驟然轉向,撲殺佛頭。

  雙方悍然碰撞在一起,轟一聲,氣機往外一蕩,繼而呈現漩渦狀。

  屍體、碎石、瓦片、草木枝葉....各種雜物隨著漩渦一起沖天而起。

  禪房一座座坍塌,碎片被牽引著匯入漩渦。

  貝克·理查德森看見一隻斷臂和一把劍飛旋著落在自己身側,草薙劍「嗤」一聲插入地面。那條斷臂則迅速腐爛成散發惡臭的肉泥。

  草薙劍!!

  佛頭與主宰分身單掌互抵,氣機形成漩渦,將彼此牢牢吸附。

  「貝克會長!」佛頭大喊。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趁著他們對拼氣機,誰都無法掙脫。這時候,貝克·理查德森成了決勝的關鍵。

  「來了!」貝克·理查德森平靜的聲音傳來。

  噗!

  劍刃刺穿血肉之軀的聲音。

  佛頭僵住,低頭,看見了一截從前胸穿透出來的劍尖。

  剎那間,可怕的毒素侵蝕了身體,消融血肉,腐蝕細胞,湮滅元神,把佛頭推向了名叫死亡的深淵。

  佛頭抬眸,看向青師。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和你對拼氣機?」青師冷笑回應,沒有解釋其他。

  佛頭身體緩緩顫抖起來,可怕的痛苦吞噬著可憐的老人,讓他在瀕死中亦渾身顫抖。

  老和尚竭力的,一點點的轉動脖頸,似乎想回頭,回頭看一看那個奪走自己性命的人,或者質問他。

  「對不起。」貝克·理查德森輕聲道。

  「.....」

  佛頭停住了,沒有繼續扭頭。

  這位佛門領袖雙手合十,低眉垂首:「阿彌陀佛。」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7 06:57
722 大佛

  五個小時前,深夜。

  距離寶澤不遠的酒店,豪華套房。

  「深夜拜訪,恕我冒昧。但請相信我絕無惡意,坦白身份就是我最好的誠意。」眼眶深陷,頭髮凌亂的漢斯,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

  幽深的瞳孔,分不清男女的聲線,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氣質,都在向貝克·理查德森示警,告訴他這個男人不是真正的隊長漢斯。

  「古妖?」貝克·理查德森悄然繃緊肌肉,目光沉凝。

  「是主宰,你可以叫我破軍。」漢斯笑道。

  破軍.....牠能無聲無息的潛入酒店,以漢斯的面貌來見我.....是那個分身可以寄宿他人的主宰?

  貝克·理查德森收縮瞳孔:「你對漢斯做了什麼。」

  「他的身體歸我了,我的能力是寄宿,沒有宿主的話,是無法成為獨立個體的。」破軍主宰笑呵呵的說:

  「用不著這麼憤怒,相比於我來找你商量的大事,區區一個下屬的死亡又算的了什麼。」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貝克·理查德森悄然鼓舞氣機,肌肉一根根繃緊,雖然沒和古妖打過交道,雖然已經從秦澤那裡知曉了牠們的強大,但貝克·理查德森並不怕古妖。相反戰意高昂,想與這些遠古生物較量較量。

  而且,這裡距離只有寶澤幾百米,秦澤等極道高手轉瞬就到。

  然而,破軍主宰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打破了貝克·理查德森的所有鬥志:「你想知道主宰廝殺的內幕嗎,那是隱藏著一個足以顛覆世界的秘密。不,顛覆世界不足以形容它。應該說....超脫世界!」

  貝克·理查德森氣息緩緩回落,深吸一口氣:「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

  眼前這個古妖非常狡詐,牠完美的擊中了自己的軟肋,提出了讓他無法拒絕的要求,一直以來,貝克·理查德森都在思考古妖突然復甦的背後所隱藏的真相。

  「當然。」破軍主宰笑容滿面:「身為超能者協會的會長,萬神宮想必不會陌生。知道當年八位主宰被鎮壓在萬神宮的事跡。但你肯定不知道背後的原因,這要從遙遠的遠古時代說起。」

  「那時,世間凶物橫生,互相吞噬,弱肉強食是當時所有智慧生物以及低能生物都信奉的規則。在漫長的吞噬和進化中,誕生了九位主宰。也就是我們。」

  「那時我們並不知道,九位是自然界能容納的極致,此後的無盡歲月裡,再也沒有誕生同境界的主宰。我們九位主宰共享著世界之主的寶座。」

  「但我們仍然不是自由的,我們被困在這方天地中,儘管時間於我們而言已經沒有意義,可我們也無法奈何時間。它是一條單向的長河,我們在河中沉浮,從遙遠的遠古一直至今。」

  「有一天,地球忽然暴動....對,是暴動。地殼移動,火山噴發,天地元素變的紊亂,太陽不再照耀這個世界。儼然是一副重整秩序的跡象。」

  貝克·理查德森心裡一動,隱約捕捉到了古妖滅絕的真相。

  是隕石撞擊地球,還是大規模的火山噴發,造成有毒濃煙遮掩陽光,滅絕了遠古生物?

  「那不是自然偉力形成的異變,是果子,是果子的誕生造成了天地異象。」說到這裡,破軍主宰的聲線出現了波動。

  「果子?」貝克·理查德森不確定的追問。

  他當然不認為那是自己印象中的果子,迫切的想知道號稱果子的東西的真面目。

  「是的,果子,沒人知道它是怎麼誕生的,來自哪裡,甚至沒人見過它的真實模樣。但我們都曾經為了爭奪它打的焦頭爛額。」

  「我們帶領著各自的勢力爭奪果子,那是一場地球誕生以來最慘烈的廝殺,是你們人類永遠無法想像的景象。除非哪天你們用核彈洗地。」

  「混戰持續了很久,最後是萬神宮之主贏了,地火噴湧,火山爆發,這給她帶來極大的助力,似乎連天地都在幫牠。」

  「我們不甘心就這樣失敗,一起進了萬神宮,打算合力殺死萬神宮之主,奪回果子。」

  貝克·理查德森點點頭,這和他知道的吻合,最後是八位主宰遭到了鎮壓,「隕落」在萬神宮:「你們是怎麼輸的。」

  「我已經記不清楚當時的情況了,復甦之後,很多記憶已經喪失,每次死亡後復甦,都是一次重組元神的過程。我們會遺失很大一部分的記憶。」

  無盡歲月以來,在果子出現之前,主宰間不是相安無事的,時常發生爭鬥廝殺,被打的刪號重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通常都是一方被打成遺蛻,另一方就會停止。

  主宰間的基因不相容,無法吞噬,誰都殺不死誰。

  那會兒也沒有練氣體系,沒有陣法這玩意。在創造力方面,古妖遠不及人類。

  「但萬神宮之主並沒有成功吞噬果子的力量,牠陷入了沉睡,與我們一樣,在萬神宮裡度過了無法術量的時間。直到二十年前,李無相在我的蠱惑和幫助下進入萬神宮,帶出了果子和萬神宮之主。」

  李無相當年進入萬神宮,原來是牠們在暗中操縱.....貝克·理查德森直入主題:「果子是什麼東西?」

  青師從口袋裡掏出一物,丟給貝克·理查德森:「看了這個你會明白。」

  貝克·理查德森接過,定睛一看,是個隨身碟。他一邊走向書桌,打開電腦,一邊警惕著破軍主宰。

  視頻不長,但貝克·理查德森反覆看了三遍,越看越心驚,越看越難以置信。

  「是時間!」破軍主宰開門見山,說出了貝克理查德森內心的疑惑,「目前為止,果子展現出的力量是回溯時間。視頻裡是李羨魚第一次死亡,他的復活不是因為那強大的自愈能力,而是時光在他身上倒流。想必你也看出來了。」

  「但果子還沒成熟,我們不知道它真正的力量,不過可以根據視頻推測,果子的力量是操縱時間。」

  「這就是超脫啊貝克會長,我們長生不死,卻無法擺脫時間。果子可以彌補我們的遺憾,只要我們願意,甚至可以回溯到遠古時代,讓人類的文明在剎那間土崩瓦解。」

  「不,這可不是我想要的....」貝克·理查德森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從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裡掙脫出來。

  「但不可否認,你想要果子。」破軍笑瞇瞇的說。

  「所以?」

  「所以,我請求你與我們合作,一起爭奪果子。」

  「不管怎麼看,都是寶澤勝算更大吧,我沒道理幫你們。」貝克會長搖頭。

  破軍主宰「呵呵」一聲,「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確實勝算不高,但這恰恰是我們結盟的關鍵。寶澤贏了,你覺得自己能在無雙戰魂,能在萬神宮之主,能在秦澤手裡搶到果子?」

  「他們並沒想完全信賴你,不告訴你果子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

  理查德森沉默了。

  牠說的很對,如果寶澤贏了,他不可能得到果子,可問題是....

  「即使你們贏了,我不也一樣沒希望。」

  「我們和寶澤不同,主宰間的結盟,是利益所驅,因利而合,必定因利而散。滅了寶澤後,我們各憑本事,贏的得到果子,敗者食塵。」破軍主宰坦然道:

  「但寶澤不同,他們不會內訌,鐵板一塊,你在寶澤陣營裡,壓根沒有機會。」

  和你們結盟我就有機會?

  貝克·理查德森開始考慮這個可能性,他無疑是驕傲的,自大的,可也不敢說能打贏主宰。

  他最大的優勢是掌握著超能者協會,然而青師的能力完美的克制了他。

  與古妖合作,是與虎謀皮,貝克會長深切的明白這一點。對方也沒有掩蓋這一點,反而很坦然的告訴他,贏的得果子,輸的吃灰。

  「貝克會長知道草薙劍嗎?」

  「你想說什麼?」

  「為了證明我們的誠意,我們願意幫你騙出草薙劍。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試想,再知道我損失了一具極道分身後,寶澤會做出怎樣的決策。」

  「他們必然會提前掀起戰火,草薙劍是重要的戰略武器,不可能一直留在地底。你只要在開會的時候盯好了,草薙劍給誰使用,你就靠近他,我們會為你創造機會。」

  「有了草薙劍,你便擁有了弒殺極道與主宰的能力。這就是我們給出的誠意。」

  貝克·理查德森再次陷入沉默。

  「你不需要現在答應,好好考慮。」

  ......

  「嗤!」

  貝克·理查德森抽出草薙劍,帶出一股黑色的鮮血,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

  他輕輕抖了抖手腕,地面出現濺射式紅點。草薙劍並不沾血。

  「合作愉快!」青師裂開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貝克·理查德森冷哼一聲:「你不怕我這一劍刺的是你?」

  青師毫不在意的聳聳肩:「那就當送你一個一等功,反正分身死亡於我而言並不致命。你同樣明白這個道理,卻也失去了與我們結盟的機會,失去了角逐果子的機會。」

  「人性是貪婪的,追求神物是每個生物的權力,你不需要愧疚。佛頭命該如此。」

  青師舔舐著嘴唇,走向佛頭。

  唰!

