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54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4
第四百八十一章誰言女子非英物





    聽了薛居正的話,趙光義一個跟頭好懸沒坐地上。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其實這事吧,要說李繼勳和孫悅有什麼私交,那就真是扯淡了,甚至李繼勳跟符彥升的天雄軍還有一點關係不好,現如今檀州城裡,唯一值得他一救的也就是韓重贇,真犯不著特意去救他。

    當然,人家自己嘴上說的肯定得冠冕堂皇,說是為了宋遼大局,百年國運之類的,這話忽悠忽悠大頭兵倒是不錯,可真到了上層,信這些的真沒幾個。

    很顯然,人家就是在等一個朝趙光義呲牙的機會。

    趙匡胤活著的時候,李繼勳是負責西面戰事的最高統帥,一開始接壤北漢,後來乾脆就實質上負責起了對契丹的防禦,也算是實打實的封疆大吏了,他也爭氣,最牛的一次打出來過三千破兩萬的戰績,深得信重。

    前文提過,趙匡胤的強幹弱枝是分片區的,絕大多數的節度使都被剝奪了刑事權和財權,但那些邊境重地,如雄州、潞州等地,其實就是走一過場,轉運使實質上是給他們送錢的,而不是朝他們收錢的。

    趙匡胤比誰都清楚分權這種事對戰鬥力的折損有多大。

    可是呢,趙光義上台之後就變了味道了,他將強幹弱枝的家法一視同仁的推廣到了大宋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還變本加厲的派出了一大堆的文官,李繼勳的日子,自然過的也就不再像以前那麼開心了,

    最可氣的是,西邊戰事明明向來都是以他為主,論戰功論資歷人家在大宋也真不比誰差,可是趙光義一上台,馬上就扶了潘美上去,還特麼節制他,瘋了吧這是!老子領兵打仗的時候潘美還不知道在哪呢。

    其實這麼收拾他的若是趙匡胤,李繼勳絕對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忍了,就是撤了他,他也絕對是乖乖聽話毫無怨言,可趙光義麼……說實在的,真不服。

    孫悅被圍,趙光義故意耽誤時間,這事兒讓李繼勳就看到了機會,某種程度上宋遼之爭是民族大義,在老百姓心裡,至少是在五代十國的老百姓心裡,民族大義是遠大於內部矛盾的,這也是這幫節度使明明不怎麼服趙光義卻不得不乖乖聽令過來的理由,否則大頭兵那都說不過去。

    可現在,大義似乎不在趙光義手裡了,加上符彥卿這麼一打樣,李繼勳腦瓜子一熱帶著兵就特麼走了,愛誰誰。

    而大宋的這些節度使中,與李繼勳的情況類似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當天晚上,趙光義就派了十多個監軍,分別去監視剩下的那些節度使,生怕再跑兩個,那他的威信就徹底沒法要了。

    第二天一早,趙光義幹的第一件事也是將石守信和王審琦等人叫到帳內開會。

    哪成想,這幫人一見面,壓根就不等趙光義說話,噗通就跪了一排,齊齊道:“請官家允許我等,救援孫樞密,開闢第二戰場。”

    趙光義好半天才忍住道:“天雄軍與昭義軍都救援孫悅了,以兩軍之盛,想來自保已經無憂,糧草也足以再撐一些時日,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擊潰耶律窪啊。”

    石守信突然一嗓子道:“臣以為,救援孫悅,十萬不嫌多,一萬不嫌少,檀州乃是幽燕之重地,這是孫悅捨死才打出來的局面,若是能藉此打敗耶律休哥,甚至順勢破了幽州也不一定,幽州若有重兵,則河-北道之兵災,不解自救矣。”

    “你……”

    趙光義一時間也是啞口無言,連忙拼命地給曹彬使眼色,本想讓曹彬幫自己打個圓場,可這幫老將面前,曹彬難道就說得出話來麼?況且就算曹彬想幫趙光義說兩句話,也特麼不知道說啥啊!

    平心而論,曹彬對趙光義的所作所為雖然稱不上讚賞,卻也是比較理解的,也願意支持,因為他認為,這是利於國家穩定的,通過打仗收攏軍權,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啊,為了避免五代重演,這其實是很必要的。

    雖然孫悅可惜了,那是他毫無疑問的老友了,可是天下大勢之下,幾十萬人都能犧牲,怎麼就犧牲不得一個孫悅呢,他比誰都清楚,孫悅就是一個刺頭,孫家父子加上燕王和洛陽,簡直就是這個帝國穩定最大的一顆雷。

    曹彬也只好道:“諸位將軍,你們誤會官家的意思了,官家絕對沒有見死不救的意思,只是那耶律窪一日不去,河-北百姓之苦難便一日無法的解,勝負固然重要,只是官家一片仁心,卻也是實情,況且諸位將軍,我大宋與契丹相爭,天時是在春夏之交啊,咱們的士兵吃兵餉,又不用種地,這仗拖得越久,豈不是就對我們越有利麼?”

    曹彬的這些理由,這些節度使全都是當屁在聽,其實眼前他們糾結的壓根就不是什麼軍事問題而是徹頭徹尾的政治問題,但曹彬畢竟是樞密使,暫時來看,崔彥進和黨進對他也是比較服氣的,他現在既然表態,這些老將也不好逼迫太過,只好暫時作罷。

    只是,除了節度使之外,兩京禁軍難道就跟趙光義沒有矛盾了麼?趙光義搶奪指揮權的意思這麼明顯,今年的新科進士一口氣錄了這麼多,都用在哪了?誰還看不出他的心思啊。

    就在曹彬話音落下不久,又有小宦官進來報告了:“官家,官家您快去看看去吧,孫……孫夫人瘋了!”

    “孫夫人?哪個孫夫人?”

    “孫悅的夫人啊!”

    “慕容嫣?她又惹什麼么蛾子了?”

    “她……她她她,她披掛著鎧甲,正煽動洛陽禁軍呢。”

    “什麼!?豈有此理,誰給她的膽子!速速帶我過去!”

    趙光義都快瘋了,這怎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呢。

    此時的校場上,慕容嫣當真是威風凜凜,站在高台之上,一手按著寶劍,另一隻手握著一桿孫字大旗,不施粉黛卻英姿颯爽,衝著數万大軍卻也半點不怯場面,昂然道:“洛陽的將士們,老娘現在要去救自己的丈夫,願意隨我去的出列!”

    唰的一聲,八萬大軍齊刷刷的就向前邁了一步,趙光義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了這麼一幕,這特麼要是沒人事先組織動員,打死他都不信。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4
第四百八十二章失控





    趙光義肺都快氣炸了,一個個的這幫將軍們不給他省心也就算了,特麼的一個婦道人家居然也敢搞這套?

    不過往深想一層,慕容嫣一個女流之輩,憑什麼去號令三軍呢?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她那個當大帥的爹,而只能是他的丈夫孫悅了,孫悅一個半文半武的貨,軍中威望什麼時候這麼高了?

    想到此,趙光義不由大喝一聲道:“慕容嫣!你鬧什麼呢!還不快給我下來!”

    慕容嫣見趙光義來了,卻也並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早猜到了一般,說實在的這個時候這丫頭對這新官家也真是沒什麼尊敬可言了,就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那種,特別敷衍地彎了下腰,行的還是男子禮,不倫不類的。

    “官家,洛陽禁軍都想去救我丈夫。”

    “閉嘴!你……你你你……這是你該來的地方麼?這有你說話的地方麼?!你們一個個的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孫悅畢竟出來的時候是來當轉運使的,屬於純文職,而且還是常駐的那種封疆大吏,自然是要帶家屬的,戰事開啟之後轉成武職,慕容嫣自然也不可能給送回去,就留在了雄州,此事倒也真是寸了。

    要知道洛陽禁軍向來都是有一點自成體系的意思的,畢竟主體都是降兵精銳整編而成,孫悅雖然沒怎麼管過他們,但洛陽發展的紅利大多也都是有意無意地往他們身上傾斜一些的,尤其是股票,這幫人近水樓台先得月,都特麼沒少買,孫悅不知道的是,股票發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都特麼漲瘋了!

