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2003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2:51
第七百一十九章 事出異常

    短短的數天之內,上海市區裡接連發生數起爆炸,目標都是偽政府的官員。

    上海站站長王漢民和吳華榮鑑於直接和七十六號發生衝突傷亡太大,現在都轉而採用定時炸彈進行刺殺,這種刺殺方式缺點就是在行動過程容易產生變數,無論是技術原因,還是目標行程的不確定性,致使刺殺的成功率並不高,但是它有一個非常顯著的優點,那就是只要設計的精準,之前的準備工作做得仔細,執行爆破任務的隊員撤離會很容易,安全性相對很高。

    這種刺殺方式很適合現在的敵我力量對比懸殊的情況,上海站和刺殺隊的特工,人數有限,損失一個,就少一個,可是七十六號特工卻是人員充足,隨時可以補充。

    採取這種方式,上海站和刺殺隊很快就順利地完成了幾次刺殺任務,清除了幾個比較高調的漢奸,一時間整個偽政府的官員們都是為之膽寒。

    軍統局總部也是大力支持,不僅給調撥了大量的活動經費,還下令在蘇南活動的忠義救國軍,隨時補充戰損的上海站特工。

    王漢民利用充足的財力和物力,開始在上海市區佈置足夠多的隱蔽點,不斷地派遣人員進入市區進行刺殺活動,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儘量阻止偽政府的第六次國黨代表大會的召開。

    事實上這樣做的效果非常顯著,因為他們不計代價的刺殺活動,也確實讓那些投靠偽政府的漢奸心驚膽顫,很多所謂的代表紛紛止步觀望,不敢冒頭引起中國特工們的注意。

    原本已經籌備得差不多的第六次國黨代表大會,竟然因為湊不齊二百名國大代表,而暫時推遲擱置。

    就連寧志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行事更加的謹慎低調,平時深居簡出,以免被上海站再次找上門。

    就在這一天,他接到霍越澤的緊急電文,說是有一份重要的情報需要他親自決定,請他盡快趕回譚公館處理。

    寧志恆不敢怠慢,馬上安排好了身邊的事務,悄然進入了法租界,回到了自己的老巢譚公館。

    距離上一次回來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因為寧志恆目前身份的原因,行動越來越不方便,除非必要他儘量不回法租界。

    看到寧志恆突然回來,左柔驚喜不已,幾個月不見,兩個人自然是甚是想念,卿卿我我的說了會兒閒話,霍越澤就緊急找了過來。

    左柔不禁有些惱火地瞪了霍越澤幾眼,搞的霍越澤頗為尷尬。

    寧志恆搖頭示意左柔,左柔這才轉身離開,為寧志恆去張羅豐盛的晚宴。

    「處座,昨天我們在一次聚會中,那個英國人安德森私下找到我,向我兜售一份絕密軍事情報,是關於我軍在贛北地區具體的軍事部署和防禦計畫。」

    「什麼!怎麼會是我們的軍事情報?」寧志恆聞聽此言,一下子就挺直了身子,眼神凌厲地盯向霍越澤,「他這是違反約定的,這個傢伙想幹什麼?」

    自從寧志恆插手上海情報市場之後,上海情報科憑藉著雄厚的資金,很快就成為了情報市場的最大買家,也是所有情報販子眼中最大的金主。

    因為雙方對日本方面的排斥,加之寧志恆刻意的要求之下,最後情報販子們都同意,不再接手關於中國軍方的軍事情報。

    這樣的好處就是導致關於中方的軍事情報沒有市場,情報販子們不會去刻意的發展中國軍隊中的鼴鼠。

    要知道,以目前國黨軍隊中的人員素質和低廉地待遇,如果肯花大價錢的話,想要發展幾個有價值的鼴鼠是很容易的事情。

    日本的情報部門就是這樣做的,不過他們的力量畢竟有限,雖然也在中國軍隊中挖了不少牆角,但目前情況還不算嚴重。

    不過這一次情報販子安德森竟然直接向霍越澤兜售中國軍事情報,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哪怕他違反約定,偷偷摸摸去找日本人交易,也不會找到霍越澤的身上來,這其中必然有原由!

    霍越澤接著匯報導:「確定是違反了我們的約定,他們不應該接手我方的軍事情報,不過他說這份情報是他在日本軍方安插的鼴鼠獲得的,他並沒有刻意打探我們的軍事情報,同時他說要見您,有重要的生意和您談,所以我只好發報通知您,讓您回來看一看。」

    「他要見我?」寧志恆不禁有些詫異。

    他在情報市場幾乎沒有露過面,只有在剛開始進入情報市場,霍越澤和季宏義還沒有熟悉這些工作的時候,寧志恆才露過幾次面,這也是遇到很重要情報的情況下,他才會出面,當然每一次都是讓左柔給自己喬裝改扮之後,沒有人見過寧志恆的真面目,

    所以在情報網絡裡,知道他的人並不多,但是這位安德森是接觸過寧志恆的,當初日本華中派遣軍改變進攻方向,意圖向北進攻徐州的重要軍事情報,就是他提供的,為此寧志恆親自出面和安德森討價還價,所以這一次安德森提出交易的條件,就是要寧志恆親自出面來談。

