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682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33
第60章:猛藥

    面對李憲的這個「工資機制解困論」,眾人齊齊的一聲嗨,表示了自己的失望。

    他們還以為是什麼好辦法,從工資入手來激發職工積極性這種套路,局裡早都試過了。

    不說別的,就說瓷磚廠。

    季度考核,年度考核,標兵評比,生產技能評比等手段用了不知凡幾。

    可是有用麼?

    一開始還能趁著新鮮頭起到點作用,但是過了那個勁兒,該什麼樣還是什麼樣子。

    而且俗話說有獎有罰,可是在瓷磚廠裡獎可以,罰是不行的。

    同一個廠子裡工作了幾年十幾年,職工之間不說鐵板一塊,但是也是小圈子連成片。其中部分人更是沾親帶故,廠裡有什麼對員工不利的決定,往往是整個車間甚至是整個廠子的人聯合起來消極牴觸。

    法不責眾,最後廠領導為了團結故,往往不了了之。

    這些情況作為主管單位,商業局的人可是太知道了。所以當李憲說出用工資機制改變現狀的時候,他們頓時沒了興趣。

    楊宏山也苦笑,「李老弟啊,你就別逗老哥了。光靠著工資的變動,想讓這群人積極起來那是不可能的。」

    說著,他就給李憲數起了以往歷次的工資講法制度和效果。

    聽著他的描述和一肚子苦水,李憲樂了,「我說的機制,跟你們原來的獎罰機制可不一樣。」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一樣法?」錢振業原本都想走了,聽他這麼說,便催促道。

    李憲在紙上畫了個圓圈,「之前局裡定下的所有工資制度,雖然添加了標兵,勞模,以及各種名目的獎金,但其實這種機制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他晃了晃手裡的鉛筆,「我舉個例子,一個廠能有幾個勞模?頂多也就兩三個吧?這些人累死累活的幹一年,最後能拿到多少獎金?」

    「我們廠勞模獎金是三百。」楊宏山立刻答道。

    李憲把筆王桌子上一扔,道:「對嘛,一個比其他職工干的多得多的人,一年才多拿了三百塊錢,不到兩個月的合計工資。要是我的話,我寧願不拿這個獎金,天天安安逸逸的混我的日子多好?」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是現在整個林業局的工資標準就是這個樣子,誰能有什麼辦法?

    看著楊宏山臉上的苦色,李憲繼續道:「這個獎勵有沒有用的問題,咱們先放在一邊。楊廠長,你們廠又是勞模又是標兵,又是技能能手的,獎金名目很多。可是我想問問你,基礎的工資是怎麼算的?」

    「生產職工的話,按照工時算,每天八小時工作制,基礎工資一個月85,外加工齡工資從30到50不等。還有……」

    楊宏山如數家珍的說到這裡,李憲已經沒有聽下去興致了,他抬手將其打斷,道:「也就是說,在你們廠工作,我平時工作業績突出,八個小時也拿這麼多錢。不突出,一天也是這麼多錢。頂多就是資格老了,一個月能多拿點兒。那你說,我為啥還要拚命幹?」

    聽到他的質問,辦公室裡的很多人歎了口氣。

    他說的這些情況,在林業局裡絕對不是特殊現象,而是在各個起生產單位都普遍存在的。

    特別是在局下屬企業之中,這種「誰愛干誰幹」的消極隨處可見。

    可是能有啥辦法呢?

    看著李憲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將目前的工資機制剝了個精光,指著腚笑話,商業局的一個科員看不下去了。

    「你可別淨說這些沒用的了,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有招你說,你要是沒招的話,那就趕緊去外面傳達暫時瓷磚廠不轉讓,趕緊把人哄回去得了。為了這點逼事兒,國慶節都沒放假。」

    看了看那個抱怨的人,李憲搖頭髮哂:「我要是沒有辦法,在這跟你們瞎嗶嗶啥?」

    他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張紙,「其實,剛才我們所說的一切弊病,都源自於一點原因。」

    「啥原因?」一旁,看著李憲賣了半天關子的王芷葉終於忍不住了,捂著腦門問到。

    「職工們沒有勁頭!他們工作,是為了廠子工作,而不是為了自己。」

    聽到這個理論,在場的一些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錢振業將這話捉摸了一會兒,覺得似乎大有道理,但是又理不順道理在哪兒。便問到:「這話怎麼說?」

    「在我看來,工作和報酬的因果關係應該是;我付出了勞動,得到了相應的報酬,而這些報酬可以支撐我過上更好的生活。而更好的生活品質,促使著我更加努力工作,去維持現狀活奔向更高的層面。

    可是現在,瓷磚廠的情況卻是,我努不努力工作,都不能大幅度的改變生活水平。所以職工們產生了惰性,惰性會傳染,就造成了整個廠子混日子的現狀。」

    這個理論,讓在場所有人的眼睛一亮!

    雖然話說的直白,但是細一想,其中的道理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

    就說在場的很多人,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心裡高興,有勁頭。心裡想著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滿**都是想著幹出一番大事業,走路都恨不得蹦著走。

    但是幹了幾年之後,發現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於是慢慢的跟單位的老油條們學,學怎麼奉承上面支使下面偷奸耍滑。

    歸其原因,可不就是自感前途無望,工作不能給自己帶來更好的改變了,滿心想著偷懶?

    在這些人的失神之中,李憲提高了聲音,給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所以,我們要從工資制度入手,讓願意幹而且幹得多的人,拿到符合甚至是超過他所應得的報酬。而那些不想幹混日子的人,我們也不通過罰款來懲治,只是通過強有力的,公平的工資機制,讓他少拿,甚至是拿不到錢,讓他們知道在廠裡混日子是沒有出路的。一定要通過工資機制讓所有職工們明白一個道理,干多干少幹好干壞,不一樣!」

    聽到這番擲地有聲的理論,眾人看待李憲的眼神都變了。

    楊宏山已經被他這套理論徹底迷住,激動的滿臉通紅。而一旁的王芷葉,也忘了腦門上的痛疼,刨根問底:「你說了這麼多,具體的工資應該怎麼做?」

    在瓷磚廠裡呆了小半個月,李憲對廠裡的情況已經非常瞭解了。他當即便在那張紙的圓圈裡,畫出了一個金字塔結構,根據車間,銷售,流通三個廠部門的情況,各自做了一套績效模式工資。

    雖然部門不同,但是工作模式大同小異。就是不再將整個車間的人算在一起計工資,而是以個人為計算薪酬單位,以低底薪加計件和工作目標相結合的方式,大幅度提高了績效工資幅度。

    在此之上,加設了一套激勵制度。就是業績達到廠裡設定目標的,計件工資不變。達不到目標的,計件工資減少。而按照要求超額完成指標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計件工資加倍。

    當李憲將那套稍微有點兒複雜,但是眾人還能聽明白的機制說完。楊宏山立刻把廠子旺季的生產情況按照這套機制算了一遍,然後他便驚呆了:「乖乖,要是按照你這麼算,開得多的可是要照開的少的一個月差小二百塊!」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看著他驚訝的神色,李憲笑到。

    「這……職工們能同意嗎?」

    王芷葉也驚訝於這麼不平均的工資算法,在她的印象裡,可是還沒有見過工資高低差額這麼大的單位。想到剛才職工們的凶悍,她不禁有些擔心。

    看了看窗外在樹蔭下大聲交談著的人群,李憲呵呵一笑。

    「只要是想好的,都會同意。不同意的……那就需要你們著重對付的了。不過我相信,廠子裡的大部分人,會對這份新工資……感興趣的!」

    ……

    辦公室裡,經過一番細緻的研究之後,眾人認為李憲的辦法有一定的可行性。在楊宏山根據廠子的實際情況,對李憲的那套工資機制進行了一番補足和修正之後,錢振業委託民警,把那五個職工代表重新請了進來。

    當著五人的面,楊宏山將新的工資機制講解了一遍。聽明白了之後,職工代表們,炸廟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34
第61章:授命

    既然能被職工們推選出來,這五個人就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聽到了李憲的那套工資模式之後,他們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套制度「歹毒」的地方。

    「狗屁!這不就是把大夥兒從大鍋吃飯改了分餐?能幹的多吃,不能幹少吃?你們這就是在搞內部分化!」

    「哦,敢情你們這是要把人心拆吧散了,然後慢慢的一個一個的收拾我們?告訴你們,我們不吃這套!想改工資?沒門兒!」

    當楊宏山說完那套新的工資機制之後,立刻就有兩個人跳了出來,強烈反對。

    見到這一幕,李憲毫不意外。這兩個說話的人歲數都不小,其中一個便是經銷處那個馬上要退休的老職工。新的工資機制,直接損害的是這批人的利益。

    在這二人的鼓動下,剩下的那三人面露猶豫,表情不定。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又把話憋回了肚子裡,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見到這一幕,李憲的心中瞭然。

    他對著身邊的王芷葉耳語了一番,直到看著這姑娘眼睛亮了一下,便退到了後面。

    正在楊宏山被這兩個老傢伙氣的直喘時,王芷葉站了出來,「我覺得,這件事情關乎到整個瓷磚廠的利益,你們五個雖然是職工們推選出來的,但這件事情還是綜合一下大家的意見比較好。這樣,不如你們把這個工資機制的事情傳達給職工們,讓他們好好的合計合計,然後明天我們去瓷磚廠,搞個全體職工的投票,看看大傢伙的意見,怎麼樣?」

    這話說的讓幾個代表挑不出毛病,不管怎麼說,商業局方面算是給出了一個解決意見。

    五人在商量了一下之後,便回到了院子裡,將這個全新的工資機制說了一遍。人群立刻亂開了,吵吵嚷嚷說什麼的都有。

    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到那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已經開始分散開來,湊成了一個個的小圈,李憲心裡大致有了譜。

    工資機制的改動太過刺激,職工們議論了一好會兒也沒有論出個一二三來,想著回家好好商量,便都各自散去。

    至此,商業局的眾人才擦了把頭上的虛汗。

    到了這時候,李憲才對身後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的王芷葉嘿嘿一笑,說了徐朝陽讓她去幹休所吃飯的事兒。

    王芷葉其實原本打算在這個假期好好陪陪爺爺的,但是被瓷磚廠的事情耽誤,整個國慶倒是就去了干休所呆了不到一下午的時間。

    跟領導知會了一聲,婉拒了楊宏山的請客,二人便一道離去。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直到看到了隔街的供銷社,李憲才一拍腦袋。

    自己,本來是出來買菜的啊!

