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3
90.第90章 遷墳(十六)

     我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傳過來,我朝對面說:「道長,實在不行,咱們就找塊大點的黑布來,將墳頭圍起來,這樣方便揀龍體。」

    「胡鬧!」青玄子罵了一句,說:「只能蓋住墳頭,才能保證你爺爺的陰氣不會外泄,在陰間才不會生病,蓋寬了不吉利,對死者也不好,對你們村子的風水也有影響。」

    聽著這話,我覺得也是大白天的,陽氣太重,搞不好會傷到爺爺,就說:「那咱們晚上來揀龍體,也比現在方便啊?」

    「晚上陰氣重,周圍的孤魂野鬼也多,更容易出事,唯有這種方式,才能平平安安進行。」青玄子拿著手電筒照了過來,我發現放在棺材蓋上的手,上面爬滿了蛆蟲,我連忙抽了回來,用力的抖了抖。

    「那現在怎麼弄?」我問青玄子。

    棺材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說:「陳八仙,你當八仙有段時間了,膽子應該挺大的,咱們在棺材兩側戳幾個洞出來,伸手進去把龍體摸出來,只要摸出來206塊骨頭,就行了。」

    我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伸手進去摸屍骨,這不是嚇人麼,愣了好一會兒,沒這勇氣,最後想想,除了這法子,也沒其它法子,咬著牙跟青玄子說了一聲好。

    隨後,我將身子往下挪了挪,伸手摸著棺材的一側,微微一用力,好似撕爛布料一樣,輕易的掰下來一塊木頭,有手掌大,墳塋就這麼點大,側著身體都覺得有些擁擠,這手掌大的木頭愣是沒地方扔,沒辦法,我一不做二不休,順著掰開的那道口子,將木頭扔在棺材內。

    伸手在棺材內探了探,裡面濕氣特別重,難怪爺爺在夢裡說房屋漏水,敢情這棺材內已經侵了不少水進來,我不敢順著棺材板摸,在半空中摸了老半天,空空蕩蕩的,想必肉體早已腐化了。

    說句心裡話,在這種環境下,我心裡害怕極了,但是,想起母親的病或許跟爺爺的墳頭有關系,我還是咬著牙,顫顫巍巍地朝下面摸了一下,好似摸到什麼東西,入手的感覺很硬,我又仔細的摸了摸,圓圓的,有些長,好像是腿骨。

    我想也沒想就往外掏了出來,借著對面傳來的光線看了看,的確是一塊骨骼,我連忙從胸口取出紅布,將骨骼包起來。

    或許是當八仙的原因,我看到骨骼並不害怕,甚至覺得有些親切,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弄好這塊骨骼後,我又伸手進去摸了幾塊,手能探到的位置,沒有硬質的東西,我再換個地方,在棺材側面掰開另一道口子,繼續探手進去摸。

    連續摸了三十來次,掰開好幾道口子,有時一手摸到三四塊,有時一手摸八九塊,大概花了一個來小時,紅布裡面的骨骼越來越多,我大致上數了數,102塊,就朝棺材對面低聲問了一聲,「道長,我摸了102塊,你那邊怎麼樣?」

    「好像也是102塊!」青玄子低聲回了一句。

    「還差兩塊,我到棺材內再摸摸。」說完,我伸手又朝棺材內摸了去,這次摸得很徹底,從棺材頭部到尾部,沒落下一個地方,就連棺材的角落都摸了一個遍,沒有硬質的東西。

    「道長,棺材內沒有骨骼,是不是墓穴太昏暗了,我們數錯了?」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有可能,咱們先把龍體包好,用黑布蓋在外面,別出去的時候讓陽光照著了。」

    在這墓穴待了快兩個小時,手腳都已經發麻,現在聽到他這話,我心裡只有一個感覺,解脫了。

    我將骨骼包好,裡面一層是紅布,外面一層是黑布,站起身,將頭上的黑布扯掉,刺眼的陽光照了過來,照的眼睛有些適應,一連眨眼好幾次,方才適應外面的陽光。

    抬眼看去,墳塋對面的青玄子,渾身上下全是泥巴,手裡提著一個包裹,沒有半點得道高人的樣子,我們相視苦笑一聲,誰也沒有說話。

    「出來了,出來了,九伢子他們出來了。」老王的聲音傳來。

    我順著聲音看去,老王跟一眾八仙坐在新棺材附近,臉上被畫的凶神惡煞,嘴裡叼著一根煙,雲霧繚繞的,看上去好生自在。

    「九伢子,弄好了沒?」老王走了過來問我。

    我點了點頭,不確定的說:「應該弄好了!」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老王過來搭把手,拉我上去。

    我剛上來,准備擦拭身上的泥土,郭胖子把頭湊了過來,說:「九哥,在墓穴待這麼久,挖到金子沒?」

    「滾!」我看也沒看他,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這貨典型的電視劇看多了,真以為什麼墳墓都有金子。

    「九哥,虧兄弟在上面替你擔心這麼長時間了,你竟然如此對我,這讓我情何以堪吶!」郭胖子哭喪著臉說。

    這貨一般說情何以堪這詞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有事求我,念書那會,他性子我摸透了,我沒跟他廢話,直接說:「有啥事直說!」

    「九哥,你看我這張帥臉!」說著,郭胖子轉過臉。

    我抬頭在他臉上看一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臉上畫了一只烏龜,畫工挺不錯的,重要的是,這烏龜沒有腦袋,看這畫的意思應該是譏笑郭胖子,不用想,絕對是喬伊絲的傑作。

    「弄正事呢,趕緊去洗掉!」我朝郭胖子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向青玄子走了過去。

    郭胖子一把拉住我,用手指著喬伊絲那個方向,帶著哭腔的語氣說:「九哥,她不讓,先前洗了一次,她把我屁股踹紅了,威脅說要是敢洗掉,下次踹得更甚。您老發發慈悲,替我說說好話,咱一大老爺們臉上畫上烏龜,這算咋回事嘛!你看看老王他們,一個個畫的那個霸氣啊!」

    我將疑惑的眼光瞥向喬伊絲,她正聽著音樂陪在母親旁邊,見我望了過頭,她像征性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妞咋了?自從送了一本黃家駒的磁帶給她,好似瘋了一般,平常喜歡沒事就寒磣我幾句,現在見著我,都躲著走了,一本磁帶就改變一個人的性子了?

    不能啊,要說她改了性子,郭胖子這臉被畫成這樣,我實在想不通,也沒管她,就讓郭胖子,去洗掉,他不需要畫。

    這時,青玄子向我招了招手,說:「陳八仙,你過來,咱們把骨骼拼一下,看看數量對不?」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3
91.第91章 遷墳(十七)

     我走到青玄子身旁,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他,問:「應該不會少吧!」

    「這個說不准,看看再說!」他接過包裹,讓老王一眾八仙拉起一塊大黑布將新棺材圍了起來,大概有三四個平方,又叫父親從新棺內出來,他伸手在棺材內探了探,滿意的點了點頭,想必是父親把棺材暖的挺熱。

    隨後,青玄子令郎高找一些照明的工具來,讓老王他們一手扯著黑布,一手照明工具,將臨時搭建的小黑屋照的通亮。

    緊接著,他把包裹打開,將紅布攤開,撒了一些無根水在骨骼上,然後點燃三柱清香插在棺材旁邊,說:「孝子孝孫,跪迎龍體入棺!」

    我跟父親不敢怠慢,一把跪在棺材旁邊,頭挨著地面,也不敢抬頭。

    在地面跪了約摸半個小時,青玄子說:「陳八仙,你起身來看看,是不是少了兩塊骨骼!」

    聞言,我站起身朝棺材內看看,一摞摞白骨擺出一道人形,奇怪的是這人形的雙腿有些問題,好似缺了些什麼東西,整體看上去並不是很完美。

    「好像缺了一些!」我在棺材內盯一會兒說。

    「小道剛才數了一下,一共204塊骨骼,還少了兩塊,應該是腳踝骨。」青玄子瞥了我一眼,繼續說:「你爺爺生前腿腳沒毛病吧?」

    「沒有,父親生前身體很健康,腿腳一點毛病沒有用!」父親在一旁插話。

    「那應該真的少了2塊腳踝骨,為今之計只有開棺尋找一番,若是找不出來,恐怕後人的腿腳會出問題。」青玄子嘀咕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聽到他說腿腳有問題,我立馬聯想到母親,啥話也沒說,讓老王把黑布蓋在棺材上,就走到墓穴旁邊。

