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690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6 19:27
第91章:必須行

    「哎呀,你啥時候來的啊?」

    「啊……哈哈、昨天剛到!」

    「那啥,你……我不是告訴過你,到省會聯繫我嗎?」

    「咳咳……這不是忙嗎,昨天到的時候都大半夜了。今天一早起來就過來辦業務……」

    「對了,大兄弟你叫啥來著?」「那啥,你叫……」

    透籠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李憲和對方熱情的攀談了半天,最後二人幾乎同時問出的問題,讓周圍路過的人們齊齊拋了個關懷智障的眼神。

    太尷尬了!

    李憲面前這人,就是之前到干休所直接用現金,收了他鋁錠的那位。當時這人給自己留了名片,可是李憲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接觸到倒爺的圈子,在鋁錠的事情結束之後,名片隨手就給扔了。

    所以現在,他認得面前這個身穿皮大衣,頭髮梳理得極為整齊的傢伙,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忘了這人姓名。

    尷尬的是,對方跟他一樣。

    在穿梭不息的人流之中,二人都被彼此的問題給問懵了。半晌之後,才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

    「徐茂和!」止住笑後,那人摘下皮手套,將手遞了過來。

    李憲拍了拍腦袋,笑著與其握手:「李憲。」

    一番尬聊之後,外加他鄉遇故知之下,剛才的劍拔弩張已經徹底消散。徐茂和將手套重新戴好,指了指李憲身邊的陳樹林,「你這老夥計火氣咋這麼大?」

    李憲嗨了一聲,將自己承包紙廠來這裡找銷路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當然,也提到了剛才的不順利。

    聽完他的遭遇,徐茂和嘖道:「現在買賣不好做,幹啥都不容易。」再一次被身邊路過的人擠了個趔斜,徐茂和一揮手:「李老弟,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走走,咱換個地兒!」

    說完,便不由分說的將李憲和陳樹林拉出了透籠街。

    附近的一個狗肉館裡。

    徐茂和點了四個菜和啤酒,轉而對李憲問道:「對了老弟,老哥雖然把你名字給忘了。但是這一段時間可沒少想你。」

    李憲對這人的瞭解不深,也不知他是客套還是什麼,便做了衣服受寵若驚的樣子:「照你這麼說,我還挺招人稀罕?」

    「哈哈、」徐茂和爽朗一笑,「屁!我想的是著了你小子的道兒了!他娘的,你那批鋁錠我收回來之後一噸就漲了100多塊錢,大老遠的運到了南方,在那兒放了快一個月了!這筆生意可他娘的是賠了!」

    李憲呵呵一笑:「老哥,這話說的可不地道,你能把鋁錠往南方倒騰,不會就只有我這二十多噸吧?」

    被揭了老底,徐茂和也不尷尬,「老弟明白人。不過至少你那一批是沒賺著錢。鋁錠猛漲了一個來月,看來漲勢是要到頭了。我估摸著,就算是再漲價,最後怕是也超不過八千。」

    對於他的這個判斷,李憲心裡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知道鋁錠的最終行情知道鋁錠最高價位也就是八千一噸。這位,可是憑自己的判斷推出來的。

    光是這一手,就讓他暗自感歎每個時代都不缺人傑。

    在李憲陷入沉思的功夫,酒菜已經上來了,徐茂和熟練的用筷子將啤酒起了,給他和陳樹林的杯子倒滿,問:「對了大兄弟,你怎麼想著辦起紙廠來了?那玩應現在也不行啊。」

    「說來話長。」李憲擺了擺手,不準備把自己的信息透露太多:「倒是徐哥你,做大生意的人,怎麼還往透籠跑?」

    徐茂和面色一苦,擺了擺手。原來,十月中旬十四大召開之後,他就開始著手和幾個合夥人一起做生產原料的倒手買賣。

    開始還可以,四個人合夥在短短半個月內就賺了三十幾萬。但是後來競爭的多了,慢慢的利潤也下來了。在去林業局收李憲的那批鋁錠同時,他還壓了七十多噸的鐵錠和另外四十多噸的鋁錠。現在,這一百來噸高價收來的生產原料正壓在南方。

    而另外三個合夥人見升值的慢了,都提前撤場。把之前的利潤都折了原料留給了他。

    所有的資金,在這壓的死死的。用徐茂和的話說——日子都快過不下去。

    到透籠這,就是為了跟在這做農副產品批發的姐姐借錢的。

    怕李憲不信,他指了指小吃部:「特麼哥們兒要是有錢,什麼時候下過這樣的館子?」

    在一旁服務員的白眼中,李憲搖頭一笑。

    看得出來,這貨可能確實最近混的不咋好。

    第一次見面時令他印象最深刻的軟精石林,已經換成了阿詩瑪。這毛掉的,確實有點兒多。

    「對了大兄弟,你那紙打算咋整啊?」一番沉默後,徐茂和打破了僵局。

    李憲一攤手,「那還能咋整,往出推唄。大老遠來了,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回去,那我多沒面子?是不是老陳?」

    他拍了拍身邊的陳樹林。

    後者回了一聲哼。

    徐茂和看到李憲的自若和不服輸,挑起了大拇指,「老弟牛逼,來來來,為了你這個拼勁兒,老哥敬你一個!」

    一杯啤酒下肚,徐茂和反了口氣兒,拍了拍大腿,「在哈爾濱,你要是幹點兒什麼原料的事兒老哥還能幫幫你,可是這衛生紙……老哥可真是不懂行情。」

    李憲也沒指望別人幫。

    就上午的遭遇看來,目前市面上的衛生紙都被幾個老牌子給霸佔了,如何讓透籠的批發商們接受自己,才是關鍵。

    他準備從這方面入手。

    新浪特優之所以能在林業局周邊打開市場,靠的是免費贈紙,讓群眾體驗並產生依賴的免費營銷策略。可畢竟邦業周邊是小地方,李憲能送得起。這要是放在冰城,再搞這套那得折進去多少?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在新浪特優沒有知名度的情況下,讓透籠街的這些攤主接受自己。

    這就很難。

    一旁,早上還沒來得及吃飯的陳樹林已經把五臟廟對付好了。見到李憲陷入到了苦思之中,他打了個飽嗝:「嗝……廠長,要我說咱還是回吧。你聽我的,把黑北林那個代工合同給消了,贊就踏踏實實的搞咱自己的市場算逑。你說,這跑了一上午,腿肚子都轉筋了,也沒整出去一卷紙的訂單,咱還挺個什麼勁兒?總不能掰著人家的耳朵,強往出推吧?」

    正在沉思之中的李憲聽到這句話,靈光一現!

    「嘿!這倒是個好辦法!」

    他直接從凳子上起身,在狗肉館裡轉了兩圈。然後又坐回了桌子旁邊,「就這麼幹了!」

    在陳徐二發的不解之中,他嘿嘿一笑,對徐茂和道:「徐哥,我還真得找你幫個忙。」

    「昂……你說。」

    「能不能幫我找點兒人手?不用多,十幾個就行。」

    徐茂和嗨了一聲,「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這哪兒啊?哈拉賓吶!老子的地盤,別的沒有,人還不多的是?」

    說著,這傢伙直接將放在一旁的皮大衣拿了起來,從內兜裡掏出了一台足有半塊磚頭那麼大的大哥大。

    在狗肉館內食客羨艷的目光之中,中氣十足的打了幾個電話。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十多個漢子就陸續的來到了狗肉館。

    李憲趕緊又加了兩桌,一面請眾人吃喝,一面將自己的「妙計」安排了下去。

    待眾人愣愣的聽完,徐茂和嘶了口氣:「老弟,你這能行嗎?」

    「把嗎字兒去了!」

    李憲大手一揮,「必須行!」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6 19:29
第92章:水軍

    透籠街。

    56號棚子裡,德旺批發部的王二丹又送走了一批主顧去後面的倉庫提了貨。一上午的時間,腰間搞著的皮包已經是滿滿登登。

    德旺批發部經營的是日雜,什麼牙膏牙刷毛巾手絹衛生紙都有,別看這鋪面不大,但是後面可是有著一個四百多平的大庫房。

    入了冬,雖然天氣已經很冷,但是透籠這邊的生意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作為目前東三省數得上號的批發市場,周邊幾十個市縣都在這條拿貨,生意的火熱和外面的嚴寒唱著反調兒。

    就在剛才,庫房的夥計已經過來說大輝的衛生紙快售空了,讓她趕緊和廠家要貨。

    就在王二丹剛放下要貨電話,準備去吃口飯的功夫勁兒。舖位裡又進來了倆人。

    這倆人面孔看著有點兒生,可是穿著倒是不錯。為首一人的胳膊下邊還夾著個皮包,看起來生意做的不小。

    「過來了啊,哥!看看要點兒啥?」王二丹趕緊堆砌起笑容迎了上去。

    那倆人看了看她,沒吱聲,而是直接奔著衛生紙的貨架子去了。

    「哎呀,兩位想批衛生紙啊?看看吧,咱家這大輝的,躍馬的,國盛的。這仨牌子賣得好。」

    王二丹趕緊介紹。

    誰知,那二人翻看了一下三個牌子的衛生紙,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老闆娘,新浪特優你們這有嗎?」

    「啊?啥?」王二丹懵了,什麼新浪特優?沒聽說過啊!

