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55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2
第四百六十一章夜襲





    天雄軍的膽,著實是嚇了孫悅一跳,哪用的了半個時辰,兩刻鐘的功夫李繼隆就把人給聚齊了,甚至如果孫悅同意的話湊個五千八千都不是問題。

    人家這才真叫聞戰則喜啊,這精氣神上上下下透著那叫一個自信,私心裡跟洛陽的禁軍相互比了一下,發現差的實在是有一點太遠,與韓崇訓對視一眼,發現他竟然還有點羞愧。

    畢竟他出征之前是誇下海口要與天雄軍一爭長短的,如今看來,實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就這自信勁,沒個十幾年的勝利根本就養不成。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孫悅摟過李繼隆的肩膀,走上城牆,看著城下遼騎出神,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突然間變得和諧了起來。

    “敵兵六萬,你只有三千,你打算怎麼打?”

    “唯有以火攻亂之而已,多備火油火藥便是,天降小雪,想來敵軍防火必疏。”

    孫悅伸出手來感受了一下冷風道:“夜襲防火,這是為將者的基本功,耶律休哥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再說這風向是往關內吹的,你要如何縱火?”

    “繞過去,自敵軍背後放火,正好火借風勢,想來這背後他們更疏於防備。”

    “繞過去?敵軍營寨依山傍水,如何繞得過去?莫非要棄了馬爬山不成?”

    李繼隆得意一笑道:“孫帥,此處可是咱們自己的地盤,據我所知,大河往南二十里處,有一段河道已經結上了厚厚的堅冰,從此處過河,正好偷襲他們背後。”

    孫悅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有些釋然,畢竟若是李繼隆真的毫無妙計全憑頭鐵,他也要從新考量這位名將的分量了。

    “好,你既然早有安排那就去吧,若敵營果然火起而亂,我必出城接應,若沒有,你也就莫要怪無人收你屍骨了。”

    “是。”

    說罷李繼隆轉身離去,可走了幾步卻停下回了頭,孫悅還以為他是有幾句遺言要提前交代,卻不想道:“今日之事,多謝你,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氣度,若是回得來,我倒是願意跟你一塊喝一杯酒水。”

    孫悅一愣,然後哭笑不得的揮手讓他趕緊滾蛋,而他自己也連忙整頓兵馬,隨時準備給李繼隆作後援。

    畢竟騎兵不比步兵,再怎麼亂其實都不致命,三千破六萬再怎麼突襲也不太可能取得什麼像樣的戰果,還是得在他們亂了的同時用步兵壓上去,才能真正有效的對其殺傷。

    李繼隆領著三千健兒為了繞路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這寒風碩碩的將士們也不可能有什麼貂皮大衣給他們禦寒,遠遠的看見敵營的時候李繼隆自己的嘴上都起了一層霜。

    李繼隆自己當然是有貂皮大衣的,只是出征之前卻鄭重其事的當著三軍將士的面給燒了,而受他感召,幾個中層將官自然也將貂皮收起卻只披在了馬上,畢竟誰家也沒礦,一件貂皮好貴呢。

    遠遠的看見敵營時,李繼隆手都木了,示意將士們停下,先吩咐眾將士給馬餵了豆子,又拿出馬上的一小瓶烈酒回首示意了一下,全軍便高高舉起了酒瓶仰起脖子就是一口悶了。

    一時間,身上的寒意似乎驅了不少,加上腎上腺素的分泌,本已經凍僵了的手彷彿又重新恢復了靈活,李繼隆從馬上拎起一個陶瓷管,笑道:“便看看孫都監給的這秘密武器到底好不好使”,說著,李繼隆一馬當先,衝了上去。

    可能是真的天佑大宋,當李繼隆衝過去的時候,敵營真的對背後方向完全沒有防備,幾個巡邏的一隊士兵都還沒來得及報警,便被他們一頓箭雨給射死了,將手中的陶瓷罐一扔,轟的一聲炸開漫天的火焰,風一吹直接就將帳篷給點了。

    “好傢伙,洛陽研製的這什麼燃燒彈真夠勁。三十人一組,四下縱火,將手中燃燒彈扔完就就跑。”

    這所謂的燃燒彈乃罐中套罐,火藥中埋了一瓶白磷所製,平均每生產二十個就得活活炸死一個工人,所以存貨確實是不多,基本都給了李繼隆了,一燒起來跟爆炸的效果似的,而且極難撲滅,若是白磷沾到人身上,雪地裡打滾都滅不了,只能活活燒死,簡直是滅絕人性,慘不忍睹。

    契丹人完全被打懵了,畢竟剛才天上還下著小雪呢,宋軍居然能在這樣的天氣下放火?這到底是誰瘋了?

    也正是因此,契丹軍的營帳中沒有任何的防火措施,只能從地上楊雪撲火,然而效率卻實在是太低,更何況李繼隆怎麼可能給他們安心滅火的機會?這後營的防備也鬆散,不過半個時辰,居然讓李繼隆殺了個來回對穿,整個大營遠遠看去跟一條火龍似的,而契丹人居然愣是還沒組織起像樣的反擊,全都跟無頭蒼蠅似的。

    關內,孫悅與韓重贇見到敵營點起了火龍不由得也興奮的大吼大叫,要知道李繼隆走了一個時辰,他們倆可就愣是在冷風中凍了一個時辰,凍的上下眼皮都快冰上了,縱使是韓重贇再怎麼不看好這次夜襲,可三千將士的性命,如何能不讓他牽腸掛肚。

    現如今見敵營果然起火大亂,韓重贇絲毫顧不得臉疼,馬上就要安排眾將士出征,然而卻沒等輪到他,孫悅便已經越俎代庖道:“符彥升何在?本帥命你領著天雄軍剩餘騎兵拿著獸筋弓正面襲營,使契丹兩面受敵不得兼顧!韓崇訓何在?領著你的本部人馬為前鋒,結鋒矢陣破敵,一路向前退後半步既斬,其餘人等,隨本帥為中軍,盡可能多的殺傷敵軍有生力量。韓帥,您在關內靜坐,等我得勝歸來的消息便是。”

    “末將領命!”

    包括韓崇訓在內,三軍將士全都齊齊地給孫悅行禮,然後嘩的一下就各自忙碌去了,弄得韓重贇一時間居然有點不知所措。

    貌似……我特麼才是行營都部署吧!這孫悅是一時激動大意了,還是有意搶班奪權?似乎也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夜之後,孫悅指揮這支天雄軍便如臂使指一般了,連特麼自己親兒子都聽他的。

    韓重贇不禁陷入了沉思,我特麼被架空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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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狡詐如狐的耶律休哥





    敵營處還是亂哄哄的,李繼隆殺得興起,手中長朔揮舞起來又帶走七八條性命,見一對打著火把的騎兵自南往北而來,知道是自家的援軍到了,此戰勝了,剩下的不過是戰果大小的問題了,不由得意氣風發,大吼一聲道:“爺爺李繼隆,耶律休哥何在!”

    所謂兵敗如山,夜戰之中若是不能組成陣勢,再多的人也沒用,符彥卿的親弟弟符彥升也是老於戰場的宿將了,一開始衝殺的時候還生怕這耶律休哥有什麼詭計陰謀,但眼見著遼軍亂糟糟一團始終不成組織,甚至已經有不少騎兵不受控制的撒腿就跑,老將軍也終於忍不住了,開始指揮手下騎兵兩翼包抄,乾脆包了敵軍的餃子。

    韓崇訓所部也是各個都急了眼了,衝上去一看遼軍已完全大亂,試了幾箭後發現果然不好用,便乾脆紛紛棄了弓箭,前盾後槍的衝了上去,奈何兩只腿打實在跑不過四條腿,這幫騎兵若是真刀真槍的衝過來幹,他們自然不怕,可現在這幫貨完全就是漫無目的的亂跑,一見他們陣容嚴正,直接就遠遠的繞開。

    沒了遠程手段,韓崇訓他們折騰大半天也沒殺得了幾個人。

    雖然也起到了壓縮敵軍空間的作用,畢竟騎兵跑不起來就是靶子,可他們跟孫悅出征前可是立下了君子之約的,是要比大家的人頭數的,沒打之前見天雄軍悍勇若此,已經就急的他們滿頭汗了,現如今他們這麼一擠,人頭全特都給了天雄軍了。

    這臉丟得起?入不了新軍都是小事了,回頭人家要是說點閒言碎語,說什麼不自量力云云,這臉還要不要了?

    韓崇訓見狀咬牙道:“弟兄們,小魚小蝦讓給他們了,來啊,與我直插中軍大帳,我要活捉耶律休哥!”

    說罷,韓崇訓便引著兵,一往無前的往中軍大帳殺去,一路上竟然沒覺得有什麼阻礙,稀里糊塗的就殺了個對穿,只是回首一望,卻哪有耶律休哥的身影?

