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84
mk2258 發表於 2018-11-6 21:30





    洛陽城,校場上。

    三大王趙光美正騎在一頭高大的青海驄上,手中拿著精鐵的球桿,嘭的一聲,射門得分,然後瀟灑的馳騁在賽場上,大汗淋漓的嗚嗚亂叫,連呼過癮。

    “郭老將軍,你還行不行了啊,要不我讓你歇上一會兒?”

    郭從義怒道:“老夫打馬球的時候你爹都還沒生呢,看老夫追平了你。”

    趙光美哈哈大笑,衝上去就要和郭從義再戰,這已經是他們今天打得第三場馬球了,雖然郭從義的技術很好,據說是大宋之冠,可畢竟人老不以筋骨為能,說實在的他也真是有點打不動了。

    自打閒居洛陽以來,幾個老將軍過的也真是挺快樂的,正所謂老小孩小小孩,人老了又放下了身上的千鈞擔子,不免就喜歡玩,而趙光美則壓根就是個紈絝性子,因此很快就跟這幫老將軍都結成了忘年交,上午陪符彥卿打獵,下午陪郭從義打球,晚上和王彥超一塊逛窯子,偶爾還會去陪白重贇一塊斗地主,他這個河-南府尹當的,老瀟灑了。

    “三大王,三大王,快別打了,孫都監來了。”

    “悅哥兒?哈哈哈,他終於來了,我都想死他了。”

    說著,趙光美球桿一扔,道:“郭老將軍,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兄弟來了。”

    郭從義累的都有點喘了,自然巴不得這貨趕緊滾蛋,但老頭愛面子,還是捋著山羊胡道:“既然是新任都監上任,三大王作為河-南府尹,自然是要接待的,也罷也罷,這一局就算咱們平局,明日再戰就是。”

    趙光美笑了笑也沒心思跟他逞口舌之利,只是拱了拱手算告別,便一溜煙的跑了。

    一路疾馳,直奔著孫府而去,見府門沒關,他也不客氣,直接吵吵嚷嚷的就進去了:“悅哥兒?悅哥兒?哈哈哈,有沒有帶個南漢的妹子回來啊?”

    便見孫悅笑呵呵的從後院出來,笑道:“都是主政一方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咋咋呼呼的。”說著,孫悅皺了皺眉道:“你怎麼又黑了,跟官家越來越像了。”

    孫春明笑道:“他啊,天天跟老將軍們瘋玩,一應政務從來都沒問過半句,就連河-南府尹的金印都放到了我這兒,需要的時候就讓我直接印,不曬黑才怪了。”

    趙光美哈哈笑道:“這不是信任您麼,我這個河-南府尹啊,就是掛個名頭,悅哥兒,我聽說訓哥兒升了奮武軍的都指揮使,咱們哥仨,終於又湊一塊了,從今以後啊,這洛陽城就是咱們自己的地盤,想幹啥幹啥。”

    孫悅聞言不由也笑了,要說這趙光美再貪玩再偷懶,也斷沒有把金印都送給別人用的道理,就這罪過,他要不是官家親弟弟都足夠流放三千里了,這是見孫春明被貶了判官,在用這種手段表示信任。

    雖說方法不著調了一點,但這份情誼,他還是收著了的,一時間心裡也忍不住有點暖。

    “我來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差不多到頭了,你要是還惦記著五年封王,這份玩心就得收一收了,正好我們剛才一家三口斗地主呢,既然你來了,那就改玩麻將吧,咱們邊玩邊聊。”

    “我一個人陪你們一家三口打麻將?那我不鐵輸?不行不行,弟妹就不要上手了,我去找符老將軍湊個手吧。”

    “你跟符老將軍都處的這麼好了?那也行,夫人,那就委屈你先別玩了,去把符老將軍給請過來。”

    卻聽門外響起響亮的笑聲道:“不用請了,老頭子我不請自來,聽說小孫在南漢立下了好大的軍功,不錯,沒白瞎了老夫辛苦傳授的兵法。”

    看這意思,好像孫悅真是他教出來的似的。

    “是是是,這次沒給符師丟臉,就是小子最大的欣慰了,符老將軍,打麻將您帶錢了麼?”

    “哈,還不見得誰輸誰贏呢。”

    這符彥卿初次見面的時候還在裝老邁不堪,記得那時候看上去好像都快死了一樣,可是裝了一段時日之後就繃不住了,現如今再看,聲音洪亮手腳利索,哪還有一丁點老態,七十多的人了身體還能這麼好,恐怕就是放到現代也不多見。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孫春明跟他也熟得很了,倒也並不跟老頭見外,讓丫鬟們搬來牌桌,就在這花園裡打了起來,就著鳥語花香,如果符彥卿不張嘴閉嘴的說髒話,還是挺有詩情畫意的。

    “三大王,你要五年封王,就得乾出一番成績出來才行,洛陽城如今應該已經是鐵桶一塊,全是自己人了吧。”

    “差不多,除了那田欽祚不是之外,頭面上的人物全都是咱們自家兄弟了。”

    “田欽祚無根,本就是驟然因軍功升上來的,把他變成自己人不就是了,下面的人呢?”

    “支使還是李沆,從秦州調到洛陽,也算是升官了,所以平日里都是李沆在幫叔父忙活著。”

    “兩個人可能還是忙不過來吧,我給你推荐一個人,新科榜眼呂蒙正,入翰林已經快一年了,也差不多是時候出京歷練了,那是我的結義大哥,我清楚他的本事,他們家三代洛陽官宦,對城裡的情況也熟悉,讓他當這個推官吧。”

    “那原來那個推官呢?”

    “愛去哪去哪,官家有意讓你自成一派,這核心處就不能有外人,你只管寫折子要人,我想官家自會安排的。”

    孫春明也點頭道 “幾個月來,凡俗雜物已經被我安排的差不多了,在大干一場之前,換上自己人還是應該的,不僅推官要換,就連曹官我也要一律換掉,現有的這些胥吏姑且留著,但要再招,現在只有一百一十餘個,最少我也要四百人才行,這些,還請三大王做主。”

    “你們父子倆都是公認的無雙之才,你們倆定的事兒還問我幹啥,就這麼定吧,回頭我把折子寫了就送京。”

    符彥卿不由詫異道:“竟然信任到這個地步了麼?小孫,你換曹官我還能理解,可洛陽雖是西京,但畢竟人口不過四萬餘戶,要那麼多胥吏幹什麼?”

    “現在是四萬戶,可既然我們父子倆終於雙劍合璧了,三年後若是沒個二三十萬,豈不是對不起我們父子倆無雙國士的名頭?”

    “二三十萬戶?那還不得百萬人口?開封也就是這樣了吧。”

    孫悅自信地道:“官家已有遷都之意,若是不能在這之前把洛陽建的比開封好,怎麼裝得下我大宋的中樞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11-6 21:30
第三百四十三章洛陽計劃





    “爹,您應該有做一些計劃吧,我也是剛來,對洛陽的情況和您的計劃還兩眼一抹黑呢,正好今天咱們都在,您給講講吧。”

    孫春明矜持的點了點頭,但是面上還是忍不住帶了幾分得意之色,於是眾人麻將也不打了,紛紛停下手來,想看看孫春明憑什麼敢有如此大的口氣。

    “你們跟我來。”

    說著,孫春明領著三人進了書房,從書架上取出了一副他自己所畫的草圖,“你們看,這是我所畫的草圖,新的洛陽,我打算按照這上面的計劃來規建。”

    “這是……”

    符彥卿和趙光美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張規劃圖,實在是因為這張圖對於他們來說,太前衛了,只見整張圖上沒有任何的坊建,反而是一個圈套一個圈的,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一時又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這在孫悅看來卻是再簡單明了了,這分明就是五環啊!孫春明居然打算完全按現代都市來建設。

    “洛陽曾經是舊唐的神都,所以他的整體結構是類似於長安城的,雖然沒有坊牆,但難免老套了些,而且對商業發展非常不利,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將洛陽建設成商城,那麼除了最中間的這塊內城部分外,一切都以商業服務為目的,取消了坊的概念,取而代之的是環。”

    “最中心部分,也就是神都舊宮遺址,暫時不動,若是將來真的遷都於此,在這基礎上重建一個大內便是,算作一環,外圍一圈二環暫時也不用動,遷都之後可以做王公大臣和達官貴人們的府邸,而從這第三環開始,便是咱們要改建的地方了。”

    “你們看,洛水從此流過,所以這第三環,以洛水為界可以分成三部分,這一塊上游北岸,可以做個碼頭,等將來漕運通了,便是整個洛陽的命脈,而下游部分可以規劃一些商舖,貨通天下,建一個咱們大宋最大的貨物集散中心,而對岸可以像開封的汴河南岸一樣,建上客棧、角店、青樓等。”

    符彥卿聞言不由好奇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整個第三環,全都是商用之地,不住人的?”

