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86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0





    爸,這好像是北宋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二章謠言不理會韓德讓這個小人物的小心思,在宋遼會盟這樣的大事中,他這次注定只能是犧牲品了。

    在兄弟之盟這樣的大是大非被敲定了之後,剩下的條件終究不過是討價還價而已,首先,宋遼停戰和解互通使者,從此以後大宋為兄遼國為弟。

    這一條,差不多就將這次會盟的性質和調子給定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就是原本歷史中澶淵之盟的翻版,以年齒論,趙匡胤畢竟歲數大些,所以暫時是宋兄遼弟。

    第二條,除了幽、薊、瀛、莫、涿、檀、順七州之外,遼國同意歸還剩下的全部地盤。

    不還也沒用,這些地方實際上已經都被宋軍給佔領了。這也沒什麼可商量的。

    唯一值得商量的,可能也就是賠償問題了,大遼每年要向大宋捐贈五萬匹馬,作為'助軍旅之費',而作為回報,宋朝也同意在瀛洲和新洲等地開設商榷,並保證不在此駐兵。

    傻嗶才會放棄瓦橋關去平原上駐兵跟契丹磕呢。

    這一條實際上就是歲貢了,不過是換了一條比較好聽的說法而已,至少在大宋平定南唐吳越並充分準備好決戰以前,這樣的停戰條約對大宋來說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遼國也可以得到寶貴的喘息之機,讓他們騰出手來。

    不過同樣的,這所謂的和平協定也就是逗傻子玩的東西,永結兄弟只好這話根本就是扯淡,對大遼來說,他們丟了賦稅重地,那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而對宋朝來說,打不下幽州這一仗基本也等於是沒打。

    畢竟,開封離大遼太近了,沒有陰山山脈防護心裡睡不著覺的,都說明朝是天子守國門,但其實宋朝這都城位置比明朝凶險了何止十倍百倍。

    不過不管怎麼說,和平,哪怕只是短暫的和平也都是一件好事,等到這國書送回去給各自的國主簽了字,孫悅將韓德讓也命人押著送走之後,孫悅和耶律休哥兩人也就沒有了實質的矛盾,也就沒再跟人家裝嗶。

    相反,倆人幾天下來喝酒吃肉,談古論今,還處成了不錯的朋友,耶律休哥畢竟是兩百年大遼第一名將,而且人品德行也無可挑剔,胸襟氣度自然是有的,對孫悅的能耐其實是很服氣的。

    而孫悅也是打心眼裡佩服這位的,畢竟一碼歸一碼,這位大遼戰神在有生之年中除了戰場上之外幾乎就沒殺過漢人,跟大宋打了一輩子仗卻主張胡漢平等的奇葩,所以孫悅也不妨在恨他不死的同時,與他惺惺相惜一番,一來二去的倒是處成了忘年交。臨別之際,耶律休哥還贈送了大量的珍貴禮物,二人也算是成為了恨君不死的好哥們。

    對此孫悅本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結果等他回去之後居然有謠言說他跟耶律休哥暗通款曲,也不知這幫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孫悅自然是不當回事的,嫉妒麼,這是任何時代都免不了的事情,他這次出謀劃策從頭到尾堪稱是第一功臣,傻叉才會相信他是內奸。

    可惜,謠言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會止於智者,智者只會把謠言傳的更真實,這次的孫悅實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嫉妒他的地步了,人們都巴不得這貨身上能有點缺點,在茶餘飯後的時候八卦一下,吐槽一下,就算對升斗小民來說都是絕佳的談資,這是人性。

    從來只聽說過死了的藝術家,誰見過活著的大師。

    於是謠言越傳越是離譜,傳來傳去,孫悅居然都成了契丹人了,這也著實讓他哭笑不得,不過卻並不是空穴來風,因為他在跟耶律休哥談判之前遊玩的那幾天,對檀州表現的太熟悉了,這明顯就是故地重游啊。

    還有人指出,孫悅和孫春明父子的口音明顯是北邊來的,長相上似乎也有一點偏向於北人。而最最致命的就是,人們冷不丁的終於發現,這父子二人居然從來都沒有半個親戚!

    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孫家父子都混到出將入相的份上了,居然愣是沒有哪怕一個遠房的親朋舊友找上門來,就算再怎麼戰亂,這似乎也有點不合常理了,畢竟,識文斷字總不會真是白丁出身。

    甚至於,孫家父子的祖墳在哪都沒人知道,慕容家也是都要嫁姑娘了才發現孫家居然沒有家廟。

    最後趙匡胤出於善心,動用了官府的力量,派人去了趟他倆所謂的老家,結果發現……真特麼沒有過這兩個人,甚至壓根就沒有過所謂的孫家。

    然後,趙匡胤自己都有點懵了,把孫悅叫過來問,孫悅也只能推脫說當時太小,實在沒什麼印象,讓他去問孫春明,而趙匡胤雖然沒再多說什麼,但孫悅的心裡可就開始畫上弧了。

    他們爺倆當年還是個流民的時候,那套說辭當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現在,似乎就成了大問題了。畢竟,以他們爺倆現如今的地位那是肯定要寫進青史單獨列傳的,總得有個籍貫家譜吧。

    沒辦法自圓其說,那謠言可不就咋傳咋是了麼,沒幾天的功夫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雖然有智商的都知道他們爺倆不可能真的是遼國探子,但這股妖風卻隱隱的有點剎不住的意思,許多人都覺得,他們倆應該是燕雲地的逃奴。

    除了這個暫時主流的說法,其他亂七八糟的傳言也不少,要說有什麼共同點的話那就是都比較齷齪,比如有人說孫春明其實是贅婿出身,所以才隱瞞了出身,也有人說父子倆其實是沙陀人,還有人說孫悅其實是私生子的,說的都有鼻子有眼的,就連身邊人好多都已經信了。

    至少,韓德讓似乎就信了,回來的這一路上,韓德讓已經確定這孫小相公不是他想的那種人了,但他卻更鬧不明白,自己為啥被這麼看重了,他能感覺得到,孫悅對他是真的重視,這讓他在不爽之餘不免也有些好奇。

    鬼才信你丫的一見如故呢。

    “孫兄,咱們倆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我記得我家原來在上京城的時候,確實是有一戶姓孫的人家,與我們家是極為交好的。”

    對此,孫悅只能無言以對。

    他得趕緊回家跟孫春明商量商量,交換一下口供了,這事搞不明白,早晚是個雷。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0





    晃悠好大一圈,先是回了開封幫著朝廷處理了一下他宋遼戰事的後續事宜,又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跟朝廷正式請假,回洛陽打算先把婚事給辦了。

    這樣的日子他都差不多已經習慣了,聚少離多,成天不是在外打仗就是在奔赴戰場的路上,越來越像個將軍而不是個文官,甚至天底下也沒有誰還拿他當文官了,趙匡胤都動心思讓他去當節度使,更遑論他人呢。

    反正物是人非,他離開洛陽的時候剛初夏,溜達一圈再回來就已經下雪了。本以為孫春明又會眼淚汪汪的摟著他心疼一番,結果人家只是淡淡的點個頭,便道:“吃飯吧,準備了羊蝎子火鍋,這天氣正合適。”

    孫春明還瞅著一臉尷尬的站在邊上的韓德讓道:“這是誰啊。”

    “韓德讓。”

    “哦……啊?哦……洗洗手,一起吃飯吧。”

    飯桌上,孫春明看著孫悅左手抱著個不到四歲的党項聖人,右邊坐著個中興大遼攝政王,他都替孫悅愁的荒。

    “爹,這麼長時間了,您運河修的怎麼樣了?”

    “快了,雖說因為前線打仗有所耽誤,但也就這一兩個月之內,聯通開封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等通了開封之後應該還會再往西修。”

    “洛陽這邊的建設呢?”

    “都差不多了,玻璃廠目前已經全面投產,不過需求還是很大,價格不但不降反而升了不少,外來人口增加了差不多也有一萬戶,你不在的半年裡洛陽光稅賦就收上來六百多萬,等運河一通,起碼就能先保證自給自足了。”

    “哦,那鋼鐵……”

    孫春明臉一沉,“你打了大半年仗回來,就這麼關心這點公事?”

    孫悅覺得好笑,便逗樂子道:“私事啊,私事有什麼可聊的,莫非是你有了喜,給我添了個小弟或小妹了?”