    「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霍越澤也是感覺拿不準,看向寧志恆說道,「會不會想用這份情報,對您有所圖謀。」

    寧志恆也是有這一方面的考慮,能夠在上海情報網混的情報販子們都不是善男信女,這年頭為了錢和利益,什麼可以出賣,謹慎一些沒壞處。

    就是霍越澤和季宏義參與的每一次情報交易,也是做足了準備工作,哪怕是多次交易的對象,也不能完全相信。

    別看這裡是公共租界,但是如果不小心謹慎,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寧志恆考慮了半晌,還是決定去親自接觸一下,看一看到底這個安德森要搞什麼花樣,這裡畢竟不是日本人的地盤,自己人手充足,只要安排的嚴密,對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打定了主意,寧志恆沉聲問道:「約好交易的地點了嗎?」

    霍越澤急忙回答道:「和以前一樣,還是在他的別墅裡交易,那裡我們去過很多次,裡面和附近的地形我們都很熟,可以提前佈置一下。」

    交易的地點也沒有變,目前看來是沒有問題的,寧志恆點頭說道:「那就和他約時間,盡快和他見面,我倒要看一看他要做什麼?」

    「是,我馬上安排!」

    看著霍越澤迅速離去,寧志恆坐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心中仔細的思量著。

    贛北地區是國黨軍隊在以長沙為中心,佈置的防禦體系最前沿,那裡有著大量國黨軍隊駐紮防守,如果日本人能夠得到國軍在整個贛南地區的防禦部署和計畫,那麼配以日軍快速的機動力和強大的攻擊力,只要設計的好,突然發起進攻,整個贛南地區的國黨軍隊不要說是敗,只怕逃都逃不走,會被對方一口吃掉,損失是難以估量的。

    這一次,自己必須要搞清楚這份軍事情報的來源,如果確認,日本人真的得到了這份軍事情報,那麼就要馬上上報,要知道長沙保衛戰馬上就要打響,在這之前必須要調整整個贛南地區的部隊部署和防禦計畫,這個工作量很大,可不是短時間裡就可以完成的,時間可不等人!

    就在他權衡思量的時候,左柔推門而入,來到他的身邊,輕輕扶著他的肩頭說道:「事情談完了?」

    寧志恆點了點頭,說道:「談完了,這一次我是緊急回來處理這件事的,現在上海的局勢緊張,不斷的有意外情況發生,你們在這裡也要小心應對,千萬注意安全。」

    其實寧志恆這一次回來,除了是處理這一次的重要情報,還有一件事,就是為了之前走私運輸線出現重大失誤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上,作為上海情報科的大管家,全權處理走私事務的左柔是負有責任的,可是寧志恆到底還是不願意嚴厲訓斥她,只是側面提醒。

    左柔之前也從霍越澤那裡知道事情的原委,才知道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竟然讓日本人摸到了她的身邊,要不是寧志恆及時出手,除掉了那個日本女特務,拿回了日本人的調查文件,只怕會造成重大的損失。

    左柔咬了咬嘴唇,認真的說道:「我這幾天還在想,你回來一定會嚴厲處分我,這一次我差點出了大錯,我知道軍統局賞罰分明,你用不著顧忌我,有錯就罰,不然難以服眾!」

    左柔的話讓寧志恆分外欣慰,左柔做人做事公私分明,也沒有小女人那種糾結和計較,爽利大氣,比之鬚眉男子還有擔當,自己到底沒有看錯她。

    寧志恆不由得握住了左柔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安慰說道:「難為你了,這一次我回來確實是要重申紀律,對這件事做一個處理,你之前疏於防範,出了問題,不過你在接觸北岡良子的時候,及時發現了她的異常,並進行了跟蹤,找到潛伏小組的巢穴,最後得以將潛伏小組徹底清除,也算是有功,所以你不要過於自責,我會處理好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2:52
第七百二十章 親自出馬

    對於寧志恆的安慰,左柔很是歡喜,跟隨寧志恆這麼長時間,她並不在乎軍銜和職務,她只在乎寧志恆對她的看法。

    當初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也不過是為了能光明正大的陪伴在寧志恆的身邊,好在她以溫柔以待,終於讓這個心硬如鐵的男子接受了她。

    這個男子說的沒有錯,也許沒有以全部身心,毫無保留的對待她,但她絕對是距離這個男子心房最近那個人,對此左柔已經很知足了。

    第二天寧志恆召開了一個小範圍的幹部會議,與會的只有科長霍越澤,情報一組組長季宏義,情報二組組長康學致,行動二組組長左強,行動三組組長鄧志宏,運輸組長年哲,還有電信組組長兼總務組組長左柔。

    這些都是情報科的高層骨幹,寧志恆在會議上,要求大家針對自己工作上的失誤,自查自糾,補漏拾遺,杜絕隱患,嚴防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並嚴厲訓斥了這一次運輸渠道出現重大紕漏的左柔和年哲,並記大過通報申飭,兩年內他們兩個人軍銜不得晉陞,同時總務組和運輸組的成員均記大過一次。