    “不錯,所有的店鋪、尤其是消費比較高的店鋪,都盡量安置在這第三環,如此,住在二環的貴人們出門玩樂也會很方便,而洛陽的普通百姓將住在這第四環,有閒錢的話就去三環消費,沒有的話第四環也不會像舊唐時那樣加以限制,一些小買賣和開封一樣。”

    “而這第五環,便是接下來咱們首要的重中之重,工業區。”

    “工業區?”

    “正好雞冠洞也在這個位置 ,此處已經有了一個大水泥廠,而我之前已經特意將玻璃廠也建在了這裡,另外還請三大王請旨,希望能將開封官辦的官窯搬到這來,與玻璃也好相得益彰。”

    孫悅笑道:“爹,僅憑這兩樣東西,想填滿您的五環,支撐您的新洛陽恐怕還力有不逮吧,你是不是又研究出別的好東西了。”

    “倒也不是什麼新東西,只是有些想法罷了,有了玻璃燒結爐的經驗,我在西邊建了兩個塔爐打算煉鋼,目前還只是試驗,如果能成,則我大宋的鋼鐵產量和質量都會有一個比較大的提升,已經在施工了,能成不能成的,目前還不太好說,不過,八成的把握應該還是有的。”

    趙光美和符彥卿聽得都是似懂非懂,但孫悅卻直接蹦起來了,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道:“臥槽,土法煉鋼?”

    所謂土法煉鋼,指的是建國後某個特殊時期的事兒,那時候全國都叫囂著趕英超美,幾乎每個城市都會有一個小鋼爐來煉鋼,雖然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全國百姓都被這坑爹的口號給折騰的不輕,但那東西若是放到大宋來,卻也是妥妥的黑科技。

    也是巧了,孫春明年幼的時候,曾經趕上了這項運動,因為用他當時才七八歲的小胳膊親手砸了自己家的鍋,所以記憶特別的深刻,再加上他們老家那個破爐子一直到八十年代才徹底剷除,所以對這項黑科技,孫春明其實是掌握的還是不錯的。

    至於污染?耗損?焦炭用量太大?放在一千年前這特麼算缺點麼?又沒有環保局罰款。

    “不錯,等鋼產量上來了之後,我打算請旨讓官家把軍功匠作也給遷到洛陽來,我軍缺馬,面對契丹之所以能勝,多憑箭矢之利,因此這箭矢的損耗自然也就極大,洛陽緊臨著王屋山,砍伐之事比開封其實要方便得多,再加上我煉的鋼,將此處建成我軍的軍械基地又有何難? ”

    孫悅一聽孫春明的計劃也跟著嗨了,“既然有了玻璃和鋼鐵,那鋼鐵深加工沒理由不搞,鋼筋想來也是搞得出來的,哪怕用手工敲,成本也不會很大,如此一來建築業也可以發展了,再加上上下游的產業整合,甚至藉此發展出基礎化工來也不是沒可能,以這幾塊工業做支柱,洛陽何止是百萬人口,再多也養得起,爹,你居然不聲不響的搞出了這麼大的章程?您這是要創造歷史啊!”

    話題聊到這兒,符彥卿和趙光美除了不明覺厲之外已經啥感覺都沒有了,完全插不上話,任憑孫 和孫春明兩人越說越嗨,爺倆說著說著都激動了。

    “額……雖然聽不懂你們說的是啥,但既然你們父子倆都激動成這樣了,那麼想來這事兒一定是可行的,那個……你們先緩緩,我先問一下,你這五環沒畫衛戍區啊,咱這十萬大軍放哪?”

    “哦,禁軍是放在五環之外的,洛陽城的城牆老舊,而且說實話也有點小,所以我的計劃中,洛陽城牆也是要重建的,而城牆,我也畫了一張圖,打算給建城這樣。”

    說著,孫春明又從書架上拿出了一張新的草圖。

    “這是……棱堡結構?爹,你會建棱堡?”

    所謂棱堡,是一種方圓之間的結構,城牆的邊角全都突出來,乍一看跟八角星似的,原本由十六世紀的意呆利所發明,其發明直接將世界戰爭模式從重野戰改成了重攻防,直接斷了游牧民族稱霸世界的根,說是軍事史上的一場革命也不為過。

    棱堡的厲害之處在於,不管敵人進攻哪裡,都足以保證至少有兩到三個楞的守軍對其進行還擊,而且沒有死角,其防禦性遠勝於傳統的四面四角城牆,幾乎沒有可比性。

    洛陽本就擁山河之險,大規模騎兵根本伸展不開,若是加上此物,這才是真正的易守難攻,以現有的軍事技術,縱使是百萬遼騎攻來,只要不斷糧,就斷然沒有城破的道理。

    趙光美雖然是個二貨,可符彥卿卻是真正的行家,僅看了一會,就徹底被孫春明給折服了。

    “若此城真能鑄得成,則我大宋國祚,無憂矣。”

    “我讓老方試著建了一個模型,他說問題不大,既然現在有了水泥,新的城防何必還要循規蹈矩呢,如此一來,軍隊可以分散駐紮在這些角上,平時幾乎不會影響城市正常的商業活動,戰時也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佔據整個城頭。”

    趙光美道:“這洛陽城不管是城牆還是裡面的規劃,豈不是都是重建的?這得多少錢?”

    “恐怕,沒個幾千萬貫是摸不到底的,不過如果咱們洛陽真的能按我所想建城商業中心,這錢不用朝廷撥派,十年內,甚至五年內咱們自己就能搞定,不過麼,這一切都有一個大前提。”

    “什麼前提?”

    “漕運!漕運不通,一切皆空。”
mk2258 發表於 2018-11-6 21:30
第三百四十四章多麼痛的領悟





    秋風漸起,趙光義最近這段時間似乎也是有點壓力太大了,被冷風輕輕一吹,身體一不小心也有點垮,午夜中猛的一起,扯著嗓子憋出陣陣嘶啞的咳聲。

    “老爺,您怎麼了?”

    就見趙光義太陽穴上青筋繃起,臉色血紅血紅的揮著手亂指,那小妾倒也不敢怠慢,連忙取過痰盂過來,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伺候他一練吐了四口血痰。

    “好點了麼?太醫說您這是憂思過重,又見了風寒,火氣鬱結於肺,這才咳嗽不止,您這大晚上的,是不是又憂心朝廷的事了?”

    趙光義皺眉道:“這痰盂……我的漆寶痰盂呢?”

    “啊,老爺,這是春哥兒特意從洛陽送來的琉璃器物,妾見這些琉璃的東西晶瑩剔透很是美麗,就將原來的東西給扔了。”

    趙光義聞言卻眉毛皺的更緊三分,臉色也變得更陰沉,“他連你都送了?說,還送了什麼。”

    那小妾一時也不知是哪說錯了,只好道:“還送了一套琉璃的茶具,一面照影清晰無比的鏡子,再有就是幾個琉璃燈罩和擺件了,這都是他孝敬您的啊,有……有什麼不妥麼?”

    “不妥?符氏那屋裡都快被他送成玻璃屋了!連窗戶都要給換成琉璃的了,老子就是被這破玩意晃的睡不著才來你這的,結果你這也都是這東西?”

    小妾聞言大駭,雖不知這琉璃怎麼 到了自家老爺,可小妾生存法則,既然老爺生氣了那就一定是自己不好,於是馬上跪地求饒道:“妾身知道錯了,老爺可是喜歡原來的東西?那妾明日就去給找回來。”

    趙光義咬著牙輕輕錘了床邊一拳,呼了口氣,卻道:“算了,跟你沒關係,我胸口不舒服,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黏糊在肺上似的,去給我燉一鍋雪梨粥來潤一下。”

    “是,妾這就去。”

    說著,那小妾連忙手腳麻利的穿好衣服,三兩步就去了小廚房,切雪梨去了。

    只留下趙光義,下地虛弱的走了兩步,瞅了眼清晰得簡直不像話的玻璃鏡子,看著鏡中那個滿臉青筋的自己,越看越氣,突然抄起地上的玻璃痰盂狠狠地朝鏡子上砸去。

    當小妾終於端著雪梨粥回來,四顧他這狼藉一片的小屋,哪裡還有趙光義的影子?

    忙問身邊的丫頭道:“老爺呢?”