  寒光一閃。

  貝克·理查德森眉毛揚起:「你想幹嘛。」

  「當然是補補身子。」青師停下來,沒有再靠近。

  「你的食物在那裡。」貝克·理查德森指著滿地的殘肢斷臂。

  青師森然道:「如果我非要吃他呢。」

  氣氛一下子凝固,幾秒後,牠哈哈大笑:「開個玩笑,佛頭死於草薙劍,渾身是毒。我是不會吃他的。對於人類極道,我還是很佩服的。嗯,在我們眼裡,吃掉對手就是對他最好的尊敬。」

  貝克·理查德森鬆了口氣。

  「戰鬥還沒結束,接下來你需要配合我演一齣戲。呵,你說下一個來到這裡的是誰?李羨魚和秦澤,還是無雙戰魂與萬神宮之主?」

  「如果是李羨魚,他可能會時光回溯。」理查德森說。

  「那我們就贏定了。」

  李羨魚是否有回溯時光,最主要的參考標準就是無雙戰魂和他本人是否喪失戰力。

  這時,佛頭眉心亮起一道淡淡的金光,在貝克·理查德森和青師反應過來前,那縷殘魂已經衝向高空,無聲炸開。

  金光構成一個低眉斂目,雙手合十的大佛,照亮天地,幾秒後,緩緩熄滅。

  像一場盛世的煙花,綻放了這位佛門領袖一甲子的錦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7 06:57
723 挽回一切的機會

  距離真言宗不算遠的荒原,秦澤與深青色人形生物錯身而過,氣之劍在黑夜裡一閃而逝。

  雙方胸口各自裂開,血肉分離,溫熱的鮮血如泉噴湧。

  秦澤不慌不忙的摸出兩支血藥,扎入脖頸,注射。而青師分身的傷口卻無法自愈,淡白色的劍氣持續灼燒傷口,讓牠傷上加傷。

  一直以來,主宰的自愈能力像是外掛一樣讓人頭疼,但在這裡,恰恰相反。

  得益於血藥的存在,大家雖然都有受傷,但能得到盡快的修復,問題不大。反觀青師,已經傷痕纍纍,除了胸口,腹部、腿部、後背都有深深的創口。

  三把氣之劍,躲的開一把,躲不開兩把。打的異常憋屈。

  也就丹塵子可以欺負欺負,但也是個鬼祟的,操縱意之劍襲擊,極少與牠正面交手。

  這具分身的氣息從資深極道,一路下滑到普通極道。

  「一課嗖!」李羨魚大為振奮,強忍著長期施展戰神祝福後的肌肉酸疼,召喚兩個小夥伴,試圖速戰速決,幹掉青師的這尊分身。

  這樣一來,牠就損失了兩具極道分身。

  勝利女神已經穿好吊帶襪,躺在床上等我臨幸了。

  這時,遠處黑夜裡忽然衝起一道刺目的金光,如煙花般炸開,卻寂寂無聲。金光凝成一尊雙手合十,低眉斂目的大佛。

  李羨魚愣愣的看著天邊的大佛,忽然感到一股難以遏制的,錐心刺骨的恐懼與悲傷。

  「元神化佛......」丹塵子喃喃著,臉色倏地蒼白,眼裡湧起恐懼。

  「什麼意思。」李佩雲沉聲道。

  「元神化佛,高僧死去時,偶爾會出現這樣的異象。」丹塵子渾身顫抖,結結巴巴:「佛頭,圓寂了!」

  青師分身「嘿」了一聲,轉頭就跑,不再纏鬥。

  佛頭隕落,任何便完成了。

  繼續留下來戰鬥,這具分身肯定保不住,這幾個後起之秀太厲害了,各種所長,且都身懷極道絕學。

  ......

  金色大佛亮起的剎那,祖奶奶停止了對多爾袞的暴揍,她瞪大眼睛,瞳孔裡映出金色的佛陀。

  「怎麼了!」繚繞著火焰的冰渣子側頭,問道。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讓無雙戰魂失神,讓她露出悲傷神色,絕非小事,也非好事。

  「佛頭死了。」祖奶奶輕聲道。

  說這話的時候,她想起了一些遙遠的記憶,那年她動手搶了銀行,李無相因此被道佛協會逮捕,但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無雙戰魂傳人,誰都不敢冒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來丟去,最後丟到了兩華寺。

  無雙戰魂氣勢洶洶的打上山去,想看看這個佛門領袖敢不敢對她的傳人下手。

  豈料李無相在兩華寺待的樂不思蜀,醃蘿蔔搾菜的招待著,一點都沒想她這個祖奶奶。

  那一年,佛頭說:你這曾孫是個好料子,施主莫要誤了他,還是留在兩華寺給我當弟子吧。

  佛頭很強硬。

  你想提前見佛祖?她當時是這麼威脅的。

  貧僧的不敗金身也不是百煉的。佛頭如此回答。

  就是那一年,佛頭被無雙戰魂一巴掌拍碎金身的消息傳的舉世皆知。

  「哈哈哈.....」

  一陣狂笑聲打斷了她的紛至沓來的回憶,多爾袞笑的渾身顫抖,笑的酣暢淋漓。

  「無雙戰魂,萬神宮之主,佛頭已經歸西,很快就會輪到你們。我們之間的角逐才剛剛開始。」

  說罷,他朝著真言宗相反的方向遁逃。

  祖奶奶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真言宗方向,長嘯一聲,地面轟的坍塌,她直入雲霄,掠向真言宗。

  「草薙劍....」冰渣子臉色微變,火光一炸,變成一隻繚繞火焰的不死鳥,振翅而去。

  .......

  真言宗。

  「轟轟轟.....」李羨魚在台階上狂奔著,每一腳都踏裂石階,五分鐘不到,便從山腳奔到了山頂。

  秦澤三人跟在身後,很快抵達山頂,入眼是坍塌的大殿,崩裂的青石平台,梁木、瓦片、磚石.....像是拆遷現場,一片狼藉。

  大雄寶殿後方的崖壁坍塌了半邊,宛如泥石流後的現場。

  稍一等停頓,李羨魚朝著西方趕去,三人害怕他遭遇主宰埋伏,立刻跟上。

  經歷大戰後,一片狼藉的現場出現在眾人眼裡,這裡是和尚們歇息的禪房,此時同樣化作廢墟,且空氣中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

  在漆黑寂靜的夜幕之下,在滿地殘屍碎肉的廢墟之上,佛頭低眉斂目,雙手合十。

  狂奔而來的李羨魚忽然僵住,像是被雷擊了一下。

  他一步步走過去,不敢走快,不敢太大聲,害怕驚擾到老和尚,可當他走近時才發現,佛頭真的已經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老和尚的皮膚呈深紫色,散發出一陣陣血肉腐蝕的臭味。

  李羨魚瞳孔渙散了一下,繼而收縮如針。

  秦澤丹塵子李佩雲三人目睹眼前的景象,如遭雷擊。

  佛頭隕落了,哪怕剛才看見大佛時,便已心裡有數,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此情此景,依舊讓他們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難以呼吸。

  有誰能想到,當代佛門的領袖,昔日的血裔界第一高手,居然會隕落於此。

  「戾!」

  尖銳的嘯聲迴盪在夜空,一道明亮的火線疾速射來,沒有直接落地,在半空迴旋了幾圈,偵查附近的情況,這才一個俯衝,落在某處殘垣斷壁之後。

  與此同時,破空聲傳來,祖奶奶趕過來了。

  她大步奔來,氣勢洶洶,俏臉如罩寒霜,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憤怒的氣焰。當目光觸及到曾孫孤單的背影,她所有的怒火又都散去了。

  「怎麼回事。」祖奶奶瞪著秦澤。

  「看傷口,是草薙劍造成的。」秦澤低聲道,他臉色暗淡,眼神失去色彩。

  佛頭的隕落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衝擊,讓他難以接受。

  祖奶奶忽然暴怒了,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瞪了他片刻,似乎又覺得對他發火沒意義,她像隻洩了氣的皮球。

  「附近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草薙劍,我也沒看到理查德森和破軍分身的蹤跡。」冰渣子從牆後走出來,簡單的套了件百褶長裙。

  作戰服對她沒用,她只要稍稍展現出火焰的權柄,就能讓自己變成一個火焰繚繞的熔漿人,或者變成鳥。

  不過事後,想要恢復人參,就得找地方換衣服。

  秦澤先是一愣,繼而臉色漸漸猙獰,額角青筋一根根凸起,血絲佈滿眼球。

  祖奶奶有注意到曾孫肩膀顫了顫。

  她掃了眼眾人,從若有所思的丹塵子和李佩雲身上挪開,皺眉道:「什麼意思。」

  「理查德森背叛了我們,背叛了佛頭,搶走了草薙劍。」秦澤緩緩吐出一口氣。

  通過觀察四周的環境,可以輕易的得出這個結論。

  佛頭死了,草薙劍沒了,如果貝克·理查德森不是叛徒,他必然會與青師繼續戰鬥,哪怕是逃走,也會在追逐中留下痕跡,但是沒有。

  而且,在座的都是高手,佛頭聯手貝克理查德森,還有草薙劍,青師分身根本沒有勝算。可現在佛頭卻死了,草薙劍和貝克理查德森不知所蹤。

  足以說明問題。

  李佩雲握緊拳頭:「該死!」

  丹塵子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臉頰肌肉不停抽動,像是在極力忍耐。

  「他竟然與古妖結盟,他竟然敢殺佛頭.....」祖奶奶咬牙切齒:「我要去米國,我要滅了超能者協會。」

  「你們去附近看看,我有話要對他說。」冰渣子忽然說話了。

  秦澤等人看了眼始終沒有說話,站在佛頭面前低著頭的李羨魚,默默的離開。

  祖奶奶沒動。

  冰渣子也不在意,道:「你是不是想回溯?」

  李羨魚抬起頭來,慘白的臉,血絲密佈的瞳孔,他沒有說話,但眼裡的堅定是最好的回答。

  「你明白的,那樣做太危險了。你回溯了時光,無雙戰魂與你便失去了戰力,單靠我和秦澤、佛頭,以及兩個無法結陣的半步極道,會是他們的對手?」

  李羨魚看著她:「先殺貝克理查德森,草薙劍還是我們的。」

  「你第一次回溯時間,回溯了40分鐘左右。第二次回溯了一個小時。這一次能回溯多久?除非你能回溯5個小時,回到貝克理查德森離開滬市之前。」

  「若是不能,最好的結果是回溯到遭遇戰之前,但那樣一來,面對攔路虎的破軍分身,你就只能跑。多爾袞和破軍甚至貝克理查德森都已經知道你會時光回溯,你一跑,就露底了。你怎麼去通知佛頭?頂著破軍分身的追殺跑來真言宗報信,告訴佛頭貝克理查德森是叛徒?」

