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架空] 穿越之富甲天下 作者:大篷車(已完成)

 
waterkcl 2018-8-31 23:35: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365811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7:54

第449章:收服

  黑木丹何等歹毒,芸娘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聽到陳奇為了自己,竟發出這麼個狠辣的誓言,忽然間只覺得世上再沒什麼自己奢求得了。得夫如此,便即刻死了也值得了。

  想及過去二十年的苦苦等候,其時未嘗沒有過怨憎之心,此時想來,忽然大為後悔。

  撲通一聲,在他身邊跪下,兩手緊緊抱住他挺直的身子,放聲大哭起來。

  陳奇這會兒卻毫不理會,仍是直挺挺的跪在那兒,兩眼望定了岳陵。

  岳陵直到此時,才展顏一笑,笑呵呵的走上前去,一邊在懷中掏摸著一邊笑道:「哎呀,老陳啊,這怎麼好意思呢?那為奴不為奴的,我不過是說笑而已,你怎麼就當了真了?唉,起來起來,這麼跪著作……呃,這是什麼東西?」

  他口中說著,說到一半忽然面色一變,看著從懷中抽出的手上捏著的一粒黑色丹藥,滿面疑惑的問道。

  陳奇不知所以,只道他又在弄鬼,不由的又是悲憤又是傷心,一個身子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便想拚死算完。

  只是還不等他動作,卻聽身旁原本正哀哀啜泣的芸娘,忽然驚呼一聲,霍然站起身來,指著岳陵,顫顫的說不出話來。

  陳奇心中警惕,急忙也挺身而起,一步跨到芸娘身前,頭也不回的道:「芸娘,怎了?」

  芸娘輕輕將他推開,臉上神情又是迷惑又似帶著驚喜,直勾勾的看著岳陵手指間的丹藥,輕聲道:「那個便是黑木丹。」

  陳奇哦了一聲,隨即又猛然省悟過來。急聲向她問道:「你那瓶子裡究竟有多少這個毒藥?」

  芸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那藥何等珍貴,就這一顆還是我當年出來時帶的,有哪裡來的多少之說。莫不是你以為那是黃豆不成。」

  陳奇滿臉錯愕,心中隱隱有股狂喜升騰,卻只是不敢相信。不由的望望芸娘,又看看滿臉笑容的岳陵,顫聲道:「那…..那你方才吞服的,又…..又是什麼?」

  芸娘臉色一僵,也驚疑不定的看向笑而不語的岳陵。

  岳陵就歎口氣,搖頭道:「唉,姐姐,你害苦了我了。好像剛才那顆,是我費勁心力,用在山中發現的火山泥調製的養顏丹啊。原本是想給我幾位娘子獻寶的,這下好了,卻給你一口吞了,這…..這……天啊,那可是好多錢啊,這讓我怎麼活啊……」

  這廝捶胸頓足,滿面糾結,簡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看的芸娘和陳奇先是一呆,隨即便是滿頭的黑線搭下。

  原來自己二人白哭了這許久,卻被這小子拿一顆什麼養顏丹作弄了。眼瞅著這會兒他還在那兒傾情表演著,這心裡實在不知是該怒好還是該喜好了。

  旁邊蕭靈兒卻是知道那個養顏丹的來歷的,想到當日習春被他逼著試藥的場景,不由的噗嗤一笑,只覺的這冤家簡直損到了極點。自己隨了這麼個極品夫君,這一生怕是再難消停了。

  「咳咳,那個啥,我說老陳啊,你老婆把我賺錢的寶貝吞了,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呢?怎麼也得賠個本錢吧,那個,你流竄這麼多年,有沒有埋下什麼寶貝之類的,拿個幾件來,我便隨意收了當補償行了。」

  自顧表演了一番,岳大官人滿面痛惜的轉頭向呆在一邊,滿面尷尬的陳奇說道。

  陳奇眼中閃過極複雜的神色,終是苦笑搖搖頭,躬身恭敬的道:「主人說笑了,老奴孤身飄零,實在沒有什麼寶貝。」

  他這時恭敬的自稱一聲老奴,岳陵眼中終於閃過一抹欣慰,尼瑪的,費了這大晚上得勁兒,總算是將這出事兒了結了。

  心中想著,嘴上卻嘻嘻一笑,搖頭道:「老陳,你看看,怎麼又來了?不都說了,那個奴不奴的,只是玩笑嘛。你若真放下了舊怨,看得起我,便稱我一聲小兄弟,我喊你一聲陳老哥,這樣豈不是更好?否則,你喊我主人,我卻喊你媳婦兒姐姐,這個,咳咳,實在是有些亂啊。」

  陳奇兩眼定定的看著他,心中如翻到了五味瓶。他幾次和岳陵相鬥,每每總被算計的死死的,這次甚至都差點搭上愛妻的性命。經了方纔那一幕,他原本心中那點怨念,早已被沖淡的沒了影子。但偏偏此時,岳陵卻要和他兄弟相稱,這讓他不由的又是唏噓又是感歎。

  將複雜的心緒收攏了下,便又恭敬的道:「尊卑有別,老奴既已認主,豈可亂了規矩?主人老哥之稱,老奴萬不敢應承的。」

  岳陵就攤攤手,轉頭看向一邊正瞪著一雙美眸看著的芸娘,歎氣道:「姐姐啊,你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榆木疙瘩呢?這一點變通都不行,要不你還是把他拋棄了吧,不然這一生豈不是要悶死。」

  芸娘既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這小子玩的把戲,自然也就沒了怨氣。雖說自己夫君終還是低了頭,但苗疆想來注重承諾。當日兩人之間既然就曾有過敗者為奴的約定,今晚這結局倒也算是圓滿了。

  況且這小傢伙竟能如此大度的,先提出以兄弟相稱,單只這一點,已讓自己和陳奇再也沒了退路。

  想到這兒,不由嗔了一眼,啐道:「呸,你便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也不知多少女子被你這麼騙到的,要我說,既然你們有約在先,這名分便這麼定下吧。只是你的心意,我與死鬼也承情了,不如便讓他喊你公子,你要怎麼喊,自也隨的你就是。你們看,這樣如何?」

  陳奇嘴唇囁嚅了幾下,但偷眼瞅瞅芸娘臉色,終是沉默不語,蕭靈兒卻在此時拍手笑著走過來,笑道:「還是姐姐的法子好,岳郎,陳老,我看便就這麼定吧。其實大家聚在一起,便如一家人一樣,又何必分的那麼清楚?」

  說著,親熱的上前攬住芸娘的胳膊,對岳陵暗暗使個眼色,便拉著芸娘往一邊躲去,低低的說起女兒家的悄悄話來。

  岳陵心中暗讚這佳人的機靈,挑挑眉,也上前扯住陳奇,一邊對眾天狼衛打出收隊的手勢,一邊低笑道:「老陳,你還不肯答應,莫不是還在記恨之前的事兒?要真如此,可就沒品了啊。」

  陳奇一驚,隨即心中不由的感動,順從的隨著他往山下走去,苦笑道:「老奴怎敢,呃,罷了罷了,一切便如公子所言就是。」

  岳陵聽他終是應了,這才真心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直上雲端,四山迴響不絕。

  此番一通折騰,不但了結了一段宿怨,還白白得了兩個高手,這對於他日後的計劃來說,實在是大為有利。畢竟,他此時一窮二白,拿後世那句經典的話來說,現在對他而言什麼最貴?人才!他實在是太缺人了啊。