    「老王,拿幾把鋤頭來,將棺材蓋敲了!」我朝老王說。

    「敲棺有些不吉吧?這樣做恐怕有些不好?」老王猶豫了一會兒,問我。

    「沒事,龍體已取出,這墓穴是座空墳,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何況這是尋龍體,問題更加不大,你聽陳八仙的話,將棺材蓋敲開!」青玄子走了過來,站在我跟老王中間。

    「好叻!」老王應了下來,朝著一眾八仙吆喝了一句,「兄弟們,上家伙,敲棺材!」

    七八名八仙,一窩火的全都過來了,一人一鋤頭照著棺材就敲了下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棺材蓋就被敲個稀巴爛,裡面立刻傳出一股腥臭味。

    我眉頭一皺,看向青玄子,發現他也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他說:「陳八仙,你先前聞到這股味道沒?」

    我搖了搖頭,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先前在墓穴下面,沒有半點腥臭味,只有一股濃郁的土壤味,這腥臭味哪來的?

    我向前走了一步,定睛瞧去,只見棺材內全是黑色的,上面黑霧繚繞,濕氣騰騰,下面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沒有完全腐爛的壽衣,一些蛆蟲在上面肆意的蠕動,看上去特別惡心,一些八仙有些反胃,轉過身開始嘔吐。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有些發麻,一想到自己伸手在上面摸過,四肢有些發軟,顫音問青玄子,「道長,這是什麼個情況?」

    「咱們在墓穴的時候,肯定是心裡過於緊張,忽略了那一部分腥臭味,這些黑霧應該是陰氣太重造成的。」青玄子皺著眉頭解釋。

    說完,他從八卦袋中取出一道符箓,點燃,嘴裡默念了幾句咒語,手一抖,將符箓拋進棺材,奇怪的是,符箓剛進入棺材就熄了,真是奇了個怪。

    一看符箓失效了,我擔心青玄子就此罷手,就沉著臉問他,「現在咋整?不找到那兩塊骨骼,爺爺的墳頭不可能遷到新墳去!」

    這話是告訴他,必須找到那兩塊骨骼,畢竟,遷墳可能關系到母親的健康,要知道母親不能下床,剛開始也是腳踝那裡出問題,現在不見的剛好又是腳踝骨,這中間肯定有關系。

    青玄子瞥了我一眼,說:「先前我們用黑布蓋在墳頭上面,墳頭的氣場沒有改變,我們進去才安然無事,現在墳頭的氣場已經被破壞,裡面的陰氣,生人聞上一口氣,都會生病,下墓穴是不可能了,只有找長一些竹杖來翻找。」

    一聽這話,我覺得挺在理,便找來幾根長的竹杖,讓膽子大一些的八仙,在棺材內翻找了一會兒,讓我失望的是,根本沒有發現硬質的東西,真是大白天見鬼了,棺材都沒腐爛,那兩塊骨骼絕對不可能腐爛了,可又到哪裡去了?

    最後,一咬牙,我朝八仙們說,「別翻了,我下去找。」

    「不可,萬萬不可,棺材內的陰氣太重,你又是孝子孝孫,一旦進去,身體將來肯定會出問題。」青玄子伸手攔住我。

    「九伢子,青玄子的話在理,你這樣下去肯定會落下病因。」老秀才在一旁勸道。

    一眾八仙紛紛勸道起來,大致上的意思都是讓我不要下墓穴。

    「那兩塊骨骼關系到母親的病,我不可能就此放過!」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勸,倦起褲腿,就准備下去。

    這時,父親走了過來,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沉聲說:「九伢子,讓我去,你母親跟我過了大半輩子,沒過幾天好日子,作為丈夫的我,應該下去替她尋找病因。而且這墳頭又是你爺爺的墓穴,作為人子的我,也應該下去,我比你下去的理由更多,更何況我上了年紀,就算身體出了問題,還有你來照顧我,若是你身體出了啥問題,咱們家可就塌了半邊天。」

    「父親,您上了年紀,吸上一口陰氣,恐怕就會受不了,我年輕力壯,抵抗力比你強一些,別跟我爭了,您老去陪著母親。」我拉住正准備跳下去的父親,朝老王招了招手,說:「老王,替我看住父親。」

    老王愣了一會兒,硬著頭皮走了過來,也沒說話,在我跟父親身上打量了一眼,說:「九伢子,你們父子倆別爭了,讓我去吧!」

    「不行,這是我的家事。」我跟父親同時出聲,這下墓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要下去肯定會落個不好的結果,在這方面我跟父親的性子差不多,不讓別人替自己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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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2章 遷墳(十八)

     我們三人爭吵了一會兒,也沒達成共識,最後,青玄子發話了,他說:「倘若在你們三人中選一人下墓穴,小道覺得陳八仙最合適,一則他年輕,在氣力上要比你們足一些,二則他是八仙,在氣運上也要好一些。」

    聽著這話,老王不服氣了,他說:「我也是八仙,我比他當八仙的時間更長,氣運比他更好才是,這墓穴還是我下去吧,我們這一伙八仙不能沒了九伢子。」

    青玄子罷了罷手,說:「老王啊,你當八仙這麼多年,也沒見什麼起色,陳八仙就不一樣了,他當八仙才多久?就干了好幾件大事,一是治好了煞泡,就這點來說,小道也不如他,二是王莊那次的活葬,在咱們這東興鎮可是打響了名頭,我來坳子村的時候,碰見不少人都在議論陳八仙,說啥坳子村出了一個能人,把快死人的用棺材給治好了,這話聽的小道羞愧不已。」

    「綜合這兩點來講,陳八仙身上應該有氣運壓身,你們倆可比不了他,小道還是建議陳八仙下墓穴,當然,這只是小道的片面之詞,如何抉擇,你們自行商量。」

    說完這話,青玄子雙手負於身後,眼睛盯著墓穴,沒在搭理我們。

    「父親,老王,你們倆別爭了,讓我下去吧!」我一邊說著,一邊朝父親跪了下去,帶著哭腔說,「父親,您跟母親撫養我十八年,一直以來,做兒子的從未報答過你們,這次好不容易找到母親的病因,您就讓兒子替母親做點事!我求您了!」

    父親在我身上打量了很久,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沒有說話,一旁的老王用手推了推父親,說:「老陳,既然九伢子有這片孝心,就讓他下墓吧!」

    父親一把將手中的煙扔在地頭,語氣有點火,說:「哪裡有孝心了,他考慮過我這當爹的感受?明知墓穴有問題,我還眼巴巴的看著兒子下去?他要是出個好歹,我跟他娘咋活勒!他要是真有孝心,就應該讓我下去!」

    父親的脾氣一直就是這樣,他這話的意思是不准我下去,怕我發生意外,他性子有些強,認死理,講道理是講不清楚了,我只好來蠻的,就對老王他們說,「老王,高佬,你們幾個人把我父親拉走!摁住他!」

    老王他們一聽這話,趁父親不注意,一把拉住他的雙手就往後面拉,幾個人一番手腳總算將父親制服,一人抬手,一人抬腳,愣是將父親抬走了,父親憤怒的罵著:「老王你個獨眼龍,若是我家九伢子出點啥事,老子這輩子跟你不死不休!快放開我,放開我!」