    最關鍵的是,洛陽軍中本來就對趙光義當了皇帝之後是很不滿的,畢竟之前遷都那點事兒把他們的心氣也給調起來了,來之前若不是孫悅巧妙化解,這幫人就因為待遇上的那點事兒鬧起來了。

    現在孫悅身處險地,官家能救而不救,這種事本來就不怎麼得軍心,再加上孫悅萬一死了股票肯定會大跌,之前答應他們轉新軍編制的事兒肯定也得黃,一個個的心裡都憋著一肚子的火呢,符彥卿和李繼勳再這麼啪啪一打臉,他們哪裡還挺得住?

    真不是慕容嫣攛掇組織的,相反,而是這幫人朝田欽祚逼宮了,不少中層軍官都放出話來了,田將軍若是不領著大夥去救孫樞密,大傢伙就換一個主將。這是典型的驕兵驅主將,五代最大特色之一。

    田欽祚呢,也懵了,他其實資歷很淺,也沒什麼背景,讓他帶頭去懟趙光義,他還真不敢,可是不干吧,這兵以後也沒法帶了,甚至還有生命危險,於是這貨靈機一動,大半夜的就去找了慕容嫣了。

    慕容嫣這傻丫頭明知道田欽祚這是在甩鍋,可是她是真心擔憂孫悅的安危,正急的直上火呢,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安全,當即就答應了,田欽祚往下一傳,將士們也都覺得暫時讓慕容嫣領著好像也行,反正就是起個頭的作用,真到了地方肯定還是要聽孫悅的,況且慕容嫣的性格和作風洛陽人也都了解,身份上也還算合適,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了。

    趙光義自然不了解這其中的詳情,更不知道田欽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這並不妨礙他清晰地認識到局面的失控,因為禁軍不比節度使的地方兵,這支八萬人的禁軍若是不聽號令,想都不用想,第二天那幫節度使就誰也不會鳥他了,那他手裡可就只剩下開封新軍了。

    “你……來人啊,給我把慕容嫣拿下!”

    一眾控鶴軍紛紛上前,而慕容嫣卻昂然不懼,幾個中層軍官領著麾下將士悍然就往前進了一步,儼然是擺出了一副抗命的架勢,氣的趙光義暴跳如雷,大罵道:“田欽祚!田欽祚你特麼死了不成?堂堂一個都指揮使讓一個女流之輩奪了你的權? ”

    田欽祚心裡一苦,這時候他站在趙光義這邊的話肯定是不合適的,可站在慕容嫣這邊肯定更不合適啊,那不成了造反了麼,將來秋後算賬,法不責眾還責不了他麼。

    於是只好和稀泥道:“官家贖罪,臣我能,只是……只是這些都是韓崇訓的兵,他們……也是擔憂自家主將的安危,臣,實在是指揮不動他們。”

    趙光義氣的都恨不得宰了他了,卻也只好有苦說不出的,將目光轉向了曹彬。

    曹彬特別特別無奈地就嘆息了一聲,站出來道:“弟妹,你這是乾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若是碰上個小心眼的君上就是逼宮,甚至造反了?”

    趙光義想說,特麼的難道她現在就不是逼宮不是造反麼?好在終究還是有一點理智,把這話給憋肚子裡去了。

    慕容嫣不知曹彬的政治立場,只是知道他和孫家向來相交莫逆,孫悅對他也很是敬重,以為是自己人,便也沒讓他下不來台,只是道:“曹相公,小女子一介女流,頭髮長見識短,不懂什麼家國大事,有時難免會不識大體,我只是想去救我的丈夫,除此之外別無他念,事後若是官家要治小女子之罪,小女子也認了,但是現在,若是官家執意坐等錯失良機,那就讓我這女流之輩任性一回吧。”

    曹彬連忙擺手道:“哎呀知道,知道,知道你們夫妻倆感情深厚,孫悅直插檀州,並且將耶律休哥拖住這麼長時間,也當之無愧是一招絕好的妙棋。問題是,官家也沒說不去救啊!”

    嗯?

    趙光義愣了一下,幾個意思?

    不光趙光義愣了,慕容嫣也愣了,身後看熱鬧的一大票節度使也愣了,剛才不是還勸說他們冷靜呢麼?

    不過趙光義畢竟不是蠢蛋,雖不知曹彬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失去曹彬的支持了,否則,他特麼就成空殼的皇帝了,曹彬若真要跟著裹亂,他除了秋後算賬以外真不可能提什麼反對意見。

    “官家的意思啊,是先打敗了這耶律窪,然後全軍一塊北上,乾脆將此戰打成重奪燕雲的一場大戰!我知道,此前打的稍微慢了一點,可誰讓咱們都是步兵呢,你放心,符帥和李帥都已經先去支援孫悅了,不急這三天兩天的了,剛才官家還正跟這些老帥們說呢,明日,便將你們洛陽禁軍和他們派出去當先鋒,痛打耶律窪,只求速勝,至於怎麼打,他絕不干涉,不信你問他們啊!”

    石守信等人一愣,這不就相當於把指揮權還回來了麼?不過好在他們都不笨,聞言連忙一頓點頭,表示,就是這麼回事兒,而趙光義呢,一邊氣的肝都有點疼了,一邊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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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大局為重





    一場幾乎就要兵變的大場面,被曹彬三言兩語含含混混地就給帶過去了,甭管結果如何,最少今夜沒人流血,也沒讓慕容嫣真的將人領走,勉強還算是給趙光義留了一分顏面,一國使相的能耐盡顯無疑。

    要知道曹彬的政治立場從來也不是完全忠誠於趙光義的,他或許是目前大宋頂級將領中,唯一一個無私的人,或者說接近於無私的人,他的立場其實就是兩個字,維穩。

    因為目前的政治局勢下,趙光義上台的政治變動最小,老百姓的日子可以過的更平穩,所以他才會義無反顧的支持趙光義,哪怕是為此而坑害孫悅,他也並不排斥做他的幫兇,只是誰能想到,事情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將指揮權還給各將領們,固然會讓趙光義這一個月來的種種手段全都付諸東流,卻也是當前最穩的處理辦法了,不然呢?

    慕容嫣鐵了心要鬧事,仗著自己是女人連任性和不講理這種話都堂而皇之的講出來了,他能怎麼辦?真讓人把慕容嫣拿下,不惜和她兵戎相見?

    真這麼幹的話,不說手底下這些軍隊會不會服,趙光義威信掃地之餘,除了便宜契丹之外,他實在是看不出來哪裡有一丁點的好處,穩贏的戰局搞不好都會因此而演變成大潰敗,這特麼要是丟了瓦橋關,大宋一百年也休想再和大遼抬起頭來了。

    況且手底下這些新軍家家都有點軍屬或者財產在洛陽城裡被孫春明捏著呢,他們就真的會跟孫悅的夫人動手?萬一扯出更大的事兒出來,大宋就此亡了也說不定。

    大局為重,各退一步,海闊天空,至於這樣做會不會讓自己兩頭不討好,會不會讓自己反而被趙光義記恨,說實話現在真是顧不上了,他曹彬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各回各營,至少表面上一切的矛盾都已經被解決了,趙光義被這一連串的事兒給氣的也實在是不輕,也沒心思再去琢磨什麼事了,糊里糊塗的也就睡了。

    不過第二天,如何處置洛陽禁軍的領導權問題,卻又成了他新的難題。畢竟之前一直是他作為皇帝,親自下命令給各軍指揮使,直接調動,韓崇訓不在也並不怎麼影響大局,讓田欽祚暫時頂著也就是了,而現在他又已經將權利下放出去了,八萬大軍總得有個蛇頭才行。

    按昨晚上那架勢,將士們顯然是要服從於慕容嫣的領導了,這不扯犢子呢麼,有了信史以來,還從來沒出現過女子為將呢(花木蘭存疑,八成是假的),八萬禁軍啊,開玩笑也不是這麼個開法,況且那八萬禁軍自己恐怕也不會服的。

    昨天擁護慕容嫣當領導,但那實際上並不是讓她領著大家打仗,而是讓她領著大家去找孫悅,本質上是在擁護孫悅的領導,真讓一女人指揮他們,指揮得動麼?