    孫春明更覺來氣,哼了一聲,不理他了。這自然是孫家父子的日常逗樂了,平日里兩父子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下人們也都見怪不怪了,但第一次見此情景的韓德讓卻是目瞪口呆。

    漢人最講孝道,講禮儀,一般草根家庭也就罷了,稍微有身份一點的家庭,哪有這麼隨便的父子關係?哪個爹不是故意板著張臉,飯桌上那就更得規規矩矩的了。

    這貨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本來還想偷學一下孫家的家風呢,要知道如今孫家的家風和家學,那都是天下公認的第一,雖然除了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以外誰也不知道還有啥其他內容吧,但事實勝於雄辯,誰敢說孫家沒有家學?

    可結果此時的韓德讓簡直都已經傻了,別說特麼家學了,他連家教也沒看出來啊!

    要知道韓德讓即使是在久失教化之地,自從他爹混出頭來之後,也是學了大量的漢學的,而漢學這東西不管是什麼年代怎麼解讀,都是要講究個禮儀的,這個禮儀值得當然不是禮貌,而是指規矩,這麼些年來,他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在他的印象裡,他爹一年好像也對他笑不了幾次。

    父嚴、母慈、兄友、弟恭。這是家庭倫理的問題,可孫悅這家庭氣氛……那是喝嗨了連丫鬟也能上桌的。

    若不是一路上被孫悅從幽州綁著過來,他幾乎都以為這對父子是暴發戶了,不過略一琢磨,又覺得似乎如孫家父子這般相處,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來來來,韓兄弟,這一路把你綁來,過意不去啊,不過我是真的喜歡你,快吃快吃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我敬你一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異性兄弟。”

    孫春明也道:“韓小兄弟,犬子莽撞,真是對不住你了,若有什麼地方我們父子二人能補償的,或者說你有什麼要求,你就儘管開口。”

    畢竟這倒霉還啥都沒干呢,甭管歷史上啥樣,此時還是個懵懂的少年呢,孩子也挺可憐的,本來是遼國皇帝乾爹的命,愣是給收到孫家當奴僕來了。

    韓德讓淡淡道:“除了回家,我還真沒什麼要求。

    孫春明道:“很抱歉,回家你就別想了,這輩子你都別想了。”

    韓德讓略微有些詫異道:“府尊大人也聽說過我?恕在下愚鈍,在下實在是想不出我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能入兩位的眼。”

    孫春明一時也想不出理由,只好道:“這樣吧,悅兒你先安排他在咱們家住下吧,對了,你那個媳婦,已經把那十二金花給送來了,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哪有陪嫁這麼多的道理,我看這樣吧,你從其中挑兩個出來,暫且跟在韓小兄弟的身邊服侍。”

    孫悅了然,這當然也是一種監視,十二金花各個都有一手好武藝,有低有高,自然要找最高的來了。

    韓德讓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了,聰明人施了一禮,就睡覺去了,眾人又吃吃喝喝了一會也都散了,只留下孫家父子二人在書房,聊點私房話。

    “你把這位祖宗弄來幹什麼,若是怕契丹中興,把人直接殺了不就好了。”

    “殺了不是捨不得麼,畢竟是無雙的大才,萬一能為咱們所用呢?”

    “想得倒是挺美,你以為人家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呢麼?”

    “所以啊爹,這樣的人物一般人肯定沒法用,可爹您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什麼意思啊?我用?”

    “多新鮮呀,你兒子乾的都是軍政,怎麼可能讓他來摻和呢,您就讓他幫您修修河,做做生意,管理管理田賦,能用盡量用唄。”

    “你小子自己惹下的事情,卻要我來給你擦屁股。”

    “老子給兒子擦屁股,本就是天經地義的,況且遼國攝政王啊,給你當助手,你居然還嫌棄。”

    “行吧,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我吧,那個李繼遷呢,這個我可不管啊,他爹把他當質子給留下來了,你打算教他點什麼?”

    “啊,之前有點想法,正好試驗一下,看能不能教他一點真本事。”

    孫春明皺眉道:“他爹在咱們的支持下,都快成了党項實質上的首領了,你教真本事,就不怕養虎為患麼。”

    孫悅聳了下肩“誰知道呢,正太養成,不是也挺有意思的麼。”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1
第三百七十四章魅力





    一夜無話。

    卻說第二天早上起來,韓德讓睜開眼睛發現有丫鬟已經用銅盆給他打好了水,一應洗漱用具也都一一擺放完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一副要服侍他的樣子,不由微微詫異了一下。

    從丫鬟的模樣來看,不可能是便宜貨,稍一打聽,原來是孫悅未婚妻的陪嫁,心思不由更深了幾分。

    “少爺,讓妾來服侍您潔面。”

    韓德讓笑道:“你叫我什麼?”

    “姑爺讓妾來服侍您,您自然便是我們的少爺了。”

    韓德讓笑著伸出手與臘梅握了一下,道:“辛苦了,不過洗臉這種事,我倒是向來不太習慣別人來的。”

    要知道韓德讓可是個大帥哥,是一個可以滿足女人所有幻想的大帥哥,彬彬有禮的一笑,居然撩的臘梅脖頸子都跟著紅了,胸口小鹿亂撞。慌亂的跑開到了一邊去了。

    而韓德讓見此倒是也習慣了一樣並沒表示什麼,他很清楚自己這幅皮囊的優勢,也從不吝嗇使用這樣的優勢,洗漱完畢之後還回過頭朝臘梅甜甜的笑了一下,用他深厚而有磁性的嗓音道:“有勞臘梅姑娘,幫我修整一下鬍鬚。”

    說著,韓德讓還親手將刀遞到了臘梅的手裡,還拽著臘梅的手老半天,羞的人家姑娘腦袋都快埋到胸脯了。

    要知道孫悅此前撩了這貨大半年,雅的痞的都試過了,也頂多就是牽牽小手之類,可見此時這臘梅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推到了都不會反抗一樣,只能說,人比人氣死人。

    “聽說你們家小姐是慕容帥的掌上明珠,而且天賦過人,慕容帥的一身本事得了七八成?”

    “是啊,我家小姐很厲害的,以前,京城裡的紈絝們,都叫他女魔王呢。”

    韓德讓笑笑道:“是麼,這世上若真有這樣的女子,我倒是挺想見見。”

    臘梅嬌笑道:“少爺可別,最好啊,您跟我家小姐見不著才好呢。”

    “哦?這是何意?”

    “您有所不知,我們家姑爺對小姐好倒是極好,卻是個醋罈子,尤其見不得小姐跟比他英俊的男子交往,歸義軍的二公子曹破虜,那還是小姐的結拜之交呢,就因為長得比姑爺帥,處處都被姑爺擠兌,他都這樣了,要是看見您,那還不得泡醋缸裡。”

    韓德讓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卻道:“我可不信,你這肯定是在騙我,孫小相公少年英雄,乃是天下無雙的人物,怎麼會這麼不自信,定是你這丫鬟在逗弄於我。”

    “真的,我發誓,姑爺真是個醋罈子,小心眼,你若不信,過些天你見了曹小王爺便知。”

    “曹小王爺?哦,是歸義軍曹家是吧,人家遠在金城,我如何見得著?”

    “少爺有所不知 歸義軍降宋之後官家封了他們做異姓王,大宋在瓜沙二州也都派了安撫使,聽說,過些時日還要派轉運使哩,那曹小王爺便留在京城加入了控鶴軍,官家學習唐朝天子,還讓他做宿衛,封了千牛衛將軍呢,他是我家小姐的結拜兄長,小姐大婚之日,必然是要來祝賀的。”

    “原來如此,對了,我聽說宋朝的那些功勳元老都留在洛陽養老,那這歸義軍的異姓王,可是也在此地?”

    “自然是在的。”

    韓德讓點了點頭,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了少爺,給您修好了,您看看滿意不?”

    說著,臘梅端來一面鏡子,給韓德讓照了照。

    “啊,好清晰的鏡子,這應該就是什麼玻璃吧,端的是神物啊,我聽說這東西乃是孫府君所發明,全天下只有洛陽能造,好生厲害啊。”

    臘梅得意道: “那是自然,為了這玻璃,廢了好大的力氣呢,等到運河修成,這東西一定能貨通天下,賺回好多好多的錢。”

    “真是太神奇了,想不到如此神物居然真是人力所造,孫家父子不愧無雙二字,若是日後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這東西是怎麼造的。”

    “少爺想見,何必要等到日後,一會若是無事,妾就可以帶您去。”

    “嗯?臘梅姑娘,韓某如今乃是一階下之囚,如此機密重地,我如何去得?”

