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1517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02
第40章:意外

    林區起火可不是件小事兒。

    小興安嶺的林區什麼樣?

    十幾米高的森林遮天蔽日,林間各種木植交錯縱橫,地上是深可沒膝的枯葉和雜草,一片林子綿延十幾個山頭。

    這樣的地形,一點兒火苗起來,那就是天大的事兒。

    別的李憲不知道,可87年漠河的那一場大火,作為林區出身的人他可清清楚楚。五個林場同時出現火點,只用了五個小時火頭就推進了一百多公里。一晚上的時間,從漠河到塔河幾十萬公頃的林區化為一片火海。

    當時龍江省動用了近四萬名軍人,林業職工和專業撲火人員更是不計其數。聯合空軍方面的一百多架飛機,進行了十八次人工降雨,足足用了小一個月才將大火撲滅。

    一場火,七個林場四個儲木場化為烏有,四千萬立方米的木材灰飛煙滅。在87年的時節,整整燒進去整整二十五個億,讓剛剛在春晚唱了《冬天裡一把火》的費翔都背了鍋。

    林區人靠林吃飯,東風和八九林場只七公里之隔。

    看著手底下幾個留下來的施工隊魂不守舍的樣子,李憲無奈的停了工,讓他們趕緊回林場去打防火帶了。

    擔心家裡,他也騎著摩托回到了八九林場。一進林場大門,就見到了李道雲站在一旁的山坡上,看著遠方那道孤煙出神。

    「爺!你在這兒幹啥呢?」

    李憲忙停下摩托,招呼到。

    「你爹聽說東風著火了,非要準備搬家。我過來算算,看看火能不能燒到這。」

    聽到這回答,李憲深深無語。

    「那爺,能不能燒到這兒啊?」半晌,他才問到。

    「燒個幾把。今年咱們這嘎達行水,克火象。剛才我起了一卦,今晚申時還有雨。這火啊,起不來!」

    說這話的時候,李道雲豪氣干雲,頗有口斷江山的氣勢。

    正這麼說著,李憲就感覺臉上星星點點的涼意。

    真特麼下雨了!

    老爺子用手一接,見是雨點兒,深感詫異:「他奶奶個熊,時辰不對啊?」

    在李憲印象之中,也不記得92年家鄉有什麼大火情。現在見自家老太爺都說沒事兒,天上還下起了雨,心中更是篤定了三分。

    跟李道雲說自己不回家了之後,他便直接調頭向林業局跑去。

    去林業局的路上,他總算是見到了政府的洪荒之力;一輛輛的解放卡車,滿載著拿著大吹風機一樣手提風力滅火機的職工,神色慌張的向東風方向開去。林業局消防隊的消防履帶車,也轟隆隆排成一排殺向孤煙起處。

    整個林業局,鬧翻了天。

    回到干休所的時候,李憲就看到一群老頭都沒有玩牌下棋,而是守著收音機,關注著火情。

    老幹部們可是經歷過87年大火的,雖然現在都不在其位,可是人人都知道林區大火一起,可就是幾萬人沒家的後果。這些人的親戚故友大部分都在下面林場,憂心的很。

    因為東風起火的關係,鄭唯實沒心情搭理李憲。只是說了今天工商過來的事情,讓他抽時間去工商局一趟,把手續給辦了。

    李憲本來沒打算將裝修的活兒干太長時間,但是現在看起來林業局這邊還有有一定發展前途的。想著有個組織日後也好辦事,便動身去了工商局。

    事情很順利,之前鄭唯實已經和工商局打了招呼,用了沒到一個小時,李憲就已經完成了申請流程,得到了下個星期取執照的回復。

    而這種順利似乎也延續到了其他的地方。

    從工商局回來吃過晚飯,廣播之中就傳來了廣播員帶著振奮的語氣;東風林場的火情,在廣大官兵和林業局職工的共同奮戰下,撲滅了。

    看著窗外已經連成了線的大雨,李憲也就笑笑,沒說話。

    一群老爺子著實鬆了口氣。

    直到此時,鄭唯實才從失了魂一般的狀態恢復正常。見李憲歪歪扭扭的躺在搖椅上有氣無力,便道:「你小子讓霜給打啦?」

    李憲嘴一撇,將受到救火影響裝修活這兩天慘淡的事兒說了。

    老爺子很奇怪:「這活兒早晚是你的,你急個啥?」

    當著自己總經理的面,李憲也不扯謊,將自己定了多種經營局鋁錠,欠了五萬五巨債的事情倒了出來。

    聽到李憲花了六萬多塊買了二十多噸的鋁錠,老爺子驚呆了。

    「你小子腦子是不是讓門縫夾了?買那玩應兒幹啥!」

    李憲這就不服了,將鄧公南巡之後,中華政策各種微妙的變化和老頭說了一遍,又從這各種跡象之中得出了一個結論——中華經濟,要變天了。

    「所以說,經濟只要一抬頭,像鋁錠鐵錠這種生產原料那肯定是要飛漲的。我現在花六萬買下來,趕明沒準兒就值十萬二十萬啦。」

    看著他頭頭是道的分析,鄭唯實一揮手,「你可拉到吧。說改革開放改革開放,從78年過來一隻往往復復,一年開一年收的。政策這個東西還靠得住?小李子,你這筆買賣,我看得賠!」

    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合過來的吳勝利也附和,「我看也是,多種經營局的那批鋁錠,在那都放了兩年多了。要是有升值的跡象,還能輪到你?小李子,你想的太簡單嘍。」

    李憲對這哼哈二將的打擊毫不在意。

    事實上,鄧公自南巡之後所下的所有政策,都是在內部宣佈的,原理政治中心的人,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

    許多在日後得了這場春風便利的人,基本都是一些膽大包天的冒險主義者。在這個時代,估計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想到,堂堂中華會做出「走中華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驚天轉變。

    所以李憲除了用目前已經發生的一些跡象來分析之外,沒辦法和他們解釋。

    見鄭唯實和吳勝利一臉的不信邪,王林和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李憲一個轱轆從搖椅上起身,湊到了三人面前。

    「林火雖然撲滅了,可是未來幾天各林場肯定還得忙善後,我這裝修生意看來是鐵定受影響。這麼一來,月底之前我能不能湊夠五萬五可就難說了。幾位爺,能不能動動你們的關係,讓各單位把辦公樓啥的修繕修繕啊?」

    對於李憲的要求,三人的回復是集體一擰身。

    見此,李憲急了:「那借我點兒錢唄?」

    三人徹底背對李憲,看著那邊打麻將去了。

    「你的棺材現在還沒送全,本來就欠著我們。現在還想借錢?」老吳頭哼到。

    「九出十三歸!九出十三歸啊!」

    李憲氣急敗壞,跳腳喊道。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02
第41章:時間不多了

    別人不知道,但是李憲可是知道干休所的這群老頭可是有錢的緊;每個月二百多的退休工資不說,兒女過來探望哪回不扔錢?

    平時在干休所裡呆著也沒什麼花費,妥妥的一群移動錢袋子。

    可是沒有用,人不借給自己啊。

    李憲很惆悵。

    在惆悵之中,三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山火的起因很快就調查出來了,原是東風林場的一個電線桿因為漏電起火,引燃了周圍的的柴禾垛。

    林區就是這個鳥樣子;木頭多,幹啥都是就地取材,木材的用處有時浪費的令人髮指;

    每一家的房子後面,都摞著兩人多高,三四年也燒不完的柴禾。整整齊齊的如同一堵城牆,都是由松木楊木的整材劈成的小瓣摞起來的。家家戶戶的茅房,也都是那上好的木料破成寬板建成。有那家裡會做木匠活的,廁所整的都和一個微型國外木結構別墅是的。

    就連電線桿,也都是一水水七米高,四十多年的松木,去皮刷黑漆直接立成。

    這樣放眼望去全是易燃物的的環境,電跑火倒是也不奇怪。

    李憲這三天天天聯繫王清河,讓他組織夥計復工。可是有了東風的這一場火,林業局下了狠心整頓,所有林場都忙的不可開交,青壯自然是放不回來。

    這可把李憲愁夠嗆。

    想著距離多種資源局鋁錠合同限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就連睡覺都在想著那五萬五。夢中,後世央視解說那句痛心疾首,重複率相當高的經典名言,不斷地浮現在他的耳畔;

    留給中國隊的時間,不多了!