    待拉走父親後,我正准備下墓穴,身後傳來一道哭聲,我有些疑惑,轉過身,就看到母親正在低聲抽泣著,喬伊絲在旁邊安慰著。

    怎麼把母親給忘了,我輕聲喊了一聲,『母親』,她沒有說話,只是在低聲抽泣著,我說,「您老別擔心,我會沒事的,以後還要好好孝順你們呢!」說著,我衝母親笑了一個。

    母親停下抽泣,抬頭看著我,語氣很淡,說:「九伢子,你敢下墓穴,我就從這山坡上滾下去!」

    母親從小給我的印像就是話不多,她對我的關心一直都是無聲,記得以前念小學的時候,我跟同學打架了,那一架我沒輸,我同學也沒贏,兩人算是個平手,哪裡曉得那同學找來他母親,那也是個凶悍的潑婦,放學的時候在路上攔下我,二話沒說就是幾個大耳光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回到家裡後,我就把這事跟母親說了,母親聽後,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就讓我好好休息,她要出去一趟,大概過了一個半小時,母親回來了,頭發凌亂,身上好幾處地方掛了紅,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話。

    第二天回到學校,我同學帶著她媽又來找我,一看她媽的尊容,我有點嚇到了,兩只眼睛腫的如牛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手上還打著石膏,對著我就是一番道歉,說啥以後再也不敢打我了。

    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直至回到家,聽到父親跟母親的對話,才知道,母親為了替我出氣,把我同學他媽狠揍了一頓,她自己也因此受了不少傷。

    我們家雖然窮,父母給我買不起好的玩具,買不起好的書包,更加買不起新衣服,但是,在這個家,我卻感覺到家的溫暖,不像有些有錢人,錢有了,家的溫暖沒了,人的感情淡了。

    我愛這個家,我深愛著我的父親、母親,不願看到他們受到一點點傷害,母親的這番威脅,我知道,她是認真的,只要我敢下墓穴,她絕對會從山坡上滾下去。

    我愣在原地不敢動,母親淡淡的聲音傳過來,「這病我心裡清楚,有沒有得醫,我心裡也清楚,看著你們父子倆為了我這病,勞心勞力,我每天晚上趁你父親睡著了才敢哭,多少次我想過自殺,不給你們父子倆增加負擔,可我心裡不甘,我想看到你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我想看到我兒子有出息,我更想看到我兒子健健康康地成長,我還想。。」

    說著,母親那邊哭的已經泣不成聲,這或許是她臥病在床後的第一次吐露心聲,我有著深深地自責,一直只顧著賺錢給母親買藥,卻忽略了母親的心。

    我輕步走了過去,一把抱住母親,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熱熱的,有些鹹,聲音有點哽塞的說:「母親,您千萬不要想不開,兒子將來還要成家立業之時,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您老千萬不要有輕生的念頭。」說到最後,我哭了,像一個幾歲大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自從走進抬棺匠這個行業,我天天吃睡不安,替人抬棺材的時候,怕出現意外得罪死者跟主家,替人主辦喪事的時候,怕禮儀讓生人中了煞,王莊的時候,又怕救不活王潔,傷了主家的心。

    此時的我,抱著母親,心裡特別平靜,哭的不止是母親的輕生念頭,還有抬棺匠這一行的辛酸與無奈,人,往往只能看到表面的風光,又有幾人能看到背後的努力與付出。除了哭泣,我發現沒有任何措施可以擬補眼前的困境。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3
93.第93章 遷墳(十九)

     頓時,場面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都靜靜地看著我跟母親,就連喬伊絲也難得摘掉耳塞,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母親拍了拍我後背,說:「九伢子,都十八歲了,長大成人了,哭成這樣也不怕別人笑話。」

    我擦了擦眼淚,抬頭打量了周圍,他們都看著我,眼神有些怪,我尷尬的笑了笑,想開口,但,不好意思開口。

    母親笑了笑,說:「九伢子,就這樣把你爺爺的墳頭遷走吧,他老人家應該不會怪罪你,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你爺爺就一直念叨著,他去世的時候,嘴裡還說著,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親眼見見他的親孫子。」。

    我愣了愣,說:「那您的病?」

    母親在我臉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說:「在床上躺習慣了,只要你們父子倆不嫌棄我是個累贅,母親就在床上看著我們家的九伢子成家立業,將來等著抱孫子。」說完,母親在我頭摸了摸。

    聽著這話,我心裡特別酸,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世上有幾人看到治病的希望而放棄,絕對沒有,若說有的話,那人絕對是『母親』,因為,母愛都是無私的,不計代價的無私。

    我正沉浸在母愛中,背後傳來郭胖子急促的聲音,「九哥,不好啦,老秀才要下墓穴了!」

    我身子猛地一怔,扭過頭就看到老秀才正朝墓穴下滑去,我吼道:「老秀才,不要下去!」說著,我讓喬伊絲照看母親,大步跑了過去。

    剛到墓穴旁邊,老秀才已經站在墳塋,臉色有些青,可能是墓穴下面的腥臭味太重,他猛地咳嗽了一聲,見我來了以後,老秀才抬起頭朝我看了看,說:「九伢子,你什麼都別說,假如老夫死了,辦好老夫的喪事,如果有可能,老夫希望你將玄空盤給老夫當陪葬品,老夫當了一輩子的地仙,吃的是簑衣冷飯、穿的是鶉(chun)衣百結,希望死後能揣個寶貝,也算死而無憾了。」

    說完,老秀才也不管我答應沒,抬腿就朝棺材內邁了進去,我急了,猛地喊了幾聲老秀才,他沒有理我,我正准備跳下去,郭胖子一把拉住我,吼道:「九哥,老秀才已經下去了,你再跳下去,只是多一個人留下病根!」

    我抬手一拳打在郭胖子臉上,怒吼道:「放開我,你TM放開我啊,老秀才占蔔說這次遷墳會出大事,你快放開我啊,他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啊。」

    「九哥,你醒醒!他已經下去了,你下到墓穴也解決不了啊!」郭胖子死死的抱著我,任憑我的拳頭打在他身上,死活不松手!

    在郭胖子身上打了七八拳,我有些累,雙腿一軟坐在地面,雙眼死死地盯著老秀才,心裡不停地祈禱,千萬不要出事。

    只見,老秀才貓著身子,手裡拿著一根拇指大的木棍,在棺材內搗鼓著,時不時傳來一聲咳嗽聲,找了一會兒,老秀才眉頭緊鎖,抬頭朝我看來。

    看到他的臉色,我嚇了一大跳,他臉色有些恐怖,上面好多青色的東西,一塊一塊的拇指大小,我喊道:「老秀才,快上來,你臉色變了,再待下去,你真的會死。」

    他笑了笑,沒有理我,貓著身子繼續尋找,用他手中的小木棍勾起一塊碎片,看了看,上面全是白色的蛆蟲,扔掉,繼續尋找。

    我再也受不了這一幕,猛地推開郭胖子,來到青玄子面前,二話沒說,抬手就是一拳砸在他臉上,怒吼道:「你眼睜睜的看著你恩師跳下墓穴,你TM都不阻止啊,這是我的家事,何須一個外人去送命,就算送,也是我去送啊。」

    我之所以打他,就是覺得老秀才下墓穴跟他有關,因為,我們所有人都離墓穴有點遠,唯獨他站在墓穴旁邊,他若要阻止老秀才,肯定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一幕。

    他沒有躲,我的拳頭實打實的砸在他臉上,他身子晃了晃,說:「恩師吃飯的時候告訴小道,這次遷墳會出大事,他不願意看到你們任何人出事,便跟我商量了一會,他希望用生命替你們擋下這次劫難,給你一個健康的家庭,在恩師心裡,他已經拿你當後人了。」

    聽完這話,我愣了,原來老秀才參合到遷墳當中,就是為了替我擋災,眼淚又流了出來,我感覺今天的淚腺特別發達,平常就算遇到再大的事,也不會掉一滴眼淚,今天卻掉了好幾次。