    對於遠在國統區負責運輸渠道的物資組組長柳瑞昌,寧志恆自然會電告行動二處,對其進行同樣嚴厲的處分。

    處理完了公務,命令大家各自散去,霍越澤馬上向寧志恆進行了匯報。

    「處座,安德森那邊已經約好了,今天下午三點和我們交易,地點不變。」

    「那好,馬上做好預防措施,我們去會一會他!」

    下午三點整,經過左柔巧手化妝,寧志恆打扮成一個三十多歲中年男子模樣,這個裝扮正是寧志恆以前出入情報市場常用的形象。

    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寧志恆便帶著霍越澤來到了安德森的別墅。

    安德森是一名英國商人,也是情報市場上一個有實力的情報販子,他的情報收集能力很強,多次從日本軍方內部搞出很有價值的情報,也是情報科長期的生意夥伴。

    來到別墅門口下了車,寧志恆和霍越澤左右看了看,左強的行動組就在附近監控著,隨時等候寧志恆的信號,以應對突發情況。

    身材高大,滿臉絡腮鬍子的安德森快步迎了出來,他一眼看見為首的寧志恆,不由得眼睛一亮,搶先一步伸過手來。

    「林先生,很久不見了,再一次見到你,我非常的高興!」

    在情報市場,寧志恆以前都是化名姓林,霍越澤化名姓陳。

    寧志恆也伸出手和安德森握手見禮,笑著說道:「安德森先生,你特意邀請我出面,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一定的,我們進去詳談!」安德森笑著點頭,他伸手做了請的手勢,熱情地將兩個人請進了別墅。

    來到安德森的會客廳內,寧志恆左右看了看,情報科早就查清楚了,安德森是單身居住,這棟別墅裡只有幾個中國傭人,經過情報科的秘密接觸,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問題。

    一個傭人給他們送上了上好的紅茶,恭敬地退了下去。

    寧志恆笑著說道:「安德森先生,我們長話短說,你之前說你手中有中國軍方在贛北地區的防禦計畫?你是知道的,你這樣違反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你們承諾過,不在我們中方的軍隊中發展鼴鼠,可是現在為什麼要這樣做?」

    安德森輕輕地抿了一口紅茶,手持茶杯,輕聲笑道:「請不要誤會,我當然不是真的違背約定,從你們的軍中竊取情報再賣給你們,這對我的聲譽和信用也是有很大影響的,我強調一下,這份情報是我們從日本人那裡得到的,這說明了什麼問題?相信林先生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我認為,這份情報是很有價值的。」

    安德森說話的語氣很有底氣,聽起來並不是找藉口搪塞,應該是很有把握。

    寧志恆看著安德森的表情,緩緩地說道:「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說明日本人已經得到了這份重要情報,我們中方軍隊將被迫做出大的調整,這可是事關重大,不知道安德森先生怎麼證明這份情報是得自日本人之手呢?」

    安德森自信的一笑,將茶杯放在桌案上,然後從身後取出了一個文件袋,輕輕地放在寧志恆的面前,然後說道:「這是情報原文的照片,我剛剛沖洗出來的,是真是假,林先生一看就知道,另外,我還有個驚喜給你們。」

    聽到安德森的話,寧志恆和霍越澤都是一愣,他們相視一眼,寧志恆長出了一口氣,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斟酌著字句:「看來安德森先生有充分的準備,那好吧,我相信你的話,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價錢吧!」

    這份材料當然不能讓買家先看,因為情報交易不同一般的生意,一份重要的情報也許就是一行字,也許就是一張照片,一旦情報讓買家看完,如果不付錢,那就會很麻煩,搞不好就會火並一場,所以必須要談一談價錢,才能有看情報的資格。

    一聽到要談價錢,安德森馬上打起精神來,他開口說道:「林先生,你知道這份情報的價值,它可以拯救整個贛北地區的中國軍隊,所以我的開價是一萬五千英鎊,你看怎麼樣?」

    一萬五千英鎊?寧志恆眨了眨眼睛,如果這份情報屬實的話,這個價格還真是不高,對於情報科在情報市場的投入,寧志恆向來都是不惜花費金錢的。

    寧志恆當即就點頭說道:「這個價格很公道,也足以讓我看到了安德森先生的誠意,那我們就說定了,現在我可以看一看這份文件了吧?」

    安德森確實沒有過於提高價格,因為他們雙方的交易並不是一錘子買賣,這兩年來安德森的情報大多都賣給了情報科,交易往來很多,大家都知道什麼樣的情報是什麼行情,也都是知道對方的實力和底線,所以不會有獅子大開口的事情發生,不然以後的生意就難做了。

    安德森高興地大手一揮,然後將文件推到了寧志恆的面前:「哈哈,還是和你們重慶方面談生意爽快,老實說,我很欣賞你們重慶政府,你們在情報方面的投資是不餘遺力,相信我,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現在在中國的情報市場大致有三個,東北的瀋陽,華北的天津,華中的上海,這三處情報市場因為和地理和歷史的原因,慢慢地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其中當然是以大上海為規模最大,大多半的情報都彙集到了上海,同時在大上海也因為上海情報科不計成本的投入,交易的成功率也最高,交易額也最高。

