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被穿越的境界線 作者:剎那輝煌 (連載中)

 
九靈 2018-9-3 19:05: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2 127176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17:27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16章 神的解答

  這個世界並沒有我們看上去這麼簡單,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人們將生命中的錯誤聚集在一起,創造出一個惡魔,名字叫做「命運」。

  恐懼或者是逃避,命運也終將還是會降臨,沒有人知道結局是什麼,誰也不會相信未來。尤其是亞雷斯塔,儘管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他更加不會接受未來。

  子女逝世、妻子離家、家族分裂……

  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可以失去的了,

  但是命運並非是能輕易被突破的東西,當你覺得你突破了命運的時候,命運只是換成另一種方式束縛著你,引導你去最終的地方。

  ……這個人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這個人命中注定要扼住命運的喉嚨。

  就是這樣,一切都是如此的悲哀,如果真的存在命運,那你就是命中注定。你無法選擇命運,從來都只是命運選擇了你。

  現在,他來了。

  或者應該說——

  「我,就是命運。」

  淡淡的,說出不該知曉的真實,穆修微微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世界上日後最偉大的魔法師。

  魔法名是Beast666,亞雷斯塔·克勞利,又名愛德華·亞歷山大,傳說中全世界最強的魔法師,如果換個時代的話據說甚至有資格被記錄在新約《聖經》中。

  因為全世界的魔法師之中,約有兩成可以說是他的弟子。而且有將近五成的魔法師,都或多或少受過他的魔法理論的影響。

  有人說他是二十世紀最崇高的魔法師,也有人說他是二十世紀最下三濫的魔法師。因為他的言行舉止太過異想天開而且超越常理。

  據說在一九二零至一九三二年期間,也就是好幾年之前,他曾於義大利的西西里島活動,而且《法之書》就是在當時出現的,這個時候這部著作恐怕已經趨於真正的完整了。

  針對克勞利的這本著作,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傳說——

  有人認為克勞利召喚了守護天使艾華斯,經由天使的教導而學會了人類所無法使用的「天使術式」 ,並將它紀錄在《法之書》之中。

  也有人認為《法之書》一旦被翻開,十字教的時代將會結束,人類將邁入下一個嶄新的時代。

  還有的就是根據記載,亞雷斯塔·克勞利是個最惡劣的人渣。他在旅行的過程中,為了進行一場魔法實驗,把跟他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的妻子當成與守護天使艾華斯接觸的媒介。

  而且在女兒莉莉絲死亡時,他依然無動於衷地研究magick的魔法理論。甚至為了進行實驗,還把年紀跟他女兒差不多大的一群小女孩當成犧牲品……

  當然,記載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穆修對此也沒有什麼興趣去探尋。

  因為對於當前世界線的一切發展都相當清楚的緣故,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引導「未來」的走向,想要調整因果律進入自己想要看見的那個世界線的進程,對方是最好的切入點。

  棋子也好,合作對像也罷,反正需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不會改變什麼。

  也許穆修能夠直接調整世界線,支配這個世界的命運。只要一個念頭他就能夠回到大宇宙初始的地方,那裡將是無限的增殖即將開始,所有的銀河即將組建的「奇點」之前。

  只要在那個時候開闢出新的法則,整個宇宙後來的歷史就會被重置——不是重新創造這個世界,而是以新的世界來破壞舊的世界。

  然而,這樣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可不要忘了,能夠編織命運的人,可不僅僅只有穆修自己。

  他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直接動手的話,肯定會瞬間就將世界的視線吸引到這個位面來的。

  ——那樣的話就反而是主動暴露自己的佈局了。

  在當前,穆修一點兒都不想和世界對上,他的目的一直都是盡量拖延雙方主觀意義上的時間,製造出緩衝期來,讓自己做好更多的準備。

  但是他不能夠直接動手,必須要將自己的行動壓抑到極限,推動他人在不驚動抑止力的情況下調整因果律,使得世界線進入更加符合自己意願的進程之中。

  他的力量只能夠用於遮蔽天機,讓這個世界的「未來」變成一片混沌。

  這當然不可能瞞得過去,儘管世界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全知全能,但也僅僅只是因為穆修的存在成為了她領域之中的最後一片空白而已,在其他地方她可完全不受約束。

  所以說,想要讓「未來」無法被造物主觀測的話,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要祂想知道就一定會知道,不過前提是祂想知道。

  穆修只是讓這裡變成被忽視的狀態,並且打算將世界的注意力吸引到其它地方去。只要她沒有註意到這裡,那麼她就不會知道自己在這裡進行的活動。

  他已經明白了當初世界為什麼不直接對自己動手的原因了。

  正如同他現在這樣,也必須選擇繞圈子的方式。因此他刻意來到這個時代,找到了名為亞雷斯塔的魔法師。

  這也是後者最後作為魔法師的時期。

  ……

  ……

  淡淡的聲音,在昏暗的教堂之中,在十字教的聖徽之下響起——

  「人不能如自己所願的一般活著,所有的一切不是巧合的巧合,似乎都可以用『命運』」來概括。而置身於命運之中的人,卻並非是只有你……」

  很簡單的語句,很正常的語氣,但是卻令人不寒而慄,因為其中沒有絲毫的感情與人的氣息,彷彿只是神在回答人的問題而已。

  但是魔法師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想法了,他已經不想聽到神的解答了,葉公好龍也好,什麼也好,那真的是太殘酷了。

  只不過那個聲音根本就沒有打算停下來,只是繼續的說著殘酷的真實。

  「沒錯,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你以後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徒勞,計劃書早已寫好,就像是巨大的機器開始運轉,你們只是其中的齒輪。」

  穆修,或者說那擁有人類外形的「怪異」靜靜的訴說著真相。

  「也許你已經察覺到了,或者你還沒有認清楚世界的真相,但是你遲早會知道……無論如何努力,你們的命運,只能是殊途同歸,你想要的那個未來並不存在。」

  通過不同的途徑,抵達相同的目的地;採取不同的手段,得到相同的結果。過程可以不同,但是約定的結果卻不會改變。

  神的解答過分安靜了。幾乎就沒有聲音。

  但是也許是這座教堂這個時候太過僻靜了,又或者是那個聲音直接在魔法師的心靈之中響了起來,他只能夠忍受著那崩潰一般的痛苦,聽完了那整段話。

  毋庸置疑的,這就是天啟——

  直接從心靈的深處、靈魂的本源,就此銘刻下殘酷的世界真相。一旦接受了這份神諭,生命就不再自主了。

  因為那既不是什麼命令,也不是什麼宣言,而是既定的事實與根本的因果法則。

  在恍惚了一下的隨即,魔法師腦海裡似乎展開了一個宇宙,無數的圖像侵入了進來。

  他似乎看到了無限的輪迴,無數重新來過的無數時間從他心裡流過。也許是平行世界,也許是這個宇宙在不斷的輪迴……反正都無所謂了。

  所有一切都是早已注定,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未來。

  甚至比「生命一定會死亡」、「蘋果一定會由上往下掉」、「一加一等於二」……等等等等,這樣的事情都要更加絕對。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真是太殘酷了啊……」

  嘴唇沒有血色,眼神空洞無力,魔法師的臉色慘白。

  這不是到頭來,根本就是一切都還在命運之中嗎?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管是之前的努力還是以後的道路,那根本就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真是可悲。

  這是一場難看而且微不足道的戰鬥,與英勇壯烈扯不上任何關係。既沒能讓誰屈服,也沒能奪取到什麼,甚至就連任何形式上的交鋒都不存在。

  只是一方解答了另一方一直以來的問題,用那蘊含著淡淡的、並不特殊人類卻無法理解的怪異情感的平靜語氣。

  但是,人贏不了神,神的任何形式都優先於人世間的所有。

  所以,在人聽到了神的回答,並且理解了那個答案之後,人的存在本身就崩壞了。

  亞雷斯塔在這一刻,才清晰的明白了,儘管他一直沒有放棄與神的法則作鬥爭。但是從一開始起,真正的神或者說是命運本身,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做對手來看待過。

  他的的眼神,虛無空洞,和幽暗深邃的枯井一樣深不見底——

  只有一絲悲哀的微光。

  這種事情真的是太殘酷了,他甚至剛剛才做出決定,要在失去一切之後繼續踏上那條道路,下一刻就被擊潰了所有的信心。

  只是,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個存在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並且為自己進行了解答?到底是在冷漠地嘲諷自己一貫以來的不自量力,還是不自覺的憐憫?

  這很不同尋常,所以他無法理解。

  「在這個時候,你很想知道嗎?真是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會在得知這一切之後,會對世上的一切都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呢……」

  依然像是準確的聽到了魔法師的心聲那樣,穆修了然的點點頭。

  「不過這樣也好,告訴你也無妨,你不是想要認為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神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嘛?剛剛還說要給我看看正確的法則,所以我對此很感興趣…… 」

  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個十字架形狀的聖徽,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般的輕喃著,又似乎是在給魔法師解釋自己的想法那樣——

  「你既然有那樣的動機,我準備那個機會給你,如何?」

  「……」

  「……」

  「等、等等,你——不是這一位?」

  魔法師似乎也是被這番話給驚訝到了,他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並且因為確認了什麼而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忍不住聲音乾澀的問道。

  「呵呵,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是這一位……」穆修有些神經質的乾笑了兩聲,笑得極其不自然。

  不過他在想了想之後,一本正經的轉過身去,拿過一本似乎是《聖經》一般的書籍,放在魔法師的手中,並且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他以一種「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的語氣說道——

  「我的信仰教派……叫做、叫做,咳咳,沒錯,就是飛天麵條神教。」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17:32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17章 原來的軌跡

  第一,希望你們,在傳道的時候,別那麼自以為是,如果有人不信,那也沒關係,你們的神不是虛榮好妒的神。

  第二,希望你們,不要以我的名義去鎮壓,征服,懲罰,殘害別人,也不要與人為惡,我不要你們供奉。純淨度與水相關,與人無關。

  第三,希望你們……

  ……

  ……

  在離開了教堂之後,亞雷斯塔回到自己在倫敦的暫住處,然後便翻閱起來了手中的那本古怪書籍。

  或者應該說是——

  一本名為《飛拉福音》的、屬於一位不在這世界上留下任何神話傳說的神的……《聖經》?

  也許是因為剛剛的經歷太過玄幻了的緣故,直到現在亞雷斯塔的腦子裡都依然還是一片渾渾噩噩無比混亂的,所以他只能夠想到這樣的定義了。

  看著自己住所,外面的霧霾,感受著潮濕的空氣與刺鼻的煤煙味道。完全就是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沒有任何的異常發生。

  甚至就連剛才自己是怎麼離開教堂的,怎麼回到住所的,魔法師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之前的那不可思議的經歷,那或許只是他的一個幻覺?都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可什麼是夢境?

  什麼又是現實?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他努力的對抗著腦子裡的那種如夢似幻,好似剛剛一覺醒來的虛妄與不真實的感覺,盡可能的將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手中的書籍上。

  只是這本書看上去實在是有些畫風清奇,而且扉頁上一開始就撰寫著所謂的「八誡」。

  魔法師還下意識的以為是像是「十誡」那樣的戒律與規定,果然這世上的神都是一樣的嗎?

  神不貪,為何容不得一點兒對其不敬?神不惡,為何要將地上千萬生靈命運,握於手中?

  「這個……」

  結果他在皺著眉頭看完了之後,卻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簡直大錯特錯。也許還是十誡那樣的畫風才比較正常一點兒,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吧。

  這真的是一個一神教教派的教義?確定不是什麼養生指南小竅門,或者是《莫生氣》之類的打油詩?

  對比太過明顯了啊!

  人家《聖經》十誡上記載的第一條,就是「除我之外,不可有別的神」。

  而這本莫名其妙的《飛拉福音》上只有八誡,而且第一條就是「希望你們,在傳道的時候,別那麼自以為是,如果有人不信,那也沒關係,你們的神不是虛榮好妒的神」。

  這兩相比較之下,那種侵略性與霸道行為體現的差別,未免也太過巨大了吧?