    ……

    虛驚一場之後,各林場加大了監視力度。所有的防火觀測員全部上崗,各個山頭的觀測塔除了原有的紅旗預警之外,更是直接配了大功率對講機和高倍防火望遠鏡,力求有火情第一時間發現並報告。

    據說東風林場從場長到觀測員,只要防火責任名單上掛了名的人,全都給撤了職。足見這一場大火,將林業局的領導們給嚇了個半死。

    終於,在大火撲滅的第五天,各個林業局完成了初步整頓。

    家家戶戶的柴禾垛和秸稈堆全都換了位置。遠離了民居,被清到了林場之外不容易起火的地方。據王清河說,八九林場家家戶戶的柴禾垛都堆在了後山。放眼望去綿延五里多,煞是壯觀。

    於此,裝修的活計終於可以恢復了。

    可是此時的李憲已經生無可戀——耽誤了小一個禮拜,距離鋁錠合同的時間僅剩下了不到十天。按照目前的工程進度,自己這五萬五,是鐵定湊不齊了。

    可就算是這樣,買賣還得做。只是看著一個大好的機會即將在自己的面前溜走,他的心裡不是滋味。

    在告知王清河趕緊組織人到位之後,他便來到了瓷磚廠發貨。

    經過這二十天的努力,瓷磚廠的倉庫已經見了底。

    其中大量被李憲用於外牆部分裝飾的馬賽克和浴室磚已經所剩無幾,就連防滑瓷磚都被他高度利用,以菱形拼接的方式,放進了外牆的裝修方案之中。

    前有麥當娜內衣外穿,現有林業局瓷磚外貼,李憲一度臭屁的想著;自己,這特麼也算也算是引領了時尚。

    到了瓷磚廠,李憲見到了許久未曾露面的楊宏山。從這個傢伙臉上的春風看來,盤下瓷磚廠的事情應該是有了眉目。

    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李憲安排完發貨之後,楊宏山將其拉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二話沒說,從抽屜裡掏出了一個大信封。

    「老弟,這回多虧了你。現在庫裡瓷磚已經差不多了,咱們說到哪兒做到哪兒,這錢你收著!」

    看那用牛皮紙條扎把成整整齊齊一沓的百元大鈔,李憲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鑒於是自己的勞動所得,他仗義的揣進了兜裡,道:「那就謝謝楊廠長了。」

    楊宏山咧嘴一樂,「謝個啥。那啥,你就別走了,中午一起吃個飯。正好有個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李憲本打算下午去工商局去看看執照下來沒有的,本不打算去。

    可不顧他的推辭,楊宏山打了個電話,貌似又請了誰之後,強拉硬拽的將李憲拉出了廠子。

    十字街一家看起來不錯的飯店裡,楊宏山給李憲請了坐,介紹了幾乎同時趕到的一個中年男子。

    「李老弟,這是咱們局水泥廠的廠長蔡文CD是好哥們兒。」

    蔡文成約莫四十歲,有些虛胖。穿著時下聽流行的藍色夾克衫,三七分梳的整齊。

    在楊宏山的介紹下,他主動伸出了手與李憲相握,同時挑起了大拇指,笑瞇瞇道:「李老弟,年輕有為啊。你的事兒老楊跟我說過,哥哥佩服的很吶。」

    雖然感覺這人有點兒油膩膩的,可是人家給臉了,李憲還是禮貌一笑,「哪裡的話,我也就是個剛畢業的學生,楊哥太抬舉了。」

    潛意識裡,他覺得這人堂堂一個廠長姿態做的這麼低,怕是有什麼目的。所以言語之間,就帶了幾分防備。

    蔡文成卻絲毫沒注意到他微微的疏遠,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出扔:「哎?老弟別這麼謙虛嘛。你給老楊出了一個點子,清了他一倉庫的庫存瓷磚,這本事可不是虛的。聽說你今年才二十一,老哥我二十一的時候還傻乎乎的啥也不想呢。」

    正說著,酒菜上來了。

    飯桌之上,蔡文成連連敬酒,不大會兒的功夫,李憲就覺得自己有點飄了。

    酒過三巡。

    見到李憲的臉紅了,蔡文成給他加了一筷子菜,又端起了酒杯。

    「老弟,實不相瞞,今天哥哥有點事兒,想和你打個商量。」

    李憲心中一凜,心想雖然自己是個直直挺挺,長長粗粗的老爺們,可是第六感還是太他媽強了。

    果然無事不獻慇勤!

    這麼一下子,他的酒勁倒是消退了不少。

    蔡文成看了看一旁的楊宏山,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原來,水泥廠之前因為管控不到位,生產出了一大批標號不夠的425#水泥。這原本是要計劃發往省裡做建築用的,可是水泥不合格,他自然不敢往出送,於是只能另行生產了一批頂了缸。

    這麼一來,上百噸的水泥的就壓在了廠裡。得知李憲目前在做裝修,水泥和瓷磚的用量都不小,蔡文成想和李憲商量一下,能不能幫著消化一部分。

    怕李憲不答應,蔡文成拍著胸脯承諾價格絕對實惠,同時,還低聲承諾李憲,好處也少不了。

    條件很優厚,李憲也確實缺錢。要是按照蔡文成給的價格,那麼外牆裝修一份活兒,李憲至少還能降低一百塊的成本。

    可這個事兒,他還真不敢答應!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03
第42章:有償獻策

    在東北這種年溫差極大的地方做外牆貼瓷,本來就是個扯淡的活兒。冬天一凍夏天一曬,牆上的瓷磚也就能挺個三五年不剝落。

    要是再用標號不夠的水泥,怕是第二年瓷磚就得蛻皮似得往下掉。要真是那樣,特麼十里八鄉的客戶不得堵自己家門去啊?

    所以對蔡文成的這個請求,李憲連連擺手,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見到他態度堅決,一時間場面尷尬了起來。

    局子是楊宏山攢的,見到兩個人沒談攏,他馬上端起了酒杯調和起來。可是蔡文成卻似乎沒了興致,在尬聊了一陣之後,酒局不歡而散。

    楊宏山先送的李憲。

    臨出飯店大門,他將李憲拉住道:「你看,我這也是想著給你們倆搭個橋。沒成想這酒喝的不愉快……」

    看得出來,老楊挺不好意思。

    李憲倒是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遂擺了擺手,說:「這沒什麼。楊哥你心裡也別有負擔,其實如果不是擔心水泥號不夠影響施工隊的信譽,我用什麼倒也無所謂。可是你也知道,我做的活兒都是鄉里鄉親的活兒,水泥質量不行,裝修明年外牆就得稀爛,說不過去不是?」

    楊宏山知道他說的是實情,點頭道:「也是。這事兒算是老哥我欠考慮了,今天就罷了,回頭老哥單擺一桌給你賠不是。」

    李憲笑著又勸慰幾句之後,便告辭離去。

    其實蔡文成的心思他大致也能理解;林業局的水泥大部分都是按計劃生產的,一部分林業局自用,一部分支援省裡搞建設,一小部分對外出售。生產任務都是有限額的,現在百多噸的不合格水泥可不是小事。

    如果上綱上線的話,這已經算得上是生產事故了。

    現在已經快要十月份,如果十二月做統計之前如果這批水泥不消化掉,那作為廠長,蔡文成肯定擔責任。

    出了飯店,李憲的酒勁兒倒是有點上來了。

    以前他不是沒喝過酒,大學的時候在宿舍裡隔三差五就和哥幾個喝點。可那大多是啤酒,現在雖然市面上也有啤酒賣,但家鄉這邊似乎更鍾情白酒小燒。

    四五十度,他有點兒受不了。

    感覺前面的路帶了重影,他趕緊踉蹌著來到了路邊,扶牆站穩。

    喝多了誰也不服就扶牆,他一貫的風格。穩了好一會,胸腔裡的翻騰才壓了下去。

    他不禁抬起頭,回來一個多月了,可是還是有點沒習慣這個時代。

    頭上電線交錯,將碧藍的天空分割成一塊一塊,和自己習慣之中的高樓大廈不一樣。

    就連那木頭電線桿,都……

    都.......

    都......

    嗯?

    看著面前路邊那刷著黑漆,已經因為電線下墜而歪歪斜斜的電線桿,李憲腦子裡彷彿有「叮」的一聲脆響。

    ……

    將李憲送走之後,楊宏山又回到了酒桌上。

    蔡文成明顯很犯愁,「老楊,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神人?我看也不咋地嘛。死腦筋一個,到手的錢都不掙。」

    楊宏山擺了擺手,「也不能這麼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李堅持自己的原則也沒什麼不對。」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跟他推銷水泥就有毛病了?」蔡文成點了根煙,心煩意亂。

    蔡文成和楊宏山兩人的關係不錯,一起參加的工作,這麼多年來走動的也勤。不然楊宏山也不會將李憲的事情說給他聽,更不會穿針引線的給他往外倒騰那批水泥。

    現在看著自己老兄弟濫發牢騷,他也有點兒生氣。

    「你這人怎麼屬瘋狗的?我這不也是奔著著不成拉倒成了更好的想法試一試嗎?你這個態度,以後咱倆還能不能辦事兒了?」

    被楊宏山動了真怒,蔡文成才止住了一肚子的怨氣,歎道:「那你說我那一百多噸水泥咋整。」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看著屋裡二人都還在,李憲氣喘吁吁的坐在了椅子上。

    這倒是將二人意外的夠嗆——特別是蔡文成。

    「李老弟,你怕不是想通了,要用我那些水泥?」

    李憲上氣不接下氣,搖了搖頭。

    「那你回來幹嘛?」蔡文成嗨了口氣。

    李憲嘿嘿一笑,好容易喘勻了氣兒,伸出一根手指:「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那批水泥全都銷出去!」

    一聽這,蔡文成來了精神!