    匆匆和王芷葉一起在供銷社買了東西,他趕緊騎著摩托車向干休所折返。

    後座上,王芷葉撥了一下被風吹亂,弄得臉癢癢的頭髮,拍了拍李憲的後背。

    「喂!」

    「嘎哈?」李憲頭也沒回。

    看著他的後腦勺,王芷葉帶著擔心,道:「你說,明天瓷磚廠搞投票,你的那個新工資機制能通過嗎?」

    李憲仍然沒回頭:「你以為我這工資是瞎做的呢?瓷磚廠成立的時間不長,廠子裡大多都是三十左右歲的年輕人,這些人其實可是想多拿工資的。目前看來阻力主要集中在那些老職工身上,可是一廠五十來個人,老職工才有幾個?按照新的工資機制,只要好好在廠裡幹活兒,賺的肯定不低,那些年輕職工能把這個賬算明白的。你看著吧,明天的投票一准過。」

    感受著李憲說話間的篤定,王芷葉忍不住笑了,「我說你這個人鬼點子怎麼這麼多?」

    「哈!」聽到人誇自己,李憲才放慢了油門,回頭掃了一眼,「怎麼,是不是被我無時不刻不散發出來的睿智和魅力吸引到了?」

    看到他擠眉弄眼的看著自己,王芷葉不動聲色的把屁股往車尾挪了挪,「臭美!溝裡的蛤蟆都比你招人稀罕。」

    嘿,這小娘皮!

    回過身,李憲直接按下了摩托的前閘。慣性頓時讓絲毫沒有準備的王芷葉向前衝去,腦袋啪嘰一聲貼在了李憲後背上!

    腦門本來就帶著傷,現在再一碰,王芷葉只覺得整個腦子裡像是被灌了辣椒水。

    「啊!!」

    「哈哈哼呼呼……」

    聽著身後的一聲痛呼,李憲發出了豬一般的笑聲。

    ……

    干休所裡,王林和幾人已經完美的錯過了午飯。

    看著食堂的大師傅已經開始洗菜準備齊了晚飯,吳勝利跳腳大罵。

    「李憲這臭小子說買熟食,難不成先去養豬啦?」

    一旁的鄭唯實躺在搖椅上,已經是有氣無力:「他娘的,怕不是想活活餓死老子,好繼承老子的那些好茶葉吧?」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吧?」剛剛能下了地的王林和不禁擔憂,上午李憲剛剛和孫大志等人鬧了矛盾,現在李憲這麼就沒回來,心裡閒著怕別是遇到了報復。

    正在這時,一陣熟悉的摩托車聲響起,騎在上面的李憲被身後的王芷葉掐的呲牙咧嘴,進了大院。

    幾個老爺子立刻起身,圍了上去。剛想對李憲請客跳票的事情表示譴責,就見到了王芷葉腦門上的大青包。

    得知了商業局剛才的驚險,眾人可都沒了開玩笑的心思。

    特別是徐朝陽,瓷磚廠搞承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事實上,瓷磚廠這種鄉鎮型企業承包給給個人,在南方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是在東北,特別是林業局這邊,還是屬於躺著石頭過河階段。

    南方那邊主要是有地方政府主導,但是林業局本身就是個生產單位,很多事情不太好處理。

    所以瓷磚廠的承包,本來他就是本著一個做試點的心思批下去的。還特地叮囑過商業局,一定要好好處理,協調好各個方面。

    現在聽說方才職工衝擊商業局的事情,他是一身的冷汗。得知李憲解了商業局之圍,並給出了解決方案穩定住了職工,才稍稍放下了心來。

    而對於李憲那個工資機制,精明如徐朝陽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這個辦法好!職工的收入和工作目標的完成情況直接掛鉤,我覺得會起到一定的激勵效果。職工的工作目標明確,通過層層目標分解,組織戰略也容易實現,倒是挺符合目前瓷磚廠的情況。而且職工收入考慮個人績效,會讓部門內部產生競爭,這樣一來,廠子可就好控制了。」

    對於他的分析,李憲報之一笑。

    這套工資機制其實不是他的原創,美國經濟學家泰勒在1895年就提出了這個差別計件制,西方國家已經用了一百來年了。

    正當他暗暗感歎,中華目前需要追趕的地方太多之時。徐朝陽已經給他這個還沒有工作關係,沒有沒有正式上崗的商業局職工指派了任務。

    「明天,你去瓷磚廠。那邊的事情,交給你處理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35
第62章:投票

    徐朝陽將瓷磚廠的承包問題交給李憲處理,其實是看似偶然之下的必然。

    自從王林和退休,他從紅旗林場的場長坐到了了林業局局長這個位置上之後,迷茫就像是一朵脫不開會不散的陰雲般一直籠罩著他;

    在此前的十幾年,他認為林業局的領導實在是太好當了。

    計經濟體制之中,林業局的經營模式其實相當簡單。就是按照省裡要求,每年供應足額立方數的木材。在省森工的計劃之下,一直以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秩序井然。

    但是這幾年隨著整個社會和經濟風氣的一再變化,產業結構一而再再而三的調整,邦業這個東北邊陲的小林業局卻漸漸不成了。

    就像是一塊土壤已經沒了力氣的田,莊稼苗不長雜草卻是橫生。

    八萬多正式職工,十幾萬擁有林業戶口的居民全都指著冬季的生產任務和有限的耕地吃飯。

    根據省森工集團的每年的生產任務需要,如果說這部分人還有存在的價值,那麼局治下四十多家在林業局建設時按照建設計劃成立的,現在已經完全處於虧損之中的企業,和其六千多職工六千多張嘴,已經成為了林業局的附骨之蛆。

    產出不了多大的價值,反倒只會局裡哭窮,解決員工的工資和吃飯問題。

    他意識到,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

    但是現在這個階段,國家對經濟層面的政策還不明朗,他想做的很多,但是卻畏手畏腳。乃至於當楊宏山主動向局裡提出想承包瓷磚廠的時候,他足足考慮了一個星期,才提出了產權仍歸局裡,承包盈虧自負的決定。

    這個決定,雖然在林業局裡還是頭一次,但是在國內其他地區已經有了先例。sd褚城市的市長陳光已經這麼做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將褚城市二十多家鄉鎮級以上的虧損企業,以股份制,合作制,破產活乾脆無償產權轉讓的方式給了個人。

    若是放在十年甚至是五年之前,趙光這樣的操作無疑等於是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走資派行徑。

    但令人感到詫異的是,今年6月份的黨報上,輿論雖然對這種行為展開了一番深入的,甚至涉及到了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層面上的探討。可是這位比自己還小了四歲的市長,卻並沒有得到查處。

    上面似乎對這種大膽的改革行為,採取了默認的態度。

    所以在被三角債弄得焦頭爛額的森工集團下了,要各林業局「各管各活,不要把困難都集中到集團,各林業局自行開源節流,有能力盡量反哺集團」的死命令之下。他決定將迷茫先放在一旁,斗膽效仿褚城那位,將林業局這四十多個虧損企業的問題先一步解決掉!

    而在這今天中午,瓷磚廠改革第一步遇到麻煩中,李憲的表現讓他眼前一亮。

    在此之前,王林和和他說起過李憲關於未來經濟形態的一些構想。但是在他看來,這個剛剛從林技校畢業的年輕人實在過於激進。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年輕人在不改變自己的股份承包制改革構想前提下,給出的改變工資機制解決職工對承包制牴觸的辦法,可行性非常高。

    從干休所回到了家裡,聽著忙活著搽豆角絲的媳婦嘮嘮叨叨,徐朝陽點了根煙,思緒早已神遊到九天之外。

    他很期待,期待明天瓷磚廠的投票結果。

    ……

    次日一大早,李憲便來到了商業局。

    昨天他貿然插手瓷磚廠的事情之時,商業局的眾人還以為他只是王芷葉的朋友,過來幫著解圍的。對他那套什麼徐局長派來的說辭,眾人只當是瞎話。

    但是今天一大早,剛剛結束了國慶假期的商業局局長王文慶就特地過來法規科,將李憲介紹給眾人,並通知錢振業瓷磚廠的事情由徐局長親自委任的這位同志接手之後,法規科的科員們就驚呆了。

    空降兵!