    田欽祚?恐怕也不行,資歷是一方面,更關鍵的是昨天那檔子事兒一出,他這個主將明顯就已經壓不住了,不管真實情況如何,表現出來的結果確實是這貨被一娘們給奪了權。

    想來想去,這活能幹的實在是沒幾個人了,於是,他便命人叫來了曹彬。

    “官家您說,讓我去統領洛陽禁軍?”

    “不錯,昨天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是不知道還有誰能擔此大任了,我也是實在信不過別人了。”

    曹彬愣了半天,見趙光義的眼神犀利,不由得一陣陣的氣苦難耐,只好道:“若官家實在沒有旁人可用,為國征戰,臣,義不容辭。”

    趙光義大喜,一拍大腿就哈哈樂了出來:“好!真不愧是我大宋的國之棟樑!真不愧是我大宋的第一良將!關鍵時刻,還是愛卿,最能給我分憂解難啊!”

    曹彬嘴角抽了抽,實在是提不起念頭來跟趙光義寒暄了,利落地拱了拱手,便告辭了,走出大帳,見天上不知何時竟然零零星星地飄起了雪花,一時間心頭萬般思緒,難以言說。

    曹彬,這畢竟是當朝的使相,以他的身份壓住洛陽的八萬人馬出任臨時主帥,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可是,中軍呢?

    昨天晚上那麼一鬧,趙光義甭管承不承認,已經開始疏遠曹彬了。

    要知道這次曹彬以使相的身份隨軍出征,雖無副帥之名,卻有副帥之實,尤其是京中的十萬新軍,對他也是很服氣的,畢竟他幹過軍委,這波新軍早起組建全都是他一手辦的,所以軍功雖然並不算卓著,威望卻是不低的,實質上他本人乃是此次軍中當之無愧的第一號實權人物。

    現在,他被一腳從中軍給踢出去了,改為專門負責局部的方面之軍了。

    以趙光義向來的尿性,等這仗打完他再回中軍或者京師的時候,真不知又有多少老部下會被換掉,又會多出來多少莫名其妙的新職位。

    至於洛陽禁軍,那就呵呵了,那裡自稱體系,他向來跟他們沒什麼恩義,他要暫時領導還行,可等這一仗打完,甚至用不著仗打完,僅僅是孫悅和韓崇訓回來,他的那點領導權也就算是作廢了,就算趙光義力挺他,也必然是被架空的命運。

    想到此,曹彬一口老血好懸沒噴出去,也許幾個月之後,自己這個暫時的天下第一實權軍人,就要變成個空有虛名的節度使了。

    誰也不是聖人,你讓曹彬怎麼去想趙光義?

    回到自己的營中,失落地自酌自飲起了小酒,有心想叫個人來一塊喝吧,卻突然發現他無人可叫,這兩個月來,因為趙光義攬權的作為,也因為他的政治立場,居然整的全軍上上下下的高級將領都跟他疏遠了許多,唯一與他算得上相交莫逆的孫悅,更是差點被他給害死。

    哈哈哈,想到此,曹彬不由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酒入愁腸,更是醉的極快,幾個親兵全都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要知道,曹彬平日里對自己要求極嚴,除非大勝,否則是決不在軍中飲酒的,更別提喝醉了。

    只見他拿著酒瓶,東搖西晃地嘀咕道:“大局為重,我特麼這是以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啊,可是,什麼才是大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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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賊特麼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孫悅處,與耶律休哥的攻防之戰,此時已經徹底演變成拉鋸之戰了。

    韓重贇的步兵到來之後,嘗試著進城卻被耶律休哥擋的死死的,孫悅派人接應了好幾次都沒成功,而韓重贇也不愧是沙場宿將,果斷放棄了入城,畢竟這城也不大,轉而在檀州城邊上的山上安營扎寨起來,與檀州城成相互支援的配合之勢。

    如此一來,檀州城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塊硬骨頭了,等到李繼勳再來的時候,耶律休哥就徹底熄了速破的心思了。不管是昭義軍還是天雄軍,這都是老對手了。

    李繼勳其實也是當世的名將,後世大多數人一提起宋初的名將腦子裡的第一反應通常都是曹彬潘美,似乎這兩個就代表宋初武人水平了一般,其實怎麼可能呢,這倆貨之所以受用,其實正是因為他們毫無根底,用著放心而已,真要把宋初所有將領拉平了比一比,他倆真不一定就進得了前五,而李繼勳的水平,就絕對是在他們之上的,甚至說這是大宋真正的第一善戰也不為過。

    這是個連趙匡胤都要忌憚三分的人物。

    僅僅只是在戰場上掃了一圈,李繼勳就大概明白了戰場的局勢,前文提過,此人與孫悅其實並沒有什麼私交,相反還和天雄軍之間略有一些不和之處,所以壓根就不往檀州支援了,而是領著兵饒了一圈,跑到順州附近,開始著手攻打順州城。

    韓重贇跟他也不愧是結拜兄弟,果斷的將一半天雄軍交給了孫悅,自己親自領著三萬大軍支援他去了。

    順州這地方,其實就是後世的順義,想像一下,孫悅佔了密雲,李繼勳若是把順義再給佔了,相互之間互相幫襯之餘,一旦耶律休哥無法保持強勢,那幽州城……

    孫悅這頭沒法破敵,順州那邊想去救援反倒是被孫悅給牽制,說實話仗這麼個打法的話,僅從軍事角度來看,他們遼國已經很被動了。

    一應守城器械雖然缺乏,但耶律休哥的遼騎本來也不不善於攻城,若是真讓契丹鐵騎扔下馬用命攻城他自己也捨不得,所以用的大多也只是漢人軍而已。

    天雄軍野戰的本事本來也是天下無雙,所以孫悅的城守得其實一點也不被動,只要看見耶律休哥有圍城或是圍山的意思,不等他們安營扎寨馬上就會派李繼隆或者楊業領著騎兵出城破壞,而一旦遼軍的騎兵大規模出動,便又會讓他們趕緊撤回來,必要時還會讓步兵出城接應。

    總而言之,照這麼個攻守的法子,仨月之內倆人休想分出勝負,孫悅打不退耶律休哥,耶律休哥也不可能打下來檀州城。也就是重新回到了拖時間的老路上來,而孫悅一開始就是奔著拖延時間來的,所以總體上這一局應該是孫悅贏了。

    不過耶律休哥到底就是耶律休哥,一個優秀的統帥,決不可能僅僅只關注戰場上這一畝三分地的點事兒,他敏銳的意識到,宋軍內部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於是這傢伙居然連順州城都不要了,連夜領著二十餘個親隨,居然跑到了耶律窪的大營中去了,一問之下最近的宋軍攻勢極猛,與之前完全不是一個路子,而且最關鍵的是,宋軍中的各個大營中間,空隙居然變得大起來了。當天晚上,耶律休哥就住在了耶律窪的大營裡,第二天繼續觀察宋軍主力的大營。

    本來,是契丹進攻北宋的,但是現在戰場上卻是兩面開花,不管幽燕重地還是瓦喬關下,都已經變成了宋攻遼守,但軍事上的被動卻並沒有讓耶律休哥變得多愁苦,相反的,隨著他觀察越來越久,心裡竟然越來越興奮了起來。

    差不多正午時分,宋軍又一次整齊地列著隊形,緩緩地朝遼軍答應逼近,耶律窪一邊喪氣地一邊安排將士遊走,一邊跟耶律休哥解釋。

    這都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你說你打吧,步兵陣就是個烏龜殼,一時半刻的根本打不動,而只要打不動,四面八方的宋軍援軍就會餓狼一般的撲過來,步兵相互配合切割戰場,騎兵負責左右包抄,打到最後打成一團亂醬,騎兵跑不起來,到頭來平白互換損耗。

    宋軍畢竟全都是職業士兵,多多少少還是有撫恤的,而且平日里軍中也總是強調犧牲精神,更別提新軍許多將士恨不得搶著去死了,互換損耗的情況一出現,契丹的這些義務兵很快就會崩潰。

    畢竟這都是全職的牧民,當兵只是兼職,連特麼軍餉都沒有全靠劫掠,瓦橋關又沒進去,河-北地打了這麼長時間,大家早就沒什麼熱情了。

    所以對宋軍這種無賴戰術,耶律窪是十分頭疼的,好在宋軍的步兵腿短,機動性很差,打不打怎麼打的選擇權在他,不打也就是了,大不了往後退一些,讓宋軍往前進一些,這麼嚴整的推,加上契丹以遊騎不停騷擾,一天也就推個十幾二十里,就得重新紮營,甚至戰損比契丹還大些。

    宋軍大部分時間倒是用在安營紮營上了。

    耶律休哥聞言笑道:“像是曹彬的手段啊,穩紮穩打的,主攻的就是那傳說中的開封新軍?”