    一旁的楊宏山也是臉色一喜;二十天之前,面前這個小子就是用這樣的笑容,和差不多的手勢,誇下了當時自己以為是「吹牛逼」的海口。二十天之後,原本瓷磚廠裡堆積如山的庫存瓷磚,已經銷售殆盡!

    「什麼辦法?快說說!」蔡文成激動的起了身,坐到了李憲的身邊。

    你讓我說我就說,我不要面子,不要錢的嘛?

    李憲嘿嘿一笑,將一根手指換成了兩根:「這個點子,兩萬。」

    什麼兩萬?

    蔡文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是隨即一想就明白了——這小子,特麼在要酬勞!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老弟,你還沒說什麼點子呢就開口要錢,萬一你不靈水泥賣不出去,我還得倒搭錢?」

    蔡文成的這個反應,沒有出乎李憲的預料。

    他不急不躁,將氣理順了,才道:「楊哥在這呢,讓他作證。要是點子不靈,錢我退給你。但是我這點子其實很簡單,只要一說出來你就明白了,所以我得見著錢才能告訴你。」

    就算是李憲這麼說,蔡文成也不敢相信。

    廠子是局裡的,不是他家的。兩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得從廠子裡走。現在自己已經是麻煩纏身,他可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旁的楊宏山見兩人僵持住了,誰也不信誰,笑道:「李老弟,老蔡不是差事兒的人。我給你做擔保,如果辦法可行,這兩萬塊錢差不了你,咋樣?」

    李憲看了看這個自己願意充當支付寶的男人,摸著下巴,捉摸了一會兒,說道;

    「你得給我立字據……」

    ……

    在李憲的堅持下,字據馬上就立好了。

    只不過最後蔡文成沒讓楊宏山按手印,而是在字據上簽了自己的大名。

    簽完字,他將字據往李憲的面前一拍,「現在能說了吧?」

    李憲仔仔細細的將上面的內容看了一遍,末了還是讓楊宏山簽了保。

    直到感覺沒問題了,他才燦爛的一笑,指了指外面的電線桿:「前兩天的東風的大火,是電線跑火引燃了電線桿才起來的。」

    「嗯,沒錯啊。」蔡文成一頭霧水,這說著水泥呢,怎麼又扯到電線桿上去了?

    李憲嘿嘿一笑,「現在林區整改,又是讓家家戶戶挪柴禾垛,又是加強了監控措施的,可誰也沒注意到這木質的電線桿,在夏天高溫暴曬之後本身就是個易燃物,是個安全隱患。你說,要是把這東西換成水泥柱,是不是就沒有東風林場起火的事兒了?

    水泥電線桿好做吧?

    就是低號水泥加鋼筋,別說是你那425#,就算是325#水泥都成啊。如果整個林業局的電線桿更換,別說你那一百噸水泥,怕是再有十倍,都能消化的了吧?」

    他這話說完,蔡文成和楊宏山俱是一愣!

    半晌,被煙頭燒了手的蔡文成才狠狠的一拍大腿。

    「哎呦我槽!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兩萬塊錢花的!」

    看著他痛心疾首的模樣,李憲發出了豬一般的笑聲。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04
第43章:狐假虎威

    李憲的這個點子,說白了真沒有什麼。

    這個時代不是沒有水泥的電線桿,事實上就在邦業縣,一些高壓變壓器的安置都使用了鋼筋混凝土電線桿。

    可是在林區人們的意識裡,電線桿它就應該是木頭的,已經習慣了。所以即便是東風林場因為電跑火引發了山火,也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電線桿上。

    這就是思維的死角。

    而對於已經習慣了電線桿子就該是水泥的李憲而言,這種死角並不存在。

    如果說他跟這個時代的人相比有什麼優勢,那麼大致就是這種所知的信息更多樣化,思維上更加開闊,也更加靈活的優勢了。

    果真如同李憲所說的,這個點子說出來誰都能明白。

    蔡文成大呼可惜;這麼簡單的辦法,在他看來如果是自己努力想想,也能想得到啊!

    他連連拍著大腿,說李憲這抖機靈不厚道。

    可是對李憲的思維已經有過見識的楊宏山,卻笑呵呵指著他的鼻子,道:「老蔡,這話你說的可就不對了。當初李老弟去我那兒,說能把我那一倉庫的瓷磚庫存都清出去我也不信邪。你說,局裡面現在沒有什麼建築工程?各個林區之前對瓷磚的需求量也不大,對吧?

    一倉庫的瓷磚,要是按照咱的預估,得賣到啥時候去?

    可是這小子愣是研究出了把瓷磚貼到外牆上做裝飾。你說這主意它妙嗎?看起來其實也沒啥,可是讓咱們自己想,你能想到?」

    聽他這麼一說,蔡文成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可是兩萬塊錢他可不準備這麼簡簡單單的給出去,他鬱悶的點了根煙,對李憲道:「不行,我得把電線桿子這事兒落定了之後再給你錢。」

    李憲知道這是蔡文成嫌自己這錢賺的太俏了,一時間心裡有道坎過不去。

    將心比心,如果換成自己被人這麼玩兒了一道,自己肯定也堵得慌。

    其實以東風林場起火之後林業局的種種表現就知道了,現在即將進入防火期,有了東風這麼一檔子事兒,林業局未來幾個月的工作重點肯定會以防火為首要。

    在這樣的情況下,木質電線桿這個隱患和上面一說,再給出一個解決辦法,成功率很高。

    這樣的事情,蔡文成自己就可以搞定。

    不過為了讓對方痛痛快快掏錢,他呵呵一笑,「沒問題,今晚我寫點兒東西,明兒送局裡去。」

    ……

    回到干休所之後,李憲直接去了活動室旁邊的閱讀室。找了稿紙和鋼筆,便伏案疾書起來。

    那是一封建議書;

    他先是從東風林長場的火災出發,結合自己的園林規劃知識,從園林建設角度,將目前各個林場中存在的那些隱患大致的指了出來。

    但這一部分,不是他要詳細論述的。在這個時代,領導們喜歡看的是那些思想層面的東西。

    所以在第一段之後,他的筆鋒一轉,說起了林區各單位對防火工作的意識。而電線桿的問題,則成為了這個部分的主要論據。

    通過這個論據,他得出了「林區防火需防微杜漸,需要從細節做起,更需要每一個單位和每一個個人具備安全防火意識。」的結論。順帶著,將火災後木質電線桿這個隱患明明可以用水泥電線桿替代,但各林區大整改後,仍然沒有消除,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隱患提了一下。

    在文章的最後一段,他則是大力拍馬,歌頌了東風林場火災之中局領導的有力指揮和各單位積極奮戰云云,然後用類似「責任重於泰山」這類格言似得文字著重點題結束。

    雖然有意控制字數,但是這一篇既有專業理論,又涉及到工作思想層面,又帶著解決措施的文章寫下來,仍然洋洋灑灑兩千多字。

    四百字的稿紙,足足用了六張半。

    將草稿重新審視一遍,將字句修整好。李憲正準備重新謄抄一遍的時候,閱讀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王林和帶著花鏡,披著件大布衫,手裡拿著本雜誌走了進來。

    看到李憲,他很意外,「你在這幹啥?」

    李憲呵呵一笑:「學習啊!雖然我已經結業,可是偉人說得好,一天不學習……」

    「別扯犢子。」

    自從來到了干休所,王林和就沒見過他摸過書。所以學習這類的鬼話,他是不信的。

    將手裡的一份雜誌放在了書架上,王林和便發現了李憲面前的那份手稿。

    他狐疑的拿起,本打算瞄兩眼。可是看著看著就陷了進去,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凝重。

    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幾遍,他才長歎了口氣,將那份手稿放回到了桌子上。

    「難得啊。」王林和搖了搖頭,「整個一個林業局幾百個幹部,還不如一個剛畢業的林技校學生有心。」

    聽到這個評價,李憲嘿嘿一笑:「咋樣,文章是不是寫的還不錯?」

    王林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視角很敏銳,想反映的問題很突出,就是馬屁氣太重!東風林場的火災誰心裡沒數?說什麼領導有力指揮,各單位努力奮戰。火災起了兩個小時,才上報到林業局裡。近四個小時之後消防單位才到達現場。哼!要不是老天爺給臉,下了場連夜的大雨,怕是現在整個林業局都燒沒了!」