    “少爺您可不是階下之囚,府君說了,您是孫家的貴客,這洛陽城中,您想去哪就去哪,不僅要參觀玻璃廠,以後恐怕還要您幫著管理呢,他已經請示了三大王,要向官家表您為支使了。”

    韓德讓聞言更驚,卻苦笑 道:“我一個北地胡擄的奴才,說句難聽的,這叫漢奸,我爹,就是如今天底下最大的漢奸,不知被多少人千夫所指,我還有何德何能,去做孫府君的支使?唉!造物弄人啊,其實我們韓家,以前本是中原人來著呢,到瞭如今這個地步,哪還敢奢求其他,只要有茶有飯,不要被旁人折辱,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少爺您別這麼說,您父子二人生於遼長於遼,難免要為胡擄做事,這怎麼能怨您呢?要怪,也怪那契丹的胡擄不好,在妾心裡,您跟漢奸兩個字可是毫無關係的,妾相信,天下人也都不會這麼想的,只要您好好為府君做事,為百姓做事,所有人都會敬仰您的。”

    “真的麼?臘梅姑娘您這的是這麼想的麼?”

    說著,韓德讓激動的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臘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化了一般。

    “臘梅姑娘,你真好。”

    “少……少爺……”

    “別,別這麼叫,我如今身在異鄉舉目無親,誰都不認識,你要是不嫌棄,以後就叫我韓大哥吧。”

    “這……這怎麼能行呢?”

    “怎麼不能行呢?”

    “韓……韓大哥?”

    “嗯。”

    韓德讓甜甜的應了一聲,伸出他溫暖的臂膀,輕輕的,柔柔的,就將臘梅抱住了,好半天臘梅才慌慌張張的將人推開,紅著臉道:“我……我去安排車子,您不是還要去看玻璃廠麼。”

    “啊,實在不好意思,一時失禮,還請姑娘勿怪。”

    臘梅也不敢再答話,連忙低著頭頂著一張春心蕩漾的臉就跑了。

    卻說孫悅回家之後忙活著自己成婚,幾天下來也沒怎麼搭理他,加上他們家沒有主母,平日里爺倆又一沒架子二沒規矩,等他注意到不對勁的時候,發現家中的丫鬟侍女們幾乎人人都跟著貨的關係挺好,據說光幹妹妹就有七八個之多。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1
第三百七十五章氣死他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最為人生四大喜事之首,成婚這種事自古至今都差不多,什麼糟心事都得給它讓路,男人尚且如此,對女人來說,自然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雖然慕容嫣在此時的道德體系之下並不是一般的女人,甚至許多被她收拾過的都認為這貨不是女人,但事到臨頭,她還是很激動的。

    東市買綾羅,西市買紅燭,慕容嫣到底是慕容嫣,別人家媳婦這時候早就躲在閨房偷著樂,將一切交給家人和夫家安排了,可她卻非領著倆丫鬟滿城的晃,甚至穿著大紅的喜袍也不避諱,遇到來討喜的孩子還會隨手給個紅包,而遇到乞丐無賴不但不給反而上腳踹。

    用她的話說,她就是下嫁,也得嫁出娶親的架勢,反正孫春明公務那麼忙,孫悅又是個懶貨,一應婚事用度索性她多張羅一些,慕容家管過幾次,可惜沒管住,加上孫家父子好像對這種明顯失禮的行為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也就由她去了。

    本來慕容延釗是給她專門留了嫁妝的,足足四十多口大箱子,結果她非說不喜歡不要了,要自己給自己製備,更奇葩的是她用的還是跟孫悅借的錢,用她的話說就是,孫家乃大宋首富,這錢不花白不花,給家裡省兩個。

    近些天,洛陽城的古董店差不多都被她逛遍了,不過她買個刀買個劍啥的還行,這類金石裝嗶之物,卻跟瞎子沒什麼區別,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人傻錢多大肥羊,所以隔三差五的,她還總得去趟當舖。

    “掌櫃的,真是不好意思,又來麻煩您了,我這有兩幅顧愷之的仕女圖,都是這兩天買的,估摸著又讓人家給騙了,您幫我掌掌眼,看哪一幅是真的。”

    當舖掌櫃笑的跟朵菊花似的,連忙道:“瞧您這話說的,您信得過我,那是我的榮幸。”

    說著,當舖掌櫃恭恭敬敬地將兩幅畫拿起來,幫著看了起來。

    “這畫……”

    “這畫如何?”

    “嘶,看不太準啊,都有些像,又都不太像。”

    慕容嫣不樂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掌櫃的吶吶不敢言,便聽身後有一醇厚的聲音道:“恐怕,這兩幅畫都不是真跡吧。”

    “嗯?”

    慕容嫣回頭,便見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微笑著跟他拱手行禮,就連慕容嫣一見之下也感覺心好像漏了半拍,忍不住心想:不想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英俊的人物。

    “啊,小姐。”

    慕容嫣抬頭再一看,那少年身後跟著的居然是她的陪嫁丫鬟臘梅,不由面色微微一紅,詫異道:“臘梅?這位是……”

    “在下韓德讓,乃是孫小相公帶回來的。”

    慕容嫣了然,這幾日孫悅倒是跟她提過此人,也知此人身份之尷尬,笑道:“原來是韓先生,有禮了。”

    “當不得先生二字,小姐可是在看畫?”

    “不錯,先生會看畫麼?”

    “略懂一點皮毛而已,不過這兩幅畫肯定是假的。”

    “這是為何?”

    “因為真的我見過,乃是大遼蕭家的私藏,我想,以蕭家的實力,總不會收藏一副假的。”

    慕容嫣聞言自然氣苦,噘著嘴,不高興了,恨恨地將兩幅畫扔給當舖掌櫃,不爽道:“朝奉,我不要了,多少錢你看著給。”

    店鋪掌櫃陪著小心道:“成,那這兩幅我算三百貫?您看如何?”

    “隨便,回頭給我送家去就行。”

    “額……敢問小 是送到慕容府,還是……孫府?”

    “當然是慕容府,本小姐還沒嫁呢。”

    韓德讓笑道:“小姐不必惱怒,金石之道博大精深,打眼買假本就是常有之事,這本也是收藏的樂趣之一,若是因此而壞了小姐的心情,那可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慕容嫣聞言更是羞惱,紅著臉道“見笑了。”

    “久聽聞小姐乃是當世巾幗,天下聞名的奇女子,韓某素來喜歡結交豪俠,早就想結識一番,不想今日卻在此碰上,不知小姐可願賞臉,在對麵茶社閒坐一番?”

    慕容嫣聞言笑道:“巧了,我也喜歡交朋友,喝茶沒意思,不如我我請你喝酒吧。”

    “恭敬不如從命”

    …………

    孫悅正愜意的坐在自家院子裡乘涼,一邊搖晃著躺椅,一邊品著香茗,身後還有貌美的小丫鬟給他剝松子,十分自得。

    算是新婚禮物,朝廷給他的封賞提前下來了,因戰功直封燕侯,極為少見的一字侯,單以爵位而論,堪稱是國公之下第一人了,同時也是希冀他收服燕雲的意思。

    至於官位,倒是暫時沒怎麼變動,只加了個樞密直學士的虛銜,讓他繼續當他的河-南都監,正好讓他踏踏實實的把婚給結了,說是這兩年沒什麼仗打。

    這是趙匡胤對他的體恤,他倒是也堂而皇之的就受了,畢竟辛勞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停下來享受享受生活了,正美呢,就見韓德讓和慕容嫣有說有笑地進了家門,看起來頗為親切,而且遠遠的居然還能聞到一股酒味。

    這讓孫悅皺起了眉。

    “夫君可是在院中賞景麼?好生悠閒啊,我為了買嫁妝腿都快跑斷了,這天底下哪有這分道理。”

    “哼,天底下難道就有大婚之前新娘子跑去跟別的男人喝酒的道理?”