    “不,是洛陽禁軍。”

    “禁軍?孫悅的禁軍?哈哈,越來越有意思了。”

    耶律窪道:“兄弟啊,大王啊,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照這麼打下去,再有一個多月他們就該跟孫悅匯合了,到時候就成了他們攻幽州了。”

    耶律休哥沒事兒人似得,笑道:“急什麼啊,你不也說了,還得一個多月呢麼。京中新軍如何?”

    “出手很少,還像是之前那樣,不過戰鬥力確實不錯,尤其是將士們都不怕死。”

    “嗯,好,好,好,真好,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是兄弟,你這到底是在樂什麼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就見宋軍的步兵方陣中衝出來一人一馬,卻是身披紅袍,胯下一胭脂馬的一員女將,唯恐自己不顯眼,還在頭頂上頂著倆賊老長的孔雀尾羽。

    “這是誰?”

    耶律窪臉色不由更苦,道:“孫悅他家娘們,賊特麼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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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斗将





    “孙悦家的娘们?宋军没人了不成,居然让一娘们上战场?”

    耶律洼的脸色更难看,恨声道:“谁说不是呢!可偏偏,这娘们贼特娘的厉害,寻常的军中好汉根本不是对手,每日都是她来叫阵,说话极其难听,我这大营里能胜过他的勇士不超过五指之数,可都是有名有姓的英雄,谁也不愿意去跟她打,平白落下个欺负女人的名声,倒真拿他没辙了,这娘们搅和的我士气都不好了。”

    耶律休哥闻言哈哈大笑:“军中能赢过他的勇士不超过五指之数?孙悦的这娘们这么厉害?我记得,这是慕容延钊的女儿是吧。”

    “对。”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长得居然还这么漂亮,这孙悦好福气啊。”

    耶律洼白了这个弟弟一眼道:“你好像还挺欣赏她。”

    “好女人,当然欣赏。若是此战能大获全胜,我还真想把他给纳了,到时候孙悦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呵呵,待会恐怕你就不这么想了。”

    果然,就见慕容嫣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辽军的大阵之前,横刀立马,娇喝一声道:“契丹胡掳!姑奶奶又来了,有没有有卵子的跟姑奶奶较量较量!”

    耶律休哥乐的更欢乐了:“好粗鲁好泼辣的娘们,不是说中原女子一个个都温柔如水么。”

    说真的别说是耶律休哥了,就是孙悦看到自己媳妇这样估摸着也得吓一大跳。平日里慕容嫣虽然彪悍,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跟粗俗肯定是沾不上边的,这已经是一女汉子了。

    可谁让这是军营呢,自打那天慕容嫣站出来以后,她的地位在军中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索性曹彬就拿她当了吉祥物用,但慕容嫣是那甘心当吉祥物的人么?她还想赶紧打跑耶律洼去救孙悦呢,尤其是曹彬用兵想来求稳,磨磨唧唧的她都烦了。

    于是,慕容嫣披甲上马就开始杀敌了,也没人能管得了她,关键是她武力值还挺高,甚至比曹彬的武力值还高,曹彬居然意外的发现了她还有嘲讽的作用。

    明明辽军是打定主意避而不战,只以游走骚扰对敌的,但只要让她上去骂一顿,总能有点意外收获,真的很惊喜,但人么,一开始看见女将很刺激,很受嘲讽,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就好像洛阳人全都习惯了她贼厉害一样。

    于是为了保持嘲讽效果,慕容嫣就开始说脏话了,而且这些天住在军营里可能也是把她身上的某种隐藏属性给激活了,自打第一次骂了脏话之后,就刹不住闸,彻底放飞自我了。

    “契丹狗崽子们,你们连我一女流之辈都不敢一战,我看你们,干脆回妈妈裤裆里去吧。”

    噗呲一声,耶律休哥就乐了。

    然而那些契丹将士可没他这个主帅这么心大,总有呢不服的,不一会就冲出来一个二货,手里拿着一杆破甲专用的狼牙大棒,舞动的虎虎生风,冲过来大喝一声就朝慕容嫣砸去。

    二马一错蹬之际,慕容嫣不敢跟他比力气,只是慌忙一个镫里藏身避过,回身用长枪噼里啪啦的一顿刺,耶律休哥好笑道:“还真斗上将了?”

    “谁说不是呢。”

    “不过别说,这娘们打斗起来反而更好看了。可惜啊可惜,我身边怎么没有这样的婆娘。”

    “兄弟你说他们俩谁能赢?”

    “说不好,慕容嫣终究吃亏在力小,不过看他枪法有板有眼明显是名师调教出来的,而咱们这个勇士,却几乎全是凭着一身蛮力,这么打下去的话……看体力吧,谁先体力不支,谁就输了,我倒是好奇,这娘们若是输了,那兄弟好意思下死手么?”

    耶律洼瞥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却见又是一个二马错蹬,慕容嫣稍稍占据下风,似乎果然体力有点见底,却马上从马上掏出一把手弩出来,噗呲一声就把壮汉给射死了。

    辽军纷纷破口大骂,慕容嫣也不在意,她本来也是个女子,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这招她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使了,但还是防不胜防。

    耶律休哥一见之下更感兴趣,笑呵呵地居然缓缓打马上前了。

    耶律洼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兄弟你干啥?”

    “斗将啊!这女子多有意思啊。”

    “不是,我知道兄弟你武艺高强,可是你这身份,斗将?”

    要知道现实中的斗将,虽然不能说没有,却大多都当做两军僵持时赌气之用,只有那种你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了你的时候,找个发泄的理由而已,有点类似于前些年中印边境的石头战,玩闹性质远大于实际意义,将军以上根本就没人凑合这个热闹,否则耶律洼手底下怎么可能只有五指之数打得过她。

    也因此,宋军才会让慕容嫣出来斗将,毕竟她不是正经的将军,就像耶律洼说的,稍微自持身份一点的男人都不可能跟她打,打赢了也未必有脸下死手,纯属耍无赖。

    可耶律休哥是什么人?大辽的擎天一柱,架海紫金梁啊!他的安危说是关乎大辽百年国运都不夸张,居然要站出来跟慕容嫣斗将?这不是疯了么?

    耶律休哥却摆手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孙悦可比他这个婆娘难对付多了,趁此机会迷惑迷惑他们,放心吧,她那点本事伤不了我。”

    说着,两腿一夹马腹,直挺挺地就出去了,耶律洼吓得赶忙派了好几个武士贴身相随。

    只见耶律休哥笑嘻嘻地来到慕容嫣数丈远的地方,一脸高兴地说道:“弟妹,咱们打个赌如何?”

    慕容嫣见此人器宇轩昂,衣着铠甲无不华丽考究,胯下骏马也是顶级的青海骢,一见就不是之前对付的那些纯粹莽夫,不由秀美一皱道:“你叫我什么?”

    “弟妹啊,我与孙悦兄弟相称,你既然是他婆娘,那就自然是我弟妹了。”

    “哼,我怎不知我家夫君还有个契丹兄长?”

    “当年,也是檀州城下,我与孙悦签订檀州之盟的时候,一度也是曾把酒言欢的,虽然互相敌对,但却也互相钦佩的,对了,你们大婚的时候,我还派人送过贺礼呢。”

    “你……你莫不是……耶律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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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会师





    耶律休哥也不否认,坦然道:“不错,我就是耶律休哥。”

    而这时候辽军的将士们也全都沸腾了,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亲自斗将唉!还有什么比这更燃的事情么?于是纷纷嗷嗷的乱叫。

    “大王必胜!大王必胜!大王必胜!”

    见此模样,宋军阵内自然也是一阵哗然,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亲自出来斗将?这不是神经病么,再说,他不是应该在檀州城下么?