    “老爺去開封府了,好像還特意讓人傳了姚大人。”

    小妾聞言心中更覺懵逼,又環顧了一圈,基本上屋子裡所有琉璃的東西都被砸乾淨了,卻實在是想不出老爺這是衝著誰。

    當然,她只是一個以色事人的小妾,想不明白也正常,不過開封府中,還是有明白人的。

    大半夜被吵醒的姚恕,絲毫也沒敢耽擱,胡亂穿了下衣服就出門了。

    來到開封府,就見趙光義一臉的陰沉,高坐在開封府的主位上一直把玩著一個巴掌大小,精緻異常的琉璃小獅子,請了安之後一直沒搭理他,他一時摸不著頭腦,也不太敢打破沉默,這大晚上的殿下這狀態實在是有點不太對。

    看上去有點可怕。

    “你說,孫春明跟我,到底還是不是一條心了。”

    姚恕聞言一驚,本能的覺得,這是他的一個機會,卻一時又不太敢說,畢竟,在趙光義私臣的陣容裡,他與孫春明說是天地之差也不為過,他現如今也就是個推官,論能力,他很清楚自己屬於隨時可以被替換的那種,不過現如今孫春明外放,趙嶅流放,眼下似乎……。

    一時不敢說的太死,所以只得試探地道:“孫知府……孫知府的本事,天下誰人不知,現如今人人都說孫小相公是文曲星下凡,我看孫知府的才干比之兒子恐怕還要更勝。”

    卻見趙光美突然用琉璃小獅子在桌子上敲的梆梆響,似是不耐煩地道:“我讓你說他對我還是否忠心,誰問你他的能力了他有多大能耐我還能不清楚麼?”

    “這個……孫府君可是您的支使出身啊,況且當年他們父子二人得罪了王彥升,是您救了他二人的性命,並處處幫襯,使他從一個賣湯餅的掌櫃短短一年之內就成了開封城有數的富豪,他們家那豐樂樓也是您做主才低價讓他們家盤下來的,他們父子倆有今天全是您給的,若他心存背叛之念,那不成了忘恩負義了麼。”

    趙光義閉著眼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道:“那要是,他真的忘恩負義呢。”

    “這……”

    “這種叫玻璃的透明琉璃,你如今也看見了,短短數月之間,開封城權貴之家幾乎家家都有不下七八種了,你們家也有吧。他說這東西,是剛好最近研究出來的,你信麼。 ”

    “額……”

    “他在這開 府裡,乾了六年多,權知開封府也有將近兩年了,這開封城坐擁汴河之利貨通天下,不管是人才、資金、還是他所謂的什麼市場,哪個不是冠蓋天下,為什麼,他一直不拿出來,現在換他主政洛陽,不到三個月的功夫,該出來的都出來了,你說,為什麼,我想不通。”

    姚恕聞言眼珠子滴溜亂轉,話聊到這兒,他差不多已經摸清趙光義的態度了,剩下的,似乎就只剩踩而已了。

    “其實臣之前也有此疑問,之前也命人調查過,這玻璃……似乎他一年多以前就研製出來了。”

    “呵呵”趙光義氣的都樂了,道:“果然是這樣,你說,他會不會只是單純的自私,不想把這樣的功勞讓給我,想自己留著,所以才在主政地方的時候拿出來。”

    “臣直言,您以後是要當天子的,幫您立功建勢,和自己立功有什麼區別?”

    趙光義眉毛一挑,輕聲道:“若是他,不覺得我能當上這個天子呢?自古以來,被廢掉的太子難道還少麼?我算什麼啊,不過是個皇弟而已。親王尹京?哈,你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麼?他在修運河!知道修完了運河之後他會幹什麼麼?他會把洛陽建設的比開封還要好,然後攛掇兄長遷都!!到時候,老三封個魏王是跑不了的,那特麼的到底誰才是親王尹京?”

    姚恕一見殿下是真的火了,連忙一副奴才相的跪倒在地上,深深的將頭埋下,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趙光義見此,不由呲的一聲就笑了,似是喃喃自語地道:“你知道麼?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他給我跪下的次數,我用十根手指就能數得過來,他似乎永遠都是看著我的眼睛說話的,從來沒有像你這樣的時候,他從來,從來,從來都沒拿他自己當我的什麼私臣,他拿自己當士大夫。”

    “你有本事,我敬著你,不就是禮賢下士麼,你有原則,懟了我兩次,我也全都忍了,本來我也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可是現在呢?”

    說著,趙光義仰起頭,高高的舉起那個小獅子,“你是要用這東西,撬我的根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1-6 21:31





    爸,這好像是北宋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五章一石三鳥之計或許,七年前的趙光義真的是個怎麼忽悠怎麼信的小白,可是如今,他已經是真的能跟趙普簡單過兩招的政客了。

    他從來都是個聰明的人,都是一個爹生的,論天賦他能比趙匡胤差到哪去?

    趙德昭今年已經十五了,而趙匡胤今年不過剛四十出頭,身體康健得很。

    他太了解孫春明的能力了,所以他相信洛陽在他的努力之下漕運一定能通,之前洛陽不修漕運說白了就是沒動力而已,對朝廷來說屬於賠本的買賣,可現在有了玻璃,光憑此一項一年也能坐收千萬稅賦,何況其他?

    假設五年後洛陽真的有了成為首都的資格,那時候趙德昭也二十了,只需要把都城一遷,他就不再是親王尹京,多年經營的勢力必然大減,如此再過個三年五載,往趙德昭身上加點功勞,便是直接封太子又有何不可?

    如果乾這事兒的是別人,他或許並不會太慌,可那是一手將他從紈絝子弟,扶持成了親王尹京的孫春明啊。

    “殿下可是要對孫家父子出手?”

    “出手?人家現在另起爐灶,是三弟的人了,我的手還夠長麼?況且那孫悅是何等的能耐,孫春明又是何等的老謀深算,你清楚麼?不,你不清楚。可是我清楚,我比誰都清楚。他現在只是暫時有了點自保的想法,你是讓我將他們推到趙普那頭去麼?”

    “是,那殿下的意思是……”

    “運河,不能讓他們修成,但這事兒,不能是咱們辦的。”

    姚恕聞言詫異道:“除了咱們,還有誰有本事阻得了他們?趙普?”

    趙光義笑了,笑得特別特別的溫柔,像一朵乍開的曇花。

    “你說,我若是請兄長下旨,讓昭兒當個六道河運使,幫著他們修河,兄長是不是得誇我懂事兒啊。”

    “啊?這……這不是……這不是把他們孫家父子往大殿下那推麼。”

    “若是他們合作愉快,我自然是搬石砸腳,可若是他們合作的不愉快呢?我這個侄子啊,能力倒也是有的,只可惜,他缺了點氣度,有時候就這麼一點點氣度,就能讓這好事,徹底變成壞事。”

    姚恕懵逼,誠懇道:“請殿下明示。”

    “我聽說,前兩天我舅舅來京城找你想討個新官?”

    “額……對,可是我沒答應他,您不是說,您這個舅舅文不成武不就,讓他出任地方是害了一方百姓麼。”

    “對啊,那就讓他去修運河啊,我派你去給他當個副官,共同去好好輔佐我那個寶貝侄子,明白該怎麼做麼?”

    姚恕眼珠一轉,馬上反應過來,噗通又跪了下來道:“晉王殿下一石三鳥之計果 高明,臣懂了,一定不負殿下所託。”

    ………………

    卻說洛陽這邊。

    兩天前韓崇訓走馬上任之後,哥仨很快就玩開了,畢竟離開了中樞,平日里許多規矩也就沒了,再加上他們都還沒到二十,正是貪玩的少年,所以人家別人的歡迎儀式都是隆重而又盛大,到了韓崇訓身上,就改成鬥雞跑馬了。

    韓崇訓跟他們已經太熟,自然不存在見外什麼的,可那新來的田欽祚卻是徹底的傻了,剛見面的時候還挺緊張,生怕他一個邊郡草根不懂禮數惹人笑話,特意穿了身白色的蜀錦長衫,整了一把折扇,結果那三大王張口就攛掇要去偷看寡婦洗澡,可是嚇壞他了。

    說實話初見此人的時候孫悅他們也是嚇了一跳,之前聽說了他三千打六萬的事蹟,打的還是契丹鐵騎,以為這是個黨進一樣膀大腰圓的赳赳武夫呢,結果小模樣看上去還挺俊,跟個書生似的,本來孫悅還有點擔心,畢竟歷史上田欽祚是出了名的人緣不好,為人極為狂傲,可現在接觸起來,感覺卻還不錯。

    正所謂英雄相惜,田欽祚今年比他們雖然稍微大一些,但也就是二十出頭而已,同樣是這個時代驚艷天下的人物,平素裡雖然盡量裝得謙和,但骨子裡的傲氣卻是藏都藏不住的,自然不那麼招人待見。

    況且人家又不是轉世投胎,正是真少年輕狂的時候,所以難免有個瞧不起人啥的,其實都正常,平日里只覺得天下之大配得上與他相交的沒有幾個,可巧了,孫悅和韓崇訓,正是正是其中之二,加上他們倆對這位新朋友也是佩服得緊,所以兩天接觸下來,反而格外投契,倒也勉強算得上兄弟。

    這一天,幾人加上呂蒙正陪著符彥卿一塊打獵而還,取了幾隻野雞野兔什麼的拔毛汆水,切吧切吧就串串燒烤了,就著關外烈酒便互相吹起了牛,倒是越吹越嗨了起來。

    “田兄少年英雄,為何至今未曾婚配?”