    一上任就搶了科長的活兒!

    這位新同志,有點兒猛啊!

    一時間,李憲感受到自己被熾熱的目光所包圍了。

    王芷葉腦袋上的包已經消了,但是青紫一片,腦門上彷彿掛了一輪血月。感受到了眾人的態度,她輕輕用胳膊頂了頂李憲的腰眼兒,「喂,你可成了焦點了啊。」

    李憲笑而不語,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兒,因為他已經看到,在王文慶走後,錢振業的面色已經沉了下來。

    自己,怕是已經招人恨了。

    果不其然,錢振業在陰著臉將瓷磚廠的事情再次強調了一遍之後,便直接散了會。沒有跟李憲有任何的交流,也沒有給他一個人。

    到此,李憲只能苦笑。

    這個在昨天面對職工大軍衝門躲在後面的男人,玩兒起內鬥倒是相當嫻熟。

    看到李憲孤零零的走出門外,上了摩托車,王芷葉有些氣氛。雖然很討厭李憲,但是昨天整個單位沒有人站出來解決問題,迫於無奈自己一個小姑娘上陣勸說,差點兒被砸傷之際,可是是李憲挺身而出解決了麻煩!

    看著辦公室裡低聲嘰嘰喳喳的眾人,她狠狠的一拍桌子。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之中,拿起了自己的文件袋起身而出。

    「芷葉,你干哈去啊?」

    「瓷磚廠!」

    甩下這麼句話,王芷葉在錢振業不滿的目光之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剛剛發動了摩托的李憲,看到王芷葉徑直過來,二話不說坐到了後座,微微一笑,「跟我一起去,你不怕得罪領導啊?」

    後面的王芷葉把自己的裙子整理好,翻了翻白眼兒,「得罪他能咋的?給他八個膽子,給我穿個小鞋試試?」

    額……

    李憲無言以對。

    這姑娘的爺爺是前林業局局長,叔叔是現任局長,雖然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幹什麼的,但是通過鄭唯實等人言語之間的透露,應該也是在省森工擔任職務的。

    據說這姑娘畢業之後本該留省裡,但是為了照顧喪偶獨居的王林和,才主動要求來的林業局。

    所以此時王芷葉說的,還真就是事實。

    感歎著官三代的可怕,李憲一溜煙兒來到了瓷磚廠。

    瓷磚廠裡,職工們已經聚集到了車間之內。楊宏山早早的等在了門口,見到李憲和王芷葉二人來了,才隨他倆一起進了去。

    車間之內,一塊原本用作規劃任務指標的黑板已經被整理了出來,昨天帶頭鬧事的那個銷售處的老員工正拎著粉筆站在黑板前。

    李憲進門的時候,就聽見這貨正在像他自己是廠長一樣,對著下面訓話:「大夥兒心裡可是得有點數,現在咱們吃的可是林業局的飯,楊宏山承包了廠子之後,咱們可就是沒媽的孩子了!一會兒票怎麼投,你們可的想清楚了!」

    看著黑板上,支持和不支持的版樣,李憲笑了。

    自己這主持投票的還沒來呢,這邊都已經把投票方式定好了,這是要……畫「正」投票?

    他拍了拍身邊的楊宏山,「老楊,你這群眾基礎,還沒有個銷售處的職工高啊。」

    楊宏山老臉一紅,「這馬勝利就是個老無賴,這些年廠裡哪件事兒不是他挑起來的?滾刀肉一個,偏偏大傢伙兒還都信他。昨天晚上我跟幾個職工透氣的時候,他就已經和職工們開過小會了。有他在裡面攪和,今天的投票,我看懸。」

    李憲站在門口,用眼神兒在職工們身上過了一遍,笑了。

    「不一定。」

    他拍了拍楊宏山的肩膀,大步走了上去。直接將馬勝利撥到了一旁,對著職工們發話了;

    「剛才老馬說的話不太準確,我糾正一下。不論廠子承包成不成,各位的工作關係還是在林業局裡。不論到什麼時候,廠裡有了事情局裡還是得管的。」

    看著下面眾人聽到這話立刻交頭接耳起來,他敲了敲身後的黑板。

    「今天的投票,咱們不畫大正了。」說著,他看了看一旁臉色有些不好看的馬勝利,笑道:「一會兒我給各位找紙筆,今天,咱們來個不記名投票!」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36
第63章:徐朝阳的死亡名单

    李宪对马胜利这种人很反感。

    或者说,他对任何用情感等手段绑架别人,但是却拿着所谓的集体利益去为自己争取好处的人很反感。

    现在是什么时候?

    92年了!

    李宪清楚的知道,从明年开始,整个东三省将迎来一场改革浪潮,届时几千家企业将会在政府的主持下破产清算,作为老工业基地,这里将会成为全国第一批企业改造试点,届时几十万上百万职工将会被辞退,正式迎来下岗大潮。

    和下岗潮相比,现在杨宏山搞得这个承包,虽然从面上看来有点儿资本家的嫌疑,但是在日后,是能给职工们饭吃,养活几十家人的!

    而这个马胜利,口口声声为了集体利益,实际上的打算却是想从厂子里拿到“至少一万五”的工龄买断金,然后让厂子出面,在局里给他以及一小波厂子里的老职工办理提前退休。

    这是昨天在职工们散去之后,杨宏山告诉他的。

    此时,面对马胜利这个别有用心的投票动员,李宪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

    听到李宪要搞不记名投票,马胜利有点儿慌了。当即,便意害怕厂领导和商业局搞暗箱操作为由,股东员工们反对。

    面对这个将军,李宪呵呵一笑:“既然你担心这个,那好办。”

    他直接从职工里随便点出了三个人,“你们只管投票,计票的工作,我们不插手。”

    面对这个解决办法,马胜利虽然担心,可是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宪注意到,下面很多的职工,都浮现出了如释重负和暗暗雀跃的表情。

    王芷叶将纸币发下去之后,投票开始了。一群群的职工分散到厂子各处,偷偷摸摸在票纸上上了自己的意见。然后在马胜利狐疑的目光注视下,表情不一的投进了那个草草找来的纸壳箱里。

    不大会儿的功夫,五十多人全部投票完毕。

    三个职工在李宪的首肯下,开始打开箱子唱票。

    “不支持。”

    “支持,支持,支持……不支持……”

    黑板上,支持一栏的正字越来越多,马胜利开始慌了,在他慌乱之中,五十多张票只用了十分多钟,便已经统计完毕。

    结果不言而喻,支持承包制,和新工资机制的票数遥遥领先,达到了近四十票。那整整齐齐的一排正字,就像是一柄法槌一般,为瓷砖厂的未来,敲下了定音!

    中午,杨宏山特地搞来了两挂鞭炮,挂在了已经因为承包风波而飘摇许久的厂大门门口。

    随着一阵噼啪闹响和遍地红色的纸屑,瓷砖厂迎来了一个新的纪元。

    ……

    林业局大楼,得到了李宪的电话汇报,徐朝阳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让李宪完事之后立刻到局里去一趟,这才挂断了电话。

    和王芷叶一起将瓷砖厂的结果汇报到了商业局,并帮助杨宏山和职工代表共同跟商业局签订了承包合同之后,李宪才推辞了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比过年都高兴的杨宏山的宴请,来到了林业局办公大楼。

    徐朝阳的办公室里。

    看着那那副“林作山裙,春夏秋冬千色艳。树添花袜,东西南北万坡香。”署名是王林和的对联,李宪不禁感到意外,“看不出,王老爷子的字竟然写的这么好。”

    一旁的王芷叶对他的后知后觉表示了不屑,“你看不出的事儿还多着呢!现在森工集团总经理梁三江办公室的大字都是我爷给写的。”

    见李宪的目光更加好奇,一直在打量那副裱挂在自己身后楹联,徐朝阳淡淡一笑:“当初在红旗林场当厂长的时候,老爷子送给我的。”

    介绍了一下,徐朝阳将手头的文件略微整理放到了一旁,对王芷叶道:“小叶子,你先出去呆一会儿,我跟李宪说点事情。”

    王芷叶对这个要求很是诧异,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李宪,“四叔,瓷砖厂的事情我也出了力啊!怎么你们俩说话还背着我?”

    徐朝阳笑而不语。

    王芷叶用力跺了跺脚,噘着嘴出去了。

    等房门被王芷叶带着一肚子不满用力关上之后,徐朝阳才掐着笔,把目光放回了李宪身上。

    “瓷砖厂的事情办的很漂亮。你不知道,一个瓷砖厂出去了,解了我一块心病。去年一年的时间,林业局给瓷砖厂拨了四万多块钱,用于维持员工开支。而其余的四十多家企业,一年要从各方各面吃掉局里一百多万。”

    听到他这么说,李宪心中一动。

    “徐局长,您不会是……想把这些企业都撇出去吧?”

