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1



第四百零七章 分享
    巫鐵站在高空,看著前方潮水一樣退來的大晉官兵。

    張西柏死了,張西柏帶來的數百將領死了,還有一大批精銳士卒,以及大量的骨幹將領死了。

    蛇無頭不行,何況是軍隊。

    更何況張西柏麾下的這支軍隊,除了那些將領是神威軍出身,除了數萬精銳是神威軍的正兵,其他的士卒,都是張西柏,還有司馬狼麾下其他幾個大家族子弟的私軍。

    私軍的戰力,還有戰鬥意志,根本無法和神威軍精銳相比。

    感覺被欺騙被坑了的銀龍王奮起神威,統轄水族大軍,一鼓作氣的擊潰了亂成一團的大晉軍陣。

    數萬頑強抵抗的神威軍官兵在被銀龍王沖了個落花流水,其他的私軍們就潰散了。

    他們想要登船逃走,可是樓船被銀龍王一口寒霧噴出,數十條樓船全都凍成了冰塊。潰敗的士卒們無路可去,只能倉皇的逃向大澤城。

    到了大澤城他們才發現,這座該死的城池,居然連一堵城牆都沒有,連一點兒城防禁制都沒佈置。

    於是,浩浩蕩蕩的數十萬潰散的官兵,就直奔大澤城東邊高空中的空間門而來。

    心慌意亂之下,這些潰散的官兵根本忽略了,除非有命池境的修為,或者有六煉靈兵以上級別的防禦秘寶,否則肉身穿越這種超遠距離的空間門,肉身肯定會被壓得稀爛。

    身後是窮凶極惡的銀龍王帶著無數凶神惡煞銜尾追殺,喊殺聲驚天動地,遠處一條條大江大河中不斷有水族衝天而起,興奮得加入了這場酣暢淋漓的追殺中。

    巧舌王退走了,但是他召喚來的那些凶禽們,有一部分則是加入了銀龍王的軍陣,正一馬當先的借助速度優勢追殺潰兵。

    潰散的官兵們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們根本顧不上思索自己是否能夠安全越過空間門,只是一門心思的朝著這邊撤退。

    在他們心中,這是唯一擺脫銀龍王追殺的生路。

    銀龍王再兇殘,空間門的那一邊是一個開闢已經數十年的州治,州中不乏高手,更有精銳大軍駐紮,城防禁制也極其完整,銀龍王若是敢衝過去,吃虧的是他!

    巫鐵背著手,看著遠處倉皇逃跑過來的黑壓壓的大片人馬。

    他搖了搖頭,冷然道:「諸位呵,大晉軍規,你們臨陣脫逃,一個個都是要砍腦袋的!」

    一名初入胎藏境,被銀龍王一招法術打碎了左臂的將領揮動著長刀,朝著巫鐵聲嘶力竭的大吼了起來:「霍雄,不關你的事,讓開路,否則……」

    突然間,這將領回過神來,他瞪大眼睛,愕然道:「你不是奉命去鎮壓黑鳳軍了麼?你怎麼會在這裡?之前的『霍雄』,還有『裴鳳』,到底是怎麼回事?殺死州主大人的……」

    巫鐵右手一揮,六煉仙劍化為一條火龍,呼嘯著貫穿了這將領的心口。

    這將領呆了呆,身體內大片火光升騰而起,然後他迅速被燒成了一縷灰燼。

    巫鐵壓低了聲音嘀咕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嚇,就不會學著裝糊塗麼?幹嘛要表現得這麼聰明呢?」

    擊殺張西柏的,自然是巫鐵。

    變化成『裴鳳』的,就是巫鐵本尊。至於那『霍雄』,則是巫鐵用九轉玄功中的神通變化,用自身的一根毫毛所化。

    擊殺張西柏,按照巫鐵正常的實力,不可能做到一擊必殺。

    不說那件六煉仙兵護身寶衣,就張西柏身上的那一大堆防禦秘寶,巫鐵單憑自身力量,就很難在短時間內破開。

    於是,巫鐵一擊洞穿張西柏的身體,是借用了水火神槍的力量。

    水火神槍和右臂融為一體,一臂轟出,就是一槍轟出,先天靈寶的威力超出了巫鐵的預料,張西柏全身防禦秘寶瞬間粉碎,連同張西柏自己都被轟得煙消云散。

    隨後巫鐵化身黑龍,冒認銀龍王為兄長,又擊殺了大群張西柏麾下大軍的核心骨幹。

    於是水越來越渾,坑越來越多,好些人都被坑了進去。

    巫鐵回想著這一溜兒折騰出來的事情,突然笑了起來:「不能怪我,我只是猜測你們會這麼做,誰知道,你們真這麼做了……」

    一劍擊殺了剛才的將領,潰兵們呆了呆,然後一聲吶喊,繼續朝著巫鐵衝了過來。

    巫鐵身後,就是那巨大的空間門,潰兵們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門,一心盤算著只要能夠闖入那空間門中,就能順利逃離這該死的大澤州。

    巫鐵搖了搖頭,他回過頭,右手狠狠的朝著正冉冉開啟的超遠距離空間門揮動了一下。

    一道紅色雷光一閃而過。

    這是水火葫蘆的力量,是水火葫蘆中的雷霆之力。

    細細的雷光命中了正在冉冉開啟的空間門,巨大的光幕頓時劇烈的震盪起來,伴隨著刺耳的撕裂聲,偌大的空間門內噴出了大量灰濛蒙的空間漣漪,隨後火光噴湧出來,巨大的爆炸聲不斷從一根根組成了空間門的晶柱中噴出。

    所有的潰兵同時呆在了原地,他們呆呆的看著不斷爆炸的空間門,一個個面如死灰的看著巫鐵。

    「霍雄!」一名地位頗高的將領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你,你,你要幹什麼?你毀了這門,我們都會死!」

    巫鐵狂笑一聲,他化身一道金光呼嘯著來到了銀龍王面前,然後右臂如槍,狠狠一擊刺向了銀龍王的胸膛。

    已經殺紅了眼睛的銀龍王獰笑一聲,他低沉的呼喝著,一爪子向巫鐵的指尖打了下來。

    無數水族齊聲吶喊。

    數十萬潰兵轉過頭來,看著巫鐵悍然向銀龍王出手,他們也不由得齊聲驚呼起來。

    銀龍王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巨妖,龍族更是以肉身強橫而著名,銀龍王的肉體強度只能以恐怖來形容。起碼普通仙兵落在他身上,只能讓他鱗甲輕傷,想要打傷他的肉身,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巫鐵手臂筆直的刺出,指尖狠狠的撞在銀龍王的龍爪上。

    水火神槍威力爆發,一抹黑紅二色光芒一閃而過,就聽一聲慘嚎,刺耳的斷折聲猶如雷鳴一般響起。

    無數水族齊齊尖嘯。

    數十萬潰兵發出不敢置信的歡呼吶喊聲。

    巫鐵一擊,居然粉碎了銀龍王的龍爪,他的整條右臂,深深的沒入了銀龍王的胸膛中。

    「你的手臂裡……」銀龍王呆呆的看著巫鐵。

    「巨妖銀龍王,勾結土著異族,襲殺大澤州州主張西柏……罪大惡極,罪該萬死。霍某身為大晉大澤州軍主將,斬殺巨妖,乃職責所在。」

    巫鐵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銀龍王,朗聲高呼。

    隨後他手臂微微一震,一縷水火神槍的氣息爆發出來,銀龍王的身體整個炸成了一團血霧。

    一顆水缸大小,通體銀白色的龍珠懸浮在巫鐵面前,巫鐵微微張開嘴,水火葫蘆在他嘴裡閃了閃,這顆龍珠就被水火葫蘆一口吸了進去。

    巫鐵轉過身,看著數十萬目瞪口呆的潰兵,冷然道:「向我效忠,保爾等平安……否則,按照大晉軍法,你們一個個都是死罪!」

    數十萬潰兵相互看了看,他們的領軍將領和軍銜高一些的都尉都已經被剛才那條黑龍斬殺,他們群龍無首,又見了巫鐵斬殺銀龍王的威勢。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開始有低階士卒向巫鐵跪倒。

    逐漸的,一群群的士卒在半空中向巫鐵跪了下來。

    到了最後,軍中所剩不多的幾個初入胎藏境的將領,也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巫鐵面前。

    巫鐵微微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後方,空間門還在不斷的爆炸開來,無數大大小小的殘片從空中墜落,拖著長長的黑色焰尾不斷墜入大澤中。

    空間門被毀掉了,從最近的一個州治想要趕到大澤州,用最快的樓船,都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

    巫鐵,就得到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來增強實力。

    入夜。

    天空一輪朗月,一塊塊魚鱗一樣的薄雲整整齊齊的鋪在天空中,被月光照成了半透明狀,整個天空就好像一條極大的蛟龍肚皮,有著讓人心醉的韻味。

    大澤城,張西柏的府邸。

    哦,錯了,現在這座前後幾進的府邸,已經成了巫鐵的府邸。

    李二耗子穿著一套都尉才能資格穿戴的重型甲冑,手持一柄銀光四射的長戟,神氣活現的站在府邸門前,趾高氣揚的看著遠處畏畏縮縮朝著這邊眺望的人影。

    一隊隊州軍好漢們一臉的交橫跋扈,一個個猶如得了雞胸一樣將胸膛挺得高高的,故意將步伐放得極其沉重,大踏步的圍繞著府邸來回轉著圈子。

    張西柏死了,他手下的數百名將領死了,張西柏帶來大澤州的大軍全部向巫鐵投降,巫鐵用了大半個白天的時間,終於將這些投降的官兵全部下了神魂禁制。

    如今的大澤州,巫鐵一人獨大。

    作為最早追隨巫鐵的功臣……好吧,他們追隨巫鐵也就幾天的功夫,而且都是被迫或者被黃瑯欺騙著加入了巫鐵麾下,但是他們畢竟是最早追隨巫鐵的人。

    作為老資格,這些州軍好漢們一個個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簡直把自己當成了大澤城的大爺。

    府邸內,最中間一座寬敞的議事大殿中,巫鐵坐在原本屬於張西柏的交椅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面前這張鎏金繪彩的大公案,偶爾還伸手,將公案上留存的公文隨意的翻閱一二。

    大殿中,站滿了巫鐵麾下的將領以及黑鳳軍的骨幹。

    雖然張西柏和他身邊的心腹將領全部被殺,張西柏帶來的大軍中,還是有一部分之前在指揮軍陣戰鬥的幸運兒活了下來。

    數量不多,只有百人不到,可是個個都是胎藏境的修為。

    這些將領都是初入胎藏境的水準,而且修煉的都是大路貨的功法,出身也都不高,都是普通軍戶出身。

    對於這些人,巫鐵很滿意。

    普通軍戶出身,證明巫鐵很容易就能掌控他們。

    修煉的都是大路貨功法,卻都能修煉到胎藏境,證明他們的資質都很不錯,只要更換功法,他們都能成為支撐一方的幹才。

    和黑鳳軍那些凶悍的骨幹軍官相比,巫鐵新收服的這些將領一個個垂頭喪氣,臉色慘敗,好似鬥敗了的公雞。可是巫鐵相信,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讓他們改修巫鐵帶來的十部神功秘術,再給他們一些珍貴的修煉資源,他們一定能迅速的煥發出應有的光彩。

    巫鐵的手下和黑鳳軍將領分別站在大點左右兩側,大殿正中,黃瑯和裴鳳正猶如鬥雞一樣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盯著對方。

    大澤州,算是落入巫鐵手中了。

    按照之前巫鐵和裴鳳商量妥當的條件,大澤州將成為兩人共同享有的領地。

    但是巫鐵只是和裴鳳達成了合作的粗略計劃,就以這個粗略計劃為發源,巫鐵一傢伙幹掉了張西柏,幹掉了他手下的這麼多將領。

    如今黃瑯和裴鳳正在爭論合作的細則。

    說到底,就是偌大的大澤州,如何讓大澤州變得更加富饒,擁有更多產出,以及如何分配其中的利益。

    歸根到底,就是『利益』。

    裴鳳有她的利益訴求,她代表了黑鳳軍。

    起碼在現在看來,黑鳳軍是大澤州地盤上實力最強悍的武裝團體。

    而巫鐵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訴求。

    比如說,司馬幽的,比如說,李先生的,比如說,李先生身後的主人的……甚至是黃瑯,黃玉,還有李二耗子,乃至那些不堪用的州軍好漢們……

    不知不覺的,巫鐵在大晉神國,身上也牽掛上了這麼多的因果糾葛。

    黃瑯和裴鳳唇槍舌劍,言辭激烈的爭論著,一點點的撕吧著未來大家應該享有的利益。

    但是毫無疑問的,黃瑯佔了絕對的上風。

    巫鐵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給了黃瑯太充足的底氣,而相對應的,裴鳳的底氣就有點發虛。

    畢竟幹掉張西柏,幹掉天蜈王,幹掉銀龍王,幹掉張西柏手下的這麼多胎藏境將領……這份戰果,無論巫鐵是如何做到的,這也太驚人了。

    很快,黃瑯就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很快,巫鐵和裴鳳簽署了正式的合作契約,並且分別發下了重誓。

    雙方約定,共同分享大澤州的一切利益,其中巫鐵為主,裴鳳為輔,大家共同聯手,爭取將大澤州的蛋糕做大,逐漸壯大各自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大家要動用一切力量,無論是自己的力量還是背後靠山的力量。

    共抗司馬狼!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2




第四百零八章 軍法官
    時間過得飛快。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起碼巫鐵都還沒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兩個多月就這麼一晃而逝。

    黃瑯,還有黃瑯族人的才幹,在這兩個多月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一如巫鐵和黃瑯猜測的那樣,黃瑯的族人,果然是被黑鳳軍假冒盜匪闖入大澤城,被暴力劫掠去了黑鳳軍的礦場,成了苦兮兮的挖礦奴隸。

    巫鐵和黑鳳軍達成合作協議後,黃瑯的族人被安然釋放。

    畢竟是積年的官僚家族,黃瑯的族人們基本上從成年起就在各個不同的文官職位上歷練,工程營造、水利修繕、農桑莊稼、挖礦冶煉等等,但凡民生相關的勾當,他們都是精熟。

    他們被黑鳳軍放在礦場做苦力的時候,他們發揮出來的作用,就和普通礦奴差不多。

    但是當他們接管了大澤州的各個行政職位,他們爆發出的能量讓黑鳳軍上上下下都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整個大澤城,就好像一台原本生鏽的破爛機器,被修繕一新,塗滿了潤滑油,更換了新的動力核心,找準了方向後,『轟隆隆』的朝前突飛猛進。

    新的採礦工具,打造出來了。

    新的冶煉工場,建造出來了。

    新的施工流程,設計出來了。

    兩個多月的時間,黑鳳軍的礦場出產的礦石量比之前提升了二十倍有餘,冶煉出來的金屬錠比之前的質量更高,更加精純,合金的品質也提升了五成以上。

    黃瑯的一位堂弟,赫然是一名頗有手段的煉器師,黃瑯的好些侄兒、侄孫,都是他的入室弟子。

    於是,大澤城內建造了一座鑄造工場,原本堆放在黑鳳軍的庫房內沒有用處的金屬錠,很快就變成了一件件寒光閃閃的兵器。

    雖然條件所限,大澤城鍛造出的兵器,品質最高也不過是三煉靈兵的水準,這已經讓黑鳳軍上下驚嘆不止——起碼,大澤州有了一條固定的兵器來源。

    新的大澤城也建造完成。

    巫鐵將張西柏麾下的大軍變成了自己的州軍部屬,並且給了他們一個頗有氣勢的名字——雄字營。

    數十萬雄字營士卒,數十萬黑鳳軍士卒,按照巫鐵的命令,搖身一變成為了工兵隊伍。

    他們多少都精通幾手五行法術,近百萬的士卒辛苦了兩個多月,一座長寬百里的雄城已經拔地而起。

    新的大澤城地基高出地面三丈,城牆長寬百里,四面各有三座城門,各有三座甕城,城牆高有三十六丈,厚達二十四丈,通體用土系法術所化的岩石混合了金屬汁液澆鑄而成,銘刻了大量的防禦禁制,故而防禦力極其驚人。

    巫鐵又將自己手上的所有防禦陣法,包括軍部發放的調撥費,還有李先生贈送的輜重中的數百套大大小小的防禦陣法全部拿了出來,一律用在了新的大澤城中。

    數百座防禦陣法連為一體,大澤城頓時被一層五彩煙氣籠罩,青黑色的城牆上不時有金色、銀色華光閃爍,整個猶如天空城池,端的威武非凡。

    包括收繳的張西柏麾下的樓船,乃至巫鐵從軍部和李先生那裡的來的輜重,數百條大小樓船都被巫鐵拿了出來,編製成了直屬大澤州軍的艦隊。

    數百條大小樓船整日裡懸浮在大澤城上空,一門門艦艏主炮散發出淡淡的幽光,頓時整個城池都有了一股莫名的威懾力。

    因為改進了採礦工藝,黑鳳軍擄去的數百萬民夫,足足有兩百萬人被釋放了回來。

    能夠在黑鳳軍惡劣的礦場條件下活下來的,無不是體格健壯、精力充沛的青壯。在黃瑯幾個子侄的指揮下,這些青壯迅速投入了大生產運動。

    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新的大澤城外已經開闢出了上億畝農田。

    這些青壯修為最弱都在感玄境上下,用法術開闢農田,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之前大澤州開闢的農田數量不多,無非是因為天蜈王、銀龍王、巧舌王麾下異族的騷擾,以及黑鳳軍的將領們不擅長經營而已。

    如今天蜈王、銀龍王被巫鐵擊殺,巧舌王被嚇破了膽子不知道躲在了哪裡。

    在黃瑯等行政老手的調配下,兩百萬民夫爆發出了強悍的力量,上億畝農田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各種溝渠水利等都修整得整整齊齊。

    巫鐵的那座洞府軍營,如今就位於新開闢的農田正中位置。

    巫鐵將軍營開啟到最大形態,長寬數十里的軍營猶如一座怪獸盤踞在大地上,軍營中的所有禁制全盤開啟,瘋狂的吞噬天地元能!

