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52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四百七十二章小敗





    孫悅一聽下面的不是耶律休哥,心裡在失落之餘,也重重的鬆了口氣,說心裡話,對這位遼國戰神,自己心裡其實是有一點害怕的。

    “這耶律休哥腦子莫不是被驢踢過了不成,這麼爛的招式居然還跟我使了三次,諸位將軍,谁愿意替本帥破此敵酋啊?”

    李繼隆自然而然的站出來又要請戰,楊延昭卻搶先一步站出來道:“李將軍,你的勇悍之名現如今已經傳遍河-北了,若還讓你上,豈不是讓契丹胡擄以為除你之外再無勇士?孫帥,末將願領三千騎兵,破此胡擄。”

    李繼隆冷哼一聲道:“末將願領兩千。”

    楊延昭大怒:“末將一千便可。”

    “五百。”

    “三百。”

    孫悅一拍桌子罵道:“你們倆咋不說自己單槍匹馬的出去?這是你們胡鬧的地方麼?楊延昭,給你三千人,讓契丹胡擄認識認識你這個楊家將的厲害,去吧。”

    李繼隆尤自不服,孫悅正頭疼著琢磨怎麼罵他呢,韓崇訓便笑道:“李兄,給旁人一點出風頭的機會麼。”

    李繼隆與韓崇訓的關係不錯,聞言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這讓孫悅暗暗給韓崇訓豎了個大拇指,這小子終於找到自己的位置,開始拿自己當都監使了。

    卻說楊延昭領著兩千兵馬出了城,因為一門心思的要跟李繼隆較勁,所以也十分騷包的在身上批了一件蜀錦,不過李繼隆的是綠色的,他的卻是大紅色的,更騷,也用一丈八長矛,衝出城去根本不管身後的將士跟不跟得上,大吼一聲楊延昭在此,便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而遠處高台上看的分明的耶律休哥等人見狀不由得紛紛擊掌相慶,“果然啊,果然不是李繼隆了,這宋軍必然是將帥不和到了極點了,一見是勝仗就換了孫悅自己的心腹來打,一見是敗仗就讓李繼隆來送死。”

    “哈哈哈哈,好好好,本王當年與那孫悅,也是在此處相見,相互交談了幾天互相雖是敵對卻也引為了知己,現在看來,倒是本王高看他了,這吃相,忒也難看了些,耶律學古何在?”

    “末將在。”

    “本王給你五千沃羅鐸,待敵軍深入,給我把他們全都留下。”

    “末將領命。 ”

    然後,楊延昭就悲劇了。

    沒等衝到近前,齊刷刷就是三排箭雨落下,還有一枚箭射落了他盔上的紅纓,直接就把他給射懵了,這特麼騎兵齊射可不比步兵,能射的這麼齊,必然是精銳中的精銳啊。

    這還沒完,斜刺裡突然間殺出一條大漢,手裡拿著一桿比他還長的大槍,怒吼一聲:“耶律學古在此,宋將受死!”

    耶律學古?

    楊延昭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姓耶律,毫無疑問是皇族啊!你們家雜牌有個皇族當先鋒?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楊延昭也是虎將,怒吼一聲不管不顧的就衝了上去,這一沖,立馬就發現了不對,這遼騎實在是精銳的有點過分了,騎在馬上射箭,卻是指哪打哪,基本上三五箭就必然有一個宋軍落馬,他自己也中了好幾箭,幸好被鐵甲擋住,待自己衝過去之後又馬上一哄而散,卻依然彎弓搭箭,一邊跑一邊射,看起來井然有序。

    “尼瑪,沃羅鐸!”

    楊延昭都快瘋了,他雖猛卻畢竟不是傻子,很明顯這就是耶律休哥親自來了,他還沒自大到以為自己憑著兩千兵馬就能吊打遼國戰神的地步,嚇得撒腿就跑,被耶律學古追在屁股後面猛追。

    楊延昭一邊跑一邊回頭射箭,然而這沃羅鐸實在是太過精銳,分兵包抄,長槍與短弓交替使用,甚至還有的取下了小鏈錘呼呼的甩動砸人,往往廢半天勁也殺不了一個,還被其中一個給奪了矛。

    很快,就被身後的耶律學古給追上了,人家一矛刺過來直指他的背心,嚇得他連忙一個鐙裡藏身閃過,一咬牙,抽出了自己的刀子回頭朝他殺去。

    “來得好。”

    耶律學古見此也不虛他,乾脆也棄了長矛改使長槍,與楊延昭一招一式的鬥了起來,鬥得七八回合,竟然是不分勝負。

    畢竟人家也是名將麼,哪有那麼快就解決,真單挑起來這倆人還指不定誰贏誰輸呢,可問題是楊延昭現在哪有心情和耶律學古比拼武藝啊,就這麼七八招的功夫,他麾下帶出來的兵馬已經被沃羅鐸給殺的七七八八了。

    楊延昭激憤之下扭頭就走,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砍向眼前的其他騎兵,對身後的耶律學古不管不問,耶律學古乾脆笑呵呵地張弓搭箭,啪的一聲正中楊延昭的後心,雖有鐵甲擋著,可倆人距離太近,當場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吾命休矣。”

    如果楊延昭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往回衝,那確實是有死無生之局了,可畢竟孫悅等人都在城上瞅著呢,一見事態不對,馬上就開始組織人手去搶救,楊業更是一馬當先,直接披掛著鎧甲,隨便領了一點親兵就衝了出來,見那耶律學古得手,大吼一聲,休傷我兒,然後就衝過來與耶律學古又戰做了一團。

    而這麼一耽誤的功夫,韓崇訓也已經帶著人殺了出來,孫悅在城牆上更是指揮放箭去射那些遼軍,耶律學古也不敢打得太猛,倒是讓他們把人給救走了。

    兩千騎出戰,回來的不過四百來人,主將身負重傷,這無疑是一場大敗了。

    楊延昭一邊吐血一邊支撐著復命,指著李繼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道:“你們家這是雜牌?”

    李繼隆也覺察此事古怪,卻是不輸嘴仗地回道:“反正我部三百餘人出戰得勝而回,有些人啊,呵呵,沒有那金剛鑽,非攬那瓷器活,也好意思自稱猛將,當真是可笑,多虧了這是沒立軍令狀,否則啊,呵呵。”

    楊延昭氣的噗呲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兩眼一翻就昏了,楊業大怒,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幹李繼隆,李繼隆也絲毫不讓的扔下兵器握起了拳頭,氣的孫悅抽出了刀子乓乓的就砍自己的桌子。

    “幹什麼幹什麼,還把我放在眼裡麼?李繼隆,此事蹊蹺你看不出來麼?說特麼什麼犢子風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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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這誤會大了





    韓崇訓詫異的問道:“我有優勢?”

    “對,你有優勢,你從小在京城長大,你爹原來是殿帥,是先帝的義社十兄弟,你自打上戰場以來一直都跟著我,與燕王殿下的關係匪淺,這些都是你的優勢。”

    韓崇訓撇嘴道:“這算哪門子優勢,說到底就是我比他們有後台有背景唄。”

    “當然不是,我問你,曹彬與潘美兩人,誰打仗的本事高一些?”

    韓崇訓想了想道:“應該是潘美吧。”

    “那現在誰是樞密使?”

    “這……”

    “若要比悍勇二字,咱大宋拎出來的將領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比我強,為什麼我成統帥了?”

    韓崇訓撓了撓頭,似有所悟,卻一時想不明白。

    孫悅道:“說到底,戰爭永遠都是政治的延續,沒有哪一仗打起來的真正原因是為了單純的殺人或者搶地盤,君王在想些什麼?百官在想些什麼?朝廷和百姓需要的到底是什麼?這些問題永遠是一個統帥所必須想在前面,甚至想在勝負前面的,潘美、崔彥進、當今、包括你爹,真要把隊伍拉起來打一仗我敢說每一個都能痛揍我和曹彬,但這些人在我看來,都只可為將,而不可為帥。”

    “你也沒少看史書,漢唐時邊關名將數不勝數,可有幾個到了中樞,真的成就了不世功業?史書上總有人說邊將粗鄙,真的是單純的歧視麼?所謂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說實話他們就活該難封,邊疆之猛將,腦子里永遠都繞不過去打打殺殺四字,久而久之就算日後身居了高位,思維習慣也都已經養成了,殊不知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說實話這次遠征我腦子裡想的壓根就不 是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整個宋遼三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大局,這些東西,你努力努力,早晚有一天也會想得明白,而楊延昭李繼隆,說實話已經很難了。 ”

    “對政局的熟悉,對民生的熟悉,對朝廷運轉規則的熟悉,才是你一個高門子弟天然的優勢,是別人一輩子也趕不上你的地方,你若放棄了你的優勢一門心思的去效仿他們二人,豈不是揚短避長?”