    見王二丹沒應答,二人搖了搖頭,一面轉身向外走去,一面互相盤談道:「怪了啊,咱們那兒賣得這麼好的紙,透籠咋就沒有呢?」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王二丹撓了撓頭。

    新浪特優?

    這名字咋這麼熟悉呢?怎麼想也沒想起來在哪兒聽說過,王二丹索性跟夥計交代了一聲,去吃飯了。

    等他吃飯回來的時候,夥計就帶著疑惑過來了:「老闆娘,新浪特優是啥紙啊?剛才兩撥人過來找。哪個廠子做的?」

    王二丹一聽這話,奇了怪:「嘿?剛才我在這的時候也有人找這紙,我也沒聽說過!」

    就在王二丹疑惑的時候,透籠街所有經銷衛生紙的批發部,在這天都在糾結一個問題——新浪特優是個什麼牌子?怎麼突然就冒出來這麼一個自己沒聽說過的暢銷品牌?

    ……

    晚上,李憲在中央大街附近的一家飯店裡,和徐茂和以及他的那群朋友頻頻舉杯。

    這些人都是跟著徐茂和做買賣的夥計,現在他的所有資本都壓在了那批原料上,這些人自然也沒了活兒。

    一下午的時間,按照李憲教的辦法演戲,可是將這些人逗的夠嗆。

    「嘿!你是沒看見那批發部的老闆,拽著我問新浪特優是啥紙,哪個廠家賣的。我們哥倆可給他忽悠住了!」

    「那是啊、老子進了棚子,氣派做的足,一看就是大老闆吶!」

    「可拉倒吧,你都差點兒演露餡兒了。要不是我幫你圓了一下子,人家都看出來你不是外地戶了。」

    眾人嘻嘻哈哈之中,陳樹林看了看身邊笑瞇瞇的李憲,低聲道:「廠長,這頓飯的畫不少錢吧?我說,你有這錢給我買點兒好吃的,我給你使勁兒推推多好?」

    看著二人竊竊私語,徐茂和放下酒杯,湊了過來,「李老弟,今天這一下午的功夫,你的紙肯定在透籠街有名了,接下來咋整啊?明天你是不是得去推銷了?」

    一下午的時間,徐茂和已經想明白了李憲的招數。明白了這就是明擺著給那些商戶做餌,等著他們上套。

    「還不到時候。」李憲呵呵一笑,「徐哥,你要是這兩天沒啥事兒,不麻煩的話再幫我找點兒人,明天咱們換撥人,再去。」

    徐茂和哈哈一笑,「你這好吃好喝供著,我就是沒時間也得幫你啊。再說,我還真就想看看你這招好使不好使。沒說的,一會兒我就給你聯絡!」

    ……

    接下來,整整四天的時間,李憲就和陳樹林徐茂和二人在旅店裡呆著。任由一波又一波的「群演」去透籠街興風作浪。

    第五天,就在陳樹林已經忍不住,連徐茂和都沒了耐性的時候,才趕在了下午時分將自己收拾了一遍,拿起裝著名片和樣品的旅行包施施然站動了身。

    見李憲終於有所動作,徐茂和和陳樹林趕緊穿好外衣跟了出去。

    再次來到透籠街,李憲的腰板可比幾天之前直多了。他直接來到了一家批發部。將包往地上一放,對那正在忙活著的婦女喊道:「老闆娘,要紙嗎?」

    聽到這話,穿著藍色罩衣的婦女樂了:「你這人腦袋裡邊兒進泔水了是嗎?我們這就是批發紙的,要什麼紙?」

    「新浪特優。」

    「不y……you喂!我滴媽呀,終於看見你們人了!你們紙廠哪兒的啊,這兩天老多人過來找這個牌子了,你們怎麼才來人推啊!」

    生生的將「不要」兩個字兒憋了回去,瞬間完成了臉上的表情切換,攤主一把拉過李憲熱絡的請了坐。

    李憲將棚子裡打量了一番,清了清嗓子,「啊,廠子太忙,我們周邊地區的渠道供貨都供不過來,哪有精力往你們這邊跑?這不,我們廠子前段時間投了幾百萬,並了個國營紙廠,產能跟上來了這才出來。」

    面對李憲的風輕雲淡,攤主眼睛都直了。印象之中的新浪特優形象立刻拔高了一大截!

    乖乖、

    幾百萬兼併國營紙廠,那得是啥規模?

    帶著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看著李憲帶來的樣品卷紙,攤主是怎麼看怎麼歡喜。而根據以往銷售的衛生紙對比,即使不帶著觀念,新浪特優的質量質感也將其完全打動。

    雖說聽到了李憲的報價之後,感覺成品紙的價格貴了。但是想到這幾天多少人過來找,攤主還是下了手。

    「那就先……給我來五百提吧!」攤主伸出了一個巴掌。

    聽到這個數字,李憲做了個一個「你逗我」的表情,「大姐,我沒聽錯吧?五百提紙,這麼點兒的量我咋給你配貨啊?」

    說罷,他嫌棄的看了眼婦女攤主,直接將樣品從婦女的手裡拿了回來,收拾東西就往出走。

    「哎?大兄弟!你們多少量起發貨你倒是說啊?」婦女一把將其拉住,連忙問到。

    「一般就是五千提起,不過我們現在開拓市場有政策,你要想做的話,給你折個半先試試,三千提起吧。」李憲想了想,給出了答覆。

    婦女思量了一會兒,見李憲的臉上已經帶了不耐煩,趕緊拍板:「行行行,大兄弟,你看是咋整?是到貨給錢還是訂金……」

    李憲一揮手,從兜裡掏出來張名片遞了過去,「給我們廠銷售科打電話,打款發貨。」

    說完,也不再墨跡,直接走人。

    門口,看見李憲五分鐘不到,用粗暴的方式,在攤主上趕著的情況下完成了一單四千多塊的訂單,陳樹林和徐茂和驚呆了;

    狗日的,原來生意……還他娘的能這麼做!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6 19:30
第93章:倒爺的眼淚

    短短一個下午的功夫,新浪特優衛生紙就已經完全攻佔了透籠街市場;

    在之前幾天水軍的預熱之下,各個攤主對於新浪品牌的衛生紙的興趣已經爆棚。李憲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全搞定了透籠街十八家的衛生紙銷售商。

    和徐陳二人到達透籠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到了四點半,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功夫,李憲就已經收割了總量將近七萬卷的訂單!

    這樣的節奏,將陳樹林和徐茂和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直到李憲帶著二人上了三輪出租車,徐茂和才一拍大腿,挑起了大拇指:「老弟,長見識了,今天真是長見識了啊!他媽的,你要是不發財,天理難容啊!」

    李憲呵呵一笑,擺了擺手,「徐哥言重了,小手段,上不得檯面。要不是這幾天徐哥出人出力,哪兒能這麼容易就打開銷路?這可得好好犒勞犒勞,晚上咱們找個好地方,我做東。」

    「老弟,啥也別說了。這要是算是小手段,那老哥這倒買倒賣的算啥?」徐茂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之前我聽說你現在做衛生紙,我還尋思這買賣不行,但是看了你這手腕兒和腦瓜,我覺得你就算是賣屎都能賣發家了!」

    李憲的眼角抽了抽,心說;這個真不行……

    徐茂和也沒意識自己話說的太過,直接大手一揮,讓三輪車開到了中央大街附近,找了一家看起來頗有檔次的俄國餐廳,嚷嚷著要給李憲交學費學兩手。

    飯店裡,李憲用徐茂和的大哥大給廠裡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一下訂單數量,得知自己下午走的那十九家批發部果真全都打電話訂了貨,並且已經有六家已經打了款之後,徹底放下了心來。

    高興之下,這頓飯李憲沒少喝酒。可是現在透籠的銷路打開了,惦記著早些回去,在制止了想再開一瓶伏特加的徐茂和。

    聽說李憲要走,徐茂和不樂意了:「老弟,沒啥事兒就多待一陣子吧。哎呀,不是哥哥我今天多了點兒酒在這噓呼你,我是真的和你相見恨晚吶、要是咱倆早認識兩年,就憑你這腦筋,得在北面賺他媽多少錢?你是不知道……前年做倒爺的,但凡不虎,現在可都是盆滿缽滿吶……」

    看得出來,徐茂和是真喝多了。絮絮叨叨的將自己的發家史和90,年在俄羅斯的際遇說了一遍;

    這貨的父親就是牡丹江第一自行車廠的廠長,初中畢業之後按照他父親的意思是想讓他進廠,然後接班。可是這小子不想在廠裡混,毅然決定了做生意。

    牡一自行車廠是個什麼廠子?