    便听耶律休哥大笑道:“姑娘,咱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我亲自出来,给你一杀我的机会,我若是死了,你大宋之危自解,你也将成为名震千古的人物。不过若我赢了,你便乖乖地嫁给我如何?我挺喜欢你的。”

    慕容嫣闻言脸一红,实在是没想到这敌方主帅居然会这么不着调,稍微想了一下,摇摇头,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这份果决倒是让耶律休哥愣了半天,一时间还有些怅然若失。

    “可惜了,真是个奇女子。”

    自家人知自家事,慕容嫣或许武艺真的很高,但男女之别,不管是体力还是耐力都不如男人,耶律休哥既然有战神之名,又这么自信的跑了出来,必然是有着十成把握的,慕容嫣也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见慕容嫣回来,曹彬在失望之余却也松了口气,他估摸着慕容嫣胜的几率也不大,这要是输了,他怎么和孙悦交代?以他对孙悦的了解,后半辈子孙悦啥也不干也得和自己死磕到底了。

    便听宋军阵中闯出一将大喝一声道:“耶律休哥好不要脸,居然亲自欺负一弱女子么?大宋党进在此,可敢跟我一战?”

    耶律休哥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同样也是扭头就走。党进号称特么的天下第一猛,虽然大辽这边肯定不能承认,但耶律休哥疯了才会跟他单挑。

    党进见耶律休哥跑了,便同样也是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军阵,也没骂人也没激将,因为耶律休哥跑了并不丢人,留下反而才是傻哔,自己骂人反倒显得自己没风度。

    因为这一战中耶律休哥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了,所以宋军只是象征性的往前推进了两三里就停下安营扎寨了,众将跑到赵光义处分析,为什么耶律休哥会出现在这里,檀州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没有一个人猜出这货只是非常单纯的心血来潮,慎重起见之下,宋军的攻势一下子就缓了下来,连忙派了信使去檀州城查看情况,耶律休哥轻而易举的就给耶律洼多争取到最少三四天的时间。

    孙悦收到第一战场的消息还挺诧异,因为这几天城下的敌军按部就班的跟他们拼消耗一点调动也没看出来,耶律休哥跑第一战场去了?于是连忙让李继隆领兵出城去试探一下,可特么这时候耶律休哥又跑回来了。

    孙悦就让信使回去告诉赵光义,耶律休哥还在我这呢。

    再之后,檀州城下的大军就特么没了。

    一夜之间,踪影全无。连忙派人去顺州城查探,结果发现顺州的敌军也不见了。搞得孙悦都被耶律休哥的骚操作个整的有不会了。

    “什么意思?放弃我了?”

    连忙又派人去了一趟第一战场,查探那边的情况,结果回信来说第一战场一切如常。

    于是檀州城里,孙悦、杨业、符彦升、李继隆、韩崇训、加上重伤刚好的杨延昭,并请来了李继勋和韩重赟,一群平日里跺跺脚都能颤地面的主,一脑浆糊的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同时,赵光义和曹彬等人,也在一头雾水的研究着,这几天宋军都让耶律休哥给玩的不轻。

    一开始说人在檀州,结果他自己蹦出来要和慕容嫣单挑,后来说人在檀州,全军一头雾水是就要继续开干,结果还没等干呢,又来了封信说他不在檀州了。

    这么皮的么?

    尝试着向前推进,结果发现耶律洼也变得一反常态了,一触既走,且战且走,仗着马快完全跟放风筝似的在跟宋军打,弄的宋军伤亡很大,不过代价就是大宋一天轻轻松松就推个五六十里,这还是因为赵光义拖延,而曹彬求稳的缘故。

    又过了几天,赵光义收到消息,这货又跑云州去了,吭哧就咬了潘美一口,连忙派了石守信领着援军过去支援,结果几天后又收到石守信的消息,说这货走了。

    耶律休哥在哪?不知道,他好像又丢了,就跟开战之前一样,而且还不太好猜。

    孙悦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对此他倒是也没诧异,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耶律休哥的作战风格,战场之狐不是白叫的,反倒是现在这样被宋军牵着鼻子走,才是反常。当然,这纯粹是被孙悦给设计了,或者说因缘际会,被老天爷给设计了。

    公允而论,整个中华史上,这货的用兵能力最少也是能排到前十的,而在游击战这个领域,估摸着能排到第二,仅次于伟人。

    他和李继勋商议之后,在四周围扫荡了好几圈,确定四周围的确没有什么辽军了,便尝试性的打了一次幽州。

    理所应当的,被韩匡嗣给打退了,他俩也谈不上失望,孙悦也没尝试着劝降,便收拾收拾打儒州去了,也就是后世的延庆,以此来形成一个对幽州的包围圈。

    战事不怎么顺利,耶律休哥明显是料到他们的打算了,给儒州城留了三万精锐的辽骑守城,城里的汉人也没法搞临阵倒戈的那一套,孙悦害怕耶律休哥这狐狸突然蹦出来再咬他一口,也不敢打得太用力,只能徐徐而图之。

    又过了几天,随着赵光义的推进,宋军的两军几乎就要汇合了,然后,耶律洼的大军也特么哄的一下,不见了。

    赵光义终于来到了檀州城,召见了孙悦,并狠狠地夸赞了他这次大战中的功绩,认为他应该是此役首功。

    对此,孙悦仅仅只是象征性地跟他寒暄了两句,特别敷衍的扯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毕竟孙悦不是那种好脾气又有城府的人,而他现在的军功威望甚至势力上,其实已经有了给赵光义摔脸色的资格了。

    赵光义虽然很气,但确实也是没什么好办法,他现在都快众叛亲离了,况且现在也不是他们调整内部矛盾的时候,现在摆在宋军面前的问题还是那个,耶律休哥哪去了?

    一天后,定州传来消息,耶律休哥兵围定州城,十日之内没有援军城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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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心中有氣





    卻說孫悅簡單敷衍了趙光義之後,自然火急火燎的就去找慕容嫣去了,因為這幾天她的特殊表現,也就隨軍了,趙光義還封了她一個女將軍。

    “夫君......”

    慕容嫣眼淚汪汪的就往他懷裡撲。

    “夫什麼夫,你給我站好了

    。

    ”你容啊慕容嫣,長能耐了是吧,我才離開不到兩個月吧,都混成女將軍了,你也算是開天闢地了就吧。“

    慕容嫣噘嘴道:”我這不是擔心你麼。“

    ”我特麼用得著你來擔心麼?你還敢玩兵變?這是你能摻和的事兒麼?你這是被田欽祚當槍在使你知不知道,娘的,一會老子非把他皮給扒了不可。哦對,你還玩上鬥將了?還要跟耶律休哥單挑,可把你給能的,你咋不上天呢?你給我站好了,我再不收拾你你是不是得把天給捅個窟窿啊你。“

    慕容嫣嘴嘴一撅,眼淚就劈裡啪啦地掉下來了,整的孫悅還一懵,印 像中這好像還是第一次看慕容嫣哭。

    “你......你知道錯了沒有?”

    “知道了。”

    “以後不許再逞強了知道不?你要是閒不住,就給我當個參謀啥的,親自上戰場這種事咱可不能在乾了,在我心裡,你的命可比趙老二的值錢多了,就是跟耶律休哥拼個同歸於盡,也是咱虧了。“

    ”嗯。 “

    ”好了好了,不哭了,過來抱抱吧,都想死你了。“

    然後............ 和諧社會。

    完事兒之後,有小太監傳旨過來讓他去賬內議事,這時候耶律休哥奇襲定州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孫悅卻理都沒理,回道:“回去跟官家說,太長時間沒見著媳婦了,以至於激情過度傷著了,讓他們聊他們的就是,不用理會我,我服從命令就是。”

    “這……這這,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啊,祖宗,您別為難小的行不?”