  「先不說你戰力全失能不能逃過破軍分身的追殺,即便成功到了此地,也只是拉著大家一起陪葬罷了。那時候,死的就不是佛頭一個了。」

  「你想想,貝克理查德森開完會後,立刻乘直升機離開了寶澤,走的匆忙,豈不就是在防你回溯時光。他們故意把時間拉長,完美的針對了你的時光回溯。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時光回溯的能力摸的這麼清楚,但事實就是事實。」

  李羨魚的臉愈發的慘白,他眼裡不多的神采逐漸暗淡。

  冰渣子的每句話都像銳利的刀子紮在他心窩。

  李羨魚不認為多爾袞和破軍已經摸清了時光回溯的代價和規律,但不得不說,牠們歪打正著了,時間線拉的太長,他回溯時光很可能直接回到正與青師分身激戰的時刻,別說佛頭救不了,所有人都要死。

  「姐,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用一種小狗般的眼神看她,濕潤了眼眶。

  「我沒想到會這樣,是我拉佛頭下水的,是我害了他。」

  「這不是你的錯,即便沒有你,佛頭也會下山的。」祖奶奶搖頭。

  「沒有人能事事算盡,那是神仙。」冰渣子揉了揉他的腦袋,很粗暴的揉:「但你身體裡擁有堪比神仙的力量。你有改變一切的機會,挽回佛頭的生命並不算什麼。只要你能等到果子成熟時保住它,不讓它落入其他人手裡。」

  「只要等果子成熟?」李羨魚的神情,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冰渣子深深的望著他:「是,到時候你會知道一切。」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7 06:57
724 謝道長傳劍之恩

  距離真言宗很遠很遠的荒原,貝克·理查德森盤坐在田埂,胸腔起伏,似有雷鳴隨著吐納傳出。

  嫩綠的稻苗在黑夜裡靜靜佇立,根部浸潤在水裡。

  水面忽然蕩起漣漪,貝克·理查德森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前額光禿,後腦留著長辮的男人。他站在水裡,像是站在平地。

  面帶微笑的朝貝克·理查德森頷首。

  鞭子....他應該就是破軍主宰說的多爾袞.....人類之軀侵佔古妖權柄.....唯一研究出吞噬遺蛻之法的奇才.....某種意義上說,他和妖道忘塵同樣的驚才絕艷。

  貝克·理查德森心裡想著,頷首回應。

  他有些忌憚多爾袞,不過也不懼,在格鬥方面,他有著強烈的自信,不管是主宰也好,或者其他極道,都不是他的對手。

  貝克會長缺的是制敵手段。主宰太耐操了,讓他的近身能力發揮不了作用。

  但現在有了草薙劍,他的實力產生質變。再也不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實際戰績0.5。

  而且,他還有超能者協會作為後盾,這便是他爭奪果子的底氣,與古妖結盟的底氣。

  不過,殺了佛頭之後,他與寶澤徹底決裂。

  後面該怎麼打,他已然有了腹稿,但既然結盟了,就得大家一起商議。

  不多時,一道黑影破空而來,穩穩落地,與貝克·理查德森和多爾袞呈三角之勢。

  「他沒回溯時光。」青師遙望真言宗方向。

  多爾袞嗤笑一聲:「這不是預料之中的嗎,不用開啟B計劃了。」

  李羨魚回溯時光的話,牠們就贏定了,可惜世上沒這麼美的事。不回溯,也不虧,至少殺了佛頭,得到了草薙劍。

  經過了這件事,證明李羨魚的時光回溯不是無敵的,貝克·理查德森沒有太大的感觸,但曾經提心吊膽過一陣子的青師和多爾袞卻如釋重負,滿懷信心。

  「我們完全可以乘勝追擊。」手握草薙劍的貝克·理查德森信心空前高漲。

  「打不過的。」多爾袞搖頭。

  「嗯,確實打不過。」青師附和:「雖然你得了草薙劍,但無雙戰魂和萬神宮之主可以單挑我們任何一人。多爾袞已經不是極道巔峰,我的兩具分身,一具被氣之劍所傷,一具被草薙劍所傷,已經沒多少餘力。單憑你們兩個,能打的贏他們?」

  兩位主宰都是身經百戰了,不止一次與寶澤陣營交手,非常清楚彼此的戰力。

  「不過,等我恢復了,咱們三個人一把劍,勝算足夠了。」青師嘿然道:「殺光極道,活捉李羨魚。」

  貝克理查德森道:「你們隨後是跟我去米國,還是留在中國。」

  「你打算怎麼做?」兩位主宰同時看他。

  「這裡畢竟是寶澤的地盤,寶澤真鐵了心,玉石俱焚,不惜一切代價,你們敢說能穩贏?」理查德森屈指彈了彈劍身,鏗鏘作響:「我管理著這個世界最大的血裔體。」

  ......

  黎明時分,一架直升機降臨在兩華寺,螺旋槳攪動空氣,發出沉悶的「噠噠」聲。

  李羨魚和丹塵子抬著擔架下來,擔架躺著佛頭,蓋著白布。

  祖奶奶和李佩雲隨後出艙,冰渣子沒有來。

  沉默的走著,誰的臉上都沒有表情,肅穆沉重。

  推開佛頭禪房的門,李羨魚小心翼翼的把老和尚放在床上,低聲道:「去叫戒色。」

  這個時候,戒色還沒起來,距離晨課還有半小時。

  丹塵子敲開了戒色禪房的門,俊美的和尚穿著白色睡衣,惺忪著眼,愕然的看著這個不應該出現在門口的人。

  「怎麼是你?」

  丹塵子看了他一眼,移開了目光,不太敢與他對視:「佛頭回來了。」

  戒色剛露出喜色,忽然覺得不對,丹塵子為何要來通知他?

  再看這個相熟的年輕道士,他的眼圈是紅的,神色裡有著濃濃的悲傷。

  戒色心裡一咯噔,他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越過丹塵子,朝著師父的禪房走去。

  走著走著,越來越快,步伐越來越急促,到最後是狂奔起來了。

  「哐噹!」

  他撞開了門,死死的盯著床榻,那個往日裡始終盤坐的老和尚,他躺在了那裡。

  是一具冰冷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早晨六點。

  晨鐘敲響,一聲又一聲,一聲又一聲,似乎沒有止境。

  哭聲響徹峨眉,漫山遍野傳出哀嚎聲。

  ......

  在這個朝陽初升的清晨,上清派的建設組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在完成廢墟清理後,現在已經投入重建。

  因為道觀裡的建築通常都是兩層,甚至是一層,建築難度很低,只需要在搭些鋼架骨架,就可以開始蓋房子。

  秦澤沐浴在金色的朝霞裡,穿著殘破的衣衫,滿臉倦容的來到了上清派。

  他沒有登到山頂,在山腰處停頓片刻,找到了那條小徑,穿過吐新的枝葉,茂盛的灌木,來到了那座黃泥屋前。

  「前輩,我是秦澤,寶澤集團的CEO。」

  他站在院子前,大聲道。

  幾分鐘後,木門吱呀開啟,拎著竹掃帚的老道士,佝僂著肩走了出來。

  瞄了他一眼:「不認識。」

  「我給您帶了酒。」他早有準備似的從皮夾子裡抗出一箱又一箱的酒,蒸餾酒、米酒、黃酒、葡萄酒、威士忌.....種類繁多,且昂貴。

  「我尋思著,我愛酒的風評也不至於傳的天下皆知,讓你一個寶澤的首領都有所耳聞吧。」老道士「嘖」了一聲,戀戀不捨的從累積如山的酒箱子挪開。

  「是丹塵子告訴我的。」秦澤說。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此番前來何意?」老道士招了招手,箱子自動開啟,一瓶米酒入手,擰開蓋子,先聞,再抿,滿意的點頭。

  秦澤也笑了。

  「我也是做了一番掙扎才來的,若非逼不得已,實在不想叨嘮前輩。」

  老道士小口喝著酒。

  「您是不認識我的,但另一個您認識我。」秦澤說:「他還傳了我氣之劍。」

  老道士頓住了。

  「忘塵道長,」秦澤深深作揖,「感謝道長傳劍之恩。」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7 06:58
725 我不是他

  老道士側頭,渾濁的眸子審視著他,很久很久,「傳你劍的不是我。」

  「您似乎對我的到訪絲毫不感到意外。」秦澤欽佩的語氣:「不愧是道門千古第一人。」

  老道士卻把目光投向了某處虛無的空間。

  「坐下說話。」老道士招了招手,喚來一把竹椅,秦澤正要謝過,卻看見老道士施施然的坐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有些尷尬。

  「道長暗諷我是不速之客?」秦澤苦笑道。

  「明。」

  「.....」

  他到屋子裡搬來一張小馬扎,坐在老道士對面,擰開一瓶米酒,「幾個月前,李羨魚來上清接無雙戰魂,回去後,曾經寶澤查過您。」

  「前輩道號乾元,這位乾元道長的年紀,比這個國家還大。年輕時與忘塵道長有過交集。關於乾元道長的記錄,只有年輕時修煉傷了元神,時常精神混亂,做出傷害同門的事。」

  「後來他的精神混亂症狀忽然好了,修為穩步提升,但因為此人與妖道忘塵有頗多交集,風評被害,被師長們厭棄,被師兄弟憎惡,被道門中人抨擊。」

  「全真之亂中,他參與了圍剿妖道忘塵的戰役,重傷垂死,幸運的保住了性命,但修為盡失,被安排打掃山門。」

  秦澤如數家珍的說著情報:「就在前天,上清遭遇劫難,丹塵子帶著被侵蝕的師長、同門求援。我無意中得知了一個真相,丹塵子的意之劍是您傳授的。」

  「意之劍,我很難相信一個天賦平平的老道士能把意之劍修煉到極道水平。這一點,晚輩也從李佩雲那裡得到了證實。」

  「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前輩您竟然修改了意之劍.....眾所周知,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晚輩思來想去,除了忘塵道長本人,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證據,他不會說出口。

  一個元神受創,天賦平平的道門弟子,在垂垂老矣的年紀裡,修成了極道.....聽起來很夢幻,很勵志,很有逼格。

  但概率太小太小,小到你一頭磕在床上,磕出一個系統。

  而就算這麼小的概率讓你碰到了,真的修出了一尊極道,但要說輕易地修改意之劍,那就不是一頭磕出系統的概率,是一頭磕到仙俠世界當仙二代。

  總之就是不可能。

  一個極道,怎麼可能修改極道巔峰的絕學?