    「你也不需要難過,事情還沒結束,恩師不見得就會喪命!」青玄子揉了揉臉頰,雙眼死死盯著墓穴,身子有些顫抖,顯然,他也很關心老秀才。

    我順著他眼神瞧墓穴內看去,就見到老秀才已經從棺材內爬了出來,正貓著身子在墳塋內尋找,看著年近百歲的老人孤單的身影在墳塋尋找東西,我心裡難受至極。

    「找到了,找到了!」老秀才歡笑一聲,手中舉著兩塊腳踝骨,哈哈大笑,道:「老夫總算找到你了!」

    我並沒有因為老秀才找到腳踝骨而高興,相反,我心情跌到了谷底,老秀才的臉,已經稱不上是臉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滿一條一條的青色,再配上那一臉褶子,看上去就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最讓我揪心的是,他光顧著找骨頭,臉上七八條蛆蟲蠕動著,他渾然不知。

    我一邊朝老秀才那個方向跑去,一邊朝著郭胖子大喊,「快,過來幫忙,將老秀才拉上來!」

    來到老秀才的位置,我們一人拉一只手,奮力朝上把老秀才往上拉,上了年紀的老人,骨頭特別碎,輕輕一拉,我就聽到『哢嚓』一聲,脫臼的聲音。

    老秀才吃痛一聲,罵罵咧咧,「死胖子,你輕點拉啰,老夫這把骨頭哪經得起你這麼用力。」

    我瞪了郭胖子一眼,這貨粗心大意習慣了,不過,他也是心急拉老秀才上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們費了好大一番勁,才將老秀才拉了上來,他順勢倒在地面,大口大口的踹氣,嘴裡罵道:「這該死的陰氣,真他娘的重,害的老夫在下面都不敢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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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94章 遷墳(二十)

     看著躺在地面的老秀才,我心裡特別酸,將他扶起來,問他感覺身體怎麼樣。

    他罷了罷手,深呼一口氣,說:「沒得多大事,就是面部繃得緊!」

    說著,他把兩塊腳踝骨遞給我,繼續說:「快包起來,被陽光照著會灼傷你爺爺。」說完,手無力的垂了下去,我嚇了一跳,以為他死了,連忙伸手探了探他鼻子,有氣。

    接過骨頭,我朝老王他們喊了一聲,「快,將老秀才送醫院!」

    這時,父親沉著臉走了過來,二話沒說,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煽在我臉上,特別疼,他罵道:「九伢子,你看看你造的什麼孽,讓我下去,你非得攔著,要是老秀才出個啥事,看老子回家不抽死你。」

    說完,父親跟老王他們抬著老秀才就走了,墳頭就剩我、郭胖子、青玄子、母親以及喬伊絲。

    我揉了揉臉頰,心裡百感交集,什麼想法都有,覺得腦子有些亂,青玄子在我肩膀拍了一下,我才回過神來,他說:「把腳踝骨給我!」

    我將骨頭遞給他,眼神瞥了一眼老秀才上來的地方,墳塋的內側有個拳頭大小的洞,裡面有一攤積水,沒有猜錯的話,那兩塊腳踝骨應該是泡在水裡。

    「陳八仙你過來看看,這兩塊骨頭上有細微的牙痕!」青玄子朝我喊道。

    我走過去一看,骨頭上面的牙痕非常細,看這形狀,應該是老鼠的牙痕,我問青玄子,「難道是老鼠把骨頭刁到那個小洞?」

    他點了點頭,說:「應該是,不然你爺爺也不會連續幾天托夢你們!」

    想想也是,祖上有人在陰間過的不好,一般都會托夢給後人,而爺爺托夢給我們,應該是他墳頭實在住不下去了,再加上兩塊腳踝骨被老鼠叼走,他才會這麼急著遷墳吧!

    我們忙碌了一會,青玄子在那兩塊腳踝骨灑了一些無根水,掀開黑布把骨頭放在該放的位置,整副人體骨架呈現在我們面前。

    隨後,青玄子席地而坐,在棺材旁邊念了一些經文,又做了一些道事,封棺、鉚入鉚釘,又在棺材的前後兩端釘上一塊紅布。

    我問他釘紅布干嗎?他說,遷墳並不算的白喜事,也算的上是紅喜事,釘兩塊紅布一是掛點喜,圖個吉利,二是遷墳的陰氣重,抬棺材的時候容易招來孤魂野鬼,有紅布在上面,能鎮住周圍的孤魂野鬼。

    我們把新棺材完全弄好後,父親跟老王他們沉著臉回來了,他們面色有些不對,我就問他們,老秀才怎麼了。

    老王看了我一眼,說:「老秀才不肯去醫院,他怕死在醫院不能入堂屋,我們叫了鄉下的蹩腳醫生,正在給老秀才打點滴,看情況,活不了多久。」

    聽著這話,我雙腿一軟,無力的跪在地面,啥話也沒說,心裡一直在自責,當初不該猶豫,應該立馬跳下墓穴,這樣誰也不會出事了。

    「九伢子,你別自責了,老秀才說,這是他的劫難,陽壽到了盡頭,跟你沒啥關系。」老王走過來,拉起我安慰道。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始終是我們家遷墳,才讓老秀才變成這樣,不單我一個人心裡自責,在場的人興致都不是很高,場面有些沉重。

    但是,遷墳還得繼續,無奈之下,我強撐著笑臉,給青玄子遞了一個紅包,又給在場的人,派了一輪煙。

    大概過了三分鐘的樣子,青玄子找來一根蘿蔔、九枚銅錢,放入墳塋,在墳頭上面推了一些泥土蓋在上面。然後又倒了一些汽油在棺材上面,點火焚燒,待焚燒完後,八仙們將墓穴填平,青玄子站在上面念了一些經文,讓我跟父親跪在旁邊。

    做完這一切,我給八仙們一人發了一個紅包,填舊墳的紅包是整場禮儀中,最重的一個紅包,我在裡面塞了24塊錢,算個全孝吧,一般的紅包都是12塊錢。

    我們休息了一會兒,待體力恢復的差不多,青玄子讓郎高點燃鞭炮,准備起駕,他走到棺材前端,一手持哭喪棒,一手持辟邪鈴,嘴裡念著一些聽不懂的咒語。

    八仙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兩兩搭肩,將棺材緩緩抬起,徐徐前行,我和父親跟在棺材旁邊,喬伊絲背著母親走在我們後面,每走上一段路,我跟父親就要加快腳步走到棺材前頭,然後跪在地面,不能抬頭,等待棺材從我們身邊經過後,我們才能抬頭起身。

    本來母親也要跪迎爺爺的棺材,說是爺爺生前待她不錯,不能失了禮儀,但是,考慮到母親腿腳不便,我跟喬伊絲商量了一會,讓她替母親,她先是紅著臉說,這樣不好吧!後來想了想,也不知道咋回事,她就同意了,不過,由於背後背著母親,喬伊絲也沒真的跪下去,只是彎腰示禮儀。

    爺爺的新墳在我們村的墳場,距離並不是多遠,爬過小山坡再過幾條田坎就到了,一路上八仙們抬的挺穩當,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就連一旁放鞭炮的郎高,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好順,棺材連空騰都沒打一個。

    抬到墳場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我跟父親跪的雙腳有些麻木不說,額頭隱隱有些血漬,做孝子孝孫就是這樣,在禮儀方面要讓先人滿意。

    我跟父親倆人,一人給八仙遞紅包,一人給八仙派煙,按照道理來說,這個紅包不應該包,因為抬棺材本來就是按照工資算的,不在禮儀內。

    但是,我考慮是二次葬,或多或少有些晦氣,紅包這東西放在平日或許沒啥用,在這二次葬卻有些用,主要是紅能衝喜,再說白點,就是讓八仙沾點喜,去去晦氣。

    紅包一出手,無論裡面裝多少錢,都是主家的心意,八仙們都會笑眯眯的接受,當然,有一些八仙若是看著紅包裝的錢少,肯定會發飆,這種事情不好說,畢竟,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嘛!都是按照各人的性子來。