    說著,老爺子隨手在桌子上拿了根鉛筆,將草稿上那些馬屁話全部勾掉——整篇文章立刻就縮水了三分之一。

    然後他才拿起了一個信封,在上面先寫上了李憲的名字,然後在後面又加了一個「王林和,附」,交給了過來。

    「抄一遍,明天就送到局裡去。別走收發室,你拿著這信封直接去找徐朝陽。」

    老爺子嘴裡的徐朝陽,就是現任林業局的局長。回來這麼多天,在干休所裡面也呆了有十多天的功夫,通過這群老幹部的嘴,李憲可是聽說了不少局裡面的事情。

    他知道徐朝陽是王林和戰友的遺腹子,這麼多年幾乎是老爺子拉扯起來的。雖然沒有認乾爹之類的,可也是視如己出。

    所以王林和雖然已經退下來了,在局裡的地位也是槓槓的。

    李憲看得出來,老爺子對電線桿這事兒可是真上心了。

    待王林和又嘮叨了一會兒出了閱讀室之後,他嘿嘿一笑,拿了塊橡皮將信封上的李憲,和王林和署名後面的那個「附」字,給擦掉了。

    次日,一大早。

    李憲就將信送到了林業局的收發室讓其幫著轉達給徐局長。

    收發室的那名婦女原本都沒想打理李憲,可是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署名,她立刻陪著笑,告訴李憲立刻傳達。

    然後,就拿著信蹬蹬蹬跑上了樓。

    看著婦女圓圓的背影,李憲拍了拍手,覺得兩萬塊錢已經進了自己的腰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06
第44章:踏實了

    接到李憲的那封建議信的時候,徐朝陽正在開會。而會議的內容之中,除了組織人員準備學習中央最新的指示精神之外,和林業局密切相關的事情,就是林區防火問題。

    看到了王林和的署名,他當即拆開了信封,將新的內容看罷之後,徐朝陽面色沉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將手裡那幾張稿紙對台下揚了揚;

    「同志們,這是剛才老局長給我送來的一封建議書。裡面反映了一些問題,其中的一項,說的就是我們局裡的一個火災隱患。

    同志們,幾天前我們才剛剛開完全面普查林區安全隱患,杜絕一切火災危險源的大會。這幾天來,各個林場,儲木場也都交上了答卷。其中一些同志,甚至跟我拍著胸脯說這一回肯定沒問題了。

    可是你們看看,你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一次火災的始作俑者,木質電線桿的問題,還是一個已經將退了休,在干休所裡養老的老同志提出來的!我這個後輩……臉紅啊!」

    面對徐朝陽大力的拍著桌子,底下的一群領導一個個成了鵪鶉……

    ……

    在將信送到了局部之後,李憲便直接騎著摩托車去了水泥廠。

    蔡文成此時剛剛結束了生產會議,見到李憲前來,他有點兒彆扭。現在這位廠長看著李憲,總像是看著一個債主似的……

    笑呵呵的跟蔡文成問了好,李憲便將自己已經給局裡上書,反映了木質電線桿問題的事情和蔡文成說了一遍。為了怕夜長夢多,中間生出別的什麼事情,他建議蔡文成現在就去一趟局裡,將水泥廠打算自行生產鋼筋混凝土電線桿產品的事情報備一下。

    蔡文成一琢磨,感覺他說的倒也有道理。

    局裡是否會進行電線桿更換,如果更換,會不會將這個任務交給水泥廠,可是關係著廠倉庫裡百多噸的水泥能不能消化。更進一步,如果真的接下了這個活兒,那麼水泥廠未來一兩年怕是都不缺生產任務,廠裡不缺活,自己這廠長也勢必受益。

    可是他正想著按照李憲的指點,馬上去局裡報備的時候,一通電話就率先打了過來——正是局裡打來的。

    電話中,商業局局長令其馬上前往局部開會,研究以水泥廠目前的產能和設備,能否滿足林業局及林區更換電線桿的需求問題。

    在電話接通,聽著自己的上司說著電線桿的事情之時,蔡文成的眼睛就瞪圓了。他詫異的盯著沒事兒人一樣的李憲,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

    直到放下電話,他還沒有平靜下來。

    「李老弟……」看著端著大茶缸子吸溜著花茶的李憲,蔡文成的語氣相比之前柔和多了:「你……局裡面有人?」

    蔡文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李憲是哪個領導的子弟。

    不然昨天這小子剛想指著這電線桿賺自己錢,今天局裡的命令就下來了,這說不過去啊!

    李憲搖了搖頭。

    可是想到自己現在和一群老幹部住鄰居,若說沒有關係,也不怎麼客觀。所以他又點了點頭。

    這麼一來,蔡文成可就拿不準了。

    他沒深接觸過李憲,之前李憲的那些事跡也都是通過楊宏山知道的。對於自己老兄弟把這人傳的神乎其神,他本身就不信。

    這年頭,沒點兒手段背景,光有腦子就能賺錢?

    誰信吶!

    現在,李憲的神秘和局裡的反應,讓他心裡澄明瞭;自己的判斷果然是對的。這小子肯定是已經知道了局裡要更換電線桿,然後恰好得知了自己水泥積壓的事情,藉機圈錢。

    原本,他對於李憲那兩萬塊錢酬勞還有點兒想法。可就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可不敢再動心思了。

    「老弟,我現在得馬上去局裡開會。中午林興飯店,哥哥我安排你!一定去,一定去啊!」

    蔡文成囑咐兩聲,然後便穿上衣服跑了出去。在臨出廠辦公區的時候,他特地拐到了會計那裡。

    ……

    中午,李憲如約到了林興飯店時,就見到了滿面春光的蔡文成和楊宏山等在了門口。

    見他來了,蔡文成極熱絡拉著他上了樓。剛進包間,就將一個搬磚厚的大信封拍在了桌子上。

    「這回多虧了李老弟,這錢你收著!」見李憲臉上帶了喜意,蔡文成又低聲囑咐:「可別往外說,這錢走的可是廠裡的小賬。」

    李憲自然明白。

    可是他更明白,蔡文成當著自己的面說著小賬這種隱晦的事情,不免帶著交好的意思。

    有了這個開頭,大家自然聊得比上回開心多了。推杯換盞兩個多小時,酒局才賓主盡歡而散。

    在攀談之中李憲得知,楊宏山已經在商業局辦了內退,瓷磚廠目前正在進行資產評估。按照他的說法,這幾年廠子的效益不是很好,商業局也樂得將這個包袱甩開。

    只是現在卡在了職工的安置上面,按照商業局的意思是楊宏山接盤廠裡的所有職工。可是楊宏山可是受夠了,除了一些平時表現還不錯的技術人員之外,打算來一次大清洗。

    當著李憲的面,他也沒藏著掖著,將自己打算先一步將廠子抵押貸款,然後拿貸款去商業局盤廠的計劃也說了。

    這讓李憲大為唏噓,這麼一個來回走一道手續,楊宏山相當於一分錢沒掏花就把廠子給拿下了。

    自己可倒好,為了拿下那批鋁錠操碎了心跑斷了腿。要麼說這個時代先富起來的一批都是這些領導呢?特麼拿著國家的錢,買政府的企業給自己賺錢,這麼幹,傻子也能富起來啊!

    只不過羨慕沒用,說一千道一萬,自己沒那個資源。

    兜裡揣著巨款,李憲也沒敢多喝。在散了場之後,便直接來到了農村信用社。

    在之前,裝修已經結餘下來三萬多塊錢,除了有三千塊錢是月末給工人們結工資的之外,剩下的就是賺的。

    再加上楊宏山的那一萬塊錢獎金,和現在的這兩萬,鋁錠的五萬五,齊了!