    說是自行車廠,可是這個廠名跟起生產的東西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在東北老工業基地,有許多這樣的廠子;廠名往往不起眼兒,看起來low到不行。可是實際上生產的東西,說出來都大有來頭甚至嚇死人。

    牡一自行車廠就是這樣的單位,這家廠從成立之後,就沒生產過自行車。但是,當時部隊服役的81式自動步槍的槍管,卻有百分之二十都是這裡供應的——妥妥的重點軍工生產單位。

    拒絕了這樣的廠子,徐茂和就成了街坊親戚眼裡的異類。可是這個異類有自己的一套,靠著倒騰電視電子錶計算器收音機,賺了不少錢。後來趕上蘇聯解體,帶著自己的所有積蓄,和一群同樣渴望財富的人去了北面。

    但是在北面,這個過分實在的人卻被自己的兄弟給坑了一把,別人都是盆滿缽滿,他則是成了那一小波賠的底朝天的。

    聽到徐茂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絮叨,李憲的眉頭皺了起來。

    現在……是九二年的十一月末……按照目前的進程,北面的「經濟休克療法」快要結束了吧?隨著蓋達爾的倒台,倒爺們的新一輪也是最後一輪狂歡,即將到來。

    看了看徐茂和,他將這件事情暗暗的記在了心裡。

    飯後,心情不好已經喝多了的徐茂和大著舌頭交過服務員結賬。李憲哪能讓他花錢?直接付了總共325元的款。

    一旁,看到賬單後陳樹林嘴巴都合不上了,連呼自己剛才喝了半個月工資。

    正在這時,酒勁兒完全上來的徐茂和已經衝進了廁所,唱起了「哦啊哦」。李憲忙將包裡的那卷樣品紙拿了過去,剛遞給徐茂和,就被這貨弄進了坑裡。

    捏著鼻子,好容易將這貨弄出洗手間,李憲已經被熏得不行。

    看到那掩著鼻子,一臉嫌棄的服務員,他帶著歉意笑了笑。指著徐茂和已經一塌糊塗的衣襟,問道:「請問你們這裡有紙嗎?」

    服務員反身從酒台上拿出了一條潔白的手絹,扔了過來。

    看到手裡絲綢製成,潔白無瑕的手絹,李憲撓了撓頭,「沒有餐巾紙?」

    服務員不耐的揮了揮手:「多稀罕啊,我們高檔餐廳,從來不用那種東西。」

    李憲點了點頭,和陳樹林一左一右架著徐茂和,若有所思的離去。

    次日一大早,李憲沒有直接去火車站,而是雇了個三輪出租車在中央大街附近轉了一圈。走了十幾家檔次還不錯的餐廳之後,他帶著三分笑意,和陳樹林一起辭別了仍然沒能起來床的徐茂和,踏上了歸途。

    在冰城定下了七萬多卷,將近一百五十噸的訂單,靠著新浪紙業的產能肯定是滿足不了了。

    在火車站,李憲直接買了去北林市的票。

    ......

    北林紙業雖然和新浪簽署了代工協議,可是袁大慶並沒有把這個林業局下屬的紙廠太當回事兒。

    在簽訂了合同之後,他派人調查了一下新浪特優衛生紙,雖然知道目前這個紙賣的錯不錯,可是在他看來,靠著給這個小品牌做代工養活廠子,不太現實。

    相對之下,還是要賬頂工資來的實在點兒。

    他是這麼想的。

    可是要賬的進程並不順利,幾百個出去要賬的人經過幾天的跋涉,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去的時候兜比臉乾淨,回來的時候肚子比兜空。

    白白遭了好幾天的罪,要回來錢的,哪怕是要回來點兒車費的都寥寥無幾。

    就在一群職工聚在廠裡,將袁大慶團團圍住吵嚷著要吃飯的時候。

    風塵僕僕的李憲,趕到了北林紙廠!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6 19:31
第94章:兔子廠長

    北林紙廠的地處偏僻。

    因為涉及到排污的問題,被安置在了距離市區很遠,靠著一個諾敏河支流名叫黑魚泡的地方。

    當李憲和陳樹林輾轉到達北林,再乘車趕到廠子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了下班的時間。

    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好傢伙……廠子裡比開工都要熱鬧!

    目測得有五六百號人聚集在廠子大院裡,穿的還是出去討債時候的裝備正在鬧鬧吵吵。要不是氣氛不對,瞅著就跟趕集市似的。

    人群之中,袁大慶正在拿著一個擴音器,聲嘶力竭的穩定職工的情緒;

    「大傢伙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大家很苦,日子過得很困難。但是廠裡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實在是沒有辦法……」

    「放你娘的狗屁!你們當官的上下嘴皮一番,說的是人話辦的不是人事兒,大老驢當初就是這麼忽悠我們的,可是這狗幣拿著廠子的錢去養小老婆!現在你他媽又是這個說法。王八犢子才信!說別的沒用,今天必須得給我們發工資!」

    「對!必須發工資!就算是拆設備賣廢鐵,今天也得看著錢!」

    職工們的情緒已經快遏制不住了。

    在一片喧天的吵嚷之中,袁大慶如同風雨之中一片飄搖的樹葉,被激動的人群推搡著。手裡那擴音器饒是功率開到了最大,也被鼎沸的人生淹沒。

    眼看著支撐不住,這傢伙嗷一嗓子,大喝了一聲:「你們聽我說!發錢,今天就發!」

    一聽發錢,職工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用驚喜和期盼的目光,看向了袁大慶。

    可是後者,在看著人群沉默了片刻之後,卻將擴音器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擰身,撒丫子跑了!

    別說,這人廠長當的不怎麼成功,但是身體素質真是沒的說。大冬天,這傢伙穿著大棉襖二棉褲和一雙軍勾皮鞋,竟然跑出了劉翔的速度和姿態。

    在他周圍,幾十號的職工微微愣神之後,立刻拔腿追去。

    但是袁大慶就如同一個全明星級的橄欖球四分衛一樣,在幾十人的圍追堵截之中見縫插針,以絕對的速度優勢和靈敏,迅速逃離!

    那架勢,頗有小石潭記裡形容池中游魚「俶爾遠逝,往來翕忽」的姿態。

    看著雪地裡袁大慶變成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李憲瞪大眼睛和鼻孔伸出了手,宛若爾康。

    「我來找你的啊,我……」

    一旁,陳樹林也發出了讚歎:「媽了個爪,不當運動員白瞎了這人!」

    目睹著廠長逃跑,幾百號被扔在大院裡的職工徹底失控;在短暫的怒罵之後,一些老職工變成了行動派。

    廠子裡現在確實是沒錢了,但是幾個大車間裡,那些設備還在。在剛才,有人提出了用設備賣鐵頂工資的說法,那絕對是氣話。但是現在這種荒誕的提議,馬上被付諸於行動!

    生產工人們將車間的大門推開,拿起自己平時用來維護設備的工具,就要動手。

    見到這一幕,李憲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住手啊你們這群禽獸,老子的訂單還指著這些設備呢!

    目前新浪職場的產能只能勉力維持周邊區域的市場供應,在透籠談的那些訂單,他可是完全指著北林紙廠的。

    現在,要是北林出了問題,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調了啊!

    在心裡大罵了一句,他立刻跑了過去。見到地上那已經被人踩了一腳,喇叭筒變了形的擴音器,他撿了起來。

    第一處被推開的車間門前,看著工人們已經開始拆卸卷紙機的基座,他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住手!」

    人們被這一嗓子給弄懵了、

    他們還以為是袁大慶回來了,可是回身一看,就見到一個不認識的生面孔拿著擴音器,秦叔寶一樣的立在車間大門處。

    眾人疑惑了;

    「哪根兒蔥啊這是?」

    「小子,你哪兒來的?是我廠的嗎?」

    看著眾人停下了手裡的活兒,成功吸引了注意力的李憲馬上喊道:「廠子裡什麼最重要你們自己清楚,要是想這麼窮下去,那就拆!」

    雖然不認識李憲,但是聽到這句話,人們絕對是微微猶豫了一下。

    廠裡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設備!

    沒有在設備,這裡的廠房職工場地,一切的一切,全都沒有意義。其實眾人倒也不是真心想拆設備。只是實在沒辦法,許多人的家裡都揭不開鍋了。現在廠長又沒了蹤影,憤怒之下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可經過李憲這麼一問,拿著工具的眾人倒有些猶豫了。

    「小子,你他媽哪兒來的?管我們廠的閒事兒?」沉默片刻,一個拿著扳手的老職工問了一嘴。

    剛才的兩嗓子讓李憲的喉嚨有些干癢,他吞了口唾沫,走上了前去:「我就是給你們來送錢的。」

    「送錢?」

    聽到錢,眾人的眼睛亮了。但是藉著車間裡昏暗的燈光,看著李憲的年紀,許多人不信。

    幾個年輕點兒的職工更是奚落幾句,拿起了手裡的工具,叮叮噹噹的對付起了設備。

    「前幾天我和你們廠長簽訂了一份代工合同,現在,就是來下訂單的。」李憲也沒管那幾個拆設備的,直接喊到。

    一聽到訂單,職工們愣了,就連正在拆卸設備的那幾個小年輕也停下了手裡的工具。

    這時代的產業工人,對於生產有著近乎盲目的依賴。雖然其中或許有人想混日子,有人想偷奸耍滑,可是對於工人來說,一個廠子有生產,生活就有了根。

    「多……多少訂單?」

    一個老職工一把將身邊正在拆基座的小年輕手裡的扳手一把搶了,期期艾艾的問到。

    見到這一幕,李憲想了想,伸出了三個手指頭:「第一批,三百噸!」

    透籠昨天定出去大約一百五十噸的貨,想到後續的銷量,李憲給出了這個數字。

    嘩!