    其他二個情報市場沒有這樣的大金主,很多時候重要的情報失去了時效性,白白的就浪費掉了,所以很多情報販子都對情報科頗為依賴,知道這個團體對重要情報是肯出高價的。

    而這些情報販子們都認為情報科是重慶政府在後面支持著,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組織收集購買情報,根本沒有用國黨政府的撥款和投入,這麼長時間以來,情報科的大半資金都扔在了情報市場上,完全是以個體之力,勉強支撐了下來。

    寧志恆沒有多解釋,他一把拿過文件袋,取出裡面的一疊子照片,按照順序擺在了桌案上面。

    這個時候安德森遞過來一個放大鏡,寧志恆接了過來,開始逐一查驗。

    安德森在一旁提醒道:「這份情報的原本都是日文,我剛剛拿到手,還沒有來得及翻譯成中文…」

    「不用,我的日文沒有問題!」寧志恆頭也沒有抬,開口回答道。

    安德森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沒有再多說話,他看的出來,這位林先生的身份絕不一般,舉止言談都是極有壓迫感,是個不好打交道的角色。

    寧志恆將文件一點一點地審查清楚,心中也早就確定了這份文件的真假,一切都沒有問題。

    這份文件的內容很詳盡,中國軍隊在贛北地區的番號和部署都很清楚,再說他也不怕安德森作假,這份情報只要拿回去,上報給統帥部,和軍事作戰室的記錄一核對就清楚了。

    如果安德森敢鬼迷心竅,在這份情報上做手腳,那麼寧志恆一定會讓他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很嚴重,嚴重到讓他無法承受這個後果!

    不過從目前來看,這份情報的日文翻譯很流暢,其中的軍事用語很恰當,表達的意思也非常準確,可以說這篇情報的日文翻譯水平很高,應該是日本軍隊中很專業的軍事翻譯。

    不用說,這是日本人在中國軍方的鼴鼠搞到了防禦部署計畫,然後經過了專業的翻譯整理,形成了這份材料,而這份材料又被安德森安插在日本人中的鼴鼠獲得,於是轉到了寧志恆的手中。

    「還有這個原版的膠卷!」安德森又遞過來一個小盒子。

    寧志恆接過來,拿在手裡掂了掂,沉聲說道:「安德森先生,可以交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2:56
第七百二十一章 特殊交易

    按照情報市場的慣例,寧志恆需要先交付金額的百分之五十,之後的一半需要等情報驗證之後再支付給安德森。

    可是這一次安德森並沒有著急,他把手一伸,示意說道:「先不要著急交易,我們今天的生意還沒有談完!」

    寧志恆並沒有意外,他知道,這是安德森之前口中所說的驚喜,遂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我洗耳恭聽!」

    安德森接著說道:「今天的情況有點特殊,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指這份情報,而是說這份情報的來源!」

    接著安德森開始解釋具體的情況,原來安德森手中的情報線上,有一條出了問題,他的一個下線,是武漢城中美國花旗銀行分行的一個部門經理,自從武漢陷落之後,很快就成為日本華中集團軍的前沿指揮部,這個下線在多方觀察之下,就挑選了一個日本情報官,投其所好,攻其弱點,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財力,終於把他發展成為一個鼴鼠,從此之後,這個鼴鼠多次傳遞出重要的情報,也為這名下線和安德森賺取了不少的金錢。

    可是現在情況出了變化,現在這名下線被花旗銀行總部調回美國,而且時間很緊,他不得不放棄了這份獲利豐厚的職業,準備回國事宜,可是他手中握有這個價值巨大的鼴鼠,就這樣放棄了,實在可惜,於是準備把這名鼴鼠的關係賣給安德森,在臨回國之前再撈最後一票。

    在情報界,情報販子們最大的依仗就是情報渠道,就是這些鼴鼠的內線關係,你擁有有價值的情報來源,就等於擁有了巨大的資源,所以下線和這名鼴鼠聯繫渠道也是很有價值的資源。

    可是安德森卻無意購買這份資源,雖然說這是一個極有價值的鼴鼠,可是安德森手中的人力有限,他沒有能力在武漢接手這個鼴鼠的情報,這其中的投入比較大,比如需要在武漢安排非常可靠的人員,隨時準備和鼴鼠接頭,接收鼴鼠的情報,還要佈置專用的電台傳遞情報,而有些情報是用電台無法傳遞的,就是像今天的這份軍事情報,內容之多根本無法用電台傳遞,只能用人工傳遞過來一份膠卷,總之維持這條情報線,需要投入的人力和財力太多,安德森權衡再三,覺得自己沒有購買這個資源的能力。

    但是他沒有這個能力,並不代別人沒有,於是他決定當一次掮客,為他的下線選擇一個最好的買家,現在在情報界裡,有能力,有財力,也有理由,接手這條情報關係的就只有擁有重慶背景的情報科,於是安德森這才找上門來,並以這一份軍事情報為由,為雙方牽線搭橋,促成這一筆交易。

    安德森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再次說道:「林先生,從這份情報的價值就可以看出,這位鼴鼠絕對會對得起您的投入,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接手這個鼴鼠?」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安德森特意要求自己親自出面商談的原因。

    寧志恆暫時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微眯,在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