  「這真是……」

  無奈的苦笑著,並且繼續翻閱著後面的書頁,亞雷斯塔依然在不斷的回想著剛剛的經歷。一切都太過夢幻了,也實在是太缺乏實感了。

  只不過慢慢的——

  他的眼神就不知不覺的完全盯在上面了,好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再也挪不開視線了。

  ……

  ……

  這個世界的十字教信仰有些怪異,不過穆修依然能夠確定那個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主宰到底是指向誰的。

  而且儘管出場的魔神之中,沒有那一位的存在,可是從「天使墜落」之類的事件當中,就能夠確認這個神話體系的正體。

  或許也正是因為諸多魔神的存在,所以導致了信仰體系也被扭曲了?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個宇宙的上限都太高了,魔神的存在形式雖然還有某種缺陷,但是已經可以媲美真聖——

  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聖」,自身匹敵一整個宇宙,是時間、空間、物質、能量的一體化的存在,擁有多元宇宙的唯一性。

  其他不同時空,不同時間線,不同宇宙位面所誕生的,不過是與之根本不相似的共振體。

  這也是神之下的層次,畢竟不管怎麼說,如果排除掉掌握根本因果法則、意念修改現實的神之力量之後,就算是神都好,只要存在於盒子之內,最多也就是達到這個力量層次。

  也就是說,如果不動用根源級別的權能的話,那麼造物主本身的力量最多也是這個階段,因為這已經是「過去、現在、未來」的整個盒子所能夠容納的巔峰了。

  沒錯,因為世界的構成是一個「盒子」——

  這裡的世界,並非指我們所居住的地球,也不是太陽系、銀河系乃至於整個宇宙,而是指一個極抽象的完整的世界結構。

  而創造了一切、支配了一切的神是位於盒子外側的生物,屬於上層次元的存在。因此支配了至高之座的力量,時間空間過去未來所有一切都能夠支配。

  但是,如果位於盒子外側的造物主想要進入盒子之中,或者是想要創造化身投入盒子之中,卻肯定會受到盒子本身的極限閾值所限制住。

  如果說世界本身是一個遊戲的話,那麼神就是玩遊戲的人,而且擁有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使用作弊碼、修改器,甚至是擁有隨意改寫程式代碼以及相關數據的權限的人。

  所以祂們不受因果法則的限制,就連各種「守恆」的定律祂們都不需要遵守,能夠「憑空」刷出無數的裝備道具、技能點出來。

  但是,遊戲本身的各方面數據一開始就有個極限值,例如說只能夠顯示出九位數的數值,不支持十位數的運算。

  除非從根本的程式開始入手修改,調整數位長度,創造出新的法則來。否則的話,那個極限就是盒子之內所有事物的極限,就算是造物主進入其中,也只能夠達到這個極限。

  只要祂不打算改寫程式代碼以及相關數據的話。

  魔神也是如此,已經達到了盒子之內的極限了,只是就如同真聖一樣,並沒有得到盒子外側的「人」的權柄而已。

  完全的魔神擁有無限的力量,可以顛覆一切法則,宇宙對於祂們而言也是一觸即碎。創造與毀滅皆在一念之間,能夠做到種種不可思議之事。

  祂們是古往今來,乃至無數的世界——因位相生滅而更迭的不同世界——中出現的最強的生命體,不存在能夠在純粹的力量上勝過魔神的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個世界的位相可謂是扭曲摩擦得相當厲害。

  就連世界創造的法則在這裡都被扭曲了,十字教的歷史與發展雖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在形式表現上變得有些微妙。

  不過,這也正是穆修的機會所在。

  因為魔神之中沒有那一位的存在,這個世上卻有十字教的信仰。這就表明神話的概念雖然出現了,但是沒有對應的實體,至少目前祂的視線不會向這個宇宙位面投來。

  所以穆修要趁這段時間,給自己營造出相對來說更加主動、更具優勢的局面。

  雖然他在這個世界毫無根基,而十字教的信仰卻是已經發展到了極致,然而這毫無意義,更加不會給他帶來絲毫的麻煩與阻礙。

  就這樣,穆修以一個純粹的旁觀者的身份,靜靜的注視著這個位面的世界線進程的發展。在現身與這個時候的亞雷斯塔見過一次面後,他就再也沒有對歷史進行過干涉了。

  雖然後來,魔法師又來找過他一次,但是他已經離開了那座教堂,所以沒有再出現。

  在那之後,亞雷斯塔就此在倫敦隱藏了下來,很好地體現了「大隱隱於市」與「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兩句話的具體含義。

  畢竟不是誰都能夠在敵人的大本營裡蟄伏下來,並且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繼續進行自己的研究。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沒有白天,沒有黑夜,彷彿也看不見盡頭。

  就這麼的過了十來年左右的時間,直到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一日的這一天,穆修終於聽到消息傳來——

  說是亞雷斯塔最終行蹤敗露,倉皇逃離倫敦,結果卻是在英國偏遠的鄉下,被英國清教的魔法師追上殺死。

  據說就連墳墓都在那個鄉下建好了,這個傳言是如此的言之鑿鑿,恐怕任誰一聽到這個消息,都會下意識的覺得是真的吧?

  只不過,穆修卻知道,接下來的命運短暫的回歸到了原來的軌跡之上了。

  因為事實上亞雷斯塔並沒有死亡,青蛙醫生冥土追魂將當時遍體鱗傷、倒地不起的亞雷斯塔救了起來,並給予了他生命維持裝置,還介紹了十一區那個地方給他。

  接著,他們就離開了英國,前往遠東的十一區,開始從無到有的在那個地方建立名為學園都市的巨大城市,創造出科學側的大本營。

  經過數十年的努力,亞雷斯塔如願以償的建立起了學園都市,並作為學園都市的統括理事長君臨科學世界。

  他官邸位於學園都市第七學區的「沒有窗戶的大樓」。

  他身穿綠色手術衣,頭下腳上地懸浮在直徑四米、全長十米、以鋼化玻璃製成的生命維持裝置中的紅色液體中。

  亞雷斯塔將自己的所有生命活動,全都交給機器代為執行,根據計算大約擁有一千七百歲的壽命。包括頭腦在內的全身皆處於冬眠狀態,大部分的思考亦由機械從旁協助。

  透過散佈在學園都市中約五千萬台納米尺寸的機械「滯空迴線」收集情報,他雖然一直都位於那個罐子裡沒有出來過,但是卻能夠知道這個城市中每一個角落髮生的事情。

  而且在這段時間裡面——

  他也將自身積累的各種魔法理論,與那本異神《聖經》中記載的禁斷知識徹底融會貫通,儘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捨棄了魔法,然而實際上他卻是在那條道路上走得更遠了。

  雖然沒有因此成為魔法之神,然而這是因為他本身就拒絕這個結局,而且亞雷斯塔還在這個過程之中讓自身的存在變成了某種相當古怪的「異常」。

  他的身體裡蘊含了無限的可能性,就如同把他的臉違和的各個部分單獨拎出來拆分成不同的人一樣。

  但是一旦將他們全部釋放,就連其本人也不敢保證他們能通力合作,甚至還可能自相衝突。

  ——當他不得不從罐子裡出來的時候,其分裂就開始了,他會無止境的分裂下去。

  所以亞雷斯塔一直把自己所有的可能性限制在一個坐標上,如果說之前待在維生裝置裡是為了維持生命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為了約束自身的怪異現象擴散了。

  而伴隨著這個過程,並不僅僅只有學園都市從無到有的建立了起來,整體的人類文明也是從二十世紀過渡到了二十一世紀。

  穆修依然是完完整整的旁觀了整個過程,直到看到……

  ——最初的那個自己,依然是作為人的輪迴者穆修的到來。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17:37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18章 再次轉動的時間

  穆修以前就來過這個世界,不過這個所謂的「以前」是相對於他主觀認知上的時間順序來說的,確切的說是——

  曾經的他在以後來過這個世界,而且在那個時候,他……還很弱小,可以說是相當弱小。

  雖然現在的穆修遠遠和「弱小」這個概念扯不上關係,但是並不代表「以前」的他,就會同樣變得強大起來。

  儘管理論上來說,只要達到一定的高度,這樣荒謬的事情本來也應該是屬於正常的法則現象才對,但是在穆修的身上,這個同樣也是涉及到了一個關於順序的問題。

  因為說實話,如果穆修是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的升級上去的話。

  那麼只要他真正的成聖了,自然就會開始掌握時間、空間的領域,堪稱全面的補完自身存在的弱點與短板。

  畢竟能夠掌握時間、干涉世界線,那麼自然理所當然的就是會使得聖人的存在形式昇華,達成過去未來如一的本質,展現出「已然存在於所有的時空中」這樣的怪異現象來。

  就算是有人利用時間旅行進行的時間悖論一類的攻擊,也不可能會對這種「已然存在於所有的時空中」的法則怪物有效。

  因為雖然說萬物皆有曾經的弱小之時,沒有人是從一開始就這麼強大的,正如同任何猛獸都有著孱弱的幼年期。

  但是聖人卻並沒有這樣的缺陷,因此就算是回到過去,對手也只會絕望的發現——

  他們需要面對的敵人完全就是一樣的,過去的階段與未來的階段,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在「現在」的時間段是這麼強大,強大到讓人絕望的存在,在「過去」的歷史裡同樣也是這麼的讓人絕望,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不過現在的問題就是,穆修沒有按部就班,也沒有成聖。

  他的過去依然是他的過去,曾經那麼弱小,也的確是那麼的弱小,沒有什麼改變。也許他只要願意的話,也能夠做出改變,不過他卻覺得沒有那樣的必要。

  因為那只不過是存在於諸時空的幻影而已,存在意義只不過是用來維持歷史的進程的。

  而且也不是什麼弱點,不會說有人針對了那個曾經弱小的穆修,就會影響到現在的穆修,因為與造物主相匹敵的神之本性是完全超越了因果邏輯的。

  所以——

  他只是抱著某種微妙的心態,冷靜的旁觀著曾經的自己的一舉一動,以及在這個世界上造成的世界線偏移。

  ……

  ……

  亞雷斯塔無疑是也注意到了那個穆修的存在,不過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的樣子,相當配合的裝作完全不知情,只是在有意無意的一邊試探,一邊大開綠燈。

  他認為穆修應該不是在偽裝或者演戲什麼的,而是純粹就是一個掌握了力量的人類,而且表現得還相當的稚嫩。

  不過,他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表面現象就打算去作死一下,甚至就連試一試的想法都沒有。

  ——也許,這其實是神之觸覺的某種表現形式?

  亞雷斯塔是這麼猜測著的,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猜測倒也不能夠算是完全錯誤的就是了。

  那個神也許一直都處於某個孤獨的王座上,冷眼看著這個這個宇宙這個世界的發展,但是誰都知道,在旁邊看別人玩遊戲而不是自己玩,其實是最無聊的。

  如果開個小號,創造一個擁有「人」的意義的化身投影到這個世界上,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就這樣,一切都如同曾經發生過的那樣,再次一成不變的上演了。

  世間萬物,如果一直放著不管的話,便一定會向不好的方向發展。

  就像即使如何的努力也無法阻止宇宙變冷一樣,只是按照「常理進行」不斷積累而構築出的世界,無論如何也無法脫離物理法則的束縛。

  所以,曾經發生的過去、這個世界的真實,也慢慢的走到了穆修曾經認知之中的那個終點——

  隨著與穆修認知到的現實幾乎無二的歷史不斷前進,他看到了上條當麻、御坂美琴等人,也看到了茵蒂克絲遭遇的命運降臨。

  神裂火織與史提爾帶來的結局,最終以曾經的自己與聖喬治之龍同歸於盡而結束。

  至少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應該都是這樣的吧。畢竟在那之後,名為穆修的存在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連組成那個存在的原子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這似乎真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退場方式,只不過——

  畫面一張一張的過,穆修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兩秒內的回憶重演。儘管說不上是黑歷史,但是看到過去的自己也有過熱血的時候,他就覺得……

  怎麼說呢,無論如何,反正這感覺實在是有些過於微妙了。

  好像是一個人在成年之後,因為經歷得越來越多,也已經越來越疲憊,心態觀念早就滄桑到了完全不同於以前。

  但是在一天整理收拾家裡的衛生的時候,卻在無意間翻出了自己在初中階段,以一腔中二心態或者豐富情感,寫下的中二小說或者青春悲傷文學那樣。

  只是隨便翻閱一下,卻覺得自己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因為越是清晰的閱讀那曾經的一字一句,就越是覺得那些文字記憶都化作了尖銳的針芒,不斷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這真的需要相當強大的定力,才能夠讓自己繼續看下去。

  反正表面上看來,曾經的穆修的確是和聖喬治之龍的魔法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是大概只有亞雷斯塔對此抱以相當懷疑的態度,他不怎麼相信穆修會以這樣的方式退場。

  而且都說了是玩遊戲,死亡根本就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恐怕既不會掉經驗也不會掉裝備,只要重新進入遊戲就好了。

  區別大概只在於對方選擇下一次登錄的時候是在什麼時候吧,或許那個時候,遊戲的下一個資料片也開啟了?