    “不說別的,就我現在交給你的這個任務,我如果讓楊延昭幹,他能幹出我想要的結果麼?可是這天下人心,難道不比一城一地的得失要重要得多麼?訓哥兒,你是帥才,別拿自己當將才來用,他們願意身先士卒是他們的事兒,你不要模糊了自己的定位,去大材小用。”

    韓崇訓聞言醍醐灌頂一般地點了點頭:“我懂了。”

    “懂了就去幹活吧,耶律休哥捨了大部隊往我這撲,看得我都有點不明白了,鬼知道這老狐狸又要耍什麼花招。”

    “是。末將領命。”

    然後,韓崇訓高高興興的就走了。

    真特麼好哄,要是楊李二人也能如此該省多少心啊。

    之後的兩天孫悅也沒閒著,全部時間都用來統計戰功的多寡了,為將者,最忌的就是賞罰不公,尤其是新軍改革日益推進的前提下。

    兩天裡韓崇訓幹的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訴苦大會的精神貫徹到了極致,沒白費了孫悅的一番苦勸,那些俘虜沒幾天的功夫就嗷嗷叫著要殺遼狗了,甚至於比宋軍的精神勁都要足,好些接受了民族主義教育的降兵甚至還跑回了家鄉,又重新拉出一支鄉勇來。

    兩天裡韓匡嗣派人打了幾仗,結果發現手底下這幫漢兵一旦被俘虜,把衣服翻面一穿,就特麼成了敵人,而且打的特棒,一邊打還一邊操著地道的幽燕口音勸說以前的袍澤棄暗投明,再打下去他就得擔心陣前起義了。

    終於,這苦日子過了兩天之後耶律休哥帶著契丹人的大軍算是來了,要不然他都想乾脆投降了算了,他們韓家和孫家可是有淵源的,聽說他兒子現在雖然沒個一官半職,但尋常州府縣官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

    孫悅始終想不明白耶律休哥這麼做到底是圖啥,怎麼就跟一條瘋狗似的咬著自己就不放了呢,算算時間,這時候的趙光義應該已經率兵到了瓦橋關下了吧。

    不記得和他有什麼私仇啊。

    不過此時的孫悅對上他一點也不虛,一來楊業父子和李繼隆都在自己的賬下聽用,這都是原本歷史上小胜過耶律休哥的人物,二來他這麼一調,戰略目標就已經基本上完成了,估摸著此時他那五十萬遼騎,尤其是那些湊數的牧民,正被趙光義屠殺呢,只要他能保證自己不全軍覆沒,這波就算是賺了。

    本以為耶律休哥一定會爭分奪秒的抓緊時間搶攻,可是誰曾想他居然在城下安營扎寨了,而且壓根就沒有製作攻城器械。這讓孫悅等人全都是面面相覷,完全摸不清他的脈了。

    李繼隆道:“莫非這又是疑兵之計?又特麼是用雜牌故佈疑陣?”

    “說不好,按理來說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可這城下的耶律休哥著實是詭異了一點。”

    “要不您讓我去試試?”

    孫悅想了想道:“也行,這樣,我給你三百騎,別忘遠走,就在牆根下面溜達溜達與他們交交手,試試成色就回來,千萬比往深裡衝,安全第一。”

    “行。”

    李繼隆就帶著三百精銳上了,還是那個蜀錦的披風,丈八的長矛,沖在騎兵最前面特別顯眼。

    另一邊,耶律休哥處,“叔父,此人就是李繼隆,他果然出來了。”

    “看清楚了麼,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看起來這次他好像只帶了幾百個騎兵啊,這孫悅為了剷除異己,簡直都已經不要臉了。”

    “未必,您看他,只在牆根一帶溜達,始終在城上強弩救援的射程之內,怕是來試探的吧。”

    “呵呵,不用管他,按照原計劃進行,讓將士們退。”

    於是,李繼隆他們異常順利的就衝了小二里,一路上所向披靡,騎兵見了他基本就沒幾個敢跟他交手的,看著架勢他就是再往前衝個三五十里,一直把敵軍給衝退了問題也不大。

    不過城牆上觀戰的孫悅到底還是關心他的安危,連忙鳴金收兵了。

    李繼隆回了城第一句話就是:“孫帥,全是草包,這肯定不是耶律休哥,他又在忽悠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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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因果律武器李繼隆





    孫悅這次是真的怒了,往常李繼隆和楊家父子雖然不和,但好歹都還有著分寸,反倒是因此而形成了一種良性競爭的氛圍,因此孫悅雖然頭疼,但說實在的也並沒有特別的當一回事兒。

    可是現在,楊延昭身受重傷,還能不能救得活都成問題,這時候再去說風涼話,那就實在是太過分了,而且看著意思他要是不攔著這混賬是真敢跟楊業動手。

    說實在的,這次楊延昭受傷跟他其實是真的脫不了乾系,孫悅自己在城上看著都能看得出來這些遼騎的精銳程度,絕對是那個聽說過沒見過的沃羅鐸,你丫是怎麼得出草包這麼個結論的?

    於是罕見的,孫悅指著李繼隆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半是被他氣的,半是做給楊業看的。

    結果這李繼隆卻是個心眼小的,或者說是自尊心強的,被孫悅當著三軍將士的面一頓罵,自覺有點下不來台,又不好跟孫悅頂嘴,只能憋屈的忍了下來,可是回營之後自己卻是越想越生氣。

    他是真的覺得城外那些騎兵很草包的啊,又不是故意坑這楊延昭,就算是用詞不當吧,那也是原本打算自己領兵衝鋒的,楊延昭非要搶,搶了戰又把握不住,怎麼特麼怪到自己頭上來了?

    於是當天黃昏,李繼隆任性之下,居然自己領著麾下將士偷偷出城去了,倒也沒敢離開城下箭矢和援兵的保護範圍,可是他領著四千來騎兵確實是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得知了消息的孫悅嚇了一跳,連忙跑到城上去看情況,見此也是一臉的懵,趕忙下令鳴金收兵,見李繼隆回城時得意洋洋的神情好懸沒忍住抽了他。

    “孫帥,城外敵軍,吾觀之實乃土雞瓦狗。”說著他還瞟了一眼楊業,氣的楊業臉色跟豬肝似得,偏偏人家確實是贏了,憋的他啥也說不出來。

    孫悅再次被這貨給氣著了,一拍桌子道:“胡鬧!不的軍令擅自出城,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孫帥,可是我贏了。”

    “你……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確實不是什麼雜牌,就是耶律休哥親自到了,你這麼冒冒失失……”

    “都說耶律休哥是戰神,那沃羅鐸更是被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反正末將是沒看出來,末將明天還要請戰。”

    “…………”

    楊業怒哼一聲道:“孫帥,明天還是讓我去出城會會他們吧。”

    孫悅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便同意由楊業帶兵出城一戰了。

    結果,楊業領著萬餘騎兵,一點便宜也沒佔著,灰溜溜的就跑回來了,不過好歹這次存了心眼,沒敢太冒失,而且帶的兵多,沒像楊延昭那樣輸的那麼慘,那可憐的孩子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楊業也是無語了,就連孫悅也是一頭霧水,嘗試著再一次派出李繼隆,又是小胜而回。

    這特麼莫非是因果律武器不成?