    徐朝阳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点了点案头的一份文件,从标题看来,大致是说要各单位组织学习中央精神,关注即将召开的十四大会议内容的。

    “我听老爷子说,你对未来一段时间的经济走向有一套自己的理解。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

    听到这个问题,李宪挠了挠头。

    不清楚徐朝阳的用意,他不敢说的太深,便将在干休所里跟那群老头哈牛皮时候说的一些皮毛,和邓工在南巡之后的一些经济变化大致说了一些。

    可即使是这些,徐朝阳听得也极为认真,不时用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直到李宪确定自己已经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自己就从分析者变成预言家,而闭上了嘴巴的时候,徐朝阳才长舒了口气。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观念的突破一直是改革最主要的动力、哪些地方率先突破了计划经济的束缚,哪些地方就能迅速的崛起……”

    反复的将李宪刚才说的这句话咀嚼了一遍,他才终于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没错,这四十多家亏损企业,局里……不能再留了!”

    李宪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徐朝阳的脸上,似有一种破釜沉舟之气。

    心里,他则是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在他看来,这其中有许多的企业,好好搞一搞可是极有前途的!

    现在,制约这些企业发展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林业局的建设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平缓期,对计划配套型企业的依赖大大降低,区域市场没有需求。而第二个,就是运输原因,因为地处偏僻,林业局的很多企业不能将自身的业务向外扩张,只能于一隅内自生自灭。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就在明年春天,省森工集团就将全面的修理各个林业局通往203省道的运输路!

    到了那个时候,交通将不再成为制约。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林业局的这些企业,除了瓷砖水泥和砖厂这些建设配套企业之外,大多数都是以木材为基础的木材加工衍生企业。

    背靠着兴安岭大山,有着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木材资源,生产成本上要远远低于同类别的省内企业。

    李宪知道,现在整个国家都像是一个已经处于高温之下的火药桶。在这个桶里,封装着中华从领导人到市井小民,几乎所有人的野望和对美好明天的强烈期盼。

    再有十几天的功夫。

    就只有十几天的功夫!

    随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春雷,这通火药将会被彻底引爆,以一个疯狂,野蛮,但是却又无比迅速的声势,将整个中华的经济带来彻彻底底的变革。

    而这些已经被徐朝阳画在了死亡名单上的一些企业,势必会在日后成为某个幸运儿积累财富,甚至是富甲一方的神兵利器!

    面对这样的机会,他……动心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3 09:59
第64章:歷史性的一刻

    李憲強忍著興奮,將徐朝陽接下來的話聽完了。

    按照這位油脂與改革的局長打算,這四十多家企業不能盲目的搞一攬子扔,而是要進行一個評估,將企業的經營,負債和職工情況摸清,然後再根據這些企業的實際情況,制定一套處理方案。

    而鑒於李憲在瓷磚廠改制之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這個任務就交給他了。

    但是因為這一次的動作太大,在森工的體制內這樣的大清盤沒有先例。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徐朝陽特地叮囑李憲,評估工作要盡量保密。

    聽到這個叮囑,李憲大喜的同時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在和自己談話之前徐朝陽要把王芷葉支出去的原因了。

    ……

    得到了徐朝陽的這柄尚方寶劍,李憲立刻行動了起來。

    當天,他便把王芷葉支開,一頭扎進了商業局的檔案室,將徐朝陽羅列出來的那份名單上所有企業的資料調了出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他原本以為林業局下屬的企業,就算是效益再差也不過就是瓷磚廠以前的水平。但是事實證明,情況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算下來,四十多家企業裡,年虧損在十萬元以上的佔了半數。很多廠子雖然還在進行著生產,但是生產出來的東西賣不出去,員工的工資已經拖欠了很久。而幾乎百分之百的企業,都存在大量的債務。

    他粗略的算了算,光是這些廠子欠農村信用社的貸款,就高達三百多萬!

    要是把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三角債算上,這個數字起碼還要再翻一倍。更加恐怖的是,這些檔案上面的統計,還僅僅截止到去年。

    看完這些,李憲對於林業局的狀況又有了一個全新的瞭解。

    自己的家鄉,真他媽窮啊!

    ……

    本著為自己未來找根基順便完成徐朝陽交予的任務的心態,接下來的時間,李憲馬不停蹄的在林業局各個廠子之間奔波。

    就在將林業局兩家造紙廠,和一個木板廠的情況徹底摸透之後,他一直期盼的十四大召開了。

    10月11日下午14時,大會預備會議在人民大會堂召開,會上代表們以舉手表決的方式,通過了由16人組成的代表資格審查委員會名單並確認的大會議程。

    10月12日上午9時,大會正式召開,2025名代表及領導人匯聚一堂。

    9時15分,那個被後來被稱作老者的男人大步走到了宣講台上,用帶著些揚州口音的洪亮聲音,宣讀了題為題為《加快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步伐,奪取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更大勝利》的報告。

    9時29分,當報告進行到中段,「建設具有中華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理論被首次提出之時,在場許許多多的中外記者在巨大的震撼和驚訝之中,向會方索要了報告文本後匆匆離場。

    這些人是幸運的,他們在第一時間第一現場,見證了一個無法用語言可以描述的奇跡的起點,站在了一個無比恢弘的大時代,開始的地方。

    台上,那鏗鏘的聲音仍在繼續。彷彿帶著春雷一般的聲音,通過電波從人民大會堂傳向中華的北國南疆。

    林業局干休所。

    老人們停止了一切的娛樂活動,聚在大院裡守著收音機。

    林地十月中旬的風已經很涼了。

    蔚藍清澈的天空下,花大姐已經胡亂飛舞。這些密密麻麻的二維生物,就像是一顆顆長了翅膀的子彈,撞擊著一切它們根本意識不到存在的東西。

    啪、

    籐椅上的鄭唯實將臉上的花大姐拍死,不顧瓢蟲內臟發出的刺鼻味道,下意識的看了看身邊的李憲。

    不光是他,干休所裡經常和李憲玩兒的幾個老頭,此時俱是滿臉的驚詫!

    在過去的一個月之內,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曾經數次根據目前中華經濟一些端倪,做出「要變天」的推論。

    但是在所有的老幹部們看來,這只是一個野心比天大的傢伙,對時政的無端臆測罷了。

    可是就在此時此刻,收音機之中那清晰洪亮的嗓音似乎是一個重余千斤的鐵砣,將面前這個只有二十一歲的年輕人所有的語言,全部敲定成為了事實!

    一旁的吳勝利咕嚕一聲吞了口唾沫,「小李子,我聽你說過你爺是特別厲害的算命先生,這……不會是他掐算出來的吧?」

    噗、

    正在為親自經經歷了歷史而心生感慨的李憲差點兒一口唾沫沒噴出來。

    這可是國運啊!

    要是這都能算出來,那得是多牛逼的卜術?

    自家那個連自己陽壽都算不出來的糟老頭要是有這本事,那寶寶還奮鬥個屁啊!直接把這一套鐵口直斷天下事的本事學來,那妥妥的一代大師好不好?

    趕明坐在家裡亞也不敢,就忽悠忽悠傑特李和傑克馬那樣的有錢人,鈔票還不一大把一大把的?

    就在李憲心裡連連吐槽之時,他沒有發現,一旁的王林和已經是老淚縱橫。

    當報告的最後一個字落定,聽著收音機裡那如潮般的掌聲,老人揩掉眼淚長歎了口氣。「變天了,變得好、這世道,也該到了變一變的時候啦!」

    這一聲感歎,引起了周圍老人的陣陣唏噓。

    看著王林和那已經渾濁的眼睛,李憲不知道這位在林區工作了一輩子的老人,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

    不過在好奇王林和為何如此感慨之時,他心裡卻清楚的很,未來一段時間,自己將會經歷什麼!

    ……

    干休所的老人們意外的發現,自從十四大召開之後,從來不讀書不看報的李憲,竟然異乎尋常的關心起了報紙。

    每天,所裡的報紙一送來,這小子就跟見了大姑娘似的竄過去。看報紙的方式也是奇葩,直接將什麼國際國內版塊扔掉,死盯著經濟版和工業版不放。

    不光如此,看報的時候這傢伙的表情也是豐富多彩。

    一面看,一面神神道道的嘟囔著什麼「我靠,怎麼就漲了這麼點兒?這不科學!」亦或者是「尼瑪,難道老子記錯了?」這種讓人捉摸不透含義的浪詞兒。

    連續好幾天,天天如此。

    直到了大會結束後的第六天。

    大清早,老人們正在活動健身的時候,收發室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將所有人吸引了過去。

    還沒等眾人走到收發室,就見到李憲掐著一張報紙舞馬長槍的跑了出來,神似被鬼附身,形似神經病發。

    這狀態,可把鄭唯實和吳勝利嚇了個夠嗆。

    「小李子,你嘎哈呀你?」吳勝利仗著身體壯,一把將其拉住。

    張牙舞爪的李憲一把將老頭摟在了懷裡,可似乎仍然抑制不住興奮,捧著老頭滿是褶子的老臉,吧唧一聲親了一口。

    「噫!」

    「我發了!」

    極度亢奮的說完,他直接將手裡的報紙往天上一扔,大步跑了出去。

    一臉懵逼的鄭唯實接住了那份飄下來的報紙,打開一看,便恍然大悟。

    那是日報的經濟版塊。

    上面頭一條新聞頭一句話,便是:「自十四大勝利召開之後,各地鄉鎮企業大受鼓舞,紛紛在黨的號召下積極開拓市場加大產能。受企業生產火熱的刺激,國內生產原料價格猛增。截至昨日,記者瞭解到津門地區的鋁錠,鐵錠價格,已經分別升至6500元每噸和4550元每噸……」

    放下報紙,鄭唯實顫抖著嘴唇,下意識的看了看那兩間已經被層層上鎖的倉房。

    「老吳啊,咱們的歲數都活到狗肚子裡去啦、這小子,竟然把所有的事兒全都料中了!」

    「啊.....哦、是啊......」

    一旁,吳勝利紅著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面,微微的應了一聲。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10
第65章:下海

    李憲真是激動壞了。

    看著自己的鋁錠價格以一個竄天猴般的速度極具增長,他心裡的那一絲絲野心也極具膨脹。

    通過這幾天的考察,他已經將四十多家企業的情況摸了個清楚。這些企業之中,除去水泥廠,白灰廠這些完全是為了計劃而存在的,不論是目前還是以後都看起來毫無發展的企業之外,還剩下幾家在他看來具有很大發展潛力的企業。

    這些企業之中,包括木材木料板廠,紙漿廠,造紙廠以及三合板和五合板廠。

    在這之中,類似木板廠和膠合板廠類的企業因為技術低,設備價格低,銷路上過度依賴政府關係。而且目前東北地區的房地產行業目前還沒有抬頭的跡象,這些企業短時期之內不會有太大的收益,所以暫時不作考慮。

    他主要看中的,是那家紙漿廠和造紙廠。

    為啥相中了這兩家廠子?