    “滾!再不滾我打你了。”

    說著,孫悅楊了一下手中胳膊粗細的一根木棍子,嚇得小太監呲溜就跑了。

    然後,孫悅扛著木棍出門,便見自家門口,田欽祚正光著膀子,扛著柴薪,跪地上負荊請罪呢。

    “呦呵?夠主動的啊。”

    “悅哥,嫂子那事兒是兄弟不講究了,我認打認罰,給您出氣。”

    “身後那是什麼啊。”

    “藤條”

    “你特麼壯的跟頭牛似的,藤條打得動你?看看,這才是我要打你的東西。”

    說著孫悅舉起手裡胳膊粗細的棍子,劈頭蓋臉的就朝田欽祚打來。

    田欽祚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這麼粗的棍子,打著腦袋的話不打死也打傻了,連忙哎呀一聲抱頭就跑,孫悅就在後面追:“小王八犢子你給我站著,你特麼居然還敢跑。”

    孫悅一邊追一邊打,田欽祚一邊跑一邊躲,卻沒躲開,劈裡啪啦的都打在了後背上,愣是鬧騰了小半個時辰,孫悅打的都沒勁了,這才罷休。

    其實田欽祚這貨就是故意的,否則以孫悅的身手哪裡打的著他,躲躲閃閃之中看似被打得不輕但實際上全都通過各種巧妙的卸力技巧給卸了,看著慘,其實屁事兒沒有,還能讓孫悅解氣,多好。

    孫悅對此大體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和田欽祚的關係總的來說也還算不錯,這次他雖然拉了慕容嫣當槍使,但畢竟沒有忽悠她,所以他這口氣出的也有一半玩鬧的成分,氣出了,也就原諒他了,不然怎麼辦?總不能真扒了他的皮吧。

    卻在這個時候,曹彬突然出現了,輕輕咳了一聲,似乎略有幾分不悅地道:“。全軍將士都看著呢,一個主帥一個主將,就不能正經一些麼檀州小城,全軍將士都看著呢”

    田欽祚聞言臉一紅,小孩子似的撓著頭髮,看起來似乎是有一些局促不安,然而孫悅卻並沒有給他面子,冷哼一聲扔下木棒掉頭就走。

    曹彬道:“孫悅,你幹什麼去?”

    “還有好多膩膩歪歪的情話每根媳婦說呢。“

    ”胡鬧!賬前議事,為什麼你不去?“

    ”管得著麼你?“

    ”你......“

    曹彬無奈,只得淒苦地暗嘆一聲,追了上去。

    對於孫悅來說,田欽祚的 所作所為尚且可以原諒,但曹彬,這回算是跟他結下梁子了。

    本來他們的關係是很近的,因為孫悅在樞密院第一個直屬領導就是他,對他也算是尊敬,一直都是叫他老領導,幾次合作中不管是政治戰爭還是軍事戰爭,二人也頗有默契,趙匡胤死之前甚至二人也都算是同屬燕王一黨,說是世交也不為過。

    可是誰能想到,曹彬居然會差點坑死自己呢?孫悅可不是政治小白,好多事稍微一琢磨就能品出其中味道來了,趙光義坑自己這件事上,曹彬跟自己這麼硬的關係,卻並沒有發一言一語,而有時候不說話就已經是一種表態了,甚至於這事兒孫悅都懷疑曹彬是有參與的,幫過忙的。

    是,你丫要大局為重,我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可以敬重你的政治立場,但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老子照樣不接受。

    曹彬差不多能明白孫悅的想法,這事兒的確是他做的有點不對,但現在畢竟還是戰事,他就算不指望兩人重歸於好,至少也希望可以維持個表面尊重,於是連忙追了上去,試圖緩解矛盾。

    “孫悅,你現在已經是一方統帥了,我知道你有委屈有不服,可是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有什麼事不能等戰事結束了再說?我好歹也算你的長輩,還是樞密使,你就這麼連搭理都不搭理我?不合適吧。”

    孫悅白了他一眼道:“那使相大人,您老人家是有什麼吩咐麼?”

    曹彬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冷靜,甩掉情緒說起了正事兒道:“耶律休哥偷襲定州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定州一旦有失,我軍隨時都有可能斷了補給,到時候我軍就只能退走,檀州順州還有儒州就都白打了,你是跟他交手最多的,也最了解他,所以……”

    “所以你們想派我去定州打他,再開闢一個第二戰場?”

    “也是問問你的意見。”

    “不去,唉誰去睡去。”

    “你……除了你,誰還有把握打得退他?幽州就在眼前了,總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吧。”

    “我說了,愛誰去誰去 到時候再把我的援軍斷了怎麼辦?咱大宋人才濟濟,不能總可我一隻羊薅羊毛吧,使相。”

    見曹彬好像挺憔悴的,滿眼都是血絲,孫悅一時心軟繼續道:“況且我回去真沒用,你以為,耶律休哥的目標只是迫使咱們退走麼?你太小看他了,你信不信,等我趕到定州的時候耶律休哥肯定已經又走了,我就是白折騰一趟,他就是用這種忽東忽西忽南忽北的辦法分散咱們的兵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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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僵持戰局





    當然,曹彬從私心來講,是非常願意調走孫悅的,因為暫時被他所節制的洛陽禁軍,受他們孫家的恩惠太大了,他和韓崇訓一回來自己的權利肯定要有所縮水,畢竟他不在的時候這幫大頭兵差點把他老婆都給擁立了。

    孫悅擺明了誰的面子都不給的態度,惹的曹彬極其惱怒,可是惱怒之餘,他卻發現自己真的無可奈何,這是他這般懟天懟地懟空氣的,真的就一點都不怕被秋後算賬麼?

    曹彬的心裡一禀,他與孫悅太熟了,難免就會想的比別人多一層。

    孫悅並不是那種心裡壓不住事兒的粗魯武夫,也沒有什麼少年得志的傲氣,就算是受了委屈,按理說也不至於這麼沒有城府,可是他偏偏就做了,整的自己跟中二少年似的。

    稍微往多想一層,孫悅是不是已經不怕翻臉,甚至已經最好主動掀桌子的準備了呢?那他是要跟誰掀桌子,自己?還是官家?想到此,一層細毛汗就從他後背透出來了。

    慌慌張張的跑回去找趙光義,只是走到一半,又停下了。

    再往深想一層,如果孫悅真的做好了翻桌子的準備,那以他的性格必然是已經具備了掀桌子的能力,既然如此,他現在去找趙光義的意義何在呢?軍中對他不滿的又何止是孫悅一人,自己已經搭進去半條命了,難道還要把一條命都搭進去麼?搭進去就有用了麼?

    苦笑著搖了搖頭,曹彬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暗想,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之後的幾天,孫悅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就把曹彬的權給搶了,僅僅只是領著韓崇訓重回營中溜達了一圈,跟他們說了一下股票的價格和分紅,替著朝廷算了一下軍功,如此而已。

    然後曹彬就發現自己說話越來越沒人聽了。

    卻說那日之後,趙光義和曹彬分別又找了他兩回,希望他能領著天雄軍南下去解定州之圍,孫悅差不多找了四五個不著調的理由全給懟回去了,趙光義還想著讓韓重贇領天雄軍去,結果韓重贇直接就'病倒'了,說啥也不蹚這趟渾水。

    韓重贇早就已經看明白了,孫悅不發話,天雄軍他一個人也帶不走。

    沒辦法,只好怕派了郭進領控鶴軍去了,就算耶律休哥很有可能打一下馬上就走,可定州畢竟是重地,不容有失。至於主力大部隊,自然是團團將幽州城圍困起來了。

    幾天后定州消息傳回,果然耶律休哥已經走了,純屬耍他們玩,趙光義索性不管不顧,全面圍困幽州,有本事你別來救。

    遼軍方面也不含糊,耶律賢再下動員令,砸鍋賣鐵的又湊了三十多萬人馬,給耶律休哥派了過來,由北院大王耶律奚底領著,並了耶律窪的人馬,散落在幽州城周邊對宋軍各種襲擾,至於耶律休哥,仍然不知在哪,趙光義不得不分兵瓦橋關和定州雲州逐州等要害之地,不過比戰爭潛力誰怕誰啊,趙光義也下令抽調中原和西邊的全部兵儲,並命令西北的黨進人發兵支援,至此,戰事正式進入了相持階段,因為事先打下了儒、檀、順三週,宋軍攻城攻的還挺舒服。