  老道士並沒有掩蓋自己的特殊,不管是教導丹塵子還是教導李佩雲,所以,秦澤才大大方方的過來,直言了當的揭穿老道士的身份。

  不怕惹怒對方。

  「乾元師兄....」老道士悠悠道:「當年,他修煉陰神出了岔子,導致精神混亂,別說修為停滯不前,甚至還可能被逐出師門,或者囚禁起來。」

  「當時日軍已經投降,我因為滅了曹家數百口人,被正道勢力不容,被血裔界唾棄。成了凶名赫赫的妖道,呵,妖道之名,八十年後的今天還是如雷貫耳。」

  「那都是歷史的偏見。」秦澤誠懇道。

  他雖然不像某個事逼,是妖道的狂熱粉絲,且視偶像為情敵,恨不能生在戰亂年代.....嗯,這不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是為了搶太素。

  說起來自從短篇小說火了之後,太素師姐成了人氣女角色,主要是李羨魚描述的好,比如:在我豐富的閱美經歷中,此女能位列前三甲。

  比如:第一次初見,我懷疑自己是董永轉世。

  一個理科生能寫到這份上,應該是真愛了。

  可妖道沒有死啊,李羨魚你自求多福吧.....秦澤在心裡為小老弟祈禱。

  「並非偏見,我確實入魔了。那幾年,我性格陰晴不定,暴躁嗜殺,因為太素師姐和小師妹的遭遇,我把曹家幾百人口,連帶婦孺,一個沒留。形神俱滅,殺了個乾淨。」

  「同時也殺光了被我哄騙來的日軍,殺光了救援曹家的義士,等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我眼前,儘是屍山血海。」

  「那時候我忽然意識到,為了守護這個國家付出了一切的我,最後很可能變成帶來災難的魔鬼.....」老道士頓了頓,沒有往下說,轉而繼續說起剛才的話題:「我得知了乾元師兄的遭遇,很同情他,便去了趟上清,助他穩固元神,但想徹底解決隱患,非得破而後立。於是我傳授給他意之劍。」

  性情大變.....暴躁嗜殺....這應該是他身上那個主宰遺蛻在暗中影響他.....秦澤聽李羨魚介紹過史萊姆,那傢伙是負能量的集合體,他會勾起宿主內心的負面情緒。

  它會讓宅男進化成死肥宅,讓懶惰的人進化成廢柴,讓聖母進化成聖母婊,讓綠茶進化成綠茶婊.....讓帶孝子進化成天天想爬祖奶奶床的小畜生。

  普通人尚且如此,想一想忘塵道長當年的遭遇,秦澤一點都不奇怪忘塵的黑化。

  全真之亂是歷史的必然。

  「學成意之劍後,他的狀態漸漸好轉,修為提升。但他並沒有因此得到師門的重視和同門的友善,因為我當時惡名纍纍,連帶著他也被人厭棄。」

  「於是,為了證明自己與妖道沒有瓜葛,為了挽回聲譽,他參與了圍剿妖道的行動,成了維護正義的一方。」

  「在全真之亂中,他刺了我一劍,我問他為什麼?」老道士喝了口酒,沉默片刻:「他說:妖道欺師滅祖,人人得而誅之。」

  他的聲音平靜,臉色更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與自己無關。

  但秦澤卻感覺連呼吸都難受起來。

  太難受了。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胸腔裡的鬱壘:「您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全真之亂,眾目睽睽,您是怎麼瞞天過海,成了現在的乾元道長?」

  「我留了他一命,但不是心軟。當年,在全真地宮裡,我得知了小師妹的死訊,徹底墮入魔道,與遺蛻融合。」

  「原來如此。」秦澤點了點頭。

  古妖遺蛻,除了忘塵道長自己創造的氣之劍,沒人能殺死,當初的天下群雄自然也無法殺死。

  但隨後他就意識到不對,首先,妖道隕落是天下群雄的一致判斷。假死是不可能的,他的肉身定然會被破壞、焚燬。

  這裡就出現悖論了,眾所周知,古妖遺蛻擁有不滅特性,是殺不死的。

  其次,以妖道的牛逼和遺蛻的牛叉,兩者結合,操翻整個血裔界不在話下啊。道佛兩教以及其他血裔勢力團滅才對,而不是剿滅妖道於全真教。

  「那個時候,我們產生了分歧。」老道士說。

  「我們?」秦澤一愣。

  「忘塵是道門弟子,善良,淳樸,擁有一顆赤子之心。但他下山那麼年裡的經歷,讓他性情大變。再加上受到了古妖遺蛻的影響,終於在墮入魔道後,產生了人格分裂。」

  「偏激的人格說:天下人皆負我,我便毀了這天下。」

  「善良的人格說:命數如此,無可奈何,正好借此遁世而去,與凡塵隔絕。」

  「兩個人格僵持不下,最後分道揚鑣。對人世間的憎惡,對太素師姐和小師妹的留戀,對報仇的執著.....偏激人格選擇留了下來。而另一個人格化作意之劍,奪捨了乾元道長。用他的身份活了下來,在上清避世八十載。」

  「我既是忘塵,也不是忘塵。」

  「那出現在論道大會的殘魂....」秦澤恍然大悟,那位大概就是忘塵的偏激人格,他有著強烈的報仇執念,他依然是當初下山時的少年模樣,他更加有血有肉,而不像眼前這位老前輩,淡泊平靜。

  「他仍未徹底隕落,殘魂依附在扳指上,嗯,那是當年在長沙時,小師妹贈給他的。那枚扳指輾轉八十載,最後到了李羨魚手裡。」

  「我曾經找過他,想與他融合,讓忘塵重生。但他拒絕了。」

  這老怪物.....這都還能重生?!

  秦澤先是毛骨悚然,聽到最後一句,愕然道:「為什麼?」

  「我窺見了命運。」老道士低聲道,此時此刻,他終於露出了一絲悵然。

  「命運?」秦澤不解。

  「你知道陽神嗎。」

  「傳說中,陰神的最高境界,修煉出陽神便意味著得道飛升。」這個秦澤還是知道的,道門流派眾多,每一個流派都說自己的師祖得道飛升。

  「得道飛升,又叫做超脫。」老道士說。

  超脫....秦澤側耳傾聽幾秒,點頭:「在科學的角度,這叫做四維世界。」

  「我踏出了一半,窺視到了命運。我曾經以為我能超脫,但後來發現那是奢望,生於世間,無人可以超脫,命運.....」老道士長歎一聲:「既然無法更改命運,忘塵就沒有活著的意義。」

  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說話,不知不覺間,秦澤發現瓶底空了。他收住心裡瀰漫開的悵然,「前輩可知外面發生的大事?」

  老道士點點頭。

  「那你可知,佛頭圓寂了。」

  老道士還是點頭。

  秦澤放下酒瓶,起身,作揖,九十度鞠躬:「請前輩出手,助我們斬殺主宰,還世間太平。」

  老道士無奈道:「我與你說了這麼多,原來你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秦澤躬身不起。

  「妖道已經死了,忘塵魂歸天地,他的故事已經結束。貧道是世外之人。」

  「出世入世,皆是修行。前輩是前輩,忘塵是忘塵,您可以用自己名義下山。」

  「無需多言,走吧。」

  「不,你不答應,我就賴在這裡不走。」

  「你耗的起?」老道士反問。

  秦澤一時無言。

  天平已經傾斜,主宰們繼續苟了幾天,不需要多久,青師便能恢復巔峰,等他分裂出三尊極道分身,再有多爾袞和手握草薙劍的貝克·理查德森,寶澤陣營毫無勝算。

  如果不能請道士下山,唯有坐以待斃。

  他確實耗不起。

  「那我就把這些酒都搬走。」他發狠的說。

  老道士想了想,朝著樹林某處招手。

  「咔擦」一聲,一截嫩枝折斷,朝著秦澤射來。

  秦澤伸手接過,才發現嫩枝也已經化作灰燼。

  他愣愣片刻,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許久,他澀聲道:「主宰裡還有一位,至今下落不明,前輩可能為我解惑?」

  老道士瞄了眼堆積如山的箱子。

  「送出去的禮物潑出去的水。」秦澤說。

  老道士滿意點頭:「可以。」

  秦澤精神一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7 06:58
726 系統

  另一位主宰,始終沒有露面,彷彿鯁在眾人喉嚨裡的魚刺,甚至都不敢和多爾袞等人打的太拚命,就怕被人家撿漏。

  秦澤有問過萬神宮之主,但她的回答是:忘記了!

  對那位主宰印象不深,對牠的權柄印象不深,當年雖然打過一架,但那位並沒有給她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

  她離開萬神宮在人間活動的這二十多年裡,也試圖尋找過那位主宰的蛛絲馬跡,但一無所獲。

  謎一般的敵人。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能晉升這麼快?短短五年時間,從一個普通人,覺醒,晉升,一直到極道。李羨魚的成長速度不合理,但他已經有了合理的解釋,你呢?」

  「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還是個孩子,不經嚇的....」秦澤嚥了嚥口水。

  「你就是第八位主宰。」老道士語出驚人。

  轟!

  秦澤像是挨了一閃電,站立不穩,踉蹌了幾步。

  「你的元神裡有另外一股力量,似有似無,若即若離。我只能感應到,但無法鎖定牠。」老道士說。

  原來如此....