    於是戰事就在這樣詭異的局面下又打了好幾天,每次楊業出去回來都說,這耶律休哥果然名不虛傳,而李繼隆回來之後,大多都是說些草包啊,土雞瓦狗啊之類的話,李繼隆還要領著大軍出去試一次,被孫悅給攔下來了,總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乾脆就按兵不動,不敢輕易出城了,而耶律休哥居然也沒進攻。

    一連按兵不動了三天,這在孫悅自己看來,其實是挺慫的一件事,可是在耶律休哥看來,這分明是宋軍已經快要內亂的地步了,連出城一戰都沒法子了。

    第四天的時候,一大早上那耶律學古便一人一騎在城下謾罵,對遼國皇族來說,大宋話是基本功,雖然帶著怪異的口音,但相互之間聽懂還是一點問題沒有的,這貨堂堂皇族,罵出來的東西卻比鄉下無賴更加齷齪難聽,聽得孫悅他們全軍將士全都火冒三丈,而且這貨還站在馬背上沖著城牆方向堂而皇之的掏出了大槍撒了一泡尿。

    楊業認得此人便是打傷自己兒子的那個敵將,一時間怒髮衝冠道:“孫帥,末將請戰!”

    孫悅想了想,“這個……楊老將軍,要不讓李繼隆去試試吧。”

    “……”

    楊業也是沒啥可說的了,因果律這種事,不服你也得忍著。

    李繼隆傲嬌地揚起下巴,略帶不屑地瞥了楊業一眼,特痛快的就領著兵馬出城了。

    而耶律學古一見是李繼隆,當即大吼一聲:“哎呀是李繼隆,兒郎們快跑。”然後一幫精銳遼騎嘩嘩啦啦的就跑了。

    李繼隆見此大喜過望,可能也是最近一直勝利讓他有點得意忘形,孫悅和楊業又一直在反復強調耶律休哥多麼多麼厲害之類的,讓他心裡極為不服,每次出城一小胜就鳴金,一小胜就鳴金,心裡不知不覺的就已經有了一點小倔強,此時見這打傷楊延昭的悍將一見自己扭頭就跑,不自覺的就有點膨脹了。

    噹噹當,孫悅照常鳴金。

    可李繼隆卻突然大吼一聲道:“去特麼的狗屁耶律休哥,兒郎們,隨老子往裡衝!讓那些河東人看看咱們的厲害。”

    隨行的將士都是這兩天跟著李繼隆打得爽了的,聞言嗷嗷叫著就跟著李繼隆追著耶律學古就跑,畢竟,自以為憋屈的可並不光李繼隆一個。

    孫悅見這貨又特麼不聽自己號令,氣的渾身都發抖了,“你……你你你……豈有此理!”

    轉過頭來,孫悅頗為不好意思地道:“楊將軍,耶律休哥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此人行軍打仗的本事甚至並不在先帝之下,李繼隆他如此衝動絕非好事,能否請楊老將軍同樣率騎兵出城?若是李繼隆遇險,還請救援一二。”

    說著,孫悅自己都覺得這要求過分,畢竟這倆人的關係現如今孫悅都不太敢讓他倆單獨相處,怕打起來,這個時候讓楊業出城,怕是李繼隆還以為是跟自己搶功的。

    哪知楊業卻嘆息一聲道:“孫帥不必如此,公事私怨,楊某還是分得清的,你放心吧,若耶律休哥果有陰謀,楊某必拼了性命救他出來,若是一切順利,此戰的功勞全都給他,楊某半點不要。”

    說著,楊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盔甲,便帶著人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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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身陷重圍





    楊業剛一出城,就感覺到了不對。

    衝的太快了,也太順利了,不一會的功夫七八里地就衝出去了,這跟往常他帶兵出城的感覺完全不同,絕不是遼軍所應該具有的實力。

    疑惑之餘楊業也不由微微鬆了口氣,畢竟因果律武器李繼隆太恐怖了,明明他沒覺得這小子有什麼特別過人的地方卻能打的比他漂亮這麼多,但如果說遼軍是看人下菜碟的話,或許這一切就有解釋了。

    去掉所有不可能的,唯一剩下的理由不管多荒謬,都是真相。

    遼軍在有針對的以不同的軍隊面對他和李繼隆,至於遼軍為何如此,楊業暫時就想不明白了。

    隨著楊業越突越深,漸漸的四周圍來堵他的敵騎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精,倒也不跟他對沖,而是就這麼控制著馬速與他齊平,然後彎弓搭箭的射他們,你要是朝他衝吧,人家遠遠的就躲開,然後換個方向繼續射你。

    又是這該死的沃羅鐸。

    這種情況下射出來的箭,就算是沃羅鐸也沒什麼準頭的,但十支箭中個一兩支還是問題不大的,他領出來的兵馬已經開始一點點的減員,以至於他不得不放慢了馬速,小心翼翼地對付他們。

    如此一來,李繼隆可就沒影了,這幫沃羅鐸專挑自己打,對李繼隆完全是視而不見的,鬱悶的讓楊業幾乎吐血。

    卻說李繼隆,一馬當先沖出來之後自然也發現了緊隨其後的楊業,不過他卻只是以為這是來搶功勞的,不但沒有與之打個配合什麼的,反而悶著頭打的更快了,手中長矛所到之處,敵軍無不是抱頭鼠竄,那耶律學古更是狼狽的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宛如那日他追逐耶律狗兒一般。

    余光中瞅著楊業的部隊離著自己越來越遠,漸漸的跟不上自己了,不但沒什麼救援的想法,反而在心裡暗暗鄙意了他們一番,明明都是一樣的敵人,一塊出戰,這對比如此強烈,還有什麼臉可說的?看這回回去孫帥還能不能信重你們爺倆了。

    如果是原本歷史上四十餘歲的那個戰神級的李繼隆當然不會這麼幼稚,可如今他畢竟是少年得志,經驗不足的同時驟得大功,對自己的武勇可能是過於自信了,難免就有了小覷天下英雄的想法,楊業雖然有著無敵之名,但在他心裡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那麼同樣的,被吹成戰神的耶律休哥又能強到哪去?

    李繼隆的心裡燃起了洶洶的野心,這次出擊,老子要直插中軍,活捉耶律休哥!老子要向天下人證明,自己才是無敵。

    就這樣,李繼隆悶著頭不管不顧地又往前突進了足有七八十里,轉眼間大遼的皇旗已經入眼可見,傘蓋節仗之下,一個看上去頗為魁梧的身影正平靜地註視著他。

    “耶律休哥!爺爺李繼隆,速速受死!”

    耶律休哥笑了笑,並不以為意,輕輕地抬起手揮了一下,一對三百餘人的重甲鐵騎突然間就從騎兵的軍陣中斜斜地殺出,個個手持長矛,一個猛子就插入了他的後隊,將他的騎兵長隊攔腰截斷。

    說是攔腰或許並不准確,因為李繼隆回首一看,身邊已經只剩下兩百來人了,剩下的全都被截住,之前對他們避之不及的敵軍呼啦啦的一擁而上,箭如雨下,沒甚防備的宋軍霎時間就傷亡慘重。

    一直都在逗著他玩的沃羅鐸,終於向這位年輕勇士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李繼隆大驚之下就要回身去救,可之前明明像一條喪家之犬被攆的耶律學古卻突然大喝一聲,拿起大弓拉滿了回身就是一箭,李繼隆倉促之間躲閃不及竟被射中了肩膀,手上一鬆,丈八長矛便掉到了地上,連忙從背上取下長槍擺好姿勢,腦子裡卻一時有點發懵。

    耶律學古哈哈一笑,也扔了手中的長矛,改用長槍,大聲道:“倒也是個猛將,就不知到底成色如何,讓爺爺試試你的斤兩。”說著,耶律學古便拍馬而來,直取李繼隆。

    一交手,李繼隆就忍不住心中一苦,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耶律學古的武藝決不在自己之下,甚至還尤有過之,根本就不可能被自己追著跑,很明顯這是中計了,現如今自己肩膀受傷,便是單挑也必然已經不是此人對手了。

    他倒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看來楊業說的才是對的,自己中了驕兵之計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這耶律休哥圖什麼啊?就為了賺自己一條性命?老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值錢了?值得耶律休哥浪費這金子一樣寶貴的時間來算計?換成孫悅還差不多,這明顯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啊。

    但現在畢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李繼隆想走,可耶律學古卻不讓,甚至那節仗之下的耶律休哥也帶著身邊的精銳親自躍馬而出,從容不迫地就將孤軍深入的李繼隆緩緩圍住。

    “吾命休矣。”

    李繼隆認栽了,人家堂堂大遼主帥費這麼大勁算計自己栽了也真不算丟人,自知已經無力殺出重圍的李繼隆,乾脆將手裡的長槍當標槍使,狠狠地就扔向了不遠處的耶律休哥本人,但他畢竟不是楊過,這種取巧的事兒哪有半點成功的可能性,耶律休哥也不躲,隨手拿起馬朔一檔就給攔下來了。

    見這幫契丹人圍了自己也不動手,李繼隆破口大罵道“鼠輩,莫不是打算活捉了我?做夢!”