    大晉神國有史以來,或許巫鐵是第一個如此使用洞府秘寶的將領。

    軍營化身為一個巨大的天地元能轉化器,游離的天地元能被它急速吞噬,然後化為茫茫白霧從軍營的城牆上滲出,逐漸的向四周的農田擴散。

    農田內的天地元能的濃度,比起自然環境要高出了許多,越是靠近軍營的位置,天地元能的濃度越高,在近乎實質的白色靈霧的滋養下,農作物的長勢好得驚人。

    上億畝的農田,最外圍的位置,天地元能的濃度都是以前的三倍以上,而最靠近軍營的地方,天地元能的濃度已經達到了自然界正常條件下的百倍左右。

    最外圍的農田中,種滿了紅珊瑚米,稍微中間點的位置,紅珊瑚米已經進化為黃珊瑚米。而隨著天地元能的濃度不斷提升,越是靠近軍營的地方,珊瑚米的品質越高。

    紅珊瑚米,黃珊瑚米,藍珊瑚米,綠珊瑚米……

    在洞府軍營的圍牆外,大概三里範圍內,這裡已經出現了變異的植株,已經有青珊瑚米出現。

    青珊瑚米,這幾乎是大晉神國能夠種植出的品級最高的珊瑚米。

    這是足以滿足胎藏境中高階修士日常所耗的靈品。

    甚至青珊瑚米在大晉神國,基本上不會作為普通口糧使用,而是作為很多靈丹的調和材料,用來中和各種靈藥之間的藥性衝突。

    青珊瑚米,不能算作糧食,而應該算是靈草一級的寶物!

    新的大澤城南城牆上,裴鳳等黑鳳軍高層站在三層高的城門樓子最高一層,默然無語的眺望著那一片蔥鬱茂盛的農田。

    遠處那座龐大的軍營正在吞吐天地元能,在最靠近軍營圍牆的那一片農田中,青珊瑚米的植株足足有三丈多高,高大粗壯簡直猶如一株株小樹。

    「真正是……」裴鳳用力的搖著頭:「我這個軍主,是不是很沒用?」

    裴鳳目光有點散亂的低聲嘀咕著:「同樣的士卒,同樣的民夫,同樣的流放犯人……在我們手中,他們沒能起到一點作用……但是在霍雄將軍手中……」

    錢三、馬大叔等人默然無語。

    他們一個個相互看了看,然後同時搖了搖頭。

    要他們揮刀砍人,他們個個都是好手;但是讓他們經營經濟,讓他們經營一方,他們真沒這個腦子!

    裴鳳突然吐了一口氣,散亂的眼神變得極其的明亮、有神:「不過,真好。這些糧草,起碼有兩成屬於我們……剩下的八成,我們也有無限採購權。」

    裴鳳很愉快的笑著。

    錢三、馬大叔等人也笑了起來。

    一如裴鳳和黃瑯最終談妥,然後得到了巫鐵承認的契約,整個大澤城所有的產業,都有他們黑鳳軍兩成的固定份子。比如說糧食,比如說兵器,比如說其他的各種鹽、魚、膠、皮等出產,都有他們固定兩成的收益。

    在這兩成收益的基礎上,如果黑鳳軍還有更大的需求,那麼他們可以向大澤州無限採購!

    只要他們有足夠的錢財,他們可以無限採購他們所需的一切。

    而錢財,黑鳳軍並不缺。

    這些年他們連年作戰,開採了大量的礦脈,各種金銀、寶石等貴重礦藏堆積了無數,這些東西,完全可以向大澤州換來巨量的資源。

    有了資源,有了兵,有了兵器甲冑,黑鳳軍就能不斷壯大。

    黑鳳軍就好像一頭虛弱的巨人,他缺衣少食,血氣虛弱,缺少營養,所以沒有了戰鬥力。

    巫鐵就是將一根粗壯的輸液管子一頭戳在了這頭巨人的身上,不斷的給他們補充營養。等到這頭巨人恢復得膘肥體壯了……他就能爆發出他應有的戰鬥力!

    一支軍隊,有了足夠的士卒,有了足夠的兵器輜重,有了足夠的糧草補給,他們還缺什麼呢?

    他們什麼都不缺!

    他們只會缺少敵人……

    「真好!」裴鳳緊了緊身後的披風,用它裹緊了身體,一對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了正站在數里外的城牆上,對著城外比比劃劃的巫鐵。

    巫鐵正在向黃瑯詢問下一步的計劃。

    如今天蜈王被擊殺,銀龍王也被殺死,大澤州的水陸兩大霸主盡皆身死。

    群龍無首,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大澤州也有了一點興盛發達的基礎,所以巫鐵就有了一點大膽的想法——現在大澤州最缺少的,是人手。他詢問黃瑯,是否有可能征服一部分異族,讓他們成為大澤州的勞力和兵力補充。

    面對巫鐵的詢問,黃瑯皺著眉頭,陷入了思索中。

    過了好一陣子,黃瑯才緩緩點頭:「將軍,我大晉,倒也不乏征服異族,將他闔族征闢為附庸的例子。不過,這一般都發生在各大豪門的身上,那些有權有勢的豪門,都會征服一兩個戰力強橫的異族以為家族羽翼,作為戰力補充。」

    「但是,大晉朝堂官方,倒是極少這麼辦。」黃瑯輕聲道:「大晉神國的體面在這裡,官方征辟異族,呵呵。大晉神國對外的態度,對這些異族,向來是毫不留情的。」

    巫鐵用力的一揮手,大聲笑道:「那就,用我霍某人的名義,征辟一批戰力強大的異族吧。唔,我霍雄,也該有一批屬於我霍家的私軍了。」

    「仔細挑揀挑揀,看看大澤州的地盤上,哪支異族最為戰力強大,最值得招攬。」

    裴鳳站在城門樓子上,靜靜的看著巫鐵在那裡放聲大笑。

    她突然輕聲問道:「我裴家,原來也有一支劍螳螂附庸吧?」

    幾個黑鳳軍的老人相互看了看,緩緩點了點頭:「可是……劍螳螂只服從裴家家主的命令……如今,他們已然是……」

    裴鳳點了點頭,輕聲道:「不知道,當年父親收服劍螳螂一族時,可否和霍雄一般情狀?」

    錢三、馬大叔等人相互看了看,馬大叔乾笑了起來:「軍主哪裡話?霍雄這廝,哪裡能和老軍主相提並論?文治武功,他都差的遠了!啊呸,他連老軍主的一根毛都比不上啊!」

    裴鳳『嗤』的一聲冷笑了起來:「我爹,他的汗毛有這般粗麼?胡說八道!」

    一眾黑鳳軍的老人訕訕的乾笑著不說話,心裡同時冒出了一絲不妙的徵兆。

    這麼多年了,裴鳳可從來沒對一個異性表現出任何的興趣……連司馬狼的追求,她都決然放棄了……這『霍雄』……

    一眾黑鳳軍老人惡狠狠的盯著巫鐵……啊呸,這廝生得真不中看的。

    雖然不得不承認,他有一點能耐,但是他真是長得有夠難看的。

    『嗤嗤……呦……』!

    高空傳來奇異的鳴叫聲,所有人同時向著東邊天空望了過去。

    一條長不過三十丈,纖細苗條,但是兩翼張開了數十張三角帆,巨大的帆面上一道道風紋閃爍,狂風環繞著船身的飛舟拉出了長長的尾跡,快速的朝著大澤城的方向飛來。

    這條飛舟的船艏,赫然掛著一塊碩大的神獸頭顱標牌,獸頭中咬著一柄鋒利的長劍……這是大晉神國軍部的徽章。

    『嗤嗤』破空聲遠遠傳來,從這條飛舟出現在巫鐵等人視野中,只用了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靠近了大澤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它就飛過了數百里地,速度堪稱驚人。

    幾條巫鐵麾下的樓船朝著這條飛舟迎了上去,將飛舟逼停在空中。

    飛舟上有人影出現,巫鐵麾下幾個將領迎了上去,過了一會兒,兩個將領急匆匆的跑了回來,重重跪倒在巫鐵的面前。

    「將軍,是軍部的軍法官,他們來調查大澤州空間門被摧毀,以及歷任州軍主將莫名死亡的案子……」

    巫鐵瞳孔縮了縮,笑了起來:「哪,這是哪一路仇人找上門來了?不過,倒是找了個好藉口。」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3



第四百零九章 表功
    大晉軍部特製,通體密佈著風帆,名曰『風火流星』的飛舟冉冉降低,最終懸浮在原本屬於張西柏,如今被巫鐵佔據的府邸大門上空。

    巫鐵、裴鳳肩並肩的站在一起,站在府邸門前,裴鳳面容冰冷毫無表情,巫鐵則是一臉堆笑的,甚至是微微彎著腰,擺出一副恭謹的模樣看著飛舟。

    裴鳳眼角餘光一直在偷瞥巫鐵。

    看到巫鐵這幅嘴臉,裴鳳不由得一陣無語。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張西柏、天蜈王、銀龍王等人的死,但是她親眼見到巫鐵用一根汗毛變成了自己的模樣,自己變化為『裴鳳』離開的場景。

    可想而知,張西柏等人,都是巫鐵親自出手擊殺。

    一個敢於擊殺一州之主,更心狠手辣到將張西柏麾下數百將領悉數擊斃的傢伙,居然會如此的恭謹,甚至帶著一點謙卑?

    看了巫鐵好一陣子,裴鳳撇了撇嘴,輕輕的哼了一聲。

    「咋了?軍主身體不適?」巫鐵回過頭,朝裴鳳關懷了一聲。

    「否。」裴鳳依舊高冷。

    「哦!」巫鐵點了點頭,繼續笑呵呵的,抬頭看著那條小小的飛舟。

    兩人站在門口,身後站著一大群的幕僚、將領,在大門口等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那條懸浮在頭頂的飛舟上,終於有了動靜。

    一名身穿血色長袍,腰間紮著黑色腰帶,腳踏黑色靴子,頭戴四方烏紗帽,面皮慘白好似塗滿了脂粉,嘴唇也是白茫茫一片的青年腳踏一朵血云,慢悠悠的從飛舟上飄身而下。

    青年身後,緊跟著數百民身穿黑衣、黑靴子,頭戴四方烏紗帽的精悍男子。這些人上半身都披掛著黑色半身甲,繫著半長的黑色披風,看上去頗為氣派。

    「失禮了……本官剛剛接到傳訊,所以處理了一些緊急事務,有勞兩位大人久候,實在是失禮了。」白皮青年一臉是笑的落在巫鐵和裴鳳面前,眼眸一旋,迅速掃過裴鳳絕美的面龐後,這才慢悠悠的看了巫鐵一眼。

    「大人,哪裡話,下官迎接大人,是應有之理。」巫鐵不行軍禮,而是學著那些文官的做派,舉起雙手,深深的向白皮青年鞠躬行了一禮,。

    「哈,客氣,客氣!」白皮青年輕輕擺手,淡然道:「本官趙喑,直屬軍部刑律司,此番奉命,來大澤州監察些許事情……唔,敢問這位將軍是?」

    巫鐵心裡暗罵了一句,大澤州的情況明白在這裡,能夠帶著這麼多人前來迎接的,又是武將的身份,你堂堂來自軍部的軍法官,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堆起笑容,巫鐵向趙喑和聲道:「下官霍雄,乃大澤州州軍主將。」

    趙喑點了點頭,他丟下巫鐵,向裴鳳拱手示意,笑著問道:「這位將軍氣度非凡……想來,您就是黑鳳軍當代軍主裴鳳將軍吧?果然一如傳聞,真個是我大晉將門第一女將!」

    裴鳳嘴角扯了扯,吝嗇得連一絲笑意都懶得給趙喑:「哦?是麼?」

    趙喑被裴鳳冷冷淡淡的三個字差點憋死,他呆了呆,然後乾笑了幾聲:「當然,當然,裴鳳軍主的大名,就算是在安陽城,本官也是……如雷貫耳啊。」

    帶著一絲悻悻然看了裴鳳一眼,趙喑臉色一變,本來他慘白的臉、慘白的嘴唇就挺瘆人的,此刻他板起臉來,就更像是一具積年的老殭屍。

    瞪大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珠,趙喑盯著巫鐵冷聲道:「霍雄將軍,既然你是大澤州的主將,可否告訴本官,大澤州通往大晉的空間門,為何被毀?」

    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滿是笑容的臉上,瞬間充滿了一種名為悲傷、幽怨,猶如深宮怨婦一般的奇異表情。

    他猛地向趙喑踏上前了一步。

    趙喑被巫鐵瞬間變化的表情嚇了一大跳,莫名的渾身一陣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實在是,『霍雄』這張臉一如黑鳳軍的老人們評價的那樣,實在是長得不怎麼中看。很難看的一張純爺們的臉上,你非要弄出一臉深宮怨婦的表情,那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趙喑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但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巫鐵面前,在這麼多將領的面前不能示弱,於是他又大大的踏上前一步,瞪大眼站在了巫鐵的面前。

    「霍雄將軍,你有什麼解釋?」趙喑大聲呵斥道:「身為大澤州主將……」

    巫鐵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趙喑大人,張西柏大人,死得好慘啊!」

    趙喑的臉抽了抽,他沉聲道:「我問的是,空間門……嗯,州主張西柏的死,也和這事情有關麼?」

    巫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很……如何形容呢?

    巫鐵的目光很深情雋永的盯著趙喑的雙眼,輕輕的說道:「那一日的事情,真是恐怖啊……真個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張西柏大人,那是我大晉的忠臣啊,真正是忠臣啊……」

    巫鐵長嘆道:「末將也算是出生入死,在死人堆裡掙扎出來的人物,可是見到張西柏大人的豐功偉業,末將才知道……所謂英烈,所謂豪傑,當如張西柏大人是也!」

    裴鳳繃緊了面皮。

    錢三等人用牙齒咬住了舌尖,用劇痛制止自己笑出聲來。

    巫鐵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笑。

    「你……」趙喑呆呆的看著巫鐵。

    巫鐵看著趙喑,沉痛的說道:「末將無能,那一日,大澤州三大邪魔首領,名曰天蜈王、銀龍王、巧舌王的三個孽畜,他們帶著數以億計的嘍囉聯手來攻!」

    「數以億計?」趙喑硬吞了一口吐沫,斜著眼看著巫鐵。

    「數以億計啊,趙喑大人!漫天遍野,漫山遍野,空中地下,水裡土裡,說不清有多少妖魔鬼怪來襲。」巫鐵一本正經的說著瞎話,九轉玄功對肉體的控制妙絕人寰,他的眼眶一紅,兩行淚水就落了下來。

    「數以億計的妖魔鬼怪聯手來攻,末將無能,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天蜈王重傷。」

    巫鐵猛地撕開胸前衣服,他的胸膛上,清晰可見十幾條巴掌長的鮮紅傷疤,一條條傷疤猶如蜈蚣一樣趴在巫鐵的胸膛上,只看這傷疤,就知道他當時受到的傷勢有多重。

    撕開衣服前,這些傷疤是不存在的。

    但是以巫鐵對自身肉體的掌控程度,他只要一個念頭,這些傷疤就出現了,而且哪怕是積年的老軍醫來檢查,都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些傷疤,的確是兩個多月前的傷勢留下的,而且傷口的確是天蜈王本命飛劍造成的。

    「末將重傷,無力再戰,張西柏大人一介文官,冥頑不靈……哦,不,是悍不畏死的帶著麾下兒郎衝了上去。」巫鐵眼淚漣漣的看著趙喑說道:「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張西柏大人高呼……」

    巫鐵提高了嗓子,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和張西柏一模一樣:「有我無敵,想要破城,想要屠戮我大晉子民,除非從我張西柏的屍體上邁過去!」

    裴鳳的臉又抽了抽。

    錢三等人用力咬著舌尖,已經將舌頭咬破流出了血水來。

    「張西柏大人是這麼說的,他也是這麼做的,然後……他就罪有應得……哦,不,是求仁得仁了。」巫鐵看著一臉扭曲的趙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大人恕罪,末將是軍戶出身,從小沒怎麼讀過書,若是有用錯詞的地方,大人見諒啊!」