    看著存折上的一串新數字,李憲握著拳頭,差一點兒就淚流滿面。

    下午,他去了多種經營局,找到了趙亮,提前將尾款補齊。正式拿到了資產處開出的批條。

    站在資產處門口,李憲狠狠的親了口手裡的批條。

    從這一刻起,那些鋁錠,姓李啦!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40
第45章:國慶節

    之前資產處倉庫的更夫說有小毛賊惦記那些鋁錠,害怕繼續放在那裡不太安全,拿到批條後李憲為了方便照看,準備將這些鋁錠安置到干休所裡。

    安放鋁錠的大倉本就距離干休所不遠,這樣一來倒也好倒騰。

    所大院,見到李憲滿面春風的回來,正在開「公司會議」的鄭唯實和吳勝利等人好奇,忙問他這是有什麼喜事兒。

    李憲嘿嘿的將批條拿了出來,在幾人的眼前一過:「瞧見沒,你們不借我錢,我也把那批鋁錠給拿下來了!嘿嘿……」

    說完,不理幾個愣模愣眼的老頭,他直接跑到了干休所辦公室,找到了所長老薛。這段時間以來混跡於此,他已經和所裡的大部分人混熟了。干休所的所長老薛是個挺好說話的人,平時和他處的也還行。

    聽說他想接兩間倉房用,對方直接將那兩間倉房的鑰匙扔了過來。

    倉庫搞定,李憲緊忙又找了車和人,一番忙活之下,將資產處的鋁錠全部提了回來。

    二十多噸鋁錠,其實在體積上沒有多大,也就能頂十台冰箱的大小。可是重量在那裡放著,拖拉機足足裝了兩趟。

    當拖拉機突突突的開進干休所,看著工人們費力的將車上那白花花的鋁錠往倉房李倒騰時,鄭唯實和吳勝利幾個老頭都是嘖嘖連連。

    「這娃……真可憐。」

    「是啊,辛辛苦苦賺了一個月錢,換了堆破爛……」

    剛才在李憲去取鋁錠的時候,眾人已經充分的討論了鋁錠的價值,和李憲所估計的鋁錠升值的可能性。

    結論不言而喻;沒啥價值,不會升值。

    所以眾人現在看著李憲的眼神,已經從看神經病過渡到了憐憫……

    只有李憲,樂此不彼的指揮著工人將鋁錠摞好歸位。

    待到所有的鋁錠都方方正正的擺到了倉房之後,看著面前的成果,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在他的心裡油然而生。

    他忍不住輕輕的撫摸著面前那猶如《九品芝麻官》裡周星星白銀屋一般的鋁錠堆,看著每根上面的AI化學符號和A00標示,幻想著這堆東西變換成鈔票的景象。

    中華早些時候的技術標準都來自前蘇聯,「A00」就是蘇聯國家標準中的俄文牌號,再往後推二十年,這東西叫做標準鋁,而標準就代表著99.7%的鋁純度。大部分的鋁鑄件,都需要用到這個東西。

    現在看起來這都是鋁錠,可是李憲知道;只要春風一起,這些東西,就是真金白銀!

    今天是九月三十號了,再有十幾天就是十四大召開的日子。李憲發誓,他從沒有對哪個國家的決策會議,抱有如此的期待過。

    晚上。

    高興的李憲買了些酒肉,讓食堂的大師傅攢了一桌子好菜。將鄭唯實吳勝利,王林和一群老頭和所長老徐叫到了一起。

    明天就是十月一,他得抽空回趟八九林場。這小一個月來沒少得干休所這夥人,知道都不是差錢的主,所以只能通過請客來表示表示。

    再有,忙活裝修的事情一個月了,家裡面的房子也已經快完工。自己雖然把瓷磚外貼給推廣開了,可還有個大招沒放呢……

    再想到李匹明天也放假,李憲想回八九林場幾天,那批鋁錠就得麻煩這些人幫著看管一下。

    席上,眾人自然是對李憲花了六萬多買了批鋁錠的事情耿耿於懷,吳勝利喝了點兒酒,更是拍著大腿讓李憲趕緊把那些破銅爛鐵給退回去,省的放在那兒生銹不好處理。

    對此,李憲只能笑而不語。

    次日一大早,將干休所的事情安排好,李憲便騎著摩托趕到了林業局第一中學的宿舍。

    李匹已經收拾完了東西,見李憲來了,立刻呲著大馬牙迎了上來。

    「二哥,你咋還來了?我還想著一會兒收拾完了東西去林技校找你呢。」

    李憲摸了摸現在比自己還矮了一頭的爹,心想就怕你去林技校撲空,我特麼才起了個大早。

    這段時間太忙,沒來看這小子,李匹還不知道他干裝修的事情。

    被他摸了頭,李匹很不爽:「二哥,你能不能別總摸我腦袋?咱爺說摸腦袋被摸多了長不高!」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李憲就來氣!李匹的基因是屬於嚴重耽誤下一代的類型,在穿越之前他的身高和長相一直是心裡無法釋放的痛、

    有多痛?

    這麼說吧;從小學到高中,每一次課間操,他特麼都是站在班級的第一個。

    簡直痛徹心扉!

    不過在那時候,李憲每每跟自己的親爹吐槽此事,換來的都是飛腳伺候。

    現在找到了基因的源頭,而且還換了個輩分,他就忍不了了。直接一腳就踹了過去,「放屁!你這輩子身高最終也就定型在一米六八了!跟摸不摸頭有毛關係?」

    宿舍裡其他的同學見到李匹挨揍,都嘿嘿傻笑。在同學的擠眉弄眼中,李匹覺得沒面子,氣鼓鼓的拎包跟李憲閃人了。

    不過在見到李憲那台幸福250的時候,他還是繃不住了。

    在這個時代,摩托這種交通工具,對於十六七歲的小伙子可是有致命的吸引力。李匹圍著摩托轉來轉去,連連問是怎麼搞來的。

    李憲嘿嘿一笑,將自己這段時間搞裝修的事兒簡要的說了一遍。這讓李匹連連稱奇,也忘了剛才自己挨了頓揍的事兒,用後世那種「666」三連的表情,大呼我二哥有本事。

    坐在摩托上,可把李匹給牛逼壞了。一路上遇見自己相熟的同學就打招呼,那賤樣子讓李憲尷尬的恨不得停下摩托,將之按在地上再揍一頓。

    想著很久沒回家了,李憲載著李匹在林業局裡逛了一大圈,給家裡買了些平時捨不得買的吃食,又給李匹和自己換了套行頭,逛了整一個上午,才載著大包小包一路飛馳,踏上歸途。

    迎著風塵一路跋涉,到了林場的時候已經是太陽西斜。剛剛進了林場的大門,李憲就見到前方那台紅葉客車停在路邊,而在車的周圍,圍了一大群人。

    那些人發出的叫罵呼喊,煞是熱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2 10:42
第46章:牛逼理論

    「二哥,前面打起來啦!」

    看到前面的客車圍著的一群人,李匹從摩托後座上站了起來,伸著脖子看了一會兒,給出了個麼個結論。

    李憲點了點頭,將摩托停在了路邊,走上了前去。

    這一段時間來有了摩托車,來回林場已經將好久沒見到老周和周芸了,此時見到起了紛爭,他擔心是這父女倆出了什麼事情。

    沒想到到了人群前,才發現並不是老周父女出了事。

    林場的大道上,那台老紅葉客車歪歪扭扭停在路中央,擋住了一台帶著拖車的拖拉機去路。

    拖拉機上,幾個跟李匹年紀差不多的學生正瑟瑟發抖。旁邊的人群之中,三個流里流氣的小年輕,正在扯著一人的領子罵罵咧咧。

    「你媽,你非法營運你還有理了?你說鄉里鄉親的順路捎一段就捎一段,要都像你這麼幹,我們跑客車的吃什麼去?」

    「就是!媽個逼,趕緊的,把車票補了啥說沒有,不然跟我們去運管站!」

    「對,補票,不然去運管站!」

    那被抓著領子的,不是別人,正是王老三。

    王老三此時臉紅脖子粗,他身邊的幾個漢子明顯也是動了真氣。聽說對方要經官,立刻嚷嚷了起來;

    「憑啥給你們補票?孩子也沒坐你們的車!」

    「運管站?去就去!怕你兔崽子不成?我就不信,都是鄉親的娃,我們在路上捎帶一段就犯了王法?」

    「他娘的,過節了,孩子放假回家捨不得花錢坐客車走著回來,我們看見捎帶一段怎麼了?以前老周在的時候,這事兒他可從來沒管過!」

    三個小年輕中腰上挎著錢夾子的那個一聽這話,嗤笑道:「放你媽的屁!老周那是給局裡面開車的,就是個司機,他不管那是拉多拉少都按月領工資。現在這趟線歸哥們兒了,你們偷客,損的可是老子的票錢!」

    話說到這,李憲大致明白了。

    國慶節了,在林業局求學的孩子都放了假。想必是有一些家裡困難,不想坐車的孩子沿著路走回來的。

    雖然林業局距離八九林場有三十多公里,可是在這個年頭,有的是這樣的孩子。不說別人,梁永和每次放假就是沿著小火車道往家裡走。從早走到晚,足足一天才能到家。

    想必是王老三等人幹活回來,恰好見到這樣的孩子就給帶上,不料惹了麻煩。

    弄明白了原委,他立刻走上了前去。

    王老三等人雖然嘴上喊得壯,可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對方一說要去運管站,心裡還是虛的。