    不過,跟著我的這些八仙,雖然家裡窮了一些,但,骨子裡並不貪財,主家給多少都會收著,不會故意刁難主家,或許正是這個原因,我們這伙八仙的收入沒有劉凱那伙八仙的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3
95.第95章 遷墳(二十一)

     八仙們接過紅包朝我們拱了拱手,又說了一大堆吉祥的話,然後就在地頭抽悶煙,等著青玄子做完道事,下葬。

    作為孝子孝孫沒得八仙那般清閑,下葬前有許多事情要做,我先把母親安排在棺材旁邊,跟父親一起來到青玄子旁邊,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弄。

    他想了想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用手指著墓穴,說,「這塊地的風水不錯,挖出來的都是黃泥,連石子都沒幾塊,恐怕你們村子最好的墳地就是這一塊,可見恩師對你真不賴啊,居然沒把這塊地留給他自己。」

    說著,青玄子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說:「陳八仙,你爺爺埋在這裡,對你將來可是極有好處,恩師找這塊地方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希望你別寒了恩師的心。」

    我愣了愣,他這話啥意思?想了一會兒,我猜測他話裡意思應該是指玄空盤,他是擔心我不舍得將玄空盤放入棺材給老秀才陪葬。

    我朝他拱了拱手,說:「道長的擔心多余了,雖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抬棺匠,但,從未食言過,我既然答應老秀才,自然會恪守諾言,別說是玄空盤,縱使用千萬黃金給老秀才陪葬,我陳九眉頭也不會眨一下。」

    這是我的心裡話,我這人就這樣,只要承諾別人的事,我絕對會努力去完全,對我而言,人活一世,信用最重要,更何況我們抬棺匠這一行,若無半點信用,誰敢請我?

    青玄子朝我抱拳,歉意的笑了笑,也沒繼續說什麼,就朝墓穴內撒下五谷雜糧,做完這些後,他愣了愣神,從八卦袋中掏出十八張黃紙,比我們平常用的黃紙要大一些,黃一些,隱隱約約有些冥香味,一看就知道那玩意挺貴。

    隨後又掏出一枚方口的銅錢,上面刻著『乾隆通寶』,表面看上去挺光滑,在晚霞的照耀下有些反光,緊接著又掏出一根小拇指粗的紅線,那紅線好生奇怪,好似無數條小線交纏而成,定晴瞧去,又是一條整體的線,看不出半點交纏的痕跡。

    他拿紅線在銅錢上打了一個結,然後掏出一道符箓點燃,在銅錢上燒了一會兒,嘴裡念了一些咒語,奇怪的是,那紅線好似不怕火,在符箓的烘烤下,就連一絲黑邊都沒起。

    更奇怪的是,青玄子念完咒語後,額頭上竟然冒出一些細微的汗水,就念幾句咒語絕對不至於冒汗,太不正常了。

    念完咒語後,他用食指戳穿十八張黃紙,將紅線從中間穿了過去,又拿出一枚跟先前一樣的銅錢,穿過紅線,打上一個活結,用力一拉,兩枚銅錢緊緊地貼著黃紙,沒有半點痕跡。

    我有些奇怪,農村的墓穴一般嚴禁放一些銅器,大多都是放瓷器,可這青玄子竟然往爺爺墓穴放這玩意,莫非要害我們家?

    我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長,這下葬的事情,我也懂一些,您老銅錢在我爺爺墓穴恐怕不好吧?」

    他笑了笑,說:「單放銅錢肯定不行,小道這上面不但有銅錢還有紅線跟黃紙,黃紙代表事業,紅線代表婚姻,銅錢代表鎖,小道用銅錢鎖住事業與婚姻,目的就是讓墳頭的氣場,能更好的竄入棺材,再用棺材壓在黃紙上面,以此來保證陳老爺子後人的事業與婚姻。」

    聽完這話,我驚訝的有些說不話來,葬經上有句話這樣說的,人受體於父母,本骸得氣,遺體收蔭,父母子孫,本同一氣,互相感召,如受鬼福,地因人而異,人因地而變。

    倘若真如青玄子所說的一般,他手中那銅錢可有大作用了,它能將這塊墓穴的風水長期鎖定在下葬之時,不用擔心爺爺屍骨風化或者發生某些意外而影響墳頭的氣場,更不用擔心地脈變動等因素給後人帶來一些不好的氣運。

    那麼問題就來了,一般的道士,替主家主持下葬儀式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整這麼一個東西,正所謂,有得必有失,能將風水長期鎖定下來,道士本身也要付出不少代價,畢竟這事有違自然界的規律。

    我疑惑的看著青玄子,問:「道長,我們家跟您的關系沒到這地步吧?」

    他苦笑一聲,說:「這是恩師的吩咐,先前那番話也是恩師讓小道試探,假如你願意把玄空盤給他陪葬,恩師懇請小道在墓穴裡放下『啰鎖』,假如你的回答不能讓小道滿意,就按照一般的下葬來辦,墓地不錯,但過幾十年就會變成普通地,也算報答你替他舉辦喪事。」

    說完,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小道跟在恩師身邊半年,他的一些想法真是讓人難以琢磨,不過,既然恩師肯降下身份來懇請小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小道自然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道長要付出什麼代價?」我問。

    「五年陽壽!」青玄子淡淡地說,好似這五年陽壽,他絲毫不在意一般。

    我剛准備說話,一旁的父親,拉住我就往地下跪,說:「九伢子還不快感謝道長。」

    「你們這是干嘛,趕緊起來,要謝去謝謝恩師,小道只是奉人旨辦人事,不值得你們這麼一跪!」青玄子連忙將我們拉起來,看了看天色,說:「快黑了,准備下葬吧!」

    我們也沒再說什麼感謝的話,有些東西嘴上說說也沒用,我把青玄子這份人情記在心裡,雖說墓地風水這東西被傳的沸沸揚揚,對後人有多大影響,但是,我還是信奉一句話,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己,假如自己不努力,祖輩給你再多福蔭,又有何用?

    隨後,青玄子將手中的『啰鎖』扔在墓穴的正中央,嘴裡念了幾句咒語,左腳在地面猛地跺了一下,說來也怪,就他這麼一跺腳,我就感覺墳場的氣氛比先前好了很多,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人依舊那些人,沒多一樣,沒少一樣,唯獨,這感覺卻變了,有些東西就是那麼玄乎,並不是三言兩句能解釋清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4
96.第96章 遷墳(二十二)

     青玄子弄好『啰鎖』後,我給他遞了一個紅包,裡面裝了三千塊錢,他接過紅包捏了捏,還了回來,說:「陳八仙,我們也算半個同行,禮儀方面都懂,你要是覺得小道還行,就把這紅包收回去。」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是我膚淺了!」說著,我收回紅包,從兜裡掏出另外一個紅包,裡面裝了二十四塊錢,這次他沒有拒絕,欣然收下,又說了幾句吉祥話。

    有人肯定會問,你兜裡哪來那麼多紅包。還真別說,辦這種事,兜裡就真有這麼多紅包,只要前來幫忙的,這紅包是少不了的,所以,一般兜裡都會裝上很多紅包,有些有錢人更干脆,身上背著一個包,裡面不裝別的東西,就裝紅包。像紅喜事,主家也會背個包,不過,他那包是用來別人的錢。

    接下來的下葬,我跟父親一直跪在墓穴旁邊,喬伊絲背著母親站在我們身後,郎高在一旁點燃一組鞭炮,按正常人家來說,下葬要熱鬧,禮花之類的東西必不可少,但,我們家比較窮買不起那高消品,響幾十下就是幾十塊錢,太貴了。