    趙喑深吸了一口氣,他盯著巫鐵,冷聲道:「然後呢?」

    巫鐵流著眼淚,卻滿臉是笑的朝著趙喑笑道:「然後,張西柏大人就求仁得仁了啊……末將親眼所見,張西柏大人死得那個慘啊……銀龍王和天蜈王那兩個畜生,他們一個叼著他的腦袋,一個叼著他的腳丫,然後用力一甩啊,『咔嚓』一聲,張西柏大人就成了兩截……那腸子啊,肚子啊……」

    趙喑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他怒道:「張西柏就這麼,死了?」

    巫鐵攤開雙手,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很嚴肅的看著趙喑。

    九轉玄功真的是神妙非常,巫鐵擺出了如此嚴肅的表情,但是絲毫不耽擱他眼淚水『嘩嘩』的流淌下來,而且他的眼淚水極其充沛,比人家小女人傷心的時候嚎啕大哭流出的淚水起碼多了十幾倍,淚水把他胸前的衣服整個都打濕了。

    「當然沒這麼簡單……真正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張西柏大人都成了兩截了,他居然還能奮力反擊,也不知道張西柏大人用了什麼陰謀詭計……哦,不,不知道張西柏大人用了什麼神奇手段,只見高空神光一閃啊,銀龍王和天蜈王就被重傷,巧舌王就被嚇跑了。」

    「銀龍王和天蜈王啊,他們渾身血『嘩啦啦』的流下來,他們惱羞成怒的,一口就把張西柏大人給吞了下去,兇殘啊,真兇殘啊,他們居然吃活人的!」

    巫鐵長嘆了一聲:「然後,張西柏大人部下的將領們,那真是我大晉的忠烈英雄啊,他們英勇不怕死的衝了上去,朝著銀龍王和天蜈王就是一通圍攻啊!」

    「天蜈王、銀龍王都被重傷了不是?所以數百個胎藏境將領圍攻,打得他們是遍體鱗山、慘絕人寰、奄奄一息、生不如死……眼看著,兩大邪魔就要被斬殺……」巫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太可惜了!」

    趙喑呆呆的看著巫鐵:「可惜什麼?」

    巫鐵沉痛莫名的看著趙喑:「可惜那兩大妖魔帶來了太多的下屬,數以億計的妖魔鬼怪啊……」

    「數以億計的大軍圍攻啊,那些忠烈無雙的將領們,就全部……全部被打成了重傷,然後被銀龍王、天龍王吞吃了。」

    巫鐵可憐兮兮的看著趙喑:「可憐那些將軍們,他們死無全屍啊!」

    趙喑神色陰鬱的看著巫鐵:「然後呢?」

    巫鐵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他低下頭,眼淚一串串的滴在了腳下的石板地面上:「然後,銀龍王、天蜈王悍然出手,去破壞空間門。」

    「末將眼看著他們就要得手,末將深知,這空間門是我大澤州的命脈所在,若是被破壞了,大澤州就和大晉腹地斷了聯繫……這就好似嬰孩失去了父母雙親,這是何等悲慘絕望的事情?」

    「末將世世代代受大晉國恩,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所以末將奮起拚命,不惜臉面下手偷襲,居然僥倖,擊殺了銀龍王和天蜈王!」巫鐵抬起頭來,他滿臉是淚,眼眶裡還有淚水不斷的噴出,但是他一臉輕鬆的笑著,向趙喑笑道:「僥倖,僥倖,末將居然僥倖得手,擊殺銀龍王和天蜈王……嚇退了數以億計的妖魔鬼怪。」

    搖搖頭,巫鐵長嘆道:「可惜的是,空間門還是被那些妖魔摧毀了。」

    眯著眼,巫鐵一邊流淚,一邊熱情洋溢的向趙喑長嘆道:「可喜可賀的是,今日趙喑大人總算是來了……趙喑大人於我等,如久旱甘霖,久旱甘霖啊!」

    「一想到從今日起,我大澤州又能收到大晉的消息,又能聆聽大晉諸位大人的教誨,那渾身熱騰騰的都是力氣啊……」巫鐵笑呵呵的說道:「真正是……久旱甘霖!」

    趙喑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他直勾勾的盯著巫鐵:「說完了?」

    巫鐵看著趙喑,愕然道:「怎麼可能說完呢?大人不知道啊,那些妖魔鬼怪退走了,可是大澤州可是留下了一個爛攤子,下官禪精竭慮、兢兢業業,帶著一眾幕僚,花費了無數的心思、心血收拾這個爛攤子……」

    巫鐵臉上的淚水很神奇的瞬間消失,他微笑著看著趙喑,輕聲說道:「末將以為,末將立下的功勞,也是值得誇耀的……這份功勞麼,還請大人上奏軍部,為末將請功啊!」

    巫鐵眯著眼,眸子裡一縷精光閃爍:「末將以為,就憑末將力挽狂瀾,救下整個大澤州的功勞,別的也不說了,什麼封侯封伯的事情,末將也沒那個奢望……但是末將以為,末將可文可武,才幹出色,一人兼任大澤州主和大澤州州軍主將,那是綽綽有餘的。」

    趙喑和他身後的一眾隨員全傻眼了。

    他們見過各種窮凶極惡的、陰險奸詐的人物,但是像『霍雄』這般厚顏無恥的……他們真正是第一次見到啊!

    趙喑直勾勾的盯著巫鐵看了半天,到了最後,他氣得都笑了起來。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4


第四百一十章 交鋒
    夜,有雨,且是暴雨。

    府邸後院,幾叢極茂盛的大芭蕉樹圍著一座小小的涼亭,雨點打得芭蕉葉『啪啪』作響,很是悅耳。

    巫鐵和裴鳳在涼亭中對坐,面前棋盤上擺放著一副象棋,兩人盯著棋盤,陷入了長時間的思索中。

    大晉神國的象棋,和巫鐵印象中的象棋不同。

    時代變了,力量體系變了,象棋的棋盤、棋子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和老鐵記憶中的那象棋大致相仿,卻已經不是一碼事情。

    立體結構的棋盤上,代表樓船飛舟的棋子靜靜的懸浮著。

    代表了強大修士、精銳士卒的棋子,則是懸浮在樓船飛舟之下的棋盤第二層。

    棋盤第三層,也就是棋盤本體上,則碼放著數百枚功能不同的棋子,其中代表了大規模軍團的,代表了攻城器械的,代表了各種古怪神通秘術的。

    曾經的『將』和『帥』都消失了,一盤棋的勝負關鍵,在兩個代表了城池的小小棋子上。

    運用一切兵力,勾心鬥角,攻佔對手的城池,才能最終獲勝。

    整盤棋,雙方加起來的棋子總數將近一千,棋盤的格子極多,加上這麼多的棋子,還有諸般神通秘術的變化,如今的象棋變得極其複雜,各種變化猶如天文數字,是極其傷腦的遊戲。

    毫無疑問,巫鐵是個臭棋簍子。

    幸運的是,裴鳳比巫鐵的棋藝還差。

    兩人對坐了兩個時辰,一旁的黃玉已經給他們煮了七八壺清茶,一盤棋居然還沒分出勝負,甚至根本看不出兩人究竟誰佔優勢,誰落了下方。

    『嘭』!

    裴鳳一巴掌拍在了棋盤上,一臉若無其事的將巫鐵一枚極其重要的,代表了重型旗艦的樓船棋子打得粉碎,然後她『驚訝』的抬起頭來,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的,極其正經的看著巫鐵。

    「失手……罷了,臨時找不到替補棋子,霍雄將軍,少一枚棋子沒問題吧?」

    巫鐵嘴角抽了抽,他想要告訴裴鳳,少掉一枚棋子,那問題可大了。但是看著裴鳳冰川一般清冷的目光,他幹笑了起來:「本將軍棋力強勁,區區一顆棋子,無妨。」

    一旁的黃玉用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

    兩個臭棋簍子,而且是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簍子……棋力強勁?呵呵,誰敢和曾經的琅河郡第一青年棋手黃玉少爺比劃比劃?

    巫鐵和裴鳳同時看向了黃玉:「你有意見?」

    黃玉嫣然一笑,畢恭畢敬的朝巫鐵和裴鳳拱了拱手:「將軍,軍主,你們可要來點宵夜點心?我記得,今天廚房裡有剛剛打撈上來的,極上好的寒水白鰱,最是肥美不過的。」

    巫鐵看向了裴鳳。

    裴鳳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然後擺了擺手:「白鰱魚,有點肥膩膩的,還有,這大白鰱炮製起來麻煩得很,夜宵吃這個?簡單點,烤幾條野豬腿過來吧。」

    巫鐵、黃玉同時看著裴鳳。

    裴鳳白皙的面皮微微一紅,然後迅速回覆了正常。她看著巫鐵,肅然道:「將軍不要小看裴鳳……裴鳳得到的太古傳承名曰《滅世魔鳳經》,體法齊修,單論力量,裴鳳的力量也是不小的。」

    巫鐵認真的點了點頭:「本將軍並無他意……體修麼,能吃,才有力氣,我能理解。」

    裴鳳的臉抽了抽,按在棋盤上的右手五指微微用力,手指就悄無聲息的陷入了寒鐵鑄成的棋盤,在上面留下了幾枚清晰的指印。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裴鳳微微一笑:「烤幾條野豬腿,弄幾罈好酒來……霍雄將軍,不知道你酒量如何?」

    「誰怕誰啊?」巫鐵挺直了腰身,指著犬牙交錯、局勢混亂的棋盤笑道:「你我棋逢對手,想要分出勝負,沒有一兩天時間是不行的。既然如此,且看看軍主酒量如何。」

    巫鐵眯了眯眼睛,輕笑道:「若是軍主輸了,還請軍主答應我一個小小條件。」

    裴鳳挑起了眉頭,很有興趣的問巫鐵:「哦?什麼條件?可不要故意為難人。」

    「哪裡的話。」巫鐵笑得很燦爛:「我霍雄最是正派、正經,從來不會故意為難人……」

    裴鳳和黃玉就同時笑了起來。

    『正派』、『正經』?

    這詞用在自己身上,你『霍雄』良心不痛麼?白天的時候,是誰一通胡說八道,說得趙喑猶如暴風中的花枝兒一般凌亂,半晌無語的?

    「若是軍主輸了,把馬大叔他們幾個,借給我大澤州軍……」巫鐵很認真的看著裴鳳:「如今大澤州的基建,基本完成,那些小崽子們,需要狠狠的操練操練。」

    「本將軍孤家寡人一個來到大澤州,僥倖有黃瑯一族為本將軍幕僚,各種政務是理順了。可是這軍務麼……還需要軍主多多幫忙才好。」

    裴鳳笑著一揮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攪了個稀爛。

    如果不是巫鐵約她來議事,而且附庸風雅的擺出了一套象棋……換成其他人敢用這種假斯文的東西來為難她,她早就翻臉揍人了。

    巫鐵開始談正經事,裴鳳就很自然而然的將棋局攪散。

    「我輸了,借人給將軍練兵……若是將軍輸了呢?」裴鳳眯著眼看著巫鐵。

    莫名的,巫鐵感到裴鳳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種危險的侵略意味……他有一種被山賊土匪盯上的感覺。

    沉吟片刻,巫鐵豎起了一根手指:「喏,若是我輸了,給軍主十萬套士卒的裝備如何?」

    裴鳳的眼睛一亮:「此言當真?馬老黑他們這麼值錢?」

    巫鐵沉默不語。

    黃玉沉默不語。

    站在涼亭外遊廊上,充當裴鳳隨行護衛的馬大叔等幾個黑鳳軍將領嘴角直抽抽,尤其是渾身漆黑猶如煤炭的馬大叔,更是一臉無奈、卻又無比溺愛的看著裴鳳。

    「馬老黑……嘿,老子不就是黑了點麼?爹娘生成這般模樣,能怪我麼?」馬大叔低聲的嘟囔著:「再者,什麼叫做老子『這麼值錢』?想當年,老子也是風風光光的一品大將啊!」

    巫鐵笑著點了點頭:「馬將軍他們,自然是……很……值錢的。」

    搖搖頭,巫鐵乾笑道:「錯了,錯了,話不能這麼說。馬將軍他們的價值,如何能用錢物來比較?若不是軍主犯了小人,區區十萬套士卒裝備,對馬將軍他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裴鳳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嘴唇。

    她極清亮的眸子裡,一縷如寒冰、如刀鋒的銳氣一閃而過。

    她用力的拍了拍手,面無表情的喝道:「上酒……唔,那趙喑,你待如何?他,還有他的人,可沒住進你安排的驛館,直到現在,他們還在街頭巷尾到處打聽呢。」

    「隨他去。他能打探出什麼?」巫鐵冷笑,很直率的說道:「如今州軍上下,所有人神魂盡被我掌控,他們一言一行,所思所想,但凡有對我不利之處,他們立刻會死。」

    巫鐵周身散發出一股老禿鷲一般的冷漠煞意。

    他手指敲敲棋盤,沉聲道:「誰敢說是我毀了空間門?」

    「萬一呢?」裴鳳眯著眼看著巫鐵。

    「萬一?」巫鐵笑了起來,他直勾勾的看著裴鳳,直勾勾的盯著裴鳳那一雙寒意濃烈的美眸:「萬一的話,那就向軍主學習一二,讓趙喑這輩子就留在大澤州好了。」

    手一指城外方向,巫鐵冷然道:「城外農田,多一點肥料也是好的。」

    裴鳳點了點頭,讚歎道:「善……霍雄將軍行事,倒是合我的脾氣。」

    李二耗子帶著一隊士卒,慇勤的扛著十幾個水缸一般的大酒罈子跑了過來,『咚咚咚』幾聲,沉重的酒罈被放在了涼亭外的遊廊上。

    拍開封泥,一股濃郁的酒香就飄了出來。

    很快,巫鐵和裴鳳面前就分別放了一個人頭大小的三角酒爵,每一爵起碼能裝兩斤好酒。

    沒有配菜,巫鐵和裴鳳同時舉起裝滿美酒的青銅酒爵,然後大口大口的將美酒灌進嘴裡。

    兩人幾乎是同時喝乾了爵中美酒,兩人高高舉起手中酒爵,沒有一滴酒水滴落。

    「哈哈哈!好!來,滿上!」巫鐵拍著大腿大聲笑著,用力將酒爵拍在了棋盤上。

    大澤城中,暗流隱隱。

    一隊隊黑鳳軍,一隊隊大澤州軍,全副武裝的士卒們封鎖了整個城池。

    數百條大大小小的樓船飛舟懸浮在空中,船艏、船舷的主炮副炮,還有無數重型床弩蓄勢待發。

    搭載趙喑等人來到大澤州的風火流星,被數百條樓船團團圍住,好似被一群嫻靜的灣鱷圍在正中的一條小海豚,顯得有點孤苦無依。

    風火流星速度極快,但是它的側重點就是速度,要說防禦力和攻擊力,實在是連最小型的軍中樓船都比不過。數百條樓船中,只要有一條樓船的一門副炮『走火』,就能將它炸得粉碎。

    幾個軍部刑律司的軍法官站在風火流星船頭,陰沉著臉看著四周肆無忌憚擺出了包圍姿態的樓船。

    「大澤州……果然是虎狼之地。」

    「不然呢?連續死了好幾任州主和州軍主將。」

    「你們相信霍雄說的話麼?」

    「信不信,要看大人的意思……大人信,就信;大人不信,就不信。可是大人信不信,這也不是大人能決定的。」

    幾個看守風火流星的軍法官竊竊私語,如刀的目光逐個掃過遠近樓船上冒頭的那些將士。

    不要落到他們手中,否則他們一定會讓這些被他們惦記住的人,明白軍部刑律司為什麼被人稱之為『閻羅殿』。

    大澤城中,趙喑帶著數十名軍法官,一腳踹開了一座木樓的大門,陰沉著臉闖入了木樓中。

    木樓內,幾個男女齊聲驚呼,兩個女子抱著半光的身體向後退去,兩個男子則是一把抓起了身邊長刀,朝著趙喑等人大聲的呼喝起來。

    「哪裡來的鳥男女,來這裡討野火?」

    「想死的話,爺們成全你們。」

    兩個女子已經從後門鑽出了木樓,她們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

    「來人啊,進賊了,進賊了……賊人劫掠了啊!」

    「嗚嗚,他們好凶,好凶,他們要扒咱們的衣服!」

    趙喑的臉色陰沉下來。

    忙碌了大半個白天,加上小半個晚上,他找了數十個大澤州軍的官兵,想要從他們嘴裡掏出一點真材實料的東西。

    可是大澤州軍的官兵們……無論威逼還是利誘,甚至趙喑偷偷對兩個都尉動了酷刑,他們居然沒有吐露任何有用的,符合趙喑心理預期的東西。

    趙喑怒極,他做夢都想不到,『霍雄』居然在這麼短時間內,將大澤州軍經營得鐵桶一塊。

    最要命的是,這大澤州軍中,九成以上的士卒,都是張西柏原本的人馬,是屬於司馬狼麾下幾員大將背後將門家族的私軍人馬。

    這些人,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被『霍雄』收服的?