    聽到這個數字,眾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按照北林紙廠的產能,三百噸紙如果全力開動生產線的話,一個禮拜的功夫就能完成,所以這個量對於紙廠來說不大。

    可是在已經停工幾個月的狀態下,這個量,卻足以讓眾人激動。

    生產線開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不用到處去討債,不用每天瞞著妻兒父母自己沒有活兒干,不用到處奔波,拿著根本不可能兌現的欠條去四處討債,意味著生活……有了著落啊!

    見到眾人情緒上的轉變,李憲更進一步,畫了個大餅:「我們新浪特優的品牌已經打了出去,這三百噸只是一個開始。未來一段時間之內訂單量肯定會逐步提升,所以你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沒活兒干了。」

    他正說話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驚喜的呼聲:「哎?李廠長!你怎麼來了?」

    說話的,正是之前去新浪紙廠討債的郭棟樑。

    職工們見老郭認識這個年輕人,紛紛打聽。在得知李憲的紙廠情況之後,心中大定。當即,便把手裡的工具一股腦的都扔在了地上。

    得知了廠子有活幹了的職工們紛紛湧到了1號車間周圍,李憲索性便用擴音器,將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這,讓職工們發出了一片歡呼。

    也就是在這時,廠大院裡響起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

    當幾台汽車停下,派出所的民警和幾個市領導,還有那「兔子廠長」袁大慶魚貫下了車,如臨大敵的走到人群聚集的車間之前時,無一例外全都都驚呆了。

    為首的一個老人,看著面前歡欣鼓舞的人群擰起了眉頭,指著面前的職工們,轉而對身邊的袁大慶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出了大亂子?」

    看著眼前簡直不能和諧到再和諧的場面,袁大慶徹底懵逼。

    難道剛才自己經歷的......是他娘的幻覺?!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6 19:32
第95章:我媽也不讓我跟傻子玩

    人群之中,李憲正在用擴音器請求工人們將剛才拆除的設備部分重新安裝,做好開工準備。

    就在職工們一片歡欣鼓舞的時候,他身後的傳來了一陣的叫罵。

    回身一看,只見袁大慶和幾個領導模樣的人,在幾個民警的護衛下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職工們見到去而復返的袁大慶,情緒很激動,連罵帶噘的,唾沫星子連成了片兒。

    後者只能縮著脖子,跟在鐵青著臉色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身後。

    李憲見廠子的正主回來了,馬上放下了擴音器,迎上了前去。

    害怕自己喧賓奪主影響以後的合作,他想和袁大慶解釋一下。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那個走在最前面的領導模樣的老人便說話了:「小伙子,你是林業局那個紙廠的?」

    李憲不認識這人,可是看派頭,覺得不像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便點了點頭。將自己過來談代工訂單,恰巧遇到了職工們鬧情緒的事情簡單解釋了一下。

    聽完,老人拍了拍李憲的肩膀。

    「你做的很好,今天的事情得謝謝你。」說完,老人不禁看了看身邊低頭偷偷打量著周圍人群的袁大慶,歎了口氣。

    「你這個廠長當的丟人啊,都不如一個外人說話好使,我都替你臊得慌!」

    他真想這麼罵袁大慶一句,可是考慮到現在北林紙廠的情況已經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群之中,已經有很多人認出了老人。

    「伍書記!」

    「伍書記來了!」

    「您來了就好了,我們就有主心骨了啊!」

    老人這才狠狠的瞪了袁大慶一眼,堆起了一些笑容,在周圍此起彼伏的呼聲之中雙手虛壓。

    「同志們,你們的困難我都瞭解到了。現在這個小同志也帶來了訂單,大傢伙有活幹了,工資的問題相信馬上就可以得到緩解。現在聽我一句,散了吧,啊!」

    伍思田是bl區的書記,但是之前是擔任過北林紙廠黨組書記的,是紙廠的老領導,在職工們這裡威信很高。

    袁大慶剛才見事態控制不住,第一個想法就是搬這位救兵。

    可是,這次不一樣了。

    在伍思田說完之後,廠子裡的眾人沒動!

    「伍書記,不是我們鬧事,我們是真活不下去了啊!幾個月工資就發那麼一丁點兒,我們家老少六口,都沒米下鍋了啊!」

    「是啊伍書記,我出門去討債討了四天。回家一看,媳婦用爐鉤子穿著土豆烤著吃!我問她土豆哪兒來的,她說……我不在的時候家裡揭不開鍋,拿著鐵鍬去市外面的大地裡挖出來的。大冬天吶伍書記!地都凍實誠了!你知道我看著那卵子仔兒一邊大的土豆是啥心情啊!」

    聽到職工們的哭訴,李憲和陳樹林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雖然之前林業局紙廠的職工們過得也都不咋地,可是林業局高低有耕地,而且靠著林子,苦是苦了點兒,但是絕對餓不著人。

    相較之下,周邊沒有多少耕地的北林市,職工們的情況就慘的多了。現在的職工靠的就是工資,家裡人口又多,如果工資沒有著落,受凍挨餓真不是忽悠著說的。

    伍思田說不出話來了。

    袁大慶和他說的情況明顯是經過了粉飾的,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可是在糟心的同時,他心裡也升起了一種無力感。

    正在這時,李憲眼珠子一轉。輕咳一聲,湊到了伍思田的身邊,低聲道:「伍書記,如果您實在有困難的話,我可以提前預付一部分的代工費。」

    伍思田的眼睛一亮,仔仔細細的大量了一下身邊的這個小伙子,心裡讚了句會做人。

    他不動聲色的微微點了點頭,讓職工們職工們稍等,便拉著李憲走出了人群。

    車間的角落裡,得知三百噸代工費才將近兩萬塊錢時,這個老書記犯了難,「太少了啊!八百多的職工,兩萬塊錢是杯水車薪吶!」

    李憲嘿嘿一笑,將之前新浪紙廠不發工資但是食堂管飯穩定職工情緒的事情說了。兩萬塊錢發工資肯定是不夠,可是要是折現成糧食,那可還是夠八百多人拖家帶口嚼裹一陣子的!

    聽到這,伍思田拍了拍巴掌:「這是個辦法!」

    再次回到職工們中間的時候,伍思田的底氣足多了。當眾宣佈自己已經請求李憲提前預付代工費,先一步解決廠裡的吃飯問題。

    這個決定一宣佈,職工們立刻歡呼了起來。

    可是面對伍思田讓眾人散去回家的時候,眾人還是不幹。原因,就是他們已經完全對目前的廠領導班子不信任了,兩萬塊錢的吃飯錢,他們不肯再交到廠領導手裡。

    於是在伍思田的拍板之下,將廠裡的幾個頗有威信的老職工選了出來,組成了臨時工會。廠裡的大小事務,暫時由臨時工會主導。

    之前去李憲那裡討債的郭棟樑,陰差陽錯的被人們推了出來,主了事。

    李憲當場要求職工們連夜收拾設備,明天便把料進來開工之後,便和陳樹林一起辭別了職工們。

    感激李憲幫著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伍思田專門用自己的車將二人送回了邦業。

    回到林業局的時候已經快半夜。

    李憲沒歇著,直接到了紙廠,將北林那面的生產所需原料,以及明天現行送去一萬塊錢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大晚上的,辦公室裡他和陳樹林倒是忙的腳打後腦勺。

    直到了四點來鐘,將一切都料理完畢的李憲才閉上了互相打架的眼皮,趴在辦公桌上睡了過去。

    次日一大早,他是被一陣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

    睜開眼睛,就見到了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大衣。正是之前掛在門外,寫了紙條交代讓蘇婭來回上下班穿的那件。

    昨晚回來的時候,他就見到那大衣仍然原封不動的掛在門外,似乎那個小啞巴這幾天都沒動過。

    可是昨晚的事情太多,他也就沒細想。

    伸了個懶腰,揉了揉已經麻到失去了知覺的胳膊,他翻了翻大衣的兜兒。裡面,那張紙條還在。

    只不過除了最初那句「謝謝」以及自己走的時候寫的「拿去穿吧,你的襖子太薄了」兩行字之外,又多了一句。

    「我媽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不能隨便接受他們的恩惠。大衣還你,我會努力工作報答你對我和蘇輝的幫助的!」

    看到那一行小字,李憲苦笑著撓了撓頭。

    拿著桌子上的鉛筆,在那紙條上又寫加了一行。

    「給你大衣你不穿……大冷天的穿著薄衣服來回跑……你走吧!我媽也不讓我跟傻子玩兒!」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6 19:32
第96章:覬覦

    將那件沒長翅膀就飛到了自己身上的大衣重新在門口掛好,李憲便出了門。看著被打掃的格外整潔乾淨的走廊,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李憲才將北林紙廠那邊的事情辦妥。