    鞭炮響的第一聲後,八仙們將棺材抬起,緩緩地向墓穴移了過去,青玄子在一旁念詞:「這塊寶地不一般,姜子牙說龍門地,諸葛亮說臥龍灘,袁天罡說聚財穴,李淳風說福壽泉,這塊寶地我說更非凡,龍門地,臥龍灘,聚財穴,福壽泉,准有真龍在裡邊,陳老爺子入了真龍頭,祖祖輩輩出王侯。入土入在真龍腰,祖祖輩分輩出榮豪,入土入在真龍尾,祖祖輩輩出王位,入土入在真龍腿,祖輩做官清如水,入土入得偏,文武門君在兩邊,前輩是貴人,後輩出狀元,大吉大利大發財,世世代代永安康。」

    這段話,青玄子念得特別慢,要配合八仙抬棺落土的進度,棺材落入墓穴的那一下,這段詞要剛好念完,不能快一秒,也不能慢一秒,若是出現一些偏差,據說會鬧怪事,好在八仙們跟青玄子搭配的挺好,並沒有出現差錯。

    放入墓穴後,我跟父親捧了一捧泥土丟進去,蓋土、堆墳,放祭石,我們家沒多少余糧,立碑這事只要往後拖,隨後,我跟父親倆人把墳頭周圍的一些雜草清理的干干淨淨,又在爺爺墳頭插上三柱清香,燒了一些黃紙,周圍的一些墳頭也一一插上三柱清香,在每個墳頭說了一些好話,大致意思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照顧下我爺爺。

    整理好所有的事情,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郎高再次點燃一組鞭炮,算是給遷墳畫上一個句號,遷完墳後,我們匆匆收拾一些東西就回村。

    我本來打算留青玄子在家吃頓晚飯,順便結算工資,他說,他有些事情要忙,我也沒沒有繼續留他,在回村的路上就跟他把工資結了。他臨走的時候,再次提醒我明年開春的時候,一起去曲陽,我答應下來了。

    回到家裡,父親去熱飯菜請八仙們吃一頓感恩飯,我帶著郭胖子直奔老王家,剛進老秀才家,就見他坐在床頭,神色略顯疲憊,臉色還是先前那般,很恐怖。

    他見我們進來後,笑了笑,示意我到他床邊去,他的語氣很慢,說:「九伢子,是不是覺得你爺爺後面的遷墳很順利?」

    我點了點頭,心中有些疑惑,本以為爺爺這次遷墳肯定會遇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哪裡曉得後面的事情變得異常順利,就問他,「怎麼回事?」

    他猛地咳嗽了幾聲,一手扶著床架,一手搭在我肩頭,說:「剛才打完點滴,老夫又為你家的遷墳占蔔一次,這次占蔔出來的非常順利,老夫若沒猜錯,原因有三,一是你有鴻運壓身,二是,老夫用命抵消起棺那一劫,這三,恐怕跟李莊那次喪事有關。」

    說句心裡話,我潛意識中害怕提到李莊那次喪事,但,再次被提及,我還是立馬就問他:「是不是那種命!」

    「對,老夫現在時日不多了,趁臨死之際,鬥膽將那種命說出來,你以後在抬棺材過程中多注意一番。」說完,老秀才又咳嗽起來,讓我點燃一根煙給他提神,我也沒想那麼多,點燃一支給他。

    「老秀才,那種命不能亂說,您老好生休息別提那種命。就算上次主持那種命的喪事,種下不好的因緣,明年開春去了曲陽,我找蔣爺問問,以他的見識應該知道。」我看老秀才靠在床頭好似很不舒服,便將他身子移了移,讓他靠在我懷裡。

    他深吸一口煙,咳嗽一聲,說:「九伢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那種命俗稱『三元鬥轉命』,擁有這種命格的人,對本人沒什麼傷害,對辦理喪事的人卻會留下致命的禍端。」

    不待老秀才繼續往下說,我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說:「別往下說了,這些我心裡都懂,您老再往下說,就會觸到那種命。」

    他伸手用力的掰了掰我的手,猛地搖頭,發出很沉重的聲音,我大致分析出來的意思是,「九伢子,你再不松開手,老夫死不瞑目。」

    一個年近百旬,說出『死不瞑目』這四個字,若是沒能滿足他的心願,死後,這口氣就會變成煞氣,我付不起這個責任,只得悻悻地松開手掌,任憑他繼續說下去,「所謂三元就是人的一生,剛出生時為吉、人到中年為凶、壽歸正寢時為吉,這三種是每個人固有的運勢,被稱為大三元,再按照每個年齡段來分,以十歲為分界點,中間再分凶吉,被稱為小三元。三元鬥轉命,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無論生死都需配上戊午二字,這種命的重點在這個轉字,擁有這種命格的人一旦死亡,這吉、凶、吉大三元就會轉到辦喪人身上,算是自然界的一種嫁接,凶吉也會跟著變位,由原本的吉、凶、吉變成凶、吉、凶轉到你身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4
97.第97章 雙生花(替小明加更)

     老秀才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顯得異常虛弱,靠在我懷裡努力吸了幾口氣,繼續說:「你上次將在王莊遇到的事情告訴老夫,老夫就知道你遇到的是凶,萬幸的是你得到那戶主家祖先的庇佑,最終化掉你的太歲煞,度過一凶。」

    聽到這裡,我後背冒出一陣冷汗,本以為在王莊已經化掉那種命帶來的負面運勢,沒想到僅僅是過了一劫,我問老秀才,「那後面的呢?」

    「咳…咳…咳」老秀才不停地咳嗽幾聲,說:「今天遷墳後面能這麼順利,就是因為三元鬥轉命的吉字,影響到墳頭的氣場,原本這個吉字能影響到整場遷墳,奈何你爺爺墓穴的陰氣太重,單憑吉字是過不了那個劫難,所以,老夫才會跳下去。」

    「您…您的恩情這麼重,小九拿什麼回報您啊?」我哽塞著說。

    忽然,老秀才的四肢猛地抖了一下,他聲音變得虛弱無比,嘴裡的呼吸越來越弱,伸手指著門口的位置,斷斷續續的說:「九伢子,老夫看到你爺爺,我父親、母親,他們都站在門口等老夫,老夫…不行了,記得將玄空盤放入老夫的……」

    說完,老秀才的手啪嗒一聲垂在床沿邊,他身子斜靠在我懷裡,我低頭看了看他的臉,面帶微笑,雙眼緊閉,已經沒了呼吸。

    「老秀才!」這一切太突然了,剛才還在說三元鬥轉命,一下子就沒了,我眼淚吧唧吧唧的掉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掉在老秀才臉上,說來也有些奇怪,我眼淚掉下去的位置,上面的青色就會淡一些,這,或許是爺爺顯靈了吧!

    上天對待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它剝奪了老秀才生兒育女的權利,卻讓老秀才死在我懷裡,也算得上是有人送終,不至於死在房間,直到屍體發臭才被人發覺,至少他有了送終的『後人』,有了送他下葬的『後人』。

    隨後的三天時間裡,我找郭胖子的父親借了五萬,又在其他八仙哪裡借了一些錢,加起來大概借了八萬多塊錢,替老秀才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葬禮。

    就這葬禮,不說蓋過全鎮,至少在我們附近幾個村子,老秀才的葬禮算的上是最豪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村子附近的人,一提到老秀才,都會說一聲,太不可思議了,活著像個乞丐,死後卻有如此聲勢的葬禮。

    替老秀才封棺的時候,我不但將玄空盤放入他的棺材,就連六丁六甲葬經篇的原件,也一並放入棺材內,算是對老秀才的補償吧。畢竟,他的心願就是揣著寶貝下葬,而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只有這兩樣。

    送老秀才下葬前的那頓早飯,那場面就算到了現在,我依然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早上至少來了近千人,不為別的,就圖一團核桃大的米飯,都說老秀才長壽,吃了他的早飯自己也能長壽,雖然沒啥科學依據,但這事,是我們那邊的習俗,也算圖個吉利吧!