    “哈哈哈哈,實不相瞞,邊郡武人,稍微門第高一點的人家都看不上,本想著立下些功勳出人頭地了再娶一官宦人家的小姐當媳婦,所以就一直沒找,可誰曾想這功勞一立還立大了,連著跳了特娘的十好幾級,那幫平日里眼高於頂的娘們倒是撲上來了,可老子又看不上了,再說這不剛安頓下來麼。”

    “說得好,悅哥兒之前作的詩有一句是咋說的來著?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什麼門第,什麼家世,在田兄這般英雄豪傑的眼中算個屁啊。”

    孫悅突然笑道:“我還真不建議田兄去找什麼官宦門第的小姐之類的,這兩口子過日子,還是要有些共同話題才行,若是能找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就像我夫人一樣,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豈不痛快。”

    可能也是喝的有點高了,所以田欽祚言語愈發的無忌起來道:“可拉倒吧,也找個你夫人那樣的?我聽說她以前號稱京城女魔頭,真的假的啊?平日里沒少打你吧,是不是都不敢在外面風流快活了?好歹也是滅過四個國家的人了,居然還怕婆娘,真不嫌丟人。”

    “田兄此言差矣,我那不是怕,是愛,是疼惜,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快滾一邊去吧你,裝什麼玩意啊你裝,要我說啊,你那婆娘就是欠削,什麼女魔王,一天打上三遍,看他還老不老實。你就是膽小。”

    便見孫悅面色特別古怪地笑了笑,朝他行了個道歉的禮,道:“田兄,加油。”

    然 ,眾人齊齊地往後退了一步,把田欽祚給孤立了出來。

    “什麼情況?”

    “久聞田將軍在定州憑著三千人大破六萬契丹鐵騎,打的大遼南院大王耶律斜軫都慫了,想來定是武藝絕頂之人,小女子不才,平日里也好耍些棍棒拳腳,不知田將軍能否賜教?”

    田欽祚回頭一看,不是那孫悅的未婚妻慕容嫣又是哪個?

    孫悅暗道,還好老子的求生欲夠強啊,不由笑道:“夫人,你怎麼上山來了?”

    “哦,李二哥找你,我怕他找不著,就送了一程,你們聊,我去跟田將軍切磋切磋。”

    說著,拎起田欽祚的脖領子就進小樹林了。

    李沆也笑的一抽一抽的湊過來,衝著孫悅低聲道:“晉王舉薦了大殿下為河運使,負責山東道、河-南道、關中道、劍門道等水利巡視,重點就是洛陽。”

    孫悅不由收起嬉鬧之心,奇道:“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安的是什麼心?副使是誰?”

    “澶州知州,杜審肇。”

    “誰?哪冒出來的,沒聽說過此人啊。”

    “杜太后的杜,官家的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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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曹彬来访





    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孙悦心中略有一番思索,就暂时安奈不理会了,只顾将李沆一同引上来闲坐,一块帮忙烤肉吃。

    直到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慕容嫣和田钦祚才从小树林里回来,却见慕容嫣什么事儿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而田钦祚却是灰头土脸,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不狼狈,众人哄然取笑一番,倒也没人当真,招呼二人一块坐下又饮了几杯。

    若说田钦祚打不过慕容嫣,众人自是不信的,但只要他不是缺心眼,这顿揍就不太可能还手,且不说孙悦是他的上司,慕容家旧友故吏遍布军中,光是一个男女有别他也不太可能真对一个女儿家动手。

    见众人吃吃喝喝的似也差不多了,孙悦也就端起了碗来跟大家喝起了最后一杯道:“诸位,五年之内,洛阳城将要在咱们这些人的手中,变成一个不逊色于开封的百万以上人口的大都市,若官家果然迁都,诸位便是社稷功臣,就算没迁,诸君也当青史留名,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漕运,漕运不通一切皆空,光是百万人的口粮洛阳就没办法自给自足,所以孙某请大家勠力同心,克服一切困难,共同把此事给办了,饮胜。”

    “饮胜!”

    每个人都相信,他们这一圈当世人杰在一块,没什么事儿是真正能难得倒他们的,一种叫做创业的激情萦绕在他们的胸口,伴着烧喉的烈酒下肚,灼的眼睛都在发亮。

    打马回城,借着酒劲和金风,众人全都在引吭高歌,放浪形骸。

    却说孙悦回了府,本想找个晒的着太阳的地方睡个午觉的,却听闻孙春明正在堂上招待贵客,一打听居然是曹彬来了,连忙洗了把脸,晕乎乎的就去了。

    “曹枢密,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洛阳来了啊。”

    廳堂上,曹彬和孫春明正煮酒閒聊,喝的也有了三分醉意,見是孫悅回來了,便伸手招呼他坐下,曹彬還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孫悅近來有些長肉的小圓臉,“打了這麼大一仗,居然連我都不見一面就溜了,你小子還真是翅膀硬了啊。”

    孫悅笑笑道:“是是是,是小子的錯,小子該罰,罰一杯酒如何?”

    說著,孫悅自顧的將桌上剛溫好的一杯竹葉青一飲而盡,看得曹彬直皺眉,道:“你小子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少喝一點,春明兄你也不管管他,你這爹當的啊,還真是省心。”

    孫春明笑笑,點頭稱是倒也沒說什麼,孫悅的心裡年齡實際上比曹彬也小不了幾歲,喝酒這種事,自然是根本管不了的了。

    “曹樞密大老遠的從京城過來,是為了這玻璃吧,是不是看這玩意賺錢了,軍委要分一杯羹啊。”

    曹彬臉一紅,一時間也頗有些不好意思,道:“聽說這種透明琉璃有巨利,凡是作工的工人日俸都在五百文上下,軍中眾將確實是有些眼紅,所以,官家派我過來問問秘方。”

    孫悅佯裝驚詫道: “好你個曹樞密啊,我本以為你就是來要點股份,合著您乾脆想把秘方也給一道奪走啊,你這樣的忠厚長者原來也會巧取豪奪了?”

    曹彬聞言更是尷尬不已,所謂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了,所以縱然是帶著旨意來的,一時居然也好生抹不開面,慌忙解釋道:“悅哥兒,我這也難啊,官家要加快新軍整編的速度,京中的十萬禁軍加上原本的天雄軍,這就是十五萬之巨了,光憑那些官辦作坊和水泥廠能有安置得了幾個軍屬?”

    “所以你就來巧取豪奪 了?”

    “悦哥儿有所不知,如今这水泥的秘密已经被破解的差不多了,就连南唐那边也都已经建起了水泥厂,在长江边上砌起了一堵高高的水泥墙,暴利之期已经过了,虽严令朝廷专营,但去掉工人们的高福利,其实已经剩不下多少了,与寻常的其他工坊相差仿佛,保持现状倒是可以,但现在大规模扩建,那就真的只能全靠朝廷拨款了,虽说托你的福现在官家的封桩库堆积如山,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孙春明笑笑道:“曹兄不用去理他,这孩子顽劣,这是逗你玩呢,玻璃之利,其实远比曹兄和朝廷想象中的要厚,此物目前只是试生产的阶段,待得正式投产,产量比现在最少还要激增数十倍,而其制作成本也很低,千倍利或许保不住,但百倍利还是可期的。”

    曹彬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却见孙春明道:“然而此物与水泥却极为不同,我足足研制了五六年,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才研制成功,并不是有一个秘方就能仿制的东西,口说或许您未必尽信,不如随我去厂子里看一看吧,悦哥儿应该也还没去过玻璃厂呢吧,一块来吧。”

    曹彬闻言也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孙春明不是死要钱那种想不开的人,因此他虽然还什么都没看到,但却已经对孙春明的话信了九分了。

    宋初时坐轿的文化还并不如何流行,因此三人出门倒也简单,只是随意叫了几个衙役充作护卫,便骑上马一路疾驰来到了玻璃厂。

    却见门口足足站了一整队甲胄鲜明的将士,见孙春明来了纷纷以军礼相迎,再一看这高高的围墙下面上面居然都有站岗执勤之人,粗略一看怕是就将近千人之数。

    “此物实乃洛阳复兴计划的重中之重,所以一应防卫工作做的相对也就细致了些,我组织了一个保安队,知道早晚逃不过你们军委的一刀,所以保安队用的都是新军的退役老兵和伤兵,足有三千人。”

    曹彬臉上不由又是一紅,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此亦國之重器,可不能像水泥一樣,再被南唐學去。”

    孫春明笑道:“我說了,玻璃這東西不怕他們來偷,這東西能成,關鍵也並不在於什麼秘方,不過是此物關係洛陽復興,怕讓人破壞而做的防衛而已,曹兄裡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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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國之重器





    一進了玻璃廠的大門,還什麼都沒看見呢,曹彬還在一臉的懵懂,而孫悅卻在心裡暗暗的先吃了一驚,卻見這正門裡五步一亭十步一景,成排成排的俱是紅杉樹,伴著落日的餘暉竟然隱隱的還有幾分詩意,分明就是一個漂亮的園子,哪裡是什麼工廠的配置?