  這山中的小屋,便是當年陳奇二人隱居的地方。如今既然夫婦二人跟了岳陵,自也不需再留了。

  當下由蕭靈兒幫著芸娘略作收拾,眾人便兩前兩後的往山外而回。十八天狼散在四周,緊緊護住了。

  才堪堪走出七星坡,前面的岳大郎忽然打出手勢,示意眾人小心。岳陵身旁的陳奇也猛然兩眼中爆出一片寒芒,搶前一步,將岳陵護在身後,提氣戒備。

  岳陵暗暗驚疑,凝目看去,便見黑夜中,遠遠的一條火龍婉轉而來,風中隱有人聲傳來,直向這邊迎來。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7:55

第450章:了結(1)

  「公子,你…..你今晚來此,究竟有多少人知曉?」

  眾人將身形藏好,陳奇進入角色很快,背對著岳陵護著他的同時,一邊略帶尷尬的問道。

  這裡地勢偏僻,蜀中之人又多敬畏,絕不會沒事往這裡跑的。更何況,此刻已經是快要四更天了,這麼多的火把,顯然人數不少,除了是為了蕭靈兒這事兒而來,實在難有別的解釋了。

  岳陵瞥了他一眼,黑暗之中,只能微微看到他精光閃爍的眸子在發亮,臉色卻看不清楚。便收了剛剛露出的一絲譏笑,沒好氣的道:「我有沒有帶別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可別說你之前真那麼放心我,真的相信我會聽話,只一個人過來啊。」

  陳奇就不由的尷尬的咳了兩聲,乾笑道:「老奴倒是看到公子喝退了那些人,然後就趕回來了,實在不知後面有何安排。不然,也不會著了……咳咳,著了公子這些護衛的道兒。」

  岳陵這才釋然,皺眉看看越來越近的火光,喃喃的道:「我也沒叫別人啊。韓大哥他們雖然知道我來赴約,但卻並不知道具體地方,這又能是誰呢?」

  正猜測不已之時,忽聽前面傳來幾聲低喝,隨即便聽到幾聲呯呯啪啪的對擊之聲,顯然是岳大郎他們已經和對方先來探路的交上手了。

  岳陵眼睛一瞇,正想招呼著陳奇上前觀看,卻忽聽岳大郎驚呼一聲,緊接著便是大聲喊停起來。

  岳陵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來的只怕真是自己人了,卻不知究竟是那一路。當下一拍陳奇肩頭,當先走了出去。

  此時來人已經到了近前,無數火把照耀之下,卻見個個都是些精壯的漢子,進退之際,隱隱竟有軍伍之氣。

  火光照耀下,最前面之處,岳大郎卻正和一個人躬身說著什麼,岳陵凝目一看,不由恍然。這人原來正是先去打探消息的胡不歸,這麼看來,他身後這些漢子,多半應是他說的,當日北軍中,那一萬精銳中僥倖逃脫的了。

  另一邊,蕭靈兒此時也看清楚了,歡呼一聲跑了出來。

  胡不歸目光一落到蕭靈兒身上,頓時明顯的大鬆了一口氣,隨即滿臉堆起笑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岳陵笑嘻嘻的走了過去,眼神在那些手打火把的漢子身上一轉,這才笑著對胡不歸道:「胡叔叔是怎麼找來的?哈,看來蕭家在蜀中的實力,真不容小覷啊。佩服,佩服!」

  胡不歸目光在岳陵身後的陳奇身上一轉,面上閃過一絲疑惑,這才笑道:「也沒什麼,都是些老兄弟的後輩子侄,聽聞大侄女出了事兒,便都聚了過來。倒是子鴻你,真是太胡鬧了。你現在什麼身份,怎可如此恣意而為,一旦有個閃失,讓我們如何向你那些妻妾們交代?」

  岳陵哈哈一笑,對他暗暗使個眼色,示意他現在不好多說,嘴上卻笑嘻嘻的道:「我會有什麼事兒?我可是財神啊,遇難成祥,逢凶化吉那是基本技能好伐。哈,倒是胡叔還沒說是怎麼找到這邊來的?」

  胡不歸得到他的暗示,便不再多問,轉頭傳下令去,掉頭回返。這才和岳陵並肩而行,一邊淡淡的道:「你一個人走了,韓鐵他們哪能呆得住?最後還是找到了我那兒,我又問了你那個徒孫,得知是個小孩子來送的信。嘿,在這成都城裡,我蕭家若想找個人,他便是入地三尺也休想躲過。既然找到了那孩子,稍耍些手段,自然也就知道這地兒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7:58

第450章:了結(2)

  說著,目光不由的在陳奇和芸娘身上一轉,隱隱帶著幾分森然之意。

  陳奇卻如若未見,只低著頭,跟在岳陵身後亦步亦趨的走著。對他而言,這天下能讓他重視的,還真沒幾個。換在之前的脾氣,胡不歸這種眼神看過來,他要不給他個教訓,那可妄自叫鬼影子了。

  只是心中不屑歸不屑,卻也不由的暗暗慚愧。自己只道安排的很嚴密了,卻沒料到,還是被人家從一個小童兒身上,便接連發現了破綻。

  岳陵出來時是一個人,回來時卻浩浩蕩蕩的跟了一大堆。遠遠的看著城門在望了,不由的停下腳步。

  胡不歸會意,向他笑了笑,抬手招過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低聲囑咐了幾句,那漢子向這邊看了看,隨即點點頭,一聲呼哨,便帶著其他人紛紛四散而去,轉瞬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岳陵看的發愣,胡不歸笑道:「他們這些人,大多都是住在城外的。你也知道,當年那事兒鬧得,誰不多加著小心啊。若是留在城中,一旦有變,城門一閉,跑都沒地兒跑了。」

  說到這兒,目光在左右看了看,這才低聲道:「我已經發下了號令,不日這些人就會往那邊去集合,這將是咱們的一把尖刀,只要時機到了,必能起到大作用的。」

  岳陵點點頭,心中不由大喜。幾人說這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城門邊。岳陵出來時,便早已打過招呼。以他此時的名望,這點小事自然簡單至極。

  城上守兵見了是他回來,也沒人去理會什麼城門關閉不到時辰不得擅自開啟的規矩,忙滿面堆笑的開了門,放眾人進去了。

  待到回到觀雲樓,天邊已漸漸透出微曦,這一番折騰竟整整鬧了一夜。

  大廳中,韓鐵等人都在等著,甚至連玉硯幾女也都知道了消息,沒一個能安枕的,全在這兒等著呢。此刻見岳陵終於回來了,不由的盡皆歡呼起來。

  岳陵抬手先招了習春過來,讓他給陳奇夫婦尋了住處安頓下,這才邀著眾人坐下,將事情前前後後的說了。

  蕭靈兒低著頭,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直到他說完了,這才忽然起身,走到玉硯身前,盈盈拜下,流淚道:「姐姐,都是靈兒心胸狹窄,胡思亂想,這才惹出這般事來。這裡便請姐姐責罰,靈兒卻無怨言。」