    到了下午三點多,這邊剛讓陳樹林和徐德全帶著廠裡的兩名技術骨幹和幾個銷售員去了北林市。郭棟樑那邊就打來了電話,說是那面已經收拾好了設備,並且已經收到了原料。

    這兩天哈市那邊的訂單都是從新浪紙廠裡抽出去的,這將新浪紙業本來就捉襟見肘的產能給壓搾到極限了。

    得知那邊萬事俱備,李憲心中大定。

    他已經告訴了徐德全,令其到了之後馬上組織開工,用最快的速度全力開動生產線。又令陳樹林在北林市就地發貨,抓緊時間將哈市的訂單搞定。

    忙完了這些,李憲才終於鬆了口氣,來到了財務室找到了李潔。

    李潔是初中文化,但是上學的時候數學學得還不錯。李憲安排她到財務室,她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廠裡的會計也知道這個廠長的妹妹在財務這塊將來會是什麼地位,一個多月的功夫,李潔儼然已經成了廠裡的第一會計。

    廠裡的大帳雖然還是老會計在經手,但是大小支出收入,都是李潔開的票據蓋的章。

    早上得知李憲回來的時候,李潔已經去騷擾了一圈。見到自己的二哥果然沒有給自己買錄音機,正生悶氣呢。

    聽說李憲要查賬,直接將這一段時間廠子裡的收支明細和資產負債表扔在了李憲面前以表不滿。

    李憲嘿嘿一笑,告訴她自己的辦公桌下面有個旅行包,旅行包裡有東西。

    聽到這話,李潔「呀」了一聲,一溜煙的跑了。

    錄音機太大,來回拿不方便,李憲肯定是不能買的。可是那幾天等著水軍發揮作用的時候,在中央大街附近他倒是給李潔買了件女士的長款皮夾克。

    看著自家老三一溜湮沒了蹤影,李憲搖了搖頭,拿起了桌子上的報表。

    現在廠裡每天的出貨量已經穩定在了十六七噸左右,由於產量穩定,經過採購股方面的努力,已經將生產成本進一步降低。

    每噸衛生紙的利潤現在可以達到225左右。雖然廠子裡剛剛發了工資,而且今天又匯給了北林方面一萬塊錢的預付代工費,可是算上之前透籠十幾家商舖的訂貨款,廠裡的現金已經積累到了九萬多塊。

    將所有應付去掉,廠子上個月純利潤竟然達到了近五萬塊錢!

    對於這個利潤,李憲很滿意。

    會計室裡,見李憲一臉的喜色,老會計邊偉江撫了撫酒瓶子厚的眼鏡,笑道:「廠長,咱廠照這麼下去,那些貸款幾個月就還清啦!」

    李憲嘴一撇,對這種說法不能贊同。

    現在透籠的市場馬上就要打開,透籠現在面向的是整個東三省的市場。目前在市面上,新浪特優衛生紙雖然是售價最高的,可同時也是銷售利潤最大的,他不信那些批發商看不到這一點。

    按照李憲的估計,如果透籠那邊操作好了,現在的效益翻上幾番都說不定。

    四十萬的貸款,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可話雖這麼說,這些債務,他壓根就沒想著一次性還清。

    現在自己正處於高度發展階段,每一分錢投出去都能翻著翻兒的往回蹦。而且目前全國經濟體制正在轉變,生產物資成本的提升,正在引導著人民幣不斷貶值,這些債務拖得越久,對自己就越有利。

    更何況,馬上到來的十二月北面就要有一場狂歡盛宴,等待他去共襄盛舉。錢,他必須留住。

    從會計室出來,李憲便將銷售股的幾個骨幹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令其改變目前現款結賬的採購方式,和邦業的二輕局談原料月結的問題。

    這件在李憲看來很簡單的問題,現在實行起來其實挺困難。二輕局現在已經被各項債務弄得焦頭爛額,就指著周邊這些生產企業的訂單才能勉勵活下去了。

    進程不順利。

    在李憲的溝通下,打了足足十幾通電話,並且賣了徐朝陽的面子,最終才得以敲定。

    ……

    一番忙活下來,外面天都黑了。

    將幾個銷售股的骨幹送出辦公室時,李憲樂了。

    走廊裡,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拿著拖把,撅著屁股奮力的擦著地面。感覺到身後有人,她回身看了看。

    見到李憲看著自己笑的燦爛,蘇婭咬了咬嘴唇。默默的站在走廊一側,等到幾個銷售股的人都下了樓,她才拿著拖布走到了李憲面前。蹙起眉頭,用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了過來。

    見這小妞也沒動作,就這麼盯著自己,李憲有點兒發毛了,「你……幹啥?」

    見他眼神有點兒慌,蘇婭才挑了挑眉毛,彷彿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勝利。

    在李憲的慌亂中,她揚起腦袋,用濕漉漉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擺了擺手。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伸出了大拇指。

    再之後,吐出舌頭翻了白眼,做了個非常貼切的二傻子形象,馬上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使勁兒的搖頭擺手。

    噗、

    李憲被她這一系列的動作逗笑了。

    這姑娘,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看了留在大衣外面兜裡的紙條。覺得李憲說的「媽媽不讓和傻子玩兒」是在侮辱自己,特地過來爭辯的。

    所以,按照這個情景,以上那一套動作翻譯過來應該是……我雖然不能說話,可是腦筋好使,才不是傻子。

    李憲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弄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傻子我就放心了,今天回去把大衣穿上。要是你凍感冒了不能上班,我可得扣你工資。」

    扔下這句話,李憲眨了眨眼睛,便下了樓。

    他身後,蘇婭嗔怒的跺了跺腳,用口型發出了無聲的抗議。

    李憲倒是沒想和蘇婭怎麼樣,只是覺得這個小啞巴挺有意思。她身上有骨子靈氣,和她的缺陷產生了一種特別的矛盾,讓人忍不住想去瞭解。

    絕對不是因為自己看她長得好看才去接近。

    嗯,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嗯,絕對是這樣的。

    帶著這種自我安慰,李憲走出了廠子。

    大晚上,廠子外面已經大黑。可是在黑暗之中,幾個紅色的火光正在一閃一閃。

    「嘶、真他媽冷,那小啞巴咋還不出來?」

    「娘的,我說這小娘們怎麼最近不見了,怎麼跑這麼老遠幹活兒?」

    「二驢哥,咱們在這堵她……沒事兒吧?這廠子裡看著挺老多人呢。」

    「怕個雞霸,來人了咱們就跑,你還怕那小啞巴去派出所告你狀啊?」

    「哎哎哎、出來人了,別說了別說了。」

    當李憲走到那幾個火光之前的時候,就見到幾個凍得鼻子通紅,叼著煙卷,吸溜著大鼻涕的小子。

    看樣子,歲數比李匹大不了多少。

    幾個人看李憲打量過來,狠叨叨的瞪了回來。

    「,瞅啥啊?」

    其中一個個子很高的,衝著李憲罵了一句。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7 16:10
第97章:服

    看著幾個小屁孩子狠叨叨的看著自己,李憲深吸了口氣,沒有說話。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不能惹,一種是腹黑的老人,另一種,就是衝動的小年輕。這個經驗不是書本上教的,而是李憲自己的領悟。

    腹黑的老人不必多說,不說目前喫茶風雲的一些大智近妖的老怪物。就說干休所裡的鄭唯實,玩起手段來一套一套,利用其豐富的人生閱歷以及對人心的把握,簡直恐怖。

    李憲仗著自己對歷史潮流的認知,才能面前讓其高看一眼。可他毫不懷疑,單單是在人情世故和處事方面,老頭簡直甩了自己八條街。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一般當官的60左右歲就退休不是因為體能和智力跟不上去了,而是這種閱歷心機以及耐性已經成長到了巔峰狀態的人,留在體制內造成的破壞力太大,需要定期清理。

    而衝動的年輕人就更可怕。

    李憲十幾歲還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親眼目睹了一場意外;在學校外面,當地一個大哥的寶馬座駕將一個騎著自行車橫穿馬路的女生給剮倒了,這大哥下來之後看到自己的車子被刮花,伸手就打了女學生兩巴掌。

    結果,惹怒了一旁的放學回家的同班男同學——這個大哥,差那麼一點點,就被一群憤怒到了極點的初中生差點當街打死。

    十六七歲的年齡,衝動起來是不計後果的。

    再看了那個叼著煙頭瞪著自己的小子一眼,李憲二話沒說,直接一個轉身,回了廠子。

    「,慫包。」

    身後,幾個少年哈哈大笑。

    到了廠子裡,李憲也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貨物處。那裡,十來個運輸隊的司機,正在等著裝車,將漂白劑等生產原料連夜運往北林。

    ......

    幾分鐘後。

    「我大哥瞅你咋地!瞅你咋地!瞅你咋地!」

    啪啪啪的聲音,響徹在黑漆漆的廠大門門口。

    周勇將那個名叫二驢子的小子按在院牆上,一個嘴巴連著一個嘴巴的抽。這傢伙是干機修的,還開過大車,手勁兒極大。十幾個巴掌下去,二驢子的嘴丫子都裂開了。

    可是就算如此,這小子還是梗著脖子,滿臉憤恨的看著周勇。

    一旁,其他的幾個小子已經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身上全是帶著雪的大腳印。

    「草擬嗎!今天你要是不打死老子,老子遲早廢了你!」在周圍同伴的一片啜泣聲中,二驢子瞪著周勇,猛地吐了口唾沫罵到。

    李憲的心中一凜。

    他走上了前去,拉住了大罵了一聲一腳踹了下去的周勇。蹲到了已經躺在了雪窩裡的二驢子面前。

    「知道為什麼收拾你嗎?」

    對方狠狠的看了過來,沒言語。

    「蘇婭,你們之前沒少欺負,是吧。」

    聽到這個名字,對方明顯愣了一下,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李憲。

    見對方似乎並不知道蘇婭是誰,李憲拍了拍腦袋,「小啞巴。」

    二驢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小丫頭片子。嘿嘿、馬勒戈壁,那小娘們遲早老子……」

    砰!