    趙喑不服,趙喑不解,趙喑憤怒,心裡憋著火氣的他悍然帶人直接闖入了大澤城民宅。

    既然無法從軍中取得突破口,那麼就從這些流放的罪囚嘴裡得到口供吧。

    而且,這些罪囚還更容易操控,更容易做手腳。

    「讓他們閉嘴!」趙喑下巴歪了歪,冷哼了一聲。

    幾個軍法官身形一閃,化為狂風從後門衝出,一拳轟在兩個婦人後腦,將她們硬生生打暈了過去。

    左右鄰居家裡,已經有數十個成年漢子拎著兵器闖了出來。

    在巫鐵的授意下,經過黃瑯的努力,大澤城中的居民,已經形成了嚴密的『保甲制度』,黃瑯制定了嚴苛的律條,一家有事,其他鄰居必須全力營救,否則一律嚴懲。

    幾個軍法官看著這些渾身煞氣的漢子,冷冽的喝道:「軍部刑律司行事,不想有事的,滾!」

    軍部刑律司的名頭,面對軍中大將的時候都很好用。

    偏偏,大澤城中沒好人,城中居民,基本上都是犯了大小罪過被流放過來的惡人。

    而且他們沒幾個人讀過書,沒幾個人知道大晉官制,什麼軍部刑律司之類的,他們聽都沒聽過。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羅家大妹子?黃家大妹子?」幾個身軀魁梧,渾身彪悍腱子肉的大漢拎著長刀,朝著軟在地上的兩個婦人大吼了起來。

    一如前面所說,大澤城中,老弱婦孺最是難熬,基本上都死光了。

    存活下來的,多為青壯漢子,所以大澤城中男多女少,男女比例達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步。

    因為男多女少,任何一個稍有姿色的女人,在大澤城內都是心肝寶貝一般的存在,堪稱『城花』。就這兩個被打暈的婦人,左右鄰居家裡不知道多少漢子每天夜裡惦記著她們。

    眼看自己的『夢中情人』被人打暈,如此粗暴的丟在地上被暴雨淋得渾身是水,這些無法無天、無知無畏的漢子們頓時怒了。

    「砍死這群該死的傢伙……敢來我們大澤州找事……他們找死!」

    數十個修為只有感玄境,最強一個不過半步重樓境的漢子,悍然拎著普通元兵級的兵器,朝著這幾個重樓境三十重天以上,渾身標配三煉以上靈兵的軍法官衝了過去。

    衝突爆發,然後瞬間結束。

    數十名漢子被斬殺當場,連神魂都被徹底滅殺,一縷殘魂都沒留下。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5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囚禁
    巫鐵和裴鳳已經喝光了一缸酒。

    巫鐵表露在外的是九轉玄功,肉體強橫,半缸烈酒入腹,就好像在火山上灑下了幾點水珠,對他毫無影響,甚至面皮顏色都不變一點。

    裴鳳說出了她曾經奇遇得到的太古傳承,所謂的《滅世魔鳳經》巫鐵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但是她的潛力顯然也非同小可,半缸烈酒入腹,同樣是面皮紅都不紅一點。

    於是,短短一盞茶時間,兩人又幹掉了第二缸烈酒。

    兩人頭頂一絲絲白色蒸汽升騰而起,周身猶如烘爐,不斷向四周散發出強大的熱力。

    兩人直勾勾的相互盯著對方,巫鐵一伸手,沉聲道:「開缸,再來!」

    馬大叔、黃玉等人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看著巫鐵和裴鳳鬥酒。

    隱隱的,就算是粗枝大葉如馬大叔,都察覺到了巫鐵和裴鳳之間的氣氛有點怪異。尤其是裴鳳,她盯著巫鐵的眼神有點怪,似乎有點小脾氣,在耍小彆扭一樣,一定要在酒量上壓過巫鐵。

    莫名的,大家就是有這種感覺。

    這兩個臭棋簍子,似乎是卯上了。

    第三缸烈酒剛剛打開,突然遠遠的一嗓子尖叫傳了過來:「殺人啦,殺人啦,官兵殺人啦……殺了好多人,好多人!」

    巫鐵身體驟然一僵,然後他坐著的大椅無聲無息化為粉碎,他『唰』的一下化為一道金光衝天而起,朝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飛去。

    裴鳳呆了呆,她一巴掌將面前的棋盤、方桌拍得粉碎,然後化為一道黑色火光,伴隨著一聲魔性十足的尖銳清嘯直衝高空。大片黑色火焰在高空中隱隱呈鳳凰形態,緊跟著巫鐵所化金光向大澤城的一角落下。

    「出事了!」馬大叔大吼了一嗓子,他一跺腳,身體騰空而起,猶如一隻跳蚤一樣蹦了起來,一個起落就是十幾里,速度居然也不是很慢。

    黑鳳軍的這些將領,他們法力極強,肉體強橫,走的是正宗的體修路子。正因為是體修,所以神通秘術方面,也就側重於廝殺格鬥,對於飛行遁術之類,他們未免就弱了些。

    所以他們寧可以強橫的肉體趕路,基本上也不願施展遁術神通,實在是他們的遁法根本沒法見人。

    巫鐵跑得最快,金光一收,他猛地落在了一棟木樓後面。

    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都是,暴雨傾盆而下,地上滿是血水。

    新建的大澤城排水系統效率很高,血水不斷的順著溝渠流進了下水道,巫鐵到來後只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地面上的水流中,就基本上看不到血色了。

    這些屍體,幾乎已經流光了血。

    幾個面無表情的軍法官站在暴雨中,目光陰鬱的看著巫鐵。

    「霍雄,我刑律司正在查案,還請你不要阻撓。否則,干涉刑律司行事,你知道是什麼罪名。」

    一名面孔精瘦的軍法官提著一柄通體青光流蕩,不斷灑落絲絲寒芒的長劍,陰惻惻的警告巫鐵。

    「查案……查案需要殺人麼?」巫鐵同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幾個放手殺人的軍法官。

    地上的那些漢子……

    他們的確不是好人,會被充邊流放到大澤州,這些傢伙可想而知不可能是好人。

    但是這兩個多月來,巫鐵監督著他們勞作,看著他們一點點的修起了新的大澤城,看著他們在城外揮汗如雨的開闢了大量的新農田,看著他們在田地中辛勤勞作,換來了如今城外那一片鬱鬱蔥蔥、長勢喜人的莊稼。

    巫鐵向這些傢伙承諾過,只要他們能夠認認真真的『勞動改造』,老老實實的『洗心革面』,巫鐵就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他們會成為大澤州的良民,他們可以在大澤州安居樂業,他們可以在大澤州生兒育女、開枝散葉,在這裡重建他們的生活。

    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真正的窮凶極惡的惡棍,除了李二耗子等有數的人等,大澤城中並沒有多少那種罪不可赦的大凶之人。

    只要他們願意努力,巫鐵給他們機會。

    巫鐵對他們的許諾中,不包括他們被人好像屠戮豬狗一樣的殺死。

    百多丈外的街口,十幾個嚇得渾身哆嗦的漢子蜷縮在屋簷下,呆呆的看著這邊。

    巫鐵突然大聲吼道:「誰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

    兩個多月來,巫鐵在大澤州積攢了足夠的威望,最起碼的,因為巫鐵的關係,這些被黑鳳軍拿來當奴隸,飢一頓飽一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時不時有殞命之危的罪囚,他們吃飽了,喝足了,穿暖了,而且安全也有了足夠的保障。

    巫鐵於他們而言,無疑是重生父母。

    七八個漢子立刻從屋簷下衝了出來,跪倒在雨幕中,大聲說出了他們的所見所聞。

    「羅家大妹子、黃家大妹子喊救命。」

    「大人您頒發的『保甲令』,咱們謹記在心,不敢遺忘,所以就帶著兵器出來救援。」

    「這群人,他們,他們放手就殺人……杜家兄弟,鐵家兄弟,熊家兄弟……這些好兄弟,都被殺了,都被殺了……」

    「他們殺人,不講道理的,放手就殺啊!」

    幾個漢子磕頭如搗蒜,向著巫鐵不斷的磕著響頭。

    「霍將軍,為我們做主啊!」

    「霍將軍,我們固然是罪囚,可是我們罪不至死。」

    「他們是什麼軍部刑律司的人,可是大晉的國法在上,他們怎能無緣無故放手殺人哩?」

    畢竟是惡人出身,這些漢子很有些和大晉基層官府打交道的經驗,他們大聲的哭訴,祈求巫鐵為他們做主。而且他們的理由很充分——他們的確罪不至死,就算是大晉官府,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斬殺他們。

    裴鳳懸浮在空中,周身黑色火焰繚繞,她取出了那桿黑色長槍,低頭俯瞰著那幾個軍法官。

    『咚』的一聲,馬大叔從天而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將附近數丈內鋪的石板地面震得粉碎。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聲,雙手分別握著一柄造型怪異的狼牙重錘。

    黃玉,李二耗子,錢三等人紛紛趕到,緊接著四周傳來了整齊的步伐聲,空中更有破空聲傳來。

    大澤州軍,黑鳳軍,兩支軍隊有兩三萬士卒趕來這裡,更有十幾條樓船飛舟飛了過來,封鎖了這一片空域。

    「你們,聽到了?」巫鐵看著幾個面無表情的軍法官:「你們不能無緣無故的殺人。」

    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來:「誰說他們是無緣無故殺人?」

    趙喑背著手,在一群軍法官的簇擁下,從木樓的後門走了出來。

    大雨劈頭蓋臉的落在趙喑的身上,劈頭蓋臉的落在巫鐵的身上,兩人都沒有用神通避開雨水,所以兩人很快就被大雨淋得濕透了。

    猶如兩頭在荒原上、暴雨中相遇的野獸,雙方都餓得很了,大雨刺激著他們的感觀,他們互相盯著對方,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對方的致命要害上咬上一口。

    「誰說是無緣無故的?」趙喑看著巫鐵,大半天時間徒勞無功的惱怒突然湧了出來。

    在他心中,巫鐵是必死無疑的。

    但是必死無疑的巫鐵,居然還敢這麼凶神惡煞一般站在他面前,所以趙喑心頭火氣更盛。

    經過他的手,他不知道整死過多少桀驁不馴的將領,趙喑看不得有軍中的人如此囂張跋扈的站在他面前,他希望所有見到他的人,都因為畏懼和恐懼而癱軟在地、瑟瑟發抖的求饒。

    看到巫鐵面無表情、身形如松一般筆挺的站在面前,趙喑只覺一股邪火直衝腦門。

    他笑了,指著地上那數十具屍體,悠然說道:「確信,他們勾結邪魔,謀殺大澤州主張西柏……霍雄將軍,還請和本官聯名上奏,盡述他們罪名……然後,查找他們親族,以叛國謀逆的罪名,抄家滅族!」

    巫鐵看著趙喑,搖了搖頭:「趙喑大人,你說這些人,他們勾結邪魔謀殺張西柏?您……腦子壞掉了吧?」

    趙喑猛地後退了一步,好似被人一拳重擊打在了臉上一樣,他一臉驚愕的看著巫鐵。

    長這麼大,趙喑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大不敬的話。

    一時間,趙喑甚至都忘記了,應該如何回覆巫鐵。

    懸浮在空中的裴鳳眉頭一挑,很有點神采飛揚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絲迷人的笑容。

    她說不出巫鐵這般古怪的話來,但是她突然發現,巫鐵的話非常符合她的心情——她同樣感覺到,趙喑的腦殼壞掉了。

    查案就查案,你禍害這些人幹什麼?

    哪怕他們都是充邊的罪囚,無緣無故的你禍害他們做什麼?

    仗著實力,沒有任何理由的欺凌弱者,這種事情裴鳳做不來……

    當然,強擄罪囚充當奴隸,這件事情不同——這是為了黑鳳軍的生存,並不是無緣無故的欺凌弱小。

    「放肆!」趙喑被巫鐵的話驚呆了,但是他身後的一群軍法官則是『主辱臣死』的,頗有覺悟的齊齊上前一步,同時朝著巫鐵大聲呵斥。

    「放肆?」巫鐵咧嘴一笑,他向前逼近了三步,他步伐極大,三步就幾乎到了趙喑面前,幾乎是鼻頭杵鼻頭的盯著趙喑:「還有更放肆的……趙喑大人,你說他們勾結邪魔,可有證據?」

    「證據?」趙喑笑了笑,他伸手用力的推搡巫鐵,想要將巫鐵推遠一些。

    他不習慣和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尤其是,巫鐵還是他的『敵人』,是他調查的對象。

    用力推了一下。

    巫鐵紋絲不動。

    再用力推一下。

    巫鐵依舊不動。

    裴鳳懸浮在空中,突然『噗嗤』笑了一聲。

    趙喑氣得面皮微微發紅,慘白的嘴唇上也浮出了一絲淡淡的血色,他雙手按在巫鐵胸口,用力的,傾盡全力的推搡巫鐵。

    趙喑是大晉外戚,他修煉的,是他母親帶去趙家的一門皇室秘法《大光明王體》,這是一門太古佛門一脈的功法,修煉到極致,通體皎潔無瑕,蘊藏無上龍象巨力,更能修煉大光明法,能破一切邪祟。

    外戚的好處,就是有足夠的資源輔助修煉。

    趙喑年紀不大,但是他已經踏入胎藏境,更用星力精華淬煉肉身,將《大光明王體》這部神功推演到了很高的境界。此刻傾盡全力的發功,趙喑頭頂隱隱有龍象異形出現,體內更是傳來了巨大的龍象咆哮聲。

    『咔咔咔』,地面厚厚的石板不斷粉碎,蜘蛛網一樣的裂痕一直延伸到了數里外。

    趙喑額頭上隱隱有冷汗滲出,他的每一個毛孔都有一縷清澈明淨、溫暖和煦的白色明光湧出,襯托得他通體如白玉舍利一樣瑩白剔透。

    龐然氣息衝天而起,高空的雨云都被衝出了一個窟窿,方圓數里內再無一滴雨珠落下。

    可是巫鐵依舊紋絲不動。

    不見巫鐵用力,甚至不見他皮膚下的肌肉有絲毫動靜,他就好似一根擎天柱一樣穩穩的紮在了這裡,任憑趙喑如何用力,巫鐵只是絲毫不動彈。

    心臟中,五行精血在不斷釋放奇異的能量。

    巫鐵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沉重』,他的身體逐漸的向前傾斜,趙喑的雙手就一絲絲的向後退,不斷的向後退,他體表的明光也逐漸變得黯淡,更是不斷的閃爍起來。

    《大光明王體》是一本霸道無比的功法,雖然是佛門神通,卻走的霸道路子。

    這門功法講究的是有進無退,若是趙喑退了,功法定然受挫、反噬,會對他造成極大的傷害。

    巫鐵一點點的碾壓趙喑,他體內渾然一體宛如一道開天闢地時照亮虛空的明光一般的法力已經劇烈顫抖起來,震得他五臟六腑劇痛難當。

    「霍雄……你修煉的是九轉玄功……可是你的修為,怎麼如此雄厚!」趙喑不知所措的看著巫鐵,他知道『霍雄』的『全部底細』,他知道『霍雄』修煉的是九轉玄功。

    但是『霍雄』只是半步胎藏境,無論九轉玄功有多強,他都不應該是自己大光明王體的對手。

    巫鐵沒吭聲,只是繼續的碾壓了過去。

    趙喑的體內傳來骨骼相互摩擦發出的清脆響聲,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突然他慘白的皮膚上,裂開了一絲絲極細的裂痕,有一絲絲淡紅色、帶著一絲白光的血液從裂痕中不斷滲出。

    趙喑的七竅中,也隱隱有血水滲了出來,他嘴巴微微張開,可以看到他的牙齒縫隙裡已經滿是血水。

    「大人!」兩個站在趙喑身邊的軍法官駭然驚呼,他們不管不顧的,拔出佩劍,悍然刺向了巫鐵小腹和心口要害。

    「大膽!」裴鳳一聲怒叱,從空中急速俯衝下來,長槍帶起兩點黑色火光,疾刺兩個軍法官的頭頂。

    「放肆!」巫鐵猛地舉起手,一耳光重重的轟在了趙喑的面皮上。

    一聲巨響,趙喑被巫鐵一巴掌打飛,打著旋兒向後飛出了老遠,直接將他身後的木樓撞得粉碎。

    『叮叮』兩聲,兩個軍法官的仙兵長劍刺在了巫鐵的身上,他們用力的向前疾刺,但是巫鐵的皮膚堅韌無比,好似一套仙兵重甲,任憑他們如何用力,劍鋒根本無法侵入絲毫。

    「來人啊,趙喑大人身邊有奸細勾結邪魔,妄圖謀害趙喑大人。」

    「速速將趙喑大人保護起來……將這些奸細,全部斬殺!」

    巫鐵舉起雙手,『啪啪』兩下將兩個軍法官直接轟成了肉餅。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6

第四百一十二章 李先生的支持
    大片明光搖曳,體內龍象長嘯,周身瑞氣升騰的趙喑掙紮著起身。

    被巫鐵打得稀爛的面頰在急速癒合,頃刻間就恢復如初,趙喑通體化為璀璨奪目的光芒,向著巫鐵飛撲而來。距離巫鐵還有數丈遠,趙喑雙手一抽,一柄蓮花劍閃耀著靈光出現在他手中,當頭一劍向巫鐵斬了下來。