  所以,亞雷斯塔雖然不相信穆修真的會這麼簡單的死掉,哪怕只是一個小號,但是他該辦理的手續、該走的程式都沒有缺少——

  通過一系列的方式運作,學園都市的超能力者排名重新恢復原來的排名,空降的第一名被刪除資料,個人頁面不再保持更新。

  也就是說,學園都市官方確定了某位超能力者的資料沒有繼續更新的必要或者說可能了。

  這就意味著,雖然沒有公開宣佈,但是那個消息似乎已經被學園都市官方默認了。

  ——如同曇花一現的空降第一位莫名的隕落了?

  這個震撼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一般的傳開,不管是相關還是不相關的人,都因為這個消息收到巨大的衝擊,甚至整個學園都市都因此動亂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但是,時間終究還是在不斷地向前流動,從已知過去流向未知未來。

  而且似乎是因為穆修的介入,蝴蝶翅膀捲動的風暴的影響開始擴散出去,連鎖反應開始席捲全世界。所以有些事情改變了,但是有些事情卻又沒有改變。

  例如說,御坂妹妹的事情沒有被上條當麻遇到,因為穆修在那之前就已經介入了,所以理所當然,隨後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但是上條當麻同樣的也是遭遇了吸血殺手的事件,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史提爾來要求他幫忙,而是神裂也參與了進來,兩個魔法師擅自將那條極度機密的信息告訴了他。

  並沒有失去記憶的上條當麻,非常果斷的要求參與進去了這一次的行動。

  ——金色大衍術……魔法史上的奇蹟,能將一切所想變為現實的終極煉金術。

  如果能夠奪取到這份奇蹟一般的成果,那麼就應該能夠用這據說能實現一切的「煉金術」來復活那個死去的人了吧?

  史提爾也許只是感激於對方救下茵蒂克絲的情分,但是上條當麻和神裂火織卻都想要彌補犯下的「過錯」,因此兩人都決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借助那種奇蹟般的力量復活穆修。

  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

  因為上條當麻的那隻右手,暴走的不明力量徹底破壞了那座大樓,理所當然的也破壞了儀式現場,任何事情都可以隨心所欲化為現實的金色大衍術也不復存在。

  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命運。

  但穆修能做的,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在他看到的「未來」之中,接下來即將要發生的大事件就是波及全世界的「天使墜落」,而且這一次的影響將會相當的強力。

  那是一個相當重要的節點,而且天然的就會傾向於十字教信仰的那邊。如果不想暴露的話,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但是穆修卻不願意放棄這一次難得的機會。

  畢竟神話級別的信仰神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拉起來,所以他不但要增強自己的勢力,同樣的也要抓住機會削弱世界的力量。

  所以,到那個時候墜落到這個世界上的天使,也將會是真正的大天使——加百列。

  不是原著之中的這個世界的「神之力」,擁有操縱月亮、毀滅星球的力量的天使。而是真真正正的隨侍於神之左側的雙翼大天使,堪比魔神的正體。

  ——機會來了。

  就如同亞雷斯塔猜想之中的那樣,新的資料片即將開啟,神再次登陸了賬號,不過這次的角色不是初心者,甚至也不是簡單的滿級大號。

  而是比遊戲管理者GM本身更加可怕的,等同於開發者與運營商的存在。

  ……

  ……

  八月二十八日,天氣超晴朗。

  上條少年今天也是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他微微張開眼睛。首先看見的,是原本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滑到身旁,皺成了一團。

  映入他的眼中的,是一間六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

  地板上鋪著陳舊的榻榻米,天花板上掛著一個看起來歷史悠久,有四方形燈罩的日光燈。此外還有滿是油亮污垢的壁櫥拉門,以及附著簡單的鎖頭,看起來跟廁所門沒兩樣的木製房門。

  沒有冷氣機,只有塑膠外殼已然變黃的電風扇。輕輕吸氣,可以聞到海潮的味道。

  是啊,這裡已經不是學園都市了,是外部世界,神奈川縣的某個海岸,海邊民宿「海神」的二樓客房。

  「……我都忘了,我已經來到『外面』啦——」

  腦袋依然有些昏沉的上條在嘴裡喃喃自語,他的嘴咧了咧,卻沒能笑出來。

  這次的外出是個特例。一般來說都是學生填寫申請書,哀求老師放他們外出。但這次卻是上條被老師下令「給我出去晃晃,笨蛋!」

  原因則是因為他在一個禮拜以前,破壞了三澤墊的整座大樓。

  ——同樣徹底粉碎了讓某個人復活的希望。

  「店長……」

  低低地嘆了口氣,刺蝟頭少年有些無力的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來。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17:41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19章 沒有預兆的重逢

  睡眼惺忪的刺蝟頭少年脫下睡衣,換上正常的衣服然後走出房間。

  走廊是直線狀的設計,而且距離很短,兩邊左右都是各自並排著三間客房的門,上下樓的樓梯就在走廊的盡頭處。

  乍看之下好像西洋風格的民宿,但不知道是受了海風影響或是太過老舊的關係,木條地板看起來跟歷史悠久的寺廟地板一樣黝黑。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地板上響起。

  不過夾在縫隙之中的細微沙粒吸收了濕氣,即使是穿著拖鞋也好,但是踏在上面的時候還是讓人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好累,現在還是清晨吧,趁這個時候出去吹吹海風好了……」

  上條少年大大打了一個呵欠,然後耷拉著腦袋昏昏沉沉的向著樓梯口走去,不過正當他來到樓梯旁的時候,背後同時響起了開門聲——

  「早啊,當麻!嗯?喂喂,你後腦勺的頭髮好亂啊!」

  這是他的父親上條刀夜大大咧咧的聲音,此刻正從身後傳來。

  刺蝟頭少年倒是沒有覺得驚訝,因為學園都市的學生外出,保證人有義務要同行。而所謂的保證人,簡單來說就是雙親。

  只不過既然是來海邊,如果是跟可愛的女生或美艷大姐姐在一起也就算了,年紀這麼大了還跟父母一起來海邊,實在讓人很想哭。

  「嗯……早安——咦?」

  上條當麻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打著招呼,不出意料的看見了一個三十五歲左右,面貌跟自己有三分神似,但蓄著雜亂的鬍渣的男人。

  職業是某大型外商企業的業務員,每個月要到海外出差三次。為人精悍卻又帶著理性,正反映了他的生活方式。

  不過在刺蝟頭少年看來,重點根本就不是這個,而是站在父親身旁的那個人。

  一名銀髮碧眼的外國少女,茵蒂克絲。

  不過她現在沒穿著以往標誌性的那套白色修道服,而是穿著下擺垂到腳踝的短袖連身薄洋裝,肩上披著針織短外套,頭上還戴著帽沿寬大的白色淑女帽。

  明明天氣這麼炎熱,但是看起來簡直像個病弱美少女或是來到別墅度假的千金大小姐。

  等、等等!話說回來,這一身打扮好熟悉啊!這時上條當麻突然想到了某個關鍵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母親上條詩菜似乎很喜歡這種打扮。

  只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現在的他也沒有真的覺得這是什麼關鍵的地方。

  「喂,茵蒂克絲?你穿那個是什麼衣服?」刺蝟頭少年有些疑惑的回過神來,細細打量著銀髮少女今天不同尋常的穿著打扮,「你去哪裡弄來這些衣服的? 」

  不過沒有等茵蒂克絲回答,他的父親就已經皺起了眉頭來,似乎是有些狐疑的問道:

  「當麻,你媽媽穿著她自己的衣服,有什麼好奇怪的?」

  哈?什麼什麼?

  上條當麻微微一愣,然後下意識的望向了自己的父親,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剛剛可能賣萌去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來著?

  老爸竟然把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茵蒂克絲稱作……自己的「媽媽」?開什麼玩笑,這差別也太大了吧,這傢伙明明怎麼看,都是個未滿十四歲的詭異銀髮外國女孩啊!

  ——有什麼理由會搞錯?還是說老爸也還沒有睡醒,亦或者是昨天晚上喝多了?

  維持了數秒鐘啞然的沉默之後,上條當麻好不容易才將思緒拉回現實:「喂!給我等等啊,她看起來哪裡像媽媽了?」

  「唔——!!哪、哪裡不像嗎?」

  上條刀夜似乎也被刺蝟頭少年的異常舉動嚇住了,有些不敢確定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妻子。

  「等等……你給我等一下!這是替身術嗎?要開玩笑也不該這樣吧?你們這樣子,我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個方向開始吐槽啦!」

  上條當麻用力的撓著自己那頭亂糟糟的髮型,一副相當混亂的樣子。

  「她和『媽媽』也相差太多了吧,怎麼可能會認錯的啊!」

  「……」

  「……」

  被他伸起食指猛指的未滿十四歲的銀髮少女,似乎是相當不高興的嘟起嘴巴,輕輕拉著自己的衣服說道:「哎呀,哎呀呀,看來當麻不喜歡媽媽的品味啊。」

  「喂!當麻!你看,害媽媽這麼難過!」上條刀夜頓時不滿的向著自己的兒子抱怨道。

  「不是衣服的問題啊,你不管怎麼看都比我年輕吧……」當麻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混亂了,指手畫腳的解釋了起來。

  「哎呀,哎呀呀,看來當麻覺得媽媽的外貌比實際年齡年輕呢。」

  「喂!當麻!你看,害媽媽這麼開心!」上條刀夜頓時不滿的向著自己的兒子抱怨道。

  「……」

  「……」

  「啊——真是夠了!」刺蝟頭少年雙眼發直,抱著亂糟糟的髮型哀嚎了起來。

  父親連忙伸手拉住他:「喂!大清早的不要這麼大聲啊,當麻……就算這裡沒有其他的客人都好,你也要想想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吧。」

  「所以說!她就站在你身邊啦!你們到底把媽媽弄到哪裡去了!」

  正當上條的腦袋已經陷入混亂的時候,旁邊的門突然打開了,那是茵蒂克絲的房間。

  「怎麼這麼吵啊,當麻……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粗獷沙啞的沉重嗓音,擠出連世界三大男高音都相形遜色的音調。

  ——茵蒂克絲?不對,語氣對了,聲音不對。

  刺蝟頭少年頓時不淡定了,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然後看見了自己的好友,藍髮耳環。

  那是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男人,但是此刻卻正穿著茵蒂克絲的白色修道服,而且一點也不顯得緊繃。因為他穿的是一套款式完全相同,但尺寸超大的修道服。

  而且,這個高大的男人正在做出揉眼睛的可愛動作。

  所以理所當然的,上條當麻完全僵住了,他的脖子像是生鏽了一般,「咯吱咯吱」地慢慢抬了起來。

  而且因為大約是他沒有反應的緣故,藍髮耳環走了過來,直直的看著上條的臉:

  「嗯?當麻你怎麼了?為什麼沒有反應?啊!當麻,你該不會在想像我穿泳裝的模——」

  「啊啊啊啊啊——!!!」

  這鬥破蒼穹的慘叫聲,預兆著刺蝟頭少年的san值已經完全見底了。

  同樣的也是在預兆著這不同尋常的一天,從這個清晨正式開始!

  ……

  ……

  腦袋像是要裂開一般。

  但是上條當麻還是在努力思考,冷靜,我要冷靜!這一定是一場大規模的惡作劇!

  海邊民宿「海神」的一樓是個寬廣的大廳,地板也是木質的。面對馬路的入口側跟面對海邊的出口側不但沒有門,甚至連牆壁都沒有,海風可以從中間直接穿越。

  店內一角擺著相當老舊的大型電動遊戲機台,而在面對道路側的入口附近,原本應該有牆壁的地方卻是設置了一座吧台。

  大廳中央雜亂擺放著數張圓桌,自稱是妹妹的神秘電擊少女御坂美琴正坐在其中一張圓桌邊,沒勁地看著雜誌。

  旁邊的電視的影像卻是亂七八糟,不管轉到哪一台,每一個人的打扮都怪到極點——

  被當作美艷新聞主播的老爺爺,以及正以某國大總統身分演說戰爭大義名分的染髮黑臉妝女高中生等,而最奇怪的畫面就屬外景轉播的新聞節目了。

  在認真朗讀新聞稿的播報員背後,幼稚園兒童正握著大巴士的方向盤,穿著迷你裙的老婆婆正把玩著手機,以前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總理大臣正在馬路邊彈吉他……

  「…… 」

  「……」

  刺蝟頭少年面無表情的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上的混亂影像,他開始認真地思考要製造這麼一場大型惡作劇,需要多少成本。

  而且最重要的是,誰有這麼大的人脈與能量的話,乾脆去拯救世界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來惡搞自己?