    因為他深深的知道,從現在開始,全國的經濟走勢將會用一個令人驚訝的幅度開始增長。而紙業,是幾乎所有行業都離不開的重要一環。

    包裝,印刷,餐飲,信息這四個產業在未來一段時間會被高度發展的經濟帶動的異乎尋常的火熱。而這四個產業的基石,就是紙業!

    目前林業局的紙漿廠和造紙廠無疑是初級的,紙漿廠目前還做草漿,而更搞笑的是造紙廠。這個佔地七千多平方米,擁有整套蘇製造紙設備的廠子,目前最主要的業務竟然是做紙錢……

    沒錯,就是那種上墳用的紙錢。

    這個現狀,和彷彿抓住的未來,讓李憲從這兩個小小的廠子裡看到了無限的商機。

    這幾天,他其實早已經按耐不住幾次想盤下這兩個廠子。可是徐朝陽對這兩個廠的處置方式,卻讓他犯了難。兩個廠子虧損的太久,已經拖欠了員工近七萬元的工資。而除此之外,兩廠合計起來還拖欠著農信方面和其他企業近四十多萬的貸款。

    徐朝陽的意思,是將這兩個廠子以「清理負債,無償轉增」的方式搞出去。也就是說廠子不要錢,還債就行。

    李憲深深的知道,四十多萬在這個時代代表著什麼。可是現在,鋁錠漲價所映射出來的經濟蓬勃的跡象,給了他足夠的信心。

    ……

    徐朝陽的辦公室。

    聽到李憲居然要盤下那兩個廠子,徐朝陽差點兒連肺都氣炸了!

    通過王林和之前的推薦和瓷磚廠的事情,他對李憲起了格外的愛才之心。事實上,將李憲直接調入商業局,並直接負責整個局企業改革的重要位置上,足以看出來他的格外器重。

    現在,他覺得李憲辜負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看著徐朝陽暴跳如雷,李憲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在林業局這個環境之中,走仕途是真的沒有路。

    他太清楚了。

    在這樣一個僵化而且充滿了暮氣的環境之中呆的太久,自己受不了。

    「徐局長、我就算盤下了廠子,也會把企改的事情負責到底的。」他硬著頭皮說到。

    「你小子!」在辦公室裡不停轉圈的徐朝陽停下腳步,激動的指著李憲,「我讓你去摸底企業,你可倒好,摸著摸著就往自己的兜裡揣!你呀你呀!怎麼就不知道珍惜機會!」

    徐朝陽語氣之中的恨鐵不成鋼,讓李憲感激之餘也很無奈。他早已經為自己規劃出了一條道路,同樣也早已經下定決心將它走完。

    所以對徐朝陽的怨氣,他只能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

    見李憲決意,徐朝陽只能長歎了口氣,「四十多萬的貸款,你可要想清楚。要是還不上,那能壓死你!壓得你一輩子抬不起頭!」

    李憲嘿嘿一笑,抬起頭,「徐局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嘛!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幹,沒準兒到時候我還能給局裡每年交個百八十萬的稅呢。」

    看著他臉上的自信,徐朝陽再次搖了搖頭,無力的擺了擺手。

    「既然想搞企業,那商業局的工作你不能做了。回頭我會和錢振業打招呼,流程你應該清楚......」

    見徐朝陽再不願意看自己,李憲微微一笑,告辭離去。

    ……

    去了趟商業局,將自己放在那裡的一些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接到了徐朝陽電話的錢振業便主動找了上來。

    這一段時間,李憲在法規科越俎代庖搶了自己的事情,讓這個大叔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現在得知李憲已經辭職滾蛋,想要盤下那兩家欠了一腚眼子債的紙廠,老錢高興了個夠嗆。喜滋滋按照徐朝陽的指示,讓李憲先交五萬塊錢的保證金,然後給辦理手續。

    許諾馬上籌錢後,李憲離開了商業局。臨出門口的時候,王芷葉叫住了他。

    姑娘對於李憲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幹,去做燒紙的行為大為不解,非要李憲再考慮考慮。結果被李憲一句「咋,你捨不得我走,想和我長相廝守?」氣的一腳飛過來,並附贈了聲滾蛋。

    看著王芷葉氣的通紅的小臉,李憲騷騷一笑瀟灑離去,徹底和自己短暫的公務員生涯說了拜拜。

    這一段時間雖然他自己在瞎忙,但是手下的裝修隊可是沒閒著。

    瓷磚加上鐵皮蓋兩個業務雙劍合璧,讓裝修隊近來的收益大漲。之前和王清河打電話的時候,李憲得知自己在被鋁錠掏空了錢袋子之後,又有了小三萬塊錢的積蓄。

    現在要用錢,他直接回到了干休所打電話給了李潔,讓其通知家裡自己要用錢,讓李友明天就給自己送過來。

    ......

    八九林場。

    三間珵明瓦亮的新房已經徹底完工,貼著馬賽克拼瓷的牆體,加上銀閃閃帶著飛簷的鐵皮蓋,讓這三間房子成為了林場裡最打眼的建築。

    此時在新房之下,李家正在大擺宴席。

    一來是感謝這一段時間蓋新房鄰里鄉親的幫助,二來……是顯擺一下自家的二兒子,已經畢業分配到了商業局工作。

    乖乖,商業局那可是管著幾千號人的單位。在李友看來,這工作比廠長都風光!

    憋屈了半輩子的李友,只覺得今年家裡的氣運完全旺起來了。好事兒,似乎都他娘的讓自己給攤上啦!

    周圍亂哄哄的,眾人對李憲連連誇讚,類似「虎父無犬子」「湊了個好兒子」的溢美之詞不斷拋過來,讓李友覺得今天的酒格外有勁兒。

    不然自己怎麼可能飄飄忽忽的呢?

    他身邊,後院的老鄭正在有意無意的說著自己家的三閨女越來越讓自己操心——孩子大了,是到了該找對象的年紀。

    那閨女李友知道,出落的不錯,屁股也大,是個好生養的。

    現在房子也有了,家裡也不缺錢。李友正想著搭搭茬給自家老二說和說和的時候,李潔便大步走了過來。

    「爹,老二剛才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要用錢,明天讓你給送到局干休所去。」

    李友放下酒杯,「這臭小子,好多天都沒打電話過來,一打電話就要用錢。他要幹啥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故意放的很大。李憲的精明幹練能抓錢,是他最近最大的逼點。

    李潔猶豫好一會兒,才在李友的催促下道:「那啥……老二在局裡盤了兩個廠子。說是……要交五萬塊錢保證金。」

    「廠子?啥廠子?」李友驚奇,將酒杯放下了。

    「那是……那啥,紙廠……」

    聽到這,李友手裡的杯子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霍然起身:「就是那個發不出錢,用廠裡的燒紙發給職工頂工資的那個紙廠?」

    李潔看了看突然安靜下來的四周,乾笑著點了點頭。

    「這王八犢子!這不是自己往火坑裡跳嗎!」

    李友狠狠的一拍大腿,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林業局去,把那個不長心的小兔崽子按在地上抽一頓!

