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夜襲
天雄軍的膽,著實是嚇了孫悅一跳,哪用的了半個時辰,兩刻鐘的功夫李繼隆就把人給聚齊了,甚至如果孫悅同意的話湊個五千八千都不是問題。
人家這才真叫聞戰則喜啊,這精氣神上上下下透著那叫一個自信,私心裡跟洛陽的禁軍相互比了一下,發現差的實在是有一點太遠,與韓崇訓對視一眼,發現他竟然還有點羞愧。
畢竟他出征之前是誇下海口要與天雄軍一爭長短的,如今看來,實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就這自信勁,沒個十幾年的勝利根本就養不成。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孫悅摟過李繼隆的肩膀,走上城牆,看著城下遼騎出神,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突然間變得和諧了起來。
“敵兵六萬,你只有三千,你打算怎麼打?”
“唯有以火攻亂之而已,多備火油火藥便是,天降小雪,想來敵軍防火必疏。”
孫悅伸出手來感受了一下冷風道:“夜襲防火,這是為將者的基本功,耶律休哥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再說這風向是往關內吹的,你要如何縱火?”
“繞過去,自敵軍背後放火,正好火借風勢,想來這背後他們更疏於防備。”
“繞過去?敵軍營寨依山傍水,如何繞得過去?莫非要棄了馬爬山不成?”
李繼隆得意一笑道:“孫帥,此處可是咱們自己的地盤,據我所知,大河往南二十里處,有一段河道已經結上了厚厚的堅冰,從此處過河,正好偷襲他們背後。”
孫悅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有些釋然,畢竟若是李繼隆真的毫無妙計全憑頭鐵,他也要從新考量這位名將的分量了。
“好,你既然早有安排那就去吧,若敵營果然火起而亂,我必出城接應,若沒有,你也就莫要怪無人收你屍骨了。”
“是。”
說罷李繼隆轉身離去,可走了幾步卻停下回了頭,孫悅還以為他是有幾句遺言要提前交代,卻不想道:“今日之事,多謝你,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氣度,若是回得來,我倒是願意跟你一塊喝一杯酒水。”
孫悅一愣,然後哭笑不得的揮手讓他趕緊滾蛋,而他自己也連忙整頓兵馬,隨時準備給李繼隆作後援。
畢竟騎兵不比步兵,再怎麼亂其實都不致命,三千破六萬再怎麼突襲也不太可能取得什麼像樣的戰果,還是得在他們亂了的同時用步兵壓上去,才能真正有效的對其殺傷。
李繼隆領著三千健兒為了繞路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這寒風碩碩的將士們也不可能有什麼貂皮大衣給他們禦寒,遠遠的看見敵營的時候李繼隆自己的嘴上都起了一層霜。
李繼隆自己當然是有貂皮大衣的,只是出征之前卻鄭重其事的當著三軍將士的面給燒了,而受他感召,幾個中層將官自然也將貂皮收起卻只披在了馬上,畢竟誰家也沒礦,一件貂皮好貴呢。
遠遠的看見敵營時,李繼隆手都木了,示意將士們停下,先吩咐眾將士給馬餵了豆子,又拿出馬上的一小瓶烈酒回首示意了一下,全軍便高高舉起了酒瓶仰起脖子就是一口悶了。
一時間,身上的寒意似乎驅了不少,加上腎上腺素的分泌,本已經凍僵了的手彷彿又重新恢復了靈活,李繼隆從馬上拎起一個陶瓷管,笑道:“便看看孫都監給的這秘密武器到底好不好使”,說著,李繼隆一馬當先,衝了上去。
可能是真的天佑大宋,當李繼隆衝過去的時候,敵營真的對背後方向完全沒有防備,幾個巡邏的一隊士兵都還沒來得及報警,便被他們一頓箭雨給射死了,將手中的陶瓷罐一扔,轟的一聲炸開漫天的火焰,風一吹直接就將帳篷給點了。
“好傢伙,洛陽研製的這什麼燃燒彈真夠勁。三十人一組,四下縱火,將手中燃燒彈扔完就就跑。”
這所謂的燃燒彈乃罐中套罐,火藥中埋了一瓶白磷所製,平均每生產二十個就得活活炸死一個工人,所以存貨確實是不多,基本都給了李繼隆了,一燒起來跟爆炸的效果似的,而且極難撲滅,若是白磷沾到人身上,雪地裡打滾都滅不了,只能活活燒死,簡直是滅絕人性,慘不忍睹。
契丹人完全被打懵了,畢竟剛才天上還下著小雪呢,宋軍居然能在這樣的天氣下放火?這到底是誰瘋了?
也正是因此,契丹軍的營帳中沒有任何的防火措施,只能從地上楊雪撲火,然而效率卻實在是太低,更何況李繼隆怎麼可能給他們安心滅火的機會?這後營的防備也鬆散,不過半個時辰,居然讓李繼隆殺了個來回對穿,整個大營遠遠看去跟一條火龍似的,而契丹人居然愣是還沒組織起像樣的反擊,全都跟無頭蒼蠅似的。
關內,孫悅與韓重贇見到敵營點起了火龍不由得也興奮的大吼大叫,要知道李繼隆走了一個時辰,他們倆可就愣是在冷風中凍了一個時辰,凍的上下眼皮都快冰上了,縱使是韓重贇再怎麼不看好這次夜襲,可三千將士的性命,如何能不讓他牽腸掛肚。
現如今見敵營果然起火大亂,韓重贇絲毫顧不得臉疼,馬上就要安排眾將士出征,然而卻沒等輪到他,孫悅便已經越俎代庖道:“符彥升何在?本帥命你領著天雄軍剩餘騎兵拿著獸筋弓正面襲營,使契丹兩面受敵不得兼顧!韓崇訓何在?領著你的本部人馬為前鋒,結鋒矢陣破敵,一路向前退後半步既斬,其餘人等,隨本帥為中軍,盡可能多的殺傷敵軍有生力量。韓帥,您在關內靜坐,等我得勝歸來的消息便是。”
“末將領命!”
包括韓崇訓在內,三軍將士全都齊齊地給孫悅行禮,然後嘩的一下就各自忙碌去了,弄得韓重贇一時間居然有點不知所措。
貌似……我特麼才是行營都部署吧!這孫悅是一時激動大意了,還是有意搶班奪權?似乎也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夜之後,孫悅指揮這支天雄軍便如臂使指一般了,連特麼自己親兒子都聽他的。
韓重贇不禁陷入了沉思,我特麼被架空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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