  玉硯幽幽歎口氣,伸手將她扶起,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抬手為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這才輕聲道:「傻妹妹,我又罰你什麼?換做我是你,只怕也會如此。莫說玉硯如今只是個孤女,便家父在世,在咱們夫君這裡,又何曾憑著家世論過什麼?以後莫要多想了,咱們姐妹能得一起隨了夫君,實是咱們此生最大的幸事,只要能跟著他一生一世,還有什麼要在乎的?」

  蕭靈兒淚流滿面,又是羞澀又是慚愧。玉硯對她毫無半句責怪,話裡言外的,已然是將她視為岳陵的妻子之一了。這讓她想想先前自己的憂慮,簡直可發一笑。

  眼見此事已然了結,眾人也都放了心,紛紛告辭而回。岳陵奔波了一晚,又和陳奇打了一場,此時也覺疲乏,便也不再多留,和青竹靈兒二女打趣了幾句,便自合玉硯、彩荷二女回房歇息去了。至於其中旖旎之事,自也不需多費筆墨。

  第二日,岳陵早早起來,想著諸事已定,便辭了二女出門,自往後面來尋黃霸。這員昔日的虎將,他是怎麼也不能這麼閒置的。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0

第451章:激將

  跨進黃霸所住的偏房,剛進院子,便見房門一開,二寶端著個銅盤走出來。抬眼看到岳陵,先是一愣,隨即不由的漲紅了面孔,侷促不安起來。

  岳陵暗暗好笑,上前抬手給了他個爆栗,氣道:「臭小子,想明白了?昨天跑的不是挺快的嘛。」

  二寶就臉孔都憋的發紫,吭哧吭哧的不知怎麼應對。岳陵心中有事,也不再逗他,向裡探頭望了望,問道:「你……你爹在裡面?可起身了?」

  二寶啊了一聲,一邊揉著被彈疼了的腦門,一邊搖頭道:「沒,一早出去了。臨走有話,說是公子來了,可去河邊尋他。」

  岳陵一愣,不成想黃霸竟然能猜到他來,沉吟一下,當即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門邊,卻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看二寶,歎口氣道:「你不要再怪你爹了,對你們,他是顯得有些無情。可人生在世,始終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哪怕,那些事兒讓他痛不欲生。然,義之所在,雖劍刃加身亦不改其志,你爹爹,他是個英雄,更是個讓人敬佩的漢子!你當牢牢的記住了!」

  說罷,深深看他一眼,這才轉身而去。

  院子裡,二寶愣愣的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眼中忽而迷茫,忽而沉思著……

  河邊,應該說的就是沱河。屬於川中幾條主要河流的分支,在此時,被成都人成為中水。

  岳陵出了觀雲樓,想要叫人套車來坐,但想了想又作罷,只腳下發力,直往城東而去。

  那沱河繞城而走,城內只是人們挖渠引入的一道溪流。所處之地在成都城東南,倒是頗為清淨,除了一些農夫偶爾過去,很少有不相干的人去那邊。

  岳陵直直走了個吧時辰,這才遠遠的聽到淙淙的水聲。凝目看去,果然在一片稀疏的林子中,看到了黃霸的身影。

  只是此刻的他,背手望著遠處,原本佝僂的身形,此刻再不刻意偽裝了,挺起的脊樑,雖散著一股莫名的氣勢,但卻隱隱透出幾分孤寂和悲涼。

  自顧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美人固然被天妒,名將卻往往都伴著一身的是非和冤屈。

  看著風中黃霸微微飄動的髮絲,此刻注意起來,果然已是霜雪侵染,盡顯斑駁之色了。十八年了,人生又有幾個十八年?尤其對於一個靠著武勇在戰場廝殺的大將軍來說,十八年的隱匿民間,其中悲愴苦悶,自然可想而知了。

  岳陵看的有些出神,半響,才不由微不可聞的發出一聲歎息,加重了腳步走了過去,朗聲笑道:「黃伯好雅興,這一大早的,便來欣賞水光山色了?卻不知究是江南的風光旖旎好一些,還是這蜀中的山川險峻更合你的口味啊。」

  黃霸聞聲回頭,看到他笑著走來,眼中不由露出幾分溫和。向他點點頭,抬手指著霧氣中不顯真形的遠山,淡然道:「你看那山,不過只是一堆頑石而已,只是因著籠上了這層雲霧,又離得太遠,這才給人一種神秘冷峻之意。其實若以尋常心去看,這蜀中的山也罷,江南的水也好,都普通之極,何來哪個更好之說?重要的,還是人心。無非是看你更偏愛哪個罷了。」

  岳陵一鄂,隱隱覺得他此話中另有含意,眼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時間不由的若有所思。

  黃霸側頭看看他,忽然整整衣衫,鄭重的向他施了一禮,岳陵一驚,慌忙避開,詫異道:「黃伯這是何意?」

  黃霸正色道:「公子對我家小姐恩愛有加,黃某看在眼中,實是感激非常。只是向日諸多不便,無法向公子表明身份,這一禮,一來是向公子致謝,二來嘛,自然要給公子陪個不是的。只望公子日後,還能一如之前那般,善待我家小姐,則黃霸便於九泉之下,也感公子大德。」

  岳陵一怔,腦中陡然電閃,瞬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必昨晚之事,將所有人都驚動了,又怎麼可能瞞過他這個始作俑者。

  此刻必然是擔心自己有了新歡,而忽略了玉硯,這才巴巴的等在這兒,向自己隱晦的提出希望。只是看他似乎極為篤定,顯然有所憑持,卻不知又是憑持的什麼。

  想到這兒,他微微一笑,搖頭道:「黃伯這話說的有些不合適啊。硯兒是我妻子,善待於她,既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責任,又要黃伯謝個什麼?真說起來,還當我感謝黃伯才是,若沒有黃伯的保護,何以有我夫妻的今天?呵呵,便請黃伯受我一拜吧。」

  口中說著,已是一揖到底,拜了下去。

  黃霸微微一窒,不想對方竟來了這麼一出,讓他後面的話,一時有些不好接下去了,不由的沉默起來。

  岳陵看的暗暗好笑,也不點破。直起身來後,便扯了黃霸指點山水,閒言起來。似乎此來真只是應黃霸之邀,自己全沒別的事情。

  黃霸耐著性子和他說了幾句,眼見他談性勃勃,似乎有拉不住的架勢,只得無奈的歎口氣,打斷他道:「公子好氣度,如今大事當前,竟還能這般閒適的指點山水,莫非真個是胸有成竹了?」

  岳陵肚中暗樂,忍著笑意轉頭看他,故作詫異的道:「什麼大事兒?平日裡的瑣事,大都由習春他們做了,也做的很好啊,又何必我去指手畫腳。其實我這是無為而治,可算得最附和事物規律的法門了。」

  黃霸額頭上微微見汗,知道再不點明,只怕這小滑頭能跟自己耗上一天也說不定。忍不住大聲道:

  「青海那邊,軍情緊急,公子先前的依仗大敗而回,損兵折將。難道這些事兒,公子也都由得習春他們做?某知公子這些天正調動謀劃,若說戰陣之事,黃某不才,卻也自負久諳此道,公子難道真個只當黃霸為一家奴耳?!」