    “地皮不值錢,我就多佔了一些,將來還打算在後院建一個家屬樓的,此處栽些樹木花草,想來工人們幹活時心情也會好些。”

    說著,幾人朝前面走去,首先看到室外大約數百工人坐在一鳥語花香的空曠處,每人面前一個大磨刀石一樣的東西,轉著轉輪在給玻璃磨邊。

    “玻璃這東西剛燒出來的時候毛邊很鋒利,需要打磨之後才能使用,故此我根據磨刀機改造了這樣的磨邊機,後面還有切割機,與此大致相同,不過因為我這玻璃燒出來的太脆,所以磨起來很易碎,一個普通的工人熟手之後每天可以磨上十塊玻璃就算不錯了。”

    說著,孫春明領著向後走過去,便看見玻璃架子上掛著的一排排大約比人腦袋大一點有限的白玻板,道:“磨完切完的玻璃,就是這樣了,可以直接安到屋子上做個小窗戶,塗上水銀,就能做成玻璃鏡子,在後面會有一個專門的鏡子加工廠,那些碎了的則會收走煉化玻璃纖維,去做瓶子啊杯子啊之類的,以及各樣擺件,具體作法跟陶器差不多,沒什麼值得特別說的。”

    曹彬看得特別認真,時不時的還拿出紙筆來記。

    “也就是說,所有的玻璃產品中,這種玻璃板乃是一切之母了?”

    “倒也並不全是,只是玻璃板和鏡子賣的更貴一些,所以盡量想多做出一些罷了,不過至少在我這個工廠裡,這麼說倒是沒什麼錯。”

    “那,這玻璃板到底是如何而來的呢?”

    “這就是這個廠子裡真正的秘密了,跟我來。”

    說著,孫春明領著兩人直往工廠最中心而去,一路上倒是也看到了不少他所說的各種器皿製作,以及許多其他玻璃程序,都是在用原始的笨辦法以人力代替現代設備,所以用工量確實是很大。

    而走過之後,二人發現這場子里居然還有個院中之院,依然還是重兵把守,為首之人居然還是個熟人。

    “卓叔叔?你怎麼在這兒?”

    原來,這一隊守衛人數雖少,卻是慕容延釗當年退下來的親衛隊,由當年跟他有過生死之交的卓伯鑫領導。

    這也是孫悅所奇怪的地方了,要知道孫春明這些年來待他們可是不薄,按說應該都分了產業,小有家資了才是,怎麼又重新幹上站崗放哨的買賣了?

    “閒不住啊,做買賣又不會,種地又不願意還鄉,便來發揮發揮餘熱,等你跟小姐結了婚,給孫家幹活也舒服。”

    孫悅笑了笑也沒說什麼,但心中卻愈發的佩服老爹的手段,要知道這些慕容延釗的親兵退下來,實質上已經與慕容家的家將無二,只是因為慕容延釗病死,而後人大多不濟,這才讓他們撿了個便宜,名義上是發揮餘熱,但實際上與他們孫家的家將何異?

    孫春明也笑道:“因為裡面的東西實在是太過貴重,尋常人把手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請了卓將軍,來,隨我進去看看吧。”

    說著,孫春明還笑呵呵地衝卓伯鑫點了下頭,似乎這幫人對他還頗有崇敬之色。

    自己這個爹,分明是惦記著把兒媳婦的這點嫁妝嚼碎了咽肚啊。

    當然,慕容嫣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情緒,她可能還巴不得他爹的那點勢力都進孫家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麼,她的嫁妝越厚,將來家裡說話也就越有底氣不是。

    卻說三人進了內院,沒走上幾步的功夫,曹彬就被震驚了,指著屋中的龐然大物瞠目結舌道:“這是……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莫不是鋼的? ”

    “不錯,正是純鋼的燒結爐,大概兩米多一點高,三米多一點寬,因為玻璃燒製需要的溫度很高,普通的磚石爐根本用不了,所以不但是純鋼打造,內部也是暗藏乾坤,一爐可燒製玻璃兩百片,光這一個爐子就足足耗費了六十多萬貫,整個工廠共有這樣的爐子二十四個,除了我孫家財力之外,另找了共百餘名開封豪商共同出資,符老將軍他們,將官家賞賜的養老金和畢生積蓄幾乎全都投進來了,而且京中權貴大半都有註資,整個玻璃廠的總投資將近五千萬貫,而我研究這鋼化爐,所投入的人力物力折算起來也不下百萬,卻也用了五六年的時間,那南唐憑什麼仿造?”

    曹彬都傻了,早料到玻璃廠的投資很 大,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大到這個地步,孫悅打下南漢國庫已經算大豐收了,可現如今塞滿的封樁庫,居然都夠嗆換得來一個玻璃廠?上哪說理去?

    你這麼大投資的玻璃廠,他還怎麼巧取豪奪?

    孫悅想的卻是,後世的燒結爐一般都是四米高以上的,不過顯然以大宋的技術根本造不出來,怪不得燒出來的玻璃板那麼小。

    孫春明笑道:“不過,這玻璃雖然前期投資巨大,但這爐子架起來之後,除了人力之外就幾乎沒什麼成本了,洛陽近山,多石英,取料很是方便,所以我之前說千倍利並不是誇大其詞將來產量上去了也至少可保百倍,所以別看投入大,不出三年就能回本,目前只有兩個爐子在試運作,等熟練了之後,二十四個都要開起來,而且還會繼續增加。”

    曹彬感嘆道:“好大的手筆,恐怕這天底下除了你孫春明,再無一人能幹的成這樣的大事了。”

    孫春明頗有些得意地笑道:“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開封城乾了七年差,基本上混了個臉熟,大家信任一些罷了,所以,玻璃這東西,秘方並沒什麼真正的大用,燒結爐的製法才是核心,可是,就算拿到了製法,又何必在他處建?建到這,起碼有現成的工匠,哦對了,離了這些工匠,六十萬應該是製不出來的。”

    曹彬哭笑不得道:“難道我這一趟白跑了不成?”

    “怎麼會呢,玻璃的厚利其實大家都有數,我早就跟他們商量好了,整個玻璃廠讓四成的股份給軍委,白送,如此一來,雖然回本會慢一些,但在巨利之下大家也都能接受,若是朝廷另有撥款,直接在此處建爐就是。”

    曹彬一聽也美了,笑道:“那也得有這麼多好鋼才行啊。”

    “啊,忘了跟你說,我打算在邊上再建一個鋼廠,規模和投入都不會比這個玻璃廠小,若順利的話,我大宋以後就 會再鋼了。”

    曹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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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彬一聽這麼大的生意人家說給四成就是四成,一時間心中也是非常歡喜,暗道這孫氏父子果然都是精忠報國之人,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跟官家說說。

    他卻不知,這燒結爐的造價隨著越來越熟練,是會持續走低的,事實上現在四十萬就已經差不多了,而等到隔壁的小鋼爐建起來之後,十萬之內拿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曹兄,軍委入乾股的話,等到二十四個爐子全都投產之後,每年坐收恐怕也超過千萬之數,用這筆錢來養軍,應對撫恤和將士福利,縱使不夠,應該也相去不遠了吧。”

    “不錯,不錯,那用工呢?”