    可是馬上他就意識到事情有點兒不對,「等會兒……不對啊、那雞霸廠子再賠錢,還一大堆設備呢,就五萬塊錢?」

    被嚇了一個哆嗦的李潔低下了頭,鼓了好幾次氣,才終於攢足了勇氣,「那啥……二哥說廠子不要錢、只需要把廠子欠的四十多萬饑荒還了就行。爸,二哥還讓我跟您說……他把工商局的工作給辭了……讓您有個準備,別生氣……」

    李友倒是沒生氣。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聽到李憲竟然辭了工作,背了四十多萬的饑荒盤了個血虧的燒紙廠……

    他直接一口氣沒上來。

    「嗝!」

    背過去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10
第66章:有根了

    好好的一頓飯,被李憲的一個電話炸了窩。

    李友背過了氣去,伴隨著鄒妮的哭喊和李道雲的呼喝,有的人幫著掐人中,有的幫著拍背舒氣,有的在一旁手足無措,更有那剛才還打算跟老李家結親家的趁著亂悄悄退出了去。

    一時間李家的新房下好不熱鬧。

    李憲在林業局盤廠子的事情,只用了一個傍晚的時間便在屁林場裡傳開了。鄰里鄉親們聽說李憲好好的日子不過,守著裝修隊這樣一個月能賺個媳婦的活兒還不消停,欠了一屁股的債搞什麼紙廠,唏噓長歎的有之,扼腕惋惜的有之,幸災樂禍的更是多了去了。

    沉寂了一個多月的林場,在這麼一個大八卦的刺激下,氣憤彷彿又鮮活了起來。

    到了晚上時候,李友才終於緩了過來,一把扯掉頭上的毛巾,便要去林業局找那個犢子算賬。被紅腫著眼睛的鄒妮和李潔勸了半天,才打消了連夜下山的念頭。

    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他便直接動員李道雲和自己一起,乘坐張啞巴王干休所送棺材的順風車下了山。

    李憲這一宿也睡得不安穩。

    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宿的夢,又是夢到法院拿著封條把紙廠的大門封上說查封還債,又是夢到自己踩著房子那麼厚的鈔票翩翩起舞。

    他是被拖拉機的聲音和李友的敲門聲吵醒的,已經憋了一宿的李友逮著真人發了飆。

    也不顧干休所裡都是局領導了,也不顧有沒有外人看西洋景似的圍觀了,直接就把李憲罵了個狗血臨頭。末了,非要逮著李憲去局裡認錯道歉,把盤紙廠的事兒給推了,然後乖乖回去商業局上班。

    面對李友的強勢,李憲只能把手一攤:「爸,你來晚了。那邊的程序都走上了。」

    看到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兒子,李友的身子晃蕩晃蕩——又過去了。

    一旁,李道雲看著自己兒子十二個時辰之內連續暈了兩次,連連搖頭。從兜裡掏出根兒銀針,他走了過去,二話不說直接戳在了李友的人中上。

    ……

    當李憲把李友安置到了干休宿舍伺候睡著了出來,已經是筋疲力盡。

    大院裡,一群老頭見他出來,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嘿、你小子倒是牛逼,不吭不響的直接就把工作辭了還盤了兩個賠錢貨,這虧得是你爹。要放你是我兒子,老子腿給你打折了。」

    鄭唯實端著大茶缸子,率先開了口。

    「一邊兒旯去。」李憲哄鴨子似的懟了老頭一句,「都啥時候了你還在那說風涼話?」

    吳勝利見他心煩意亂的樣子,也歎了口氣,將手裡的煙頭一掐,道:「你小子,剛吃了幾頓餃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要搞廠子做生意,不想在商業局上班倒是行。可是你他娘的倒是好好挑挑啊!你說說,局裡的木材廠和膠合板廠,哪個不比那紙漿廠和紙廠強?四十多萬的債務啊,乖乖,你那點兒鋁錠就算是再翻一番都不夠往裡填的!」

    李憲沒吭氣兒,他不想做太多的解釋。

    看到李道雲蹲在活動室門口有一打無一打的抽著旱煙,他湊了過去。

    因為自己,老爺子怕是沒少折騰,他心裡有點過意不去:「爺,對不住啊。還把您給折騰來了。」

    李道雲放下煙袋鍋子,「別聽你爹的,你爹一輩子看著別人吃魚自己站河邊怕水不下網,他懂個幾把。自己個把事兒尋思明白了,你想咋整就咋整。」

    李憲心裡一暖……還是有人支持自己的啊!

    「要不爺,你給我算一卦,看看這次能不能成唄?」他笑道。

    「這點兒小事兒算蛋。河有九曲八彎,事有三回六轉。你打定了主意就干,你要是覺得覺得自己還差點兒就不幹,咋能指著卦象幹事兒?」

    李憲其實也就是這麼一說,不過李道雲的一番道理卻是讓他感到受用。

    在對李憲進行了一番精神治癒之後,老太爺也從實際行動上給予了支持。他從破布衫裡掏出了個紅布包遞了過來,嘿嘿一笑:「你爹昨晚上把這兩萬多塊錢錢藏土豆窖裡了,我尋思你得用,怕你抓瞎就給你帶來了。」

    叮囑這邊自己照應著,他便把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李憲轟走,令其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

    雖然現在鋁錠的價格已經翻了一番,而且盤廠需要用錢,但是李憲並不打算現在就出手。在他的記憶之中,鋁錠最後是漲到了差不多八千塊錢一噸的。現在的價格,明顯還沒有達到上限。

    這樣就產生了一個問題,自己手裡的這兩萬多塊錢,特麼別說是還債盤廠,就連交保證金都不夠!

    想來想去,他先是去了瓷磚廠找到楊宏山,從那裡倒了兩萬五湊齊了保證金,終於在商業局交錢辦了手續。

    此前,他已經瞭解到兩個紙廠已經兩個多月沒發工資了,職工們的意見很大,目前廠子完全處於停產狀態。

    盤下了廠子不算完,得讓它開工運行起來才成。

    李憲打算外面的貸款先不還,把工人的工資先發了。可是現在能用的錢都已經用了,想要解決這個困難,就只能奔著貸款使勁兒。

    信用社裡,李憲見到了梁永和。

    得知李憲想要盤廠子搞貸款,梁永和臉上的為難一閃而逝,直接把胸脯拍的砰砰響,讓李憲填了個申請書後留下了聯繫方式,便說一定把這事兒辦下來。

    李憲知道,這個時候的貸款可不好弄。

    特別是對私人或者是私人企業的貸款,因為是承擔債務無償贈與,所以現在的兩個廠子嚴格意義上說已經不屬於林業局了。而根據銀行的規定,對自己這種成分的貸款,除了卡的嚴之外,更是限定了數額——不得超過五萬。

    看到梁永和打腫臉充胖子,一副已經在單位通吃,世界上沒人比他更好使的架勢。李憲也不戳破,只是暗暗承了七寸大兄弟的情。

    在回到了干休所之後,就讓原信用社社長老薑頭使了關係跟社裡通了氣,中午自己又包了紅包給信貸辦主任送了過去。

    這麼一頓操作,終於把貸款的事情給批下來了。

    自此,萬事俱備。

    「從此以後,我也是有根的人了。」

    夕陽之下,李憲看著兩個佔地廣袤,連在一起的廠子,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了一絲滿足感。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11
第67章:新業務

    紙漿廠和紙廠停工幾個月,工人們早就散了心。廠裡根本發不出來工資,在兩個月之前拿了廠裡庫存的燒紙來頂,鬧到兩個廠子成了整個林業局的笑柄。

    可是笑歸笑,人還得活著。

    職工們都是拖家帶口的,為了一家老小等著吃飯的嘴,只能拿著燒紙到處去兜售。

    李憲花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了幾個廠裡的骨幹,又通過這些人足足費了三天的功夫,才將廠裡百分之八十的人聚齊。

    為啥說百分之八十呢?

    將近二百多名職工,帶著一廠房的燒紙在一夕之間就把邦業林業局順帶著縣裡的紙錢市場給擠飽和了。

    而近來林區又進入到了防火期,燒紙生意難以為繼。無奈之下,其中一部分人只好帶著燒紙去了周邊的縣城和市裡。用自行車或者是三輪車拉著滿滿登登的燒紙去練攤,有去那遠地方的,來回就得走兩天。為了省事兒,直接就著所在的地方,天天睡橋洞胡同,直到將燒紙賣光了才回。

    這些情況,李憲早已經瞭解到。所以看著人員不滿,倒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在紙漿廠和紙廠原來的兩個廠長組織下,他簡單的對眾人宣佈現在已經批下了貸款,待幾天便給補齊一部分的工資,要求工人們恢復生產。

    一聽到馬上就能拿到錢了,工人們的積極性很高。不過也有那些被老廠長忽悠了多回的職工不相信,非要等拿到工資見到錢之後再開工。

    對此李憲倒是不強求,他直接宣佈,為了讓職工們攢足了力氣整理廠房設備,已經買了頭豬,晌午食堂殺豬燴菜。願意開工的就留下,不相信自己的自便。

    結果不言而喻,半年多沒發工資,絕大部分職工都已經許久沒沾肉星了。在這頓豬肉燴菜的誘惑下,反對和質疑的聲音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紙漿廠和紙廠的情況跟瓷磚廠還不同,因為情況實在太壞,職工們的需求簡直不要太好滿足。幾乎所有人現階段的目標就是,只要給工資能吃飽飯,怎麼幹都行……

    所以開工的事情,在一頭肥豬的誘惑下,就這麼定了下來。

    ……

    動員會結束後,兩個原廠長經理等人便撤了。

    當李憲送這幾人出去的時候發生的一幕讓他畢生難忘;

    兩百多名職工,沒有一人出去相送。反而是這幾人走到哪裡,哪裡就飛過來一口唾沫或濃痰。

    伴隨著「滾犢子」和「王八犢子」的咒罵聲,幾人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工作了七年的廠子。