  老頭終於憋不住了,此時忿忿說來,一時間氣勢如山,鬚髮戟張,當年虎將之威,顯露無疑。

  岳陵靜靜的看著他,半響終於哈哈大笑起來。上前一把扶住他臂膀,笑道:「黃伯肯主動請纓,小侄真真是喜不自勝。先前不說,不過不敢請耳。」

  黃霸微微一愣,猛然見到他眼中的笑意,不由頓時醒悟過來,愣了一會兒,這才苦笑了笑,長歎道:「罷了罷了,公子精明過人,黃霸倒是在這兒班門弄斧了。公子若覺得黃霸尚堪用,黃霸絕不敢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家小姐,所以…….」

  「所以,老將軍便想以此為由,與岳陵交換一番,要岳陵個承諾可是?」不待他說完,岳陵便笑呵呵的接口說道。

  黃霸臉上有些發窘,咳咳著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岳陵微微一笑,扯著他往回走去,一邊輕聲道:「黃伯,正如我方才說的,硯兒是我的妻子,讓她幸福、快樂,便是我這一生最大的追求。其實青海之事,亦是為了這個原因。若問我,江山與美人之間,該取何物。岳陵便在這兒明確的告訴你,皇圖霸業於我皆為浮雲,執手偕老方是人間正道!」

  黃霸腳下一頓,霎時間,臉上已是一片欣慰之色。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1

第452章:反叛

  黃霸走了,是在胡不歸帶著那晚的一幫青壯一起走的。他們將做為一把最鋒利的,隱藏最深的尖刀,等待著最佳的時機,才會突然殺出,一舉定鼎。

  隨著他們的離去,岳陵也和眾女陸續搬到了,當日從周興處訛來的錦園。

  習春的一窩蜂半數移出了江南,全部發往青海那邊,充實胡不歸的斥候隊伍。

  韓鐵和雷虎沒地兒可去,便自發的和十八天狼一起,負責起整個園子的安全保衛工作。

  而沈萬山和孔茂,卻是忙的腳不沾地,要將岳陵名下各種隱形的財產一一清點出來,再合理安排,購置糧秣馬匹、軍器等一應之物。這活兒說說簡單至極,但一旦真個做起來,卻是千頭萬緒,再沒個清閒。

  至於陳奇和芸娘,卻是眾人裡,除了岳大官人外,唯一的清閒人。他二人便整日隨在岳陵身側,儼然成了岳陵的貼身護衛。岳陵有時候不由惡意的想著,這老傢伙是不是特意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報復自己,以稍解先前的恨事。

  總之,便在黃霸走後,整個岳陵系統的人全部動了起來。有些蜀中的商戶偶爾去觀雲樓拜訪,卻再也找不到人了。

  岳陵躲在錦園,整日價便依紅偎翠,期盼著另一個佳人的到來。陸蕪菁,他已經早早讓習春派人拿了自己的親筆信,往大理那邊去找了。

  算算日子,等陸蕪菁過來後,青海那邊的佈置也差不多了,到時候,一家人便一起上路,今後便生也罷,死也罷,都在一起再不分開。

  對於岳大官人的心思,玉硯諸女自然也都明白了,有了蕭靈兒那一出事兒,對於陸蕪菁,眾女便預先多了個心思。在岳陵發出的那封信上,刻意的由玉硯牽頭,也具名寫了一封手書。其中自然是早聞姐姐大名,驚聞此刻竟成了一家人,實在是望外之喜,還望陸蕪菁能早早過來,一家團聚云云。

  岳大官人對此自是喜聞樂見的,後宮既然安穩了,便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西北的戰事上。

  自從蕭尚和黃霸、胡不歸等人相繼過去後,姬連已將兵權盡數托付給他們。蕭尚也果然不負眾望,只用了短短幾天的時候,便重新收攏起敗逃的士卒,隨即又主動向後退出五十里,直到吐蕃和青海交界處才停下,當即開始大肆招兵買馬起來。

  而與此同時,卻讓黃霸領著那一隊子弟兵,悄然從青海湖穿插進去,時不時的打出戎王的旗號襲擾一番,但只要跋野剛部稍有動作,立刻便又偃旗息鼓,分散潛匿。這使得跋野剛疑惑不解,摸不清這路人馬究竟是不是戎族的。

  以他的經驗,戎人悍勇,但卻有些一根筋,按說絕不會遇敵不戰而退,更不會將自家旗號都棄了不要。這一股勢力的戰術,倒和漢人的手段極為相似。但漢人自顧不暇,那個威西候整日只緊守蕭關,並無一兵一卒出關,這其中的蹊蹺,實在讓他驚疑不定。

  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住,沒奈何,只得再次將哈依族的殘兵單列一軍,放在和大周交界處防備。自己卻帶著本部人馬,移到西面防線,親自坐鎮。

  他不怕別的,只因上次大戰時,他便發現大批的吐蕃人跟在其中。如果吐蕃覬覦青海之地,那就不能不讓他重視了。

  就這樣,蕭尚和黃霸只用小股兵力,便牢牢將跋野剛的主力牽住,一邊仍是尋隙而進,襲擾為主。另一邊,重新招募的五萬大軍,便在後面加緊CAO練。

  就在岳陵安樂的呆在錦園,驚悉大周傳來的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時,青海大軍,已然是厲兵秣馬,漸有精銳之氣,隨時準備開赴前方了。

  而從大周傳來的那個消息,也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東方,各自心思的窺伺著這個龐然大物,只等稍有機會,便要一起撲上去撕咬幾口。

  這個消息就是,大周太子,造反了!

  武逸何嘗想走出這一步?可當朗士通狼狽無比的回來,將所有消息說出來之後,他便知道,這一次,只怕只能鋌而走險了。

  當下一邊悄悄聯絡這些年好不容易拉到的一些軍中將校,讓他們聚草屯糧,做好應變的準備。一邊自己也藉口巡視關中民生,搬出了東宮太子府,卻將太子妃和幾個幼子盡數拋下以迷惑眾人。

  他走的甚為及時,便在他匆匆逃離東宮的第三天的大朝會上,由蜀王牽頭的總攻,便就此拉開了帷幕。

  這裡面,只可憐了顧彥之。武逸這次潛逃,甚至連他都一起瞞住了。當蜀王等人發動時,他卻仍是懵懂不知,措手不及之下,當場就手忙腳亂起來。

  再加上金虎帶回來的種種證據,崇聖帝震怒之下,立即奪了他的相位,貶斥出京。隨即,全面展開清洗之事。自京中以下,直到江南各地,一時間無數官員被牽了進去,紛紛落馬。

  江陵城的曾維,以及蜀中的文玉昌等人,自然首當其衝,三下五除二的便被打倒,盡數拿入京中天牢。順帶著文玉山、文旭父子,還有無數世家,也都頃刻崩塌瓦解。

  大周首相一系,慘遭重創,副相李普的上位,再沒了絲毫阻隔,不過幾日間,便完成了整個政事堂的交替。

  眾人直到此時才如夢方醒,再看向皇座上的那個一臉淡然的老皇帝,終於明白過來。

  這些年來,相權過重,又和東宮勾結一起,老皇帝怕是早已心中不滿很久了。前陣子忽然傳出推李普上位的風聲,估計就是一種投石問路,看看都有誰跳出來。

  此番清洗之下,眾人暗暗觀察,果然一個個倒下的,全是當時反對李普上位最積極的那些,不由的心中盡皆驚凜不已。有那昔年的老臣子,這才猛然想起,如今他們心存輕視的這個老皇帝,昔年曾以何種狠辣霸烈的手段登上的九五。