    韓德讓聞言頗為尷尬,拱了拱手,就告辭了,孫悅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也並沒多說什麼。

    別說在宋朝了,就是二十一世紀,女朋友單獨和別的男人喝酒,正常男人也是要吃醋的啊,所以這次孫悅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氣鼓鼓地等著慕容嫣給他一個解釋。

    結果,慕容嫣瞅著孫悅氣呼呼的樣,居然還覺得挺可愛,使勁揉了揉孫悅的臉,啵的親了一口,然後哈哈笑著就拎著大包小裹的東西,進屋睡覺去了,一丁點都不顧及自己還沒有過門的事實。

    氣的孫悅臉直青。

    “哎呀小姐,這回姑爺好像真生氣了,您快跟他解釋解釋去呀。”

    慕容嫣懶懶地躺在床上道:“怎麼解釋?我跟一個比他英俊的男人喝了酒,這是事實啊。”

    “那……那就這麼讓他氣著啊。”

    “對,氣死他,他這一院子鶯鶯燕燕我都沒說什麼,我喝個酒他就受不了了,我就樂意看他生氣的樣子。”

    “可是小姐,您這是何必呢,那韓公子俊固然是俊,可我總覺得他安了什麼心思,是故意接近你的。”

    “你都看出來了,我還能看不出來?臘梅這個沒良心的,人家隨便一撥弄,就忘了自己姓啥了,我看這丫頭片子就是欠打。”

    “小姐,我不懂。”

    “府上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孫悅是個大醋罈子,我卻聽說這姓韓的半月之內就將家中的丫鬟侍女撩了個遍,自然是故意的,我估摸著啊,他這要不就是單純的在給孫悅添堵,要不就是別有用心在玩什麼陰謀,他 玩,我就陪著唄,至少暫時我們目的一致。”

    “啊?什麼目的啊。”

    “氣死他,哈哈哈哈哈,你剛才看見沒有,孫悅的臉,都腫成大豬蹄子了,笑死我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1
第三百七十六章婚宴與陰詭





    卻說孫悅這邊,那慕容嫣嬉皮笑臉的一句解釋沒有就回了屋,他這差不多也就暴跳如雷了。

    “你你你……你們看看,看看,有這樣給人家當媳婦的麼?我就是太慣著她了。”

    芍藥在後麵點頭道:“就是就是,小姐太過分了,少爺我支持你,去問個明白,她要是今天說不清楚,您就揍她。”

    孫悅聽了心裡膽氣一壯,可是一想起自己打不過她,於是冷哼一聲道:“誰稀罕問啊,愛幹啥幹啥,跟我沒關係。”就又重新坐下了,惹得身後丫鬟們紛紛竊笑不已。

    一碼歸一碼,他對慕容嫣和韓德讓還是放心的,自己這個老婆,乃是個奇女子,才不會因為區區男色就動什麼心思呢。

    閒言少敘,一晃眼到了正式成親的日子,慕容嫣難得的女人了一回,乖乖的坐上了花轎,硬著頭皮折騰完了全套的禮儀流程,便回到房裡等著挑蓋頭了。

    而孫悅,雖然也惦記著洞房花燭,但作為新郎官卻不得不先在前廳應付客人。

    說起來如今他的面子也真大,就連趙匡胤也送了一對玉如意表示祝賀,千八百件賀禮堆了一屋子都不知道是誰送的,總得跟使者客氣客氣喝上兩杯。

    其他人就算了,有幾位大人物卻是不得不陪,比如,趙光義的正妻符氏,也不知怎麼這麼巧正好在洛陽省親,便拿著一對比拳頭還大的夜明珠,代表趙光義親自來了,孫家也就當做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感激涕零地表了一番忠心。

    再比如,趙德昭,居然親自帶著禮物從開封過來了。

    畢竟賞賜因為修運河的事,他們之間其實挺不愉快的,多多少少還是有了些嫌隙,趙德昭此舉,也是主動修好之意,孫悅又不能拒絕,卻也只好笑臉相迎,無形中卻感覺好像被動的上了他的船一樣,心裡並不如何高興。

    哦,還有,大遼新任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也派人過來送禮了,因為現在兩國已經互相通使,又是名義上的兄弟之邦,所以表面上還是得招待人家,況且他跟孫悅確實也有私交。

    這使者倒也不是外人,而是韓德讓他爹,新皇帝耶律賢最信任的奴才韓匡嗣。這就有點添噁心了,果不其然,人家給耶律休哥帶完話之後就管他要兒子,弄的孫悅好不尷尬。

    一番寒暄不值得多費筆墨,孫悅簡單跟客人寒暄一番之後就猴急猴急的去洞房了,雖然他在攻伐南漢的時候已經跟慕容嫣把能幹不能幹的都乾了,卻也並不妨礙他期待洞房花燭。

    蓋頭一掀,孫悅都美呆了,要知道慕容嫣這樣的女人平常是半點脂粉也不擦的,而男人麼,所謂的喜歡素顏其實指的是喜歡素顏但好看的女生,更搞笑的是大多分不出素顏和素顏妝的區別,結果這一下子看到一個跟平常完全不一樣的慕容嫣,一下子整個人都激動了,藉著上頭的酒勁,一個虎撲就撲了上去,也不管身下這是不是個母老虎了。知道這種具體內容你們都不愛看,所以我就不寫了。

    說回廳堂上喝酒喝得正熱鬧的前廳。

    如今的洛陽權貴,要么就是如符彥卿之流的老不死,要不就是如呂蒙正之流的小年輕,而這兩類人喝起酒來從來都是最瘋的,喝著喝著就喝亂套了,曹破虜身份高貴,又仗著自己身強力壯,可以說是來者不拒,三圈兩圈下來整個人就不行了跑到外面,哇的一聲就吐到了花圃裡。

    眾人哈哈大笑,倒也沒人理他,只有沒什麼人跟著玩的韓德讓追了出去,幫著拍了拍後背什麼的。

    “沒事吧。”

    “還好,就是剛才喝的急了點,一會就好了。”

    “曹兄,似乎很喜歡慕容姑娘?”

    曹破虜聞言皺眉道:“什麼意思?”

    “若是心中沒有情愫,曹小王爺這般尊貴的身份,又怎麼會藉酒澆愁呢?”

    “姓韓的,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怎麼?曹小王爺可是擔心孫悅因私人好惡耽擱國事?呵呵,瓜沙二州遠在萬里之外,那孫悅卻能用手段將你收拾的如縮頭烏龜一般,倒也是好手段。”

    “韓先生可是活夠了?本將倒是不介意送您一程。”

    “當然,你們曹家有七八萬的精兵強將,如今在幫宋朝守著河西走廊,這份天大的面子,莫說殺我區區一個被虜之人,便是皇親國戚,想來殺也就殺了,只是好奇,您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會受氣,所以,特意來看看你的笑話。”

    曹破虜聞言醉醺醺的一把抓住韓德讓的前襟,怒極而笑道:“看來你真是想死。”

    說著,曹破虜抄起了沙包一樣大的拳頭就要打來,韓德讓卻不慌不忙地道:“你曹家卑躬屈膝,滅了沙洲回鶻了麼?大宋,真的有能力幫你們打沙洲回鶻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

    “兩年了吧,你們跟大宋稱臣,有兩年了吧,為什麼我聽說,沙洲回鶻依然強盛如昔啊。”

    “哼,兩年來我金城聯合吐蕃党項,共向沙洲回鶻征討六次,大宋還傳授我們水泥神方鑄城,這兩年沙州回鶻每次來打草谷都沒佔著什麼便宜,瓜州百姓的日子已經好得多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們可以把沙州回鶻,趕出河西走廊。”

    “呵呵,曹小將軍說笑了,水泥的配方你們已經到手了,再稱不稱臣,又有什麼差別呢,至於沙州回鶻,就憑大宋的這區區十餘萬騎兵麼?再說,若是我大遼支持沙州回鶻,你覺得,你們擋得住麼?”

    “哈,哈哈哈哈,韓先生,原來你是來跟我講笑話的,你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們曹家投靠大遼?笑話,太好笑了,我曹家世代漢家忠魂,豈會跟你這等數典忘宗之人為伍。”

    “說笑的,是曹小王爺吧,三歲的娃娃都知道,大宋與大遼之爭鬥,並不會因為一紙盟書而告停,雲州方向,我們放棄,不爭了,南線爭燕雲,勝負還不太好說,可是西線……呵呵,我大遼可以一個月之內徵調六十萬以上的控弦之士,消滅沙州回鶻,如反掌而。大宋呢?他好像只能給党項下一紙詔書。”

    “曹將軍看中民族氣節,韓某自然是佩服的,可是,戰爭畢竟不是靠一口中氣就能打贏的啊,大宋一沒有騎兵,二來與瓜沙二州遠隔萬里,他有什麼力量庇護你們?當然,暫時來看,宋朝似乎是比我大遼略強一線的,可是自古以來,二婦之間難為媳,當年強漢與匈奴爭奪西域,軍力國力,強漢都要遠強於匈奴,可是小王爺應該不會不知道,那些鐵了心跟著強漢的小國,死的最快,誰讓大漢離著遠呢,如今時移世易,今日之宋比之漢武如何?今日之遼,比之匈奴又如何?”