    “用工也還不錯,這還只是試生產,就已經是將近三千工人了,等真正投產之後這個數字最少還要翻幾倍以上,只是以洛陽如今的人口規模,光這個玻璃廠的招工,都有點捉襟見肘。”

    曹彬聞琴音而知雅意,笑道:“明白你的意思,官家也早就考慮到了你們的難處,此次破南漢,除了降卒之外,亦有數万工匠正在北遷,到時候都給你調來,另外南漢重商,豪紳巨賈無數,官家的意思是凡家資巨萬者,必須也帶著家產北遷,然開封如今地價頗貴,也沒那麼多空地方給他們蓋新宅,索性也都給安置在洛陽,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到的,春哥兒啊,莫怨官 懲治你,他待你們父子,實則是極好的。”

    孫春明點頭道:“曉得的,官家的恩寵我們父子二人始終都是記得的,不過復興洛陽必修漕運,這工程量著實也是不小,到時候還需要曹兄多多幫忙才是。”

    “那是自然,凡修河所需,但有吩咐義不容辭,官家對修河之事也是極為看中,特意派了大殿下為使,人力物力皆可隨意調派,官家說了,就是南唐不打了,也要先把這運河給修好。”

    孫家父子笑而不語,官家修運河之決心他們自然清楚,但能不能真修的好,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至少據他所知北宋一百五十餘年年年都有人提議修河,一直到靖康之變也沒見動工。

    當然,這一方面是因為大臣們害怕遷都,捨了開封城裡好不容易置辦的家業所以反對,另一方面,也是北宋重北輕西的戰略,關中對大宋已經不再重要的緣故。

    歷史上,楊廣修的這條運河從杭州一路幹到了洛陽,又將洛陽與長安相聯,真正做到了舉國相聯,那時候的洛陽南連著蘇杭,西連著關中,實乃天下第一富裕之所在,而整個唐朝坐享隋煬帝的福利,幾乎就沒有過什麼河運的工程,因為這貨一代人把後面十代人該干的事兒已經給幹完了,修無可修,只要定期清理一些泥沙就好。

    不過隨著唐末的群雄割據,唐朝就連清理泥沙這種事都不做了,而這種事,向來都是積重難返,等河道愈來愈淺,直至徹底乾了之後,再修起來難度也就跟重開一條差不多了,也因此,沒了運河之利的關中漸漸的凋零,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輝煌。

    所以如今,南來的貨物只到開封就只能東進,而不能西進了。

    當然,目前來說真正要緊的只不過是從開封到洛陽的一小段而已,只要這一小段通了,漕運也就通了,就算依然比不上開封在河運中的地位,但至少就不用擔心會餓死了。

    孫悅突然道:“曹大哥,聽聞這次的副使是官家的親舅舅杜審肇,此人我此前還從沒聽說過,不知是個怎樣的人品心性?”

    曹彬聞言面色稍微苦了一苦,道:“卻是個粗鄙不堪之人,文武皆不成,為人也談不上好,當年官家一家困苦之時,他對官家三兄弟都極為照顧,甚至還多次救濟,與官家很是親切,可自從官家成了官家之後……”

    孫春明笑道:“之後,這天下都是自己外甥家的了,所以仗著與官家的恩義,多有貪鄙之舉?”

    曹彬苦道:“不錯,此人為政一方,就必然要禍害一方,最是貪財不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仗著關係誰也奈何不了他,官家也不以為意,修河大事所過的人力物力何等之巨,還故意派了他來此,分明就是明擺著讓他來撈錢的。”

    孫悅微微皺眉道:“十根手指尚有長短,官家素來仁孝,對幼時照顧過自己的舅舅,放縱一些倒也沒什麼,若是單純的摟錢,給他也就是了,可運河之事事關國運,但願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啊。”

    “不會的,晉王殿下已經派了推官姚恕做了他的書令,此人雖然貪錢,卻極少摻和實事兒,通常都是掛個空名,那姚恕與孫兄應該也是老熟人了,想來,合作起來一定順暢。”

    孫春明和孫悅聞言不由對視了一眼,大體便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心中不免更添幾分憂慮。

    如今的趙光義,愈發的深沉難測,此一路來人,端得是難分敵友。

    又轉了一圈,三人將玻璃廠參觀了個差不多,不比孫悅已經吃過了燒烤,孫春明和曹彬喝酒喝不到一半就來了,此時自然腹中饞虫難耐,便匆匆打馬而歸了,孫悅也不去睡覺,將服侍的丫鬟們屏退,自己成了伺候的小廝,填茶倒酒,好不殷勤。

    三人如今都是大宋官面上幾乎頂了尖的人物,哪怕是閒聊,聊的自然也都是這天下大勢,孫春明離京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並不短了,自然對京中局勢,尤其是趙普與趙光義二人的鬥爭尤為關切,曹彬又恰好是個不站邊的中間派大佬,免不得要打探一番。

    “朝中的局勢,暫時看起來倒也還算平靜,但暗流洶湧,終究是免不了的,那趙普自去了政事堂之後,都以為他會束手束腳,被晉王所壓,可誰曾想短短數月的功夫,其勢力比之以往居然更盛了幾分,整個政事堂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押班,他說開會就開會,他不在開會也沒個卵用,兩個參知政事與其說是副相,都不如說是他的書令,端是厲害,不過晉王殿下也不好惹,那新到了御史台的盧多遜,對趙普幾乎是三天一小彈,五天一大參,而官家雖沒處理,卻也聽之任之,不知到底是個什麼心思,這要是擱以前,早還不就把人給趕出去了?”

    孫悅笑道:“都參些什麼?”

    “還能有什麼,貪污受賄唄,一參一個準,天天都是新料,稍微查一下全是鐵證如山。”

    孫春明也笑道:“趙普貪污本也是有幾分效仿蕭何自污的意思,想靠這種罪名辦他,怕不是比登天 還要難些,”

    孫悅卻道:“那新的使相是誰?曹大哥沒升上去麼?”

    “我?我與官家終究還是不夠親厚吧,況且我不論資歷還是功績多稍微差著一些。新使相是官家的幕府老人,三司使李崇矩,而三司使由楚昭輔接任。”

    “嘶~世人皆知,那李崇矩好的跟趙普就差穿一條褲子了,如此一來他豈不是權蓋軍政?”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沒趙普的首肯,新使相想站穩腳跟比登天還難,不過我聽說,楚昭輔與晉王殿下的關係匪淺,私交甚篤,也不知是真是假。”

    三人一時間都有些哭笑不得,端起杯子道:“這朝政,真是越來越詭異難測了,但願咱們三人,可以永遠像現在這樣獨善其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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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世十九章





    與曹彬喝酒聊天之後,孫悅因為連喝兩頓的關係,頭已經沉的不行了,加上年紀尚小,孫悅便自顧自的回屋歇息去了。

    迷迷糊糊的進屋,東搖西晃的,丫鬟芍藥連忙過來攙扶,酒醉中孫悅發現這丫頭的胸部似乎又大了幾分,便忍不住伸出咸豬手掐了一把,驚得芍藥大叫一聲,他卻哈哈大笑。

    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習慣了讓小蝶服侍他了,可惜他現在已經把人家收做了小妾,她自己倒是願意伺候,但他這主臥平日里卻是不讓他輕易的進了,只好從十二金花中挑了一個最溫婉,而且比較容易下手的先對付著。

    而更扯的是,慕容嫣跟他在南漢的時候明明該干的不該干的都乾了,這會回到洛陽,反倒是嬌羞起來,回人家慕容府住去了,也不知是怎麼個心理。

    因為慕容嫣平日里只許了他兩個納妾的名額,所以這芍藥,已經被他看上了,惦記著收作通房丫鬟,平日里清醒時,顧及慕容嫣的繡拳厲害,孫悅倒也不敢太放肆,這會正好慕容嫣不在,他自己又酒酣腦熱,一時間也不免毛手毛腳了起來。

    “芍藥啊,來,讓我摸摸最近是胖了還是瘦了。”

    “公子您不要這樣,不要,不要么。”

    …………

    片刻之後。

    “哎呦,哎呦呦,不行了我不行了。”

    “公子?公子您怎麼了公子?”

    “我的腰,腰,腰啊。”

    正所謂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孫悅不管心裡年齡多大,生理上畢竟只是個剛剛開始發育的少年,換句話說就是還沒完全發育完,其實本質上身體還屬於小嫩芽的時候,之前在南漢與慕容嫣荒唐多場,回了家對著小蝶的媚眼也總是按奈不住,再加上平日里酒氣財色多無節制,所以這一會,他終於有點受不住了。

    一邊讓芍藥給他按摩,一邊嘀咕道:“怪不得皇帝少有長命的,這特娘,老子這才幾個女人啊就已經受不了了。”

    “您這是身體沒長成,還一天天的比誰都色,也不節制。”

    本就頗燃了幾分浴火,現在被芍藥的小嫩手在后腰處一揉,只覺得軟軟的,嫩嫩的,再加上剛剛醉了酒,斜眼處正好看著那羅襪一彎,金蓮三寸,居然還有點勾魂,正所謂三杯花作合,兩盞色媒人,一時間居然又生出了點蠢蠢欲動之心。

    “呀,公子你……你再這樣,我可不理你了。”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如夢幻泡影,如電複如露。”

    “…………”

    孫悅自是沒在佛經上下過功夫的,這背誦起來一會是心經,一會又換到金剛經,顛三倒四的背不過百十來個字,就想不起來了,便反反复复的嘟囔著色即是空,然後摟著芍藥昏昏睡去了。

    待一覺醒來,拍了拍芍藥的屁股,倒也並不覺得身上不適,只是卻不敢寬衣解帶了而已,到得晚間飲酒時,趙光美、韓崇訓、田欽祚等級別夠的伙伴紛紛過來與曹彬照面,他卻不太敢飲了。

    田欽祚為人最粗,忍不住還勸了兩句,自然被孫悅一點面子不給的嚴詞拒絕,趙光美喚來了一些陪酒的歌姬,更是敬而遠之。

    “悅哥今日莫不是轉了性?酒色皆不沾染,可是要出家去做和尚?”