    他還沒說完,直接眼前一黑,鼻子上一麻,兩股熱流奔騰而下。

    李憲沉著臉,「再敢動她,你哭都找不到調,信嗎?」

    「草擬嗎!老子還是那句話,只要今天你弄不死老子,這梁子老子給你記著!」

    看著這貨眼裡的憤恨,李憲不禁有點兒頭疼。他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茬子。

    原本以為,將這些小屁孩子教訓一頓對方就會怕了,可是沒想到,面前這個二逼還是個硬骨頭。踩不扁蒸不熟煮不爛——整個一銅豌豆。

    正當他騎虎難下之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引擎的轟鳴。十幾台滿載著木材的藍皮解放卡車,開到了廠大門門口。

    大門門口立刻被車燈所照亮。

    李憲不禁用手遮住了眼睛。

    「大哥,這是咋?」

    馬上,車上的人就下來了。待李憲適應了車燈的光線,就見到徐兵帶著周軍,老周走了過來。

    見到車上滿滿登登的木材,李憲恍然大悟。之前讓徐兵組織運輸,拿著批條去山上倒騰木材,現在看來是已經打通了各處關節,開始出貨了。

    聽到徐兵的詢問,李憲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這幾個小子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在他說話的時候,二驢子又罵了幾聲。

    正在這時,從徐兵的身後走出了一人。這人帶著狗皮帽子,口鼻上捂著厚厚的圍脖,將臉遮的嚴嚴實實,李憲看不清他面貌。

    二話沒說,這人走到了那幾個小子面前。伸手一指二驢子,「他家住在哪兒?」

    沒人說話。

    這人見沒人應答,便道:「回答問題的現在可以滾。」

    「郵局胡同……」立刻有人哆哆嗦嗦的回到。

    「家裡有什麼人?」

    「他媽跑了,家裡還有他爹和他奶。」

    「滾。」

    那人對回答了問題的兩人一揮手,後者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跑遠了。

    在眾人奇異的目光之中,那人返回了車裡,拿了根發動汽車的搖把子,走到了二驢子面前蹲下,道:「不服是麼?」

    「你……」

    砰!

    卡!

    一聲骨頭折斷的悶響隨著二驢子的慘叫傳了出來。

    「服麼?」

    那人重新蹲到了二驢子面前,又問到。

    二驢子已經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滾,剛想大罵,那人手裡的搖把子再一次高高舉起,狠狠的砸了下去!

    卡!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兩下之後,二驢子終於怕了。

    那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那幾小子一揮手,「滾。」

    看著幾個小子攙著二驢子走遠,這人才扯下了圍脖,看了看李憲。

    「王保干?」

    看到那張滿是胡茬的臉,李憲驚呆了。

    ……

    廠大院裡,整整十二車的原木正在被工人們從車上推下。

    看著那齊齊整整,4米一段,一個和臂都抱不住粗細的落葉松原木,李憲不住讚歎。

    福利啊,福利。

    一旁,徐兵正訴說著這一段時間的經歷。雖然拿著徐朝陽的令箭,但是木材的事情辦的並不順利。冬天的林業局就是一個修羅場,林業局地方,森工方面和邦業縣裡的倒爺們都像是見了血的蚊子,扎堆到了林場裡去。

    各方勢力糾纏不清,再加上林場和伐木段等各種正管,情況及其複雜。本來,這十幾車木材按原定計劃是要在四天之前運回來的,可是因為有人相中了這批木材,徐兵等人差點兒就吃了大虧。

    聽著徐兵的敘述,李憲深深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倒騰木材不是什麼簡單的活計,不然也不會讓徐兵這樣混過社會的人去。

    看著正在車上往下推原木的的和王保干,李憲挑了挑下巴:「怎麼回事兒?怎麼把這位給弄來了?」

    徐兵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偷偷地看了看車上的王保干,確定了對方的目光沒在自己這裡,才悄悄的扒著李憲的耳朵,道:「他媳婦跑了,需要錢去找他媳婦。」

    看著李憲「這什麼鬼」的表情,徐兵深深的點了點頭:「他媳婦跑的時候,把他崽兒也帶著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7 16:11
第98章:碰瓷兒

    從徐兵的八卦之中,李憲得知王保干本名叫王振山,今年才三十八歲,有個比他小五歲的媳婦,兒子今年剛十歲。

    雖然在八九林場當保干,但是這個人的家卻在林業局,每個月只能回家那麼一兩次。長時間的分居,導致了兩口子的感情一直比較冷淡。

    事實上,就連媳婦跑了,都是鄰居見門上被人用粉筆寫滿了拖欠電費的大字兒,連續幾天敲門也沒人開,才把電話打到了八九林場的。

    媳婦跑了王振山不心疼,可是兒子就跟他的命根子一樣,這傢伙發了瘋似的找了一個多禮拜,只從娘家那邊打聽到自己媳婦跑去了關外。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振山才主動找到了因為木材卡在紅旗檢查站下不了山的徐兵,提出了兩千塊錢,賣一冬命的條件。

    兩千塊錢的事兒,徐兵不敢自己做主,就將王振山直接帶了過來,讓李憲定奪。

    聽完這些,李憲不免一陣唏噓。

    跟徐兵要了包煙,他走到了剛剛卸完了車,蹲在車旁擦汗的王振山身邊。

    見李憲遞煙過來,王振山猶豫了一下才接過,推掉了李憲遞過來的打火機,自己從兜裡掏出包火柴點了,悶聲悶氣兒道:「幹啥。」

    李憲蹲到了他面前,「王哥,你要是急著去關外,錢我可以先借給你。」

    王振山抬頭看了看李憲,似乎永遠死氣沉沉的眼睛裡,泛出了一抹光彩,可是馬上,那光彩又暗淡了下去:「還不起,這一去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這個人情老子不能欠。」

    看到對方臉上的決絕和執拗,李憲搖了搖頭。心說就這死腦筋,我是你老婆我特麼也跑、

    從剛才和徐兵的談話之中李憲得知,王振山原是森工公安局的,管的就是偷獵偷伐,雖然後來犯了錯誤被下放到了林場,可是整個木材運輸線上的各方各面他都清楚,而且這人實在是太狠了,簡直是惡名遠揚。現在倒騰木材的那些倒爺,基本上都犯在他手裡過,知道這個人太狠,所以不管哪個環節都懼讓三分。

    在林業局的木材運輸段裡,整個一活鍾馗。

    現在見這大哥一根筋,李憲也不勸了。直接許諾如果這一冬木材跑的順利,給他三千報酬後,便逕自離去。

    和徐兵談了一下接下來的打算之後,李憲見到一個裹著大衣的身影,從小二樓上飛奔了下來。

    看到那空空框框的大衣,他微微一笑。拿出些現金,讓徐兵木材全部卸車完畢後帶著眾人去好好吃頓飯後,便悄悄跟了上去。

    雖然二驢子一夥兒人已經被王振山收拾了,但是李憲還是怕那些混小子不計後果,把這筆賬算在蘇婭的身上。

    ……

    已經快要到八點,林業局沒有路燈,而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家也已經入睡。好在天空中一輪弦月在雲層之中若隱若現,讓李憲將路邊大牆上那「一對夫妻一個孩,孩子多了就帶環」的大標語看個隱隱約約。

    空曠的大路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寒風吹過,偶爾路旁的松樹掉下來團團積雪發出悶響,零落的狗吠不時響起。

    這番景象,讓已經不是第一次走夜路的李憲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前方遠處的蘇婭明顯比他更害怕,雪地之中,咯吱咯吱的腳步顯得格外急促。

    蘇婭的家距離廠子挺遠,李憲跟在她後面足足走了半哥多小時,還沒見她有到家的跡象。不過隱隱約約之中,他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當進入一個胡同的時候,李憲停下腳步。看著周圍有點兒眼熟的電線桿和房舍,他不禁納了悶。

    這地方……剛才好像來過啊!