    「霍雄,你敢刑律司從屬!」趙喑嘶聲怒吼,劍光如匹練,如長虹,一劍轟出,整條大街的木樓頃刻間全部崩毀。

    無數人嘶聲驚呼。

    漫天大雨打了下來,木樓崩碎濺起的木片、木渣紛紛揚揚的衝起來,然後被大雨一噴就重重的墜落地面。

    高空中,風火流星數十面三角帆同時亮起,飛舟內傳來尖銳的唿哨聲。

    一名軍法官從船頭探出半截身體,朝著趙喑大吼:「大人,速速撤退!」

    滿城都是大澤州軍和黑鳳軍士卒,饒是你趙喑修為再強,也不可能是百萬大軍的對手。

    趙喑嘶聲長嘯,絲毫不理那軍法官的呼喊聲,他一劍在手,劍氣凌云,只求擊殺『霍雄』。

    巫鐵不管趙喑手中長劍,他抬起頭來,大喝了一聲:「擊!」

    圍著風火流星的眾多樓船飛舟中,三條旗艦級的樓船同時開火。船艏主炮沒動,船舷的百來門副炮幾乎是同時噴出一道道白光,輕鬆貫穿了風火流星船體,連同船上留守的刑律司所屬打得煙消云散。

    趙喑怒吼:「霍雄!」

    長劍斬落,巫鐵拔出六煉仙劍,劍光化為一道火龍騰空而起,重重站在了趙喑的蓮花劍上。

    一聲巨響,兩條劍光同時崩裂,無數條碎裂的劍芒朝著四周亂打,方圓數里內大片木樓被切得支離破碎,無數居住在木樓中的城民怪叫著,非常有經驗的抱頭趴在了地上。

    趙喑被暴力一劍震得高高飛起,身不由己的朝著高空飛起。

    巫鐵化身一道金光,瞬間到了趙喑身後,隨後巫鐵蕩起了數十條殘影,圍繞著趙喑急速旋轉,瘋狂劈刺。劍光如驟雨,密集的落在趙喑身上。

    趙喑身上的護體寶衣爆出煙花般光芒,奪目的光雨閃爍,趙喑被震得前後亂晃亂搖,幾個衝撞下他就大口吐血,體內更傳來了骨骼碎裂的聲響。

    裴鳳仰天清嘯,手中長槍蕩起點點黑色火光,猶如鬼魅一樣瞬間掠過趙喑身後的眾多隨從。

    數十名軍法官眉心一點火光亮起,黑色的火光瞬間燒透了他們的頭顱,將他們的神魂直接燒得煙消云散,一縷殘魂都沒剩下。

    「殺!全城圍剿,清剿勾結邪魔,謀殺趙喑大人以及大澤州歷任州主、州軍主將的奸細們。」

    裴鳳的聲音極其清朗悅耳,在她強大的法力催動下,她的聲音迅速傳遍了全城,城內所有的州軍和黑鳳軍士卒都聽到了她的聲音。

    大澤城的四面城牆亮起了奪目的光芒,一縷縷五彩煙霞騰空而起,迅速包裹了整個城市。

    沉悶的腳步聲猶如雷霆,在城內各處響起。

    大澤州軍和黑鳳軍聯手,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捕趙喑帶來的軍法官們。

    如今的大澤城,巫鐵和裴鳳是最大的兩條地頭蛇,當他們齊心協力的聯手合作,趙喑的手下們頓時倒了血黴,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根本無路可逃。

    區區數百軍法官,有的在四處打探消息,有的在對偷偷抓捕的大澤州軍將領嚴刑拷打,還有些則是找了一些巫鐵麾下的幕僚,用各種好處收買利誘他們。

    更有一些人,在用他們的專業技巧,做一些雞鳴狗盜的事情。

    比如說,有幾個軍法官被發現的時候,他們正綁了幾個州軍的中下層軍官,準備用魔道搜魂功法強行搜索他們的神魂。

    還有幾個軍法官居然穿上了破破爛爛的粗麻布衣,鬼鬼祟祟的拿出了大量的錢財,正在和幾個黃瑯任命的保甲長討價還價,想要冒名在大澤城中潛伏下來。

    總之,這些軍法官並非只會打打殺殺的魯莽之輩,他們有很高的職業素養,有很專業的職業技能,他們正在想方設法的,給巫鐵添堵,給黑鳳軍添堵,給整個大澤州添堵。

    但是巫鐵暴起翻臉,毫無任何徵兆的翻臉,近十萬士卒窮搜整個城池,這些軍法官頓時傻了眼。

    面對地面、天空的立體化搜捕,這些軍法官奮起反抗,但是他們只掙紮了短短一頓飯時間,給黑鳳軍造成了百來人的傷亡後,就被格殺大半。

    嗯,沒錯,傷亡的士卒,全部來自黑鳳軍。

    裴鳳一聲令下,黑鳳軍的士卒們就英勇無比的向軍法官們發動了衝鋒。

    而巫鐵麾下的軍中好漢們……他們很敬業的,相隔一兩里地,為黑鳳軍的袍澤們搖旗吶喊、鼓掌助威。

    所以傷亡的都是黑鳳軍將士,大澤州軍毫髮無損。

    高空中,巫鐵一邊猛攻趙喑,一邊觀察著城內的動靜。

    趙喑被他打得不斷吐血,想要逃跑卻根本跑不過巫鐵。

    巫鐵小半心思放在了趙喑身上,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澤城中。趙喑帶來的這些軍法官,白天裡巫鐵已經記下了他們的長相,記住了他們的氣息。

    這些傢伙是不能讓他們逃走的,只要逃走一個,或許都會給巫鐵和裴鳳帶來麻煩。

    所以,他們還是全軍覆沒在大澤城的好。

    反正,大澤州已經死了這麼多的州主和州軍主將,多死一些刑律司的軍法官算得了什麼?

    一劍劈飛趙喑,身化流光飛到『嗷嗷』亂叫的趙喑身後,一肘子砸在趙喑背上,將他打得向地面飛墜數百丈,巫鐵正要撲上去,徹底擊潰趙喑的反抗,他突然看到了城內幾個軍法官跳著腳的朝他這邊揮動雙手。

    與此同時,巫鐵看到其中一個軍法官捏碎了一枚玉片,而他袖子裡,一枚精緻的玉環也劇烈的震盪起來。

    數千名黑鳳軍士卒已經團團圍住了這幾個軍法官,上千張軍中制式的破甲重弩已經鎖定了他們的身形。

    更有馬大叔帶著數十名黑鳳軍的悍將,拎著兵器怪笑著向幾個軍法官圍了上去。

    巫鐵眉頭一皺,他身體一晃追到了趙喑身後,左手按在趙喑的後心上,一抹淡淡的,無人注意的黑紅二色神光驟然一閃。

    一抹陰沉深邃的雷勁無聲無息的爆發。

    趙喑身上的護體寶衣瞬間粉碎,趙喑驚呼了一嗓子,一口血噴出老遠,當即被巫鐵掌心湧出的雷勁轟得五臟六腑幾乎熟透了,直接昏厥了過去。

    一把抓住趙喑的脖子,巫鐵腳踏流光,迅速向那幾個被圍的軍法官衝了過去。

    馬大叔拎著兩柄狼牙錘,大聲咆哮著,正要招呼身邊黑鳳軍將領沖上去斬殺這幾個軍法官,巫鐵遠遠的大吼了一嗓子:「刀下留人,這幾個人,殺不得!」

    馬大叔和數十名黑鳳軍悍將呆了呆,同時回過頭來,朝著巫鐵看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巫鐵手中的趙喑,馬大叔幾個同時呼出了一口氣,眸子裡露出了一絲輕鬆之色。

    只要趙喑被抓了,那麼接下來,什麼事情都好做了。

    無論是干掉趙喑,然後找個藉口報給軍部,或者炮製趙喑,讓趙喑答應他們某些條件,這些事情都是可以操作的了。

    黑鳳軍士卒們也分開一條大道,讓巫鐵闖入了包圍圈。

    但是比黑鳳軍士卒反應更快的,是巫鐵麾下的那些大澤州軍的好漢們。

    聽到巫鐵喊了一嗓子,又看到巫鐵拎著趙喑飛了過來,李二耗子一碼當先,帶著一群『英勇無畏』的好漢就強行擠進了黑鳳軍的包圍圈。

    李二耗子搖晃著一柄沒有三百斤重的小軟槍,咋咋呼呼的呼喝著:「拿下,拿下,這些傢伙,敢算計咱們主將大老爺,全部拿下,打斷他們的狗腿,割了他們的狗-鳥,全部剁碎了拿出去喂狗!」

    巫鐵斜睨一眼自己麾下的這群『猛將悍卒』,重重的哼了一聲。

   好似一聲雷霆平地而起,黑鳳軍的士卒們絲毫無傷,大澤州軍的好漢們一個個好似被雷劈的王八一樣,『嘭』的一聲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張開嘴,只會不斷的倒抽冷氣,連一句廢話都說不出來了。

巫鐵落在了那幾個狼狽的,渾身都是冷汗的軍法官面前。

「你們……李?」巫鐵含糊其辭的咕噥了一聲。

幾個軍法官苦笑著點頭。

其中一人手指一抖,一枚小小的玉符從他指尖冒了出來,在巫鐵面前晃了晃,然後迅速縮了回去。

巫鐵嘴角抽動了一下,剛才這軍法官捏碎玉片,引得他袖子裡玉環劇烈震盪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些人和李先生有關係了。

離開安陽城的時候,李先生許諾過,等到合適的時機,等到不引人注意的時候,他背後的主人就會逐漸的派人來充實巫鐵的勢力,逐漸壯大巫鐵在大澤州的力量,進而幫助巫鐵掌控整個大澤州。

好嘛,所謂不引人注意的時候,所謂合適的時機,是這些傢伙直接以軍部刑律司軍法官的身份,跟著趙喑跑來大澤州找巫鐵的麻煩。

如果巫鐵真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霍雄』,那麼這幾個潛藏在趙喑手下的軍法官,的確可以成為極妙的棋子,發揮巨大的作用。

奈何巫鐵不是『霍雄』,他的手段,超出了李先生和他主人的預料。

短短幾個月時間,巫鐵居然幹掉了張西柏,強行招降了數十萬官兵,並且將大澤州的內政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連危害大澤州多年的銀龍王和天蜈王,也被巫鐵給幹掉了。

這幾個軍法官這時候冒出來……

巫鐵看著他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們的話,軍部刑律司的人,會相信麼?」

剛剛出示玉符的軍法官笑著向巫鐵欠了欠身:「霍雄大人,下官李潛,正是趙喑的副手,按照軍部刑律司的規定,趙喑和下官,正是相互監督的關係。」

微微一笑,李潛輕聲道:「所以,下官的話,可以成為可靠的證據。」

巫鐵頓時猛地一拍手,他笑著,用力拍打著李潛的肩膀:「妙啊,這……」

巫鐵抓起趙喑,手起劍落,一劍將趙喑的腦袋劃拉了下來,火光熊熊,趙喑整個燒成了一縷飛灰,同樣一縷殘魂都沒剩下。

李潛看得眼角直跳,他駭然看著巫鐵:「大人!」

巫鐵很沉痛的看著李潛:「李潛大人,趙喑大人忠心為國,為了追查前幾任州主和州軍主將被刺殺的真相,不惜帶著部屬深入蠻荒……可憐,可嘆,他碰到了巧舌王……」

李潛看著巫鐵,逐漸露出了一絲笑容:「趙喑大人不幸,被巧舌王擊殺?」

巫鐵沉聲道:「錯了。」

李潛呆了一下:「錯了?」

巫鐵再次用力拍了拍李潛的肩膀,很認真的說道:「李潛大人,你就是太實誠了……嗯,趙喑不是力戰而死,而是丟棄同僚,臨陣脫逃,不幸被巧舌王破碎虛空斬成重傷,被幾頭巨禿鷲分食而死。」

巫鐵微笑道:「趙喑大人,不能死得太光彩,你懂吧?」

李潛呆呆的看著巫鐵:「您的意思是。」

巫鐵笑得很燦爛:「給死人墳頭潑污水,不要告訴我你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我真是要問一下李先生,他給我送來的是幫手呢,還是要我做保姆呢?」

李潛人畜無害的笑了起來:「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起草公文,下官這就去用秘術將趙喑大人的死&……前因後果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巫鐵就笑得格外的燦爛了:「很好。唔,趕緊去辦正經事。公文發出去之前,先給我看看,大澤城上下,要統一口供,趙喑大人,一定是私自出城後戰死的……」

李潛向巫鐵行了一個軍禮,肅然道:「下官遵命……另,按照軍部的意思,下官將是大澤州刑律司分部的主官,以後,還請霍雄將軍多多照顧。」

巫鐵眼神一陣閃爍。

李潛會是未來大澤州刑律司分部的主官?

這簡直就是給了巫鐵一道護身符,一道最厚重不過的盾牌。

最妙不過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好說,好說。」巫鐵再一次拍了一下李潛的肩膀:「以後,兄弟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這大澤州的天下,終究是我們兄弟的。」

李潛目光閃爍,深深的看了巫鐵一眼。

他突然發現,自家的主人,這次似乎是挑選了一個了不得的好苗子啊! 本帖最後由 ab12dd 於 2019-4-29 13:07 編輯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7




第四百一十三章 嫉恨
    趙喑死了。

    大晉神國外戚趙喑死了。

    母親是大晉神國一位頗受寵愛的公主,論起血脈關係,算是當今大晉神國神皇的侄外孫的趙喑死了。

    不僅母族血統尊貴,趙喑的父親更是出身大晉將門趙氏,這是足以和姜氏、蔣氏、第一氏齊名的大晉頂級將門,論起家族底蘊,趙氏在大晉將門絕對能排入前五。

    出身如此尊貴,自身又頗為努力,在軍部刑律司也算是後起之秀的趙喑就這麼死了。

    而且,據說,他死得悽慘無比。

    安陽城內瘋傳,根據消息人士從軍部打探來的情報,說趙喑是被大澤州有名的妖孽巨擘巧舌王重傷後,被巧舌王麾下的幾頭巨禿鷲分食而亡。

    可憐,可惜,可嘆,可悲!

    無數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後續的發展。

    無論是趙喑的母親,那位深受寵愛的大晉公主,又或者他的父親,出身趙氏的軍部實權派大佬,都不可能讓趙喑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掉。

    可是,時間逐漸過去,無論趙喑母親,還是他的父親,都沒有任何反應。

    或者有,但是外人並不知曉。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過去,而大澤州也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朝中有人好做官,而朝中有後台,那麼一個荒僻的州治,也能在短時間內迅速的發展起來。

    大澤州被破壞的超遠距離空間門,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重建完成。

    重建的空間門,完全按照大晉一線戰場的戰爭標準嚴格打造,不僅空間門自身結構被加固了百倍,而且在空間門大澤州一側,還建設了十二座浮空戰堡拱衛。

    每一座浮空戰堡都長寬一里,每一座戰堡內都有三門超大口徑的純陽極光炮,其中的主堡中,甚至建造了一座令台,一旦有事,可以催動極上高空中的太陽金梭,對一定範圍內的敵人進行大範圍覆蓋性殺傷。

    太陽金梭,這是鎮魔殿主司馬儁和蕩魔殿主司馬峀都要兩人聯手,才能調動的大殺器。

    偏偏在大澤州,就有這麼一座令台,可以調動小當量的太陽金梭打擊。

    已經熟知了大晉軍制的巫鐵,不由得為李先生身後的主人掌握的能量暗自心驚。這人的身份絕對遠遠超過了司馬儁和司馬峀,但是偌大的大晉神國,擁有這樣身份的人……屈指可數。

    巫鐵隱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而他正主動的跳進了這個漩渦,而且越來越靠近漩渦的核心區域。

    他感到很刺激,感到很過癮。

    這種感覺,很好。

    尤其是十二座戰堡修建完成後,這座最大直徑擴張到六千丈,最遠傳送距離擴展到百個州治之外的空間門,就徹底落入了巫鐵的掌控中。

    只要巫鐵不開口,沒人可以安然通過這座空間門抵達大澤州。

    而這十二座戰堡不僅僅可以用來拱衛空間門,更是大澤城的重要防禦壁障,戰堡中的三十六門超大口徑的純陽極光炮,它們的打擊範圍廣達數萬里,堪稱鎮州利器。

    城牆上,巫鐵和裴鳳肩並肩的站在一起,眺望著百里外的空間門。

    因為有了十二座戰堡拱衛,空間門距離大澤城的距離就近了許多,反正巫鐵是不用擔心會有敵人通過空間門對大澤城進行突然襲擊了。

    此刻空間門正噴吐著內斂的光華,逐漸向四周張開。

    當空間門張開到兩千丈左右,一條又一條大型樓船緩緩的從空間門中飛了出來。

    這些樓船體積巨大、臃腫,船腹更是臃腫猶如懷胎十月的老母豬,碩大無比。

    這是專門的民間運輸樓船,除了容積巨大,再無其他的好處,無論速度還是防禦力、戰鬥力,都糟糕得讓人搖頭嘆息。

    一條條體長千丈的巨型民用樓船慢悠悠的飛出了空間門,向著大澤城的方向飛行了數十里,就緩緩降落了下去。城外開闢了一個長寬數十里的巨大平地,而且用法術鋪成了岩石地面,光潔平整,正好作為這些巨大樓船的起落場。

    有了十二座戰堡拱衛,大澤城周邊數萬里內,再無任何凶禽猛獸敢藏身。

    如今的大澤城,已經比變得很安全,所以巫鐵和裴鳳商議之後,乾脆就將起落場放在了城外。

    巨大的樓船輕輕觸底,伴隨著樓船上無數水手、官差的呼喝聲,船腹開啟了一扇扇門戶,一道道舷梯從船腹中伸展出來,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伴隨著清脆的鞭撻聲,一個又一個蓬頭垢面的男男女女從船腹中走了出來,在起落場上亂糟糟的擠在了一起。

    這些男女有些凶神惡煞,有些一臉邪、氣,有些看似憨厚蠢笨,有些則是一臉的奸詐……

    但是無論他們長得怎麼樣,這些傢伙都是在大晉各州犯了各種罪行的罪囚,經過審判後,被送來大澤州充邊贖罪。

    對於大澤州這樣的新開闢的州治,人口是最重要的資源。

    但是正兒八經的良民百姓,誰願意來這種剛開闢的州治受苦?所以,只能在罪囚身上想辦法。

    隨著神威軍不斷的開疆拓土,大晉新開闢的州治越來越多,罪囚的缺口越來越大,每一個新開闢的州治都在拚命的向朝廷『嗷嗷』哭喊,哭天喊地的求自己的上官、後台、靠山,想辦法多多的送一些罪囚過來。

    解決掉趙喑後,短短半年時間,從大晉各地送來大澤州的罪囚,總數超過三千萬!