    “契丹,要攻略西域?”

    “誰知道呢,這次我父親北來,除了帶來南院大王給孫悅的賀禮之外,還帶來了一封寫給歸義軍的信,曹小將軍,看看?”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1
第三百七十七章天潢貴冑?





    匆匆的看過耶律休哥的親筆信,曹破虜的心情很不好。

    好半天,才自欺欺人地問道:“契丹真的有意要跟大宋爭西域?”

    “呵呵,近兩年來看,宋遼之爭的焦點必然還是燕雲的,或許大遼的確拿不出太多的心思,但是同樣,大宋也不可能,光憑著党項那點義助,想剿滅沙州回鶻,基本沒有可能。

    長遠點看,若是宋軍敗了,沒能爭回燕雲,他們這滿朝文武得長著多大的心,才能捨了北邊不管去開拓萬里之外的西域?若是宋軍勝了,讓燕山山險重新回到了中原王朝,我大遼瘋了去直面長城?除非就此認慫,否則再戰,就只能是西域,所以,您應該很清楚,這事,你沒得選。”

    曹破虜聞言更是糾結,良久,他才嘆息一聲道:“我們剛受了宋朝的冊封,況且畢竟是漢人,不可能投降於你們,否則,列祖列宗的堅持就沒有意義了。”

    “呵呵,兩面討好,騎牆而存,自古便是小國生存的唯一方式,我懂,就是不 你懂不懂。”

    曹破虜點點頭:“想讓我做什麼?”

    韓德讓露出了勝利一般的微笑,輕輕拍了拍曹破虜的肩膀,笑道:“一會鬧洞房的時候,孫悅的新房左上角處,會有一個被紅布蓋上的小台子,你只要假裝'不小心',把它碰掉了就行。”

    “嗯?你是想藉此讓我歸義軍與大宋起隙?”

    “不錯,人家娶了你心上的女人,您因私心嫉妒,做了些衝動的事,不管發生怎樣的後果,至少不會他影響政治走向,不是麼?曹將軍,我們大王已經很有誠意了,您要是連這點投名狀都不願意交,這說不過去了吧。”

    曹破虜聞言沉默了,孫悅因吃醋所以時不時拿話噎他,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一直沒影響了正事,所以旁人一直也都是當玩笑看的,不但不是什麼污點,提起來反而都當茶餘飯後的樂子調侃。

    所以,他如果以私人身份做出點什麼,其實是說得過去的,誰都會對他有一原諒,畢竟,他們家還有好幾万精兵呢,怎麼也得給點面子不是。

    “那托盤上是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些祖先牌位,和一些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而已。”

    “孫家祖先?最近謠言傳的沸沸揚揚,誰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倆是從哪冒出來的,莫非真的是北地逃奴?”

    “呵呵,區區一個逃奴的身份,怎麼配得上一門雙相的孫家呢,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天潢貴冑。”

    “天潢貴冑?多貴?”

    “呵呵呵,其實也沒什麼,渤海國皇子遺孫而已,靺鞨族大祚榮的直系子孫,那托盤上,放的是他們家世系的族譜,以及,渤海國的傳國金璽。”

    曹破虜聞言深深地看了韓德讓一樣,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果然惡毒。”

    很明顯,這是耶律休哥使的離間計了,說到底,孫家父子來歷不明沒有出處,這破綻太大太大了,相當於把刀子遞到人手裡。

    當然,雖然有謠言說孫家父子是契丹人,但智商高於三歲都知道這是放屁,耶律休哥不可能設計的如此之蠢,事實上目前大多數人都比較相信,他們應該是北地逃奴,因為覺得丟人所以對世人有所隱瞞,因為怕揭了人家傷疤所以倒也沒人問。

    可是本事大到孫家父子這般地步,逃奴不逃奴的又有什麼關係呢?五代以來,士族門閥早就被打破了,人們更樂意相信,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說不定若干年後這還是一個勵志故事呢。

    所以耶律休哥另闢蹊徑,給他們安排了一個超牛嗶的身份:靺鞨皇族。

    簡單說,靺鞨族是一個生活在華夏東北和高麗半島的一個少數民族,也叫高麗族,後世的某國臭不要臉的說這是他們祖先,唐朝的時候建了個渤海國,漢話程度很高,大概四十年前被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給滅了。

    自然,像是什麼傳國金璽啊,世系族譜啊什麼的,也就成了契丹的珍貴收藏品,現在,用兩個珍貴的收藏品一舉廢掉大宋的兩個頂尖的無雙之才,這太特麼值了。

    不得不說耶律休哥真的是花了心思了,這身份安排的無可挑剔,而且越琢磨應該越是如此,現在人們都懷疑他們是北地逃奴,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他們父子倆長相有點偏北,而且帶著北地口音麼,可誰特麼規定了北方人就一定得是燕雲一帶呢?東北不是更北麼?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而來的學問,如孫家父子這般的人物,說是哪個寒門小戶培養出來的,說實話沒幾個人信,必然是家學淵源,莫說此時了,便是二十一世紀也是如此,這世上真正的頂級精英九成都是二代,宋朝更是特意規定了科考不得有四品以上官宦子弟參加。

    不是怕徇私舞弊,而是那幫平民家的真考不過他們。

    所以,如果給孫家父子一個皇族的名頭,那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當然,孫家父子在大宋官場上,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契丹滅了渤海國,所以孫家父子仇視契丹,投靠大宋,這沒毛病,可是誰能保證這倆貨沒有復國的想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麼。

    就好像如果你是皇帝的話,你會放心給一個慕容复這樣的人物兵權財權麼?十之**以後也就是把這爺倆給供上,當個廟裡的泥菩薩,位高而權輕也就是了。

    殺人不見血,這就是耶律休哥的手段,要不怎麼說他跟孫悅是恨君不死的好朋友呢,誰特麼說這是個不懂政治的莽夫?人家那是身份地位太高,不屑於玩手段,像這種百年不遇的無雙神將,有幾個真不懂政治的?

    不過這事吧,曹破虜還真不能拒絕,政治不是過家家,不可能因為一口義氣或是所謂的民族氣節就拿整個歸義軍的性命前途去豪賭,人家的條件已經夠不錯的了,不是有這麼句話麼,優秀的政治家在生活中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好人。

    卻見大廳上,喝嗨了的眾人已經鬧哄起來了,趙光美一拍桌子喊道:“弟兄們,都喝的差不多了吧,來啊,隨我進去,鬧洞房!”

    眾人起哄。田欽祚還笑嘻嘻地道:“是不是太快了,人家沒準還熱乎著呢,多尷尬啊。”

    趙光美聽了一樂,大咧咧道:“沒事,我還不知道他?他快。”

    事後,孫悅好懸沒因為這倆字跟他玩命。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1
第三百七十八章少主母慕容嫣





    一群喝高了的少年,甭管是什麼身份層次,總會做出些不那麼無禮的舉動,比如說鬧洞房。

    反正這幫吭貨撞門的時候是嚇了孫悅一跳,慕容嫣也嚇了夠嗆,所以,當韓崇訓莫名其妙的被推出去打了頭炮之後,慕容嫣絲毫不給面子的就是以腳,直接將人踢到了窗戶外面,再一次讓他回想起了被女魔王所支配的恐懼。

    接下來,自然就是鬧洞房了,雖然孫悅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對此極度討厭,但是風俗如此,也沒有辦法,好在這幫傢伙多少都還有點分寸,不敢做的太過分。

    當然,這個不敢可不是衝著他,畢竟這幫貨色中趙德昭趙光美都不用給孫悅面子,人家主要是怕慕容嫣,韓崇訓剛才飛出窗外的姿勢太帥氣了。

    這其中,曹破虜的心思就比較沉重了。

    大喜的日子,給人家添堵,毀人家前途,這跟他一直堅持的君子之道差的實在太遠了,尤其是當他抬頭看見慕容嫣的眼神時。

    慕容嫣在笑,眼角都在笑,而且瞅他的目光很友好,她是真心拿自己當結拜兄長一樣對待的。

    這世上有一條很奇怪的基本原則,那就是女人通常都是真心相信所謂異性友誼的,但男生麼,至少絕大多數都是有那麼一點小心思的,所以種種亂七八糟的心思,讓他頭腦很亂,更覺得愧疚無比,甚至有心想不干了。

    可是回過頭瞅見韓德讓意味不明的眼神,整個人從頭到腳就是一涼。

    他其實真的沒什麼選擇的餘地的。

    所以咬了咬牙,他還是只能閉著眼睛的掀開了那塊紅綢。

    “咦?這是什麼?”