  朝局之變,說來冗長,但其實不過只幾日裡便進入打掃戰場的尾聲了。至於後面牽連無數小魚小蝦,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快速解決的。

  崇聖帝既穩定了朝局,卻也並沒忘記他的大兒子。一邊傳旨罷黜太子之位,一邊責令索拿武逸回京。

  就在這種情形下,武逸卻不等傳旨太監趕到,便已先一步發動了兵變。

  他身為太子十幾年,久在中樞。京中四衛,以及羽林、身備之中,不乏存著從龍擁立之心的。是以,這一冷不丁發動,頓時引的京畿震動,關中一片大亂。

  崇聖帝也沒料到這個兒子,竟如此本事的,能將手伸到京軍之中。在他掌控的信息中,一直認為只有大內侍衛和羽林之中,太子有些經營。

  所以,剛開始時,所有注意力全數放在對內的提防上。但四衛之中,忽然有半數在這個時候嘩變,登時讓他驚怒不已。一邊連連調動仍忠於自己的另兩衛平亂,一邊封閉關中各處關隘,要在關中一地,將此次反亂平息。

  但等到隸屬北地邊軍的,并州振威軍的反叛消息傳來,卻讓老皇帝震驚不已,當場便昏厥了過去。

  這一昏,直到晚間才悠悠醒來,李普帶著眾大臣終於是大鬆了口氣。

  崇聖帝強打精神,一邊撫慰眾臣子各安其責,一邊派人飛報威西、靖北兩地,令他們即刻回兵勤王。

  岳陵得到這個消息時,據聞兩邊二十萬大軍,已然對峙於澠池,大戰一觸即發。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2

第453章:有機可乘

  錦園大廳上,岳陵將留在蜀中的幾人盡數召集起來。大周內亂已現,孔茂一接到這個消息,便第一時間衝了來。岳陵拗不過他,只得招眾人一起商議。

  「都說說吧,眼下的局勢,我等該如何動作?」

  等眾人陸續到齊後,岳陵目光在眾人面上掃了一圈,這才沉聲說道。

  大夥兒互相看看,目光卻不約而同的都投到了孔茂和胡不歸二人身上。

  孔茂當仁不讓,搶先起身,對著眾人環環一揖,這才朗聲道:「如今太子謀反,京畿震動。關中之地,已然亂成一團,前幾日便有流民往蜀中湧來。此正不世之機也!

  前番孔某進言,公子憂慮雙方實力懸殊,又缺乏底蘊,故而不肯為之。然今日形勢,武氏內鬥,大失人心。我正可順勢而起,收攏流民,擇選青壯,趁武氏無暇西顧之餘,先占蜀中以為基地。而後北掠漢中,出斜谷先窺雍涼。

  而今,京衛四軍中,鎮守這個方向的西衛正是太子一系,此刻盡數聚於東都,西北大城長安,已然等於向咱們敞開了大門。若能迅發雷霆,便可據長安而望洛陽。

  為保隱秘,我更可先舉起勤王大旗行事,如此,試問何人敢於攔阻?

  西北邊軍,此刻也因此事分半數返回京師,鎮守西北處的,如今只有區區十萬而已。又要防備黨項,又要鎮撫西域各族,如何還能有作為?

  此時時機難得,若能先捨棄西北而東進中原,一俟洛陽大亂,我奇兵突出,便可一舉奪下洛陽。屆時,公子可先在武氏一族中尋一人扶持,然後傳檄四方,天下可定。此,正昔日魏武之挾天子以令諸侯事。其中之機,不可不察!若一旦失去此次機會,再想問鼎中原,則不知何年何月了,還望公子早做定奪!」

  他滿面激動,手舞足蹈的說著,眼睛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看的岳陵一陣的苦笑。只得將目光轉向胡不歸,看他究竟怎麼說。

  胡不歸是在將黃霸送去青海後,又匆匆趕回督促後備的,得聞這個消息,自然要來聽聽了。

  此刻見眾人和岳陵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微一沉吟,這才緩緩道:「我覺得還不是時候。」

  他開口就先反對,孔茂在一邊聽的著急,正要說話,卻見胡不歸對他擺擺手,搖頭道:「先生莫急,且聽我說完。」

  孔茂只得悻悻坐下,耐著性子聽著。

  胡不歸道:「先生所說的機會,聽上去似乎大有可為,實則凶險異常。咱們先說雙方實力,如今蕭大哥處,連著戎族舊部和新招之卒,總共約五萬之眾。黃將軍那裡,約有一萬餘人,兩下加起來,不過也就七萬可用之兵。

  而洛陽城下,如今便已聚集了二十萬大軍。就算打的再慘烈,只怕半數還是有的。到時候,無論哪一方勝出,都是士氣正旺之時,以我區區七萬新練之卒,如何相抗?更遑論奪取洛陽那般牆高糧足的大城了。

  到那時,我反相已現,進不得攻取高城,退不得回歸蜀中。但要皇帝一紙檄令,便先前藉機佔下的蜀中、漢中也頃刻間也會易手。」

  說到這,他微微搖了搖頭,看看孔茂,不由的心中暗暗歎息。此人或許政務上確實獨到,論及對一地一城的眼光也有,但終不是謀大局的人才。

  倘若他只是勸岳陵趁機佔據川蜀、漢中兩地,然後分把險隘,行割據之事,倒是卻有可行之處。

  但便是這種想法究竟能不能長久,也得看洛陽城下的戰事最終是個什麼結果才行。若是雙方消耗不大,那麼皇帝贏了,必然深恨趁火打劫的岳陵,必然會傾重兵而伐。

  而若是太子勝出,為了平穩政局,也為了彰顯武功,立即揮兵來伐自也是題中之義了。

  到時候,以蜀漢新附之地,如此大的地方,只靠區區七萬兵去守……

  胡不歸想想就不由的搖頭。書生造反,三年不成,這話果然不假。是以,說到最後,只是微微笑了笑,便不再接著說下去了。

  廳上眾人聽的都是連連點頭,孔茂這時候被這番話也說的清醒過來,不由的有些悻悻。

  岳陵眼光一瞟,出聲笑道:「先生也無需惱火,你的心思我和大家都明白的。只是如今咱們實在離著那個目標太遙遠了,一切且慢慢來吧。但要以後具備了這種實力,又有這種機會,你放心,岳某一定會照做的。」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3

第454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陳奇乍聞叫他,不由的一鄂,睜開眼疑惑的看看他,起身恭敬的道:「公子有事儘管吩咐就是。」

  岳陵哈哈一笑,上前扶起他,按著他在椅子上坐了,這才笑瞇瞇的道:「自古以來,拿賊拿贓,若單憑一個莫須有的謠言,想要堅定皇帝對一個親王下手,只怕未必那麼容易。我倒是想跟那位燕王學學,給他也加點料才是。」