    “我看他啊,分明就是怕他婆娘揍他。”

    孫悅自然不能說這是腰子虛著了,終於認識到自己身體還沒長成,只好嘴硬道:“酒乃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下午閒暇時頗有所悟,不日本尊就要立地成佛。”

    眾人聞言更覺好笑,嬉鬧不止。

    又過數日,朝中又有旨意,說是孫春明獻玻璃有功,准其恢復爵位,升回了權知河-南府,孫春明倒也並不覺得有啥大不了的,反正對他來說判官和權知河-南府並無半點不同。

    甚至於對他們而言,這都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孫春明上去了,判官的位置就空了,呂蒙正畢竟剛出翰林院,乃是近三年新科的榜眼,當這個推官都是衝趙光美的面子,京府通判,他是萬萬上不去了,偏偏孫春明之前的那些老下屬又都是趙光義的人,一時間就是想安插自己人都不知道選誰,索性就空著了。

    幾日來孫悅除了每天上去去兵營溜達一圈,分別給兩軍的中級以上將領開個會之外,其餘大半的時間都是忙活在孫春明的身邊,修運河畢竟是大事,徵調的人力財力太多,光憑孫春明多少也是有些忙不過來,他還特意帶了些大兵幫老爹撐場子。

    印像中,這好像還是父子倆自打走上官場以來,第一次在公務上通力合作,再往上數,這樣父子齊心的日子好像還是剛穿越過來,賣拉麵的時候。

    所以這日子雖然忙碌,但爺倆卻都覺得挺幸福。

    可沒成想不過七八天的功夫,河-南府便收到一封來自杜審肇的信,打開一看,說他和大殿下十日之內便到,這本也沒什麼,可是再之後,居然還有私人所請。

    信中居然說他看上了洛陽的這塊地方,想要等運河修完了之後來洛陽當這個判官,只是官家沒同意,想讓趙光美寫個折子再跟官家說一下。

    “三大王,您不會真的寫吧。”

    “這……舅舅小時候對我們三兄弟極好,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求到我的頭上來,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拒絕啊。”

    “判官,本就是既有輔佐之職又有監察之責,國舅爺這般了不得的身份若真是來了,我爹怎麼可能使喚得動?若他不管事兒也還罷了,若是與我爹意見相左,鬧到了你那,你說你支持誰?你不想當王爺了?”

    趙光美聞言更是為難,他當然明白他這個舅舅過來絕不是好事兒,可古時最重孝道,長輩有請,實在是讓他為難,孫悅無奈之下,只好讓孫春明以權知開封府的身份寫了封回信,委婉拒絕。

    杜審肇收到信什麼反應還不知道,但趙光美卻是鬆了口氣,而孫悅父子二人,心情卻是因此而變得有些陰鬱了。

    觀其信,大略也能猜到這位國舅爺是個什麼人了,西京重地,判官之職都敢私下里討要,可見其人之狂。隱隱的,父子倆覺得這貨這次來,真的會成為他們的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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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正副運河使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城門口灑水掃路,又特意弄了些乾花撒得到處都是,洛陽百官和幾大豪紳也一併出城迎接,甚至還有舞龍舞獅的。

    這是趙光美親自搞的歡迎儀式,雖然有點俗,但畢竟也是一片心意。

    就見今年已經十五歲的趙德昭騎在一匹高大的青海驄上,身穿素青花的蜀錦綢緞,腰間挎著寶劍,頭頂帶著一顆小拳頭大小的珍珠,十分的風姿綽約,而且神色上還頗為得意,居然還有心思給那官宦人家的小姐拋個媚眼。

    見到趙光美和孫春明,趙德昭主動離著老遠就下了馬來,讓別人牽著,自己疾走兩步,十分得體的給眾人見禮,眾人自然也客客氣氣的給他回禮。

    “小叔,許久不見,可是想煞了我了。”

    “一晃眼,你都能獨當一面了。”

    “小叔取笑我了,我這次來就是給您打打下手,天涼,快進城說話吧,咱們叔侄兩,哪用得著這種花招數。”

    “舅舅呢?”

    “舅爺旅途勞頓,在路上歇下了,可能會晚些才到。”

    “啊?開封離洛陽一共也就兩百多里啊,可是舅舅身體有什麼不適?”

    “舅爺是路上搭了一相好,難免多纏綿了兩天,身體有些虛空,養養就好了,沒什麼大礙。”

    趙光美聞言略尷尬的一笑,便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將趙德昭一行請到了城中,挨個介紹河-南府眾人與他認識。

    卻見他挨個見禮,十分親切,連李沆和呂蒙正這種小有宿怨的也特意準備了價值不菲的小禮物,更何況那孫氏父子,更是做足了十分的樣子,拉著孫悅的手就不鬆開,攥的他手心都出汗了,心裡直膈應,卻又只能微笑面對。

    這其中孫春明因為一直是趙光義一系,所以跟他交往最少,這還是他們頭一次真正共事,這貨也能做到不計前嫌,非說這是長輩,愣是親手給他斟了杯茶,看著孫春明喝下,這才展露笑顏。

    雖然略有些虛偽浮誇,可不管怎麼說,這禮賢下士四個字他做的確實是不錯,一時間倒也讓人對他印像大好,尤其是頭一次見到他的田欽祚,更是恨不得立即投效了一般。

    不過這般做派,若是偶一為之,可能確實會讓下面的人覺得挺舒服的,但要是一直這樣,那就很是讓人受不了了。

    尤其是孫悅,那趙德昭仗著與他年歲相近,兩天來總是纏著他說話,孫悅又不好給他甩臉,所以也只好整日與他高彈輪廓,這也就罷了,可這貨不知為啥,非得要跟他玩抵足而眠的那一套,趕都趕不走,非得要睡在他屋裡,而且自帶裝備,一個將近兩米長的大長枕頭,以及一個巨大的雙人蠶絲被,與他同床共枕。

    雖然孫悅也知道這是古代人拉攏賢達的管用手段,可作為現代人他對這一套卻是真的膩歪非常,尤其是這貨長得還那麼帥,加上身份高貴舉止得體,感覺院中好多侍女都對他傾心了似的,就連芍藥這兩天瞅他的眼神都帶著點秋波。

    這特娘的是要綠老子啊!話說這宋朝時寵妾待客什麼的也是特麼'禮儀'來著。

    所以,孫悅對他面上雖然越來越是親近,但心裡其實早就煩的不行了,可他還得忍,更無語的是,他心裡明白,趙德昭心裡其實也不會太舒服,兩個人都在裝,而且還都要裝出極親切的樣子,這種朋友處起來怎一個累字了得。

    不過好在,他對正事兒上管的極少,因為人家這次來主要就是拉攏趙光美及這一票黨羽的,所以凡是跟洛陽有關的河務,不僅不插手瞎指揮,反而是但有所請無有不可。

    若這修河的幾個月內他能做到一直這樣,倒也可以算是合作愉快。

    可惜,他倒是愉快了,卻有人不想讓他們愉快。

    幾天之後,河運副使杜審肇,終於到了。

    卻見其人頭圓項短,身子橫過著幾乎有一米寬,圓圓的大肚子估摸著都看不著自己腳尖,手拿一玻璃珠子串成的大手串,十足十的一個中年油膩男的形象,只是面色上笑呵呵的看起來卻挺和藹,有點像是廟裡走出來的彌勒佛。

    看得出,平日里應該是個豪爽的人,沒等進門,就張開他肥碩的雙臂,一把將趙光美抱住並舉了起來,略有一些失禮,卻反而顯得親切。

    “啊哈哈哈,美哥兒,哎呀呀,一晃眼你居然都長這麼大了,舅舅都快抱不動你了,想沒想舅舅?”