    果然,就听洞房內的各路少年驚呼連連,曹破虜壓根都不敢抬頭看,只覺得心如刀割,渾身冒汗。

    卻聽慕容嫣自然地笑道:“是我爹的靈位。”

    “嗯?”

    一屋子人,全都懵了。

    也包括孫悅,他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挺詫異道:“這……你怎麼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啊。”

    “咱這婚事是我爹牽的,現在事情成了,我讓我爹見證見證,怎麼,你不高興?”

    “沒有,哪能啊,岳丈大人對我們孫家恩深似海,這麼大的事是應該祭奠一下。”

    眾人雖然覺得怪異,卻也不好多說什麼,況且慕容延釗是大宋追封的河-南王,官家的老哥哥,既然見著了,倒是也不好意思不祭拜一下,就連趙德昭也不例外。

    只是這感覺卻是有點奇怪了,畢竟……紅白事兒放一塊怎麼都覺得詭異啊,這洞房,自然也就鬧不下去了,只好泱泱而去。

    趙光美還嘀咕道:“用這招攔著咱們鬧洞房,這也太……那什麼了吧,真不愧是女魔頭,不按套路出牌啊。”

    眾人倒是也沒多想,不過坐在地上的曹破虜,卻只覺得整個人都跟炸了一般,再抬頭去瞅慕容嫣,果然,感覺已經完全變了,他甚至能感覺到眼神中隱隱的透著一點殺氣。

    像他們這種軍旅中人,對殺氣是極為敏感的,他知道,慕容嫣可能是真想殺了他。

    可是能說什麼呢?只能跟著眾人,無奈而又落寞的走了。

    屋子裡就剩下兩個人,孫悅也感覺到了氣氛好像有點不對,不由詫異道:“怎麼了?”

    “怎麼了?你呀,我若不是把我爹請出來,你現在就是渤海國的皇室遺孫了。”

    “啊?”

    說著,慕容嫣變戲法一般的就變出了靺鞨族的祖宗牌位,家譜,以及傳國金印。

    孫悅的臉都紫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兒?韓德讓?”

    “除了他還能有誰,這玩意應該是耶律休哥給他的,如果不換一下,你說你解釋得清麼。”

    孫悅不語。

    他跟孫春明自然是對過口供的,也想過怎麼圓身世的這個慌,卻發現怎麼圓都不合適,索性就乾脆不圓了,咬死最開始的版本,你們愛信不信。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大的一個坑,他們爺倆咋也想不出來的假身份,居然讓耶律休哥給想出一個完美的,而且差一點就栽在上面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當我這個少主母是白當的?真以為我派十二金花過來是伺候你的啊,孫家沒有主母,這麼大的家業我不得看著點?你知道我安插了多少眼線麼。”

    孫悅訕訕不說話了,他這人,還真是從來沒關心過家宅里面的事兒,倒也不是心大,而是總覺得家裡沒大事兒,畢竟在他心裡真正的家人就他爹一個,今天之後也不過多了一慕容嫣而已。

    “韓德讓有問題,他一來我就知道了,臘梅那妮子被他勾了魂,讓我收拾了一頓,倒也老實了,所以之後他乾了什麼,要幹什麼,我這都了解,也跟公爹說過了,是公爹說暫時不要告訴你的,不想壞了你成婚的心情。”

    孫悅還能說什麼?只好頗為慚愧地道:“辛苦夫人了。”

    慕容嫣陰陽怪氣地道:“呦,可不敢辛苦,某些人不是還嫌棄我跟他喝酒麼,我聽說,有人說我沒有婦德?”

    “誰?誰說的?誰敢這麼說我夫人,你把他找出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就這種惡意造謠的混蛋就應該切碎了餵狗。”

    “噗呲!”慕容嫣笑了,笑得很開心,一邊掐著孫悅的癢癢肉,一邊道:“我就是看他長得英俊才跟他喝酒的,就許你嬌妻美妾左擁右抱的,喝個酒你就不高興了啊。”

    “哪能啊,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麼,不就是俊俏小生麼,回頭咱買兩個大戲班,讓那些青衣小生什麼的啥事兒也不干,成天就在你眼前晃悠,吃飯看喝水看睡覺之前再看一看,權當養眼。”

    “德行,我可不敢,你就是一大醋罈子,不過我可告訴你,你最近可是有點過分了,前兩天是不是跟田欽祚他們鬼混去了?我聽說你們玩的挺開啊。”

    “不是,你這都聽誰說的,你到底多少眼線啊你,田欽祚家裡不會也有你的人吧。”

    “老娘可告訴你,以前我沒進門,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後,你要是再敢胡來信不信我真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不守婦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1





    賓客散去,喧囂重回寂靜。孫府的大婚之喜,終於也完美的落下了序幕。

    至少表面上挺完美的。

    書房裡,孫悅和慕容嫣正在給孫春明請茶,本來這應該是明天早上的內容的,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不跟孫春明聊聊,孫悅心裡實在是不能踏實。

    反正他們家也沒主母,孫春明又是現代思想,那些花了呼哨的東西,說實在的也並不如何在意。

    孫春明接過了茶,滿意地瞅著兒媳婦點了點頭,“今日對虧了媳婦了,否則我們父子倆,恐怕真是百口莫辯了。”

    “公爹過獎了,這事畢竟是發生在家裡的,韓德讓如今也算是咱們孫家的家奴,發生這樣的事,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責任。”

    孫春明聞言更覺得滿意非常,要知道這門親事當初定下,真是完全衝著慕容延釗的面子的,說實話他本人並沒有如何滿意,畢竟,都說娶妻娶賢,而慕容嫣的性子放到這大宋無論如何跟一個賢字也沒多大關係。

    最起碼,攤上這麼個厲害媳婦,不好開后宮是肯定的。

    但是現在想來,賢惠真的是最重要的麼?孫家這麼大的家業是需要人家洗衣還是需要人家做飯啊,相比之下,管理這麼大的家業,手段才是第一位的吧,這兒媳婦要生個男兒身都得青史留名的主,這特麼還有啥可挑的?

    父子倆有許多不明之處,又細細地問了一下,慕容嫣自然也就細細地又說了一遍。

    倒也簡單,無非是韓德讓自作聰明,被慕容嫣識破了而已,畢竟,他一個半綁架過來的家奴,若是勾搭一兩個大丫鬟或許還說得過去,可全面撒網是怎麼個意思?雖然不知道他具體要幹什麼,卻也留意了起來,甚至還親自跟他喝了頓酒,更是確定了他有問題。

    再然後就是臘梅了,臘梅一開始倒也是真的被韓德讓給迷的神魂顛倒,但這點小魅力相比於慕容嫣對她的恩情,卻也算不上什麼了。

    反正孫悅就尋思吧,自己這老婆要是扔到清宮戲裡,十之**又是一個甄嬛。

    “留著那處牌位,本是想看看誰會跟他做這個配合,萬萬沒想到……唉,是我看錯人了。”

    孫悅想了想道:“倒也不必過於怨恨,不管怎麼說,他救過我的命,耶律休哥既然給他施了壓壓,他頂不住的,契丹若有意跟咱們爭西域,至少徹底收復党項之前,咱們肯定弱勢,他也是不得已。 ”

    “呦?你不是一向不喜歡他麼。”

    “我不喜歡他那是因為他對你有歹念,你還傻呵呵的真相信男女之間有純友誼?但現在你倆掰了,那我就可以拿他當我救命恩人看待了。”

    慕容嫣白了他一眼。

    孫春明插嘴道:“軍事你比我懂,你說這契丹真的會在西域跟咱們開闢第二戰場麼?咱們給三大王造的基本盤,一半在洛陽,另一半可就是在西域了,這要是出了問題……”

    “不太好說,眼下大宋確實是顧不上西邊,可是契丹其實也差不多,聽說最近他們又撕逼起來了,出了耶律休哥超然物外以外,其他契丹貴族基本上都冒出來了,我估摸著,十之**也就是援助沙州回鶻一點物資之類的吧。”

    “嗯,那應對之法呢?”