    除開大澤城,巫鐵和裴鳳又讓人在附近新建了三十幾座大小城池,這才將這些罪囚勉強安置了下來。

    有了足夠的人手,大澤州真的是日新月異,各方面都在飛速發展。

    尤其讓巫鐵滿意的是,這些通過李先生的努力送來大澤州的罪囚中,居然有很多的專業人才。

    農桑,礦產,織造,鑄造……乃至煉丹,教育,行政……甚至有專業的殺手,刺客,精通練兵的軍官等等……

    總之,李先生送來的這些罪囚質量很高,個個都有一技之長,哪怕是送來的那些地痞無賴,也都是身強體壯、好勇鬥狠,有著一定修為、一定戰力的好手。

    有了這些人,大澤州最基本的骨架已經成型。

    說句難聽的,就現在大澤州擁有的這些人,哪怕外界天地毀滅了,這些人都能迅速的發展出一個強盛的文明來。

    巫鐵不知道李先生送來這麼多罪囚耗費了多少心思,多少力氣。

    總之,這對大澤州,對巫鐵來說,是好事。

    這次又是十幾條巨型樓船開進了大澤州,五六十萬經過精心搭配的罪囚慢慢的走出船艙,站在了起落場上。

    李二耗子神氣活現的帶著大隊州軍士卒包圍了這些罪囚,大聲呼喝著,驅趕著他們順著密林中開闢的寬敞道路,朝著大澤城東南面的一座新建城池走去。

    那座城池瀕臨大澤,位於一個突出的小小半島上。

    巫鐵準備以這個城池為試點,逐漸向大澤滲透,如今大澤州實力逐漸雄厚,巫鐵認為,他已經可以對大澤打打主意了。

    裴鳳看著那支逐漸遠去的罪囚隊伍,突然問巫鐵:「我很好奇,你身後的人,究竟是誰?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將這麼多罪囚送來大澤州,他的勢力簡直大得驚人。」

    巫鐵攤開雙手,沒吭聲。

    裴鳳轉過頭來,看著巫鐵。這幾個月,她經常和巫鐵碰頭,為了黑鳳軍的各方面事宜和巫鐵商議、爭吵,加上兩人時常鬥酒,莫名的,他們有了很不錯的交情。

    「我父親對我說過,世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別人給你多少投資,是希望你給予他數倍的回報……投資越大,他們期望的回報越大……風險也就越大。」

    裴鳳沉聲道:「這半年來,送來大澤州的罪囚,品質高得嚇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過的。三千萬罪囚的價值,蓋過了普通數以億計的城狐社鼠……霍雄,你要小心一些。」

    巫鐵看著裴鳳。

    裴鳳也看著他。

    過了好一陣子,裴鳳轉過頭去,淡然道:「有這樣手段,這樣能力的人,他們往往代表了巨大的危險,巨大的麻煩……摻和他們的事情,意味著……會死人的。」

    巫鐵微笑,他沉聲道:「我明白,我也,有我的打算。」

    裴鳳雙手按在城牆垛兒上,墊著腳,半截身軀探出了城牆,迎著前方密林吹來的清風,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你的打算,是什麼?或者說,你想要什麼?」

    巫鐵沉默了一會兒。

    他的打算是什麼?

    巫獄和羲不白兩個老怪物給他的任務,肯定是不能說的。

    所以,巫鐵想起了老鐵對他說過的一個古老的,沒有任何營養的老笑話:「高官厚祿,陞官發財,嬌妻美妾,夜夜笙歌……」

    裴鳳用力的抿著嘴,眸子裡閃爍著兇狠的寒光,左手狠狠的一肘子轟在了巫鐵的軟肋上。

    兩人站得很近,所以她一肘子轟在巫鐵身上,從後面看上去,就好像她半個身體都躺在了巫鐵的懷裡一樣。

    巫鐵悶哼了一聲,惱火的朝著裴鳳嚷嚷:「不要以為你是女人,就能亂打人……嗯,我的追求是,建功立業,不負大好男兒之軀;同時找一二紅顏知己,共度漫漫人生……」

    「一二紅顏知己?」裴鳳『呵呵』冷笑起來。

    巫鐵昂著頭,傲然道:「誰知道呢?或許,就有絕世佳人見到本將軍如此雄姿英發,威武不凡,就這麼瞎眼一樣的看上了我呢?一個,兩個,三四個,誰知道呢?」

    裴鳳嗤笑,然後漸漸地,她大聲的笑了起來,笑聲隨著風飄出了老遠,老遠。

    兩人後方,正有一隊大澤城中的民夫被數十個士卒押解著從城牆上走過。

    民夫手中拿著各種鋤頭、鐵鍬等工具,所有工具都是元兵級的好東西,開山劈石猶如利刀劈豆腐,端的是營造工程的利器。

    民夫中,一個面容精瘦,眼神略顯渾濁的漢子眯了眯眼,手掌朝著巫鐵和裴鳳晃了晃。他手掌心有一縷幽光旋轉,將兩人在城牆上說笑的場景錄了下來。

    距離大澤州極遠處,司馬狼盤坐在一團青雲上,眺望著遠處數十頭身高百丈,被他麾下大軍團團圍住的巨型山魈。這些山魈面皮通紅,渾身白毛,身體猶如金剛一般堅硬,蹦跳如飛,更天生能驅動木石,在山林中最是難纏不過。

    他們手持一根根用法術凝聚的木棒,巨大的木棒隨意一揮,就能抽飛數百神威軍精銳。

    這些山魈自身修為大概只在命池境,但是依仗天賦異稟的強悍肉身,他們足以和神威軍中胎藏境級別的將領放對,而且絲毫不落下風。

    司馬狼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些被圍攻的山魈:「記住了,要抓活的。我捉摸著,要組建一支精銳的私軍,正愁缺少足夠強悍的攻堅前鋒,這些大傢伙,正堪重用。」

    司馬狼身邊的幾個文官笑著點了點頭,迅速將司馬狼的意志傳遞了下去。

    越來越多的神威軍士卒團團圍了上去,組成了困陣將這些山魈圍了起來。

    一名距離司馬狼最近的行軍長史突然輕咦了一聲,他手掌一翻,一枚小巧的拳頭大小的玉球就出現在他手中:「大人,派去大澤州的耳目,有消息傳來,這是……」

    一縷縷煙云從玉球上升騰而起,煙氣中,出現了巫鐵和裴鳳肩並肩站在一起,裴鳳『親暱』的,『半個』身體都『依偎』在巫鐵懷裡的場景。煙氣中還有聲音傳來,裴鳳清朗悅耳的笑聲,刺激得司馬狼白淨的面皮驟然一陣漆黑。

    「她,從未對我這般笑過。」司馬狼緩緩站起身來,看著玉球中的場景,淡淡的說道:「她居然看上了這個……出身平凡的幸運兒?」

    「嚇,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司馬狼冷聲道:「本來,還想用點懷柔手段,讓她乖巧的自投懷抱……現在看來,賤人,不值得珍惜,索性直接拿下倒也乾脆。」

    雙手抱在胸前,司馬狼看著那數十頭蹦跳如飛到處大吼大殺的山魈,低沉的說道:「加派百倍人手,潛入大澤州待命……另外,給我動用一切渠道,一切資源,給我徹查,究竟霍雄身後的那人,是誰。」

    司馬狼喃喃道:「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將這麼多有一技之長的罪囚充邊送去大澤州……這人的手段,了不得啊。」

    「可是,不管你是誰,霍雄啊霍雄,不管你的靠山是誰,你敢撩撥裴鳳,你就必死無疑。」

    轉過身,看著身後一排保持九十度鞠躬姿勢站在那裡的下屬官員,司馬狼冷聲道:「傳信給司馬釁、司馬侑他們幾個,就說,我若是幫他們拾掇了霍雄,讓他死在這裡,他們能給我多少好處?」

    「給他們說明白,說透徹了,我司馬狼,不是這麼輕易能夠被人利用的……不給出足夠的代價,別想我為他們出手。」

    說著說著,司馬狼笑了起來:「那幾個傢伙,也拿不出太多好處。不過,無利不起早,蚊子腿也是肉不是?我司馬狼,向來胃口好,大肉、小肉,是肉就吃。」

    轉過身,司馬狼一掌向著戰團拍了過去。

    一張青雲凝成的大手呼嘯而去,將一頭體型最壯碩的山魈打得口吐鮮血,狼狽飛退數十里。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48




第四百一十四章 殺雄
    大晉,安陽城,城北三百里,一片猶如屏風的奇峻山嶺。

    這一片山脈體量不大,東西綿延不過數百里,主峰高不過三百丈,卻極其的險峻、清奇,風景極美。

    最要緊的是,這裡的山根被大神通者用無上力量煉化,通體一塊,而且直通九幽地脈,和大地連為一體,堅固非常,堅不可摧。

    這裡的每一塊山石,都佈置了強大的禁制。

    這裡的每一粒沙子,都是一座大陣的有機組成。

    這裡的每一片樹葉,每一根草葉,每一粒懸浮在空氣中的浮塵,都密佈禁制,共同組成了一座玄妙、精深、威能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大陣。

    順著一條清潔非常的青石板路向山裡行進百里,幾座小峰環繞著十幾座不怎麼起眼的院落,樓閣森森,四周密佈著無數明崗暗哨,更有大量身披重甲的精銳往來巡弋。

    這裡是大晉軍部樞機殿,大晉軍部分散天下的暗諜、奸細、暗樁、耳目等等,他們若有消息傳回,最終都會匯聚在樞機殿,經過樞機殿的審閱、整理後,再按照重要程度送給大晉真正的核心高層批示、處理。

    若是大晉軍部要對某個目標採取某些特殊的行動,比如說暗殺、收買、綁票等等,所有的行動命令,也都是出自樞機殿,由樞機殿掌控的軍部特別行動隊伍執行。

    樞機殿,是大晉軍部的耳目,更是大晉軍部的一柄利刀。

    能夠在樞機殿任職的,無不是大晉軍部最受信任、最受重用、前途最光明的實權派。

    樞機殿地下三百丈,一扇通體漆黑,厚達三丈六尺的金屬大門『轟隆隆』的向一側滑開,一名面容清癯,蓄了些許鬍鬚,氣度森嚴的男子領著一隊人從大門內緩緩走出。

    「止!」一名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甲冑裡,不露絲毫皮肉的大漢低沉的呼喝了一聲。

    清癯男子停下腳步,很自然的伸開臂膀。

    他身後的那一隊人也都擺出了同樣的姿勢,上方的穹頂上,一面直徑數丈的厚重寶鏡噴出一道刺目的華光,慢慢的從清癯男子和他身後的這一隊人的身上掃過。

    華光所過之處,清癯男子等人身上所有衣衫都化為透明狀,他們的皮膚、肌肉、骨骼、經絡、五臟六腑等等,全都一層層的變得透明。

    數十名身披重甲,包裹得猶如罐頭一樣的甲士手持各色仙兵,團團圍住了清癯男子一行人。

    過了好半晌,華光消失,一聲若有若無的玉磬聲傳來。

    清癯男子放下臂膀,朝著正前方那重甲大漢笑著拱了拱手:「將軍!」

    重甲壯漢點了點頭,從一旁的一名文吏手中接過一個捲軸,遞到了清癯男子面前。

    清癯男子拿起捲軸上的一支硃砂筆,認認真真的在上面填寫了年月日時,自身姓名,在樞機殿擔任的職司等等資料。然後,他一筆一劃的,很工整的,將他身後二十四名隨員的姓名和職司也填寫在了捲軸上。

    「副殿主辛苦。」等到清癯男子填寫好了一應信息,重甲男子才向清癯男子甕聲甕氣的問候了一聲。

    「盡職而已。」清癯男子笑了起來,他帶著二十四名隨員向一旁讓了讓,然後一名穿著和他一般的袍服,身後同樣跟著二十四名隨員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

    清癯男子和對方笑著點頭示意,但是很謹慎的保持了三丈多遠的距離。

    寶鏡華光落下,緩緩掃過新來的這一隊人,過了好半晌,華光收斂,那人同樣在另外一個捲軸上登記了一應信息後,邁著四平八穩的四方步,走進了大門後的甬道。

    厚達三丈六尺的金屬大門緩緩的關閉,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清癯男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他轉過身,向身後的二十四名隨員沉聲道:「諸位大人這一年來辛苦了,好生回去沐休,一月後,當返回樞機殿日常值班,切不可誤了時刻……軍法無情。」

    一行人紛紛輕鬆的吐了一口氣,笑著向清癯男子拱手行禮。

    一行人順著一條九曲十八彎的甬道,緩步走到了地面,有一群樞機殿的文吏端著托盤等在這裡,托盤中是清癯男子等人的兵器、甲冑和其他一應秘寶。

    地下那處所在,所有人除了身上的青布長袍,是一根針都不能帶進去的。

    清癯男子張開嘴,他面前兩個文吏手上托盤中的二三十件光華耀目的秘寶紛紛化為流光,迅速沒入他嘴裡。默運功法,用血氣滋養了一番這些分離了一年的隨身秘寶,清癯男子身體一晃,徑直化為一縷清風離開。

    清風吹出了樞機殿,順著清潔的青石板路一直出了這片清奇、險峻的山嶺,青石板路的盡頭,一架小小的黑漆馬車已經等在了那裡。

    四個身穿軟甲的護衛站在馬車旁,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不安的在馬車旁走來走去,不時的搖頭嘆息著。

    「榮伯,您怎麼來了?」清風一收,清癯男子在馬車旁顯出身形,他笑著說道:「我說過,在樞機閣內輪值,雖然一年時限略長了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哪裡要您親自來接我?」

    白髮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看著清癯男子,沉聲道:「少爺,節哀。」

    清癯男子的臉色驟然一愣,一股柔和的風力向四周擴散開來,『嗤嗤』聲不斷,地上無數砂礫瞬間化為縷縷青煙消散。

    「榮伯所說的,是何事?家裡,哪位老人出事了麼?」清癯男子迅速收斂了風力,鎮定的看著白髮老人。

    「是小少爺出事了。」白髮老人榮伯直勾勾的盯著清癯男子,沉聲道:「小少爺帶人去大澤州,調查連續幾任大澤州主和州軍主將被殺一事……小少爺他……不幸……」

    清癯男子閉上了眼睛。

    他周身隱隱有一層淡淡的螢光冒了出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一種很冷靜,有點冷靜得過分的聲音輕聲道:「大澤州,按照軍部資料,那是剛開闢十年……不,現在殺過來,是十一年的新州治。」

    「趙喑修煉大光明王體,自身戰力不俗,更有秘寶護體,兼之身邊……」

    清癯男子搖了搖頭,沉聲道:「這些條件,不重要……重要的是,趙喑死了。很好,我趙貅唯一的兒子,死了。這就是最終的結果……」

    趙貅閉著眼,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有點意思,只是在樞機閣值守一年,居然就有這種事情發生。嗯,前因後果,細細說來,我叮囑過趙喑,以他的行事風格,他沒事跑去那樣的新辟州治做什麼?」