    按照安德森所說,這個鼴鼠的價值確實值得自己出手,而且這也是一件大好事,目前武漢已經成為日本華中方面軍的指揮中心,所有軍事上的決議和計畫都是在這裡制定和產生的,一個潛伏在武漢日軍內部,提供日本絕密軍事情報的鼴鼠,他的價值對於中國軍方來說,絕對是非常的重大。

    可是寧志恆也需要冒一定的風險,首先這個鼴鼠會不會是日本人安排了誘餌?就算不是誘餌,武漢遠在千里之外,自己的力量也是有些鞭長莫及,在這種情況下,按理說自己應該把這個關係交給武漢情報站,可是這樣做,寧志恆又不甘心。

    武漢情報站也是軍統局甲種大站,主官都是局座的嫡系,真要是有了成績,自己花費金錢和工夫為他人做嫁衣,寧志恆還沒有這麼大度,國黨中的派系鬥爭是非常嚴酷的,自己把這麼重要的內線拱手相讓,就是黃賢正也不會答應。

    最後寧志恆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這是個好機會,他無法拒絕這個寶貴的資源。

    更重要的一點,他想順著這條渠道,查清楚這份情報最初始的來源,找出藏在中國軍方中的鼴鼠,不然任其發展,早晚會釀成大禍。

    最後,寧志恆終於點頭答應道:「好吧,安德森,我願意接手這個鼴鼠,請你為我安排一下。」

    安德森一聽大喜,他馬上站起身來,對寧志恆說道:「他準備從上海回國,現在就在我這裡,請稍等一下。」

    寧志恆和霍越澤一怔,看來今天安德森是篤定自己會接手這只鼴鼠了,早就把人帶來了。

    很快安德森將一個白人中年男子帶了進來,並介紹道:「米勒,我的朋友,之前在武漢花旗分行當部門經理。」

    然後又給米勒介紹道:「這位是林先生,這位是陳先生,也是我們一直以來最大的買家,我們之前的情報,大多都是和林先生和陳先生交易的,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們是上海情報界最好的主顧。」

    為雙方介紹完畢之後,安德森為了避嫌退出了房間,可寧志恆怕安德森搞鬼,便向霍越澤示意,於是霍越澤也走了出去,和安德森去外面的花園裡閒聊。

    寧志恆和米勒直面相對,他沒有多做客套,直截了當的說道:「米勒先生,具體的情況我已經聽安德森先生介紹完了,那就直奔主題,我們現在就要確定這位鼴鼠的價值,你可以先報個價!」

    米勒仔細打量了一下寧志恆,他一直在武漢工作,對於上海的情況也瞭解不多,他看著這位在安德森口中敘述的,上海情報界傳聞中最大的金主,用流利的中文說道:「五萬美元!我向您保證,這名鼴鼠絕對值得這筆錢,而且你和他直接交易,以後的每一次情報費用,可以按現在上海市場價的百分之五十支付,這樣算起來,只需要有一份高價值的情報,你們就賺到了。」

    直接和鼴鼠交易,省去了中間兩道環節的抽成,價格自然會少很多,可是寧志恆自己也需要承擔一些成本和風險。

    不過寧志恆不願意在這點枝節上糾纏,他馬上點頭痛快地答應道:「沒有問題,米勒先生,現在我就可以交易,不過在交易以前,我可以問一問,這位鼴鼠可以為我調查到之前那份情報的初始來源嗎?也就是說,他能不能幫助我找出提供這份情報的中國軍方鼴鼠?」

    這才是寧志恆真正的目的,相比而言,他更在意日本人設置在中方的情報網,如果深挖下去,也許會有更大的收穫。

    米勒聽到寧志恆這麼爽快的答應了自己的報價,自然是欣喜萬分,自己臨回國前還能有這樣的收穫,當然是天大的好事情。

    聽完寧志恆的問話,米勒想了想,回答道:「林先生,我可以告訴你,這位鼴鼠是在日本司令部的參謀部工作,他只看到這份軍事情報的翻譯材料,接觸不到原件,如果想要查明中國軍隊中的鼴鼠,必須要從日本軍部的情報部門入手,我想有些困難。」

    他的回答讓寧志恆頗為失望,看來找出鼴鼠的事情不是那麼容易,這件事情還是先交給總部去處理吧!

    寧志恆和米勒談好了價格,米勒把鼴鼠的名字和約定喚醒的方式都交給了寧志恆。

    寧志恆把安德森叫了進來,並按照約定的價格交付了現金,最後完成了這次特殊的交易。

    寧志恆和霍越澤離開了安德森的家,迅速趕回了譚公館,在寧志恆的書房裡,寧志恆向霍越澤面授機宜。

    「今天晚上,我會向總部發電,通報贛北地區軍事防禦部署計畫洩密的事情,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只憑一份電文,就要調動和調整贛北地區的眾多軍隊,說服力還是不足,所以和以前一樣,為了取信於統帥部,這份材料和原版膠卷也必須要馬上送回重慶。」

    霍越澤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他馬上點頭領命道:「我親自送這份情報回重慶,一定確保萬無一失!」