    說著,李繼隆抽出自己的剖腹短刀就要自行了斷,卻突然一箭過來正正好好地射在了刀子上,將刀子射落在地,而耶律休哥卻笑呵呵地道:“本王可沒有活捉你的想法,恰恰相反,本王還要放了你。”

    話音落下,耶律休哥便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扔給了李繼隆,李繼隆下意識的接在手裡,一時間好不茫然。

    耶律休哥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帥旗扔給了李繼隆,笑道:“你一會轉過頭就走,用本王的旗桿挑著本王的頭盔,就喊本王被你殺了,他們自然會讓開一條路,讓你和你麾下的將士安然回去。”

    李繼隆感覺自己好像他們的瘋了,楞了一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嘴巴,沒發癔症啊。

    “本王對你沒有興趣,本王要的,是孫悅,聽說他是你的殺父仇人,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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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將計就計





    李繼隆一臉懵逼地拿著頭盔和旗子,又一臉懵逼地挑著頭盔跑了回去,又碰上了同樣一臉懵逼趕來救援他的楊業。

    “耶律休哥被你殺了?”

    “殺個屁,回城再說。”

    楊業點頭道:“好,你先走,我給你斷後。”

    李繼隆神色複雜地道:“不,還是我斷後吧,楊老將軍,多謝,另外,對不起。”

    楊業心想,這小子犯什麼毛病了?

    不過楊業也沒推辭什麼,今天這事實在是有點透著古怪,對於之前李繼隆身陷重圍的事他並不知情,只是以為這李繼隆的因果律武器又發動了,便特別利索的撤走了,而李繼隆斷後的效果也果然很顯著,那些契丹鐵騎好像真的特別畏懼他的武勇,沒幾個敢靠前的,很快,兩人就特別安然的回到了城上。

    孫悅非常懵逼的湊上來,破口大罵道:“李繼隆,你又特麼不聽軍令,別以為你立了功勞我就不敢收拾你,你……”

    卻見李繼隆這回特別乾脆的撲通一聲跪下道:“我錯了,隨孫帥處置。以後再也不敢了,城防之事,我會聽楊老將軍的話,不會跟他再耍小性子了。”

    “…………”

    孫悅被這小子給整的還有點不會了。

    “其實……其實你幹的挺好的,這不又勝了麼。”

    李繼隆嘴角一苦,無奈道:“此戰能'勝',還真是天佑大宋啊。”

    孫悅不明所以,問道:“對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聽下面喊耶律休哥被你殺了?真的假的?這是他的旗和盔?”

    “當然是假的。”

    “那這東西你哪來的?”

    “他送給我的。”

    “…………”

    好半天,經過李繼隆一臉懵逼的敘述,孫悅才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不知怎的,耶律休哥知道了自己和李繼隆有殺父之仇的這件事,其實也不算殺父之仇,當年的那件事孫悅自問是不愧于心的,可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腦補出了個宋軍內部將帥不和的事兒出來。

    李繼隆公私分明,孫悅又因為他是李繼隆而又對他多有忍讓,以至於現如今宋軍內部的和諧確實是有點違背常理,耶律休哥有誤會倒是也正常,最關鍵的是因為李繼隆和楊業父子倆的矛盾,貌似越看越像是這麼回事,致使耶律休哥對此深信不疑。

    今天這一局,的確是耶律休哥針對李繼隆設下的,卻不是為了殺他,而只是為了和他通個信兒而已。

    在耶律休哥想來,他這段時間通過演戲的方式,已經將李繼隆的威望抬到了足以和孫悅分庭抗禮的地步了,孫悅現在肯定已經不太好控制軍隊了,畢竟李繼隆一上就勝,楊業一出馬就打不過,軍中的將士從來都是最現實不過的,誰不願意跟一個百戰百勝的將軍?

    尤其是今天,耶律休哥做了個自己被他打殺的局,雖沒能殺他性命,但搶奪帥旗本也是大功勞了,那李繼隆回了城還不橫著走啊,怕是反壓過孫悅一頭也不難了,他再與李繼隆合謀,共同除掉孫悅這個統帥,豈不是各取所需?他相信李繼隆沒有理由會拒絕。

    楊業聽了後都懵了,還有這麼玩的麼?而且孫悅和李繼隆之間這麼大的仇,他事先可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今天以前他還一直以為這李繼隆是孫悅的心腹呢。

    天底下真的有這麼胸襟這麼寬廣的主帥?不怪那耶律休哥誤會,換了自己弱不是親眼所見,十之**恐怕也不會信的。

    孫悅聽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還真是個美妙的誤會,真的只能說是天佑大宋了,然後突然問道:“那個,你現在沒有殺我的想法了吧。”

    李繼隆聞言沉默了一下,整的孫悅心裡還挺發毛。

    “暫時沒有。”

    “…………”

    根據耶律休哥的安排,李繼隆將會提議全軍出擊,一戰而破敵,畢竟今天他都已經把耶律休哥的旗子給拿到手了,按常理來推斷,如果今天宋軍能加把勁,後續的兵力跟上,破敵並不是什麼難事兒,等到了時候李繼隆統領騎兵,孫悅統領步兵,決戰時只要李繼隆稍微賣一個破綻,救援的稍稍遲了一點,孫悅的小命就可以被他們聯手給收割了。

    孫悅就是本人不想打,面對威望越來越高的李繼隆,早晚也會被逼的沒有辦法的,將士們不可能永遠信任一個屢戰屢敗的統帥而不去擁護一個百戰百勝的將軍,若是威望不夠,那就再陪李繼隆演兩天戲也就是了。

    真的是,天衣無縫的好計劃啊,畢竟他也不是要李繼隆投降,只是要除掉那個一心想要弄死他,並且跟他有殺父之仇的統帥而已,實在是沒什麼理由不同意吧?

    於是接下來的兩天,孫悅壓根就不安排楊業出城了,出城打仗的活全都交給了李繼隆,然後這貨就一直小胜、小胜、小胜。三天裡連著打了七仗,就算再沒怎麼擴大戰果,積少成多之下遼軍也平白損失了好幾千的精銳。

    終於,估摸著耶律休哥的耐性應該也差不多了,孫悅才不情不願的全軍出城,列陣而戰,由李繼隆率領的騎兵居於左翼,楊業居於右翼,孫悅自己統領著步兵居於中間。

    耶律休哥大喜過望,開始來回來去的以散騎進行騷擾,而孫悅也中規中矩的穩中求進,緩緩的將自家的陣勢往前推。

    眼看著就快要跟契丹開乾了,孫悅還不太放心地把李繼隆叫了過來道:“那個……令尊的事吧,真不是我針對他,其實他那會是衝著我岳父去的,當然那時候我還不是他女婿,這個吧,我也沒想殺他,真的,我還給令尊求情了呢,那時候你太小了,好多事兒可能都沒看明白,等這一戰打完,我領你回京,見一見當年的舊人,我……”

    李繼隆打斷道:“孫帥不必說了,你我之間的這份私仇,其實無論如何都是化解不了的,要說讓我放下仇恨,我實話實說也是不可能,然而我李繼隆向來公私分明,這一點孫帥您也是知道的,尤其是跟著您以來,您的胸襟氣度也確實是教末將欽佩不已。至少在戰事上,我不會對您有半點的不敬,之前幾次不聽號令,也是末將的義氣使然,現在也知道錯了,至於戰事之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要怎麼辦,但眼下並不是說這 的時候,咱們還是準備迎敵吧。”

    “好,我信你,那咱們就按計劃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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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大勝