    廠大門門口,紙廠的原廠長王紅軍拉著李憲的手,帶著一把的辛酸淚。而原紙漿廠的廠長倪德廣則是語氣深長的告誡李憲一定要好好幹,否則今日場面就是下場。

    幾人的唏噓和眼淚倒不像是作假,但是在李憲看來,這並不值得同情,也絲毫沒有借鑒意義。

    在商業局的時候他得知,這幾個廠領導,在職工們東奔西走出去賣燒紙的功夫,過得可是相當滋潤。職工們的工資發不出來,可是這幾位幾個月閒下來倒是養的面色紅潤肥頭大耳。

    換位思考,要是自己是廠裡的職工,李憲也得附贈一口濃痰。若不是廠裡的一些事情以後還得詢問他們,李憲都懶得搭理。

    將幾人送走,他回到了工廠。

    因為停工時間太長,或者是之前本就疏於管理,諾大的廠房之中亂糟糟一片,設備上面也都是污漬和灰塵。

    職工們雖然都在忙著打掃,但是李憲注意到,聽到食堂那邊肥豬的慘叫,其中一些人的口水都已經流出來了。

    自己這個接盤俠剛剛接手的廠子慘成這樣,倒也是沒誰了。

    就在李憲看著廠子發呆的時候,三個老職工拿著笤帚和抹布走了過來。這三位剛剛在會上李憲已經認識了,是廠裡的技術員,車間主任和銷售股的股長。

    「廠……廠長。」車間主任張大功看著李憲年輕的不像話,這一聲廠長叫的有點兒磕巴,「我看你這架勢是想馬上開工,可是聽有些話……還是想和你說說。」

    李憲將三人拉到了裡面空空如也的漿池邊上坐了,笑道:「有啥話您說。」

    或許是李憲不同於之前領導的和藹和尊敬,讓張大功輕鬆了些,他揉了揉滿是龜裂的手掌,道:「廠裡之前一共欠職工們工資七萬多,職工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把這筆錢還上,你再去應付其他的債務。」

    旁邊的兩位也跟著附和,很明顯這三位是帶著職工們的意見來的。

    好嘛、這還沒開工呢,自己就被催債了。

    李憲呵呵一笑,「老張啊,你讓大傢伙兒放心。拖欠你們的工資,一分錢我都不會少。肯定第一時間給你們發了。可是現階段,你們得把廠子運轉起來,讓我賺著錢,我才能有資本給你們發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這麼說不是扯犢子嘛!」

    聽到這話,一旁的銷售股股長陳樹林不幹了。這一段時間以來,就是他在組織著職工們在周邊販賣燒紙,對於周邊市場他可是太瞭解了!

    「現在防火期局裡不讓燒紙,周邊幾個縣都讓我們給賣遍了,就算是恢復了生產,你能賺著錢?去年和前年兩年廠子才有多少營收?我看你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鳥,忽悠我們呢這是!」

    看著這位火爆脾氣的股長,李憲也不生氣。

    他仍舊呵呵一笑,挑著眉頭說道:「誰告訴你們,我要生產燒紙?廠子做燒紙都做黃攤子了,我還做燒紙......腦子裡得有多大一坑?」

    聽這話,技術員許德全瞪大了眼睛,「不生產燒紙咱生產啥?」

    李憲微微一笑,給出了答案:「衛生紙。」

    此話一出,三人愣住了。

    半晌,陳樹林才不敢置信道:「就是擦腚的那種?」

    看著李憲點頭,這貨一拍大腿。

    「老子還他媽得去研究賣燒紙的事兒!」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11
第68章:屁股上的痛點

    這幾天在四處跑的時候,李憲就已經結合紙廠目前的情況進行了分析,他覺得目前最合適,也是最有前途的業務,就是衛生紙。

    說起來,其實這裡面也有他自己的怨念。

    要說回到這個時代最讓他難受的事情是什麼,那麼除了沒有wifi,手機,吃雞和淘寶之外,可能就是拉粑了。

    自從大學之後,他習慣拿著手機坐在馬桶上當廁霸,一面刷手機一面享受著那暢通無阻的快感。但是自從回來之後,每次上廁所都成了一種痛苦。

    這個時候的室內衛生間還沒有普及,在林場家家戶戶都是自己用木板搭起來的茅房,下面挖一個糞坑。夏天蹲在裡面蒼蠅飛舞蛆寶寶橫行,氣味那叫一個感人至深。

    而在林業局就更加恐怖,那種老式磚結構搭建而成公用廁所環境更惡劣。除了沖天的氣味和廁所裡某些素質堪憂的人隨處留下來的殘渣之外,更讓他恐懼的是那深達幾米的糞坑。

    每每蹲在那磚頭鬆動,似乎隨時要脫落的茅坑上,看到身下那深不見底的糞坑,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聯想著要是掉下去,自己是直接就羞憤自盡,還是帶著一身的米田共往出爬?

    如果說這些只是他的受迫害妄想症作祟,那麼怨念更深也更加痛徹心扉的,就是廁紙。

    這年頭倒是有了衛生紙,是那種粉色或紫色的,表面如同砂紙一般粗糲,拿在手裡能立起來那種。拉完粑不用力擦擦不乾淨,太用力一層嬌嫩的菊皮就擼下來了。那酸爽……簡直不可描述。

    至於相對軟和平滑的報紙倒是個不錯的解決方案。

    可是自從兩個星期之前在公共澡堂裡看到一中年油膩大叔,屁股上沾著「加大產出,為全國實現四化做貢獻」的反印字之後,他就不敢再用了。

    這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屁股上出現了類似「大力深入」的字樣,自己特麼還要不要活?

    以上種種經歷,讓他在自身就體會著痛點的同時,對衛生紙這個業務抱有相當的信心。

    所以現在面對工廠骨幹們的鄙夷,他心平氣和的問道:「老陳,說說你的想法。」

    陳樹林坐在漿池上,將腿習慣性的盤了起來,揮舞著手指道:「衛生紙市裡的興旺紙廠就在做,興旺紙廠規模多大?當初搞衛生紙,說是除了要滿足周邊地區人民使用之外還要搞外銷,可是現在咋地了?五分錢一沓子,擦屁股都嫌拉得慌,周圍誰用那玩應兒?至於外銷……哼哼,更是銷不出去。雖然沒像咱們廠這樣停工,但是混的也老慘了!」

    聽到這一番通過同行判斷市場的言論,李憲笑了:「我說的衛生紙和他們的產品可不是一個東西。」

    這就涉及到技術層面了,一旁的技術員徐德全立刻問道:「衛生紙不都是那玩應嗎?秸稈打漿稀釋,脫水染色烘乾,跟咱們現在做的燒紙沒啥區別。還能做出來花咋地?」

    李憲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大學專業就是自動化,關於造紙技術雖然不說精通,但是也算得上瞭解。

    徐德全說的這種流程,實在是太初級了。甚至說,憑借現在廠裡這套七十年代產的蘇製造紙設備,做這樣的紙張都是浪費!

    他想做的衛生紙,是真正意義上的衛生紙,是自己習慣的那種,可以縱享絲滑的衛生紙!

    現在的衛生紙為什麼粗糙?因為普遍用的都是草漿,棉漿、竹漿、甘蔗漿甚至是秸稈打漿。這種紙漿做出來的紙不好漂白,顏色發暗,為了掩蓋紙本身的醜陋往往著以深色。而為了抑制產品的成本,過濾工序也做的稀里糊塗,出來的產品自然就又硬又粗。

    用這樣又硬又粗的東西,難免屁股遭殃。

    想讓衛生紙軟一點其實很好解決,無非就是加木漿,然後增加過濾程序而已。但是在其他的地方,一來是那些紙廠還沒有這種意識,二來的話,木漿的成本對於他們來說也太高了。

    可是這些,對李憲則不是問題。

    林業局別的不多,木材可是不缺。

    將這些道道跟解釋清楚了,三個骨幹還是有點兒打怵。要是按照李憲的說法,以木漿和棉漿做主料,加以漂白和過濾,那這紙的成本可就高了。

    李憲原本就不想做低端便宜的產品,聽到三人的顧慮,笑道:「咱們造紙漿,根本都不用整根的木材。各個儲木場和木材廠加工整材後產生的鋸沫和雪片就是最好的原料。這些東西,成本不是很高。」

    可就算是這樣,仍然無法說服三人。見左右也說不通,李憲無奈了。自己是廠長,既然民主過不去,那就只能獨裁了。

    見這位過於年輕的廠長一意孤行,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高低把工資發出來就行。

    伴隨著豬肉燉粉條子的香味,紙廠的清理工作迅速進行。廠子裡現在設備有了,但是原料都已經一乾二淨,讓張大功在廠裡組織,李憲又帶著採購按照和徐德全制定的生產計劃跑材料。

    一直忙活到大下午,將這幾天裝修隊賺的錢全都貼進去,他才往干休所回去。

    李友在干休所休養了兩天,已經心如死灰般的接受了兒子辦工廠欠債的事實。扔下句「你就瞎幾把整吧」返回了林場。

    倒是李道雲,因為這在所裡和一群老幹部聊得相當開,被吳勝利等人硬留了下來。

    當他回到干休所裡的時候,老太爺正在給老吳算卦。

    「你這個命可是太他娘的不好了,所謂的炎陽映天命格啊。火屬太旺傷至親,先克妻後克子,靈幡空懸,注定孤苦。」

    聽著老太爺的卦象,老吳一臉傷感,「老叔,你說的太準了啊。我媳婦三十五那年就沒了,兒子幾年前也去了。可不就是……死的時候連個給我扛幡的人都沒有嘛……哎。」

    「老叔,我呢?那我呢?」一旁,鄭唯實連忙問到。

    李道雲看了看地上的三枚銅錢,「你就好多了。日月同宮,於四正尤佳,這種命格叫日月輝映。不過你這是偏四,走仕途一輩子做不到主位只有佐二的命。不過你這福蔭好啊,晚年若是積德行善,兒女必遇貴人,保一生大富大貴。」

    聽到這個卦象,鄭唯實高興的將手裡冒著熱氣的茶缸子遞了過來:「老叔,這安惠帶回來好茶,您品品。」

    李道雲放下煙袋鍋,派頭十足的端了茶缸,吸溜了一口,眼皮也沒抬:「嗯,不錯。」

    老爺子這派頭,讓一旁的王林和看不下去了。自從這老神棍來了,幾天的功夫就成了干休所裡的頭。看著一群局幹部伺候高官似的討好這老神棍,他心裡就不舒服。

    唯物主義奉行了一輩子,怎麼到老都他娘的糊塗了呢?