  陳奇也不問怎麼加料,只是靜靜的聽著。旁邊胡不歸苦笑了笑,暗暗猜到岳陵這麼做,只怕也不是只單單怕謠言不夠。多半還是報復心作祟,想要把仇報個徹底。當日燕王和盧勝就是這麼害白英的,今天他便反過來,也以這法子換回去。反正加這麼一出,更有助於謠言。

  只是想到這兒,忽然又搖了搖頭,歎氣道:「子鴻,你這法子,只怕行不通。」

  岳陵歪頭看看他,問道:「怎麼行不通?胡叔叔知道我要怎麼做?」

  胡不歸苦笑道:「還能有什麼,不就是給燕王也栽點贓嗎。可是這燕王與侯爺當時不同,侯爺的家眷皆在京師,這燕王據說卻沒什麼家眷的。要說有,那可就是宮裡那位娘娘了。難不成你還能跑去皇宮大內栽贓不成?別說這事兒壓根不靠譜,就算能行,那皇宮重地,不知多少奇人異士拱衛,便是陳老前輩,只怕也難竟全功吧。」

  陳奇聽他說自己不行,眼皮一翻,便想說幾句。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嘴巴張了張,卻又耷拉下眼簾,並未說出半個字來。

  岳陵看了看他,心中微感詫異,不知忽然間這老傢伙怎麼如此好的涵養了。

  只是此刻大夥兒正是群策群力之時,能少些紛爭總是好的,他也不至於特意去挑撥。當即微微一笑,搖頭道:「為什麼要去皇宮?除了那位娘娘外,咱們燕王殿下便再沒親人了?哈,我看不見得吧。」

  胡不歸一愣,暗暗在心中又將自己瞭解的信息理了一下,卻始終想不起燕王有什麼親眷在京中,不由疑惑的看向岳陵。

  岳陵篤定的一笑,嘿然道:「他沒有妻妾兒女的,難道旁人也沒有嗎?只要在這次京中清洗的人中,找一個往日跟他有過交往的,隨便扔幾封言辭模糊的信,嘿嘿,這信一旦給皇帝看到了,你說,是被栽贓的那位肯替他分辨呢,還是皇帝肯相信他是無辜的啊?哼,要知道,自古以來,這莫須有三字,實在是陷害別人的大殺器,可好用的很呢。」

  胡不歸瞠目結舌,想不到他竟如此天馬行空,將無中生有玩到這種地步,實在是讓人無語。

  若是真如他說的這樣,那被栽贓的人,本就是太子一系的,自己都難保了,焉肯為燕王說話?有了那謠言的散播,再加上這麼一出,那個燕王只怕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日他們栽贓侯爺時,用的是誣陷侯爺和當時的齊王有牽連,這本是皇家最最忌諱的事兒,這才能有那般效果。如今太子造反,但燕王卻與他向來是對立的,又怎麼栽這個髒?」

  默認了岳陵的這個法子,胡不歸想了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岳陵賊賊的一笑,搖頭晃腦的道:「我聽說燕王和孛罕很有些不清不楚啊,他那封信上,聽說有這麼幾句話,也不知記得對不對了,你們幫忙聽聽啊……,君武勇蓋世,實乃人中之傑,有君坐鎮,吾輩豈敢南覷?然,君雖封親爵,卻不能得登至尊,假使一日旗變,只恐昔日白英之事不遠矣……」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4

第455章:人心(1)

  「……君武勇蓋世,實乃人中之傑,有君坐鎮,吾輩豈敢南覷?然,君雖封親爵,卻不能得登至尊,假使一日旗變,只恐昔日白英之事不遠矣……

  昔日曾有南人蓋世英雄稱霸王者,與今日殿下何其似也?今殿下之意,我已知之,願助君一臂之力,行霸王之事,免霸王之災。惟願事後,以大河為界,各歸南北,務起刀兵,成為快事……」

  洛陽皇宮的暖閣中,副相李普握著一張黃舊的信紙,看著上面的行行字跡,不由的雙手抖顫,滿面驚駭之色。

  崇聖帝仰躺在榻上,眼中散著欲擇人而噬的凶光,急促的喘息著,半響才怒聲道:「愛卿可看明白了?孽畜!孽畜啊!朕自登基以來,時時勤勉,處處克己,總怕辜負了祖宗社稷,為我大周國祚,可謂殫精竭慮。可如今,太子謀逆,猶有可宥。但此寮為了這個位子,竟而勾連外族,謀祖宗之基,實在可恨!可惱!可殺!」

  老皇帝一連幾個感歎詞蹦出牙縫,暖閣中頓時一片殺氣凜冽。李普滿頭大汗,慌忙跪伏在地,連聲叫著「皇上保重」,心中卻對這信頗有幾分懷疑。

  這已是太子作亂的兩月之後了,澠池一戰,太子雖初時佔了上風,但隨著種無傷的西軍回返,偏偏那支他千辛萬苦調來的振威軍,半路遇上大風被阻,足足遲了兩日之久,終是讓他被西軍和京軍前後夾擊,潰然大敗。

  東宮謀亂一事,至此終於煙消雲散。太子本人也自縊了結算完,東宮侍讀朗士通等主要案犯,被寸剮於鬧市口,以警示世人。

  皇帝雖平復了這番造反,但身子卻就此衰弱了下去。這許多天來,眾朝臣一邊繼續索拿太子餘黨,一邊都各展手段,準備上書請立燕王為儲君。

  李普雖一直不與兩黨中任何一派攙和,卻也從未明確反對過。只是唯有他知道,皇帝心中的儲君人選,絕不會是那位燕王。

  因為曾有一次,皇帝與他單獨而對時,曾慨歎自己幾個兒子中,太子外純內奸,心胸不夠,若其主國,最易被宵小所乘。而燕王,雖武勇過人,但正因如此,為人處事便只一味狠辣,不留餘地。亦非國主之才。

  有這麼一番話在前,李普自然更是心下凜然,不敢稍稍踏錯逾矩。整日裡,便只做出一副窩囊相,藉以躲避這是非漩渦。

  可正因他置身事外,這才能看的更清楚。太子和燕王兩系,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麼,聽說這封信,卻是從此次搜捕的太子親信中的人家中搜出的,豈不是有些令人玩味了?