    戰場上,由韓崇訓率領的前軍與耶律狗兒率領的契丹前軍已經膠著地廝殺在了一起。

    步兵對騎兵,其實並不一定就弱了,相反大多數時候反而是強上許多的,只是無法擴大戰果而已,所以這一仗倆人打的也就是中規中矩,耶律狗兒沖不進來,韓崇訓也打不出什麼花,互相扔下屍體拼消耗而已,墨跡了半個時辰加一塊死的人也沒到二百。

    耶律知古這時候率領著三千騎兵突然繞過了孫悅的前軍,打向了他的側翼。這本是很常規的戰術,沒什麼好說的,正面打不進去側面打,側面打不進去後面打,即使是二十世紀的戰爭也沒逃出這個模式。

    孫悅也對此早有準備,令旗一揮,李繼隆就衝了上去。

    結果這一沖,李繼隆向來所向無敵的騎兵就跟滾湯潑雪似的就敗了,特別自然的被耶律知古撕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耶律知古順著口子就直插孫悅的中軍而去。

    遠處高台上的耶律休哥大喜過望,令旗一搖,契丹人就做好了全軍衝鋒的準備。

    騎兵衝步兵陣,其實衝的就是最外面的那一層烏龜殼,除了極少數特殊的陣法,一旦外面的烏龜殼破了,裡面就全是肥肉了,按說應該是任憑屠戮才是,即使指揮主帥兵法通神,也頂多只是變陣而已,而變陣這種事必然是要露出破綻的,到時候他們全軍壓上,使步兵內外不能兼顧,照樣是穩贏的局面,只不過是戰果多寡的差別而已。

    耶律知古笑的扁桃體都出來了,敵陣中的孫悅看得很是清楚,眼前並沒有厚重的大盾和大刀可以抵擋他們衝鋒的衝擊力,手中長矛連連揮舞之下收割宋軍步兵就像殺豬一樣的輕鬆,明顯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被視為遼國最大威脅的儒帥,這個一場大水同時淹死大遼南北兩院大王的魔鬼,終於終於,要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卻見孫悅淡定的一揮手,呼啦啦的圍在他身邊的士兵全部散開了,露出了他身邊的一排……床弩?

    耶律知古的第一反應是,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呢。

    真的是床弩,原本應該架設在城牆上,用來守城的床弩,移動起來烏龜爬一樣費勁的床弩。

    一聲令下,萬矢齊發。

    檀州城的床弩不多,只有四個,每個每發二十箭,可以連射兩下,那箭桿足有手臂般粗細,而且速度極快,帶著嗚嗚的風聲,射中胳膊,你就要跟你的胳膊別離,射中大腿,你就要跟你的大腿別離,什麼鐵甲也擋不住這玩意的一擊,而且穿透力極強,這麼水平一穿,少說也有七八個騎兵的身體全都被一支弩箭給射的對穿。

    這可是全大遼總共只有不到一萬的沃羅鐸啊。

    僅僅一個剎那,不可一世的三千沃羅鐸,便折損了四百餘人,耶律學古仗著武藝高強雖然靠著鐙裡藏身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回頭一看自己的身後已經是漫天的血霧了,到處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遼軍屍體。

    “不好,中計了!”

    要知道床弩這種東西雖然好用,卻完全是防守用的東西,因為這玩意移動速度太慢了,而且發射間隔太長太長,發威一次填裝需要好久,於野戰中實在是太不實用了,正常邏輯來說只要孫悅的大軍稍微往前進五十步,這東西就得扔在原地,所以不可能帶著這東西出來打仗。

    除非,孫悅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壓根就沒打算跟他們決戰,就是在城門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呢。

    這床弩這麼一射,雖然死傷也並不是特別的大,但是這前隊可就幾乎是被清場了啊,一時間人撞人馬撞馬,這些精銳騎兵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騎兵衝陣,靠的就是速度,沒了速度的騎兵面對步兵軍陣,跟待宰羔羊沒什麼兩樣,更何況這是早就入了人家的算計。

    呼啦啦足有一千多的長矛兵不知從何處而來,蜂擁似得就將他們給圍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是一頓亂戳,壓根就不給他們重新提速的機會,除此之外像是什麼鉤馬搶啊絆馬索啊之類的步對騎的利器也全都一股腦的往他們身上招呼。

    耶律學古大怒:“撤退!撤退!先撤退,殺出去!!”

    哪裡還殺得出去了,就見身後李繼隆手持長矛威風凜凜地衝了過來,大吼一聲道:“耶律學古,你不是要跟我單挑麼?來啊。”

    耶律學古氣的發狂,當真是進進不得退退不得,關鍵是馬速提不起來,完全在被宋軍當做靶子打,好多將士氣的實在不行了乾脆下了馬來抽出彎刀來跟宋軍拼命。

    耶律休哥見此情景,大急之下更是幾乎吐血,連忙親自帶領著騎兵從側翼繞過來救援,然而見他一動,步兵也早有準備,紛紛變了巨盾,死死擋在了耶律休哥的前面,楊業的右翼騎兵毫不客氣的就繞過去爆了他們的菊花。

    耶律休哥恨恨的親自帶兵衝了三輪,始終沖不破宋軍的大盾大刀外殼,只能跟宋軍互相拋射著放箭,雖互有損傷,但卻是毛用沒有,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耶律學古的人馬在宋軍的包圍下被亂刀砍死。

    那可是三千沃羅鐸啊!大遼總共也不到一萬人,耶律賢一共就給了他五千。

    在蕭太后改革之前,沃羅鐸的意義可並不僅僅是精銳這麼簡單,這玩意既是遼皇統治契丹的籌碼,又是各部落之間利益的代表,甚至真打起大仗來這幫人拆分開一撒,就是一堆合格的中級軍官。十個沃羅鐸領著兩千個牧民,戰鬥力可以翻兩三倍以上。

    現在,稀里糊塗的,三千沃羅鐸就葬身於孫悅的軍陣之中了。

    耶律學古本人也沒堅持多久,一個疏忽就被某個不知名姓的小兵用鉤馬槍鉤住了馬腿,然後七八個宋軍一擁而上,就給活捉了。

    耶律休哥睚眥欲裂,大吼道:“孫悅!你出來,與老子一戰!”

    孫悅怎麼可能搭理他?只是隨意地笑了笑,便下令,全軍將士緩緩地結著陣型退回到了城中,耶律休哥不甘心地又衝了幾次,毛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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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天塌了





    回到城內,孫悅和眾將互相摟著哈哈大笑,笑的跟神經病似的。這次算是把耶律休哥給坑慘了,搞不好一口氣坑出來個大勝也說不定。

    除了那折損的三千沃羅鐸之外,耶律休哥其實更大的損失在於他的時間。

    遼國南侵,雖說不上是打了大宋一個措手不及吧,卻也打了一個時間差出來,趙光義調集全國兵馬御駕親征,怎麼也得需要一點籌備的時間,而這個時間對遼國來說那是何等的寶貝,瓦橋關他們肯定是進不去的,但不斷在河-北之地擴大戰果,盡量多的拔掉孫悅他們用水泥造的堡壘,還是沒問題的。

    結果這些時間全都給耽擱了,此時的遼軍主力是一分為二的,一半由耶律休哥統領,帶著全部的沃羅鐸,在此地圍剿孫悅,另一半則由他的兄長帶領與韓重贇和潘美周旋。

    按照時間來推算,他包圍孫悅的時候差不多趙光義已經到了瓦橋關,包圍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差不多隨時都會出現於此處了,勝負姑且不論,就這戰場已經稀里糊塗的開始轉移了,本來應該打在河-北的一場大戰,本來是遼攻宋守的一場大戰,稀里糊塗的就變成宋攻遼守了。

    遼軍進攻,則騎兵四散之後任何地方都可能成為遼軍的進攻目標,而宋軍多步兵,難免就要顧此失彼,出於被動,可是這戰場這麼一換,那就不同了,你們這幫騎兵愛去哪去哪,我自認准幽州等戰略要地一頓猛攻也就是了。

    想到此,耶律休哥幾乎就要吐血了。

    現在走麼?唉,打打看吧,於是,遼軍在耽擱了小半個月之後,終於開始了正式的,不計傷亡的攻城,孫悅倒也省事,直接把任務往楊業身上一甩,就不管了,畢竟這貨當初守晉陽的時候,那可是讓大宋全軍上下都跟著罵娘的,歷史上更是把趙匡胤打的都沒了脾氣。

    於是耶律休哥猛攻了三天三夜,檀州城依然穩如泰山。

    耶律休哥慌了,於是玩命的繼續打,又打了三天三夜,然後特麼的孫悅慌了。因為他一點援軍的影子都沒看見。

    耶律休哥與他打了都快二十天了,按時間推算,趙光義最少到了雄州半個月了,但卻一直沒來,特麼的雄安新區到密雲一共才多遠?開車倆小時的事兒啊!