    “自然是想的,平日里都是大兄和二兄孝敬您,今天來了我的地盤,一定把舅舅安排好了。”

    趙光美顯然也是知道他這舅是個什麼人的,因此他其實也巴不得這貨啥都別管,別碰正事兒,自己陪著安心吃喝玩樂就好。

    其實他跟這個舅舅的關係就已經相對一般許多了,因為他這個老小生下來的時候趙弘毅就已經是指揮使了,而且後晉以後天下相對已經安穩了不少,並沒過過什麼拮据的日子。

    所謂患難見交情,說的就是如此,沒過過苦日子,很難理解窮親戚之間互相扶持的感情,但這並不妨礙他從別人嘴裡聽說這個舅舅。

    杜審肇聞言哈哈大笑,“那舅舅就听你安排了,哎呀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都省了吧,咱們爺倆好好吃飯。”

    “舅舅我來給你介紹河-南府的這些才俊,這位是權知河-南府孫春明,這是河-南都監孫悅,指揮使韓崇訓、田欽祚,推官呂蒙正,掌書記李沆。”

    眾人自然要一一見禮,卻見杜審肇手都沒抬,只是略略點頭就算是還過禮了,尤其是孫春明給他見禮的時候,可能因為那封信的緣故惹得他頗為不滿,居然哼了一聲把他給晾那了,好生無禮。

    卻見他根本也沒拿這些人當回事兒一樣,自顧自的牽著趙光美和趙德昭就張羅著開宴,而整頓飯的時間也一直都在跟他們倆在聊家常,等到飯都吃完了也沒跟這幫臣子說上一句話,完全當做了作陪的。

    脾氣暴躁如田欽祚,吃到一半就扔下了筷子,一口不動了,用行動表達了他的不滿,可惜,人家壓根沒拿正眼看他。
mk2258 發表於 2018-11-6 21:32
三百五十一章入套





    酒宴散去回到家,孫春明和孫悅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想說些什麼,可卻相視苦苦一笑,又啥都不說了。

    說到底,杜審肇的做派並不如何讓他們感到意外,家天下麼,人家又沒什麼野心,憑什麼對你們這些做臣子的禮賢下士?這要是在清朝,你們還都是奴才呢。

    畢竟趙匡胤既不是李世民那種天生的貴族,親戚們都懂事兒,而且關係相對疏遠,又不是朱元璋那樣天生的**-絲,親戚差不多都死絕了,沒死的也沒救濟過他,本質上,趙匡胤其實就是個普通人,所以他懂普通人的喜怒哀樂,自然也就會有普通人都會有的窮親戚。

    人發達之後照顧親戚是理所當然的事兒。這杜審肇一個土財主出身,誰還能指望他有什麼水平不成?所以這就是個明面上的靶子,事實上反倒是今天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姚恕更值得重視一些。

    命人去廚房裡隨意下了點麵條,剛才酒宴上沒吃好,父子倆打算對付一口就去睡覺,誰曾想麵條還沒等進肚呢,便聽下人來報說國舅爺請孫春明過府一敘。

    倒也不耽擱,匆匆吃了兩口孫春明就去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麼多年這麼多風浪都挺過來了,他倒也想看看,趙光義到底想怎麼對他這個故人出手。

    卻說杜審肇喝的暈暈乎乎的跟趙德昭還有趙光美告了別,暈暈乎乎的就摟過相好的想溫存一番,卻聽下人來報姚恕到訪,可是給他煩的不行,不過他好歹也知道輕重,而且據說他這個肥差還是姚恕跟晉王求來的,倒也克服著自己的**,見了。

    “國舅爺,下官剛才跟推官呂蒙正聊了些河道工作的進展,正要向您匯報,您聽聽?明日做起事來您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嗨,我外甥派我過來就是湊數的,有什麼事兒你給我做主不就得了。”

    “這畢竟是千萬貫的大事,下官怎敢自專呢。”

    “多少?千萬貫!朝廷哪來的這麼多錢來修河?開封離洛陽一共才多遠,用的了這麼多!”

    “說是想要順便把大堤也給修了,省的黃河再決口,朝廷撥款倒是也不多,雖說今年滅了南漢賺了不少,但官家要幹的事兒也多,這其中大部分倒是洛陽自己籌的,您可能還不知道,那孫府君真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不用朝廷出力,開封城所有的達官富戶,恨不得砸鍋賣鐵的給他送錢,光憑那個玻璃廠,每日里拉出去的是玻璃,拉進來的可全都是金子!

    這是貨真價實的日進斗金啊,這玻璃啊,最怕路上顛簸,所以現如今走陸路出貨量一直不大,您說他能不急著修河麼,據說將玻璃廠這幾月來的利潤都搭進來了,算是捐贈,那些股東們也沒有不樂意的。”

    杜審肇貪婪地咽了口吐沫,難以置信地道:“一個玻璃廠,居然如此賺錢?”

    “要不怎麼說人家是國士無雙 ,就這麼一個玻璃廠,愣是把這洛陽城整個給盤活了,據說將來可能比開封都要富裕,對了,之前不是建議您求一個河-南府的通判麼,您求了沒有?您別看通判只是個副手,可這洛陽將來富啊,比之澶州那可不能同日而語的,這才是逍遙又自在呢。”

    “哼,想想我就來氣,我那外甥給我否了,說是洛陽他要留著當西京,可是更可恨的是,我信寫到光美那,美哥兒還沒發話呢,倒是讓那孫春明給我打回來了。”

    姚恕佯裝詫異道:“啊?他給您打回來?您自家人商量事情,他算是老幾啊,憑什麼給您打回來?他這是護食啊,分明是已經把洛陽當成了他們孫家的地盤,不許別人來插手,唉,他們孫家都已經是大宋首富了,怎麼還是這麼小氣呢。”

    “他的地盤?這河-南府尹不是美哥兒麼?”

    “嗨,三大王那性子誰不知道啊,從來都不管事兒的,我聽說啊,他連河-南府尹的金印都乾脆放在孫府君手裡,大事小事全憑孫家父子決斷,他不是跟那孫悅是刎頸之交麼,信得過。”

    杜審肇聞言氣氛的一拍桌子,怒道:“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什麼特娘的刎頸之交,又不是家里人,哪能信得過?讓他當這個河-南府尹,不就是讓他看著咱自己家的東西麼?都快二十了,怎麼還是這麼不長進,之前我還當是他不好意思拒絕我,這才讓別人回我,現在看來居然是被那廝給蒙蔽了,真是氣煞我也,你去,把那個孫春明叫過來,我跟他聊聊。”

    “國舅,那孫府君可是國士之才啊,您……一會稍微客氣點?”

    “什麼他娘的國士,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我們家願意買他那才是才學,懂不?趕緊的。”

    姚恕聞言笑了笑,倒也不再勸了。

    沒多大一會,孫春明便到了,規規矩矩的給他行禮,他也好言語的讓他坐下,可是他看孫春明卻是越看越不順眼。

    因為不管是給他錘腿的小妾,還是身邊服侍的丫鬟,全都一個個的在給他暗送秋波,這特麼是當老子瞎了不成?

    事實上孫春明也一臉的不知所措,雖說他少年成名,又沒有個正經老婆,人長得也還算帥,平日里也算是招蜂引蝶,總有女子在他跟前丟個手帕之類的,但卻大多都是無主的煙花女子居多,今天這是什麼情況?他又不是潘安。

    心思一轉,大體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可卻苦於無法解釋,只得先坐下寒暄兩句再說。

    “春哥兒,聽說你那玻璃廠正四下找人合作入股,日進斗金,有沒有這回事?”

    “回國舅的話,玻璃廠投入太大,憑我孫家一人之力實在是難以做成,確實是找了些人來合作,國舅可是對此有興趣?”

    “有,當然有了,日進斗金的生意,誰能沒興趣?這樣如何?我出一百萬貫,還你玻璃廠兩成的份子,如何?”說完,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在他想來,自己願意出錢買股份,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

    孫春明聞言都傻了,要知道之前他在玻璃廠總共也只佔了不到四成的份,分給軍委一半後他自己也就不到兩成了而已,而整個玻璃廠頭子將近五千萬,瘋了吧!

    “國舅,這個……明日我領您去廠子裡參觀一下,您就明白了。一百萬,這個……哈,咱們還是明日再說吧。”

    孫春明想來,這貨肯定是不清楚玻璃廠的成本到底有多大,所以才會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來,等明天看了,他自己就會把這話收回的,可是聽在杜審肇的耳朵裡,卻又是另一碼事了。

    尤其是,這說著話的功夫,他那個新納的小妾居然偷偷摸摸的在斟茶的時候摸了下孫春明的手,氣得他臉都綠了。

    孫春明也很無奈,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入了別人的套裡了,可惜卻暫時沒有破解之法。

    卻見杜審肇突然伸出狗熊一般的大手狠狠一把捏在那新納的小妾屁股上,罵道:“看看看,眼珠子都快看出來了,沒見過俊俏小子不成?還是老爺我近日身體不適餵不飽你,思春了?”

    孫春明正尷尬的無以復加,不知該說什麼好,卻見杜審肇居然一腳將那小妾給踹他懷裡來了,哈哈大笑道:“春哥兒,哈哈哈哈,我與你一見如故,這是我最喜歡的小妾,我看他對你有意思,送你了,如何?夠不夠意思?”

    “國舅,萬萬不可啊。”

    “怎麼?不給我面子?”

    “這……不是面子的事兒,國舅……”

    “別磨磨唧唧的,兄弟麼,一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拿去玩去便是,不過我聽說,當年開封城的兩大花魁都被春哥兒收入了囊中,春哥兒好福氣啊,我還真不知道這花魁跟其他女人有什麼區別呢,不知能否割愛,讓我嘗上一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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