  「可以了吧,哥哥!人家想看『晨間快訊』啦!」

  扮演著妹妹角色的御坂美琴在旁邊,手腳並用的想要將上條當麻推開,爭奪選台權力。

  疲累到極點的上條少年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讓出位置。他走在木條地板上,向著民宿外面的海灘走去。

  由於巨大水母大量繁殖的關係,沙灘上完全沒有其他遊客。

  沙灘上等間隔插著木頭柱子,柱子上裝設著喇叭,喇叭正播放著破音的流行歌曲,更添寂寞空虛。

  一陣古怪的香味飄了過去。

  刺蝟頭少年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只見在距離出口稍微有點距離的沙灘上,有個穿著黑衣的長髮「少女」的身影,正背對著自己用木炭及鐵網燒烤著不明所以的東西。

  ——等等,真的是女孩子嗎?

  應該是吧,畢竟體型並不高大,而且那頭長髮也很有說服力。所以上條當麻下意識的認定了對方的性別,卻忽略了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某種直感一般的預兆。

  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確定這裡似乎只有自己一家人,不只是指身後的那棟民宿,還是指整個海灘,都沒有其他的客人存在。

  所以,這個人應該就是民宿的老闆了吧?

  不過昨天離開學園都市的手續太過繁瑣,而且和雙親還有表妹匯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等來到這裡的時候上條當麻早就已經累到倒在床上就能睡著的程度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沒見過民宿的老闆,交涉什麼的也是由父親上條刀夜負責的。

  或許民宿的老闆應該知道什麼?不可能每個人都演技這麼好吧,去問一問她好了。

  儘管已經隱約覺得,現在的情況簡直像是所有人的「內在」跟「外表」都被調換了,以理性、科學的思考模式來想這個問題,是件非常愚蠢的事。

  但是上條少年終究是從學園都市這個科學側的聖地出來的,根深蒂固的科學觀念怎麼可能會簡單的發生變化?

  所以他還是下意識的從正常世界觀下,嘗試用合理的角度解釋自己遭遇的這些怪異的事情。

  沒錯,這一定是場大規模的惡作劇!雖然不知道藍髮耳環和嗶哩嗶哩為什麼也可以來到「外面」,但如果我反應過度,就上了這些傢伙的當了!

  「老闆,我有件事想要請問一下……」

  上條當麻壓抑心中的疑惑,走在木條地板上,朝外面沙灘上老闆的方向踏步而去。

  「哦,是上條啊!起得真早呢,不過這個時候海水還很冷……有什麼事情嗎?」

  ——『老闆』自然而然的回過頭來。

  「……」

  「……」

  「……喔喔哇啊啊啊啊!!店店店店、店長?!」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17:44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20章 現實世界的平行世界

  眼前的現實真的是讓人摸不著頭緒。

  畢竟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惡作劇的話,那麼要請這麼多的臨時演員,到底需要花多少錢啊?而且區區一個惡作劇,能夠請得到總理大臣來幫忙?

  最讓人無法理解的就是,為什麼就連電視台也這麼配合,每個頻道都專門播出不同的惡作劇影像?

  而且茵蒂克絲當自己是上條的媽媽,藍髮耳環主張自己是白衣修女,連店長都變成了海邊民宿的老闆——

  尤其是最後一個,這才是重點!

  所以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不管是不是惡作劇,這真的是太好了!如果這是惡作劇的話,上條當麻希望能夠永遠永遠的持續下去。

  因此,理所當然的,剛剛還在為古怪混亂的事態感覺到焦慮,還下意識的想要否認現實的他,馬上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

  「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

  「只要還活著,就比什麼都要好了……」

  「這是天國嗎?不不不,這一定是天國吧……」

  激動不已的說道,上條當麻明顯處於不正常的亢奮狀態之中,語無倫次指手畫腳,他甚至還圍著燒烤攤不斷地轉著圈圈,並且多次伸出手來去觸碰一下穆修。

  彷彿是下意識的想要通過這樣莫名其妙的動作行為,確認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覺那樣。

  「……」

  「……」

  與這只刺蝟頭對視了好一會兒之後,穆修終於像是受不了了一般嘆了口氣,他伸手連連擺了擺手,像是趕蒼蠅一樣:

  「拜託,上條你能不能夠安靜一下,從剛才到現在你已經重複這幾句話足足五分鐘了,果然人類的本質都是複讀機嗎?」

  「複讀機什麼的也太失禮了吧,店長。」雖然是被這麼吐槽了,但是上條少年卻沒有不滿,只是嘿嘿的傻樂著,「不過這真的是太好了,店長你能夠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他忍不住再次念念叨叨起來了,人類的本質果然是複讀機。

  「給我等等!從現在你再說一句重複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揍你……事先聲明一下,我下手很重的。」

  穆修扯了扯嘴角,順手將一把串好的燒烤塞到對方的手中,「你到底在興奮個什麼勁,有這麼多的精力,還不如烤一下玉米吧,這是你們今天的早餐。」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的樣子,補充了一句:「這些玉米還沒烤好,現在不能吃啊……如果不滿意的話,去大廳的冰箱看看吧,隨便弄點什麼東西吃,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啊,這個我知道的啦……對了,店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刺蝟頭少年連連點頭,然後似乎從收到了聖誕禮物的小孩子的那種亢奮勁頭之中冷卻了下來,終於能夠正常的思考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穆修,似乎是在努力的思索著,組織著自己的說辭那樣——

  「自從上次你……我是說啊,我們還以為你死了……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說我想你死啊,而是……那個,我的意思是……」

  「……」

  「……」

  「我聽不懂你後面在說什麼,所以就回答你前面的那個問題吧。」

  穆修滿頭黑線的伸手掏了掏耳朵,「這裡的老闆不是我,而是一對父子,不過我昨天晚上把這裡買下來了。」

  然後他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刺蝟頭,好似是相當不以為然的追加了一句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為就在你們住進來之後。」

  「呃,為什麼要這樣做啊,我不是太明白……店長,你應該可以直接回學園都市的吧?」上條少年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有些不明白的迷糊樣子。

  「學園都市有什麼好玩的,而且我之前的確是離開這個世界了啊……」穆修撇了撇嘴,然後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對方,「話說回來,上條你現在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

  「蝦米?」

  「我是說啊,你現在不應該更加關注另外一件事的嗎?」穆修淡淡的說道,順帶著不動聲色的讓刺蝟頭少年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開去。

  這傢伙似乎變成了祥林嫂一樣,超級麻煩,需要讓他看到其他的問題轉移一下注意力。

  這樣子應該能夠有助於他冷靜一下。

  「呃呃,等等,店長你先讓我捋一捋……嗯,我想想啊。」

  很快的,等到反應過來之後,上條當麻忍不住一手摀著自己的臉蹲到旁邊的角落裡去了。

  「好吧,好吧,我想起來了,不好意思有些太過興奮了……那個,店長,你知道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他忍不住四下張望,然後發現似乎找不到有說服力的例子。

  「我今天起來了之後,發現整個世界好像都不對勁了,一開始我還以為只是家人們的惡作劇,但是後來看電視的時候,發現不管轉到哪一台,每一個人的打扮都怪到極點。」

  所有的電視頻道都這樣,表示這個事件並不止局限於民宿周圍區域,而是廣泛涵蓋整個十一區。

  ——不對,說不定是整個世界都遭殃了。

  如果這個不是惡作劇的話,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呢?等等,難不成是因為自己一覺睡醒,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平行空間了?

  很有可能啊,不然的話,那要怎麼解釋店長的問題啊?

  腦海裡禁不住的靈光一閃,上條當麻下意識的看向了眼前的那個熟悉的少年,越是觀察就越是覺得可能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平行空間了。

  儘管店長的語氣神態性格行為似乎都很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然而他本身在其他地方的改變也太大了吧?

  並不知道刺蝟頭少年正在腦補一種莫名其妙的事實「真相」,穆修很是冷靜的說道:

  「知道啊,不要以為是你的問題,你看到的沒有……等等,你那失禮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

  「……」

  「啊?啊,咳咳,沒有啊,店長你繼續說吧,我在聽呢。」上條當麻回過神來,連連擺手否認道,「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在我繼續說下去之前,我覺得你應該翻一翻手中的玉米……」穆修面無表情的說道,伸手指了指對方身前。

  「啊!抱歉,等等,我……好吧好吧,我記得了。」刺蝟頭少年手忙腳亂的搶救著玉米,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手中的燒烤已經很成功了,成功到了不管是誰吃下那團焦炭,少不得都要幸福的被送進醫院裡去躺上好幾天。

  「原因其實很簡單的,只不過……上條,你可能不會想要聽到真相就是了,因為可能會讓你覺得無法接受。」

  穆修聳了聳肩,咳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確定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這個……」

  上條當麻理所當然的遲疑了一下,到底是怎麼樣的真相,為什麼會說讓自己無法接受?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猶豫遲疑,所以錯失了良機——穆修本來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但是卻突然臉色微微變化,然後直接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只是拋下了一句話:「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吧,上條吧。」

  「……」

  「……」

  刺蝟頭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但是很快的,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以及說話聲,告訴了他為什麼對方突然避之不及的離開了這片沙灘了。

  ——「當麻,當麻!對不起,我來晚了!當麻在等我嗎?」

  這是一個可怕到了極致的聲音,屬於嫵媚嬌柔的男人說話聲。

  今天早上,藍髮耳環不知為何穿著跟茵蒂克絲相同款式的白色修道服。這麼說來,當藍髮耳環來到海灘上的時候,這個傢伙的身上會穿著什麼?

  想起了關於這個要命的事實的上條少年,心裡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別回頭!

  如果看見了身後藍髮耳環的模樣,心中最重要的某樣東西似乎就會徹底崩潰!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大喊著的上條少年,無法克制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回頭,面對眼前的可怕現實。

  站在他眼前的,是只穿了白色連身泳裝的惡魔——

  「——咦!?」

  等到上條當麻恢復神智的時候,太陽的位置已經比剛剛升高了一些。

  他發現自己的手上握著沾滿了海沙的玩具鏟子,腳邊的沙灘上長了一顆藍髮耳環失去意識的腦袋,看來是整個身體被埋在沙子裡了。

  他現在總算明白那個聲音是什麼意思了,果然不能回頭,一但回頭就會看到非常惡劣的東西,那是不可直視、不可名狀之物。

  雖然腦海裡的記憶好像缺了一塊,但是刺蝟頭少年一點兒都不想回憶起來。

  而且為了保證自己的心智完整,他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決定還是不要將自己的損友挖出來了,因為現在看見他的打扮,恐怕又會再度失去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了。

  他握緊玩具鏟子,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去奔向淺灘。

  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懷疑,因為好像還有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在等著自己去煩惱……剛才店長沒有說出來的話,到底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全世界的人的「外表」和「內在」都互換了嗎?

  可是為什麼自己,老爸還有店長好像都不受影響?如果只有自己的話,應該是自己的右手的問題吧,但是如果加上了店長……

  不對,還有老爸,老爸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吧!