  他也不是沒聽說前些日子的一些傳聞,道是蜀中齊家暗暗在採辦軍器糧秣,為了這事兒,宮中那位齊妃幾次慟哭於駕前,哀哀哭告。

  崇聖帝這次卻並未稍假辭色,只令人將她送回宮中,不准任何人進出,互通消息。

  這且不說,作為此次平定太子叛亂的功臣,原禮等人俱皆得到重賞,但始作俑者的燕王之弟,蜀王武重,卻只得了個加食兩千戶的恩賞。

  此時結合這封信的出現一加印證,李普懷疑的不是別人搗鬼,實在是懷疑是皇帝自覺來日無多,這是在剿滅太子後,又再對手掌軍權的燕王動手,以其為日後的儲君掃平障礙呢。

  這般心思,說起來匪夷所思,只怕便是連當日設下此計的岳大官人,也是怎麼也想不到的。

  「聖上,燕王掌兵要,久鎮北疆,一旦輕動,只怕……」他既然是懷疑這是皇帝的手段,自然不敢多問,只是順著皇帝的思路,提起了最重要的核心問題。

  拿下一個親王簡單,但是要拿下一個手掌重兵的一方大將,稍有不慎,這剛剛遭了大變的大周,實在是承受不起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4

第455章:人心(2)

  「朕…….朕知道,若非如此,朕何以只招愛卿一人說話?」躺在榻上的崇聖帝艱難的喘息著,灰敗的臉上,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朕知你忠心國事,非顧相之流……唉,彥之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李卿,朕今日召你來,乃是有大事托付。唯望你時刻記得君恩,休負了朕對你的信任,你可能明白?!」

  他喘息良久,勉力掙扎著坐起身來,斜斜倚著軟墊,瞪視著跪在身前的李普。那話說到最後,已是滿帶著森寒之意。

  李普心中大動,猜到接下來的話,只怕是非同小可,當即連忙又再伏低了幾分,叩首道:「臣謝陛下信任,定當鞠躬盡瘁,絕不敢有負君恩。」

  老皇帝兩眼定定的凝望著他,也不叫起,李普跪在那兒,不覺陣陣的大汗出了一身又一身,霎時間便浸透了衣衫。

  「好,朕信你,你起來吧。」

  良久,才聽崇聖帝終是淡淡的開了口,李普慌忙叩謝,待要爬起身來,卻起了兩起,這才起來。卻是因長久跪在那兒,血氣不暢而至。

  「朕已將立儲詔書,交給了原愛卿。待朕殯天之後,愛卿可去尋原卿,他自會告知你,後面該如何……」

  耳中聽到皇帝的話,李普不由的心中一鄂,隨即便是一陣的惱火升起。

  原來此事竟是那原禮早知了?那自己這個首相又算的什麼?原禮老兒也是狡猾,竟不見他露絲毫口風,哼哼,該不是打著獨領輔政之名,心懷妄念吧。

  他面上不動神色,心中卻是怒火滔天。對皇帝如此相待,不由的又是憤懣又是失望。心涼之際,卻對早得聖旨的原禮,也不覺起了恨意,暗暗記在心中。

  「……朕料得燕王在朕還活著時,也不敢真個如何。但若一旦朕去了,哼,只怕他立時便要發動了……

  朕已然做了安排,這次卻由不得他先動了。你聽著,等到朕死之後,他必然要來奔喪,屆時,你可如此如此……」

  暖閣中,皇帝的聲音忽然壓的極低,輕輕在李普耳邊吩咐著。李普收攝心神,留神聽著,不時的連連點頭。

  足足老半響,崇聖帝才將身子向後靠去,對李普擺擺手,疲憊的道:「愛卿只需記住朕的安排,自然萬事無憂。你去吧,朕乏了,要歇息下。」

  李普連忙躬身告退,倒著一步步退出暖閣。站在閣子外,回頭看看滿眼的雕樑畫棟,眼中忽然神色複雜之極。良久,才微微一歎,轉身去了。

  暖閣內,崇聖帝閉著眼睛,忽然淡淡的道:「你們怎麼看?」

  隨著話聲,屏風後轉出兩個人來。一個微微佝僂著背的太監,正是大內總管蔡和。另一個人面目粗豪,生的甚為雄壯,卻正是當日在蜀中,和岳陵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內侍衛統領,金虎。

  此刻聽到皇帝問話,兩人對望一眼,這才由蔡和躬身道:「此人只怕未必真的那麼忠心,但說敢於忤逆聖上的旨意,卻也不盡然。老奴只是在想,那原大人的日子,今後怕是不好過了。」

  崇聖帝面上波瀾不動,對他這番話不置可否。蔡和與金虎也不催促,便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靜靜的陪著。

  「這世上,最難把握的就是人心。他能不違我旨意,已然算不錯了。至於原卿家那兒,唉……,日後你二人若有能幫上的,便幫幫他好了。」

  許久,崇聖帝終於緩緩開了口,語意中卻透出濃濃的無奈之意。

  蔡和忽然抬起頭來,微微一咧嘴,賠笑道:「陛下,老奴只怕這次也違了您的旨意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11 18:05

第456章:尾聲

  他這突兀的一句,崇聖帝微閉的雙眼陡然睜開,怔怔的望著他。卻見蔡和恭恭敬敬的撩起衣袍,跪在了他的榻前,伏地叩首,道:

  「老奴八歲進宮,打從主子還為睿王時,便侍奉主子,至今,算來已近一甲子了。老奴老了,人老了便總念著舊事,忘也忘不掉。再去侍奉新主,也無所適從。所以,老奴已安排下了,若是主子走了,老奴將主子交代的事兒辦完,便會隨後去追上主子……」

  他語氣極為平靜的說著,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誰家的阿貓阿狗走失了一樣平淡。

  崇聖帝兩眼中不由微微濕潤起來,望著這個陪了自己一生的忠僕,如今也已是滿頭白髮了,不由的一陣的心酸。一生中所經歷的事兒,也就此一幕幕在腦中閃現,一時間,臉上忽而激動忽而憤慨,變幻不定。

  「……老奴想了,新皇登基,自然另有自己的體心人,若老奴還在,豈不是擋了別人的路?與其留在這世上孤零零的熬著,還要惹人厭,思來想去,還是跟著主子舒服。再說了,到了那邊,主子身邊總也得有人伺候著啊…….」

  老太監的聲音仍在耳邊響著,讓他不由一驚,這才回過神來。眼望著蔡和趴伏在那兒,因為年紀大了,已然有些顫巍巍的了,不由鼻子一酸,眼淚終是落了下來。

  他一生剛厲,到老來,卻親手殺了大兒子,又留下遺計對付二兒子,這其中的酸楚,便是他這鐵石心腸,也不由的哀哀。

  都說自古帝王皆寂寞,張口閉口必稱孤寡,卻不料臨到頭來,終還是有這個老傢伙貼心。

  「你個老東西,偏有這許多雜念,也罷,要如何做,便隨了你就是。金虎,還不扶他起來,天涼了,這老東西只怕也受不得了。」

  忍著眼中的淚,他欣慰的點著頭應了,轉頭對一邊滿面黯然的金虎吩咐道。

  金虎應了,連忙上前將老太監扶起。蔡和艱難的站了起來,抬頭看看皇帝,遲疑了一下,又低聲道:「主子,齊娘娘那兒……」

  崇聖帝聽他提起這個,溫和的面孔忽然一僵,兩眼緩緩閉上,半響,輕輕的道:「讓她隨了我去吧,留下來未必是福。」

  金虎身子一震,隨即慌忙低下頭去,心中只砰砰跳著。蔡和也是輕歎一聲,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卻忽聽暖閣外有小監告進。