    他沒有注意到,黑暗之中,正有一個身影,悄悄的靠近過來。

    「嗚!」

    當他聽到身後一聲破空聲傳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他只覺得後腦勺一麻,腦子裡所有的東西因為震盪而變成了一團漿糊,似乎要從鼻腔裡竄出來一般!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在倒地的一剎那,他看見了牆邊的一塊牌子。那上面是用白漆書就的黑體大字——「江淼街」。

    「孫兒啊,聽爺爺的,未來一年之內萬萬不得近水,萬萬不得近水啊!」

    這一刻,老太爺的叮嚀囑咐在他已經混掉的腦海之中快速拂過。

    媽的,千萬不要近水,原來是這個水。

    「日狗,這他媽誰能想到啊……」

    迷迷糊糊之中,李憲在心裡罵了一句。

    命運,還真是充滿了意外和驚喜呢。

    ……

    李憲只覺得自己陷入到了什麼泥潭之中,他的全身被萬噸重的淤泥包裹著,令自己無法呼吸。

    又像是身處在湍急的河流之中,沉沉浮浮。他想要揮動手臂,但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動憚不得,胳膊上似乎是壓了塊千斤重的秤砣。

    耳畔,是地獄一般的鼓噪。

    似乎有一個催命的小鬼,啊啊呀呀的說著冥界的語言,吵得自己心煩意亂。

    噗!

    隨著一陣水聲,他感覺臉上一涼,精神為之一振。

    直到這時,受想行識聲香味觸法才一股腦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緩緩的睜開眼睛,便見到了一張小臉。

    蘇婭的臉。

    那臉上帶著滿滿的驚慌,烏黑的頭髮已經因為出汗太多而打成了縷,一片片的貼和在那張因為緊張過度而微微發抖的臉上。

    就連喘息,都帶著哭音。

    他終於明白了剛才為什麼自己的感覺那麼的怪異,這個傻子,正拿著一個掉了漆的白色搪瓷缸子騎在自己的身上,壓的自己根本無法呼吸。

    她的汗水一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和嘴邊,有點兒鹹。

    「你能……起來嗎?」李憲這才感覺到腦袋後面的劇痛,嘶了口氣,說到。

    見到李憲說話,蘇婭似乎是被嚇到的松鼠,一下子從他的身上彈開,躲到了炕邊。

    李憲這才有機會轉了轉頭,打量了一下身邊的環境。

    這是一處民居,牆上胡著泛了黃的報紙,有的地方已經裂了縫。窗戶上遮著厚厚一層抗風用的破棉被,棚頂怕是漏水,被遮上了一層塑料布。

    屋裡很暗,不時有涼氣從牆上滲透進來。

    看著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盯著自己眼珠亂飄的蘇婭,他皺起了眉頭。

    「剛才是你打的我吧?」

    蘇婭猶豫了一下,忐忑的點了點頭,捂著胸口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李憲歎了口氣,心說這叫什麼事兒啊?

    做好人差點兒一命嗚呼,你說這要是真掛了,自己怎麼有臉面對英年早逝的二大爺?

    「大妹子,下手挺黑呀!」

    他揉了揉後腦勺,摸著那雞蛋一般大的大包,疼的嘶了口氣。

    然後……啪嘰往炕上一躺,「傷得太重了,走不了了。嗯,今晚走不了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7 16:12
第99章:目標,北面

    李憲不想耍流氓,他實在是動彈不了了。雖然腦袋的疼痛現在緩解了不少,可是還暈的厲害。

    虧得蘇婭沒多大勁兒,不然後腦這一下,腦袋肯定是放屁了。

    他本想睡一會兒,可是剛閉上眼睛,他就被蘇婭給搖醒。

    「幹啥?」

    看著蘇婭蹙起的眉頭,李憲問到。

    蘇婭用手指點了點自己嘴唇,然後指了指牆的那面,做了個入睡的姿勢。再之後,才拍了拍炕面,使勁兒擺手。

    正在這個時候,李憲才聽到了一陣咳嗽聲。緊接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喊道:「小婭,剛才我怎麼聽到屋裡有人說話?」

    我靠!

    李憲一驚,他忘了,蘇婭家裡還有個媽!

    正當他想說話的時候,蘇婭用小手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巴,惶恐的搖了搖頭,然後將一個破收音機打開,並調大了聲音,拍了拍火牆。

    直到牆那邊的人再次咳嗽著說把收音機小點聲,蘇婭臉上的緊張才微微緩解。跪坐在炕上,對李憲雙手合十,做了個求的手勢。

    見李憲楞模楞眼的也沒反應,蘇婭情急之下直接在炕邊那堆滿了書本雜物的破課桌上拿了一個本子和鉛筆頭,在上面刷刷刷寫了幾個字,塞到他手裡。

    「求求你了,趕緊走吧!讓我媽看見你我就慘了!」

    李憲咧了咧嘴,低聲道:「誰讓你打我來著?」

    蘇婭這次沒寫字,飛快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李憲,做了個一個凶神惡煞的表情。然後,懊惱的低下了頭。

    李憲明白,她可能是把自己錯認成了二驢子那一夥人。他微微一笑,低聲道:「放心吧,那些人以後不敢騷擾你了。」

    在蘇婭困惑的目光之中,他撐起身來,揉了揉發硬的脖子下了地。

    雖然不解他剛才說話的意思,但是見他下了炕,蘇婭還是一個骨碌起身走到了門邊,打開房門觀望了一下小屋,然後對李憲快速的招手。

    看著她在自己家裡一幅做賊的樣子,李憲憋不住樂,出了門。

    聽著身後門被鎖緊的聲音,他搖了搖頭,看了看手裡的那個小本子。

    回到干休所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將自己收拾利落,李憲躺到了床上,打開了那個小本子——那是一個小學生用的拼音田字,可是卻被當做了日記本來用。

    「十一月5日,今天又遇到了那幾個混蛋,小輝和他們打了一架,那些人越來越過分了,難道就因為我不能說話嗎?」

    ……

    「十一月16日,小輝已經去林場學徒有兩天了,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

    ……

    「十一月19日,媽媽因為我穿了李廠長的衣服回來生氣了。雖然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十幾年,可是她還是耿耿於懷。她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真的是這樣嗎?」

    看著本子上週期很隨意,而且都極為簡短的日記,李憲緩緩的進入了夢鄉。

    ……

    次日一大早,心裡有事兒的李憲強從床上爬了起來。

    昨晚那一下還真是不輕,腦袋後面的大包比昨晚還大了。從鏡子裡看去,板寸頭後面就跟長了根雞兒似的……

    到了廠子裡,一路走來李憲就發現好多人指著自己的腦袋竊竊私語。

    「腦瓜卵子都磕出來了。」

    隱隱約約聽到有職工這麼說,李憲狠狠的瞪了過去。

    媽的,說話咋這麼難聽!

    昨晚的十二車原木已經在廠大院裡被碼齊,這些都是落葉松的根段,每一根半徑都足足有三十公分,一水水四米長短。合計起來三百六十多立方米的原木堆放的和小山一般,頗為壯觀。

    這些原木,他可不打算用於生產衛生紙。目前衛生紙生產用到的木料,主要是切割木材所產生的雪片和鋸末。用這種整根原木搞生產,一來是費力,而來也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種落葉松原木是地板或傢俱的好原料,可惜目前李憲並沒有條件去搞深加工,所以他準備倒賣。

    現在林區的木材除了上交森工之外,大部分都會流入到冰城市的建材市場。李憲的打算,就是將這些木頭倒一手。

    按照目前的雙軌制漏洞,一立方米的原木,除去運費的話,大約有80多塊錢的純利。也就是說,這些原木只倒一手,就有近三萬塊錢的利潤!

    「他媽的、還是倒賣資源最賺錢啊!」

    在心裡將其他靠著倒騰木材發家的奸商臭罵了一頓,李憲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撥通了徐茂和的電話。

    電話之中,他說了兩件事情;讓其幫忙找人出手木材是一件。另外一件,則是建議徐茂和趕緊將其手中的鋁錠脫手,騰出資金。

    「老弟,鋁錠價格要跌?」

    從之前的事兒,徐茂和已經認為李憲要麼就是個對經濟敏感的天才,要麼就是有什麼特殊關係可以提前知曉政策。聽到李憲說讓自己出手在南方的那批鋁錠,徐茂和心中一驚,連忙問到。

    「跌肯定是跌不了的,但是你現在糾結那百八十塊一噸的利潤犯不上。徐哥,我想去北面一趟。」面對徐茂和的問題,李憲將二郎腿架在辦公桌上,揉著後腦勺,平靜的說到。

    聽到這個回答,電話那邊的徐茂和精神一振,「老弟,在北面有什麼大生意?」

    李憲微微一笑,「嗯……現在還說不準,不過我想去看看。」

    「嘿,巧了、前幾天我已經把那批鋁錠全部脫手。媽的,這單沒賺著錢,正愁幹點啥呢。一起去?」

    李憲對徐茂和的印象不錯,本想著能拉就拉上一把,現在見徐茂和沒有多少猶豫就主動貼了上來,他哈哈一笑:「那行,木材的事兒你找個穩當人經辦,我把廠子裡的事情料理一下,馬上就去找你!」

    「妥!等你電話。」

    放下電話,李憲心中大定。自己雖然知道12月北面有一場大變動,可是並不知道怎去操作,對那面的具體情況更是兩眼一抹黑。

    有了徐茂和這個專業倒爺和自己一起,事情就好辦多了!

    ……

    隨著北林紙廠的開工,透籠那邊的訂貨已經發出。之後的幾天,作為獨一份高檔衛生紙的新浪特優,在透籠批發市場上顯示出了強大的競爭力。廠裡陸續的接到了補貨訂單。

    之前李憲已經和二輕局等原料供應單位達成了貨款月結的協議,廠子裡的資金已經積累到了十六萬。

    算上之前農信沒動的十萬,李憲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初步的資本。

    嗯......