  所以說,共同點到底在哪裡?難道是因為性別的問題,所以只有女孩子中招了……唔——!!不對,藍髮耳環剛剛才被自己埋進沙子裡了呢,應該也不是性別的原因。

  「嗚喵——!阿上!終於找到你啦!」

  正在奔跑著並且胡思亂想發散思維的上條少年,突然聽到了一個怪怪的聲音,簡直像貓叫一樣嗲聲嗲氣的,但是聽嗓音卻又是個男的。

  這讓他一瞬間想起來剛才的事情,頓時臉色發黑,不過這個聲音的本體他倒也辨認出來了——

  土御門元春,自己在學生宿舍裡的鄰居,同時也是同班同學。

  「土……土御門?」刺蝟頭停下腳步來,回頭確認了目標,「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怎麼跑到「外面」來的?等等,該不會連舞夏也來了吧?」

  「別隨便叫我妹妹的名字,還叫得那麼親熱……算了,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阿上,我問你,在你眼中我還是『土御門元春』吧?」

  「呃,是、是啊,怎麼了?」

  因為剛剛和穆修初步確認過情況了,上條當麻也隱約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只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看上去火急火燎的土御門元春的問題。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20:24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21章 「天使墜落」

  手臂特別長,垂下來幾乎可以碰到膝蓋。

  身高也很高,而且留著像刺螞一樣的金色短髮,身上穿著花襯衫及短褲,沒穿內衣。臉上戴著淡藍色的太陽眼鏡,脖子上掛著金色鎖鏈。

  看起簡直像個「落魄拳擊手轉行的黑道保鏢」,正是上條當麻記憶之中熟悉的那個土御門元春,沒有任何差別。

  ——不管是外表,穿著打扮,還是說話的古怪語氣。

  只不過,雖然刺蝟頭少年很老實的配合著回答了問題,然而土御門元春卻似乎不怎麼相信這個答案,或者應該說他對這個答案感覺到了意外。

  「這麼看來……不,應該不可能啊……」土御門元春喃喃自語著,然後又用力的搖了搖頭,「算了,阿上,總之你快逃吧!這裡很危險! 」

  「什麼意思?」上條當麻相當不理解。

  「因為怒氣沖天的大姐頭馬上就要追殺過來了,而且你不知道這次的事件影響到底有多惡劣……」土御門元春激動得藍色墨鏡都歪掉了,「別問了,聽你鄰居的話準沒錯!」

  「哈,到底是什麼啊,大姐頭?」上條當麻完全被他的話弄糊塗了。

  就在這時——

  「終於找到你了,上條當麻!」

  從旁邊飛來一句充滿了恨意的女子說話聲。

  上條當麻下意識的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只看見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至少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

  黑色長髮綁成的馬尾垂到腰際之間。身材姣好,皮膚白得像個公主,但卻完全沒有給人一種嬌柔、軟弱的感覺。

  她的上半身穿著短袖的白色T卹,多餘的下擺綁在腰間,露出了肚臍。下半身穿著破舊的牛仔褲,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其中一隻褲管被齊根切除,露出整條雪白的大腿。

  腳上穿著西部片中牛仔所穿的長統靴,腰間除了束緊褲子的皮帶之外,另外還斜斜掛了一條極粗的皮帶,就好像西部片中專門用來插手槍的那種皮帶。

  只不過插在皮帶上的不是手槍,而是一把日本刀。

  神裂火織——

  一個星期前還和自己在三澤墊大樓裡面,並肩作戰的英國清教魔法師。

  「上條當麻……!」

  明明在幾天之前還是站在同一陣線的戰友,但是這個時候不知為何卻變得怒氣沖衝。

  「我知道你就是這個角色替換魔法——『天使墜落』的始作俑者!在我數到三之前,立刻把魔法解除!」

  帶著日本刀的少女,以等不及數到三就想把上條砍成兩半的氣勢衝到上條的眼前。

  「喂,等、等等!等等啊!」

  上條當麻理所當然的慌了起來,畢竟任誰看見一個滿臉憤怒的人拿著刀子靠過來,估計都會感到恐懼的吧。

  尤其是他這樣弱點明顯的普通人,有機會打敗能力者和魔術師,但是如果面對的不是異能之力或者是魔法的神秘的時候,直接挨了一板磚或者一刀照樣也得跪。

  「哎呀呀,來不及了呢……」

  土御門元春先是仰天長嘆,然後連忙攔住了怒氣沖衝的神裂火織,「等等……大姐頭,冷靜一下,先冷靜一下,現在還不能夠完全確認,不是麼?」

  神裂火織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似乎也稍微冷靜了下來:

  「抱歉,是我太過焦急了,思緒不夠周延。我應該先向你確認一件事情,在你的眼中——我是誰?」

  她收起了那種二話不說就要砍人的嚇人氣勢,向刺蝟頭少年確認道。

  「……」

  「……」

  「神、神裂?你不是神裂麼?」

  聽她這樣的說法,好像是在別人眼裡她會變成其他人的樣子。被問了這麼奇怪的問題,上條當麻猶豫著回答道。

  他回答的是如此的沒有底氣,所以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老爸當時的心情了。

  難道說這個女孩子其實不是神裂,同樣是自己看錯了?

  「沒錯,雖然我們只有數面之緣,但是一個星期前才見過面,想來你也不會這麼快就忘記。」神裂火織點點頭,神色略微緩和,「看樣子你的確能夠看到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

  上條當麻咧了咧嘴,然後求助一般的看向了旁邊的土御門元春,想讓他幫自己……咦,等等,話說回來,土御門元春是怎麼認識神裂火織的?

  神裂火織不是魔法師嗎,據說還是全世界只有不到二十人的「聖人」什麼的。

  可是土御門元春卻叫她大姐頭……難道說,他也是魔法師嗎?

  「就是你想像的那樣哦,阿上。學園都市可是教會世界的敵人,有一兩個深入敵境的間諜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除了我之外,似乎另外還有好幾個吧。」

  也許是注意到了上條當麻充滿驚訝的表情,土御門元春微微露出自嘲的笑容說道——

  「沒錯,這就是土御門的真正身份。將學園都市的一舉一動向英國清教通報的竊聽器,簡單說來就是間諜啦。」

  「土御門,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吧!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我能夠冷靜下來,不代表其他人……那些怪物也能夠冷靜下來……」

  神裂火織皺起眉頭,她完全不在意土御門元春說的什麼間諜的事情,這個時候講究輕重緩急,對方的間諜身份根本就不值一提。

  「嗯,那就先不討論這些。」土御門元春很乾脆地改變話題,「現在的重點是如何處理角色替換的狀況吧?阿上,你應該也察覺這個現象了?」

  「呃,沒錯,等等——聽你這麼說,你好像很瞭解這件事?」

  上條當麻突然覺得,也許不用去找穆修,就能夠搞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啊,倒也沒有啦。目前我們只知道一點,那就是『角色替換』不是這事件的『主要目的』,只不過是『副作用』罷了喵。」

  「副作用?主要目的?」

  「土御門,要一個沒聽過卡巴拉之樹理論的人瞭解現在的狀況,似乎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女「聖人」看見刺蝟頭少年滿臉不解的表情,不禁嘆了一口氣。

  「這個我知道,但如果是這樣,那原本的推論不就錯了喵?」

  土御門笑著說道:「魔法門外漢上條當麻,怎麼可能施展得出這種將『內在』與『外表』完全替換的大魔法『天使墜落』?」

  「喂,等等,這件事居然和我有關嗎?」上條少年突然相當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頭上好像被人扣了一口黑鍋。

  「……」

  「……」

  「……有這麼一個少年,他的周遭不知為何經常發生事情。現在,以這個少年為中心,又發生事情了。」

  土御門元春並沒有來得及回答,神裂火織就已經瞇起眼睛來,很是冷淡而且沒有好氣的開口說道——

  「全世界的人都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而唯一一個沒有受到影響的人,就是位於騷動中心點的這名少年。在這樣的情況下,懷疑這個少年就是犯人,難道不合理嗎?」

  「什麼叫又發生事情了?而且照你這樣的講法,難道這些現象是人為的?」

  「你難道覺得這是什麼自然災害嗎?」神裂火織反問道。

  刺蝟頭少年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的確,這樣的現象怎麼看都不正常,也不像是什麼颱風、地震、火山爆發一樣的自然災害,能夠被人理解。

  土御門元春苦笑了起來:「喂,阿上,別保持沉默啊!要不然你就得背黑鍋啦!」

  女「聖人」有些不滿的蹙眉:「土御門,你說誰要背黑鍋了?這根本就是明擺著的吧,現在全世界沒有受到『天使墜落』影響的人只有——」

  「等等,不對啊,除了我之外,我老爸還有店長也沒有受影響吧……而且你們,你們不是也沒問題麼?」

  在這個時候,上條當麻突然覺得腦海裡靈光一閃,覺得抓住了關鍵之處的他連忙喊道。

  雖然終究還是聽得一頭霧水,但總之就是因為某人的關係,大家的「內在」都被換掉了……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但是就他現在看見的,卻至少有四個人沒有變化了啊!

  「你老爸?還有店長?」神裂微微皺起眉頭來。

  「我跟神裂是運氣好,我們當時剛好在倫敦的溫莎堡裡面,但就算是城塞等級的結界,也沒有太大用處,就目前所知的是世界上沒有任何人逃脫這次的現象影響。」

  這個時候,土御門元春解釋了起來。

  「只有在某些特定對象的眼裡,我們才是原來的那個人,但是在其他人眼裡……我們同樣也是被替換了的。明白嗎,阿上,不是誰都像你這樣的。」

  「上條當麻,你剛才說你老爸還有那個什麼店長,也沒有受到影響?」

  神裂火織卻是臉露狐疑之色。

  「呃,沒錯沒錯,但是事先說明,我老爸可是個普通人啊,而且店長……店長你也認識的啊,就是我們之前還想著復活的……」上條當麻連忙比劃著解釋道。

  但是,女「聖人」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困惑不解,慢慢的在聽明白之後直接變成一臉凝重了。

  她直直的注視著上條當麻,慎重地問道:「你是說,他自己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的就——復活了?」

  「呃,是、是的。」咦?難不成我踩到地雷了?刺蝟頭少年不安地想著。

  「……」

  「……」

  「那你最好首先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你老爸還是穆修,這兩個人都有嫌疑。但就我個人認為,後者的嫌疑最大,或者應該說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神裂動也不動地看著上條的眼睛,語氣有些難言的說道:「如果估計沒錯的話,恐怕他……已經不是人了。」

  「為、為什麼?」上條當麻在一瞬間僵住了。

  「上條當麻,你覺得死掉的人會自行複活嗎?」

  神裂火織好似是有些疲憊的樣子,「這是不可能的,魔法也許有機會做到,但如果是自行複活的話,除非整個世界的法則都被扭曲了。」

  「我當初已經確定過了,他的存在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按照常理來說就是已經確認完全死亡,否則的話,我們也不至於尋求金色大衍術的可能性。」

  「但是現在,你說他自己回來了……你覺得這種情況很正常嗎?他之前一直都不在這個世界,但是現在……這麼說吧,你聽到『天使墜落』這個詞語,是怎麼理解的?」

  神裂火織說到這裡忍不住微微皺眉,露出一絲困擾的表情。

  這時候,上條當麻才終於想到,這兩個魔法師一直宣稱的關於那個大魔法的名稱。

  ——「天使墜落」。

  既然會叫這個名字,自然代表有某種東西墜落到這個世界了。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20:50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22章 第二週目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理,只是有什麼東西掉進這個世界,就讓整個世界的人們的「外表」與「內在」都發生了變化。

  但是這並不妨礙刺蝟頭少年因為神裂火織的這句話,馬上就思維發散的聯想到了什麼有些微妙的事情。

  難道說店長之所以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就是因為……嗯,等等等等!一定不是這個原因!

  而且現在的問題是……說的是天使啊,這會不會太扯了一點兒?上條也不是不明白,跟這些身處於魔法世界的人們,是無法以科學常識來溝通的。

  可是——

  「啊哈哈哈……什麼天使啊,實在挺難讓人相信的。這年代太空梭都已經可以沖破大氣層了,也沒看見什麼天國啊……」

  刺蝟頭少年突然乾笑了起來,打著哈哈說道,他在下意識的想要否認現實。

  他現在有些後悔聽神裂火織解釋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的吧。反正店長復活了就好,為什麼要糾結這麼多呢?