  秦澤內心漸漸平定,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壁畫裡的大眼珠子昭示著最後一位主宰的權柄,眼睛只是象徵,但卻完美的符合了系統的功能。

  它的虛擬界面,除了自己沒人能看到的虛擬界面。

  它的各種資料,卻始終沒有實體。

  從頭到尾,它給予的東西都是虛無的,沒有實體的。

  除了能用眼睛看,再沒有其他效果。

  當然,不可否認那些東西非常珍貴。

  「low逼啊,你藏的可真深。」秦澤在腦海裡溝通系統。

  系統不搭理他。

  「你怎麼想的,要搶果子嗎。」他再問。

  系統不搭理他。

  「那你要我來做任務是怎麼回事?自爆身份嗎?」

  系統說話了:「那個,古妖吧,其實是我以前的一個馬甲,就像你現在是我的馬甲。我的真名是....多高大上,怎麼可能會是古妖這種東西。」

  「我以前告訴你的也沒騙人,我在遠古時代來到這個位面,耗光了能量,所以寄宿在一頭古妖身上,唉呀媽呀,可真爽,渾身都是能量。不像你,瘦胳膊瘦腿的。」

  「我把牠培養成了主宰級別的大佬,但因為沒有主宰級別的權柄,所以一直被排擠,被打壓,死一次就完犢子了。所以主宰們對我上一任宿主印象不深。因為我的宿主很低調。」

  「我給你的那些資料,都是從其他位面裡窺探來的,我自己都沒實體,除了數據捕捉,就沒什麼能力了。畢竟我是一個高大上的演算系統,其他的東西都不是專業範圍裡。」

  「你別岔開話題,果子是怎麼回事。你也有參與搶奪?」秦澤問。

  「我那時候不是急需能量嘛,碰到這麼個寶貝,我當然要搶啊。可惜上一任宿主跟你一樣是個不爭氣的,沒搶過,還給人乾掉了。死在萬神宮裡,連遺蛻都沒有。」

  「所以你在幾年前選擇我,是為了將來的果子爭奪做準備?」秦澤沒想到自己才是最大反派,而且還是成功打入敵人內部的反派。

  萬神宮之主當初懷疑我,真心沒懷疑錯啊。

  她其實已經找到第八個主宰了。

  女人直覺真特麼恐怖。

  「情況有點複雜,我當初確實打算一步步頒布任務,最後肯定是爭奪果子。但後來我發現一件很糟糕的事。」

  「什麼事?」

  「舉個例子,手機需要的電能,那你肯定不能充核能,是這個道理吧。果子不是這個維度的東西,它超出了我能吸收的範疇。我只是個系統,雖然眼饞時間的力量,但我的硬件不支持我的想法。我沒法把這個核能轉化成電能。」

  「.....」這可真特麼的科學。

  「壁畫是什麼意思,你的權柄洩露了?」

  「這件事有趣級了,簡直是造物的奇跡。」系統嘿嘿兩聲。

  「什麼意思。」

  「回答這個問題,你需要支付99999積分。」

  「我不想知道。」

  秦澤心頭萬分沉重,他上山請老道士幫忙,老道士拒絕了,給出了讓他無法堅持的理由。

  而另一位主宰,竟然是一個low逼。

  原本雖然忌憚牠,可想著牠既然沒和多爾袞等人聯盟,那或許可以短暫的合作,與虎謀皮也是一種選擇。

  現在與虎謀皮的指望都沒了。

  這場戰該怎麼打?

  「low逼啊,你的擅長不是推算嗎,幫我算一卦,我們勝利的機率是多少。」

  系統不搭理他。

  「偉大的宇宙演算系統,請幫我算一卦吧。」

  「算卦什麼時候跟算術混合起來了?我無法窺探命運,那個半步超脫的老道士已經把答案告訴你了。」

  「他只說了命運無法更改。」

  「對呀,結局怎麼樣,早就已經注定,我們只需要沿著時間這條單向流動的長河,一直走到終點,就能看到結局。」

  「我特麼的,說沒說一個樣。」

  「好吧,支付五點積分,給你個提示。」

  「說。」

  「命運是時間堆積起來的,但時間並非它的全部,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這算什麼提示?」

  系統不搭理他。

  ......

  下午兩點,為佛頭念完超度經的李羨魚等人離開兩華寺,乘坐灣流返回滬市。

  佛頭的葬禮會必將盛大且悲壯,耗時數日,但他們沒時間留在兩華寺參加了,損失了一尊極道和草薙劍,情況變的非常危急。

  盡快制定戰略才是緊要之事。

  李羨魚靠在白色皮革的單人沙發上,望著舷窗外的雲海發呆。

  「秦澤不是說去搬救兵嗎。」祖奶奶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不要焦慮。

  「哪來的救兵啊。」李羨魚苦笑道。

  極道高手屈指可數,目前沒有出場的只有非洲那位大盯盯上套羊角的酋長,寶澤跟那位沒有交集,人家也不是局裡的人,冒然邀請過來,沒準又是一個二五仔。

  上清派那位老道士,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同樣可能是二五仔。

  另一位下落不明的主宰....人家明顯是對立的立場啊。而且在哪裡都不知道。

  哪裡還有救兵啊。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冰渣子說的,用果子改變命運。

  李羨魚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你睡一會?」祖奶奶探過身子,冰涼細膩的指尖輕輕揉著他的眉心。

  如果是平時,李羨魚肯定露出一副「小畜生何德何能竟讓祖奶奶服侍我」的賤樣。但現在的他臉上只有沉重和沉默。

  抵達寶澤時,天已經黑了。

  雷電法王親自下樓迎接,臉色凝重。

  穿著黑色薄風衣的李羨魚大步走來,衣擺獵獵,迎面的第一句話:「有貝克理查德森的下落嗎。」

  「沒有。」雷電法王搖頭。

  意料之中的答案,人一個極道,想躲的話,沒人能找出來,至少不會在短短12個小時裡找出來。

  「超能者協會的人呢?」

  「已經抓住了,關押在鎖妖樓裡。」

  「他們怎麼樣?」

  「叫囂的厲害,不停的罵我們,恩將仇報。」雷電法王皺眉:「怎麼處置他們?這群傢伙是可憐的棄子,他們對貝克·理查德森的作為一無所知。」

  無法從棄子嘴裡拷問出有價值的情報,貝克·理查德森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謀劃告訴下屬。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殺了洩憤。

  「帶我去見他們....算了,我很累。以後再說。」李羨魚吐出一口氣:「大老闆回來了嗎。」

  「回來了,但沒有來寶澤,他讓我給你帶句話。」雷電法王說。

  李羨魚側頭看他。

  「老道士是忘塵道長的第二人格,他拒絕出手。」雷電法王沉聲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想來已經用足夠的時間消化了這則震撼人心的消息。

  李羨魚腳步猛的頓住,足足沉默了十幾秒:「嗯。」

  回到房間後,鎖上門,脫掉掉所有衣物,進入浴室,打開蓮蓬頭,巨大的悲傷洶湧而來,李羨魚背貼著牆壁緩緩滑到,他蹲著,雙手摀住臉,肩膀輕輕顫抖,頭頂是「嘩啦啦」的水花聲,掩蓋了一切的聲音。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9 02:06
727 夢!

  沐浴無法沖刷內心的疲憊,心力交瘁的李羨魚什麼都不去想,不去管,擦乾淨身體,掀起被子,一個蜷身,昏昏沉沉的進入夢想。

  期間,聽見了一次敲門聲,他沒搭理,外頭的人沒有堅持,很快就離開了。

  不多時,房間門打開,有人進來,腳步輕盈,帶著淡淡的香風。

  她輕輕推了李羨魚一下,沒得到回應,便在床邊坐了下來,把李羨魚的腦袋抬起來,擱在自己的大腿上。

  冰涼的指尖輕輕揉捏著眉心,撫平兩條緊皺的眉毛。

  李羨魚枕著大腿,嗅著似有似無的幽香,睡的安穩踏實,沒有再做噩夢。

  到了後半夜,他還是被噩夢驚醒了,夢中佛頭垂首,雙手合十,站在屍山血海裡,腳下是一隻隻腐爛慘白的手,一點點把他拖入地獄。

  李羨魚無能為力,一身冷汗的驚醒。

  房間裡黑暗寂靜,睡的匆忙,沒有拉上窗簾,滬市這座不夜城的燈光灑入房間,帶來了朦朧的光暈。

  李羨魚睜開眼,膝枕的主人便感覺到了,當即低下頭來,兩人在黑暗裡對視,李羨魚看見一雙黑亮靈動的眸子,帶著戲謔,帶著嘲弄,帶著誘惑,帶著大膽。

  「哎!」他歎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

  「看到我讓你很失望?」她說。

  「不是失望,是討厭。」

  「你才討厭,表姐大晚上的過來投懷送抱,可是抱著巨大決心,以及下了很大血本的。」她手指撫過血色般的雙唇,

  李羨魚凝眸,才發現她化了淡妝,但嘴唇卻塗抹的異常猩紅,令她狐媚之餘又顯得如此冷艷。

  這是為了勾引我這個遠房表弟做的準備?

  「滾開啦。」李羨魚把腦袋從她腿上挪開,蜷了蜷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

  他早知道清徽子偷偷摸摸的溜進自己房間裡來,之前沒搭理,一半是自閉了,另一半原因是把她當成祖奶奶的替代品,畢竟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個膝枕還是蠻能撫慰心靈的。

  祖奶奶暫時還做不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戰姬的話,晚飯時可能是她按的門鈴,見自己不搭理,便覺得可能是想單獨靜靜,就不再找他了。

  「我不滾。」清徽子氣道。

  她趴到床頭櫃位置,「啪」一聲打開燈光,給李羨魚看自己的精緻妝容。

  「我睡醒了,已經沒你的事了。不滾留著幹嘛。」李羨魚淡淡道。

  「你們主家的人果然都是忘恩負義之徒。」清徽子冷著臉,嘲諷道:「用完我就把我踹開。」

  李羨魚看了她一眼,掀開被子,撿起地上的褲子,從錢包裡數出一沓錢:「你不好叫你白白演出,市場雖然不景氣,但這點片酬還是給得起的。」

  「你當我是婊子嗎!?」

  她尖叫道,咬牙切齒。

  「你說呢?」李羨魚冷笑回應。

  她哈哈大笑,笑的花枝亂顫,笑的眼裡滾出淚水。

  李羨魚懶得搭理這個瘋婆娘,鑽進被子裡,留給她一個後腦勺。

  清徽子止住了笑,趴在他身上,甜膩道:「隨便你當我是什麼,你就要了我唄。我保證不會跟那些女人爭風吃醋,我甚至能給你生孩子,祖奶奶最喜歡血脈濃度高的優質後代了,我們上清一脈不被她待見,除了來路不正,沒覺醒強化異能也是一個原因,咱們要是生個孩子,肯定覺醒強化異能。」

  見李羨魚不說話,她不要臉的繼續說:「那你將來要是玩膩我了,我也可以回上清的。」

  「你就這麼拍死?」

  「誰不想活呢。」

  她的回答讓李羨魚無言以對。

  清徽子美人計雖然不高明,但路子是走對了,她相信李羨魚一旦得到了自己,就肯定會選擇站在她這邊,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主人格同化。

  但這個女人性格乖僻,報復心強,她絕對不僅僅是想活命這麼簡單,必然存著報復他的心理。

  邪惡人格的清徽子,便如同後宮文裡的綠茶婊,各種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女人放入後宮,只會導致一種結果:翠花和戰姬要瘋了。

  後宅不得安寧。

  以姬和貓的性格,肯定要打架,要鬧事。

  當然,受害人也就她們兩個了,三無和祖奶奶無疑是安全的,不會被綠茶反派算計。

  莫得感情的殺手不介意被人算計,她會默默拉開高爆手雷的保險,毫不猶豫那種。

  祖奶奶發起狂來,曾孫都捨得一巴掌拍半死,別說清徽子。

  清徽子勾搭了半天,失望的發現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裡竟是一點誘惑力都沒有,憋屈道:「你不是正常男人,網上都說姐姐是最好的對象,尤其我這種遠房的。」