    寧志恆卻是搖了搖頭,沉聲吩咐道:「這種事情,派一個可靠的人去就是了,用不著你親自出馬。」

    「是,那就派鄧志宏回去,您看行嗎?」

    「那就派他回去,一刻都不能耽誤,今天晚上就走。」寧志恆點了點頭,「現在上海的局勢越來越複雜,風雨欲來,我需要你在這裡穩定局面,看好自己的庭院。」

    說到這裡,寧志恆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上海站和刺殺隊現在的動作太大,可惜上海已經不是兩年前了,我擔心他們早晚要出紕漏,一旦出了問題,千萬不能波及到我們,這裡的基業可是我的心血所寄,你要小心再小心,萬萬不能出了差錯。」

    「是,請您放心,我會謹慎行事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2:58
第七百二十二章 轟炸之後

    寧志恆將材料和原版膠卷交給霍越澤,讓他馬上安排鄧元宏及護衛人員,迅速護送回重慶。

    然後又親自起草電文,交給左柔翻譯成稿,準備在晚上的規定時間,發往重慶總部。

    而就在這個時候,遠在千里之外重慶卻正經受著一場極為慘烈的轟炸。

    整個城市的上空都迴響著防空警報的聲音,所有的辦公場所,居民住宅,大街小巷都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人員在最快的時間裡,攜家帶口地擠進最近的防空洞裡。

    沒過多久,日本轟炸機群就飛臨到了重慶的上空,空中落下了密集的炸彈,在重慶市區爆炸開來,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黑色的泥土被炸翻起來,彈片肆意的飛掠著,將周邊的物體毀壞的一塌糊塗。

    城市裡的轟炸密集區在一陣轟炸之後燃起大火,一時間煙霧彌蔓,飄向高空。

    有很多來不及進入防空洞的市民被淹沒在炮火之中,淒厲的尖叫聲四處響起,驚恐的人群到處奔逃,一時間哭聲四起,呻吟慘號。

    轟炸區裡面的建築物也無法倖免,高樓,住宅,商舖,電影院,百貨商場等等,都在經受著炮火的肆虐,搖搖欲墜,彷彿在下一秒,便會轟然倒塌,場面慘不忍睹。

    這種場景在重慶,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已經是多次發生了。

    日軍自從佔領武漢之後,就馬上以武漢機場為基地,向重慶派遣了大量的飛機進行轟炸,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次轟炸,規模視情況而定。

    最大的一次轟炸整整持續了三天,整個重慶地區不僅人員傷亡慘重,大量的民生建築也被炸燬,讓這個剛剛興起的大都市遭受了重大的創傷。

    轟炸的時間足足有一個小時,日軍的轟炸機群扔完了攜帶的所有炸彈,這才開始返航。

    當爆炸之聲停息的時候,市民們這才從防空洞和掩體中陸續走了出來,開始救援受傷人員,處理殘破不堪的現場。

    而在兩個小時之後,軍統局總部的辦公室裡,局座臉色鐵青,焦急的在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

    這個時候,敲門之聲響起。

    「快進來!」

    房門推開,情報一處處長邊澤和情報二處處長谷正奇快步走了進來。

    局座看到他們兩個人進來,馬上急聲的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邊澤趕緊回答道:「局座,我們在廢墟中找到了易東的遺體,確認已經死亡!」

    此話一出,局座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這真是一個絕壞的消息。

    這一次的大轟炸中,很多建築物被炸燬,城東的一處住宅大院,幾乎被炸成了平地。

    可是這處大院不同於一般的住戶,這裡住著軍統局電信處,密碼破譯小組的三位密碼專家及其家人。

    其中作為破譯小組的組長易東,就是整個破譯小組最重要的人物,他是國內最早接觸密碼破譯的專家,也是目前軍統局破譯專家團隊的帶頭人。

    他不僅對於數字和密碼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敏銳,更難得的是,他曾經留學日本,精通日語,對於破譯日本電文有著非常大的優勢。

    這一年多來,破譯小組的工作,在他的帶領下有了很大進展,通過繳獲的多部日軍密碼本,破譯小組進行了無數次的對比和分析,慢慢地摸出了日本諜報密碼的一些規矩,已經成功地破譯出了,近期重慶市內幾次日本間諜發送電文的內容,還由此抓獲了三名日本間諜,其中,易東作為主要的破譯專家是居功至偉。

    局座對於電信處一向極為重視,數年前在軍事情報調查處時期,就不惜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資金,更新電信設備,組建破譯小組,現在終於有所收穫,這讓局座很是欣慰。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日軍轟炸,竟然把易東這個技術領頭人給炸死了,這給整個破譯工作帶來了無法彌補的損失。

    局座忍不住暴怒的揮手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易東沒有及時進入防空洞?不是在他們的住所附近,特意佈置了一個防空洞嗎?」

    軍統局對於這些專家們的保護還是很到位的,重慶地區現在人滿為患,全國各地的難民都在短時間裡湧進了這座山城。

    重慶城區在短時間裡擴大了好幾倍,各種建築設施都在不停地修建,可住房條件仍然難以改善,很多人甚至無片瓦遮身,不得不在空地搭上一片草棚棲身,形成了一個又一個貧民區,可以說重慶市區裡是寸土寸金,現在就是有錢,都很難買到一棟住宅。

    可就是在這種極為艱苦的條件下,軍統局還是盡全力為這些電信專家們配備了獨立的宅院,以便於安置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並特意在住宅附近佈置了防空洞,以保證他們在遇襲時的安全,這樣優厚的待遇,政府裡的許多高官都比不上。