    辦完老秀才的喪事後,我背負八萬的巨債,對原本就一貧如洗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好在父母比較支持我的決定,他們說,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後來,為了祭奠老秀才,我在我家神壇上,做了一塊牌位,上面寫著,恩師老秀才之靈位,原本想寫上老秀才的名字,問遍村內所有人,就知道他姓陳,本名居然沒人記得了。

    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家悲傷了很長一段時間,七天後,替老秀才送完最後一次火把,算是徹徹底底的搞完這場喪事,值得一提的是,老秀才的喪事,平風浪靜,就連半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至於母親的病,並沒有我想像中那般美好,雙腿依舊非常疼痛、臃腫,好在能偶爾動彈一些,這是不幸中的萬幸,說明遷完爺爺的墳,對她的病的確有些好處,不得不說一句,風水這東西,能影響到人的運勢、健康,只是影響力沒有想像中那般大,最終需要的還是靠自身的努力。

    在家休息了一晚上,將身體的疲乏感驅除的差不多,第二天一大清早跟父母吃了一個早飯,准備去二中看看我的初戀程小程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心裡隱約感覺這次出門的時間會很久,就對父母說,讓他們在家好好照顧自己,還債的事我來想辦法,他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在外面不要干違法的事,遇事把脾氣放緩一些,不要因為一時闖下禍事。

    聽著這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郭胖子把我跟程小程的事告訴父母了,我心中有些火,誰希望自己的醜事被父母知道?這貨居然告密,想到他也是關心我,這次我大發慈悲的沒有踹他屁股,只是拿燒紅的火鉗在他屁股燙了一下,比起踹他屁股,用燒紅的火鉗燙,真心覺得很慈悲了。

    早餐過後,父親好似知道我這次出門的時間很久,便送我到村口,給我和郭胖子一人塞了四個熟雞蛋,讓我們在路上肚子餓的時候,充飢。又提了三十個雞蛋,讓我當營養品送給程小程,畢竟曾經戀過一場。

    說句實在話,在我們農村,雞蛋是最體面的東西,就算到了現在,雞蛋依舊是最體面的東西,親人離家外出打工,留守在家的老人都會煮上幾個熟雞蛋塞在游子的包裹裡。

    這些雞蛋,沒有燕窩營養,也沒有魚翅美味,更沒有鮑魚那麼上檔次,但,在我們農村,這些雞蛋的另一層意思遠遠不是那些奢飾品能比擬的,因為,這裡面包涵了親人的關心、體貼以及那股濃烈的思念。

    郭胖子馬大哈習慣了,接過雞蛋,在頭上敲了一下,剝開雞蛋殼就往嘴裡塞了進去,一邊咀嚼著,一邊說:「叔叔,你放心,我替您看著九哥,他要是敢做違法的事,我替您削他。」

    父親笑罵了一聲,「小胖子,少吃點,再胖下去,以後娶媳婦都成問題了。」

    「叔叔,您這樣說就不對了,看相的都說我有福相,將來娶了哪個姑娘,是那姑娘的福氣。」郭胖子用力地咽下雞蛋,笑嘻嘻的說道。

    父親跟郭胖子隨意的扯了幾句,將頭瞥向我,問:「九伢子,喬姑娘今天一大早起床了,還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你不帶她去二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4
98.第98章 雙生花(二)

     父親說的這些我都看到了,只是假裝不知道罷了,說句實在話,倘若程小程跟正常人一樣,我會帶著喬伊絲去看看,男人嘛,心理差不多,都想帶著美女在前女友面前得瑟一番,再在對方面前說上一句,『看,當初你甩了我多瞎眼,現在我找著比你更好的女人了。』我才十八歲,不是聖人,自然也有這種心態。

    但,考慮到程小程已經瘋了,我不可能帶著喬伊絲過去,萬一刺激到她,那不成了豬狗不如的畜生嗎?所以,我對父親搖了搖頭,說:「不帶她去了,她要是不想離開,就繼續住在我們家吧!」

    剛說完這話,我就看到喬伊絲走了過來,她今天穿的很特別,一襲白色長衫,長發披肩,再配上她那妖艷般的面孔,是個男人看著都會有些心動。

    我尷尬的衝她笑了笑,喊了一聲,喬伊絲。她罷了罷手,說:「什麼都別講了,路上注意安全。」說著,她扭頭瞪了郭胖子一眼,嚇得那貨退了好幾步,繼續說:「死胖子,九爺少根頭發,你那張臉就別要了。」

    「我滴個親姐吶,您眼神太好了吧,九哥少根頭發您都知道?」郭胖子驚呼一聲說。

    喬伊絲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沒有說話。

    被她這麼一盯,我渾身有些不舒服,也不敢開口說話,主要是怕挨揍。頓時,場面冷了下來,一直持續了十幾秒鐘,父親開口說話了,他說:「九伢子,早點回來!」

    我點了點頭,這種場面不願待太久,轉身帶著郭胖子朝大馬路奔去。路上,郭胖子問我,「九哥,我承認您長的比我好看那麼一點點,為何喬伊絲那潑婦居然會看上你?太不可思議了吧?」

    「滾犢子,你哪只眼睛見到她看上我了?」我笑罵一聲,心理卻在想,或許大家都誤會了,喬伊絲只是拿我當親人,就我這職業,能有姑娘看上眼就不錯了。那喬伊絲長的跟花兒似得,能看上我?簡直就是笑話,人嘛!貴在自知,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從坳子村到二中,路途挺遠,先坐摩托車到鎮子上,再坐三個小時的大巴到縣裡,再轉一趟公交車,才能到達目的地。

    我們農村人去縣裡念個高中著實不容易,念書那會我一個學期只有暑假寒假的時候,才回家,主要是這車費太貴,一來一回得花70來塊錢,不舍得。

    我跟郭胖子找一倆摩托車坐到鎮子上,我順便去了一趟墓碑店,上次阿大替我報仇的事,還沒來得及感謝他,手頭沒啥多余的錢,就把送程小程的30幾個雞蛋送給阿大他們了,對他們表示一番感謝,阿大說:「陳八仙,客氣的話,你也別講了,我有個親戚快死了,到時候希望你帶人幫忙抬棺,我本地的那些八仙一心只想要錢。」

    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留下電話號碼給他,就說:「需要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隨叫隨到。」

    從墓碑店出來後,郭胖子抱著我就在我臉上嘴了一下,激動的說:「九哥,你就是我的偶像,太愛你了,沒想到劉凱那雜種真是你叫人打的。」

    我一把捂住郭胖子的嘴,恨不得煽他幾個耳光,瑪德,十八歲還跟小孩子似得,有些後悔讓他知道真相,就說,「瑪德,小聲點,你想我死啊!被劉凱的人聽到,我特麼又要去醫院了。」

    「是,是,九哥教訓的是,這幾天我一直在打天哥電話,還指望天哥那土豪替我報仇,可他電話一直打不通,沒想到,九哥已經替我報仇了。」郭胖子壓低聲音,興奮的說。

    我們這些80後,在那時候看古惑仔看的入迷,一直膜拜著鄭伊健扮演的陳浩南,骨子裡有些暴力傾向,而郭胖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對暴力熱衷的要死,奈何平時有些怕事,這種傾向一直就壓在心理。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說,就問他,陳天男的電話還打不通?他說,打不通。我也想沒想那麼多,應該是他父母把他給管制了,畢竟,生那麼一個兒子也夠父母頭疼。

    隨後,我們搭上去衡南縣的大巴,剛上車,郭胖子尖叫一聲,立馬向最後的一個座位坐了下去,我抬頭一看,這貨旁邊坐著一名少婦,長相挺不錯,瓜子臉,眉清目秀,化著淡淡的妝,胸口露出一條深溝,手裡抱著一歲大的小女孩。