  「不要逃避現實,上條當麻,我對於那件事也很愧疚,否則的話之前也就不會和你一起行動了。」

  神裂火織非常認真地回答——

  「但是把愧疚和責任混為一談是不行的,而且天國或地獄的『上』、『下』關係,並不是高度的問題。」

  「這個,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要插科打諢的蒙混過去,但是面對這麼認真的神裂火織,上條當麻顯得有些狼狽。

  「準確的說,是概念上的理解問題,或者說頻率上的接收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土御門元春突然插話道。他之前一直很有耐心的等待著,但是現在看出苗頭不對,趕緊出來緩和氣氛。

  「舉個例子來說好了,人類的眼睛無法看到紅外線,人類的耳朵無法聽到高頻率的聲音,這個你應該瞭解吧,阿上?」

  「呃,這個,知、知道。」

  上條依然懵懵懂懂,但是他也稍微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和神裂發生衝突的話,並沒有什麼益處。

  土御門繼續說道:「所謂的『高』、『低』指的就是這樣的意思,人類「能夠感覺到的範圍」以上或以下。太高感覺不到,太低也感覺不到。」

  與高頻率相對的是低頻率,也就是所謂的逆位向。兩者雖然波長不同,但一樣都是波動。

  換句話說,就算惡魔的身邊站著一個天使,一般來說它們也無法互相察覺到對方的存在,除非它們同時處於對於天堂或者地獄來說的中間地帶。

  但是當物體受到紅外線照射的時候,就會會發熱,玻璃受到高頻率聲音的影響時,也會開始震動,這就是所謂的天譴或奇蹟。

  所以乍看之下完全沒有接觸點的「天國」,有時也會對「人間」造成影響,當然也有可能發生相反的情況。

  「土御門……」神裂的語氣略帶責備。

  她似乎不怎麼喜歡對方用什麼「紅外線」、「高頻率聲音」之類的比喻來解釋說明這種情況。不過也只是不喜歡而已,並沒有阻止對方說下去。

  於是,刺蝟頭少年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懵懵懂懂的聽著土御門元春快速解釋說明瞭「偶像崇拜」以及「卡巴拉理論」等莫名其妙的神秘學識。

  心中雖然仍帶著懷疑,但是好歹他也知道了關於「天使墜落」的具體原因是怎麼一回事了。

  說白了,這就是一場大風吹的遊戲,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著一張椅子,本來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多出了一個人。

  「可是,我不是太明白,店長為什麼會變成天、天使?」上條也開始煩惱起來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在心中傾向於這個說法了,因為之前店長就說過,可能事實的真相是自己無法接受的那種。

  「嚴格來說不是天的使者,而是神的使者,不過我不是說他……」

  神裂火織搖了搖頭,她擰著眉毛,「這麼說吧,我們只能夠確定有天使墜落了,但是不能夠確定有沒有別的東西跟著天使一起墜落。」

  「什麼意思?」

  「阿上,理論其實根本不重要,能夠猜得到的理由大致上有兩個,第一個是將掉到人界的天使抓起來當作奴僕,第二個是奪取天使原本在天上的地位。」

  土御門元春輕描淡寫地口出驚人之語。

  「但不論是哪個理由,如果成功了,在卡巴拉的世界可都是不得了的大事。『黃金黎明』的人現在應該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吧。」

  神裂若無其事地補充說道: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如果是第一個理由的話,那麼犯人的目的與實力都非同小可——我們要面對的犯人,很有可能本身就擁有遠超天使階的恐怖力量。」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似乎種種跡像都指向第一種可能性。

  簡直是——沒辦法更糟糕的情況。

  「怎麼可能……」上條愣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

  「至少目前來看,這次的事件是以你為中心發生的,所以犯人即使不是你,也很可能離你很近……不管到底是不是他,這次的事件都需要終止,這個你不能夠否認吧。」

  神裂的語氣相當平和,好似剛剛說出了那種可怕的可能性的人其實不是她那樣。

  「我不會怪你逃避現實的想法,因為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這樣,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如果不盡快終止這件事……很可能會發生神話規模的災難。」

  「神話……規模的災難?」

  「是的,整個世界就此被終結掉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我以前就和你說過了吧,雖然我是倫敦排名前十名的魔法師,但比我厲害的人還多得是……」

  女「聖人」以人偶般的冷淡表情說出了更加可怕的事實——

  「之前就說過了,這次的現象整個世界都被影響到了,除了施術者之外應該不存在例外,你以為那些更加可怕的……那些怪物會不會在之後也找過來?」

  怪物?

  總覺得似乎她在說這個詞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太好,就連旁邊的土御門元春都只能夠轉頭苦笑,似乎是觸碰到了什麼禁忌一樣。

  不過刺蝟頭少年明顯也是想到了這一茬,似乎任由事情發展下去的話,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好結局。

  他陰鬱的點了點頭,很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了對方的說法。

  ——不管怎麼樣,至少「天使墜落」的事件是必須被終止的。

  土御門元春愉快的笑了起來,他用力的一拍手:「好,那就達成共識了,不過我如果再使用一次魔法,就會冠狀動脈爆裂而死,所以就請阿上來代替我吧? 」

  「你這意見太不合理了,難道工人不夠的時候,你會請客人幫你蓋房子嗎?」

  「還好吧?我們保護阿上不受『犯人』迫害,阿上幫我們摧毀儀式現場,這應該是各取所需的事。」

  上條當麻沒有回答。

  他不覺得自己會受到「犯人」的迫害。

  ……

  ……

  過了八點,夏天的夜晚才真正來臨。

  上條一家人聚集在海邊民宿的一樓,圍著一張圓桌而坐,神裂火織以「上條當麻的朋友」的身分,很自然地加入這群奇怪角色之中。

  上條當麻正在糾結於老爸送給自己的稀奇古怪的禮物,那是埃及聖甲蟲的屍體,雖然說是輪迴的象徵,跟鷹頭神之眼、安可生命之符同為埃及的代表性禮品。

  但是他一點兒都不想收下來,而且他非常在意,自己多出來的那個妹妹是怎麼一回事。

  根據神裂的說法,那就是角色替換已經發生了,那就表明世界上必然存在那樣的一個人,只是他不知道或者不記得了而已。

  而在上條刀夜給他解釋的時候,另一邊的神裂火織也被上條詩菜纏上了。

  「哎呀哎呀,你的日語說得真好呢,阿姨真佩服你。」她把手放在臉頰上,笑瞇瞇的看著女「聖人」,這麼說道。

  雖然是上條當麻的母親,但是可不要忘記了,現在她是頂著茵蒂克絲的外表的。因此對於神裂火織來說,是絕對意義上的弱點。

  「咦?」突然被搭話的神裂,肩膀一瞬間抖了一下。「啊……沒……沒有啦,謝謝誇獎。」

  「哎呀呀,態度也很謙和有禮啊。阿姨本來還以為你這麼高大,應該是個性粗獷的人呢。」頂著茵蒂克絲的外表,上條詩菜興致勃勃的說道。

  「……」神裂的肩膀頓時微微再次抖了一下。

  她現在的外表是史提爾·馬格努斯,在別人的眼裡,是身高超過兩公尺,有一頭紅色長髮的高大男人。

  「不過,你的遣詞用字有點怪怪的,感覺有點女性化。」

  不過上條詩菜沒有察覺到她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說道——

  「你身材那麼高大,應該改成比較有男子氣概的講話方式比較好喔。還有,你的動作也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像女生。」

  「只……只有一點點?」

  明明是比一般女性受過更多鍛煉的神裂,臉頰肌肉都已經微微顫抖起來了,她在嘴裡輕輕說道。

  上條當麻這個時候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但是他的父親上條刀夜卻又搶著圓場了,或者說是火上澆油——

  「好了好了,你們別這麼說。語言這種東西,只要能夠正確傳達意思就可以了吧?我相信他會這麼說話,應該是因為當初教他日語的人是女性。而且看起來身材高不高大,並不重要吧?」

  「……」

  神裂火織的全身都開始輕微顫動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海邊方向的入口處傳來腳步聲。

  「抱歉抱歉,一直沒空招呼你們,因為有些事情要去處理,稍微被拖住了……」消失了一個白天的穆修笑瞇瞇的走了進來,然後揮了揮手向著眾人打招呼。

  「沒有關係,請不要介意……」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過去,神裂火織冷靜的說道。

  然後她直接愣住了,因為看到了一大群稀奇古怪奇裝異服的人,在那黑衣少年的身後一起湧進來,而且每一個都是臉色各異,她在其中還看見了某種意義上的「熟人」——

  白皙的肌膚、藍色的眼眸、幾乎是身高二點五倍的金色長髮折成兩折,並用銀製發卡固定在腦後,外表看起來只是十八歲左右的少女。

  蘿拉·斯圖亞特,英國清教第零聖堂區「必要之惡教會」最高主教,英國清教的實際領導者。

  但是……怎麼會?

  就在神裂一臉茫然不解的時候,蘿拉也看見了她這個現場唯一的熟人,苦笑著走了過來:「失敗了喵……簡直像是做了一場夢的樣子咧,對了,土御門那傢伙呢喵?」

  「……」

  惘然的神裂火織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難道是在自己行動的這段時間裡,又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咋啦?人家問你話的時候居然沉默喵……」蘿拉歪著腦袋看向神裂火織,然後她想了想之後似乎才明白過來那樣一錘手掌,「對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喵……」

  「什麼……意思?」神裂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我是說一切都結束了咧……我如果說,剛剛其實整個宇宙都被毀滅了,現在只是被重置回到這個時間點,你會相信嗎喵?」

  蘿拉嘆了口氣。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20:54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23章 這世界瘋了

  事實上,即使是在第一周目的時候,神裂的計劃也沒有怎麼成功——

  雖然那個時候,穆修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在民宿裡面,而且大家一見如故,很好的延續了以往的關係,但是神裂卻沒有主動問起過任何關於「天使墜落」的事情。

  因為不管對方的回答是否都好,她也不可能只憑藉對方的一面之詞就下定結論,必然還是需要親自檢定才行。

  如果不是自然就是最好,但如果是的話……反正就是提前向他詢問,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

  ……

  「所以說,就算是問店長那個問題沒有意義都好,你也應該想想其他的辦法吧,為什麼要拉我來浴室這邊啊?」

  上條當麻對此完全就是滿臉的不解,他呲牙咧嘴的揉著被神裂火織捏得有些發青的手腕,回頭往剛剛來時的走廊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設施。

  這裡四下無人,旁邊有著一個毛玻璃的拉門,裡面就是民宿的浴室。

  沒錯,海邊民宿裡面有浴室。就跟搭建在海邊的簡易浴室一樣,目的是讓遊客將皮膚上的海水洗掉。

  如果是平時的話,這裡應該是排著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的。可以說是在正常情況下,上條當麻根本就不覺得浴室能夠輪得上自己家人使用。

  不過現在嘛,今年夏天雖然很熱,但由於太平洋沿岸出現巨大水母大量繁殖的現象,因此海邊幾乎一個遊客也沒有。

  沙灘上完全沒有其他遊客,只有等間隔插著木頭柱子,柱子上裝設著喇叭,喇叭正播放著破音的流行歌曲,更添寂寞空虛。

  這樣的景色讓人覺得世界好像很和平的樣子,最重要的就是,這相當於上條一家人就將整個海灘以及民宿周圍區域包場了。

  本來根本排不上隊的浴室也能夠隨便用,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想用多長時間就用多長時間。

  「這個就是我的辦法,我想拜託你的事情很簡單,只是想請你在這裡看著而已。」

  神裂火織輕輕搖頭。

  「呃,為、為什麼啊?」上條少年換上了懷疑的視線,「你該不會是想趁著這個時候進去洗澡吧?」

  這個浴室應該跟溫泉或大眾澡堂一樣是共用的,這樣一間小小的海邊民宿,浴室當然不會分什麼男女。

  ——浴室只有一間,男生進去的時候就是男用浴室,女生進去的時候就是女用浴室。

  毛玻璃雖然能夠遮擋一下,但是在現在「天使墜落」的術式現象的影響之下,卻不一定就能夠有多麼的保險,因為神裂在絕大部分人的眼中是「史提爾·馬格努斯」。

  所以就算隔著毛玻璃看到神裂的輪廓,其他男人還是很有可能認為「啊,現在是男生在洗澡」而大剌刺地走進去。

  不過這麼說來似乎有些失禮啊,上條當麻這麼想著。畢竟他自己能夠看見真實,土御門知道內情,還有店長同樣能夠看到原來的本質……

  使用簡單的排除法逐一排除掉不可能的選項,那麼似乎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就只有自己老爸了吧。

  「不,我的想法不是這個——」神裂卻是搖了搖頭,「『天使墜落』的時間拖得越長,就越危險,但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不能夠浪費在這無意義的事情上。」

  「這個我也知道啊,要是解決不了的話,我就會被全世界逃過災厄的魔法師們視為犯人,會被大家追殺的哎。」

  刺蝟頭少年嘆了口氣,他有些想要直接去向穆修問個明白的衝動。

  「所以說,你不讓我去問店長我還能夠理解啦,但是為什麼要拉我來這邊啊?……明明你就是在浪費時間好不好。」

  他已經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回事了,這個現象貌似是以自己為中心點擴散出去的,而且自己卻沒有受到影響,所以理所當然的被懷疑是犯人。

  就好像在全世界散播電腦病毒的駭客,應該也不會讓自己的電腦中毒吧?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現在還什麼親身感受都沒有呢。在旁人眼中,我現在是身高超過兩公尺,有一頭紅色長髮的高大男人。」

  被指責是浪費時間的一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神裂火織以人偶般的冷淡表情說道。

  「只要我走進洗手間或更衣室,就會有人打電話報警,坐電車也會被誤以為是變態……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全世界都在對我挑釁。」

  「……」

  「… …」

  這女人好可怕。

  上條當麻心想,原來人類的喜怒哀樂並不見得一定要靠表情及說話的語氣來表達。如此平靜的聲音、如此不帶感情的表情,竟然會這麼可怕。

  「還有剛才你媽媽對我說的話啊,你沒聽見嗎!我早就受夠了,我想立刻解決這件事。你知道被路人當成『娘娘腔的高大英國男人』是件多痛苦的事嗎?」

  神裂火織不帶絲毫表情的繼續說道,但是她似乎已經相當憤怒。

  「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阻止『天使墜落』才行,不然難道我要一輩子以『日語說得很溜,但講話像個女生的外國巨無霸』身份活下去嗎……?」