  「這都是正能量社會了,哪來這種傷風敗俗的思想。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李羨魚心說,真刺激。

  清徽子就說,那我是愛你愛的深沉嗎。

  李羨魚說你滾吧,別把我給整吐了,你打什麼鬼主意當我不知道?第一階段是保證在主人格的壓迫中活下來,第二階段調查丹雲子的死因。而報復我和祖奶奶是你人生的大綱,對吧。

  她也不反駁,嬌笑道,「哎呦,表弟你果然聰明過人,那表姐的這個坑你是跳還是不跳呢。像你這樣的男人,難道還怕駕馭不了我?」

  「嘖嘖,身邊養著一個時刻想著復仇的帶刺玫瑰,不是挺有意思的事兒嗎。」

  「下次我在口紅裡抹劇毒,毒死你。」她忽然發狠的說。

  她唱了半天單簧,見李羨魚不理睬,捅了捅他腰子:「喂。」

  李羨魚不搭理。

  喂!她用力捅了幾下。

  「這不是你的東西,別亂碰。」李羨魚不高興道。

  「小表弟。」

  「喊大爺。」

  「大爺,」她嬌媚喊了一聲:「你既然不要我,為什麼硬把我留在身邊?莫不是看上傻白甜?」

  這問題看似輕飄飄的問出來,其實始終困擾著她。

  既然不是為了霸佔她,為什麼非得留她在身邊?

  百思不得解。

  核心原因,李羨魚當然不會告訴她,沉默了很久,毫無徵兆的問:「你和主人格算是一個人嗎,到底是你是清徽子,還是她是清徽子?」

  清徽子一愣,咳咯咯笑的像隻小母雞:「為什麼突然問起哲學?」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哼,對其他女人就是死皮賴臉的模樣,就對我這麼冷酷。」她噘著嘴自怨自艾,攏了攏秀髮,誰在李羨魚身邊,把腦袋枕在他肩膀:「說不准吶,我們有一樣的記憶,卻有著不一樣的三觀。我覺得自己才是清徽子,她也覺得自己才是清徽子。」

  「非要有個解釋的話,你可以參考童年時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童年時的你喜歡玩具,喜歡遊戲機,喜歡卡牌。現在的你則對那些東西不屑一顧,隻喜歡女人和金錢。都是你,但對待事物的態度截然不同。區別在於,童年的你已經死去了,所以他不會和你抗爭。」

  李羨魚呼吸如堵,湧起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想起了妖道,想起了那個下山時風華正茂的少年道士,想起了孑然一身兩鬢斑白的道長。想起了論道大會上贈劍羽化的殘魂。

  忘塵沒有死,但妖道死了。

  老道士是妖道的第二人格,他閒雲野鶴,他不在乎名聲,他看透了紛紛擾擾的紅塵。他把對太素師姐和小師妹的執念統統留在了八十年前。

  他殺死了過去的自己,已經是一個新生的靈魂。

  就如同每個人的長大,都是在殺死童年的自己。

  清徽子愣了愣,她清晰的感受到身邊的男人散發出一種叫做悲傷的情緒。心說這傢伙原來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呀。

  「我知道,佛頭的死讓你無法接受。」她精神一振,感覺自己還沒徹底失去機會。

  這正是她偷偷摸進李羨魚房間的目的,趁虛而入嘛,女人脆弱的時候需要慰藉和陪伴,男人也是如此。

  「連你也知道這事兒?」

  「祖奶奶告訴我的嘛,傻白甜在她眼裡是個很體貼乖順的閨女。」

  「你不是說兩人的記憶不相通嗎?」

  「騙你的啦,」她又像隻小母雞似的咯咯笑起來:「我怕你喜歡傻白甜,故意騙你。她則是沒臉見人,索性裝作不知道。」

  「那她就不怕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走不動路?」

  「那只好認栽啊,還能怎麼辦。」

  李羨魚朝她倆拱了拱手。

  「我知道與主宰戰鬥是很危險的事,」他坐起身,從床頭櫃的煙盒裡抽出一根,清徽子慇勤的跑茶几邊拿了煙灰缸過來,雙手捧著,順便打響指搓火苗,給他點煙。

  「但人就是這樣的,沒能真正嘗試到悲傷時,永遠都會心存僥倖。我當初繼承祖奶奶時,便知道自己的路不會好走,可直到我被沈家的人從天台推下來,我才知道什麼是恐懼。」

  清徽子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小表弟的人生經歷堪稱「精彩絕倫」。慘這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

  「我一直很討厭你們兄妹,」李羨魚朝她噴出一口濃濃的白煙:「尤其你那個臭不要臉的哥哥,自己不好好修煉,整天做著不勞而獲的美夢,看著我光芒萬丈,覺得自己只是缺了個無雙戰魂。」

  「你看,去島國走了一遭,死了吧。他要是我,一個月都活不了。從小在上清派長大,衣食無憂,不食人間煙火,死了也是活該。」李羨魚罵了聲傻逼。

  清徽子咬著唇,臉色陰晴不定。

  狠狠瞪了他幾眼,把煙灰缸往床頭櫃一砸:「我要走了。」

  等她扭著腰肢到門口,李羨魚說:「你若真不想死,也不是沒有折中的法子。」

  清徽子眼睛一亮,面如桃花:「什麼法子。」

  「日後再說。」

  清徽子略作猶豫,又折了回來,打算褪裙。

  「以後再說。」李羨魚一腳踹開她。

  清徽子走後,李羨魚把門給鎖了,拉上窗簾,打開空調,裹住被子繼續睡覺。

  明明不睏,他卻很快就睡覺了。

  噠噠噠....耳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有人在靠近。

  李羨魚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處在一片濃霧瀰漫的空間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9 02:06
728 石破天驚

  濃霧瀰漫,能見度很低,李羨魚看不見四周的景象,只能看到白茫茫的,凝固在半空不動的霧氣。

  腳步聲從濃霧深處傳來,帶著回聲,李羨魚據此判斷出自己處在一個空曠且封閉的環境裡。

  我在哪裡?

  他低頭環顧,驚駭的發現看不見自己的身體,除了濃霧還是濃霧。

  夢?

  一場意識無比清晰的夢?

  李羨魚對此並不陌生,他有過這樣的體驗,在夢裡有著無比清晰的自我意識。那是他第一次時光回溯後,見到了生父李無相。

  這次又會見到什麼.....念頭剛起,他看見前方宛如靜止的濃霧,忽然蕩漾起來,走出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

  他有著俊朗的五官,銳利的瞳孔,身形高大,左邊眉毛有小小的缺口。

  正是李羨魚的死鬼生父,李無相!

  又見面了啊老爹.....這次你會跟我說什麼呢?

  李羨魚心裡剛這麼想,走出濃霧的李無相左右環顧,然後發現了他,嚇了一跳,嗓音失真的叫道:「什麼東西?!」

  夢境到此結束!

  李羨魚睜開眼睛,映入視線的不是熟悉的房間,他頭頂蒼穹,腳下是寶澤大廈。

  我死了....還是陰神出竅....他環顧自身,身體是半透明的,沒有實體。飄浮在寶澤大廈上空,感受不到風,也感受不到空氣的濕度。

  陰神出竅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可我明明還沒修出陰神。

  他打算先回歸肉身,陰神下潛,穿透了鋼筋混泥土的大樓,他很快回到了自己房間,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酣睡的自己。

  一頭撞過去。

  視線一花,他撞穿床榻和牆壁,撞到了隔壁的祖奶奶的套房。

  客廳的燈亮著,散發橘黃色的暗淡光芒,筆記本電腦擺在書桌上,屏幕定格,兩個鮮紅的「失敗」格外顯眼。鼠標被摔翻在桌上。

  事實證明,就算是祖奶奶的手速和操作,也拯救不了坑逼隊友。

  李羨魚由此聯想到了現實情況,我應該不是坑,我們隊伍裡沒有坑,個個都是意識強悍,操作高超的人才.....哎,只能怪對手太強了。

  兩個主宰足夠難纏,再加上貝克·理查德森。

  前途艱難吶。

  他沒在多想,迫不及待的進入臥室找他的奶,陰神無法回歸肉身,讓他有點焦急。

  最近第二人格接觸的太多了,讓李羨魚有點害怕自己也精分了,回不去肉身是因為肉身被另一個人格佔據。

  無需開門,他直接穿進了祖奶奶的臥房。

  房間光線柔和,散發光明的是床頭櫃的檯燈,亮度調到最低。讓屋內的景象蒙上一層淡淡的薄紗。

  祖奶奶穿著小背心,一條粉色的小褲衩。

  我千里眼就看一眼,就一眼....

  「祖奶奶?」大飽眼福後,李羨魚飄到床頭,試圖喚醒祖奶奶。

  祖奶奶不搭理他。

  「祖奶奶!」他加重語氣。

  「祖奶奶!!!」他大吼。

  祖奶奶睡的一絲不苟,連翻身蹙眉這些小動作都沒有,這讓李羨魚意識到祖奶奶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

  陰神是精神力凝聚到一定程度後的現象,本質就是精神,會產生精神波動。

  祖奶奶察覺不到....李羨魚隱隱有了猜測,他離開祖奶奶的房間,去了隔壁三無的房間,三無盤坐在床上練氣。

  這姑娘總是讓李羨魚心疼,偏偏想疼愛都下不了手,你無法把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拉到床上。

  那是宅男才幹的事。

  三無隔壁是清徽子的房間,燈光通明,她離開自己房間後還沒睡,正坐在電腦前學習化妝技巧.....難怪她今晚的妝容那麼冷艷且嫵媚。

  略施粉黛,卻又把嘴唇塗抹鮮艷,給男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其實李羨魚還是蠻吃這一套的。

  奈何身邊的女人們不喜歡化妝,就算是雷霆戰姬這樣的敗家娘們,也只是買一些昂貴的護膚品,而不是化妝品。

  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天生麗質,化妝是庸脂俗粉做的事,她們才不需要呢。

  他轉而又去了戰姬的房間,以及華陽小媽的房間,小媽並不是一定要寄宿在他體內不可,她自己其實有肉身的,是島國天神社某個女幹部的身體。

  小媽強取豪奪給佔有過來了,平時貼著符箓保存肉身,偶爾小媽想吃東西了,想體驗活著的感覺,便利用這具肉身。

  晚上李羨魚醒來時,發現華陽已經不在自己的識海裡。

  小媽的房間裡同樣亮著燈,她靠在床上,看著電視。看電視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鍾愛日劇和韓劇。因為愛情都很淒美,很符合她的遭遇。

  這方面國產電視劇無法滿足她。

  「小媽!」李羨魚喊了一聲,不出意外,墮天使都無法看到自己。

  我這狀態,可真是偷窺神器啊.....他苦中作樂的想。

  這不是陰神,我的狀態很奇怪。

  李羨魚收斂了急躁的心情,細細體會自身狀態。

  半晌後,他睜開眼睛,後退一步,四周景物轉換。他來到了戰姬的房間,戰姬酣睡著。

  他再退一步,發現自己來到了清徽子的房間,流氓表姐正在學習化妝術,剛好到了畫眉毛階段。

  這....李羨魚瞳孔一縮。

  沒記錯,剛才清徽子也是在畫眉毛。

  他想到了某個可能,加快了後退的步伐,依次來到三無的房間、祖奶奶的房間、他自己的房間。

  穿著絲綢睡裙的清徽子趴在他身上,笑容嫵媚勾人......