    孫悅有點懵了,派李繼隆突圍出去查探前方交戰的消息,結果李繼隆回來說,趙光義的大軍被耶律窪給攔住了,半個月了也不過推進三十多里,而且斬獲也不大。

    登時孫悅的心就涼了,而且是拔涼拔涼的。

    趙光義是特麼提著全國兵馬北上啊!兩京加一塊二十餘萬兵馬,加上了十二個能征善戰的節度使,總兵力也達到了四十多萬啊,在遼國主力被一分為二的前提下居然被攔住了?這不是扯犢子麼?

    再說河-北地一馬平川,從雄州到檀州這段路一無山川阻路二無大河攔人,隨便派一支騎兵也繞過來了啊!

    很顯然,人家就是不想救。

    以孫悅今時今日的能耐地位,趙光義立足未穩之前根本就不敢動他,甚至就算是他立足穩了,動這樣的人物都需要小心再小心,一個不好後晉之事就很有可能會重演,可如果是藉耶律休哥之手呢?

    孫悅可是孤軍深入,把自己做成了一根釘子狠狠的就扎在了大遼的腹心之地了,別看暫時把耶律休哥氣的不輕,但這說到底也是人家的地盤,半個月打不下來,一個月呢?兩個月呢?可以說只要時間稍微充裕一點點,他是絕對打不過耶律休哥的,別說楊業了,就是張巡在他手下也沒戲。

    好端端一場胜仗,稀里糊塗的就走上絕路了。

    “孫帥,咱們怎麼辦啊,要不然咱突圍吧。”

    “突圍?騎兵能走,步兵如何是好?咱們現在都回過味來了,那耶律休哥難道就捨得讓咱們走?”

    “那,那怎麼辦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此事嚴格保密,僅限咱們幾個知道就行了,對其他將士一定要嚴格保密,否則這軍心非散了不可。招呼楊業和韓崇訓過來商議一下,守城的策略得變一下了,尤其是軍糧,軍糧還夠吃幾天的?”

    “半個月吧。”

    “唉,減半吧,若是援軍還不來,再去從城中百姓家裡刮吧。”

    “可如果官家不來,咱們守在此處又能有什麼用呢?”

    “不會,官家新登大寶,本來就立足不穩,他想藉著這場親征整肅軍隊,收拾那些不服他的人,有一個大前提就是要贏,若是連贏都贏不了,那還說個屁的威望,咱們這的戰略意義是個人就能想得明白,他不可能下令不去救,頂多也就是拖延,只要咱們守住了,他一定會頂不住壓力過來的。”

    “可是……”

    孫悅突然憤怒的拍桌而起道:“可是你媽的頭啊!哪來的這麼多廢話,還不 去把楊業給我叫來!”

    李繼隆被孫悅一嗓子嚇了一跳,連忙去了。

    直到人走的都看不見了,孫悅才抽出寶劍,衝著他的大辦公桌大吼大叫地砍了個稀巴爛,“趙光義,我特麼艹你姥姥,別讓小爺過了這一關,日後小爺若是不死,有你沒我!!”

    不一會,楊業和韓崇訓等人趕到,孫悅把事情大概一說,楊業還好,只是頹唐地低頭不語,韓崇訓卻是直接就罵了娘了,也不管合不合適,衝著天上就罵了趙光義的十八輩祖宗。

    “行了,別罵了,怎麼說那也是當今官家,有些話心裡罵兩句就得了,罵出口來還是不太合適,幾位,說說吧,現在怎麼辦,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無非就是三條路,死守,突圍,投降契丹,我提議死守,你們呢?”

    幾個人面面相覷,比較令人欣慰的是誰也沒提議放棄步兵突圍,只是楊業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將士們早晚得知道,我怕這士氣……城裡可是還有三千多原本的遼國漢軍呢,城中百姓更是從未受過朝廷恩惠,這……唉!可怎麼辦呢。”

    孫悅沉默半天道:“瞞得一天是一天吧。”

    正說著呢,城下的耶律休哥突然親自來到城下喊話道:“嘿!孫悅,宋軍,哈哈哈,你們的皇帝部下不要你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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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絕望





    聽到耶律休哥在城下親自叫喚,孫悅當場便哀嘆一聲,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瞞?瞞個屁!

    韓崇訓還連忙跑到城頭上命令弓箭手射擊,結果自然是毛都射不著,而且耶律休哥這回也沒讓人攻城,而是找了百十來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排成一排,齊刷刷地對著城里大喊:“孫先生,你家皇帝不要你了,我家大王說,我大遼還缺一個宋國公;孫先生,你家皇帝不要你了,我家大王說,我大遼還缺一個宋國公。”

    孫悅頭疼地摀住了腦仁,一時間他也是無計可施了。

    “孫帥,讓我帶騎兵出城沖一下吧,殺一殺他們的威風,不能讓他們這麼喊啊。”

    “出城?將士們現在誰還有心情跟著你出城?誰還有心思殺敵?與其琢磨這個,不如琢磨琢磨一會咱怎麼面對將士們吧,搞不好啊,咱們得讓將士們撕了。”

    李繼隆沉默了。

    果然,不一會的功夫,整個檀州城都亂哄哄的亂起來了,誰也不是傻子,雖說這是敵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可信度並不高,可問題是趙光義確實是沒來啊!雄州到檀州,騎兵早上走晚上就能到,若說趙光義還沒趕到雄州,誰特麼信啊!

    便聽城下面的遼軍接著喊道:“孫悅先生,我家大王說,只要你棄暗投明,許你漢樞密使,賜姓耶律;楊業將軍,我家大王說,只要你棄暗投明,許你幽州刺史,賜姓耶律;李繼隆將軍,我家大王說,只要你棄暗投明,許你南面小將軍,賜姓耶律。”

    喊了一會,見孫悅他們實在是沒人搭理他們,關鍵是都忙著安撫將士了,一個個全都焦頭爛額的,便繼續齊聲喊道:“我家大王說,良禽擇木而棲,良臣則主而仕,我家遼皇自幼仰慕漢學,登基以來選賢任能,實乃聖主之姿,我家大王對諸位推崇備至,誠意十足,萬勿自誤啊。”

    孫悅煩不勝煩,忍不住就站在城樓上喊道:“耶律兄,多謝好意,只是孫某人上有祖宗,下有親爹,姓孫已經二十多年習慣了,實在不敢改姓,更不敢做那數典忘宗的小人,去給別人當奴才,我怕九泉之下沒面目去見祖宗!我怕後代子孫以我為恥,斷了我的香火!”

    其實孫悅和耶律休哥都明白,這話根本就不是喊給彼此聽的,而是喊給自己一方的將士聽的,到了孫悅這個級別地位,那是一舉一動都一定會寫在史書裡的人物,一旦跳槽,那丟的可不是他一人一家之臉面,而是全漢人的臉面了,日後家人朋友在故國怎麼抬頭怎麼做人。

    古往今來,在異族席捲中原以前,這麼高層次的人物投降當漢奸的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是鳳毛麟角,就連汪精衛那樣的都是南京失守以後才淪陷的,他孫悅就是再怕死,這麼一點氣節也不可能沒有。

    同樣的,韓崇訓李繼隆以及楊業父子,都是如此。家裡還一大家子人呢,包括楊業在內全都是世代忠良的人物,英勇就義還能落一民族英雄,誰也不可能去毀自家幾代人的招牌。

    但問題是城裡的將士不是這麼回事兒啊,宋初的軍隊啊,五代十國過來的,不管是天雄軍還是楊業的北漢降軍,對朝廷其實都不是特別有認同感,再加上他們特麼的又不是被打敗了,而是奶奶的明明勝了,卻被自己家的皇帝給賣了。

    換了誰能沒點怨氣?