    “怎麼回事?莫非耶律休哥已經上馬游戰了?”

    “此時賊軍亂成了這個樣子,他若是不能立起帥旗局中穩住局勢,豈不是等於任我等肆意砍殺?遼國的戰神之名這麼好混麼?”

    韓崇訓也不太敢相信耶律休哥會草包到這個地步,可事實上他確實是找不見耶律休哥,就連那帥旗都已經全部丟到了地上,壓根沒人敢立。

    無奈之下,韓崇訓乾脆將自己的軍隊也給散了,五十人一組,各殺各的,殺一個算一個,與天雄軍搶人頭。而等到孫悅的中軍趕到的時候,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能跑的都已經跑的差不多了,而沒跑了的差不多也都做了刀下亡魂。

    孫悅自己都不敢置信,縱馬先找到韓崇訓問道:“贏了?耶律休哥呢?”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跑了吧。”

    見將士們一個個都歡呼雀躍的,孫悅卻不由緊縮眉頭,實在是這一仗贏的太輕鬆了。

    戰後統計,此一戰殺敵足有六七千人,剩下的都跑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宋軍馬不足呢,然而問遍了軍中將領,居然誰也沒看見耶律休哥。

    “我特麼感覺不太好,好像是上當了,快去審問俘虜,耶律休哥到底在哪。”

    果然,不一會軍中司馬禀報,耶律休哥並不在此處,而這六萬騎兵也根本就不是什麼大遼主力,更不是耶律休哥的沃羅鐸,不過是東拼西湊出來的幾個部落勉強聯合起來的罷了,所以才會贏的這麼輕鬆。

    耶律休哥只是把自己的帥旗借給他們用一用罷了,至於那封給孫悅去的信,自然也是早早就寫好了的,至於他到底在哪,那就沒人知道了,但肯定是正在親自領兵攻打他們河-北的某一處要塞。

    孫悅聞言不由得老臉一紅,好懸沒氣出個好歹來。

    丟人啊!太特麼丟人了,居然被耶律休哥的一封信就給嚇的不敢動彈了,任由這幫契丹的雜牌部隊在特麼的瓦橋關下耀武揚威,多虧了這是派人出來打了一下,否則豈不是就讓耶律休哥的詭計得逞了?這要是傳出去,後人得怎麼笑話他?死諸葛嚇跑活仲達,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看出他心情不好,韓崇訓不由出言安慰道:“孫帥,枉那耶律休哥奸詐似鬼,還不是喝了您的洗腳水,他這點疑兵,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拖住就被您給識破了,還打得他們大敗而逃,這一局終於還是您勝了他一籌的,他契丹的戰神,還是比不得咱們大宋的戰神的。”

    孫悅搖頭苦笑道:“此戰能勝,真的只能說是天有大宋了,輸了就是輸了,輸給耶律休哥不丟人,可輸不起就真的丟人了。這次能破局,是因為李繼隆裹挾眾意要挾與我,否則,真不知要幾日之後才能破得了此局啊。”

    韓崇訓繼續安慰道:“那李繼隆夜戰不也是您首肯的麼,若是依我爹的,可能乾脆就把他給殺了,那才真實天大的笑話了呢。”

    孫悅聞言心中不由更是苦笑不已,若特麼不是知道李繼隆不是凡人,你以為我不殺他?

    然而運氣也好實力也罷,終究這一戰還是贏了的,韓崇訓說的不錯,耶律休哥的這點算計因為李繼隆這麼一攪,屁用也沒起的了,反倒是宋軍一舉繳獲了不少的獸筋短弓,正好給河-北的騎兵裝備上。

    當然,事後的論功行賞,自然是以李繼隆為首功的,雖然不是遼軍主力,但破敵總是真的。

    孫悅還特意找到了他,很是感慨了一番,拍著他肩膀道:“這次若不是你,此戰真不知要變成什麼模樣了。”

    李繼隆也頗為恭敬地道:“還是因為孫帥您信得過我,方能有我此番立功的機會,孫帥之度量,真叫末將汗顏。”

    言語中倆人交流的感覺拉近了許多,李繼隆似乎也暫時放下了仇恨,被孫悅所心折了,事實上經此一事,孫悅的形象雖然說不上特別正面,但寬宏容人之美名卻是已經在軍中流傳開了,畢竟李繼隆跟他的關係又不是什麼秘密,一時間他倆這點破事兒竟然傳位美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要名垂青史的,已經有人說孫悅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了。

    至少,孫悅這形像比差點殺人的韓重贇要高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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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出關





    白虎賬前,宋軍的幾大將帥齊齊地聚攏在地圖的周圍,初戰告捷,眾人也沒興奮多長時間。

    “這特麼耶律休哥到底在哪呢?李繼隆,你怎麼看。”

    都說打仗的時候是火線提拔,之前還只是小人物的李繼隆,仗一打完馬上就變成了數一數二的人物,連韓重贇也不得不重視他的意見了,好像之前差點殺人的不是他一樣。

    李繼隆倒也不怯場,昂然道:“末將以為,耶律休哥既然使出這誘敵之計,想來應也知道無法速勝,既然如此,他的戰略目標,應該是盡量在官家親征大軍到來之前積累優勢。”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當然,也基本等於是一句廢話。

    “官家大軍最遲不超過兩月就會到,如果我是耶律休哥,首要的目標,應該是佔領太行山上的三座堡壘,切斷咱們河-北和雲州的聯繫,使咱們不能遙相呼應,他們都是騎兵,若是將咱們攔腰斬了,這大平原上他來去如風,就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了,若官家大軍來河-北,他就全力攻打雁門關,官家若救,他就掉過頭重新來打雄州。他們用四條腿溜咱們兩條腿,光累也給咱們累死了。”

    韓重贇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問孫悅道:“孫帥的意思呢?”

    “差不多,我如果是耶律休哥也會去打西邊,可就怕他會反其道而行之,所以瓦橋關和東邊的幾座堡壘還是要嚴加守備才行,咱們姑且就當耶律休哥真的去打西邊去了,太行山上咱們共建了四座堡壘,少的兩千人,多的五千人,你們覺得他會先打哪個?”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了,就連李繼隆也是一樣 冷兵器戰爭,怎麼可能真的有人可以決勝於千里之外,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先跟哪邊堡壘上的人聯繫上再說。

    沒什麼可說的了,眾將領都沒什麼反對意見,那就出城找耶律休哥去吧,好在此時的天雄軍,與後面的宋遼邊軍完全就是兩個概念,不但敢於出城野戰,也善於出城野戰,與遼軍作戰也是勝多敗少,當然,答應了以後追不上就是了,再說這個時空因為孫悅的關係,大宋和西北的關係還算不錯,馬匹貿易年年都在進行,天雄軍中湊一湊也能湊出兩萬多一人雙馬的騎兵出來。

    “韓帥,要不要騎兵先行,先探一探情況?”

    “這……孫帥你的意思呢?”可憐的韓重贇,現在都不太敢獨斷了。

    孫悅想了一下,問道:“太行山堡壘上的守將都是誰?”

    眾人想了一下道:“王雙、遲雲、王大雷、以及楊業之子楊延昭。”

    前面三個孫悅都不認識,更沒聽說過,但楊延昭他熟悉啊,一聽是他在那邊,心裡的大石立馬就放下去了九成,歷史上他的成名戰遂城之戰也是守一個堡壘,只有三千人的小城,蕭太后親自督戰急切間都沒能打得下來。

    於是便道:“耶律休哥用兵狡詐,不可不防,騎兵出戰派的少了無甚大用,派的多了萬一他沒在此處那就麻煩了,以探馬先去西邊探探情況便是,我等率領主力隨後慢行即可,韓帥,您領著兩萬人馬,並著訓哥兒在此駐守吧,給您留五千騎兵如何?”

    韓重贇特別想問問咱爺倆到底誰正誰副,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孫悅的軍中威望明顯高於自己一大截呢,便點頭應下了。

    哪知道韓崇訓卻插嘴道:“不行,我的兵都窩著火呢,都還惦記著立下戰功與天雄軍一較高低呢,留在城裡我特麼以後就不用帶兵了,悅哥兒我跟你走。”

    韓重贇臉都綠了,惡狠狠的瞪了自己這個親兒子一眼,這特麼的到底是誰家的?