  我在穿梭時間.....不,我在回溯時間,以另一種方式回溯時間.....我跳出了時間的桎梏,以陰神的狀態.....這是果子力量進一步復甦的徵兆....可是我,我並不能影響現實啊.....得到驗證的李羨魚再無懷疑。

  如果不能影響現實,那,那我跳出時間的桎梏又有什麼用?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疲憊,意識出現模糊。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熟悉的房間裡,一片漆黑,身邊沒有了清徽子。

  他醒了。

  李羨魚二話不說,掀開被子衝出房間,來到清徽子門外,手按住門把手,用氣機震開門鎖。

  房內的清徽子嚇了一跳,柳眉倒豎的望來。見是李羨魚,立刻露出嫵媚勾人的模樣:「想清楚了?」

  李羨魚沒搭理她,而是看著電腦屏幕,恰好,視頻的教學是畫眉毛。

  「小表弟?」清徽子喊了一聲。

  李羨魚正要說話,忽覺腦袋疼痛,按住額頭,甩了甩腦袋,有些茫然的語氣:「咦,我怎麼會在這裡?」

  清徽子:「???」

  我剛才狀態出了點問題,好像是回溯了時光,這是果子進一步甦醒的徵兆,但為什麼會來到清徽子的房間?

  他發現自己想不起來了。

  與此同時,他陰神回溯時光的經歷開始遺忘,只留下自己能以陰神狀態回溯時光這個印象。

  清徽子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一陣茫然。

  ......

  佛頭隕落了。

  這件事在第二天迅速傳開,震動了血裔界。哪怕從去年開始,血裔界的大新聞接連不斷,血裔群眾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驟然佛頭圓寂的消息,仍然被震傻了。

  佛頭九十高齡,成為極道幾十年,很多人都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哦,老和尚並沒有什麼故事。但不妨礙血裔們對他的崇敬。

  他們記事起,就知道血裔界有一尊極道,是道佛協會的會長,佛門的領袖,當世佛頭。

  某種角度來說,佛頭就是他們的人生,是他們的三觀,是一種固化的,偉大的形象。

  這樣一位人物,忽然圓寂,毫無徵兆。

  哪怕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也愣住了,傻了。

  「這是假消息吧?佛頭怎麼可能圓寂,雖然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但極道壽命悠久,佛頭又是出家人,極少與人爭鬥,活一百多年很正常的。」

  「沒過幾年就會有類似的消息傳出來,見怪不怪了,肯定是假的。」

  一開始,網上的評論都是在質疑。但消息很快被證實,有人發出了兩華寺舉辦喪事的圖片,千年古剎一片縞素,祭拜的僧侶、道士數之不清。

  「真,真的圓寂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們血裔界沒有極道了,沒有極道了啊。」

  之後是全網沸騰,每一個血裔網站都在討論這件事,幾乎所有血裔都在關注,要求給個說法。

  對此,道佛協會並沒有給出明確的解釋。

  但寶澤在中午發了條長文:#野心家的誕生:貝克·理查德森背棄盟約#

  文章講述了血裔界遭受古妖侵蝕,動盪不安之際,米國超能者協會會長貝克·理查德森打著支援的名義,騙走了草薙劍,與古妖聯手殺死了佛頭。

  石破天驚!

  「貝克·理查德森與古妖聯手害死了佛頭?真的假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保住米國血裔界全球第一血裔體的位置?」

  「草薙劍是島國官方的神器,據說無堅不摧,當初在萬神宮差點殺了無雙戰魂,如果是它的話,打破佛頭的不敗金身的確不難。」

  「貝克·理查德森至今下落不明,諸君聞,人言否?寶澤真特麼是廢物,大家一起全國搜捕貝克理查德森,殺了他為佛頭報仇。」

  「早就看超能者協會不順眼了,要打戰是吧,來啊,奉陪到底。」

  「老子就在米國,我這邊的血裔都沸騰了,有人在組織隊伍,打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準備加入。」

  「寶澤是什麼意思,打不打,一句話。」

  隨著寶澤的發文,把這件事的熱度推向高峰,推向全球血裔界。

  一位極道的隕落,這是足以震動全球血裔界的大事,就如去年教皇的隕落,一度成為全球血裔界最熱門的話題。

  畢竟血裔界總共就那麼幾位極道。

  而這一次,情況有點不同。

  教皇的死是清理門戶,屬於教廷內部的事。吃瓜們看個熱鬧而已。但佛頭隕落是被害,兇手還是超能者協會的會長。

  作為血裔界第一第二群體,這件事就太大了,搞不好就是血裔界的世界大戰,甚至會影響到社會秩序,國際關係。

  .....

  地底第五層。

  電梯門打開,李羨魚面無表情的走出轎廂,來到關押著超能者協會援助隊伍的禁閉室。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9-9 02:07
729 各方會議

  一間寬敞的禁閉室裡,五十幾名超能者協會的成員被聚集在這裡。因為知道李羨魚領導要來視察,所以看守者提前把他們聚在了這間大型禁閉室。

  本次援助寶澤的超能者協會成員總共八十人,在青師分身與貝克·理查德森密謀的那晚,死了六七人,隨後在圍剿血裔聯盟的勢力中又死了十幾人。

  剩下的人,在貝克·理查德森背叛後,被秦澤下令抓捕,關押在地底五層。

  李羨魚循著嘈雜的喝罵聲,推開了禁閉室的門,看見髮色、瞳色各異的洋鬼子們,戴著鐐銬,神色萎靡,他們或坐在牆角,或貼著牆站,或激動的手舞足蹈。

  而在這群人裡,維多利亞像是一朵嬌艷美麗的鮮花,靜靜的綻放在雜草間。她金色的秀髮披散,髮絲略顯凌亂,頭頂幾根呆毛倔強的翹起。

  聽見鐵門打開的動靜,看見李羨魚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在場的超能者協會血裔,齊刷刷的看過來。

  坐在地上的人紛紛起身,背靠牆壁的人站直了身體。

  安靜了幾秒後,叫罵聲嘩然起來。

  大家的情緒顯得很激動,很憤怒。在他們看來,自己是出於國際友誼,前來幫助寶澤對抗古妖的英雄。

  可誰知道,剛浴血奮戰結束,莫名其妙的就被盟友給拘禁起來了。

  這口怒火憋在心裡,別提有多難受。把寶澤所有員工、領導人的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遍。

  眼下,見到李羨魚本人,立刻有了宣洩口,朝著他噴吐唾沫,背地裡罵人家十八代祖宗,哪有當著他的面問候來的暢快。

  我真該把祖奶奶帶過來,看你們還敢不敢.....李羨魚心想。

  但就因為這樣,他才孤身前來,這群超能者協會的血裔,個個驕傲跋扈,眼高於頂,熱血衝頭,沒準真會當著祖奶奶的面問候李家祖宗十八代。

  這不就觸了祖奶奶逆鱗了麼,死路一條。

  他掃過叫囂的眾人,揚起了右臂,「嗤」一聲,白茫茫的劍光照亮眾人的臉,充斥禁閉室每一個角落。

  叫罵聲戛然而止,米國佬們神色僵硬,就像普通人看見了手槍,噤若寒蟬。

  他們後退了幾步,彼此站在一起,沉默的與李羨魚對峙,大家聯合起來與半步極道以及氣之劍的威壓對抗。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是本次帶隊的隊長之一,但其實資歷只算一般,有今天這個位置,一半靠努力,一半靠家世。比她有威望的隊長還有幾個,本不該由她代表眾人出面。

  但是,維多利亞在寶澤有深厚的人際關係,首先她是寶澤大老闆的狂熱追求者,雖然是單方面的。其次,她和李羨魚有著不淺的交情,甚至在超能者協會內部流傳著她與李羨魚有曖昧的緋聞。

  當初在萬神宮李羨魚冒著風險救她就是最好的證據。

  維多利亞理了理頭髮,迎上李羨魚,懇求道:「把氣之劍收了吧。」

  李羨魚便收了氣之劍。

  維多利亞鬆了口氣,再走進幾步,皺著眉低聲說:「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關我們?」

  她對寶澤的行為不能理解,也很生氣,但基於對秦澤和李羨魚的瞭解,尤其對後者友誼的自信,「入獄」以來還算鎮定,相信自己不會遭遇什麼可怕的事。

  氣氛不再那麼劍拔弩張,隊長奧克跨前一步,怒斥:「李羨魚,你們寶澤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囚禁我們,不怕我們會長問責,不怕超能者協會問責嗎。」

  他說的是英語,言辭激烈,語速太快,李羨魚差點都沒聽懂。

  掃了這個半張臉被鬍子遮住的男人一眼,李羨魚重新看向維多利亞,她海藍色的眼裡是同樣的困惑。

  「佛頭死了。」他說。

  他說的是英語,所有人聽的一清二楚。

  眾人臉上的表情再次凝固,過了一陣,發出「Oh my God」的低呼。

  佛頭作為當世極道,任何血裔聽聞噩耗,都會難以置信,震驚不已。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大鬍子奧克盯著李羨魚:「你們憑什麼逮捕我們,我們要一個解釋,我們有權利請律師,我們要向超能者協會匯報。寶澤不能剝奪我們的人權。」

  「是貝克·理查德森幹的。」李羨魚淡淡道。

  場面一下子陷入寂靜。

  「他奪走了草薙劍,偷襲了佛頭,與古妖結盟。與人類為敵。」李羨魚又說。

  WTF?!