    在他們的心裡,李憲是見過世面的人,頭腦又活絡。現在還是自己什麼什麼公司的老闆,著實了不得的人物。

    見李憲撥開人群進來,王老三抓住了救星,扯著嗓子大喊道:「老二,你文化高,你給俺們評評,看看有沒有沒坐車還得給他們錢的道理!」

    李憲對他擺了擺手,走到了那個扯著王老三衣領的小青年的面前。也沒言語,直接將其手扣住,掰開了。

    那三個青年見李憲來了眾人的神情都不一樣了,一時間也搞不明白他是幹什麼的。

    看著這三個流里流氣的傢伙,李憲哼哼一笑,對旁邊兒圍著的人群道:「咱們現在這是在哪兒?」

    他這一問,將眾人問蒙了。

    王老三訥訥道:「八九林場啊、」

    李憲回身狠狠的瞪了他一揚,恨鐵不成鋼道:「八九林場是哪兒啊?」

    「家啊……」王老三被他盯得一陣沒來由的心虛,小聲回到。

    「在咱家,還特麼跟他們講道理?講個幾把道理!自己家門口讓人這麼欺負,一把歲數活狗肚子裡去了?」

    被他這麼一罵,王老三和那些干裝修的漢子一個個漲紅了臉。就連周圍看熱鬧的也瞬間臊紅了臉。

    幾個年輕一點兒的,更是握緊了拳頭,被他的話激起了血性。

    見到這一幕,李憲心中大定。他直接回身,盯著那三個小青年狠狠道:「要票錢?要你媽了個逼!趕緊給我滾!」

    「!」其中一個小子見李憲這麼橫,當即就怒了,抄起拳頭就衝了上來。

    可一旁的王老三等人哪裡會讓李憲吃虧?剛才之所以不敢動手,是一上來就被對方的氣勢壓住了,現在被李憲挑動,哪裡還慣著他們。

    一群人蜂擁而上,連拳帶腳直接就把那動手的小年輕給懟到了地上,拳腳如雨,在地上揚起了一片灰塵。

    見事情不好,那個腰裡挎著皮包的大呼了一聲,招呼著兩個同伴跑回了車上並關上了車門。

    隨著客車啟動,駕駛室的窗子開了,那人指著李憲的鼻子,撂下一句狠話,便灰溜溜的跑了。

    看著客車揚起的一溜煙塵,李憲這才拍了拍手。

    回身看了看王老三,心說耗子扛槍窩裡橫,他娘的之前找我們家茬架給你妹出氣的氣勢哪兒去了,見到外人咋就就成了慫逼?

    可是現在說這話沒意義。

    林場的人都老實,放在以前這肯定是沒毛病,但是現在自己已經組建了裝修隊,以後去外面幹活,各種爛事兒肯定會遇得上。

    這麼慫,在外面可是要吃虧的。

    王老三等人看著遠去客車憨兮兮的笑,李憲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記住了,在外面混,跟人起了衝突,你們人多的時候不需要跟不講理的人講道理。人少的時候,明明有道理也不要去講道理。」

    王老三等人想了半天,才把這有點兒繞的話弄明白,連呼這話說的有道理。

    看到一群人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真諦,李憲歎了口氣,又道:「還有啊,在自己的底盤,愛他媽誰誰誰,咱就是道理!明白不?」

    「明白,明白、」

    眾人憨笑著,將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

    李憲翻了翻白眼,一揮手,將人群驅散了。

    回到摩托車處,他發現李匹看自己的眼神已經閃起了小星星。

    「二哥,你剛才太牛逼了!」

    李憲冷哼了一聲,對現在尚嫩的李匹傳授道:「李老四,未免你將來挨揍,現在記好了啊;身邊人多的時候裝牛逼才能牛逼,身邊兒沒人的時候裝牛逼很大可能會被別人揍成二逼。懂嗎?」

    李匹若有所思……半晌後挑著大拇指,呲起了大馬牙;

    「二哥,這話說的牛逼!」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20
第47章:鐵皮蓋

    囑咐王老三趕緊把學生送回去就到新房去之後,李憲便和李匹回家了。

    一個月的功夫,家裡已經大變了樣子;

    宅基地上不在是空空如也,三間大瓦房已經平地而起。許是為了討好自己,牆面上的裝修活可謂是精緻到了極致。馬賽克菱形拼接起來的瓷磚圖案平整光滑,間距得當,看起來就如同是稍有漣漪的湖面,在夕陽之下斑斑點點閃爍。

    院子已經被打上了水泥板,還用水泥抹出了狗窩和豬圈。原本荒蕪的小園裡,也被人理出了壟溝,種上了毛蔥韭菜等應節氣的蔬菜。

    當李憲和李匹回到家的時候,鄒妮正在園子裡面忙活著,李友則是正在招待著院子裡面的一大群人。

    李憲昨天晚上已經告訴了王清河自己今天回來,幹了一個多月的活兒,工人們的工資得結了。

    聽說今天發工資,五十來號夥計早早的就等在了這裡。

    「憲子回來啦!」

    見到李憲的摩托車進了院,眾人立刻起身圍了過來。

    李憲將車上的東西拿下來,還沒進院子,就被一群熱情過了頭的夥計給接了下去。看到眾人臉上帶著些討好的憨笑,他心裡樂不可支。

    眾人的心思他自然明白。

    在跟鄒妮和李友嘮了會兒家裡事,待到王老三等人也匆匆趕來,他便直接站到了院子中央,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賬本。

    對眾人道了聲辛苦,便也不廢話,直奔主題道:「大夥兒辛苦幹了二十多天了,工資一直沒給你們結,心裡都著急了吧?」

    「哪能呢?都是鄉里鄉親的,早一天發晚一天發能咋的?不急,不急。」李憲身邊,一個黧黑的漢子憨笑道。

    這人年紀不大,二十七八歲,林場人都管他叫二柱子。可人是馬嬸兒的弟弟,從這論,李憲得管他叫叔。

    見這貨明顯口不對心,李憲笑道:「那成,既然老叔不著急,工資先放我這,下個月再結。」

    二柱子急了:「那哪成!家裡老娘們兒等著回去交工呢……」

    眾人見他不經逗,立刻笑開了。

    李憲也跟著笑,「行了,不扯淡了。咱們上個月一共接了六十五分活兒,共計八十三間房子。工資我都給你們算好了,想必幹了多少活你們那也有一筆賬,一會兒我念到的時候你們自己核對一下,沒問題的就過來領工資。」

    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李憲很滿意這個效果,清了清嗓子,先念到了王清河。

    這些天外面的事情李憲自己親自跑,家裡面找車接送人,組織夥計之類的瑣碎都交給了王清河。哪裡有事兒,王清河第一個跑過去,哪裡缺人他頭一個頂上去,二十多天來著實出了大力。

    按照之前定下的規矩,王清河是施工隊的隊長,所以工資也是按整體提的,一間份活提十塊,這麼一算來,就有六百多的工資。

    當李憲念出具體工資數目的時候,他清晰的聽見身邊的王清河嗓子裡咕隆一聲。接錢的時候,李憲注意到這傢伙的手都在哆嗦。

    「天老爺、我這比場長掙的都多了……」拿著那個信封,王清河猶在不住的念叨。雖然這些工作早就在心裡盤算了很久,可是真發到手上,看著那六張藍色的大票,他還是忍不住激動。

    場長目前是整個林場工資最高的,一個月也不過二百多塊錢而已。

    接下來是各個施工組的小組長,按照當初約定的底薪加提成的算法,每人也有四百塊錢左右。現在林場裡的普通職工,一個月也就是一百多一點點的的工資,干了二十多天,拿到這麼多工資,眾人是相當相當滿意。

    就連那些幹活的瓦匠夥計,也拿到了二百到三百不等的工資。

    等全部的工資結清,李憲發現院子裡多了五十多號捧著錢只顧著笑的傻子。

    不過等高興夠了,一些人倒也擔心了起來;自從東風起火之後,牆體裝修的活兒已經開始淡了下來。倒不是說沒有後續的活兒了,而是不像一開始那麼火爆。而且幾個小組去下面施工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有人在效仿裝修隊,自己買了瓷磚水泥做外牆。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眾人已經嘗到了一個月賺到以前半年能賺到的錢的滋味,一想到下個月可能沒有這麼好的收入,便有些擔心了起來。

    特別是王清河。

    作為整個施工隊的頭,他對生意的變化感觸是最直接的。現在活已經從根本幹不過來,發展到了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小組安排不出去了。所以對於施工隊以後的發展,他不禁擔心。

    「老二,下個月……咱們咋整?」

    這個問題,李憲已經考慮到了。

    說實話,瓷磚外貼這個活兒,其實沒有多大的技術含量。所以他才用自己設計的裝修方案,來盡可量的提升入門門檻。再加上自己和瓷磚廠的關係,保證了目前的利潤和效益。

    可是施工隊在過去的二十幾天已經跑遍了整個林區,李憲相信,這麼火爆的事情,不可能沒有競爭者出現。

    所以,他需要另外的一個突破口。來繼續維持施工隊的效益,以及……進一步提升施工隊的口碑和入門門檻!