    還是符彥升善解人意一些,笑笑道:“還是我陪韓帥留下吧,昨晚一戰繳獲我那些部下都立了不小的軍功,總不能有點功勞全都讓我佔了啊,難得小韓將軍有這份雄心,兵麼,練十年不如打一月,打著打著就成精銳了。”

    韓崇訓大喜,而韓重贇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於是,事兒就這麼'愉快'的定下了。

    當然,臨走之前孫悅也沒忘了指示'公司'全力運糧,商鈔鹽引制麼,並且還給洛陽的老爹和趙廷美寫了親筆信,要錢要糧要裝備,同時還安排了李繼隆率昨天隨他襲營的那些騎兵保衛這一路糧道,誰都看得出來,這仗打完他就該獨領一軍升任都指揮使了。

    第二天,孫悅領著五萬的洛陽禁軍與天雄軍混合部隊重裝上路,列陣而行,一路上天公都在作美,不但雪停了,就連溫度都溫柔了許多,孫悅還特意試了試戰弓,發現雖有影響,卻也能有七成力了,不禁信心更足了幾分。

    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前打仗除了跟趙匡胤屁股後邊當參謀那次,全都是在欺負人,現如今打的是宿敵契丹,戰神耶律休哥,還特麼自己領軍出了那個可以給他十足安全感的瓦橋關,而敵軍若是全都聚在一塊足有五十萬。

    那腎上腺素飆的,老快了,飆得他都忍不住要放聲歌唱了:“好嗨呦,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

    劃掉,好像歪了。

    然而出城不過三十餘里,便有哨騎來報,說是東邊出現了小隊騎兵正尾隨著他們,孫悅便讓韓崇訓親自領著騎兵出戰,結果人家掉頭就跑,好不容易追上打滅一半回來,差點都找不著大部隊了,而北邊卻又出現了一股新的。

    孫悅也只好放棄了殲敵的想法,讓部隊以更嚴整的陣型前進,乾脆不理這些小鼓騎兵了,當然,行軍速度也慢了下來。多虧了這遍布河-北的堡壘,晚上天寒地凍的時候將士們還能找到個地方進屋暖和暖和喝一口熱水,否則就這麼拖也能把士氣拖的下降一大截。

    第三天,外邊的騎兵不但沒減少,反而還多了許多,粗略估算一番居然已經超過了五萬,比他們的人都多了,不過大多都是臨時召起來的牧民,鬆鬆散散的似乎也沒什麼戰鬥力,孫悅便讓韓崇訓和李繼隆又衝殺了一回將他們殺散,然而走到晚上的時候又包圍過來三四萬,索性乾脆在臨進堡壘之前再殺一陣就當睡前活動了。

    傷亡倒是不大,遼軍似乎只是在用這種手段阻礙他們的進軍,不過總覺得由衷被人包了餃子似得,再加上首次直面耶律休哥的壓力,這讓孫悅很是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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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叫陣





    夜裡,天上又開始飄起了小雪花,孫悅和李繼隆、韓崇訓三人人縮在堡壘裡煮著薑水烤著火,夜已經很深了,但顯然他們都沒有什麼睏意。

    孫悅先開口道:“城外現在怕不是又聚了幾萬騎兵了吧,有什麼辦法,繼續走麼?給我說說你們的想法。”

    韓崇訓道:“這些與其說是騎兵,不如說都是普通牧民,還是壓根沒怎麼經過訓練的那種,肯定不是耶律家的嫡系,打打順風仗跟著搶個劫之類的還行,真打起硬仗來一觸即潰,比之前瓦橋關外的還要弱上許多,我倒是寧願多跟他們打幾天,讓我的禁軍多刷一些人頭。”

    孫悅鄭重道:“切不可輕敵大意啊,你也說他們能打順風仗,步兵對騎兵主要依靠的就是陣型,現如今咱們的弓拉不滿,軍陣的威力直接就減了一半,一旦咱們遇上了強軍,擊潰了陣型,這幾萬牧民就是咱們的催命符,這點步兵怕是一個也逃不掉。”

    李繼隆也道:“耶律休哥這回玩的是明謀了,這些牧民分明就是為了拖延咱們進軍的時間,若要圖穩,當然應該謹慎前行,甚至乾 就停在這堡壘裡坐看情況,契丹人打仗都是為了劫掠,這麼多牧民聚攏在此處看不見油水,不出半月必然一哄而散,然而如此一來救援太行山的事兒也就泡湯了,若是急進,他大可以掉過頭來先打我們,相當於是把咱們從瓦橋關調出來跟他野戰,以他之長來攻我之短,幾天的功夫就能調來不下十萬騎兵,就像你說的,一旦破了軍陣,我軍步卒皆是待宰羔羊。”

    “孫悅卻笑笑道:“不過這也說明了,耶律休哥確實就在此處,心裡一塊大石算是放下了,說說應對策略吧,如今我們所在的這座黑水城,糧草夠我們吃半個月有餘,離太行山諸城不過百多里,輕騎趕路半日便可到,步兵緩行也無非三四日光景,真正的玩命之戰,就快要打起來了。”

    李繼隆道:“城裡耗著肯定是不行的,若是臨敵不前,咱們何必捨了瓦橋雄關跑這來?只是行軍需緩,萬萬不能讓他們抓住破綻,如今契丹主力還沒出現,等於是敵暗我明的局面,而且太行山上到底是什麼情況暫且也還不知道,確實比較棘手。”

    孫悅想了想道:“不差這一天兩天的了,韓崇訓,你不是一直渴望立功麼,我給你一個機會,明天一早你就帶兩千精騎出城先一步往太行山去,不論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和楊延昭他們取得聯繫,同時給我探明契丹在這一帶到底是怎麼個佈置,有多少主力,有沒有沃羅鐸精銳,遇上這種牧民便衝殺一番,但也不許戀戰追擊,遇上遼軍主力不要跟他們拼,扭頭跑就是,敵軍若追你就跑回來由我來接應於你。”

    韓崇訓聞言大喜,一點也不懼,特別興奮的就接了孫悅的令。

    一夜無話。

    第二天韓崇訓提兵走人,留下孫悅和李繼隆二人索性乾脆就在城裡養精蓄銳起來了,只可惜糧食雖然還夠吃半月,柴薪卻是沒多少了,不得不省著點用,畢竟這黑水城原本的定位只是一個八百多人駐守的小堡壘,沒存那麼多,好在這地方有點露天煤,守軍偶爾會去撿一些,否則就真的只能硬挨凍了。

    為了士氣軍心,孫悅還不得不跟將士們同吃同住,他一個富家少爺苗子沒兩天功夫就有點流鼻涕了。

    城外面,契丹人時聚時散,人數始終都在浮動,每次孫悅見他們人多一些就會安排李繼隆領騎兵出城打一圈,他們也不硬碰,大多數時候都是掉頭就跑,所以收穫也不大,只是始終對外保持一定壓力使他們不至於超過五萬之數罷了。

    一連三四天,都是如此,卻始終不見韓崇訓回返,弄的孫悅心裡都有一點驚慌了,畢竟他才給了他兩千人。

    到了第五天,陽光晴好,為了省點煤球柴薪,孫悅乾脆讓人把城裡的火給停了,凍的他自己都雙手生瘡了,李繼隆正打算領人出城殺一圈活動活動筋骨暖和暖和。

    卻見突然間整坨整坨的騎兵朝他們壓了過來,看起來人數足有萬餘,然而氣勢卻遠非城外的幾萬散騎可比,明顯是結著簡單陣勢的,各騎的行進速度幾乎一模一樣。

    孫悅不由低聲道:“遼軍主力來了啊,李兄,你久在邊境,可認得?這是普通的精銳還是沃羅鐸?”

    李繼隆聞言道:“說來慚愧,邊境幾年,對付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殘,真正跟精銳交手的時候並不多,至於沃羅鐸,我之前也從未見過,因此無從推斷。”

    所謂沃羅鐸,乃是指早期遼軍特有的一種兵種,由耶律阿保機所建,蕭后改革之後就基本上沒了,乃是盡選契丹內部悍勇果敢之人,護衛於遼皇身側的貼身部隊,各族部落首領的子侄聚在遼皇身邊,作為他們的基層領導,以上京周邊的百里鹽城專門供養,初始組建時只有三千餘人,現如今已經破萬了。

    這玩意完全就是照抄大唐軍制的產物,基本就相當於初唐時的關中宿衛,又叫飛騎軍,李世民統領的時候也叫玄甲騎,戰鬥力可想而知,耶律休哥深得遼帝的信任,事實上耶律賢能坐穩這個位置七成都是耶律休哥的功勞,所以此次征戰耶律休哥是直接提著沃羅鐸南下的。

    眼見著這些騎兵就快要走到城下了,孫悅一揮手,示意床弩和弓箭手準備,一進射程就乾死他們。

    不過顯然敵軍主帥是有點腦子的,將將離著床弩射程還有二十餘步遠的時候就令行禁止的停了下來。然後高聲大吼道:“城內的可是大宋的白袍戰神孫悅?出來答話!”