    我鄙視的看了郭胖子一眼,瑪德,這貨的節操哪去了,人孩子都這麼大了,還特麼打她主意,真特麼色到家了,我苦笑一聲,也懶得管他,走到他另外一側坐了下去,等待大巴啟動。

    我們那邊的大巴不像城裡那麼准時,車內坐滿人司機才會開車,因為不是趕集日,去縣裡的人很少,我們等了大概2個小時,車內才坐滿人,汽車徐徐啟動。

    在等人的這段時間內,郭胖子下了一趟車,說是買東西,我也沒在意,待我知道的時候,好想抽他。

    汽車剛啟動的時候,郭胖子還是挺『老實』,假裝睡著,但,身子卻往少婦那邊靠去,我特麼真後悔跟他坐一起,太丟人了。

    罵了他幾聲,我微微閉著眼睛,打算眯一會兒,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老秀才臨終前那番話,他說我已經過了大三元中的兩劫,還剩第三劫,上次的凶被王潔祖上化掉,吉字佑我們家遷墳非常順利,只是,這最後一個凶字又該怎樣度過去?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到耳邊一道小孩的哭泣聲,很大,震得耳朵有些生疼。我睜開眼就看到小女孩朝著我這個方向賣力的哭泣,聲音很是傷心,好似被人搶了她心愛的玩具。

    我正准備制止小女孩的哭泣聲,就看到郭胖子伸手捅了捅那少婦,說:「姐,你看這女娃哭的多凶啊,想必是餓了,你就喂點奶水吧,哭啞了嗓子,以後這小女孩可就廢了。」

    額?郭胖子啥時候變得這麼好心?我心頭有些疑惑,朝郭胖子瞥了一眼,就這麼一眼,我特麼何止想抽他,簡直想踹死他。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14
99.第99章 雙生花(三)

     就是瞥了那麼一眼,我看到郭胖子左手拿著一瓶牛奶,朝那小女孩晃動,誘惑著小女孩。

    瑪德,跟這麼無恥的人做朋友,我特麼真想找個地洞鑽了進去,太丟人現眼,更加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少婦對郭胖子說了一聲『謝謝』後,竟然…竟然,將衣服掀開,露出36D的那啥開始哺乳。

    郭胖子用手捅了捅我,輕聲說:「九哥,兄弟對你不錯吧,知道你喜歡這玩意,我特意下車買了一瓶牛奶,為的就是眼前這一幕!」說著,這貨口水流了出來,雙眼死死地盯著少婦那啥。

    我特麼不想跟他說話,將頭扭到一邊去,心裡想的是見到程小程該怎麼說,怎麼做。本來父親讓我提30個雞蛋給她,我之所以會送給阿大,原因在於,那雞蛋就算送過去,估計也會被她媽砸個稀巴爛,她媽太勢利眼了。

    記得念書那會,我兩個月沒吃早餐,省了一百來塊錢,給程小程買了一條銀項鏈,她本人倒是挺喜歡的,她媽一聽是我送的,麻痹,當著我的面,將那項鏈扯下來,扔在地頭踩了幾腳,再用棍子叼起來放進垃圾桶。

    當時的那個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就是一個字苦。要是她媽看到我給程小程送雞蛋,我估摸著連房門都進不了,就會趕了出去,社會就是這麼殘酷,只認錢,不認人。

    坐在大巴上搖搖欲睡,路上有點塞車,大概坐了三個多小時的大巴,總算到了縣裡,我和郭胖子下了大巴,這貨就算下了車,雙眼仍舊時不時回過頭尋找那少婦的身影。

    「九哥,那少婦的那啥真大,我發誓,以後一定要找個大mimi做老婆。」郭胖子猥瑣的說。

    「張媛媛的不大,你還追?」我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朝公交站走去,心情有些沉重。

    郭胖子追了上來,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改剛才那股『色』勁,說:「九哥,程小程那種綠茶女表,連褲襠二指大的地方都管不住,你還去看她干嗎?別說瘋了,就算死了,我都想去踩兩腳。」

    有些東西是不能被別人踐踏,哪怕程小程已經是前女友,我也不允許別人去肆意辱罵她,我有些生氣,沒有搭理郭胖子,若不是知道他的性子,我想我可能會跟他絕交。

    郭胖子好像知道我情緒,沒再說程小程的事,一把拉住我,說「九哥,你聞聞你身上的味道,再看看你身上的衣物,你覺得你這樣去,她媽那麼勢利眼會讓農村人進門?」

    我有些火了,衝著郭胖子吼道:「農村人咋了,農村人不是人?農村人就不能進縣城了?你要是嫌棄我陳九是個農村人,郭胖子,你給老子滾遠點,老子沒你這號兄弟。」

    「九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股很淡的死人味,她媽聞到這股味道,你連家門都進不了。」郭胖子解釋一聲,愣了愣,說:「要不,先去我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噴點香水再去?這樣看上去也體面一些,畢竟,縣城的人都講究穿扮。」

    我愣在原地沒有說話,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襯衣,黑色的褲子看上去還算皎潔,可大腿的位置被煙火燙了幾個小洞,腳下的帆布鞋,雖然洗了很久,依舊洗不掉鄉下的黃泥巴,有點泛黃。

    「九哥,你來縣裡是看程小程,不想沒見著人就被趕出去吧?」郭胖子在一旁勸道。

    在縣城念了2年高中,對縣裡的習俗我多多少少懂一些,他們寧願下頓沒錢吃飯,也會給自己買上一套好衣衫,口袋裡面裝上一包好煙,好面子,沒得我們農村人實在,寧可穿的差點,也要把肚子填飽。

    既然來了這縣城,只好隨俗,我點了點頭,跟郭胖子先去趟他家,換些衣物吧!有句話說的挺好,人生就像弓雖女干,反抗不了,只能學著去接受,對於那時的我來說,只能選擇接受,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看程小程,不然,恐怕正如郭胖子所說,連她家大門都進不了。

    我們坐了三十分鐘的公交車,到了郭胖子家,我念書那會經常來他家,所以熟悉得狠,進門後,他父母都出去上班了,我直奔洗手間,洗個澡,為了祛除我身上那股死人的味道,光沐浴乳我就摸了三次,但,還是能聞到那股淡淡的死人味。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走進那一行,身上就會留著那一行的氣味,就如民工的汗臭味,油漆工的油漆味,我作為一名抬棺匠身上有死人味,都是同一個道理。

    但,為了見到程小程,我還是接受郭胖子的建議,在身上灑了一些香水。至於衣物,郭胖子拿他爸穿過的給我換,我沒同意,還是穿著自己那套,為了所謂的『愛情』有些事情我可以去改變,有些事情,卻是不能改變。就如這衣物,我是農村人那就是農村人,穿的再好,骨子裡依舊是農村人,一旦穿上郭胖子他爸的衣服,反倒會弄巧成拙,穿的不倫不類,更重要的是,穿在身上也不會舒服。

    弄好一切後,我問郭胖子要不要一起去,他說,不想看到仇人,我沒多說什麼,匆匆出了他家門口,直奔程小程的家。

    郭胖子的家就二中附近,程小程的家也在二中附近,只不過,他倆的家,一個在東邊,一邊在西邊,中間隔的距離有些遠。

    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到了程小程家的小區門口,我心情挺忐忑,進還是不進,這兩個選擇在我腦子一直徘徊著,人就是這樣,在真正要面臨的時候,就會出現這麼一種選擇難的情緒,我有些想要逃避,不知道怎樣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幕,假如她媽不讓我進家門,我該怎麼做?假如程小程zhen的瘋了,我該怎麼做?

    在小區門口我徘徊了接近一個小時,直到天快黑了下來,我才鼓起走了進去,剛邁出第一步,小區的保安將我攔了下來,問我哪裡人,叫什麼名字,父母干嗎的,來這找誰,住幾號樓,哪間房,做什麼工作。

    這些問題我哪能回答上來,很悲催的被保安攔在小區門口不准進,懷疑我是進去行竊的,好在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我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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