    “還能有什麼應對?他給咱們也給唄,他們給回鶻一匹馬,咱們就給歸義軍一把弓,只要他們不直接出兵,比財力難道咱們還能慫了不成?燕雲分出勝負之前,歸義軍跟回鶻打不出什麼大陣仗來,回頭這事爹你來操持吧,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慕容嫣不滿道:“曹大哥……不,姓曹的這麼對你,你居然還要繼續援助他們?”

    “不然呢?人家現在只是騎牆,真把人家推到契丹那邊不成?說到底還是拳頭不夠硬,沒辦法的事,西北那邊的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若瓜州和沙洲亂了,咱們對党項的控制十之**也要崩,到時候,西北恐怕比東北都特娘的麻煩。”

    慕容嫣噘嘴,她倒是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這樣還是讓她不太爽。

    “行了,這已經算是國家生死之大事了,不可能因為點私情就被左右的。”

    …………

    卻說另一頭,曹破虜和韓德讓,其實他們倆在洞房的時候就已經傻了。

    韓德讓還算好,人家本來就是心存了死志的人,苦笑了一聲便回了房中,找半天沒找到臘梅,便自己給自己斟酒,一邊慢慢的喝,一邊乾脆待死。

    他既然是耶律休哥做主送給孫悅的,理論上來說他就已經等於是孫家的家奴了,他並不太清楚大宋的律法是什麼樣的,反正在契丹,他這樣的通常都得死的挺慘,再說以孫家父子現如今的身份地位,做事其實也用不著再去看什麼刑律了。

    而曹破虜,心情可就複雜了。

    毫無疑問,他肯定是不會死的,國與國之間的政治,與個人感情沒什麼關係,這道理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不明白的話也不會幹今天這事了。

    可天底下哪有無情之人呢?他對慕容嫣是真的有情的,一想到慕容嫣那個帶著殺氣的眼神,他就有點崩潰。

    失魂落魄的找了間酒館,又找了個角落一座,無奈地瞅了一眼依舊燈火通明的洛陽夜色,讓小二隨便上了幾種酒,便自酌自飲起來了。

    不一會,便聽身後一個嬌柔的女聲道:“敢問可是曹小王爺?”

    “你是……”

    “妾乃我家小姐的奴婢,芙蓉。”

    曹破虜也不知是因為喝多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平日里挺厲害個人,居然手足無措了起來,甚至還站起來,給這小丫鬟行了個禮。

    “啊啊,見過芙蓉姑娘,可是……嫣妹讓你來的?”

    芙蓉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道:“我家小姐如今已經是孫夫人,還請曹小王爺尊重一點比較好,這些,是我家小姐讓妾轉交給您的。”說著,芙蓉從身上拿出了把短劍,以及一片布料。

    “這是……”

    “我家小姐說,這是當初在涼州您送與她的金蘭之禮,她已用此劍割下了衣袍,與您割袍斷義,我家小姐說,她理解您的全部苦衷,也並不恨您,但是,從此以後,您與她再無任何瓜葛,告辭。”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2

第三百八十章震驚!!




    陽光透過窗戶,蒙上淺淺一層綠色照在韓德讓的桌上,而他本人,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坐在陽光與陰影之間的位置上,喝酒。

    門被推開,孫春明走了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坐在了陽光明媚處。

    韓德讓微微抬頭,笑道:“雖然我也讀了些書,但我爹卻是武夫出身,我,武藝不弱的,你現在單獨來見我,不怕我突然發難,殺死你麼?”

    孫春明聽後心裡一慌,卻還是淡淡道:“不怕,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其實他特麼的就是忘了,因為韓德讓給人留下的歷史印象太文雅了,不自覺的就忘了,這貨沙場上也是猛將型的。

    韓德讓聞言不由在嘴角掛起了一絲嘲笑,不過似乎是想了一下,也就收回去了,淡淡道:“你是來殺人的,還是來勸降的。”

    “沒想過殺你。”

    “哦?呵呵,那我真應該感到榮幸了,我差一點就害死了你們父子,你們居然還有心思招降?這心是得有多大啊。”

    “換個人,早就切碎了餵狗了,可是,你值這個代價。”

    韓德讓搖了搖頭道:“謝謝你們爺倆這麼看重我,不過,我是大遼皇帝的家奴,生於遼,長於遼,也從沒想過背叛遼,動手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我死在你們手裡,我們韓家在遼國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這已經是我為大遼,為韓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你們父子倆對我倒也還算不錯,我就不和你動手了,殺了我吧。”

    孫春明難以置信地道:“可是你是漢人,而且在遼國,你是奴才,在大宋,我讓你當士大夫。你以為這幾日 為什麼讓你滿洛陽的亂轉?我就是想讓你看看,什麼是人過的生活?你跟著呂蒙正審過案,你應該知道,就連被告,都是站著受審的,我們是人,我們有尊嚴!”

    韓德讓面上閃過一絲猶豫,堅定道:“可能是,我生不逢時吧,多說無益,動手吧。”

    人的人格,大半來自於他所受到的教育,你不能指望著跟你有不同教育背景的人跟你有一樣的善惡標準,人家韓德讓是奴才不假,但實話實說,耶律賢對他們韓家不錯,是拿他們當自家人的,不然他爹也不可能在之後的幾年中升官跟開掛似的。

    封建社會是沒有國家的概念的,民族概念其實也有點淡薄,這年頭講究的是家天下,按照一般價值觀,孫悅父子忠於的應該是趙宋,那麼韓家父子忠於耶律遼,自然也沒什麼問題,況且耶律賢還是一位主張善待漢人的皇帝。

    事實上契丹對燕地漢人,還算是不錯的,是,在蕭后之前漢人都是奴才身份,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都很低,可是那又怎樣,整個滿清時期漢人都是奴才身份,即使是此時的契丹,在對待漢人的問題上放在整個歷史長河中都算是比較好的了。

    耶律阿保機本人就是靠著漢人起家的,他擄掠了至少五十萬的漢人人口,但死的人很少很少,他甚至剩下自己的口糧給這幫奴才吃。

    對比一下,康熙遷海,死者十之七八,多數都是餓死,還有些直接就是清軍殺死的,結果施琅叛鄭,消滅了最後一個漢人政權,好像也沒人罵他漢奸,而且還有康乾盛世的說法。(我一直很納悶施琅為啥不是漢奸,而且還立碑修廟了。)

    至於蕭后以後,說實在的人家待燕地漢人比宋朝自己對川蜀同胞都要好一點,當然,現在沒了韓德讓,鬼知道遼國歷史會發展成什麼樣。

    所以總而言之,韓德讓這樣有氣節的人,有尿性的人,一旦他認准了所謂的忠君愛國,幾乎就是說不動的了,更何況人家在幽州還有一大家子人呢。

    對此,孫春明也無能為力,他雖然是穿越者,但他並沒有學會虎軀一震這種bug般的超能力。

    “我還是那句話,不會殺你,你去南詔吧,一身本事,去幫著建設建設邊陲之地也是好的。”

    韓德讓深深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回你是肯定回不去了,但讓你們父子分離,卻是也是我們不好,正好你父親也在,讓他陪你說說話吧。”

    韓德讓終於動容了:“你就不怕我趁機向大王傳遞什麼情報?”