    黑水城畢竟城牆低矮,遠遠的居然聽的還挺清楚。

    這時候若不說話那就太喪士氣了,因此孫悅也扯著嗓子昂然喊道:“爺爺在此,孫子何事?”怕他聽不清,百余衛隊氣沉丹田齊齊大喝“爺爺在此,孫子何事?”

    那將領哈哈一笑道:“孫悅,你果然在這,我乃大遼小將軍耶律狗兒是也,三年前晉陽城下被你陰謀害死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軫就是我爹,你出來,我給你個機會與我只以本部人馬一決雌雄!(他真叫這個名字,不是我故意惡搞。)”

    孫悅才不搭理他呢,遼軍新來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要打也得拖一拖的啊,於是便使出了他的成名絕技一指禪,伸出手指沖他一指,然後向自己勾了勾喊道:“你過來啊!有本事你過來啊,下邊冷吧,沒帶柴火吧,凍死你!”

    衛兵們雖然覺得這話有點無聊,但還是原封不動的重複喊了出來。

    哪知這耶律狗兒卻不怒,反而哈哈大笑,一伸手拎出一個人頭來,因為離著太遠也看不清,衝著孫悅大吼道:“孫悅,還認得你兄弟麼?韓崇訓在此,你過來給他收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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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猛虎將李繼隆





    韓崇訓死了?

    韓崇訓於他而言可不是一般的將領,那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自打他初上戰場以來就一直是他的搭檔,一開始自己當他的副手,後來他當自己的副手,從來都沒分開過,毫無疑問的刎頸之交,乃是這世上除了家人之外,對他最重要的人之一,關係僅次於趙廷美,甚至隨著這兩年趙廷美的政治地位變化和成熟,已然是他第一知己了。

    孫悅只覺得腦袋被一柄大錘砸了一般,嗡嗡的全是金星,加上這兩天凍著了可能有點感冒發燒,竟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好在畢竟年輕,氣血充足,幾分鐘就醒了,見周圍親兵一片慌亂忙問道:“敵軍攻城了麼?”

    “沒有,不過李將軍殺出去了。”

    “什麼?”

    孫悅連忙忍著身體的不適爬了起來往城下看去,因為李繼隆原本就是正打算出城殺一圈的,因此這隊伍居然都是整裝完畢了的,招呼一聲就給領走了,那耶律狗兒自己都沒想到這麼快,前腳剛罵完,後腳人就上來了,不過人不多,從馬蹄捲起的塵土來看,應該不到兩千。

    李繼隆一馬當先,唯恐別人注意不到他這個主將似的,居然在鎧甲外面罩上了一件顏色鮮豔的蜀錦長袍,迎風飛舞好不漂亮,手拿一柄丈八大長矛,遠遠地大吼一聲,筆直的就朝敵軍最前端還在漢話的耶律狗兒殺去。

    耶律狗兒一見此人悍勇,許是料想自己不是對手,連忙扭頭就往後退去,然後烏央烏央的騎兵齊射一輪,就朝他攔了過去。

    李繼隆自然不懼,幾枚輕箭射到了他的鎧甲上除了疼一下也並沒破防,而胯下良駒雖然也中了幾箭,卻反而越發激起了狂性,跑的更猛了幾分,待得敵軍過來,仗著手中矛長噗噗兩下就刺死了兩個小將,許是第二個刺的深了,第二下長矛居然卡在了那人的骨頭縫裡。李繼隆索性也不抽了,索性大喝一聲一使勁,居然將人高高地挑了起來,輪圓了就往敵陣之中一甩,竟有砸下來一個騎士。

    然而其餘將士可就沒他這麼大的能耐了,一個照面之下,人撞人馬撞馬,無可奈何的就跟遼軍雙雙掉下來一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冷兵器時候的騎兵對沖,只有少數武藝高強的人才能保命,大多數時候其實無非就是個撞字,狹路相逢勇者勝,可是當兩方都勇的時候大多都是要同歸於盡的。

    而李繼隆見身後將士受阻,居然不管不顧,上腿使勁一磕馬腹,挺著大長矛大喝一聲道:“休走!”一時間敵軍見他悍勇,不敢上前,竟讓他透陣而過,離著耶律狗兒更近了一些,而他身邊,竟然只剩下二十來騎陪他衝了過來,剩下的則和遼軍的前隊殺作了一團。

    二十人衝萬餘人的騎兵大陣,這實在是有點太瘋狂了一些,然而也正是因此才更顯神將之風采,手中長矛連揮帶刺,片刻間又讓他殺了七八個人,而二十人全都毫髮無傷。

    耶律狗兒見此膽氣不由得又喪了一分,關鍵是他畢竟是千金之子,而且自問根本沒必要跟敵將如此拼命,只好繼續往裡陣跑去,其餘騎兵怕擋了主將的路,紛紛讓開一條小徑,而李繼隆追的太急,竟然順著這條小路就這麼追過去了,偶爾有幾個反應快的重新堵回去也馬上就做了他的矛下之鬼。

    所以特別詭異的是,他這二十餘騎竟然就這麼硬生生的透陣將近三里了,把遼軍的騎兵陣型攪和的還有點亂。

    當然,如果這時候李繼隆回頭看一下的話,就會發現他帶出來的兩千餘騎已經看不見了。

    然而耶律狗兒畢竟也是耶律斜軫的兒子,契丹皇族的膽氣畢竟還是有一點的,回頭一看那殺星離自己越來越近,索性一咬牙取下身後的三石大弓,大喝一聲回身就是一箭。

    那箭來的既快又突然,李繼隆倉促之下躲不開了,竟調整了一下身體的角度以胸口的護心鏡迎著箭矢就硬上了,雖沒穿透,但也如同被錘子砸中了似得,忍不住一口淤血就湧到了嘴邊,整個人也被沖擊力衝的往後跌去。

    耶律狗兒見自己一箭射中了,不由大喜過望,連忙停馬回看,卻見李繼隆奮起餘力,把手中丈八長矛好似扔標槍一般的帶著呼呼風聲就扔了過來,嚇得他哎呀一聲連忙矮身閃避,卻正中他的頭盔,連著他的一把頭髮生生都給幹下去了,痛得他大呼一聲。

    只是再抬頭一看,本以為被他射下馬了的李繼隆居然以一隻腳纏在馬鐙上,倒下去的同時腿一使勁,又特麼重新騎了上去,然後從背後取下了一桿相對短一點只有兩米來長的鐵搶,哇哇叫著繼續朝他殺來,而且他因為這麼一耽擱二者之間的距離更是近了,他都能看清李繼隆臉上猙獰的神情了,一下子就把他的膽氣給嚇的沒了。

    “你特麼是瘋子麼?別追了!”大喊著,耶律狗兒甩手就將懷裡的人頭往側方一扔,繼續跑。

    而李繼隆猶豫了大概半秒左右,然後便拐了彎,朝著人頭的方向殺去。

    都知道他的目標是人頭,那人頭周圍的遼騎像是見了鬼似得,估摸著是條件反射了,呼啦一下就散開了大半,竟又讓李繼隆又殺到了人頭的方向,只用槍一跳,就將人頭挑到了自己的懷裡。

    低頭一看,李繼隆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看髮型倒是個漢人,但絕不是韓崇訓。

    這一拐彎一耽誤,耶律狗兒也就將跟他的距離拉的遠了,又讓他重新回到了侍衛的保護之中,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剛剛丟人的表現不禁羞怒交加,指著李繼隆大吼道:“給我圍殺了他!圍殺他!得此人首級者賞萬金,賜姓耶律!”

    然而此時的李繼隆已經冷靜下來了,加上剛才爆發的實在是有點太猛,此時已經有點脫力,扭頭就跑了。

    就在此時,戰陣的前斷突然一陣騷亂,前軍居然齊齊地就朝著後軍卷來,原來卻是黑水城中的孫悅已經親自領著剩下的萬餘的騎兵衝殺了過來。

    李繼隆之前領著的兩千多騎是剛好整裝待發要去殺那些牧民的,所以才會出來的那麼快,可並不是這城中只有兩千騎的,短暫眩暈後的孫悅見城下的李繼隆竟然打的這般漂亮,加之激憤之下熱血上腦,便親自領著剩餘騎兵就衝出來了。

    天下聞名的儒帥孫悅親自衝鋒了,還衝鋒在了最前面,一時間宋軍的士氣更上一層樓,加之李繼隆打的實在太好,既攪亂了騎兵軍陣,又喪了敵軍膽氣,再再加上這些天雄軍騎兵的素質可能也比這些遼軍高上一些,這戰場居然霎時間就成了倒捲之勢。

    整個世界戰爭史中,成了倒捲之勢的戰場好像除了成吉思汗時期的蒙-古人以外從來都沒有翻盤的例子,此戰,宋軍已經贏了。

    再說李繼隆,明明已經深陷敵陣,但他卻並不如何驚慌,騎兵軍陣不比步兵,馬與馬的間隙是很大的,加之前軍倒捲,遼軍的士氣又跌下來了一層,他一心想走之下見縫插針,敢上前攔他的實在是沒有幾人,全都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殺死做了槍下亡魂。

    遼軍無奈,只得看著他從容而走,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胡亂射了一陣箭,卻壓根射不透他的鐵甲,就連隨他衝陣的那二十餘騎也大多沒事兒,因為他們也是穿著牛皮包木板的紮甲的,只有一個倒霉蛋被射中了面門,失足跌下了馬。

    那倒霉蛋還大喊了一聲:“將軍要棄我麼?”