    「裝神弄鬼。」躺椅上,他冷哼了一聲。

    「嘿、」聽到了嘲諷的李道雲端著茶缸子,也不看他,拍了拍暗自神傷的吳勝利,「小吳啊,別難受。你這命克至親但是旺干親,回頭認個乾兒子,這炎映天的命即能旺人,也能給自己個兒增福增壽,到老的時候也有個香火。不像有的人吶,破軍坐辰戌,明明子孫滿堂卻至親不親,到老了孤苦伶仃。」

    聽這話,吳勝利喜不自勝,一拍大腿:「著啊!我咋就沒想到認個乾兒子呢?」

    興奮之下他起身來回踱步,一個嬉皮笑臉的小子就浮現在了眼前。

    另一邊,王林和的臉色已經鐵青一片,重重的哼了一聲,起身鑽回了屋子。

    正在這個時候,李憲停好摩托車進了院,看到李道雲手裡的大茶缸子,一把搶了過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

    「嗨呀!」他抹了抹嘴,「終於看見亮了,後天小太爺就能開業啦!我可告訴你們啊,開業我可是要操辦的,你們可得隨份子!」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4 09:12
第69章:廁所裡的野望

    李憲竟然動作這麼迅速,讓已經停工半年多的廠子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運作起來,一群老頭很是驚奇。不過,當聽說他想生產衛生紙的時候,老人們的表情和廠裡的職工差不太多。

    一句話總結,李憲就是在扯淡!

    還搞個啥高端手紙……

    再高端,它還不是用來擦屁股?

    對於眾人的奚落,李憲左耳進右耳出,權當沒聽見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最瞭解,他相信紙廠的新業務肯定能行。

    ......

    很明顯,眼把前對李憲生意有信心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只剩下了嘛事兒都不管的李道雲了。

    林場之中,因為他辦廠,許多之前不存在或者說只是一個苗頭的危機,已經滋生並迅速成長了起來。

    近些日子,李潔就感覺不是很好。

    自從李憲欠了四十多萬的饑荒盤下了紙廠之後,林場裡挺多人對自家的態度就變了。

    在李憲裝修隊做的火熱之時,林場裡一些人就眼紅的緊。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別人比他過得好,見李憲賺了錢,家裡起了新房子,這一段時間風言風語從來就沒斷過。可自從前幾天開始,這種情況發展到了頂峰。

    時不時有人對自己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耳尖的李潔總能聽見類似什麼「破家」「完犢子」的字眼。

    這讓她相當難受。

    她想不明白,自己二哥做裝修賺錢的時候也沒搶了這些人的飯碗,現在就算是背了債,也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啊!

    一個個生盼著看自己家笑話的樣子,這讓她感覺嗓子眼兒裡進了一隻蒼蠅一般的噁心。

    面對這一部分人的時候,她索性不理,見到了將去掉頭走開。

    可是有些人她能躲得掉,有些人她可躲不掉。

    到了下班的時候,李潔鎖好廣播室的門正想回家,高明的母親郭桂香便來到了林場科室。

    見到了自己這位准婆婆來了,她馬上上前招呼。可是對方的態度,卻讓她心裡一涼。

    面對李潔的招呼,郭桂香的表情僵硬,「小潔啊,我跟你說點事兒。」

    感受到氣氛似乎有點兒不對,李潔不禁在身後抓住了衣角,看了看周圍下班回家的同事的目光投了過來,她趕緊拿出了廣播室的鑰匙:「嬸子……有啥事兒咱進屋說吧。」

    「不用,幾句話就說完,站這就行。」郭桂香眼皮一抬,「我們家高明現在在林場裡是共青團書記,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步可就是副場長。」

    李潔不知道她為什麼提這個事情,硬著頭皮道:「嬸子,這我知道。」

    郭桂香點了點頭:「我們家高明跟你搞對象的事兒沒經過我們同意,是你們倆自己的事兒,按說現在婚姻自由,我不應該管。可是你們家現在的情況,不用我多說你心裡肯定也有數。你二哥現在背了一屁股饑荒整了個虧錢的廠子,四十多萬吶,要是敗了你們家拿啥還?高明要是跟你走到一起,這可就是個大坑……」

    聽到這裡,李潔的腦子轟的一聲,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頭上!

    外界的聲音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了,耳邊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血流奔湧的轟隆聲。她的鼻子陣陣發酸,感覺臉上有些冰冰涼的。

    看著郭桂香不斷開合的嘴巴,看著一旁駐足觀看,不斷指指點點的同事,她只想變成一個透明人,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嬸子,你讓高明過來親自跟我說。」

    好半晌,李潔才深吸了一口氣,哽咽著打斷了郭桂香。

    「就是我們家高明開不了口,我才過來的。你要清楚……」

    聽到這個結果,李潔的身子晃了晃,「行了嬸子,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從今往後我不會纏著你們家高明。我李潔,就算是嫁不出去,爛在這林場,也絕對不會纏著你們家高明!這你滿意了吧!」

    說到最後,李潔已經聲嘶力竭。

    郭桂香一愣,自家男人在林場裡是一把手,還沒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不過這個結果是她樂於看到的,強掩住慍怒,她點了點頭。

    「那就行。」

    看著郭桂香離去的背影,和周圍指指點點的人,李潔崩潰了:「瞅你們奶奶個腿!我們家的事兒用不著你們操心!都給姑奶奶滾!」

    將這句早就想說出來話吼了出來,她打開了廣播室門鑽了進去,趴在那張臨時休息的小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床邊,一瓶蒼蠅藥倒在了地上。

    ……

    昨天一天的時間,在兩頓殺豬燴菜的激勵下,工廠裡面的設備已經收拾維護完畢了。

    李憲早早的來到了工廠,按照自己記憶之中的方法,和德全等人用了一上午的時間試生產了一遍。

    不出意料的,做出來的成紙慘不忍睹。

    紙張的厚度太大,雖然看起來較目前市面上的衛生紙細密多了,可是還是硬邦邦的。不過李憲知道,這應該是哪個環節的生產方式出了問題,自己的方向應該是沒錯的。

    就在他和徐德全研究哪個環節不對的時候,便聽見廠門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一看,大汗淋漓的吳勝利正焦急的站在那裡,他忙走了過去。

    「吳爺,咋地了?」

    吳勝利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快去局醫院吧,你妹出事兒了!喝藥了!」

    ……

    當李憲騎著摩托車火急火燎的趕到局醫院的時候,李友和眼睛哭得桃一樣的鄒妮正守在走廊裡。

    「小潔怎麼樣了!?」

    李憲一邊快步走去,一邊大聲問到。

    見他前來,李友狠狠的跺了跺腳,把頭別到了一邊。李憲只好拉著鄒妮,又問了一遍。

    可是鄒妮早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說不出個一二三。

    就在李憲急的直轉圈的時候、

    「二哥……我沒事兒,就是拉肚子……」

    廁所,沒錯就是廁所裡面,傳來了李潔虛弱的聲音。

    李憲一愣,也顧不得是女廁還是男廁,直接鑽了進去。當得知廁所裡那個二貨喝了兩口蒼蠅藥,覺得味道不好就放棄了之後,他才長吁了口氣,哭笑不得。

    不過知曉了高明家的做派,倒是讓他動了怒意。

    「我現在就去找高明那個王八蛋算賬!」

    見李憲要去找高明,李潔連忙將其叫住,說她現在不想跟高明他們家再發生任何關係。

    聽著李潔的哀求,李憲歎了口氣。

    「她不要咱,咱還不要他了呢!小潔你等著,他們不是怕二哥連累你嗎?趕明兒二哥給你準備一份整個林業局最風光的嫁妝,誰把你娶回家,得讓他們當菩薩一般供著!」害怕李潔再做傻事兒,他安慰道。

    「嗯……」廁所裡面,傳來了一陣生孩子一般的用力聲。

    「二哥,我……嗯!想好了。我不回林場……嗯……了!就在這跟你混了!我要學英語,我要出國,讓高明那個白眼狼看看,沒有他姑奶奶照樣活得好!嗯!」

    噗啦啦、

    隨著廁所裡一陣惡臭,李潔對自己的未來做了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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