    榮伯低下頭,輕聲道:「小少爺這些日子,和新封的厷江伯司馬侑,還有神武軍中的司馬釁、司馬虎幾個關係很好。」

    趙貅咧嘴一笑,滿口白牙白生生的,反射著陽光,居然給人一種冰山一樣陰寒刺骨的感覺。

    「好啊,下帖子,用我的名義,請司馬侑,還有司馬釁、司馬虎幾個,連同他們的父親,一起去『錦翠樓』赴宴……呵呵,我趙貅唯一的兒子死了……嗯,夫人可有安排?」

    榮伯抬起頭來,輕聲道:「公主說,等您回去了,再做決定,公主只是吩咐家中護衛,盯緊了司馬侑、司馬釁、司馬虎等人。」

    「很好,不愧是我趙貅的夫人。」趙貅淡然一笑,身體一晃,進了黑漆馬車。他輕輕一跺腳,淡然道:「回安陽,我趙貅的兒子死了,他們不管怎樣,都要給我一個交待。」

    安陽城,錦翠樓。

    這是一家不顯山不露水,外表古樸低調,內部雅緻奢華的酒樓。

    這錦翠樓的風格,一如趙貅的為人,外表平淡如水,內裡卻腹藏刀兵,所以趙貅最喜在這裡宴客。

    只是今日,趙貅平日裡專用的雅閣中,氣氛頗為肅殺。

    趙貅端端正正坐在雅閣正中的交椅上,他身後有一排六張大椅,上面坐著大晉將門趙氏的六位家老,六位修煉到了胎藏境極致,在大晉軍中也堪稱『耆宿名將』的老傢伙。

    無論自身實力,還是在軍中的人脈,這六位眯著眼一動不動,好似木雕的老人,都極有份量。

    起碼他們六人往趙貅身後一坐定,就代表了趙氏的態度。

    六人的氣場連在一起,不僅完全壓過了雅閣中坐著的司馬釁、司馬虎等一眾人的父親,就連新任的厷江伯司馬侑的父親,大晉神國的烆王司馬濸,也被這六個老傢伙身上凝肅的氣息壓得有點不安。

    趙貅靜靜的坐在交椅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司馬侑一行安陽城有名的紈袴公子。

    其中司馬釁、司馬虎等人本來還在神武軍中,趙貅的請帖發到他們家中後,他們被緊急從軍中調了回來,甚至還沒來得及脫下身上戰甲,就被自家長輩帶到了錦翠樓,跪在了趙貅的面前。

    趙喑死了。

    這事情,前幾個月讓整個安陽城都小小的震動了一下。

    只是,那時候趙貅在樞機殿最緊要的樞機閣中輪值,一年為期,沒有出來時,他根本收不到外界任何信息。所以趙貅沒有任何反應,而趙貅的夫人,那位深受寵溺的大晉公主,她同樣按兵不動。

    所以,沒人知道,趙喑的死,居然和司馬侑這幾個紈袴子有關聯。

    烆王司馬濸,還有司馬釁、司馬虎等人的父輩一個個臉色難看得很,陰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自家兒子。

    司馬侑等人跪在地上,一個個低下頭看著地面,額頭上儘是冷汗不斷的滲出來。

    趙喑的死訊傳來,他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實實在在的,是他們幾個和趙喑平日裡關係很好,司馬釁幾個覺得不弄死『霍雄』心有不甘,所以他們託了趙喑,求他找個機會,把『霍雄』一腳踩死。

    所以大澤州的空間門被毀,張西柏被殺的消息傳回安陽,趙喑就興致勃勃的帶人出發了。

    誰能想到,趙喑居然死在了大澤州呢?

    趙喑,是趙貅唯一的兒子。

    趙貅,是大晉頂尖的將門趙氏全力培養的下一任掌門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大晉軍部樞機殿的副殿主,明面上他似乎沒有軍職,手下一兵一將都沒有……

    可是誰不知道,大晉軍部樞機殿做的是什麼勾當?

    趙貅手下,天知道有多少可怕的殺手、刺客,天知道他掌握了多少潛藏在暗中的間諜、密探,天知道他掌握了在座眾人多少見不得人的陰私?

    樞機殿副殿主,這身份足以壓制烆王司馬濸。

    哪怕司馬濸是大晉神國的王……大晉神國的王起碼也有千把人,而名為趙貅的樞機殿副殿主,只有一個。

    冷汗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司馬侑的身體不由得哆嗦起來。

    畢竟在趙喑的死這件事情上,司馬侑才是最直接的責任人,他不得不恐懼,不得不害怕。

    趙貅畢竟是他父王司馬濸都搞不定、扛不住的軍方新銳巨頭啊。

    「事情的前因後果,在過去一個時辰中,我已經大致瞭解了。」趙貅輕描淡寫的說道:「趙喑的死,你們有責任……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畢竟年少輕狂,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年輕的時候,我闖過的禍,比你們的大。」

    「不過是頂了一份功勞,謀了一個伯爵,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趙貅淡然道:「不過,雖然我能理解你們的所作所為,可是畢竟,趙喑死了……而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更是景宬公主唯一的兒子。因為是我的兒子,所以,這件事情,不能這麼善罷甘休。」

    趙貅轉向司馬濸,笑著向他拱了拱手:「王爺,對不住了,景宬那邊的火氣,要您親自去安撫一二……我覺得,王爺的烆塬國內,有一山名曰『藏秀』,王爺若是能將藏秀山賠給景宬,她的火氣會小一些。」

    烆王司馬濸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藏秀山,那是一片綿延十幾萬里的靈山,重點是,山下礦脈極其豐富,更有三條大地母脈貫穿其中,有了大地母脈,那珍稀礦產堪稱源源不絕、萬世不衰,那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

    可是趙貅開口了,那麼,藏秀山就只能是趙貅家的了。

    「善。」司馬濸強行笑著向趙貅拱手致意,他心裡恨不得拔劍一劍戳死司馬侑這狗-娘-養的。

    他兒子有很多,但是藏秀山,只有一座啊。

    趙貅又向司馬釁、司馬虎等人的父親分別開口索求。

    趙貅把握得很到位,他索求的賠償條件,恰恰都讓司馬釁等人的父親心痛如絞,卻又恰好卡在了底線上,讓他們心痛之餘,還只能賠償給他。

    司馬釁等人的父親一一答應了趙貅的條件,他們心中同時浮出了和司馬濸一般的想法——這樣坑爹的兒子,乾脆一劍戳死,就當沒生過他們吧!

    趙貅笑著謝過了司馬濸等人,然後他微笑著看向了司馬侑、司馬釁、司馬虎等人。

    「諸位公子,為趙喑報仇的事情,可就交給你們了。」

    「我會下一份調令,將諸位調入樞機殿任職……聽聞大澤州軍的軍心不穩,士卒鼓噪,樞機殿職責所在,必須派遣干將前往調查。」

    趙貅向司馬釁等人拱了拱手,淡然道:「我特意為諸位公子制定了一個行動計劃,名曰『殺雄』。還請諸位公子同心協力,將這件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53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山雨欲來
               
    大澤城。

    城外校場,巫鐵和裴鳳站在檢閱台上,看著下方一座龐大的軍陣正在諸般衍生變化。

    這陣,是裴鳳家傳的『魚龍曼妙』陣,必須以八十一萬有修為的精銳組成大陣,八十一座奇門變幻莫測,陣中衍化一方小小的海洋世界,有魚龍曼妙、生剋消化的妙用。

    若有人陷入陣中,一時三刻,就會被三江四海水源巨力碾壓,更有無數魚龍化身齊齊攻來,就算是胎藏境極致的高手,也抵擋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碾成粉碎。

    自裴鳳父親隕落,黑鳳軍逐漸衰敗,之前黑鳳軍總兵力不過五十萬出頭,根本無法布下魚龍曼妙大陣。

    和巫鐵結盟後,各種輜重軍械源源不斷的補充給黑鳳軍,裴鳳又從大澤城挑選了一批青壯加入軍中,經過一段時間的狠命操練後,這座魚龍曼妙大陣已經漸漸有了一定氣象。

    如今在巫鐵和裴鳳面前,大陣上空有數十條白龍蜿蜒扭動,更有數百頭巨鯨咆哮飛騰,水波翻滾,一股股巨大的壓力從大陣中擴散開來,逼得方圓數百里內的山林中,粗粗細細的樹木全都朝著遠離大陣的一側彎曲了下去。

    在魚龍曼妙大陣一側,另有一座小小的天地人三才聚合陣正在演練。

    巫鐵麾下五萬多州軍好漢,還有數十萬迫降的私軍士卒,以三人一組,三組一隊,三隊一部,三部一曲,三曲一營的架構,按照三才方位演練大陣。

    大陣猶如奇花開合,陣法變化簡單,但是也有一股森嚴氣象油然而生。

    這座大陣要論陣法變化的精妙程度是遠不如魚龍曼妙大陣的,但是簡單、粗暴、直率,殺傷力也頗為不凡,足以威脅胎藏境的高手。

    這種簡單但是粗暴的大陣,正適合巫鐵麾下的這群烏合之眾。

    巫鐵對他們也沒多大的指望,反正他們能勉強派上用場,也就足夠了。

    「州軍已堪一用。」裴鳳沒關心自家的魚龍曼妙大陣,而是將大半注意力放在了州軍的三才陣上。雖然在她看來,州軍的這座大陣還是粗陋了些,演練也沒純熟,但是她看了看巫鐵,依舊開口稱讚。

    「軍主這話……不實誠。」巫鐵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就他們這群渣滓?不說本將軍坑蒙拐騙來的那五萬多垃圾,那些私軍……哼哼,如果不是他們生死盡在我手,我哪裡敢用他們?」

    搖搖頭,巫鐵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馬大叔他們厲害,這些廢物,這麼短時間內有了這點人樣子,倒也不容易。」

    裴鳳笑了笑,搖搖頭:「霍將軍不要對他們太苛刻,百戰精兵,那也是要百戰之後,才能淬煉出來的。大澤州軍並未經過真正的血戰,眼前看起來還欠缺了些,打幾仗後,就不同了。」

    巫鐵點了點頭,他大手一揮,正要拉著裴鳳去喝酒,遠處高空中,突然傳來了高亢的號角聲。

    號角聲極其急促,這是遭遇了緊急事件才會發出的預警信號。

    巫鐵和裴鳳急忙看了過去,號角聲是從那座空間門旁的浮空戰堡中傳來,空間門正在冉冉開啟,直徑已然擴大到了兩千丈左右,很顯然,有大部隊要從極遠的地方傳送過來。

    十二座浮空戰堡上衝出了血色光柱,這是法力狼煙,紅光直衝百里高空,相隔數百里都能看到這些猩紅刺目的光柱。

    巫鐵掏出了一塊玉符,急促的朝著玉符喝道:「什麼事情?」

    黃玉如今修煉《紅蓮金丹訣》已有小成,修為連破幾重天,更凝成了紅蓮金丹,一口紅蓮淨火殺傷力極其驚人,更悟出了幾門神通秘術,得巫鐵授予了一套兒仙兵,故而戰力飆升。

    如今他正是十二座浮空戰堡的都統,平日裡進出空間門的所有隊伍,都受到黃玉的節制。

    通過玉符聽到巫鐵的質問,黃玉的聲音迅速傳了回來。

    空間門收到請求,從安陽城西南一座州城傳來的信息,有一支直屬軍部的大部隊奉命前來大澤州公幹,故而命令大澤州的空間門開啟,接應軍部的隊伍過來。

    大晉境內所有空間門,都受到大晉朝堂的直接管轄,尤其是軍部,更是所有空間門的直接管理部門。故而軍部對這些空間門有著絕對的掌控權,他們按照流程,向大澤州這邊發來了通知,但是實際上,在黃玉接到通知的時候,空間門已經被那一側的軍部部隊直接開啟。

    雖然軍部有這個權限。

    但是從一般通用的官場禮節上來說,除非是預先排定了通航路線,約定了通航時間,否則軍部會等待大澤州這邊的空間門管理官吏回覆信息後,雙方共同開啟空間門。

    無關大局,只是關係著地方官府的臉面而已。

    可是這次軍部的部隊剛剛傳來信息,空間門居然就直接開啟,而且開啟的速度極快,瞬間功夫空間門就打開到了直徑兩千丈以上。

    黃玉敏銳的察覺到,對方有點來意不善,所以他迅速點起了法力狼煙,同時吹響了預警的號角。

    「來者不善,去看看!」巫鐵大吼了一聲,手一揮,正在演練的三才陣迅速停下變幻,所有士卒腳下一片薄薄的云氣升騰而起,托著龐大的軍陣向空間門的方向飛去。

    浮空戰堡內,三十六門超大口徑純陽極光炮已經開始充能,主炮緩緩從戰堡城牆上伸出,鎖定了空間門。

    更有大澤州數百條大小樓船從四面八方匯聚了過來,大小主炮、副炮,還有無數的重型床弩等,同樣鎖定了空間門的出口。

    樓船剛剛從空間門內出來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時機。

    在空間門內,樓船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抵擋空間亂流的侵蝕,離開空間門時,樓船的防禦被極大削弱,若是被集火,就是磨盤砸石頭,輕輕鬆鬆就能將其摧毀。

    哪怕是軍部巨頭乘坐的巨型旗艦,在離開空間門的時候,也是無比脆弱。

    三才陣飛行速度緩慢,巫鐵遁光迅速,第一個衝到了空間門外,距離空間門十幾里地,靜靜的站在半空中。

    裴鳳的遁光也極快,她只比巫鐵慢了一線,前後腳的功夫就來到了空間門外。

    她穿上甲冑,雙手握著那桿黑槍,陰沉著臉看著逐漸亮起的空間門:「直接從大晉腹地過來?不會是司馬狼的人,還會是誰?」

    巫鐵若有所思的問道:「新的州主?」

    裴鳳很認真的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新的州主?那,還是讓他意外身亡吧!」

    巫鐵讚許的看著裴鳳:「好主意,誰下手?」

    裴鳳給了巫鐵的肩膀一拳:「哪,誰順手,誰下手嘍,反正,別讓他活過三天……」

    幾條流光從大澤城的方向急速飛來,軍部派駐大澤州的刑律司分部主官李潛帶著幾名下屬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隔著遠遠的,他就問巫鐵:「霍雄大人,是軍部來人?不應該啊……有大人您的州軍坐鎮,有黑鳳軍輔助,再有下官的刑律司分部監察,這大澤州的軍方體制,是完整的。」

    李潛有點惱火的說道:「下官也沒得到消息,說有軍部的人要過來,這是誰胡亂插手呢?」

    大晉軍部,內部也有派系劃分,李潛毫無疑問,是一個大派系的代言人。李潛被派來大澤州,那麼大家都應該心知肚明,這大澤州就是李潛身後人圈定的地盤了。

    這就好像狼群分劃山林領地,有一群狼佔據了一塊地盤,其他的狼群就不會輕易靠近,除非他們想要挑起狼群之間的廝殺火並。

    所以,李潛很不解,但是他更多的是憤怒。

    『嗡』的一聲,空間門微微震動起來,一抹抹內斂的光芒在空間門一根根晶柱上流蕩,一股龐大的空間波動從空間門內傳遞了出來,逼得巫鐵、裴鳳和李潛等人向後退了數里地。

    『嗤嗤嗤』,空間門內那一層看似薄薄的光幕被數十支樓船船頭的撞角給撕開,一條條體長數百丈的大型樓船緩慢的從樓船中飛了出來。

    巫鐵舉起右手,猛地一握拳,然後向前一揮。

    『轟』的一聲巨響,一根直徑百丈的光柱帶著雷霆火光從空間門外劃過,熾烈的熱風激盪出了一圈圈透明的氣爆,所過之處空氣中瀰散著一股臭氧特有的、讓人微微窒息的熱臭味。

    「警告!速速報出來歷,否則,我軍將展開攻擊。」黃玉身披一套流光溢彩的甲冑,站在一座戰堡的圍牆上,躍躍欲試的看著數十條半截船身還在空間門內的樓船。

    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

    當年在他黃家世代掌控的琅河郡,他也是讓人頭疼的紈袴少爺。莫名的全家被人栽贓陷害,被送來了大澤州充邊,吃了不少苦頭的黃玉,除了對巫鐵有一份感恩之心,他對所有大晉的官方人士都充滿了莫名的敵意和仇恨。

    大晉軍部的部隊又如何?