    李繼隆微微一愣,然後居然有兜了個圈,重新殺了回去,那幫契丹軍嚇的更是紛紛避讓,使他從容而返,俯身抓起那小兵扔在自己的馬背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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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神將,虎將,福將





    大勝而還,追敵的任務索**給了副將,繞著圈追敵六百餘里,殺敵兩千多,直到天黑方才歸來,而孫悅和李繼隆,則乾脆就回城歇息去了,一方面李繼隆確實也累了,二來也是為了給別人分潤一點戰功。

    吃獨食可不是一個好習慣,畢竟他升一方主將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至於再往上,目前對他來說還略有一點奢望,所以戰功對他其實也沒多大的用處,錦上添花罷了。

    卻見他回了城中,找到孫悅,當先就將人頭扔給了孫悅道:“不是訓哥兒。”

    孫悅一見之下心頭的大石也終於算是落地了,長長呼了一口氣後讚歎道:“李兄真乃當世虎將,李存孝復生想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了,此戰之勝,李兄當記首功,然而今日之舉實在是太過冒險了,你早晚會是方面之帥才,不能拿自己的性命當敢死營用啊,這般衝鋒在前的事,以後若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了。”

    李繼隆笑道:“我聽那混賬說這是訓哥兒,我本來是不信的,可一看你丫都暈了,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不一般,一時間肝火有點上頭了,想想也確實是挺後怕的。”

    孫悅笑笑道:“謝了。”

    “我這可不是為了你,你一個宋軍主帥,真病倒了多連累國事啊。”

    “好吧,今日大勝一戰,李兄可願意陪本帥小酌幾杯?”

    “嗯……那就少喝點吧。”

    結果倆人稀里糊塗的就都 多了,好在當晚並沒有敵軍攻城,一直到了第二天睡醒,才開始繼續商討戰事。

    其實也沒什麼可商討的,擺在他們眼前的還是那個問題,那就是西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韓崇訓那孫子怎麼還不回來。這孫子回來之前他們分析戰局也只能是瞎分析。

    估摸著這孫子是跟契丹的主力交過手了,否則這耶律狗兒也不可能打著他的名頭過來裝嗶,應該也沒出什麼事兒,否則耶律狗兒也沒道理拿個假人頭,這讓孫悅本來還有點提著的心又放下了不少。

    耶律狗兒那一萬多騎只是普通的遼國精銳,並不是沃羅鐸,那就應該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十之**還是在拖延時間,前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若不是韓崇訓不見踪影,孫悅真想不管不顧的引兵頭鐵著往西走了,敵之所欲我之所阻,這總是一條萬年不變的兵法之理麼。

    於是孫悅他們又勉強等了一天半,韓崇訓這孫子終於算是回來了,大約看了一下隊伍捲起的煙塵,折損好像也不大。

    結果韓崇訓見了孫悅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昏過去了?兄弟我對你可只有兄弟之情,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啊,我可是正常男人,只喜歡女人的。”

    孫悅聞言一點重逢的喜悅徹底煙消雲散了,黑著臉道:“滾犢子,嬉皮笑臉的,這是軍營裡,你特麼這麼多天到底幹嘛去了?兩天的活愣是讓你干成六天,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老子回去就撤了你的職。”

    “嘿嘿,孫帥你別生氣嗎,真的是特殊情況,給你帶好消息了。”

    “趕緊說,別賣關子了,西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韓崇訓正色道:“耶律休哥確實是在西邊,而且帶了遼國的沃羅鐸。四座小城五天不到就破了三個,只有楊延昭守的鹿兒堡尚在堅守,楊延昭以水潑城,將城外面結成了厚厚的堅冰,別說耶律休哥現在進不去,就是他自己也出不來了。”

    孫悅嘆道:“又是一員虎將啊,然後 ?以耶律休哥之能,盡提遼國精銳打一個不足三千人駐守的小城,就算暫時不能下,總又算不上什麼好事吧。”

    “嘿,你可別忘了,咱們大宋可不是只有你跟我爹這一路大軍的,據說雁門關那邊,跟咱們瓦橋關一樣一樣的,也是幾萬雜牌頂著耶律休哥的旗號故佈疑陣,卻碰上了個比隆哥兒更愣的主,楊業都沒等他們紮營,就直接帶著兵把他們給破了。”

    “好,不愧是楊無敵,果然是名不虛傳。”

    “破城之後楊業就親自帶著三万精騎,捨了步兵快馬而來了,比咱的速度快多了,悅哥兒,果決上你可是輸了這楊無敵一籌了。”

    “竟特麼放屁,雁門關外又沒有我大宋百姓,潘美如果只圖固守的話壓根就不用留騎兵,再說你留了他都不一定夠用,這跟咱是一回事兒麼?你趕緊說接下來怎麼樣了。”

    “接下來,神了,楊業領著三万精兵突襲了耶律休哥後隊,打得耶律休哥後退近百餘里,等耶律休哥重新殺回來之後,楊業已經趁遼軍不備,把本來都已經丟了的白山城 又給搶回來了,耶律休哥氣急敗壞之下捨了楊延昭掉過頭來圍攻楊業,哪成想楊延昭當夜親自領人用繩索,從兵牆上滑了下來,耶律休哥全無防備,又一次偷襲成功,楊業趁勢領著騎兵一頓衝殺,又把耶律休哥給打退了,父子倆配合的那叫一個默契。”

    李繼隆和孫悅二人聽的簡直是心馳神往,激動的直拍大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道:“不對啊,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這些都是我到了之前發生的事兒,我不是只帶了兩千人麼,到太行山一帶的時候正好是黃昏,當時啥都不知道,稀里糊塗的就一頭扎進去了,你不是說碰上遼軍主力能跑就跑麼,我就跑了,遼軍以為我是楊業的人,就追著我打,我想跑回來,可結果溜著溜著我就找不著回去的路了,楊業一看遼軍亂了,又出來打了一波,楊延昭他們也從滑梯上下來湊了一波熱鬧,打著打著就天黑了,然後就特麼打亂套了,不管遼軍宋軍全都瞎打。”

    “額……然後呢?”

    “然後?然後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啊,他們爺倆已經有了默契,我特麼又沒有,還以為怎麼滴了呢,只能繼續瞎跑,跑啊跑啊,就看到一座城,門開著守衛還挺松,我就殺進去把城給佔了,那是之前失陷落的松城,裡邊居然還有不少遼軍的給養。”

    “…………”

    這特麼運氣,也是沒誰了。

    “楊延昭的鹿兒城不是已經被凍上了麼,他當時是抱著死戰的心的,可眼下這局面被攪和的明顯是活了,正好裡邊的糧草也不太多了,他們就全都滑著冰下來了,跑我的松城去了,正好松城和白山城離著挺近的,還能互為犄角,耶律休哥大怒之下圍了我三天半,才讓我找著機會突圍出來,就這樣,對了,我這算不算立了大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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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捉迷藏





    聽了韓崇訓的敘述,孫悅終於明白這耶律休哥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了。

    很明顯,這是被楊家父子倆給打蒙了。

    有時候羞恥真的是比憤怒更加可怕的力量,楊家當了契丹一輩子的看門狗,這下改換門庭,那打起來真的是往死裡打啊,手底下那些北漢降兵一個個的就跟不怕死似的,當然,這可能也跟仇恨有關係,你要問大宋哪的百姓對契丹最恨的慌,那毫無疑問就是原來那幫北漢降兵。

    換了別的兵試試?根本就乾不出澆水凍城的事兒,你丫主帥不想活,俺們這些當兵的還想要命呢。

    被打蒙了的耶律休哥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兩難的地步,撤吧,肯定是晚了,之前費的那麼大勁就全白費了,寶貴時間一出一進的一耽誤,估摸著大宋的主力也就該來了,打吧,肉骨頭一時半刻的還啃不下來,結果孫悅又特麼來了。

    不管孫悅自己怎麼想,民間普遍都認為,孫悅如今已經是大宋最強的統帥了,這自然也包括了耶律休哥,這特麼楊業都這麼厲害,那孫悅還不得上天啊,這要是等孫悅過來了,他還打個屁啊。