    聽到王清河發問,李憲呵呵一笑,抬頭看了看自己家新房的房頂。

    與外牆上面絢麗斑斕不同,房子的房蓋還是木板拼接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施工程序,下一步需要在上面打上兩層油氈紙,然後鋪上兩層的石棉瓦片。

    那樣的房頂,可不是李憲想要的!

    「咱們上個月做了外牆效益不錯,這個月外牆繼續做,不過我得給你們安排一個新業務。」

    「啥?」王清河等人連忙追問。

    「鐵,皮,蓋!」李憲嘿嘿一笑,說出了自己的終極必殺。

    ……

    平方鐵皮蓋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在李憲的記憶之中是自己大約四五歲的時候才興起來的一種平方裝修方式。

    所謂的鐵皮蓋,就是用鐵皮做造型,取代老式的房頂石棉瓦。

    石棉瓦這個東西防水還是可以的,但是瓦和瓦之間不固定,遇到大雨大風天就容易脫落。所以在早些時候的農村,往往看到房頂的石棉瓦上還壓著石頭之類的固定物。除此之外,這東西夏天還生青苔。以前農村總有人上房滑下來,或者被瓦片砸傷,就是因為這。

    而鐵皮蓋,也就應運而生。

    這東西其實說起來沒什麼,就是用一米五寬的鐵皮拼接,直接覆蓋在房頂的油氈紙上,然後用釘子固定。再以鐵皮易於剪裁的特性,做出類似瓦楞和飛簷的造型。

    這東西的成本極低,鍍錫鐵皮耐腐蝕,用個十年八年也跟新的差不多,做完之後的效果更是沒的說——就和房頂是銀子鑄成一般。配合飛簷,瓦楞,雨遮等造型,簡直就如同古代時候的宮殿似的!

    李憲只用了幾張白紙,就將鐵皮蓋的裝修方法和眾人講明白了。

    當看到那杯李憲折出了造型的白紙,想像著這個東西完工後的效果,眾人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老二,你這是要把林區這些小年輕的錢袋子搾乾吶!」

    良久,王清河才一拍大腿,興奮的吼道。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20
第48章:雙重標準

    鐵皮蓋這個事情,其實一開始李憲是打算和外牆貼瓷一起做的。但是考慮到裝修隊的人手有限,就暫時沒有拿出來。

    現在外牆的業務已經平緩了下來,他才決定把這個後招用出來,繼續刺激裝修事業的發展。

    在他一番講解,弄明白了鐵皮蓋之後,眾人心裡都踏實了。

    林場裡面的居民大致可以分為兩種;

    一種是坐地戶,這樣的人大多是當初在開發林場的時候就在的,屬於林場的正式職工。全年在林場領著工資,家裡還有或多或少的耕地。

    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後來遷移過來的。這些人的後代雖然現在也在林場掛名,但是因為戶口的關係,在最初沒有分到地。只能通過後期拓荒,攢下了點兒山坡地。

    山坡地是咋回事?

    就是林場坎完了樹,留下來的山頭荒地。用牛,拖拉機甚至是人,將那紮在地裡十幾米深的樹根拽挖出來,在上面耕作。這樣的地,留不住水,進不得車。

    在這樣的地上耕種,收成可想而知。

    當初招工,李憲讓王清河找的都是這一類的人。按照正常來說,現在已經是十月份了,再有幾天的功夫就到了收地的節氣,在忙活完自己家裡有限的農活之後,這些人將會給林場裡那些地多的人家去做短工。

    忙活一個多月,也就能賺個百八十塊錢。以前覺得這是一份不小的外快,可是現在跟裝修一比,可就入不得眾人的法眼了。

    本來還擔心裝修隊在幹完手裡的活之後,就沒有了後繼。可是現在得知裝修隊有了鐵皮蓋這個新…新…哦,新業務、還怕接下來沒活幹,沒錢賺?

    眾人放下了懸著的心。

    喜笑開顏的又哄哄了好一會兒,對李憲千恩萬謝,拍了一通驢唇不對馬嘴的馬屁之後,各自散去。

    不過王家幾個兄弟卻沒走。

    兄弟六個現在裝修隊裡都是骨幹,工資全算起來有兩千多塊。和他們家之前的情況相比,這一波直接可就進入小康啦!

    兄弟幾個念著李憲給了這個活計,不知道怎麼表達,非要買酒買肉,請李憲吃喝一頓。

    李憲哪能讓他們請客?

    正好家裡這一段時間蓋房子,酒肉都緊備著,便請鄒妮做了幾個小菜。

    兄弟幾個都是實在人,自從李憲處理好了李清和王鳳的事情之後,拿他比親兄弟還親。雖然裝修生意是李憲一手搞起來的,但是這麼多天也虧得王家兄弟一心一意的拚命幹,才把那六十多份活兒給趕了出來。

    李憲心裡自然有數。

    飯菜還沒做好,老太爺李道雲,李潔和李玲玲就先後回到了家。見到家裡又吃肉,老爺子和李玲玲這一老一少嫌棄極了。

    「兒媳婦,肉食過度對身子可不好啊。」

    「就是,總吃肉膩死啦!」

    看著這一老一少反倒嫌飯菜太好,李憲哭笑不得——一個月前,家裡面十天半拉月還吃不上一頓肉呢!現在可倒好……

    就連鄒妮也嫌這兩個傢伙不好伺候,嘟嘟囔囔的又炒了個韭菜雞蛋。

    ……

    一頓酒喝到了天大黑,王清河兄弟六人才醉醺醺的回了家。

    新屋裡面,火炕剛剛打好,還透著泥土味的淡淡腥味,昏暗的燈泡之下,一家人聚齊。

    李友從炕上拽過了煙匣子捲了根煙,看著栽在炕上瞇著眼睛假寐的李憲,湊了過去,「二,今天你這工資沒少往出發,你跟爹說說。這一個月做裝修你剩了多少錢?」

    李憲有點喝多了,李友問了兩遍,他才睜開了眼睛。

    想了想,怕嚇壞了家裡人,覺得在水泥廠和瓷磚廠賺的那兩筆外快還是不說的好,便道:「什麼支出都刨出去,兩萬多吧。」

    他說的是裝修生意的純收入,將摩托車和bp機也算到了成本裡。

    饒是如此,這個數目說出來也嚇了全家人一跳!

    李潔撲稜一聲從板凳上坐直了身子,「啥?二哥,這二十多天你賺了這麼多?」

    李道雲也捋著鬍子,連連咂嘴:「個王八犢子,咱家也成了萬元戶了!」

    李玲玲則是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也不知道萬是個什麼單位,只是跳到了李憲身上,不住的詢問兩萬多是不是能買很多糖。

    李友捏著點燃的火柴,都忘了點煙。直到火燒了手,才吸了口涼氣,感歎道:「乖乖,本來想著你就是瞎整,沒想到養出個生金蛋的老母雞!」

    一旁的鄒妮也已經激動的不行,但是她此時想的卻是另外的問題:「二,買賣這麼好,你帶著王家幾個小子干,他們可是賺了不少。你大哥下個月整完了地,你也帶上他唄?」

    聽到這個請求,李憲沉吟了一會兒。

    雖說之前聽了鄒妮的話,修復了和王鳳的關係。但其實在他的心裡,對自己這個大娘不是很待見。

    前後幾十年的跨度,王鳳在他心裡的印象實在太深刻,即使現在看起來有改變的趨勢,但是他一時半會兒還是轉變不了。而另一方面,李清在處理家事上面的所作所為,他也不能認同。

    不說別的。

    就說現在房子也有了,李清和王鳳兩口子的關係也修復了,但是李玲玲卻還在爺爺奶奶家裡沒有接回去。

    就衝著這個,李憲就覺得自己這個原大爺現在的大哥,一點兒擔當都沒有。這樣的人,能指得上什麼?