    如果能夠在這裡殲滅一支大晉軍部的艦隊……黃玉一想到眼前這支艦隊被幹得落花流水的模樣,他就興奮得渾身都在哆嗦。

    剛剛一門純陽極光炮的發射,顯然嚇住了第一批穿過空間門的樓船。

    幾條流光迅速衝破了樓船表面黯淡的防禦禁制,急匆匆的來到了巫鐵和裴鳳的面前,一名身穿大紅戰袍,身披銀色麒麟甲的虯髯大漢舉起一塊金色令牌,大聲吼道:「軍部樞機殿所屬,奉命前來大澤州公幹……你們做什麼?你們剛才那一炮是什麼意思?你們,想要造反麼?」

    巫鐵很不客氣的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一聲悶響,比巫鐵還要高了一品,腰間掛著大晉二品將軍印璽和令牌的虯髯大漢措手不及,被巫鐵結結實實一耳光打得翻身飛出,狼狽的翻了數十圈,向後飛出了十幾里地,一頭撞在了一條樓船的船艏甲盾上,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你!」虯髯大漢帶來的幾個將領震怒。

    「老子為大晉流過血,老子為大晉受過傷,老子在三國戰場,為大晉建功立業,豁出去老命博來的這份體面,這份軍職!」巫鐵傲然道:「你們是樞機殿的人?傳說中的『文兵』啊,嘿,你們也敢給老子扣黑鍋?造反,我造你-老-娘-的!」

    幾個將領氣得臉色發青,一個個身體哆嗦著,眼珠都氣得充血了。

    軍部樞機殿,位高權重,地位極其重要,但是大晉的各個主力軍團,對樞機殿的那些將領、士卒,是看不起的。這些將士常年拱衛樞機殿各處機要之地,好些人在樞機殿服役一輩子,基本上就沒上過戰場,甚至好些人一輩子劍不出鞘,卻能坐享高位,而且提拔的速度比一般戰將還要快許多。

    所以,『霍雄』這樣的主戰軍團出身的將領,和樞機殿所屬之間,天生對立,天生矛盾,更有主戰軍團的將領私下裡稱樞機殿所屬的將士為『文兵』。

    意思就是,這些傢伙最擅長的就是在紙面上用文字賣弄功夫,其實沒什麼戰鬥力的。

    這話其實也不算冤枉了樞機殿的人。

    就這虯髯大漢,純粹從修為上來說,胎藏境中階的水準,修煉的也是不凡的功法。

    但是面對巫鐵近乎玩笑的一耳光,他居然沒能躲過去。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想到,巫鐵會對他出手,他實在是,完全沒有任何的警惕心、沒有半點兒危機感。

    「弱鳥!」裴鳳輕輕的呸了一聲。

    和巫鐵相處了幾個月,裴鳳也學會了巫鐵時不時蹦出來的一些乍看古怪,實則有趣的言辭。

    「是夠弱的。」巫鐵齜牙咧嘴的笑著。

    那虯髯大漢氣急敗壞的,高高舉著手中的金色令牌,歇斯底里的怒吼著:「霍雄,你敢違抗軍部命令?你就不怕軍法麼?」

    一旁的李潛陰不陰陽不陽的冷笑了起來:「軍法?軍部刑律司李潛在此,敢問,樞機殿有何資格,敢和我刑律司提『軍法』二字?」

    虯髯大漢頓時一滯。

    他帶來的幾個將領也是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在軍部內部,樞機殿顯然很重要,從他的架構上來說,『殿』之架構,顯然比『司』要高出一等。

    但是這只能說明樞機殿的組織龐大,人員複雜,能夠調動的資源足夠多而已。要說重要性麼,刑律司絲毫不在樞機殿之下。

    相反,刑律司能夠對樞機殿進行軍法監督,樞機殿在『軍法』上,還要受到刑律司的監管。

    李潛在此,虯髯大漢和巫鐵說『軍法』,實在是有點撈過界了……軍法這事情,不歸你樞機殿管啊!

    「真正是一群廢物。」一個巫鐵很耳熟的聲音遠遠傳來。

    第一批數十條樓船已經從空間門內飛了出來,司馬釁、司馬虎帶著大群隨從,一臉陰沉的腳踏云光,朝著巫鐵這邊飛了過來。

    遠遠的,司馬釁、司馬虎同時看了看巫鐵,然後目光都集中在了裴鳳的臉上。

    有驚嘆,有貪婪,各種複雜的情緒不一而足。

    輕咳了一聲,司馬釁沉聲道:「霍雄將軍,好久不見,真正是……想死你了。」

ab12dd 發表於 2019-4-20 23:54

第四百一十六章 借調
    巫鐵看看司馬釁,看看司馬虎,再看看他們身邊的數十名司馬氏的將領,這都是在三國戰場,在血旗爭奪戰中認識的『老朋友』了。

    巫鐵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他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真正是,想死你們了……嘖,諸位將軍身嬌肉貴的,怎麼有空閒來我大澤州閒逛?」

    不等司馬釁開口,巫鐵向前走了兩步,向司馬釁伸出手去:「大澤州山高林密,毒煙瘴氣,毒蟲猛獸無數,土著異族凶蠻,諸位將軍出身尊貴,若是死在這裡……真正是大快人心啊!」

    司馬釁正要伸出手和巫鐵握手。

    聽到『大快人心』四個字,司馬釁就好像被硬生生灌了三五個蒼蠅一樣,心裡說不出的膩味。

    咬著牙,司馬釁猛地一把握住了巫鐵的手掌。

    兩人四手相握,十指交纏,『咔咔』聲中,就好像一條條鋼筋攪在了一起,兩人身體都微微顫抖著,手臂上一根根血管凸起,額頭上同時滲出了冷汗。

    巫鐵全力運轉九轉玄功,全身都有絲絲靈光閃爍。

    司馬釁也全力運轉他修煉的皇室秘功,周身自然而然有一股灼熱的煞氣升騰而起。

    兩人四手之間光霞隱隱,不斷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漸漸地,一波波氣浪向四周擴散開來,將空中的云層都掀開了一個圓形的大窟窿。

    司馬虎等一眾宗室將領陰沉著臉看著巫鐵和司馬釁角力,心頭頗為沉重。

    他們親眼見到巫鐵在血旗爭奪戰的戰堡中得到了《九轉玄功》,這才過去多少時間,巫鐵的修為還沒突破胎藏境,他居然在肉體力量上和司馬釁不分上下。

    司馬釁,可是正兒八經的胎藏境,而且修煉的皇室秘功,戰力頗為不俗。

    他居然無法壓制修為比他低了一個大境界的巫鐵,司馬虎不由得喃喃自語:「九轉玄功,真有這麼厲害?太古神通,就比我們當今的神功秘術強了這麼多?」

    司馬虎一陣陣的眼熱,可是他也知道,九轉玄功有極大的弊端。除非在血旗爭奪戰中得到了諸神的許可,得到修煉九轉玄功的特權,否則一旦修煉,立刻會有各種災劫不斷襲來。

    尤其那可怕的雷霆重劫,不把他們劈成粉碎,那是絕對不會停歇的。

    除了巫鐵這樣的幸運兒,誰修煉這種太古禁忌之術,那就是在找死。

    「真是……這等出身卑賤的幸進之人。」司馬虎下意識的一手按在了佩劍的劍柄上,眼光流轉,盤算著如果偷襲巫鐵一劍會不會很美妙。

    但是司馬虎只覺一股凌厲的殺意直指眉心,他駭然望去,裴鳳手持長槍,槍尖上一縷極細的黑色火焰升起來三尺多高,司馬虎隱隱感到,如果他敢對巫鐵出手,裴鳳絕對會給他眉心來上一槍。

    鬆開劍柄,司馬虎朝著裴鳳嫣然一笑。

    裴鳳面無表情的看著司馬虎,眼神如刀,直盯得司馬虎渾身難受,不自覺的將目光挪移開去。

    巫鐵雙手緊握司馬釁,兩人手掌相互摩擦,竟然磨出了火光來。

    一邊暴力擠壓司馬釁的手掌,巫鐵還有餘力觀察四周的動靜。司馬虎想要偷襲他,裴鳳制止了司馬虎,這一切都盡在他眼裡。

    冷冽一笑,巫鐵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心臟中來自巫家五大神明境老祖的五行精血爆發出一道龐大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瞬間融入了巫鐵的身體,巫鐵體內傳來天崩地裂般巨響,一股巨大的氣息突然噴湧而出。

    「嘿,給我,轉!」巫鐵低沉的呵斥了一聲。

    九轉玄功瞬間突破了一層瓶頸,借助五行精血之力,巫鐵的境界沒有突破,但是他的肉體力量,結結實實的向上突破了一大截。

    這也是九轉玄功的一大特性,那就是極大的提升肉體潛力,肉體強度的提升,和境界修為並無太大的關聯。只要潛力提升上去,只要有足夠的資源推動,肉體力量、防禦等各項指標都能無限制的提升。

    五行精血,毫無疑問是世間最頂級的資源。

    巫鐵的身軀驟然向外膨脹了一圈,好似從一頭金絲猴,突然變成了一頭金剛大猩猩那樣的膨脹。

    司馬釁的一雙手掌,本來和巫鐵的手掌大小相當,但是巫鐵身軀一膨脹,頓時他的手掌就好像大象蹄子下的一對兒小雞爪子,被巫鐵手掌一捏,頓時發出可怕的碎裂聲。

    司馬釁十指粉碎,皮肉被碾成了肉醬。

    司馬釁發出驚天動地的痛呼聲,下意識的飛起一腳踹向了巫鐵的下身要害。

    巫鐵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借助五行精血的龐大力量,巫鐵當中突破肉體修為,此刻他全身都籠罩著一層白玉般淡淡光華,正式達到了九轉玄功肉身有成的『身如明玉』的境界。

    此刻他的肉體防禦力比之前飆升十倍不止,周身堅逾金剛,司馬釁一腳揣在他雙腿之間,就聽一聲悶響,巫鐵身體紋絲不動,司馬釁腳上三煉仙兵級的靴子爆發出一團華光,居然裂開了一絲小小的縫隙。

    巫鐵身上,按照常理而言最脆弱的位置,居然堅硬堪比三煉仙兵!

    司馬虎等人看得臉直抽抽,一名司馬氏將領蹦了出來,朝著巫鐵的臉一拳打了上來:「放開釁哥的手!」

    巫鐵抖手丟開了司馬釁粉碎的手掌,腦袋向後微微一傾,然後重重的一腦袋向前砸了下去。那司馬氏將領的重拳轟在了巫鐵眉心,就聽一聲巨響,巫鐵眉心皮膚炸碎,而這將領的整條右臂皮膚絲毫無損,但是內部組織絲絲粉碎,所有肌肉、骨骼、經絡都碎成了漿汁。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般慘嚎,這司馬氏將領抱著右臂踉蹌著向後倒退。

    巫鐵低沉的咆哮了一聲,他眉心裂開的皮膚下面一道混沌的靈光猛地噴出,他急速運轉九轉玄功,周身靈光大盛,被巫獄用大神通強行打散融入全身的眉心法眼急速重聚。

    「這廝……」司馬虎等人齊聲驚呼,又是嫉妒又是憤恨的盯著巫鐵。

    為了對付巫鐵,他們自然詳細的查閱了有關九轉玄功的一切玄機,他們知道九轉玄功修煉到高深境界,會有很大概率凝聚眉心法眼,擁有極強的力量。

    甚至可以說,九轉玄功的精妙,三成在肉身強度上,三成在神通變化上,有四成在眉心法眼上。

    他們期盼著,巫鐵一輩子都無法開闢眉心法眼……但是巫鐵很惡劣的,故意在今日今時,當著司馬釁等人的面,藉著他的眉心皮膚被一拳破開的由頭,重聚眉心法眼。

    他這是有意的告訴司馬虎等人——哎,本來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開闢眉心法眼的,但這不是被你們一拳頭打破了眉心皮膚,所以……呵呵,你們懂的,謝謝你們啊!

    被巫鐵將手臂震得粉碎的司馬氏將領氣急敗壞的尖叫著:「沒天理啊!」

    巫鐵面容扭曲,好似在承受極端的痛苦,他歪著腦袋看著那將領,低沉的咆哮道:「可是,老子真心感謝你啊!」

    『哈』的一聲大吼,巫鐵厲聲喝道:「給我,出!」

    『嗤嗤』聲中,巫鐵眉心一隻豎目出現,代表了五行大道的五彩神光在法眼中急速旋轉,化為一顆五顏六色猶如五彩漩渦的眸子端端正正的鑲嵌在他眼眸中。

    巫鐵轉過頭,『嗤嗤嗤』三聲,三條五彩雷光從他眉心法眼中噴出,輕輕命中了千里外的一座小山。

    一聲巨響,高有千丈、方圓數里的小山在一團蘑菇云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地面上硬生生留下了一個直徑七八里的圓形大坑,坑壁光潔如鏡,隱隱閃耀著五彩光芒。

    司馬虎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們一個個莫名生出了毛骨悚然的驚恐感,巫鐵的肉體蠻力,能夠輕鬆碾碎胎藏境中階司馬釁的手掌;他的身軀防禦力,連三煉仙兵戰靴的沉重踹擊都無法傷害;他的法術殺傷力……這就不用提了,那麼大一個大坑,完全可以填進去好幾萬精銳士卒。

    近身,遠程,神通,秘術,近乎無懈可擊。

    九轉玄功在巫鐵身上表現出來的威力,實實在在超過了司馬虎等人的想像。這樣的一個敵人,他們要如何才能把他幹掉?

    『殺雄』……趙貅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肯定沒想到,巫鐵居然能變得如此恐怖。

    看著目瞪口呆的司馬虎等人,巫鐵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收斂氣息,將急速運轉的功法停了下來。心臟中的五行精血也安穩了下來,巫鐵的身軀緩緩縮小,逐漸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不,不是原本模樣,巫鐵的身高增加了一寸多,體型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甚至是五官輪廓都有了一定的調整。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他的氣息變得更加圓潤,更加流暢,更加的和天地契合,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心如流水、意隨閒云』的超脫感。

    這就不僅僅是肉體力量、法力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而是在『道行修為』上,在對天地大道的感悟上達到了一定的層次。

    司馬虎等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雙手被碾得粉碎的司馬釁正在吞服療傷的丹藥,幾個心腹軍官忙著給他粉碎的手掌敷上秘製靈藥。

    司馬釁本來一臉怒氣衝天的盯著巫鐵,但是感受到此刻巫鐵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自然、圓潤的道韻後,他居然本能的一陣心悸,下意識的低頭,側目,不敢再多看巫鐵一眼。

    司馬釁下一瞬間,臉皮變得一片通紅。

    他惱怒的從嗓子眼裡發出一絲猶如受傷野獸的低沉咆哮……他知道,他的心境被巫鐵破壞了,他不僅僅在角力上敗給了巫鐵,他的心也徹底的輸給了巫鐵。

    在重鑄道心,重鑄心境之前,他甚至……他甚至沒有勇氣直面巫鐵!

    在巫鐵面前,司馬釁已然是個廢人了。

    司馬虎等人同時感受到了司馬釁的氣息變化,他們一個個驚悚莫名的回過頭來看著司馬釁,當他們看到低頭不語、面皮通紅的司馬釁的時候,司馬虎等人同時喘了一口氣,一個個氣得眼珠發綠。

    「丟人現眼。」數十條樓船已經鑽出了空間門,但是他們並不敢亂動,而是整整齊齊的懸浮在空間門前。

    畢竟巫鐵麾下數百條大小樓船,還有十二座浮空戰堡團團圍住了空間門,就算他們已經安然通過了空間門,若是巫鐵下令攻打,他們也會在極短時間內被摧毀。

    巫鐵和司馬釁角力的時候,這些樓船上,好些直屬軍部的將士正直勾勾的看著這邊。

    眼看司馬釁落敗,另外一個司馬氏將領居然湊巧幫巫鐵開闢了眉心法眼,緊接著司馬釁心境破碎,被巫鐵摧毀了戰意、戰心,司馬釁等人堪稱一敗塗地的時候,坐在樓船上的司馬侑忍不住了。

    怒罵了一聲『廢物』,全副武裝,通體上下有十幾件九煉仙兵,通體珠光寶氣猶如移動貨架的司馬侑化身一道流光,帶著近千名親近護衛,迅速逼近了巫鐵。

    『唰』的一聲,司馬侑站在了巫鐵身前一丈遠的地方。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巫鐵幾眼,司馬侑傲然道:「你就是霍雄?我是司馬侑……大晉厷江伯司馬侑。」

    司馬侑故意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他想要激怒巫鐵。他的這個厷江伯的封爵,是硬生生的奪走了原本屬於『霍雄』的功勞,在軍部考功司一番操作下,憑空落到他頭上的。

    他知道巫鐵知道他是誰,他故意要激怒巫鐵。

    以他烆王世子、厷江伯的身份,如果巫鐵對他不敬,最好是巫鐵悍然向他下殺手,那就太完美了,他就有足夠的藉口一聲令下,將巫鐵斬殺當場。

    巫鐵笑容微微一斂,他陰沉著臉看著司馬侑,慢慢的伸出了雙手:「你就是烆王第九世子,大晉新封的厷江伯司馬侑?唔,大家都是軍中兄弟,按照軍中規矩,來,我們過過手?」

    巫鐵的兩隻手掌就在司馬侑的面前,司馬侑的笑容僵硬了。

    剛剛巫鐵和司馬釁角力,巫鐵殘暴的碾碎了司馬釁的雙手,但是在大晉軍中,這是最常見的軍中比鬥的方式。軍隊,暴力組織,力強者勝,很多時候,軍中將領習慣性的用暴力解決爭端,發洩怒火。

    巫鐵當眾碾碎司馬釁的手掌,大家只會說司馬釁技不如人,不會說巫鐵有什麼過錯。

    現在,巫鐵又將手放在了司馬侑的面前。

    司馬侑若是不接招,他的『怯弱』之名,很快就會傳遍軍中。

    巫鐵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伯爺是不是覺得,這是小孩子的把戲?唔,那麼這樣,聽聞伯爺在血旗爭奪戰中立下天大的功勞,修為凌厲得很,不如,我們真刀真槍的玩玩?」

    司馬侑不吭聲,目光游離,虛弱無力。

    真刀真槍的玩玩?一個冒名頂功的紈袴子,你指望他和巫鐵真刀真槍的比鬥?

    乾咳了一聲,司馬侑退後了一步,他沉聲道:「霍雄將軍,此次,我們樞機殿,是奉密令來大澤州行事……還請霍雄將軍服從軍令,將你麾下士卒,借調給我們,配合我們執行軍部密令。」

    「借調?」巫鐵愕然看著司馬侑,他突然咧嘴一笑:「好說,好說啊,大家都是大晉人,借調什麼的,好說……不過,先打贏我,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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