    這道理耶律休哥太明白了,這貨向來推崇漢學,見孫悅居然搭他話茬,乾脆就跟孫悅隔著老遠喊話辯論起來了:“孫兄弟此言差矣,我契丹雖然以前待漢人確有刻薄之處,但新主登基以來,早有改觀,去年便已有明旨頒布,胡漢平等,殺人同罪,保護所有漢人的所有財產,您和您的將士,若是不想打仗,我會向遼皇請示,建兩座城,一座安置河-北人,一座安置河東人,再給每個人都配一個媳婦,如何啊?”

    孫悅聽了這話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神經病啊你,沒聽說過投降還送媳婦的,你丫能稍微認真一點麼?不帶這麼忽悠人的。

    只好道:“我們還嫌你們契丹女人身上一股羊騷味呢!”

    然后孫悅孫悅連忙就抱頭鼠竄的躲了,耶律休哥再說什麼都不搭理了。畢竟這貨可以胡編亂造,想咋說咋說,你又沒法旨意他,而自己翻來覆去的還是只能講一些民族大義之類的,這東西對這個年代的底層士兵來說,其實真沒那麼重要。

    接下來的幾天,孫悅的全部工作精力就都放在安撫士氣人心上了,輕易都不敢讓李繼隆帶兵出城了,生怕有想不開的真的就一氣之下投了敵。

    而耶律休哥呢,白天派人攻城,晚上派人喊話,換著法子的忽悠宋軍投降,胡說八道都不帶打草稿的,都已經許諾孫悅說投降給個宋王噹噹了,那特麼是原本歷史上耶律休哥打贏雍熙北伐之後才混上的官,耶律賢都不可能說封就封,孫悅尋思這特麼我要是答應了你得多尷尬啊。

    楊業找到孫悅說,仗越來越沒法打了,士氣下降的很厲害,什麼招都不管用了,再這麼下去不出三天這城就得讓遼軍給破了。

    孫悅對此除了苦笑啥也做不了。

    幾個將領湊在一塊,喝著小酒已經不聊戰事了,改聊城破以後哥幾個到底是壯烈一點**啊,還是垂死掙扎一下突圍的好。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還是別丟人了,**得了,萬一突圍的時候武藝不精被人家給活捉了咋整,臨死前再羞辱你一頓。

    於是幾個將領開始蒐集稻草,堆滿了指揮樓,只等著城一破,一把火點上去,乾脆利落的就和這世界說拜拜了,在史書上好歹是能留下一個特別正面光輝的形象吧,說不定後世還得給立廟呢。

    孫悅還特意囑咐韓崇訓,**之前可以先幫幫忙把他給殺了,怕火燒著疼,咱一個文人出身,沒你們這幫人這麼彪。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3
第四百七十九章死得其所





    真不是孫悅悲觀,而是士氣這種東西吧,雖然看不見也摸不著,但確實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耶律休哥的攻心之策使的太好了,而趙光義的做法又實在是有點太那個什麼了。

    就在孫悅幾人乾脆就要引火**之時,突然間遼軍陣營中一陣騷亂,那些契丹鐵騎全都調動了起來,而漢軍更是突然間變得亂七八糟,驚的幾人連忙跑了上來,拿起望遠鏡就看。

    “援軍!援軍!我們有援軍了,朝廷沒有拋棄我們!”

    就這一句話,剛剛還搖搖欲墜的城防立馬就變得固若金湯起來了,楊業刷得一下抽出寶劍,督戰去了。

    耶律休哥嘆息一聲,知道今天這城是打不下來了,轉身就走了,他要試試這支援兵的成色,說實在的他不太相信這是趙光義的援軍,要來早就來了,而且不可能是這麼點動靜,他甚至之前完全不知道。

    人也確實不多,五千鐵騎而已,援軍為首一人白須白髮,體態佝僂,卻是威風凜凜,所到之處無人能敵,大吼一聲:“符彥卿在此,賊將速速受死。”

    別說遼軍了,就連城上的孫悅都懵了。

    遼軍霎時間就亂了,符彥卿?殺神符老四!

    這一代的契丹人,包括耶律休哥在內,誰不是聽著符老四的傳說長大的,這是契丹人的剋星,據說名聲可以止小兒啼哭,契丹人對符老四的恐懼基本就相當於二十年後宋人對耶律休哥的恐懼,光一個名字,就足以嚇的契丹人驟減三成士氣。

    他怎麼會來?不是說他都八十多了麼?還能打得了仗?

    孫悅當機立斷,馬上下令道:“楊業留在城上負責守城,李繼隆,你統帥所有騎兵出城支援魏王,韓崇訓,你隨我率步兵出城,接魏王入城。”

    耶律休哥也是急了眼了,見符彥卿勢不可擋,親自率領剩下的兩千多沃羅鐸義無反顧的就和符彥卿對沖而去,三輪騎射,箭矢如雨點一般落下。

    可哪知,符彥卿居然不閃不避,仗著鎧甲之堅硬頂著箭雨就衝了過來,手持長矛,直挺挺地就衝著耶律休哥而去,反倒是把耶律休哥嚇了一跳。

    老東西這是不想活了!

    耶律休哥嚇了一跳,敵有死志,實在是捨不得用沃羅鐸跟他們硬拼,連忙又帶著兵轉了彎,避其鋒芒,要以遊走之法破敵,而這個時候,李繼隆和麾下眾將士也紛紛趕到,斜著就插向了耶律休哥的後陣,一時間馬挨著馬人挨著人,誰也別想沖得起來,紛紛棄了長兵器以長槍短刀互相砍了起來。

    孫悅和韓崇訓也出城了,幾乎是一觸之間就破了契丹漢人軍,朝他們殺來,再這麼膠著下去,自己就要被前後夾擊了,而且平白浪費了契丹騎兵的速度優勢,無奈之下只好咬牙下令騎兵散開,讓李繼隆從容地將符彥卿的萬餘騎兵接到了城裡,然後連忙關閉了城門。

    孫悅跑到了符彥卿前面,要親自扶他下馬,十分詫異地道:“符爺爺?您怎麼來了?”

    符彥卿伸出手來,與孫悅一握,便露出了笑容道:“我已經將蓮兒送去洛陽,提前與你爹完婚,天雄軍日後,就靠你了。”

    說著,符彥卿整個人特別僵硬的,直接就從馬上翻了下來,孫悅連忙去抱卻沒抱住,反倒連累的自己也摔了個七葷八素。

    “符爺爺?符爺爺?”

    “四哥!”

    “爹!”

    “大帥!”

    一時間喊什麼的都有,不過喊什麼顯然都是沒用的,八十多歲的老頭,一戰之下就將身體裡的那點能量給耗光了,能強撐著等到進了城再死,全憑著體內的一口氣,進了城氣一鬆,神仙也救不了了。

    孫悅強忍著悲痛,還是先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何符爺爺會親自領兵過來,瓦橋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符彥昇道:“官家到瓦橋關半個多月了,然而四十幾萬大軍與耶律窪卻只能相持不下,始終沒能打得開局面,韓帥提議先以騎兵繞路去救援你,開闢第二戰場,可官家卻以騎兵缺少為由,說是穩妥起見還是考慮考慮。

    這一考慮,就是十幾天,眾將士天天都在催促,都看得出你這一支奇兵的戰略意義,可是官家就是不為所動,非說要謹慎行事,為此,聽說韓帥還和官家摔了桌子罵了娘,官家卻說他會盡快打敗耶律窪,之後再說救你的事兒。”

    “哼,趙光義忌憚我們父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敢用這般百年軍國之大事,來害我這一方統帥。這江山不是他打下來的,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心疼啊!”

    “眾將帥對官家此舉,也都是 滿的,然而卻苦於不得軍令,也沒人敢當這個出頭鳥,四哥他見此,說你是我符家的自己人,便親自披掛了甲胄,當夜就找到了韓帥,共謀抗命,天雄軍本就不怎麼受朝廷節制,四哥這麼多年的威望,也並不需要什麼職權,將士都樂意聽他的,加之韓帥因為訓哥兒在此,對官家也頗有不滿,鼓譟之下天雄軍就全都北上了。”

    “全部?”