    “既然敢讓你看,就不怕你傳,我還告訴你,洛陽城會一天比一天繁華,我們的裝備也會一天比一天繁華,或許現在大宋對比契丹還沒有什麼優勢,或者說優勢並不明顯,但十年,二十年之後,只要有我們父子在,這個優勢只會越來越大!好自為之吧。”

    說著,孫春明略帶惋惜地就走出了房門,並命人去把韓匡嗣請來,給他們父子倆關上門,一個人在院子裡散步。

    突然間,府中鬧鬧哄哄的亂了起來,孫春明本來心情就不好,聞言不由呵斥道:“怎麼回事!還能不能有點規矩了。”

    就見下人慌慌張張地道:“不是啊老爺,老夫人她又犯病了,這次可厲害了,她還打人,還摔東西了呢。”

    老夫人指的自然就是曹母,本來曹母是留在開封的,但後來隨著曹軍的官越做越大,就把老太太給接過來了,也算是這做孫子的在老人臨走之前再盡一份孝心。

    老太太如今幾乎沒什麼清醒的時候了,幾年前就說沒幾天活頭,可結果人家如今依然還活的挺好。他們家如今依然還是跟曹家共用一個宅門的,當然,洛陽新宅是個十進的院子,平日里兩家已經是各過各的了。

    “你們都悠著點,別傷了老太太。”

    話音剛落,就見老太太披頭散發,手持拐棍,呼呼的邊走邊掄,見什麼打什麼,尤其是下人,被打的齜牙咧嘴,卻又只能生受著,一般來說這種情況過後主子都會給挨打的發些賞錢。一邊打,嘴裡還嚷嚷:“契丹來了~契丹來了~!”

    孫春明這些心情更糟糕了,更無奈地嘆了口氣。

    亂糟糟的,就連韓德讓父子也推門出來看了一眼熱鬧,畢竟人家老太太嘴裡喊得的契丹來了,見此情景,稍微問詢了一下,便忍不住也跟著嘆氣了起來,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

    他們韓家,差不多也是那時候被抓去當奴隸的。

    卻見老太太鬧著鬧著,居然特別神奇地停了下來,然後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韓匡嗣看,然後,眼中的焦距慢慢重回,直到一臉震驚地喊了句:“三兒?”

    韓匡嗣也懵了,仔細瞅了老太太半天,然後用更震驚的表情喊了句:“娘?”

    韓德讓和孫春明更震驚地瞅著韓匡嗣說了句:“哈?”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6 21:12
第三百八十一章狗血





    簡單一番溝通之後,孫春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情況,總的來說,蛋疼。

    五十多年前,老曹一家遭遇了耶律阿保機南下,把人都給擄走了,只留下曹母抱著剛出生不久的老曹,勉強逃過一劫。

    而那個被擄走的老曹他爹,就是特麼的韓知古,也就是韓匡嗣的爹,因為被當時的皇后賞識,就成了阿保機這一脈的家奴,一直到韓匡嗣自學醫術受到重用給了兵權,這才在他們這一輩混成了頂尖的奴才。(這塊是bug,韓匡嗣其實也是生於遼長於遼的,劇情需要,微改歷史)。

    至於為啥他們一個姓韓一個姓曹?很簡單,因為韓知古當年是入贅的,就是這麼狗血,一般這麼狗血的事兒只有三流的網絡小說中才會發生,還得是這個二嗶作者為了怕讀者猜出來特意改的姓那種。

    孫悅上輩子最煩這種作者了,為了不讓讀者猜出來劇情無所不用其極,碰上了非得打一頓不可。

    換句話說,韓德讓其實是特麼的曹軍的堂兄弟!

    蛋疼啊!

    “娘,您還活著?孩兒,不孝啊~~”

    家裡有老人的都知道,老年癡呆重度患者,如果突然間變得特別明白,那就真是沒幾天命了,這是一種迴光返照,所以孫春明在一旁見到這母子二人狗血的抱頭痛哭,心裡也是又酸澀,又替曹母感到高興。

    將死之際,可以清醒的見到久違的家人,這應該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了。

    然而老太太是爽了,其他人,可就要面對無比的尷尬了。

    和韓德讓一樣,韓匡嗣也是忠於大遼的,這貨是耶律賢最寵愛的奴才,耶律賢對他也是真的好,若找到的娘是宋朝的普通老百姓也就罷了,直接將人領回去享福就是了,可是……

    聽說大侄子都已經是河-南的一軍副都指揮使了?

    尼瑪將來叔侄倆對陣沙場的可能性是真不小,而且他這次來是作為耶律休哥的使者來祝賀孫悅新婚的,當然,實際上是來下套的,但不管怎麼說,孫悅這婚結完了,他也該回去了。

    老太太一聽這兒子要走,七八十的人了,突然間就變得特別有力氣,死死地抓住了韓匡嗣的手,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老瘦的脖子上青筋根根蹦起,看起來好像隨時就可能掛掉一樣。

    “娘,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而且,兒早已經成家立業,家裡上上下下百餘口人呢,我若是留下,他們就真的死定了。”

    老太太的眼神逐漸小了下來,滿臉的失望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但嘴上卻又重新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她知足了。

    “娘,這是我兒子,您孫子,韓德讓,孩兒不能親自留在您身邊孝敬您了,便讓他替我向您行孝吧,讓兒,快叫大母。”

    韓德讓此時的腦子已經快要爆炸了,整個人都傻傻的,暈暈的,嗡嗡的,韓匡嗣一扒拉他他好懸沒摔地上,愣愣的跪著叫了聲,大母。

    “這是我孫子?我孫子?好……真好……長得真俊,像你爺爺,你想吃點什麼呀?大母給你做。”

    “…………”

    孫春明見此,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便也就撤了,還特意命人將曹軍叫回來,又親自給老曹寫了封信,回去跟孫悅將這邊發生的事一說,孫悅也跟著特麼蛋疼了。

    現在肯定是不能把人家發南詔了,那就真要了老太太的命了,可是怎麼處理呢?當家人?信不過呀。

    最後父子倆決定,回頭問問韓德讓的想法再說,這貨倒也算是個君子,說實在的他都未必轉得過彎來。

    晚上,老曹已經從開封趕過來了,開封離洛陽一共也沒多遠,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一天的時間倒也是夠的,曹軍自然就更不用說了,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塊,連韓匡嗣也幫忙做了道燉羊肉,然後坐下,一時間居然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孫春明提議道:“咱們喝點酒吧。”

    老曹連忙道:“好好好,我去拿,來點好酒。”

    然後,這頓飯就吃的跟追悼會似的,喝點小酒小磕一嘮,一群大老爺們哭的跟鬼差不多,紛紛說著這幾十年的不易,孫悅和孫春明只能在一旁尷尬地不停給這哥倆倒酒。

    當然,更懵逼的就屬韓德讓了,這貨對耶律家是真的很忠誠,雖然原本歷史上他睡了耶律賢的老婆,但這種事在草原民族裡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敬不是。

    不過同樣的,正常情況下,一個忠的人,一定也是孝的,有句話叫忠孝不能兩全,這話在後世大多都出現在當兵的戰士嘴裡,但其實在古人的概念裡,這話是出現在丁憂的時候的。

    為了孝,忠就可以放一邊去了,所謂百善孝為先,自然也就在忠字的先了,這也是歷朝歷代都在推崇的價值觀。

    等第二天醒了酒,韓匡嗣又跟曹母恭恭敬敬地磕了好幾個響頭,磕的額頭都出血了。

    “要走了?”

    “孩兒不孝。”

    “去吧,你也有你的難處,知道你們這些年過的很好,我就知足了。”

    韓匡嗣哽咽的點了點頭,然後摸了摸韓德讓的頭道:“大母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其實已經用命報答過皇帝的恩義了,以後,不用理會了。”

    “爹?”

    “聽話。”

    “知道了,爹。”

    韓匡嗣轉身欲走,孫悅突然道:“等一下。”

    “孫小相公有何吩咐?”

    “韓將軍,您如今是契丹中的漢人第一人,深得遼主信任,而且在燕地威望很高,而大宋是一定要收復燕雲的,將來你我若戰場相見……”

    韓匡嗣聞言嘆息一聲,道:“到時候再說吧,若天時地利人和,我……唉,再說吧。”

    孫悅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麼,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至少是已經動搖了,這樣其實就已經很讓人滿意了,這種事兒只要有個縫,撕出個洞來很容易。

    可惜了,如今的韓匡嗣還沒混成南-京留守,或者說此時的漢人還沒機會做這樣的官,否則的話,孫悅都得把遼國的南-京軍事布防圖忽悠過來。

    不過孫悅記得歷史上高粱河之戰的時候,應該是韓匡嗣領漢軍守於城,耶律休哥領遼騎戰於野的,因為這貨重傷還是生病來著,這才輪得著韓德讓子承父業的,如果到時候這貨能有郭無為一半的覺悟……

    不敢想不敢想。

    咦?這麼一想,孫悅都有點把韓德讓給送回去的心思了,這要是等他當了攝政王再跳反……嗯,這特麼純屬做夢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