    所以耶律狗兒確實就是來阻撓他進軍的,按理說,一万精銳的遼騎,加上七八萬的牧民雜牌軍,怎麼也能拖他個十天半個月的,誰曾想剛來不到半天就又讓孫悅給破了,估摸著此時的耶律休哥心里肯定是已經發慌了。

    孫悅大喜過望,連忙拿過了地圖和李繼隆研究了起來,現如今楊業和楊延昭父子倆各守一城,互為犄角,急切間恐怕耶律休哥就更難打了,不過孫悅馬上就決定,必須過去摻和一腳,三角關係才是最穩定的關係麼,用一個三角形把耶律休哥圍上,鬱悶不死他。

    計劃很順利,孫悅的大軍用了兩天的時間就到達了戰場,又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收復了太行山上剩下的那座堡壘安遠城,與耶律休哥試探性的碰了幾下,就安心地在城中固守起來了。

    耶律休哥又打了兩天,發現這實在是打不下來,至少短時間內想都別想,於是乾脆一咬牙,撤了,畢竟他這些主力不在,那些牧民組成的雜牌真的沒什麼戰鬥力,孫悅和楊業雖然被他牽制住了,可潘美和韓重贇也不是閒著的,加一塊手裡十萬兵呢,他五十萬大軍散在河-北大地上,那就是送給兩個行營都部署的經驗包。

    孫悅等人還嘗試著用騎兵追了一下,發現耶律休哥的軍陣十分有條不紊,拉遠了步兵之後甚至還差點反包圍他們,並沒能占得上什麼便宜。

    不過總的來說耶律休哥興師動眾的來,灰溜溜的走,除了徒耗時間之外並沒有任何的卵用,趙光義親自率領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而他們契丹卻折了好幾萬男兒的性命,為此孫悅他們慶祝了大半天,這無論如何也算是一場小胜了。

    然而緊接著,下一個難題就出來了,接下來要怎麼辦?

    耶律休哥如果有上輩子的話,一定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那躲貓貓玩的,老好了,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就消失在宋軍的視線裡,又特麼沒了,這就是耶律休哥的用兵風格,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藏時埋九幽之地下,功時如九天之雷霆。

    楊業和楊延昭也來到了孫悅的面前恭敬立在了下首,畢竟此處論戰功論論品級他最高,就是潘美來了八成也是得聽他的,三軍匯成了一塊,都在等他拿主意呢。

    “楊延昭,此戰你立下了大功,戰後本帥一定為你請封,以你的才能守此孤城堡壘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現在徵調你為我的行軍司馬,跟我一塊走吧。 ”

    楊延昭看起來很高興,高興的都蹦起來了的那種,眼珠子裡都冒小星星,似乎又是個將他視為偶像的年輕人。

    “楊將軍,你是沙場宿將了,當年在北漢的時候,你這一身本事可沒少讓我們吃苦,黨進現在提起你還覺得胳膊疼呢,可不能藏私啊,接下來何以教我?”

    楊業連忙道:“不敢不敢,誰人不知孫帥妙計定乾坤安天下,末將可不敢班門弄斧,您怎麼說,我怎麼做。”

    “楊將軍謙虛了,實話實說,我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那耶律休哥上輩子也不知道是個屬什麼的,明明手裡握著遼國的大半精銳和沃羅鐸,卻就是不來廝殺,平原野戰我還真不太擅長,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狡詐的敵人,還是楊將軍你來教教我吧。”

    楊業聞言也不再推脫,道:“其實事已至此,耶律休哥可選擇的路並不多了,官家大軍不出半個月必至,我若是他,必然是要將五十萬遼軍聚起來的,可他卻還是這麼散著,實在是讓人費解,除非他不甘心,還憋著在官家來之前在試著乾一票大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如今太行山他打不下來,還能去打哪裡?”

    楊業道:“若以戰略目標而言,值得耶律休哥這麼偷襲去打的堡壘應該已經 有了,畢竟他耽擱的時間太長,就算是打下來也沒什麼時間發展了,所以,他的目標必然不是城,我分析,很有可能是孫帥你。”

    “我?”

    “耶律休哥既然退了,孫帥總不可能繼續留在此處空守,必然是要回去的,而末將身為雲州方向的副帥,也必然是不方便跟孫帥回雄州的,而太行山這裡,也不可能不留下人來守,耶律休哥很有可能會殺個回馬槍。那麼孫帥,您能帶多少人回去?恐怕也就是兩萬多人吧,還有一半是行動緩慢的步兵。這河-北地上唯一值得他耶律休哥藏身要對付的,恐怕也只有孫帥了。若是能將您殺死,則這次他可就太值了。”

    “殺我麼,還真有可能,十之**他還真就已經埋伏在我回去的路上了。他們契丹的牧民現如今遍地都是,我帶著步兵行軍速度又受到限制,就算是繞路也絕不可能瞞得過他,若是他領著沃羅鐸,再湊出個三 五萬遼國精銳,裹著牧民雜牌包圍我,我還真是兇多吉少。”

    “然而以孫帥之身份,若是枯坐此城,恐怕也不合適,終究還是要走的,這耶律休哥出手,總是這般打在人的軟肋上,倒是叫人好不難受。”

    孫悅笑道:“可是我又為何一定要回雄州呢?”

    “啊?”

    “楊將軍,我如果不回雄州的話,你可願聽我調遣?”

    “末將自然是願意的,不知孫帥是想要?”

    “咱們可以去幽州啊,那現在肯定是空的。”

    “孫帥是想圍魏救趙?孫帥,幽州城又稱八臂哪吒城,坐落於山河之險,比之長安也不弱多少,耶律休哥未必就會去救的,咱們也……”

    “楊將軍啊,不要總拿老眼光看這個世界麼,你不是不知道啊,咱大宋是擁有一種叫做炸藥的東西的,這次我也帶了,不多,就兩百多斤,我特麼還巴不得他別搭理我呢。”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2
第四百六十八章凡事最怕腦補





    軍略既定,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孫悅領著楊業和楊延昭的部下,匯了六七萬兵馬,從太行山一路北上,頂著風冒著雪就往幽州而去。

    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直接就把耶律休哥給打的有點不會了,畢竟他是五十萬遼騎南下,現在打的這點戰爭都是開胃的小菜,真正的重頭戲怎麼也得等趙光義率宋軍的主力來了之後再說,正常套路不應該是拖延時間固守麼?

    軍帳中,耶律休哥拿著偵騎傳回來的情報,一臉凝重地跟著部下商量對策。

    “狗兒,你與孫悅交過手,說說看,對此人觀感如何?”

    耶律狗兒聞言臉上騰的一下就紅了,好半天才道:“叔叔,說來慚愧,我……您讓我拖延時間,我連一天都沒堅持住,壓根就沒看見他,就輸了,愧對叔父重托,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

    “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孫悅在大宋素來都有戰神之名,敗給他不丟人,關鍵是要在失敗中吸取教訓,才能得到成長。”

    “是,多謝叔叔,侄兒受教了。”

    “說說看,什麼觀感。 ”

    “這……說不准,之前咱們專門研究過此人,其實此人常勝的秘訣很簡單,那就是先立於不敗,然後再言勝,他所打的所有仗,其實沒有一條是打出來的勝利,全是算出來的,其實打之前就已經贏了,這也符合他儒將的身份,所以咱們才會針對他,擺下兩個**陣,沒成想他都是當天就給破了,說實話我那一敗之後,真不敢相信這 個所謂的儒將,完全就是一拼命三郎,莫非此人真是全才?”

    耶律休哥搖頭道:“不可能,任何人打仗,都有屬於自己的風格,即使是他們中原奉為戰神的白起韓信也不例外,孫悅的風格是計算,是利用惶惶大勢,或許會出其不意,但卻絕不會賭,這其中必然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不搞明白這個,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對他下手了。”

    耶律休哥的親兄長耶律窪道:“我們的探子回報說,符彥卿那個老貨,要把自己的孫女嫁給孫悅的父親孫春明填房,孫悅與天雄軍雖名為轉運使,實則威望已經與統帥無異,此前孫悅為帥,統帥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本部兵馬,他也沒有本部兵馬,而天雄軍的悍勇堪稱天下之冠,孫悅的改變會不會跟這個有關係?”

    耶律休哥神情一動,點了點頭道:“不無可能啊。狗兒,我記得你說過,那日城下有一員宋將有霸王在世之勇,一人一矛就衝陣十餘里,可知此人名姓?”

    耶律狗兒聞言憤怒地點了下頭道:“宋軍全軍都在歡呼他的名字,我如何還能不知?此人叫李繼隆,那日我之所以敗,大半倒都是拜此人所賜。”

    “李繼隆?好陌生的名字,他能獨領一軍,不應該是無名之輩啊。天雄軍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號人物?”