    倒爺的資本!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7 16:12
第100章:這,才是江湖

    這些天小啞巴像是有意躲著自己一樣,李憲始終沒見到她。將廠子裡的一應事務都料理完畢,李憲便動身去了哈爾濱。

    本來他想自己去的,但是在動身之前,覺得此去俄羅斯身處異國,還是帶個人好,於是便將王鐵成從山上叫了下來。

    到了地方,和徐茂和匯合之後,李憲才知道這個年代倒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行當。

    一般來說,出國需要辦理的護照極為麻煩,光是政治審核一項就要走幾個月的程序,可是徐茂和只領著李憲和王鐵成拿著身份證去民政局轉了一圈,第三天證件就到了手。

    光是這一遭,李憲就覺得徐茂和太特麼手眼通天了。可是徐茂和卻自稱自己在倒爺的圈子裡,只是個不入流。

    這讓李憲不禁聯想,一流的倒爺得是啥樣、

    「啥樣?嘿嘿……」聽到李憲的問題,徐茂和砸了砸嘴,大拇指一挑:「牟其中,牟爺!五百車皮的小商品倒了四架圖154,牛不牛逼?這是國寶級的倒爺,咱就不說了。就說咱哈爾濱的程六爺,往返莫斯科和京城的火車,一張單程車票一千七,不提前一個星期買票根本就買不著。可咱程六爺,有一次包下了整整九個車廂裝貨!那才他媽的是真正的手眼通天。」

    看著徐茂和一臉的與有榮焉,李憲不禁咋舌,他不禁對這個時代的瘋狂又加深了一層瞭解。

    帶著對倒爺這個特殊群體的玫瑰色幻想,李憲將自己的二十多萬人民幣兌換成了美金。

    見李憲絲毫沒有備貨的打算,徐茂和不禁奇怪。在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失沒有西部地區的輕工業體系,雖然有著同時期較為先進的重工業,可是輕工產業無比薄弱。飛機坦克堆滿了倉庫,可是牙膏牙刷香皂卻成了緊俏貨,國內嚴重缺乏日常所需的物資。

    缺乏到什麼程度?

    蘇聯剛剛解體那會兒,一車西瓜就能換一輛拆了炮塔還能開得動的t34!

    所以一般倒爺的手法,就是從國內帶去各種物資和衣物,然後以物易物,換回俄羅斯的商品牟取暴利。最經典的例子,就是牟其中的罐頭換飛機。

    面對徐茂和的疑問,李憲神秘一笑,沒有過多解釋。

    李憲故弄玄虛,徐茂和不落底兒,自己備了五百件羽絨服,到了鋼廠用壓搾機將五個包硬生生的打成了一個包,讓自己的六個夥計抬著,和李憲一起登上了登上了經由哈爾濱,滿洲裡,前往俄羅斯的k33列車。

    ......

    登上了火車,李憲對倒爺的玫瑰色幻想徹底消失了。

    被大包小包賽得滿滿登登的車廂裡,天南地北的口音混雜在一起,大部分人都穿的邋裡邋遢,活像逃荒大軍。

    看著李憲有些失望的神色,一旁裹著軍大衣的徐茂和微微一笑,隨手點了點一群脫了鞋盤腿坐在座位上打撲克的人。

    「這群溫州佬,用假耐克假阿迪達斯,還有摻了破棉花的羽絨服沿著鐵路線賣,馬勒戈壁,一趟下來能賺十來個。媽的,遲早我們倒爺的名聲得讓這群人給整磕磣嘍。」

    正在對李憲介紹著倒爺裡面的派系時候,他突然張大了嘴巴。

    「劉長青,你媽!」

    大罵一聲,他騰的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向過道衝了過去。

    李憲回身一看,一個穿著藍色呢子白襯衫,領帶扎得整齊的中年男人正在一個女郎的陪伴下走過來。

    徐茂和的一聲大喝,將車廂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那人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徐茂和,他明顯楞了一下,直接退後一步。

    就在徐茂和要抓住那人領子的時候,那人身後的幾人呼啦啦湧了上來,將徐茂和擋住了。

    那人躲在自己的夥計後面,吁了口氣,這才看了看徐茂和,笑道:「老徐,真是你啊!哎呦,可是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咋樣啊最近,在哪兒發財?」

    李憲注意到,見到這人之後徐茂和的臉都扭曲了起來。

    徐茂和的六個夥計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湊了過去。

    一時間車廂裡本來輕鬆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李憲注意到,車廂裡的眾人都聚成了堆,不動聲色的站在了各自的貨前。

    徐茂和看著那人臉上不自然的笑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發你媽個筆!」

    那人也不尷尬,又向後退了一步,呵呵一笑:「老徐,這我可得說你兩句了。雞毛蒜皮的事兒,還沒過去吶?前兩天我還想著找你一起發財來著,聽說你最近倒騰生產材料,赤塔那邊兒現在多的是,我都想給你換點兒過來了。」

    「老劉,這是誰啊?」正在那人說話的功夫勁兒,他身邊那個頭髮燙的跟方便面似得女人靠到了他的身上,對徐茂和挑了挑下巴,問到。

    「哦,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徐茂和,我兄弟。」那人拍了拍女郎的手,笑到。

    「劉長青,你還有臉提兄弟倆字?」徐茂和冷冷道,指了指那女人:「娘們換的挺勤啊,最近又坑誰賺著錢了?」

    面對他接二連三的嘲諷,那人也不生氣,只是拍了拍女人的手,頷首笑道:「外甥女,外甥女……」

    「外你媽!劉長青,今天讓我逮著,不卸你一隻胳膊,老子跟你姓!」徐茂和從牙縫裡擠道。

    面對威脅,那人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夥計,才道:「那你可得有這個本事。」

    正當徐茂和對身後將手已經伸到懷裡的夥計招手時,車廂裡又進來了一撥人。

    為首的一個人極為魁梧,披著件呢子大衣,帶著白髮的背頭有些散亂。見車廂裡的氣氛不對,他止住了腳步。

    「程六爺。」

    周圍,有人招呼了一句。李憲立刻被這個稱謂給吸引住了,他仔細的將那人打量了一番。

    那人對打招呼的人微微點了點頭,走到了李憲身旁站定,看了看徐茂和和劉長青,沉聲開口:「干幾把啥呢這是。」

    徐茂和回身,眼睛裡的戾氣略微消了一些,點了點頭,「六爺,私人恩怨。」

    「小徐子,你們的事兒我聽說過一些。都是些說不清楚的糟爛,按說你們倆的事兒我不該管。可是現在還在車上,你們倆最好還是消停點兒。有仇有怨的,下了車再說。」

    程六發了話,徐茂和狠狠的咬了咬牙。瞪了眼劉長青,沉聲道:「等著。」

    劉長青呵呵一樂,對程六抱了抱拳,又得意的掃了眼徐茂和:「記著,你以後姓劉。」

    說完,便拉起身邊的女郎,帶著夥計去了下個車廂。

    目送劉長青走遠,程六拍了拍徐茂和的肩膀,帶著身後的一眾活計走了。

    回到座位上,注意到李憲疑惑的目光。徐茂和歎了口氣,沉吟片刻之後,將自己之前在俄羅斯的遭遇詳細的說了一遍;

    這個劉長青,原是哈爾濱永盛機械廠的供應科科長,專門負責從俄羅斯採購汽車零配件。這人徐茂和十八九的時候就認識,可以說是老熟人了。

    常在俄羅斯走動的人沒有什麼固定的倒賣物品,一般都是什麼緊俏就倒騰什麼。靠著對市場的敏感,徐茂和前兩年賺了不下兩百萬。

    就在他倒爺事業發展最好的時候,劉長青找到了他,說是赤塔有一批汽車零配件急著出手,但是手裡的資金不夠,想和徐茂和一起吃下來。

    到了地方徐茂和一看確實有這事兒而且確實大有可賺,就同意了。

    等到那批汽車配件吃下來後,劉長青卻說如果正常走海關賺少。

    那時候俄羅斯發金屬件都是用桶裝,劉長青提出將汽車零配件裝在木桶裡,兩面上隔板裝上釘子,以釘子的名義報關。這樣一來關稅大大降低,而且不論海關檢查桶的哪邊兒都查不出來。

    一時鬼迷心竅的徐茂和同意了,可是當他先一步回國,在滿洲裡海關接到實際價值兩百萬多萬的物資,打開一看時,懵了。

    那裡面竟然裝的真的全是釘子!

    在國內嚴重滯銷幾乎一文不值的釘子。

    這一筆生意,徐茂和之前用來換取汽車配件的貨本全折了。更加憋氣的是,報關單上確確實實寫的是釘子,不光是折了本,連理都沒地方說。

    當他去找劉長青的時候,卻發現這傢伙已經人間蒸發。一氣之下,自感丟光了老臉的徐茂和回了哈爾濱,從此不再涉足俄羅斯這趟線。

    聽完徐茂和的遭遇,李憲不免唏噓。

    看著窗外白皚皚一片的大雪原,他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這,才他媽是江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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