  微微皺皺眉,向皇帝告罪一聲,轉身出去了。不多時,卻見他滿面凝重的捏著一個紙捲走回來,看了看崇聖帝,這才恭聲道:「西北那邊的消息。」

  崇聖帝一驚,兩眼微微瞇起,輕輕的道:「說。」

  蔡和應了,打開紙卷看了看,道:「黨項人敗了,跋野剛當場戰死,被人梟首剖腹,連心肝兒都摘了去。戎族世子姬連正整合所部,已然初步靖清了青海……」

  崇聖帝靜靜的聽著,聽他說到這兒,忽然停下了,不由瞟了他一眼,哼道:「接著說。」

  蔡和連忙應了,吞了口口水才道:「得了這消息時,戎人頭領姬連,已過了清平塞,將於青唐建都。消息說…….說……」

  他說到這兒,仍是不由的遲疑了起來,惹的崇聖帝又再重重的一哼,這才低聲道:「說是慧佳公主的車駕,也….也在其中。」

  崇聖帝兩眼霍的睜開,目中顯出震怒之色,冷然道:「怎麼,小小戎族,竟也敢擄我天朝公主嗎?」

  蔡和臉上顯出古怪之色,低下頭道:「陛下息怒,這事兒,卻怪不得那姬連的。」

  崇聖帝一愣,盯著他怒道:「該殺的老奴,到底怎麼回事,一併給朕說清楚!」

  蔡和慌忙應著,這才道:「據聞是公主自己相隨的,那姬連曾在公主入川中時救過公主,就這麼的,就……就……,咳咳,消息說,姬連不日將遣人來我大周求親,求慧佳公主為戎族王后。咳咳,這次消息,也是…..也是有公主隨行之人一同回來的。」

  崇聖帝愕然,良久,忽的呵呵笑了起來,只是才笑的幾聲,便急劇的咳了起來。慌得蔡和連忙上前,又是撫胸又是拍背的,半天才漸漸緩了下來。

  「錦兒當日百般不肯外嫁,朕其時也何嘗真個情願?只是國事重大,不得不爾罷了。如今難得她竟自己中意了,好好好,也算了了朕一樁心事。傳旨,待那姬連的求親使臣來了,好生款待。他即成了朕的女婿,朕便封他個大大的富貴。喻,令光祿寺刻制玉牒金冊,加封姬連為義親王,永駐湟中,世襲罔替。」

  他臉上湧起了陣陣紅光,兩眼閃著興奮的光彩,不迭聲的向蔡和下著旨意。

  蔡和口中急急的應著,看著老皇帝面上不正常的潮紅,卻滿是憂慮之色。

  崇聖帝卻如同未覺,喘息著靠在軟墊上,猶自一片喜色。

  蔡和暗暗歎口氣,低頭又看看那奏章上的記錄,遲疑了一下,終是又咬咬牙,低聲道:「陛下,還有一事。」

  崇聖帝愣了一下,笑道:「講來講來,這喜事只嫌少,哪怕多的。」

  蔡和歎口氣,緩緩的道:「奏報說,戎族王子姬連還要為其叔父請封,請封其叔父忠義翟王為攝政王,代其治理湟中。」

  崇聖帝笑容一僵,疑惑道:「他叔父又是哪一個?」

  蔡和抬眼看了看一旁也是迷惑的金虎,這才輕輕的道:「這忠義翟王,便是那岳陵岳子鴻了。據說此次戎王得以復國,全靠此人出錢出力,為其招兵買馬,又搜羅了不少奇人異士,這才畢其功於一役,一戰而定。」

  崇聖帝身子一震,眼中瞬間爆出一片精芒,喃喃的唸叨了幾聲岳陵的名字,臉上浮出幾絲冷色。

  「這個不准!立即下旨,召那岳陵進京見朕,他獻水車,又助原卿和金虎破了太子之謀,這番大功,朕還沒賞他呢,如何能去外族做什麼攝政王?」

  頓了頓,不待蔡和說話,又道:「傳諭種無傷,讓西軍緊守關隘,一旦見到他,立即看護起來,直接送來京師就是。」

  說到這兒,忽然警覺蔡和沒似往常般應和,不由奇怪的停了下來,皺眉看著他。

  蔡和這才苦笑了笑,搖頭道:「晚了,主子,那岳陵早在半月前,已經攜著家眷去了湟中,如今算起來,也該是到了地兒了。這會兒再讓他回來,只怕…….」

  崇聖帝一呆,面上的潮紅瞬間消去,代之而起的,卻是一片灰敗。

  ***

  當夜,大周崇聖帝崩於洛陽宮的暖閣之中,終年五十五歲。據聞臨死之前,口中一直在喃喃唸著什麼。

  後來有知情人傳出,皇帝臨死前唸的是:「岳陵,岳陵,你究竟是什麼人……你逼死太子,又設計害我皇兒……,你究竟要做什麼……」

  這個說法,究竟是不是真的,沒人知道。便在剛剛起了苗頭時,所有聞聽之人,便盡被以各種由頭拿住,隨即生死不明。

  眾人由是三緘其口,再無人敢打聽此事。此事,終也成了歷史上的一段迷。

  直到後來史學家們翻遍了一些典籍,在一則由宮人記載的片段中,才摸到了一絲端倪。

  當日便在皇帝駕崩後,新皇剛一登基的第二天,便傳來燕王在奔喪途中,才出北地,便於河北境內被刺殺身亡。以他當時一軍主帥的身份,身邊護衛無數,竟能被人刺殺而亡,這事兒不能不說奇怪了。

  而隨著燕王的死,蜀王也忽然被以貪污受賄的罪名,剝去了親爵,打入宗人府看押。

  其母齊妃,早在崇聖帝駕崩時,便被勒令入墓陪葬,活活悶死在棺材中。

  而後,蜀中齊家一夜之間,灰飛煙滅。隨著這些事兒的發生,時隔不久,北地的靖北候盧勝公然反戈,放匈奴孛罕部南下,北地頓時一片焦土。

  隨後,在某一天夜間,盧勝全家,包括他本人在內,被發現盡數死在家中。盧勝本人死相,和當日跋野剛如出一轍,都是腦袋被砍了去,又剖腹挖心。

  大周其時正恨不得他死,自然人人稱快。再接下來,朝臣們不思御外侮,卻忙於互相排擠、爭權奪利,河北之地民眾,無奈之下,只得紛紛各自起義,抵抗匈奴入侵。

  及到兩年後,終於將孛罕打敗,大周境內卻是山頭林立,已成諸侯割據之勢,儼然如同漢末三國初期。

  而就在中原大地一片混亂之際,遠在西北的青海,卻是一派欣欣向榮,和平美好的情景。

  自打戎族復國後,由攝政王出台了一系列的措施。並不與中原及周邊各國相同,而是奇怪的推出了什麼議院制。在此制度下,雖然仍保留了君權,但卻使執政權分離出來,由各部推選的代表,還有各階層的代表共同參政議政,不過短短幾年,便彰顯出一片勃勃生機。

  時有極西之地大食人經過,聽聞這種事兒,便問起這位攝政王的來歷。

  但是當地人卻只知攝政王之名,對於這位睿智的賢人卻是知之甚少。只是傳說他有六位天仙也似的妻子,個個美的令人艷羨。

  直到許久之後,隨著商業的發展,有蜀人往來青海,在得聞攝政王的名姓後,不由的興奮的大叫起來。

  他叫的是:「是岳財神,原來他老人家到了此處!」

  這句話隨即不脛而走,西北之地從此不知流傳出多少個財神富甲風流的版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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