    耶律窪卻突然詫異道:“李繼隆?這名 字好好想是有點耳熟。”

    “哦?兄長聽說過此人?”

    “我想想……啊,我想起來了,他是李處耘的兒子,這還是你讓我調查孫悅的時候發現的。”

    “嗯?怎麼回事,詳細說說。”

    “李處耘是李肇的兒子,對咱們來說也算是熟人了,他們爺倆都有勇烈之名,那李處耘既然是李家的第三代,自然也是不讓乃父的,關鍵是,這李處耘是被孫悅給害死的。”

    “這麼說,孫悅是李處耘的殺父仇人?”

    “不錯。”

    耶律休哥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李處耘其人如此之勇烈,現在局於孫悅之下,必然是心有不甘的,這麼說來……宋軍這是將帥不和啊!這可是軍中的大忌啊!”

    耶律狗兒不明所以,問道:“叔父,不是吧,宋軍將帥不和咱們都吃了敗仗,這要是將帥相和,咱還打個屁啊。”

    “不,不能這麼想,瓦橋關前一站,據說是被三千人夜襲而敗,試想若是孫悅真的識破了我的計謀,為何只派三千人出城?若是他一上來就將關內的三萬騎兵全都派出,怕是那六萬大軍連三成都剩不下了。”

    “這……”

    “還有那日你在黑水城前,那李繼隆是當先一個人,以兩千騎先沖的你陣,直到你的軍陣徹底被他沖開,孫悅才隨後掩殺而至,對吧。”

    “對。”

    “如此說來,我們之前的推斷應該沒有錯,孫悅不是個莽夫,他還是習慣算計,還是習慣先勝而後戰的一個儒帥,只是軍中有人不聽他號令而已,天雄軍雖然是脫胎於禁軍的,但多年來早已經自成體系,宋庭影響其實有限,就算那孫悅認了符彥卿的孫女當繼母,然而此前他並無半點恩惠施於此處,那些軍中宿將就真的服他麼?別人不說,這個李繼隆想來一定是不會的。”

    “不錯,殺父之 不共戴天,只要是個爺們,就無論如何不能忍,那李繼隆驍勇至此,我實是不信他沒有種。”

    “孫悅是何許人也?他能讓一個不服他,甚至仇視他的人當他的部將?反正我是沒有這般度量的,若是易地而處,我是無論如何要害死此人的。”

    “嗯?”

    “然而孫悅在天雄軍中沒有根基,又不是名義上的主帥,擅殺大將顯然是不可能的,那他只有借我們的手來除掉他這個心腹大患了,若他相信那日瓦橋關前是我,派他出來夜襲豈不是有去無回?”

    “啊!我懂了,他那日是派的這個李繼隆出戰,本是想藉叔父之手害死他,可沒想到咱們在瓦橋關前派的都是些膿包,誤打誤撞的反而因此而破了咱們的計謀!”

    “不錯,正是如此,那日夜襲之人必是這個李繼隆,而那日黑水城前想來也是如此了,那日你以假人頭激他,以孫悅的性格必然疑神疑鬼,心憂有詐,是絕不會冒冒失失的出戰的,可是將帥不和麼,要么就是那李繼隆不聽號令擅自出戰,要么就還是要藉刀殺人,否則騎兵哪有分成兩股用的道理?兩千沖一萬,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只是沒想到這李繼隆如此悍勇而已,不愧是李肇的孫子。”

    “我去,這孫悅運氣也太好了吧!”

    “好?經此兩件事,他與那李繼隆怕是已經根本沒法同處一室了,若是李繼隆輸了也就罷了,偏偏兩仗還都贏了,李繼隆必然已經有了足以與他分庭抗禮的威望,將帥不和啊,將帥不和啊,他這不是要圍魏救趙,他這是在躲我啊!哈哈哈,此真乃天助我也,孫悅的人頭,我要定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2
第四百六十九章軍中矛盾





    此時的孫悅正得意洋洋的領著大軍來到了幽州的地界,自然並不知道耶律休哥都腦補了什麼東西,否則估摸著就笑死了,這當然也不是說耶律休哥笨,只能說孫悅這個人,真的很難用常理揣度。

    當然,這看在自己人眼裡就是度量無邊了,沒看那李繼隆嘴上雖然不說,偶爾對孫悅還有點小傲嬌,但實質上已經心服口服了麼。

    幽州地界上,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遼兵了,耶律休哥是南院大王,五十萬大軍南下,或許在上京附近還會有沒來得及徵發的牧民,可南邊這塊卻已經盡是民夫了,也就是幽州城裡有寥寥幾萬漢人在守城,守城的將領也勉強算得上是熟人,正是韓德讓的親爹韓匡嗣。

    可惜沒把韓德讓也給領來,否則孫悅真要試試看能不能勸降呢。

    這個時候的大遼還沒有科舉,雖然耶律賢下令胡漢平等,並立下了律法殺漢人者償命,但實施時間尚短,落實的也不怎麼徹底,因此並沒有收復漢人的心,幽燕民心說是完全在宋,未免有點誇張,但確實是對契丹人好感一般,打起仗來也是出工不出力的居多。

    孫悅索性先把城圍了再說,試探性的打了一打。

    不過幽州確實不愧是天下雄城,孫悅也短時間內也沒找到機會使用炸藥。

    就在這麼個時候,偵騎來報說耶律休哥的主力大軍往這邊來了,似乎是為了要吃掉自己。

    這多少有點出乎孫悅的意料,因為這麼一來的話耶律休哥這一個多月就真的等於白忙活了,那些留在河-北大地的雜牌牧民恐怕也要倒霉了。

    莫非他有把握滅了我?

    越想越疑神疑鬼,以至於孫悅的心都有點慌了,畢竟那是耶律休哥,孫悅實在是不信他會做出這種不智的事情來。至於疑兵,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真要是疑兵那就是來來送菜的了。

    謹慎起見,孫悅退離了幽州城,否則被人家里外夾擊那就被動了,簡單跟李繼隆楊業等將商議之後,全軍開始往南撤退,反而把檀州給圍了,也就是後世的密雲,這地方多山,同樣有著天然的天險易守難攻,但卻很利於炸藥發揮威力,只需找山體薄弱處炸開個口子就能衝過去,而且守城的士兵很少。

    檀州的守將乃是劉景的兒子劉濤,和韓家一樣也是世代做了耶律家的家奴,打跟上就沒拿自己當漢人,一點漢人的負罪感都沒有,見孫悅道來,馬上就嚴陣以待,孫悅還嘗試著曉之以大義,忽悠他開城投降,結果被人家一頓罵又給噴回來了,平白自討了無趣。

    “孫帥,城牆跟上都挖了深深的溝,還有些鹿角,這是防著咱們的炸藥呢。”

    “有溝填了就是,鹿角燒了便好,沒什麼大不了的。”

    楊業點頭稱是,活人總不能被尿給憋死。

    “楊延昭,命你本部人馬頂著巨盾攻城,無論如何給中軍清理出一片地方,讓我安置炸藥,耶律休哥道來之我軍必須得有個歇腳的地方,否則便是九死一生,明白麼?”

    “末將領命。”

    說著,楊延昭特別興奮的就點了四千多的大盾,排著整齊的步伐就衝了過去,而他身為一軍主將卻也同樣舉著大盾沖在了最前面。

    本以為城上會箭如雨下,結果沒成想劉濤居然同樣親自領著人自上而下的從西邊山上沖了下來,一隊大約五百人左右的壯漢,手裡拿著鍊子錘,邊跑邊甩,等到了山下的時候蓄力已滿,一錘子砸下扛盾的勇士輕則骨斷筋折,重則當場吐血倒地,好不狼狽。

    楊業不由感嘆道:“好戰術,這守將不拘泥於常規和兵法,懂的因地制宜的道理,一個照面就讓我們吃了啞巴虧,卻是個良將。”

    李繼隆冷哼道:“可惜卻是個漢奸。”

    楊業聞言面上一紅,不吱聲了,畢竟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就有點指著和尚罵禿子的意思了,況且這李繼隆還真不一定是無意的。

    孫悅也只好連忙打圓場道:“畢竟他生於斯長於斯,既沒吃過宋米也沒受過中原禮數教養,人家忠誠於自己的主子,倒也算不上什麼錯,反而可見此人忠義。 ”

    楊業則輕輕哼了一聲,對他沒有理會。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孫悅的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就是鐵板一塊,比如這李繼隆與楊業父子,關係就很不好,若不是自己這個主帥壓著恐怕都能打起來。