  「所以說!我早就受夠了啊!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機會根本就不多,而且貿然行動的話不但會浪費掉機會,還可能會有危險,你到底明不明白!」

  聽到她這麼說,雖然這件事根本不是刺蝟頭少年的錯,但是後者心中卻湧起一股類似罪惡感的悲傷。

  就好像看見平常總是很完美的鄰家姐姐突然流下眼淚一樣,跟茵蒂克絲那種從一開始就讓人非常想保護的感覺可以說各有千秋。

  「好、好吧,那你說到底要幹什麼吧,我會盡力配合你的。」他有些結結巴巴的舉手投降了。

  「……」

  「……」

  神裂火織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將目光轉向了旁邊浴室的毛玻璃門——

  「你剛才已經看過土御門身上的傷勢了吧,也應該知道了,超能力者是無法使用魔法的,但這不是絕對的,只是需要有付出慘重代價的決心……」

  之前就說過了,超能力者如果使用魔法,就會對自身造成傷害,輕則內出血,重則大量身體組織爆裂。

  上條就曾經親眼看到被煉金術師操縱的「三澤塾」學生在使用魔法後,身體產生排斥反應而爆炸,總而言之超能力者是不能使用魔法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的腦子倒是特別靈光——

  「你的意思是,通過檢查店長身上有沒有使用過魔法留下來的傷勢,從而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事情?」

  「不只是他,還有你老爸……以及你。」神裂不耐煩地回答,「你不會以為因為他的嫌疑最大,所以其他人就自動洗脫嫌疑,不用調查了吧?」

  「等、等一下!等一下!問題是我根本沒有關於魔法的知識啊!」

  「沒錯,但你身邊有禁書目錄,不是嗎?」神裂以懷疑的視線看著他,「你難道害怕被檢查?如果你是清白的,應該不會介意任何方式的調查才對。」

  「呼——好、好吧,也就是說,只要確定我們沒有外傷或內出血,應該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刺蝟頭咬牙道。

  「放心吧,如果你是因為性別問題而覺得在意的話,我會請土御門過來的,而且現在還是穆修的嫌疑最大,我們先想辦法確認他的情況……」

  「老實說,我不覺得店長那個樣子,像是受了什麼傷……」上條當麻低聲嘀咕著說道。

  「我也不覺得,他身上……什麼都沒有。之前還會讓我覺得危險,但是現在完全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那樣,但這樣更加古怪了,不是嗎?」

  神裂低聲說道。

  「好吧,那我等在這裡……不過你怎麼將店長騙過來?」

  「不,你先進去洗澡,不要在這裡等著,免得顯得太過刻意了……我現在就會過去,找個機會讓他必須要過來浴室這邊一次。」

  女「聖人」慎重的安排著接下來的分工合作。

  「土御門就在附近,他應該也會找機會確認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我和你父親不熟悉,不能夠太失禮,所以你要想辦法讓他也過來一遍。」

  上條當麻臉色複雜的點了點頭,只覺得心情相當微妙。

  這麼說,接下來自己就要讓在附近的土御門元春偷窺洗澡的過程了?

  偏偏自己還得配合他,甚至將自己的老爸上條刀夜也一起騙過來被別人偷窺。否則的話,就是心虛的表現,洗不掉犯罪嫌疑?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世界一定是瘋了!!

  ……

  ……

  重新回到這邊的海灘,神裂火織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很快的就找到了穆修。

  後者一副相當悠閒的樣子,正在民宿的入口邊上,擺著燒烤攤,在烤著各種肉類、玉米之類的食物,和剛才沒有什麼區別。

  神裂火織一邊打量著他,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哪怕是一絲絲的蛛絲馬跡,一邊在對方身邊的那些食品飲料上來回掃視,考慮有什麼可以利用的。

  不過,她明顯有些高估自己了,雖然看到了不少的「作案工具」。

  但是卻愣是提不起勇氣過去拿起來,並且裝作不經意間潑在對方身上。

  無關其他,純粹只是不習慣與沒做過這樣的事情而已。如果讓她拿起刀去對戰強者,不管是別的「聖人」,還是獸王什麼的敵人,她大概都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吧。

  但是專門拿起飲料去潑別人一身什麼的,這樣略有些下三濫的事情就很是有些微妙了。

  「不行,不能夠這麼想,這可能是挽救世界的唯一方法,不能夠就這麼放棄……想想神話規模的災難吧!」

  神裂這樣給自己打氣,然後鼓足勇氣氣勢十足的踏步上前。

  她的表情相當冷靜,已經不帶任何情緒。

  只不過大約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穆修回過頭來,然後相當熟絡的舉起一隻手來揮了揮:「是神裂啊……過來是要吃燒烤嗎?嗯,只有玉米熟了,拿著吧。」

  然後不等回答,他就已經將一串玉米遞了過來。

  「呃,啊,好、好的……謝謝……」

  嘴角微微抽搐了好幾下,神裂火織下意識的接過了烤玉米,然後感覺自己心中剛剛鼓起的勇氣馬上就被打散了。

  ——怎麼辦呢,突然覺得刻意想要潑對方一身飲料這件事,好像心理壓力更加大了。

  看著手中的烤玉米,神裂陷入了沉思之中。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20:59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24章 新約

  海邊民宿的風景相當不錯,視野也是非常的開闊,遠處的天邊已經被夕陽染成了橙色。

  ——傍晚的時分也已經接近尾聲,夜幕即將就要降臨了。

  遠處海平線盡頭的海水與雲層被夕陽渲染成通紅的顏色,在神裂的眼中又像鮮血又像火焰,讓她忍不住覺得自己的心中微微有些顫抖。

  她站在這個位置已經至少就要半個小時了,而且她自己也非常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因為是在海邊的地方,而且這個時候的節氣也開始逐漸入秋了,不但清晨的海邊寒冷,傍晚之後的海邊同樣如此。

  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神裂的雙手已經自然而然地貼住了身體的兩側,偶爾還會因為一陣陣的寒意,生出一陣陣不自覺的微顫。

  不過她似乎同樣已經意識到了這不同尋常的一點——

  畢竟她的體質理論上來說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極限了,能夠以超音速移動的身體本身就有著難以想像的物理抗性。

  哪怕是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之中,也很難讓她感覺得到「寒冷」才對。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她現在還站在燒烤攤的邊上,有著爐火的熱量加成增幅。

  不僅僅只是神裂,其他人也都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了,只不過這種冷意並不是在物理層面上表現出來,所以並不明顯。

  而且上條一家子都窩在民宿的建築裡面,圍著爐火一邊煮東西吃一邊在談天說地。只有在浴室那邊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的上條當麻對此的感覺最為明顯。

  他覺得自己好像就要凍僵了。

  與刺蝟頭少年有著同樣遭遇的,就是現在大概正躲在防波石的陰暗處玩海蟑螂的土御門元春了。

  但是不說神裂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就算是意識到了她也沒有辦法,因為她完全找不到機會。

  沒錯,雖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卻完全找不到機會實施——

  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也許是單純的巧合,也許是穆修有意為之,每當神裂下定決心的時候,他都會恰到好處的說出一句話或者做出某個舉動。

  然後,就彷佛燒紅的刀子切過黃油一般輕而易舉的樣子,神裂剛剛才下定的決心、鼓足的勇氣瞬間就消散掉了。

  如果說一次兩次的話,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現在都已經半個小時了,這樣頻繁的「巧合」也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碰巧了。

  神裂火織只覺得越來越心驚,也覺得越來越無力,心中已經完全沒了底。

  甚至已經不需要通過那個辦法去確認,她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是對方的問題了,因為她並不是沒有想過孤注一擲,不顧一切的也要將對方拖走去確認一番。

  然而……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因為讓她心中的決意、勇氣消失的,並不僅僅只是對方在關鍵時刻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而且某種更深層次的原因。

  單純的語言藝術與行為心理暗示,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程度的。

  就好似是有個笑話是這麼說的,如果你身上有個按鈕,按一下就會消除記憶,忘卻那些痛苦或揪心的事,那麼你會不會按?

  然而這個問題實際上卻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一定會發展成為這樣的情況——

  「咦,這裡有個按鈕,按一下……」

  「咦,這裡有個按鈕,按一下……」

  「咦,這裡有個按鈕,按一下……」

  神裂火織現在的情況就與這個笑話類似,雖然她不是被消除了記憶,但是卻是被抹除下定的決心決意,讓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出相應的舉動來。

  每當下定了決心決意,下一個瞬間就會被消除掉那種情感與想法,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在如此反復多次之後,或者說在終於反應過來之後,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咯噔」的涼了半截,似乎明白了什麼的樣子。

  ——魔神。

  並非指魔界之神,而是指魔法技術進入巔峰,達到神之領域的存在。所謂的魔法之神,指的是使用魔法操縱世上一切之人。

  可謂是「一切都在我的支配下」。

  只有魔神才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祂們可以自由支配人的生死,掌控世上所有元素,隨意操縱時空次元……等等等等。

  而且最為關鍵的就是,魔神可以抹除敵我意識與戰鬥理由,也能夠做到其他類似的事情,這使得祂們很難遇見敵人。換句話說,魔神的敵人,可能只有同為魔神的存在才可以充當。

  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自己現在的情況。

  雖然一直都對上條當麻說,自己只不過是倫敦排名前十強的魔法師,比自己厲害的人還多得是,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然而這種話也只能夠騙騙上條當麻這種完全的門外漢。

  全世界不到二十位的「聖人」,在其中佔據一席之地的少女,神裂火織。

  在她的人生之中,於一對一的情況下敗北的次數,少得用兩隻手的手指就可以數得出來。而且所謂的一對一不見得非得是「人對人」,有時是「人對獸王」,甚至是「人對兵器」。

  但是在現在,她連對敵的資格都不曾擁有。

  也只有這樣的情況,才能夠解釋為什麼對方會製造出「天使墜落」這樣可怕的大魔法來,也許一個天使的力量就足以摧毀整個梵蒂岡。

  但是對於魔神級的存在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力量,祂們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以這樣的方式來羞辱一位天使。

  大概想明白了整件事,或者說自以為自己想明白了整件事,神裂沉默了下來。

  她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接下來似乎只能夠靜觀其變,等待著眼前的這傢伙真正的敵人出現,才能夠制止這一切。

  她唯一不能夠理解的就是,對方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直到現在再出現的這段時間之中,到底經歷了什麼。

  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已經踏入那個可怕的神之領域了?

  ……

  ……

  在十一區已經入夜了的時候,太陽的光輝正在溫柔的按摩著另一個半球的大地。

  但是在低垂的天空,在緩慢地流動著的鉛灰色雲層下,大聖堂卻依然被寂靜和莊嚴包圍著。

  ——倫敦,聖喬治大聖堂。

  在這肅穆神聖的建築中,英國清教實質上的領導——最大主教蘿拉·斯圖亞特,在說教壇的上方靜靜的站著。

  她華麗的容姿並不是依靠漂亮的服飾,她最大的特徵是有身高二點五倍長的漂亮的金髮。

  不過蘿拉平時都是把頭髮紮起來的,然而現在她並沒有這麼做。那被解下來的蓬鬆的秀髮,越過肩頭向前流動似的垂下,餘下的部分就那樣順勢鋪在了地面上。

  如此的失態,似乎是在暗示著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根本就沒有時間整理自己的儀態,就來到了此處。

  她有些愕然的看著那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高雅如同月光下女神般的身姿僵住了,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

  最終,這位最大主教似乎終於明悟了過來一般,低聲的呢喃著:

  「新『聖約』……嗎?這可不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嗎……天上的主,到底在準備和什麼樣的敵人開戰?」

  不提蘿拉古怪的表現,大概也是從一刻開始——

  所有的十字教,都如同一台台龐大而且精密的機器那樣,鏈條拉扯、齒輪咬合,然後便瘋狂而且有條不紊的運轉了起來。

  他們都在準備著同一件事,一場前所未有的、史無前例的宏大戰爭。

  ……

  ……

  海邊的夜晚就跟沙漠的夜晚一樣,在帶著淡淡海水腥味的夜風中,兩個人的燒烤會還在持續著。

  「還要嗎?我覺得我又進步了不少……」

  穆修似乎是在專心致志的學習燒烤技術那樣,而且還時不時的招呼著神裂火織來品嚐。

  「……」

  不過後者似乎已經完全沒有這樣的興致了,她只是沉默了半晌,然後沒有回答,只是抿住嘴唇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