    當然,黨進人是靠不住的,來或許會來,但想讓他們出死力卻絕不可能,人家也得坐山觀虎鬥,但耗著唄,誰怕誰啊,大宋的補給充足,再打個半年一點問題都沒有,時間越拖對宋軍就越有利,若是等到了春天,這幫遼兵一個個的就該無心戀戰了,誰家還沒幾十隻羊要放啊。

    接下來的戰事,說實在的多少有點乏善可陳,趙光義與耶律奚底之間是日日攻伐夜夜廝殺,每天都得打上幾起,耶律休哥則依舊神出鬼沒,東邊躥躥西邊跑跑,也沒打出什麼戰果出來,反倒被趙光義譏笑不已,當眾評價說此人膽小如鼠,枉擔戰神之名,實則婦人之輩。

    至於戰場的忠心韓匡嗣,說破大天也就是個中規中矩,說實話,此人的本事比他爹韓知古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比他兒子更是遠了十萬八千里,原本歷史上幽州守城靠的那是韓德讓,現如今韓德讓被孫悅給挖了牆角,打的實在是沒什麼意思,這也就是有耶律奚底給他兜著不需要他領兵出來野戰,閉門專心打城防,否則幽州早就拿下了。

    當然,像幽州這種大城,如果只是城防戰的話一時間宋軍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這城的城牆太厚了,以此時宋軍手裡的那點草創的雷管根本就炸不開。

    孫悅倒是想了個主意,咱先到牆根底下挖個洞,挖的大一點深一點,一直挖到地基深處,然後架起來一個大木頭樁子取代石柱子給幽州城換一個地基,然後再用火藥,在洞的里邊去炸。

    可是說的倒是容易,誰去干呢?趙光義當即拍板道,既然你有這麼好的主意,那這貨你領著天雄軍去幹如何?孫悅當場就說,我就是個文官,是個轉運使,管錢糧的,天雄軍我可指揮不了,您啊,放我去外邊警戒一下耶律休哥去吧。

    這話當然恨扯淡,但趙光義的命令難道就不扯淡麼?城牆根底下挖大洞,這種活那是拿命幹的,天雄軍這種天下精銳中的精銳怎麼可能幹這個?死的也太不值錢了點吧。

    當然,這種理由擺不到明面上,天雄軍的命是命,別的軍隊命局不是命了麼?一時間你推我我推你,最後還是胳膊拗不過大腿,由田欽祚領著麾下人馬接了這個活。

    至於孫悅,趙光義給了他一個'好活',攻打德勝口的援軍耶律沙,孫悅說,耶律沙草包而已,他的那點兵馬起不了什麼作用,打他純屬浪費時間浪費兵馬,自請散落在外圍戒備耶律休哥,結果趙光義卻不同意,不光趙光義不同意,軍帳中的各位將軍也沒幾個同意的。

    在他們看來,孫悅這就純粹是為了少死部下而找的藉口,誰也不支持他,畢竟耶律休哥說實在的自打開戰以來表現真的挺懦弱的,普遍都認為他的戰神之名是吹的,游擊戰這種事兒吧,打贏之前的表現跟慫確實也沒那麼好分辨。

    孫悅無奈,再任性就真成抗旨了,於是只好領了人天雄軍去和耶律沙玩去了。

    他很清楚耶律休哥一定會回來尋求決戰,因為遼國絕對託不過宋朝,這麼打下去,就算拿不下幽州,最遲二月開春,宋軍必勝!耶律休哥不來,除非是他甘願認輸,可是人家不信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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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高粱河





    當天晚上,孫悅把韓崇訓找來商量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出乎意料的是,韓崇訓想的居然和自己一樣。

    於是孫悅連忙又去找了崔彥進和黨進,他們倆也都覺得孫悅說的有道理,再去找李繼勳石守信等人,結果居然大同小異,都認為耶律休哥十之**會回來。

    孫悅就說,既然你們也認為耶律休哥會回來,為什麼不防著點?人家說,聽官家的。

    真沒串聯,但是孫悅敏銳的就感覺到,這其中有問題,或者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居然已經成了軍中將領的共識。

    思前想後,孫悅還是決定去找曹彬,曹彬見孫悅主動來找自己,一時間大喜過望,連忙備下了酒菜招待於他。

    “你也會在戰事飲酒?”

    “少飲一點,不醉酒便是,仗打到現在,只需要再拖上個把月就贏定了,所以軍中上上下下都比較放鬆。“ ”

    你也不管管?“ ”

    管什麼“?

    孫悅嘆了口氣,問道:你覺得,耶律休哥會回來嗎。“ ”會

    ,當然會,只是不知道他會從哪裡回來,徒勞猜測也沒什麼用。“ ”

    徒勞猜測也沒什麼用?“ ”

    怎麼了?“ ”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不太像是你應該說的話而已。“

    第二天一早,耶律沙領著兩萬騎兵來攻,孫悅命韓崇訓結步兵陣死守,也不求著反擊,果然使他無功而返,孫悅突然指著邊上的一條河流,好奇地問李繼隆道:“李將軍,你可知這條河叫什麼?”

    “聽人說過,好像叫高粱河。”

    “高粱河麼……原來這特麼就是高粱河啊。”說罷,孫悅也沒什麼表示,就乾脆利落的回了自己的營帳,對李繼隆道:“我困了,回去睡一會,此地由你來主持吧。”

    李繼隆點了點頭道:“好。”

    幽州城下,趙光義在慢條斯理地指揮著軍隊攻城,而且是整個軍事史上只有傻嗶才會用的四面圍城之計。

    趙光義不通兵法到了這個地步了麼?當然不是,這貨分明就是故意的,沒看連田欽祚挖坑的速度都快不起來麼。

    原因很簡單,趙光義現在存心要拖。一方面,只要拖到了開春宋軍就是穩勝,另一方面,嘿嘿,戰事拖的越久,他這個御駕親征的官家威望就越高啊。

    之前因為符彥卿,趙光義的威望都已經丟的差不多了,然而無論如何他畢竟是官家,現在沒了兩線開戰的這個原因,這貨又有點舊態復萌了,雖然沒有胡亂在各軍中安插人手,但指揮卻是又重新續上了,規定凡是五百人以上的調動,必須都得聽他的命令。

    當然,攻城麼,還是攻四城,這個時候他軍事經驗不足的毛病已經不那麼明顯了,換了韓信來估摸著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招,對戰局的影響卻也不大。

    當天回到帳中的時候,鐵桿的親信曹軍卻偷偷送來了一封信,孫悅詫異的問哪來的,他說,是崔彥進給他寫的。打開之後,裡面也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關於趙光義的吐槽。

    孫悅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思,給他寫了封回信,還是一些關於趙光義的吐槽,命曹軍又偷偷的送了過去。

    當天晚上,孫悅又收到了石守信和李繼勳的兩封信,內容居然跟崔彥進的大同小異,孫悅同樣也寫了回信,並且又給黨進寫了封信,內容還是一些吐槽的廢話。

    之後的幾天裡,這幫統帥大軍的大帥,每天都在互相之間寫信玩,而見了面呢,又什麼都不說,跟啥也沒發生過一樣。

    五日之後,崔彥進、黨進、孫悅、李繼勳、潘美、石守信等人同一天,同一時刻給曹彬寫了封信,曹彬看過之後將信放在燭火上燒了,哀嘆一聲,便紛紛給他們寫了回信。

    當孫悅收到曹彬回信的那一刻,基本可以確定,歷史要重演了。

    高粱河之敗啊!

    後世大多數人都有個誤會,那就是宋軍精銳的百戰雄獅是在高粱河一戰中全軍覆沒的,但其實並不是,宋軍精銳是第二次雍熙北伐時才被打沒呢。

    而高粱河之戰中,宋軍各軍的精銳力量基本完好無損,只有趙光義一個人險死還生,坐著驢車逃回了開封。甚至如果僅從戰損比的角度來說的話,宋軍甚至可以說是大勝。

    在什麼情況下,御駕親征的皇帝差一點就死了,最後僅以身免,身邊連個護衛都沒了,而大軍主力卻未受到什麼嚴重的損傷呢?