    聽到局座的問話,谷正奇低聲回答道:「我們剛剛詢問過他的家人,易東這個人每一次空襲的時候,都不願意進入防空洞,他的家人也沒有辦法,最後只好由著他,之前的空襲運氣都很好,並沒有炸中這處宅院,可是這一次…」

    聽到谷正奇的匯報,那怕是城府再深的局座也忍不住破口大罵:「他是瘋了嗎?不怕死啊!不怕死上前線去啊!這些人的腦子怎麼都和別人不一樣?」

    一旁的邊澤解釋道:「我們詢問過他的家人,他的妻子說,易東自小家境富裕,曾經被人綁票過,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裡,關了三天三夜,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特別恐懼狹小黑暗的地方,防空洞裡的環境就是如此,所以他無論家人如何勸說,也不願意進入防空洞,都是躲在屋子裡硬抗,這一次終於沒有躲過去!」

    原來還有這一段原由,局座氣惱的說道:「為什麼不早一點匯報這個情況,易東是整個破譯小組的帶頭人,其重要性不用我說,可是現在人都已經死了,損失有多大,你們也清楚,整個破譯工作,將會停頓下來,長沙會戰馬上就要展開,我剛剛把破譯日軍軍事密碼的任務交給他們,可是現在…唉!」

    日本電台的密碼一般分成兩種,一種是軍事密碼,這種密碼只適用於作戰使用,並且更換的頻率很高,這種軍事密碼安全保密等級非常高,有其特有的加密公式,破譯起來極為困難,目前,軍統局還沒有破譯過一條日本軍事電報。

    另外一種電報密碼,是外交部門,或者是諜報部門使用的密碼,這種密碼使用的範圍最大,也最頻繁,安全保密等級比軍事密碼要低一個級別,目前軍統局破獲的幾份電文都屬於這一類密碼。

    之前的幾次破譯密碼的成功,讓局座信心十足,他迫不及待的要求破譯小組開始破譯日本軍事密碼,可是剛把任務交代給易東,還沒有來得及付之於行動,易東就死於非命。

    可是這個任務非易東莫屬,只有他天才一般的大腦,才有可能完成這個難度極高的任務,而其他的專家都是輔助易東的工作,根本沒有能力獨當一面,可以說易東一死,整個破譯小組就沒有了主心骨,很難再像之前一樣進行高效的工作。

    邊澤上前一步,再次說道:「局座,我們發現了一些異常的情況,覺得易東的死,並沒有那麼簡單?」

    局座一聽,眼睛一睜,緊緊的盯住邊澤問道:「怎麼,你是說易東的死,另有隱情?」

    邊澤轉頭看了看谷正奇,谷正奇趕緊說道:「於誠在現場發現了一些東西,感覺有些不對。」

    「於誠?他現在在哪?」

    「就在外面。」

    「讓他進來!」

    很快情報二處的情報科長於誠快步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團紅布。

    「局座!」於誠挺身立正,高聲說道。

    局座指著他手上紅布,沉聲問道:「手上拿的是什麼?」

    於誠將手中的這團紅布遞交到局座的面前,局座展開之後,發現這是一個鮮紅亮豔的,長條狀的布條。

    局座是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牌間諜,他的目光敏銳,只是掃了兩眼,就很快反應了過來,急聲喝問道:「這是轟炸時,標記特定目標用的?」

    於誠點頭說道:「局座明鑑,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像這樣殘破的紅色布條,我們在這處大院的廢墟附近一共收集到了六條,我們判斷應該是有人在防空警報拉響的時候,趁著所有人躲進了防空洞,就在大院裡,或者附近佈置了紅色標記帶,為日本轟炸機群指引了目標,事實上這片住宅確實遭到了日本轟炸機的集中轟炸,這處大院和旁邊的幾棟建築全部被夷為平地,轟炸密度遠遠高於其他轟炸區,這一點很不正常。」

    「果然不是巧合!」局座將手中的紅色布條扔在一邊,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

    「這是有人在給日本人指引目標,存心想炸死易東,這是有目標的狙殺!」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2:59
第七百二十三章 拒絕提議

    谷正奇點頭說道:「局座,我們認為,這是日本軍方特意針對我們軍統局破譯小組的一次狙殺,從他們對這片住宅的轟炸密度來看,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易東,可是採用這種方式狙殺的成功率很小,畢竟只要發現飛機轟炸,一般人就會在第一時間躲進防空洞,日本轟炸的很難成功。

    所以要做到這一點,日本人需要幾個必要的條件才可以。

    第一,是要瞭解易東的具體住址,不過知道這些破譯專家住處的人可不少,這附近的住宅,住的大多都是軍統局人員的家屬,他們之間時有交流,知道這些情況的人很多,我們難以查找。

    第二,就是日本人知道易東有對狹小空間恐懼的症狀,在轟炸的時候拒絕進入防空洞的習慣,確定轟炸的時候,易東就藏在房屋裡,所以才特意加大轟炸的密度,將這一帶房屋全部炸燬,知道易東有這個特殊病症的人,一定是對易東非常瞭解的人,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問題一定出在我們內部,我們的身邊有日本人的奸細。」