  「是這樣啊,那今天晚上就到此為止了呢……」穆修不無遺憾的點點頭,然後看向天空中銀色的滿月,「不過也好,看樣子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呢。」

  神裂微微皺眉,然後也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天上。

  然後——她的瞳孔緊縮。

  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月亮變得更白更亮了。

  就好像以攝影鏡頭逼近太陽時一樣,耀眼的月體周圍產生一道光輪。

  光輪以滿月為中心點,瞬間向外擴張,最後消失在夜空邊緣的水準線上。光輪的內側出現各式各樣的發光線條,宛如是各種複雜的記號。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的她,表情無比嚴肅,不過同時也發現了自己的情感想法沒有再遭到抹除,似乎恢復了正常的運轉過程。

  換言之,也就是她現在想做什麼就能夠做什麼了。

  不管是問出之前一直想問的問題,還是離開這裡,都已經恢復了自由選擇的權利。

  收回了視線,明白事情似乎在自己只能夠眼睜睜看著的情況下,發展的到了最糟糕的狀態的神裂握緊刀柄,語氣毫不猶豫,毫不顧忌:「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穆修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咬了一口手中的燒烤,說道:

  「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啊,你看看我,弱小可憐又能吃——哦,不對,是弱小可憐又無助,總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欺負到我頭上來吧。」

  「而且啊,我這只不過是順便利用了一下這個術式現象而已,一開始又不是我發起的……你們的懷疑對像從一開始就錯了,儀式現場也一直都在附近。」

  這麼說著的時候,他還攤了攤手——

  「我一直都沒有干涉過,如果上條或者是你直接來問我的話,我也會告訴你們的……不過看上去,你們好像沒有抓住機會就是了。」

  「……」

  「……」

  神裂沉默不語,既沒有怎麼生氣,也沒有作出任何 複,只是覺得心中滿是無力感。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再次抬頭看向了夜空中的巨大魔法陣,聲音乾澀的問道:「那現在呢,你就準備眼睜睜的看著天使施展出舊約神話中的滅世術式嗎?」

  「舊約神話中的滅世術式?」穆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搖頭,「這可不是什麼滅世術式,這只不過是她盡可能的想給自己營造主場優勢而已。」

  不等神裂說話,他又用那個悠哉的聲音說了起來——

  「從墜落到現在,她一直在躲著我。畢竟是這個層次的存在,如果一味的想要逃的話,還是很讓人頭疼的……」

  「直到剛剛,我才鎖定了所有的『未來』,她躲不下去了才會出現。」

九靈 發表於 2018-9-25 22:21
第13卷 最終天啟>>第25章 現在才剛剛開始

  當所有的「未來」都不可能逃得過去的時候,唯一的一線生機就只存在於「現在」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在穆修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的卻是淡淡的自嘲——

  完全的魔神級別,相當於真正意義上的「聖」。位於諸多神系頂端的主神,大天使的正體,毋庸置疑的都是屬於這個級別的存在。

  世界上存在著無論如何都抵抗不了的「命運」,那是將一切都給關聯起來的法則,祂們就是觸摸到了這個境界的層次。

  ——然而,無論如何都好,祂們也絕對無法去挑戰居於至高之座上的存在。

  一切之因的根源處有著重新創造宇宙法則的神之權柄,但是這份關於創造、毀滅、重啟世界的權能,世界本身自然也蘊藏著。

  只不過——

  如果只是觸摸到這份權能的門檻,那麼與完全執掌了根本因果與法則的概念相比,卻是完全不同的。

  大天使的正體再強,終歸也只是大天使。

  然而此刻,她要面對的卻是能夠與造物主相匹敵的……神的力量。

  ……

  ……

  天穹如覆,已被點點星光般的數十億魔法陣覆蓋。

  無數細小的魔法陣如同水滴般匯聚、流動,排列成新的更加龐大的線條,再次組成一個巨大無比、延伸到夜空邊緣的地平線上的魔法陣圖。

  然而,在神裂火織驚駭異常的視線之中,穆修只是饒有興趣的注視著夜空之中的巨大魔法陣,眼中倒映著璀璨星河的他似乎由衷惋惜的感嘆了一下。

  然後——

  他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緊接著就在下一刻,有著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神裂的耳邊響起。

  「咔嚓」!

  「……」

  「……」

  等、等等!這不可能!

  神裂火織先是猛地一驚,隨即卻下意識的直接予以了否認。但是她的否認,對於現實發生的既定因果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夜空中的星光看起來就好像遨遊於海洋中的魚群、爬行於陸地上的螞蟻行列一般,幾十億個魔法陣整齊地排列成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但是突如其來的,只是隨著那聲清脆的碎裂聲,它們幾乎是在瞬間破滅,然後在隨後的短短數秒時間內便已經消散無形。

  幾乎是毫無徵兆的,在那圓頂的天穹上,彷彿刻畫在整個夜幕之下、蒼穹之中的幾十億巨大的魔法陣就此碎裂,如同描繪在鏡面上的瑰麗夢境一般被打得粉碎。

  沒錯,就這樣的化為了最純粹的魔力結晶,在天穹勾勒出各自最後的璀璨軌跡,如星塵般靜靜灑落……

  有形歸於無形,有質歸於無質,起始與終結同在。支配時空與境界的神之權柄,已經不需要任何的外在顯得「強大」的要素或者概念來襯託了。

  因為從它們這本源之中引伸而出的,本身就是這整個世界存在的根基。

  穆修曾經被稱為力量的所有,現在都已經消失不見,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意念修改現實的「過去、現在、未來」的境界。

  ——於是就是現在這樣,沒有任何的懸念,甚至不需要任何形式上的交鋒。

  不僅僅只是天穹之上的幾十億巨大的魔法陣就此碎裂,就連墜落的大天使也終歸是徹底的無處可逃,只是一瞬間就已經不知不覺的落入了穆修的手中。

  夜晚海潮的味道,隨著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不停傳來。

  一個雙翼殘破的天使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現場,並且跪坐在不遠處的沙灘上。她的臉色蒼白,像是一個真正普通而無力的少女一般,毫無反應地看著四周的一切。

  四周的環境一切如常,她似乎從一開始就跪坐在那裡的樣子,好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也僅僅只是好似而已。

  而且她也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敗了。

  「……」

  「……」

  神裂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唾沫,沒有說話,因此四周的空氣氛圍理所當然的陷入了一片古怪的寂靜之中。

  過了好半晌之後,大約是發現似乎只要自己不說話,就不可能打破這種寂靜,神裂火織咬了咬牙:「就這麼簡單的……就解決了問題?」

  「解決問題?呵呵,不是的呢,這可不是解決問題……」

  穆修先是莫名的沉默了一下,然後略微有些神經質一般的乾笑了幾聲,「準確的說,是現在才真正開始啊!」

  他那莫名其妙的乾笑聲,讓神裂由衷的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預感到不妙的她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應該就是在她抬頭的那一瞬間,剛剛恢復了一小會兒的正常的夜空,突然就變得更白更亮了。

  這是完全沒有辦法掩飾過去的現象,之前的魔法陣雖然宏大,但是普通人的肉眼卻沒有辦法看清楚輕重的端倪。因為夜空中的星光看起來「脆弱」而「虛幻」,但其實都是一種錯覺。

  越遠的東西看起來越小——關於這種遠近法的道理,相信小學生也懂。

  很多人應該見過戰鬥機在天空飛的景象吧?哪怕是從電視上看到的。只是每個人都看過飛機在天上飛所製造出來的飛機雲,但有幾個人看過噴射引擎所噴出來的火焰顏色?

  就是這麼一回事。

  戰鬥機噴射引擎所放出來的光,在拉開一定距離之後就看不見了。至於同溫層中可見的人工光線,大概只剩下載著衛星的火箭噴射光而已。

  那幾十億巨大的魔法陣,就是這樣的概念,普通人不一定在夜晚仰望天空,仰望天空也不一定能夠看見天空中有什麼特殊的「異常」。

  可是現在出現的,卻是一個宛若奇蹟般的現象。

  首先出現的是一團團朦朦朧朧的白色光輝,似乎從天邊的一角滿溢了出來那樣,無法看清形狀。但是僅僅只是十數秒的時間過去,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

  這是某個巨大的圖像正在完全成型。

  彷彿宇宙空間之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的燈塔,正在不斷的閃爍,發送著信號那樣,最終整個太空都如同一個整體在同步閃爍,直到持續發亮。

  而且亮的耀眼,屬於那種前所未有的絢爛。

  最後,一個玄奧的類似於樹狀的圖形,終於在蒼茫的宇宙空間之中緩緩成型。

  雖然目力遠超凡人,可以不借助任何器材清晰觀測到六百米外的事物,但是神裂火織也沒有辦法窺見夜空之中的異象的全貌。

  不過在她旁邊的穆修在這個時候很好心或者說很不安好心的揮了揮手,剎那間,她眼中的整個世界都一下子就被顛覆了。

  「……!!」

  少女「聖人」感覺到自己一瞬間就看到了,似乎被突然賦予了超拔出時間長河之外的高等靈覺一般。

  從極大到極小,從極遠到極近,無論是時間的流動、還是宇宙間一切軌跡線,她都能夠看到。

  於是,瞬間以上帝視角一般的角度,她看見了閃耀著藍色光輝,熟悉的那個美麗的星球。

  ——太陽系第三行星,地球。

  緊接著,視界在無限的超拔、拉升,似乎是在去往無窮高處。

  浩渺的宇宙,無盡的星海,龐大的恆星釋放著光和熱,古老的星雲充滿了秘密,靜靜旋轉的銀河在億萬年的歲月中螺旋著……

  在那黑暗的宇宙空間之中,白色的線條蘊含著無比強烈的能量,在無限拉伸著、在激蕩之中成型,勾勒出一個恢弘巨大的圖陣。

  圖騰般橫亙在茫茫宇宙中,彷彿真正的神靈建造的奇蹟之物。

  卡巴拉——生命之樹。

  「話說回來,我和這個領域真是有緣呢,不過這一次,這裡可是我的主場了……」

  穆修感概了這麼一句,然後他也沒有刻意的做些什麼,只是直接向著跪坐在前方沙灘上的天使少女走了過去。

  第一天的掌控者,人形時外在表現為女性的大天使。

  水的象徵、青色的掌管者、月亮的守護者、後方的加護者。

  ——隨侍於神之左側的雙翼大天使,「加百列(Gabriel)」。

  跪坐在沙灘上的她有些無力的站了起來,看向了向著自己走過來的黑衣少年,抿起了嘴,站了起來:「異教神……你想做什麼?」

  「我在招募社團成員,你有興趣嗎?」穆修並不介意她的敵視行為,只是隨口的回應道。

  「……抱歉,沒有。」

  面對這麼一個不知道到底是帶了幾分認真的回答,天使少女似乎是有些無言以對,她在沉默了半晌之後,臉色蒼白無力的說道。

  「是嗎,那真是遺憾……」

  穆修了然的點點頭,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的,只是要委屈你配合一下了。」

  「……」

  天使少女先是有些警覺的後退了兩步,然後她彷彿明白了什麼的樣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天上的夜空中滿溢出來的白色光輝,抿著嘴唇。

  「嗯,都說了,我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而且說起來,當初還竊取過你的部分位格,真是不好意思呢。」

  穆修抬起頭同樣看了看天上,然後爽朗的笑了起來。

  不過與口頭上說的完全不同,他的行動卻是一點兒都沒有任何的歉意以及不好意思的表現,只是話音剛落,便已經輕輕的伸出手指直接點落。

  修長的指尖劃過之處的空間,彷彿水面一般的泛起了漣漪,然後……光芒溢了出來。

  柔和得簡直像是輕輕拂過面龐的微風,溫柔的好似是會融化一切。

  時空與境界的支配超越一切意義,一切概念,或者說,這就是世界本身的意義。因此只要很小很小的一個念頭,重新創造的法則就已經完成。

  天使少女沒有反抗,因為知道那沒有任何的意義。她就這麼靜靜的失去了形體,彷彿無論是在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消失的存在從來就不曾存在過那樣。

  不過事實上,天使少女並不是被消滅了,而是被穆修直接封印了起來。

  「……」

  「……」

  一旁有著御姐氣質的幹練少女感覺雲裡霧裡,完全不明所以。她用力地搖了搖頭,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穆修,伸手指向了夜空之中的巨大圖陣:

  「那個,你就不打算阻止這件事嗎?」

  「……我阻止過了啊!」穆修被拉住,然後停下腳步來,「重複了上百次了,就算是怎麼修正她都會繼續侵入,不可能完全隔絕的。」

  他攤了攤手,「所以我還不如保持現在的相對優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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