    “是,我和四哥統騎兵,韓帥統領步兵隨後,最遲明日就能到。”

    韓崇訓道:“爹也來了?”

    “來了,而且還帶了一月之糧。”

    孫悅雙目含淚,道:“符家之恩情,孫某此生,必粉身碎骨相報,有生之年,絕不相負。”

    符彥升聞言嚴肅道: “你這麼說話,我四哥豈不是白死了?”

    孫悅馬上醒悟道:“是我說錯了,以后孫符兩家實為一家,不分彼此,見過九……太爺。”

    擦,孫悅發現自己的輩分一下子小的都沒邊了,孫春明娶了符彥卿的孫女,自己多了一堆的爺爺輩,好尷尬啊。

    符彥升拍了拍孫悅的肩膀道:“你也不需傷感,更不需自責,四哥能死在這,對他來說未嘗就不是一件好事,他今年八十了,便是天天在家養著,又能有幾天好活?四哥說,為將者老死與病榻,不是什麼好事兒,四哥打了一輩子契丹,戰死於燕雲城下,或許本就是他的心願。”

    孫悅擦了擦眼淚道:“我明白。”然後下令道:“韓崇訓,你來安排,全軍縞素。”

    “是。”

    心中嘆息道:符彥卿啊符彥卿,你說你讓我欠你這麼大的一份人情,可怎麼還啊。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4
第四百八十章號令不通





    瓦橋關下,宋軍大營,趙光義忙的焦頭爛額,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半個月功夫人瘦了一大圈。真的,可勤政了,軍一級以上的調動,必須得由他親自指揮,都快忙死他了。

    當然,如果他不指揮的話,說不定早就打退耶律窪了。

    此時的趙光義很暴躁,任何人跟他說話最好都要陪一點小心,否則挨一頓板子都是輕的。

    “憑什麼!憑什麼!!朕是官家,朕是皇帝!明明朕下令不得輕舉妄動,為什麼天雄軍會跟著符彥卿走?符彥卿憑什麼帶走天雄軍,他那個老東西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一官半職了!韓重贇這個節度使是吃乾飯的麼?他這是……亂臣賊子!幾乎壞我大業!”

    身邊服侍的人誰也不敢大聲說話,全都鵪鶉一樣的縮著腦袋,這樣的話,趙光義都已經罵了一整天了。

    門口報信的太監苦著臉侯在外面,他是抽籤抽著的這個活,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了,可是軍情緊急,他又不敢不來報,只好哆哆嗦嗦地道:“官……官家。李將軍求見。”

    “哪個李將軍?”

    “是昭義軍節度使,李繼勳將軍。”

    昭義軍,這是天底下少數還剩下的幾個實權節度使了,同樣也是趙匡胤義社的十兄弟,負責鎮守潞州城,接替的乃是造反趙匡胤的那個李筠,權利可以說極大。

    “他來幹什麼?”

    “他說……他說他來請戰,要帶兵去幽州,還說將士們大多都是此心,您再不允許的話,他就彈壓不住了。”

    趙光義聽完劈頭蓋臉的就將眼裡看得見的東西全都砸向了這倒霉蛋,大罵道:“亂臣賊子!全都是亂臣賊子!你……你告訴他,就說我身體不適,已經安歇了,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是。”

    符彥卿無令而走,對趙光義來說所造成的影響壓根就不是軍事上的,而是政治上的,這差不多就相當於把趙光義的面皮撕下來踩一樣了。

    趙光義得位不正,又向來沒有軍功,威望什麼的根本就不足以服眾,甚至不得不依靠他的老冤家趙普來給他撐著,禁軍將士和新軍將士倒是還好些,可那些地方節度使,一個個的怕是都對他有著不小的心思。

    五代以來,向來如此。

    這也是他不得不御駕親征的理由,他現在根本就不敢也不可能將這麼大的軍權交給任何一人,而仗著外部契丹的壓力,也確實是他統合軍隊,控制軍隊,最好的時機。

    打契丹什麼時候打不行啊,等天氣轉暖了他們自然就頹了,藉著這機會在各軍之中安插自己人,搶下那些驕兵悍將的權利,才是重中之重,你們特麼的為我打仗,我都不急,你們急個鳥?一個個的那麼暴躁,老百姓也知道的道理,幹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怎麼這幫將軍都不懂呢?

    我是不想去救孫悅麼?我這不是沒打過去麼,咱不得慢慢打麼,怎麼就不理解我的這一片苦心呢。

    本來他是勉強壓得住的,畢竟他趙光義不是柴宗訓那樣的小屁孩,而且一人之下混了十年,自有一套班底,加之皇權的一點敬畏,這幫將領們就算是敢怒也沒人敢言,君命難違,便是韓崇訓親兒子都搭裡暫時也沒招。

    誰成想,蹦出來符彥卿這麼個貨,這老東西消停這麼長時間都沒碰過軍權,趙光義自己都快把這老貨給忘了。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將軍們這才意識到,原來皇帝,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家說走就走,你不是也沒什麼招麼?本來就沒人服氣他,符彥卿正好就當了這麼一把出頭鳥,算是給別人打樣了。

    這不,李繼勳就坐不住了。

    李繼勳代表著的可絕不僅僅是他自己這麼個昭義軍節度使,人家背後站著的是特麼一整套趙匡胤時期的實權節度使,什麼石守信啊劉光義啊,韓令坤啊之類的,都在這瞅著呢。

    趙光義頭疼啊,頭疼的眼睛都跟著往外冒火,枯枯地坐在白虎椅子上思考著明天跟李繼勳見面應該怎麼說,用什麼態度說,太強硬了肯定不行,可太和藹可親了卻更不行。

    難啊,這皇帝當的怎麼就這麼難呢,就不能有人理解理解我麼?

    想著想著,趙光義就靠在大椅子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冷風吹來,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趙光義睜開眼睛都還顧不上罵,那小太監就噗通一聲跪地上喊道:“不好了官家,不好了,李……李將軍他……他帶著兵走了。”

    “什麼走了?走哪去了?”

    “昭義軍全軍,全軍北上去支援孫樞密去了啊!”

    “啊~~~!!”

    趙光義氣的大吼一聲,胸口處一陣陣的絞痛難忍,居然又重新跌坐了下來。

    “反了,反了,全特麼的反了。”

    “官家,現在怎麼辦啊。”

    “來人啊,來人,命黨進給我去追。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給我追回來!!”

    “是。”

    “等一下,讓薛居正和盧多遜過來,讓他們立刻馬上過來!”

    “是。”

    太監不敢怠慢,連忙跑出去叫人去了,而趙光義卻捂著胸口,疼的他想殺人。

    不一會,薛居正和盧多遜到了,趙光義也顧不上客套了,直接道:“天雄軍不聽號令,昭義軍也不聽號令,兩位宰相何以教我?”

    盧多遜張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這貨雖然算不上草包,但能力上確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兒,至少這軍事上他是不太敢開口的。

    薛居正卻道:“官家可是命黨進去追李繼勳了?”

    “不錯。”

    “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趕緊命人將黨進給追回來。”

    “什麼?追黨進?”

    “官家,如果黨進追上了李繼勳,李繼勳卻不願意跟他回來,又當如何?可是要他二人兵戎相見麼?”

    “兵戎相見又如何?”

    “官家,李繼勳是沙場老將了,以前也是京中禁軍的將領,論輩分遠高於黨進,黨進如何對其下手?李繼勳是先帝的義社十兄弟,如今這天下實權節度使皆以此人馬首是瞻,若是打殺了他,那石守信等人會不會兔死狐悲因此不滿?最關鍵的是,黨進部下都是新軍,其中有四成將士買了孫家的所謂股票,三成的妻子在洛陽作工,現在李繼勳是去救孫悅的,萬一軍中將士趁此機會挾持了黨進,要他一道北上,黨進又該如何是好?”

    “那……那我還拿他沒辦法了?”

    薛居正沉默道:“最好做個樣 子算了,追不上,大家都好下台,萬一發生什麼惡**件,實在難說事態會往哪方面去發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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