  這話一出,炸鍋了。

  洋人們嘩然如沸,有的和同伴手舞足蹈做手勢,喋喋不休。有的抱著腦袋喊「No」、「Fuck」,表示不相信。有的認為李羨魚在侮辱貝克會長,指著他破口大罵。

  李羨魚一巴掌拍出去,五十多人像泥巴一樣糊在牆上.....安靜了。

  「這不可能,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但這絕對不是事實。」維多利亞是站在他面前唯一的人,她一邊搖頭,一邊解釋,臉上寫滿了「不信」二字。

  「還記得大前天的晚上,發生在酒店裡的戰鬥嗎。就是那時候,他和主宰結盟,戰鬥只是演戲而已。為了演一場戲,你們死在那晚的同伴,都是被你們敬仰的貝克會長害死的。」李羨魚道:「你自己看看。」

  他摸出手機,給維多利亞看網上的資訊,確認了佛頭隕落的事實。

  「寶澤已經發文了,如果不是證據確鑿,作為官方組織,我們是不會發佈這種消息的。」他拍了拍維多利亞的肩膀。

  維多利亞接過,看了幾眼,臉色頓時變的慘白慘白。

  李羨魚說的沒錯,作為官方組織,在這種大事上是不會輕易表態的。

  「貝克會長之前還說過要剷除古妖,明明是你們寶澤忘恩負義。」

  「沒錯,我們超能者協會也不是好惹的。」

  「敢污蔑貝克會長,米國的血裔不會同意。」

  超能者協會的血裔們情緒激動,你一言我一語的喊著。

  維多利亞喃喃道:「我們接到的命令就是援助寶澤,我們沒有與古妖結盟。貝克會長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完全沒道理。」

  「寶澤為什麼要污蔑你們會長呢,也完全沒道理。」李羨魚看向眾人:「你們當然不會知道,你們都是貝克·理查德森為了達到目的的犧牲品,是可以拋棄的棋子。」

  眾人滿臉怒容,卻沒有說話。

  「慶幸吧,慶幸寶澤把你們關在這裡,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生吞活剝了你們?」

  眾人看向維多利亞,她沉重的點了點頭。

  倒抽一口涼氣,奧克隊長嚥了嚥口水:「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我們。」

  李羨魚道:「稍後會有人審訊你們,希望諸位配合,念在你們不知情的份上,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再次按在維多利亞的肩膀:「這句話同樣給你。」

  維多利亞立刻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稍後你就明白。」他拿回手機,轉身離開了禁閉室。

  ......

  島國,官方組織總部。

  青木結衣坐在圓形會議桌,靠窗的位,微微側頭,看著外面慘淡的天空。

  在這個多雨的季節裡,天空時常慘淡,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任職副組長以來,最大的感受就是開會,連綿無盡的會議讓她對這個職位產生了巨大的反感。懷念在青木家當大小姐的日子。

  然而為了更好的工作,她已經從箱根搬來了東京。

  「這可如何是好,草薙劍落入貝克·理查德森手裡,它再也不屬於我們了。」一個高級幹部扼腕歎息。

  超能者協會這個大流氓,就算是以前交好的時候,都覬覦著草薙劍,更何況如今島國血裔界已經和超能者協會交惡。

  如今,草薙劍成了貝克·理查德森的戰利品,他還會交還嗎?

  從此易主!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要回草薙劍的,不惜一切代價。」一位副組長敲了敲桌子,說話的時候,用眼角餘光斜了眼青木結衣。

  年紀最小的副組長,青木家的大小姐,正望著窗外發呆,下頜線條尖俏,瞳孔裡映著淡淡的天光,側顏殺魅力爆表。

  任誰都感到驚艷。

  青木結衣的魅力毋庸置疑,即使知道她是李羨魚的女人,對她展開追求的官方組織內部青年俊彥依舊多如牛毛。

  可惜個個鎩羽而歸,因為即使是最優秀的年輕人,也不及那個名為「鬼畜」的男人十分之一。

  代理組長鈴木夜,咳嗽一聲:「結衣,你有什麼看法。」

  青木結衣收回目光:「組長,我們要考慮的是站在哪一邊,而不是草薙劍的得失。」

  鈴木夜微微點頭,身為組長,眼光自然遠勝旁人。

  草薙劍的歸屬自然重要,卻不是急於一時的事。官方組織真正要考慮的是如何在接下來的風波中站隊。

  「站隊?怎麼能站隊,當然是選擇不摻和。」

  「官方組織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不能再繼續損失下去,否則就真的控制不住血裔界了。」

  「雖然李君是我們恩人,但寶澤是寶澤,李君是李君,不一樣。」

  青木結衣笑了笑,等所有人看過來,她開口了:「諸君,知道一二戰的歷史嗎。」

  當然是知道的,在座的領導人都是學霸,知識淵博。

  「那你們也知道米國的發家史吧。」她補充了一句。

  鈴木夜巍然不動,幾個副組長和高層幹部們則面面相覷,猜到她想說什麼了。

  「佛頭死在貝克·理查德森手中,寶澤已經發了公告,這件事絕對不會就此罷休,如果是十幾二十年前,他們多半會譴責再譴責,可如今的寶澤不同了。」

  「全球第一、二大血裔體的爭鬥,勢必席捲全球,咱們能置身事外嗎?」

  「為什麼不能?咱們不願意下場,他們也未必敢脅迫。」一位高層幹部說。

  「那咱們將錯失良機,一個翻盤的良機。」青木結衣說:「諸君都太保守了,中國有句話:人無橫財不富。什麼橫財能比的上戰爭財?」

  「明治維新後,我們就成了米國的附屬品,說好聽點是依附在他們之下生存,說難聽點,就是人家的小弟。沒有自由,沒有主權,沒有自我意志。岩崎組長畢生的心願就是擺脫超能者協會的鉗制,擁有當家做主的權力。」

  她侃侃而談:「現在機會來了。中國有著人口最多的血裔群體,有著最頂尖的戰力,有著不輸超能者協會的法器數量。而且,他們不是孤軍奮戰,大家不要忘了教廷。龍騎士和血騎士是李羨魚的生死之交。他們兩人能決定教廷的態度。」

  「佛頭死了,貝克·理查德森與古妖結盟,寶澤有勝算?」一位副組長質疑。

  「為什麼沒有?」青木結衣招手換來會議助理,給了她一份文件,通過投影儀反映在幕布上:「寶澤高端戰力劃分已經匯總完畢,消息是李羨魚傳給我的。」

  眾人目光隨之轉向幕布。

  青木結衣介紹道:「極道層次的戰力,有無雙戰魂、萬神宮之主、秦澤。半步極道有李羨魚、丹塵子、李佩雲.....」

  她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等等,秦澤已經極道?」

  「丹塵子.....半步極道了?!」

  官方組織高層們完全懵。

  佛頭剛死,秦澤補上了極道的位置,丹塵子也踏入半步極道,年輕一代,足足有三位半步極道。

  若是再加上龍騎士、血騎士、佩絲三位半步極道巔峰的高手,完全有的打,絲毫不怕超能者協會。

  青木結衣點點頭:「詳細資料我待會發你們一份。諸君,沒說讓你們現在就表態,結衣的心還是向著咱們島國的。我們完全可以靜觀其變,等寶澤和超能者協會開戰,如火如荼之際,我們再加入,一來可以減少損失,二來可以增加自己的籌碼。」

  「寶澤也好,超能者協會也罷,他們必將損失慘重,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天大的好處嘛。我們將徹底自由,甚至從中牟利,讓組織更上一層。」

  沒人說話,官方組織大佬們陷入沉思。

  青木結衣鬆了口氣,知道他們心動了,已經在思考如何從中攫取利益,何時參戰能讓損失最小,收穫最多。如何打擊超能者協會等等。

  這就足夠了,埋下這顆種子,等著未來生根發芽。

  她的目的便算達成。

  我也要加緊修煉,爭取帶著千軍萬馬到他面前時,讓他刮目相看....青木結衣暗暗發誓。

  .....

  教廷,大教堂。

  二樓會議室,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射進來,穿著神職人員長袍的教廷高層齊聚一堂,聽著龍騎士的發言:

  「古妖是全人類的敵人,更是教廷的敵人,上代教皇正是被古妖奪捨,侵佔神權數十年。貝克·理查德森若是與古妖結盟,那就是教廷的敵人,我們應該主動出擊,且發動世界各地的信徒.....」

  等他說完,一位教廷高層反駁道:「如果確定事情的真假?貝克·理查德森沒有宣佈對此事負責,我們怎麼相信寶澤的一面之詞?」

  血騎士一拍桌子:「這個好辦,我們殺到米國去,當面質問,或者看他有沒有草薙劍。」

  他身邊,身軀半透明的佩絲呵斥:「你閉嘴!」

  「佩絲,主賦予了我說話的權力,你沒權力剝奪。」血騎士反駁她。

  各處傳來議論聲,討論聲。

  「肅靜!」龍騎士抬了抬手,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

  佩絲見到這一幕,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男人兼弟子雖說在騎士團裡威望極高,但在管理教廷事務的高層團體中,面子果實處在剛覺醒狀態,就是說話沒啥卵用。

  反觀龍騎士,雖然還不是教皇,但已經被高層們默認為臨時教皇,只等他極道,便可以登基了。

  這很不妙,一來她喜歡自己男人成為教皇,二來她覺得自己搶男人搶不過教皇。

  「想證實真相,對我們來說並不是難事。只是缺點時間罷了。」龍騎士道。

  高層們點點頭,對血裔界普通群眾來說,真相是可望不可即的東西,是他們永遠觸摸不到的,今天網上帶節奏往東,他們就往東。明天網上有人帶節奏往西,他們就往西。

  教廷處在血裔界頂端,有權力和渠道弄清楚真相,只是需要點時間而已。

  「我提出兩點,是我不站貝克·理查德森的原因。」龍騎士環顧眾人:

  「超能者協會這幾十年來,不停的侵蝕著歐洲血裔界,未經我們允許,拉攏散修、血裔家族。切割歐洲血裔界,搶走我們的權力。以前有教皇撐著,他們沒敢太過分,去年之後,侵蝕力度大增,這點諸位有目共睹。長期以往,教廷處境堪憂。」

  「貝克·理查德森與古妖結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這符合超能者協會一貫的作風。我們若是再不發聲,遲早,不會超能者協會吞噬的一乾二淨。所謂,嘴唇沒了,牙齒就會覺得冷。」

  「第二,我們需要一場勝仗來重整旗鼓,奪回歐洲控制權,以及讓超能者協會做出「賠償」。我們需要這筆賠償。而且,我和血騎士需要酣暢淋漓的戰鬥,極道與我們而言,是半步之遙。」

  ......

  李羨魚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抬起左手,看了眼戰姬給他買的,七十萬美元的腕錶。

  他理了理衣冠,帶上祖奶奶和李佩雲、丹塵子,乘坐電梯,推開了一號會議室的門。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9-10 02: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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