    所以寧可他拉幫王家六個兄弟,也沒有想著讓李清在裝修隊裡摻和。

    「再說吧,現在裝修隊也沒有什麼好活給大哥干。再說,馬上就到防火期了,我大哥是護林隊的,怕是現在給他安排了活兒,到時候他也走不開。」

    李憲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李玲玲,翻了過身去。

    鄒妮倒不是向著李清,而是作為一個母親,哪個孩子過得不好,她就惦記著哪個。

    不過李憲一口回絕,她也沒有辦法。

    一家人在乍富的氛圍裡閒聊了一會兒,看牆上的石英鐘時分已經到了七點半,李潔的屁股就粘不住凳子了。扭捏了一會兒,便扯著謊說有個稿子趕,要去一趟廣播室。

    躺在炕上沒有睡著的李憲聽到這蹩腳的借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豬一般的笑聲。

    李潔被這一聲嘲笑弄的滿臉通紅,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哥,便一溜煙兒的跑了。

    看著她的背影,鄒妮是咬牙切齒:「死丫頭!」

    李友吧嗒了一口煙,歎了口氣,「高明那小子倒是也行,就別管了。」

    「都說女大不中留,可頭一次見到這自己把自己往外送的!你這當爹的不管,我看趕明出了磕磣事兒你咋整!」鄒妮將火牆邊的笤帚撿了起來,狠狠的掃了兩下地。

    正這麼說著,新房的門口響起了貓兒一樣的聲音。

    「那個……憲哥在家嗎?」

    鄒妮拎著笤帚,探頭一看,臉上的怒意瞬間就沒有了:「哎呦,周家丫頭來了。快進屋!」

    說著,就走到了門口,將怯生生的周芸往屋裡拽。

    周芸見一屋子人,有些不好意思,兩隻手捏著衣角,也不敢抬頭。見李憲躺在炕上,低聲道:「憲哥。我,我有點事兒想和你打個商量,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出來一下……」

    還沒等睡眼惺忪的李憲答話,鄒妮啪嘰把笤帚往地上一扔,「方便,那咋不方便!二,你看周家丫頭來了,你咋還在炕上倒著?趕緊起來!」

    李憲迷迷糊糊之中,就被鄒妮給拽了起來。見周芸大晚上的來找自己,他有點兒懵逼。可是在鄒妮的慫恿下,還是撓著後腦勺,趿拉著鞋出了門。

    屋裡,看著李憲和周芸肩並肩出了院子,鄒妮喜不自勝。

    「老周家這丫頭,挺好!」

    炕上,拉著煙匣子捲煙的李道雲老太爺撇了撇嘴,「自己家丫頭大晚上出門就是死丫頭,自己把自己個往外送。別人家丫頭大晚上登門就挺好,你這是啥思想嘛!」

    鄒妮咯咯一笑,撿起了地上的掃帚,難得的頂了自己的公公一句。

    「那哪能一樣!」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21
第49章:好車技

    十月份的天已經短了,才七點多的功夫,天就已經大黑。這年頭路燈還是個稀罕物,不過天空上一輪皎月格外澄明,倒不至於看不清路。

    土道兩旁草叢裡秋蟲陣陣鳴叫,靜謐的讓人心醉。

    林區的氣溫本來就降低,入了秋的夜晚更涼。被夾雜著松香味的冷風一吹,李憲倒是清醒了不少。

    漫無目的沿路走了好一段,見身邊的周芸低著頭不說話,清醒過來的李憲才奇道:「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啊……」周芸抬起了頭,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是。」

    見周芸這番模樣,李憲感到好笑。

    他知道二大爺和周芸其實是有淵源的;

    老周是外來戶,打林場通了客車才從林業局到了林場定居。當時的周芸插班到了當時還沒有取消的林場學校念初中——和二大爺一個班。

    但是因後來周芸初中之後就不念了,而二大爺則是去了林業局技校,所以這個同學的關係只維持了不到兩年。

    在李憲那模模糊糊的記憶之中,對這個丫頭的唯一印象,就是梳著兩個麻花辮,挎著書包的瘦弱背影。

    不得不說,記憶之中的那個瘦丫頭,和現在出落的水靈靈的周芸,有些對不上號。

    出門的時候沒穿外衣,被冷風吹了個激靈的李憲催促道:「有事你就說唄?」

    周芸這才下定了好大決心似得,停住了腳步:「憲哥,我們是初中同學,班裡你坐第四排,我坐第二排!」

    李憲懵了,「你要跟我說的是這個事兒?」

    他有些無語,大晚上的拉人出來為了敘舊,這......難道是貪圖二大爺的美色?

    「不,不是。」被他打斷,周芸好容易鼓起來的氣洩了,「咱們倆是同學,所以我想求你件事兒……」

    「我靠!」

    李憲敗了,心說姑娘你能不能不拐這麼大一個彎兒?這虧的是現實,要是放小說裡,你這麼說話會搞得像作者故意水字數似的行嗎?

    「……你說。」

    許是周芸也覺得這麼說話太不爽利了,頓了頓之後,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客車被人買斷了,我爸打算冬天買個二手的卡車去拉木頭,可是眼巴前這事還不成。他都干了十幾年的司機了,一天不摸方向盤,整個人都不對勁……天天在家喝酒罵人。我知道他是閒的,下午的時候聽說……聽說你們裝修隊現在好的很。我想……找你商量商量,能不能給我爸安排個活幹……」

    李憲明白了;

    自己想多了,這丫頭找自己,原來是為了給老周找工作。

    想著這她剛才那不成熟,尷尬到了極致的套路,李憲忍不住樂了:「誰教你這麼說話的?」怕周芸不懂,他特意強調到:「我說的是求人辦事之前先拉關係。」

    「我爸啊。他前兩天辦內退的時候,就是找以前的同事,辦的段長,說是能領一萬塊錢的買斷金……他還送了禮,可是我沒錢送你。」周姑娘抿著嘴說到。

    李憲忍俊不禁,一揮手:「行了。這事兒我答應你了,裝修隊來回各個林場得有人接送,之前一直都是清河大哥自己去。你跟你爸說一聲,明天就讓他去找王清河。工資方面,就讓王清河去定好了。」

    原本想著這麼解決應該是沒問題,可是安排完了,卻沒有得到周芸的回應。

    「我爸不知道我來找你,我想著你同意了再讓他過來。我爸那人你知道……」說著,周芸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脾氣強,還一根筋。」

    聽到周芸這麼老實的姑娘吐槽自己的老爹,李憲忍不住大樂。不過想到老周那火爆脾氣和軸勁兒,他倒是認為周芸說的沒錯。

    「那行,那你明天就動員他過來找我,我到時候給他安排,這總行吧?」

    周芸這才笑了。

    李憲覺得這丫頭有點意思,想起了今天客車已經換了人的事情,便問道:「那你呢?售票員的工作不做了,以後又什麼打算?」

    很明顯,周芸把自己的未來已經規劃好了:「我媽的肺不好,一到春秋就咳嗽個不停。這段時間我就照顧她了,到了冬天我就去給我爸跟車啊!」

    說到跟車,李憲不禁重新打量了她一眼。

    林場冬季有大量的採伐任務,而採伐下來的木材,除了運往林業局儲木場之外,更有一大部分是外銷的。這一部分木材,需要買主自行運輸,這間接的促成了林業局的私人運輸產業。

    雖然這個產業這兩年剛剛形成,可是一冬天如果操作好了,養活一家人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這個活兒可不是什麼好活,甚至說不是人幹的活。

    現在運輸木材的卡車,一般都是那種圓頭的藍皮大解放和綠皮大東風——就是那種柴油發動機,啟動都得用搖把子搖的那種,車裡連個空調都欠奉。

    林區的冬天什麼樣?

    零下三十幾度尋尋常常,臘八的時候零下四十度都不算稀奇。大老爺們兒在這種環境裡都是強挺,李憲之前看到過很多大車司機,歲數大了都是一身的病。

    周芸這麼一個小姑娘……他實在想不到怎麼在那種環境裡堅持下去。

    再說,所謂的「跟車」其實就是副駕駛。冬天做木材運輸時間緊任務重,往往是長白班晚班連軸轉。為了安全,一般都是兩個司機倒班開車。

    李憲很懷疑,這個工作她能不能幹。

    「別瞧不起我,我也會開車!」

    看著李憲懷疑的眼神,周芸有些慍怒。

    怕李憲不信,她伸出胳膊,做了一個握方向盤的姿勢,然後念叨道:「踩離合,掛一檔,輕抬離合給油門……」

    李憲見這傢伙虛擎著胳膊,一隻腿虛空蹬來蹬去,只覺得這個姑娘的腦筋怕是大有問題。

    看著周姑娘不斷的賣弄著教科書般的開車要領,他更是覺得場面有些尷尬。

    可就在這時,路邊的小樹林裡,一陣粗重的喘息聲隨著晚風隱隱約約的鑽進了他的耳朵。

    憑著未穿越之前深厚的積累,他立刻就覺得……那聲音絕對大有問題!

    李憲立刻拉住了仍然在虛空比劃的周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一邊向小樹林摸去,一面壓低了聲音道:「你那叫什麼開車?嘿,樹林裡那兩位才是真正的好車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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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