    再來思考一下後事,在趙光義生死不明,或者當時人人都認為他死了之後,北地的這些將軍們所干的第一件事並不是連忙回開封,而是先擁立了隨軍的趙德昭登基成了新皇帝。

    再想想是誰救了趙光義,楊業!原本的歷史上楊業可是剛投降,再怎麼楊無敵,也一定是被大宋頂級將領們排斥在圈子之外的,也就是說如果那些將領們要密謀一些什麼的話,他應該是被排斥在圈子之外,什麼都不知道的。

    而再之後,沒幾天的功夫,趙光義就逼死了趙德昭,對所有趙匡胤留下的將領再也沒有了信任,之後的雍熙北伐中,如李繼勳等老將幾乎就沒怎麼參與,由曹彬和潘美分別率領兩路北伐,而曹彬表現的忽進忽退忽快忽慢,表現的別說不配第一良將了,簡直是毫無軍事常識,與潘美的勇猛激進西路軍潘美根本沒法比,雍熙北伐之敗按明面上的理由分析這貨最少得負九成以上的責任,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那種。

    但是呢?曹彬只是被象徵性的懲罰了一下,不久就又回重新當上了樞密使,而且備受重用,一輩子壓在了表現比他好一百倍的潘美一頭。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基本可以確定,曹彬是給趙光義背鍋的,所有的忽進忽退忽快忽慢全都來自於趙光義的命令,要知道趙光義本來在軍事上就是個半吊子,又是坐鎮開封遠程指揮,不出毛病才是見鬼了呢。

    聽話的主帥打了敗仗,但卻啥也不說,為了陛下的英明神武擔下了所有的罪孽,而不聽話的那個主帥,卻特麼打的特漂亮,雖然也是啥都沒說,可誰還不明白咋回事兒呀。

    好像有點跑偏。

    總之,因為這場詭異的戰敗,雖然宋軍的主力未損,但之後的雍熙北伐慘敗甚至於之後兩百多年的弱宋,都跟此事有一點關係的,而結合此役中的種種詭異的地方,孫悅差不多已經想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於是,孫悅一封調令,就把楊業給調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25
第四百九十章決戰





    在世人眼裡,楊業父子倆應該算是孫悅夾帶中的人,一開始楊延昭投降便是折太君與孫悅見面談妥了的,這天然就是政治紐帶,後來北征楊業更是乾脆留在了孫悅的帳下聽命,所以二者間雖無實質從屬,卻有上下之實。

    更何況楊業實際上的領導潘美也欠著孫悅好大的人情,談不上舊部起碼也是舊友,也不太可能多說什麼。

    所以孫悅將楊業調走回雲州,美其名曰防範耶律休哥,無論怎麼看都是在為了顧全大局自砍臂膀,趙光義自然不會反對。

    楊業還來特意找過他,從各個角度給他分析,說明耶律休哥襲擾雲州的可能性不大了,就算去了潘美也足以擋得住,反而很有可能會突然出現在幽州城下,希望可以將他留在此處為國分憂。

    結果孫悅一意孤行,為了不讓他誤會,只是將楊延昭留下了而已。

    不得不說這貨雖然打仗很猛,但政治智商真的不怎麼高,注定了是頂級的將才而不是帥才,同樣的,這貨腦子裡的忠君觀念也確實挺讓人害怕的。

    這是個把忠誠刻在骨子裡的人,他是劉崇的義子,但後來卻對劉繼恩劉繼元兄弟忠心耿耿,給契丹人當狗也當的沒什麼脾氣,原本歷史上投降趙二以後,對趙二那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五代十國這樣皇帝輪流做的大時代下,這貨也真稱得上是一朵奇葩。

    所以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讓他滾的遠一點吧。

    孫悅也不是聖人,如今以他和趙光義的關係,秋後算賬之後兩個肯定是只能活一個的,未免夜長夢多,還是讓他死在這吧。

    再之後,又是平靜的幾天過去了,眼看著天氣逐漸開始回暖,遼國王庭都已經做好戰敗的準備了,開始集結軍隊退守古北口,儼然是一副要依托長城阻擋宋軍別滅了我家王庭的意思。

    而在这几天中,孙悦等顶级武将之间的通信越来越频繁,内容也越来越露骨,而随军的赵德昭却发现,原本不怎么爱搭理他的那些军中宿将,对他越来越热情了。

    赵光义却丝毫不知,反而越来越骄傲自满,居然封了潘美当幽州知府。大哥这幽州城还没打下来呢!

    这货,说实在的真是没什么军事经验,你不能说他笨,甚至他其实特别聪明,只是经验这种东西,真不是天赋二字就能弥补的,或许他看过许多的兵书,也跟着赵匡胤学习了很多的经验,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亲上战场。

    宋军诸将也并没有真的去密谋一个除掉他的计策,顶多也只能说是基于一种对赵光义的愤怒而达成的共识而已,历史上能搞出那样的局面,真的只能用因缘际会来解释,至于赵光义伤而不死,并被降将杨业所救,或许真的就只能用天命来解释了。

    而这次,有孙悦掺和的现在,到底还会发生什么,那就真的是不太好说了。

    当天黄昏的时候,耶律沙突然绕过了孙悦的防线,以一种完全不惜性命的勇烈姿态,直袭宋军的中军大营,韩崇训反应过来结阵之后居然被他们给冲破了,这帮人好像返了祖似的,重新变成了三十年前耶律德光手下的那群狼,根本拦截不住。

    李继隆请求带着骑兵追敌,孙悦却道:“辽军今日悍勇至此,必是狗急跳墙,耶律休哥定然就在附近,你召集手下骑兵准备,随时面对他的沃罗铎。”

    “可是……”

    “怎么,你觉得凭他们这点人马破得了我军中军?”

    李继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不管耶律沙了。

    事实上赵光义见此景象还挺兴奋的,他也看出这辽军是狗急跳墙了,当即他便下令全军压上,由党进率领手下新军,死死地将其挡住。

    耶律沙也是真急了眼了,手下將士全都不惜生死一般,打的要多猛就有多猛,然而戰場上若是僅憑拼命就能勝利,那還要訓練幹什麼,況且新軍打起來其實也不怎麼怕死,於是這一戰打的那叫一個慘烈,不到半個時辰,契丹就扔下了一萬多具屍首,終於,遼軍撐不住了,他們崩潰了。

    黨進看準了時機一矛就將耶律沙給刺死,大吼一聲,便帶著手下騎兵追敵去了,趙光義騎在馬上哈哈大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勝利。

    嘖嘖,收復燕雲啊,兄長都沒能做到的事情讓我給做到了,看以後誰特麼還敢不服我?於是趙光義毅然下令,追!

    李繼隆用望遠鏡看到了這一幕,問道:“咱們追麼?”

    “追什麼?你還要去和官家搶功不成?你看這軍中諸將誰動了?守好咱們自己的這一攤,等命令吧。”

    因為交戰的時間是黃昏,所以很快的,天就有點黑了。

    宋軍打仗,全靠陣型精妙,除了一些特殊的情況,極少野戰,反正現在也已經贏了,追殺了一個時辰差不多也累了,趙光義就下令後退了,窮寇莫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麼。

    然而夜色下他想退,可有人不讓他退。

    突然間,夜幕中升起了一條長長的火龍,無數的契丹人打著火把,突然出現在了趙光義的眼前,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直就切進了宋軍原本就有些鬆散了的戰陣,為首披堅持銳親自衝鋒之人,正是契丹的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以及耶律賢幾乎全部都交給他的,無敵的五千沃羅鐸!

    趙光義這下可有點慌了,他哪見過這個,夜幕之中他連自己的將士都看不起,連忙派人去命令東邊的那些老帥們過來救援,然後命令自己的中軍緩緩的往回撤,而包括孫悅在內,所有人其實不等他收到信,僅僅是遠遠看到火光,就已經弄明白了戰局的情況,於是紛紛整裝部隊,要去救援他。

    可是誰也沒想到,被包圍了將近一個月的幽州城突然間就城門洞開了,韓匡嗣領著遼漢混合兵種,毅然決然的就沖向了宋軍的軍陣,一時間整個戰場亂作一團,因為天太黑了,宋軍的各軍之間也沒了配合,只得紛紛穩固自己的陣型,生怕什麼時候再冒出一支伏兵出來。

    契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人家連幽州城的城門都給打開了,很明顯這是不成功則成仁,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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