    也談不上誰對誰錯吧,畢竟他倆壓根就不是一個系統的,孫悅在行軍途中幾乎事事都要向楊業請教,這對李繼隆來說其實是有點不服氣的,不過一個降將而已,什麼楊無敵,那是北漢吹出來的,你丫要是真無敵北漢怎麼沒了?憑什麼這麼看重於他。

    莫看他李繼隆也是發配到的雄州,可是在他自己心裡,他們李家世代忠良,就算是他爹李處耘吃人那事兒做的不對,卻也沒離不了忠勇二子,所以對楊業是很瞧不起的。

    楊業對李繼隆其實還算好,畢竟倆人差著輩分呢,也不好跟他一般見識,可楊延昭就不同了,楊延昭視孫悅為偶像,可是孫悅卻總是誇讚李繼隆的武勇,全軍上下提起那日黑水城之戰無不豎起大拇指的叫好,相較之下他冰封城門死守的壯舉似乎也失色了不少。

    論武勇,楊延昭一輩子那都是不服人的,所以一直跟李繼隆憋著較勁,尤其是見他對自己父親不敬,看他自然更是不順眼了,以至於倆人之間總有矛盾,楊業免不得有時候也會向著自己的兒子,致使矛盾變得激化。

    更何況像地域歧視這種事,二十一世紀都避免不了又何況北宋呢,李繼隆領著的都是河-北人,天然的就瞧不起楊家手下這幫北漢投降的河東人,而這幫河東人論起單兵悍勇來說其實也是很猛的,對這些河-北人也不服,最關鍵的是北漢回歸以前這幫天雄軍幾乎每年都要去他們那嘚瑟兩圈,打打草谷什麼的,那會敵對麼,現在大家同歸了北宋,難道就會笑呵呵的握手言和麼?

    對此,孫悅也特麼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盡力做到讓他們兩伙人不要打起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四百七十章小胜





    說回眼前,楊延昭等人拿了大盾本來是要擋從山上射來的箭矢的,結果人家居然衝下來了,這武器完全被克制了,一時間打的很是吃虧,從陣後面射出去的拋射箭,因為仰攻的原因勁頭很小,根本扎不透遼軍身上的甲。

    李繼隆不無幸災樂禍地道:“孫帥,我看楊延昭好像不行了,您讓他們退下來,我上吧。”

    孫悅聞言點了點頭,正要下令,便見楊業哼了一聲道:“不必!區區錘陣,焉能難得倒我家猛虎兒?孫帥,安置炸藥之事交給我了。”

    說著,也不等孫悅同意,老將軍便第一個邁步而出,領著他的楊家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七郎八虎,昂然地就朝著戰場走去,連兵器都沒帶。

    無疑的,如果楊業走到他們身後時楊延昭還沒能解決掉這些大錘子,那就很尷尬了,怕是日後要被李繼隆笑話死。

    楊延昭見此眼圈一紅,直接就把手裡的大盾給扔了,一個虎撲就將面前的輪錘壯漢給撲倒,噗呲一刀殺死後劈手就去搶錘,結果那敵軍人雖死了,手卻還是緊緊抓著鍊子,一時搶不過來,見另一個敵兵輪著錘子已經砸過來了,軍陣之中也不太好躲,慌忙間楊延昭氣沉丹田突然大喝一聲,竟然握著鍊子連人帶錘的都給甩起來了,正好砸在身後那倒霉蛋的身上。

    搶過搶過了倒霉蛋的鏈錘,楊延昭兩手一輪,就跟大風車似的轉起了圈圈,勇猛無敵,一時間無人敢近身前。

    麾下將士受此激勵,加上楊業在身後大踏步毫不猶豫的往前在走,一時間也是同仇敵愾,一咬牙,就有好幾個將士學著楊延昭的樣子,扔下大盾朝敵軍撲去,要和敵軍搶錘。

    當然,有楊延昭一般武藝的將士終究還是少數,大多撲上去之後反倒是被乾脆的打死,可鏈錘這東西打出就不好收,宋軍將士臨死之前死死抱住敵軍還是沒問題的,而劉濤帶下來的輪錘大力士終究只有五百來個,宋軍可是三千餘人,這般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把遼軍給打懵了。

    倒不是真打不過了,而是被嚇著了,不少人扔下錘子就跑,畢竟宋軍一向主張燕雲十六州是自己人,是來解放他們的,真沒多少人願意死拼,劉濤瘋魔似得叫喊,卻也無濟於事。

    “預備隊!預備隊何在,殺出城來,把宋軍給我打出去!!”

    沒反應。

    “預備隊!你們特麼的還等什麼呢,宋軍有炸藥,他們到了城下,根本就不用攻城!”

    還是沒反應。

    很顯然,他這五百多輪錘子的是他的親信,剩下的好像都是臨時湊的漢人,他這個主帥已經被將士們放棄了。

    畢竟預備隊這種東西你有人家也有,而且人家明顯比你多比你精,你特麼是耶律家的奴才,我們又不是。

    楊延昭大喜,掄起錘子啪的一下就打折了劉濤的腿,衝過去三下五除二就給活捉了,而此時的楊業離他們後隊還有足足百餘步。

    楊業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衝上去開始埋炸藥,楊延昭他們頂著大盾掩護,卻發現根本用不上,因為壓根就沒幾個人射箭。

    再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孫悅他們就入了檀州城,還特意將劉濤叫來,想嘗試勸降,結果這哥們特別傲氣的道:“給本將鬆綁。”

    孫悅不以為意,便給他鬆了,那知這貨二話沒說,抽出刀子就把自己給捅死了,整的孫悅還挺懵。所以說啊,那些所謂的俘虜之後不願意投降等著敵軍殺的,大多都是裝樣子,真要是鐵了心不降,多簡單點事兒啊。

    對此孫悅也沒什麼可說的,本心裡他也是真沒拿這樣的漢人當漢奸看待,便命人將他厚葬了。

    “楊延昭,此戰你當首功,我看你武勇實已經不在李繼隆之下了,到時候本帥必然給你請功。”

    李繼隆聞言就是一聲冷哼道:“孫帥以為我就做不到麼?”

    孫悅尷尬地笑了笑,只好和稀泥道:“你二人都是我大宋的虎將,何必非要分個高下呢。這樣,我推斷韓匡嗣必然會派兵來救,到時由李繼隆你去打退他們便是。”

    見楊延昭脖子一梗,似乎要說點什麼,孫悅連忙轉移話題道:“耶律休哥一兩天就會到,所以此戰雖已小勝,卻絕不是可以安逸下來的時候,城防之事,楊老將軍您經驗豐富,有天下第一擅守之名,就交給您全權負責了,楊延昭你輔佐你爹,李繼隆,你隨我去將投降的降兵整編一下,暫時歸你來統領。”

    三人紛紛應是。孫悅這才松下這口氣來,韓崇訓卻問道:“我呢?我幹啥?”

    “訓哥兒,你跟我時間最長,有件事只能你來幫我辦,你和你的人組成一個紀委隊,每天在降兵的營中巡查,每天每營都要辦訴苦大會,讓他們痛訴被契丹人欺壓的事情,一定要當著大傢伙的面說,盡量讓每個人都發言,形成一個反遼的基礎氣氛,同時讓咱們自己的兵站出來現身說法,挑那些楊老將軍手下,以前殺宋兵殺的最狠的那些,說說歸宋以後的感受。”

    “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事兒你以前在後漢的時候玩過。”

    “那會是為了劫掠,現在是為了挑撥民族矛盾,懂其中的差別麼?”

    “交給我你放心,保證不出三天,就讓他們覺得一旦城池再易主,那就是生不如死。”

    孫悅笑了笑,把他叫到一邊,突然鄭重地說道:“訓哥兒,你我兄弟,有些多餘的話,我必須得跟你說說。”

    “嗯?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想當一個好將領的,自從見了楊延昭和李繼隆之後,我知道你表面上不說心裡其實也是較著勁的,尤其是近些時日以來我有什麼出風頭的仗都盡量安排他們兩人去,你心裡恐怕多少也是有些不服的吧。”

    韓崇訓聞言苦笑了一聲道:“我知道在你心裡最親近的肯定是我,我也不是那善於妒忌之輩,更何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比勇猛強悍,我確實是不如此二人的,至於家學淵源,人家兩人也並不就比我弱了,然而畢竟都是差不多大的年齡,有時候總想躍躍欲試,還是難免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懂。”

    “不,你不懂,你是鐵打的前程,哪怕是從今天開始到以後死都是寸功不立,將來成就也絕不會比令尊來的差,可他們不同,一個是罪人之子,一個是降將之後,說白了,人家悍勇是因為命沒有你值錢,你就算真要去學著他們去玩單騎衝 陣那一套我也不可能答應,否則出了什麼好歹你爹怕是得殺了我,拋開這一點你其實並不比他們倆差什麼,我說實在的,你其實有一個他們誰都比不了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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