    邊澤在一旁也接著說道:「日本人的這一次轟炸目的非常明確,就是除掉易東,甚至動用轟炸機群,佈置人員安置轟炸標記,從這裡可以看得出他們的決心,是不惜代價的,在之前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們也沒有對我們的破譯小組有這麼高的重視。

    那麼是不是有一種可能,日本人知道易東已經掌握了破譯日本諜報密碼的技巧,現在又要開始對日本專用軍事密碼進行破譯,這讓日本人非常的緊張,他們害怕易東完成破譯,對戰局產生難以估量的影響,為了以防萬一,於是下大力氣炸死了易東!」

    此話一出,局座再也坐不住了,他很清楚,知道破譯小組破譯了日本諜報密碼,又知道自己給破譯小組下達破譯日本軍事密碼任務的人,一定就在自己的身邊,或者就在易東的身邊。

    不,一定是在易東身邊,因為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易東有恐閉症,這個人一定對易東知之甚深,才有可能從中做手腳。

    「查,徹底的調查,把所有知道易東有這種恐閉症的人,知道我下達破譯軍事密碼任務的人,全部找出來一一排查,一定要找出這個內奸!」局座高聲說道。

    「是!」

    「是!」

    眾人齊聲領命,谷正奇猶豫了一下,最終接著說道:「局座,還有一件事情,根據我們的偵測,這半年多來,我們重慶的不明電台的電波信號越來越多,可以推測出,日本人的間諜已經冒出頭來,開始頻繁的進行情報活動,他們的活動越發的猖獗。

    據我們安插在各個部門的內線匯報,近期內我們政府部門,軍事部門的情報洩密情況都很嚴重,之前外交部和軍事委員會都發生了重大的洩密事件,只是他們不敢聲張,都是在秘密的進行調查,目前我們還不好強行介入。

    而且從我們剛剛抓捕的那三名日本間諜的口供中,也可以看出,日本人已經在重慶重新組建了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並且已經投入了使用。

    可是我們對此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現在易東一死,破譯他們的電文就更加困難,所以就目前看來,我們情報二處對於偵破重慶地區日本間諜小組的工作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和專門負責對外的情報一處不同,谷正奇的情報二處就是負責對內的情報調查,抓捕國黨內部的潛伏間諜,所以對內的反諜工作主要是由他們來負責。

    在全面抗戰之前,谷正奇就花費了大力氣,在國黨內部各部門都安插了許多眼線,所以很清楚目前在國黨內部,又開始出現了一股諜報暗潮,並且正在朝著惡劣的趨勢發展,可是他的調查一直沒有什麼顯著的效果,為此不得不向局座求援!

    局座看了看谷正奇,疑惑的問道:「你想要說什麼?」

    谷正奇低聲說道:「我想請局座同意,調用寧志恆處長,對潛伏在重慶地區的日本間諜,進行一次大範圍的清剿行動,以他的反諜能力,我相信在短時間裡,就可以對這些日本間諜予以重創!」

    谷正奇這個人雖然圓滑事故,資歷又老,但對於寧志恆卻很是服氣的,這個軍統局最年輕的行動處長,以其出眾的才華和戰績,讓所有的前輩們都極為信服,無論是谷正奇,還是邊澤和趙子良,現在都是把他放在和自己平等的階位,不敢以資歷說事。

    在南京總部之時,寧志恆在短短的半年裡,大展拳腳,犁庭掃穴般的將日本人經營多年的潛伏情報網清剿一空,徹底扭轉了中國特工的攻受態勢,這在所有人的心目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大家都不得不承認,寧志恆才是軍統局裡的第一反諜高手。

    現在的重慶局勢和之前南京時期極為相似,甚至可以說形式更加的惡劣,當初的首都南京,經過多年的建設和管理,是無論是從治安力量還是戶籍管理等各個方面,都有極為便利的調查條件,所以說調查工作的環境和基礎都是很好的。

    可是現在的重慶,不僅沒有固定的城市區域,並且幾乎全是外來人口,每天都會有逃亡的難民湧入,人口戶籍管理混亂之極,再加上全國大半地區已經淪陷,日本人隨便安插一個人進來,軍統局都無法去調查來歷的真偽,這讓日本間諜很容易就可以進入這座城市,魚目混珠,真偽難辨。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這麼長時間以來,谷正奇的情報二處,一直都沒有能力有效地打擊日本間諜組織,這一次還是憑藉著破譯小組的成果,抓獲了三名日本間諜,不然的話,成績只怕更加不堪,現在易東一死,谷正奇知道之後的工作會更加困難,所以不如現在就請寧志恆出手,雖然有些掉面子,可是也比日後出了大問題,再一次接受局座嚴厲處分強的多。

    再說面子對於谷正奇這樣的老狐狸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邊澤聽到谷正奇的話,也是頗為贊同,他對於寧志恆的才能更有信心,也開口說道:「局座,現在大戰在即,日本間諜又活動如此猖獗,調用志恆主持反諜工作,確實是個好辦法,以他的才能,單單主持行動工作,太浪費了!」

    局座不由得心中一苦,他又何嘗不想讓寧志恆出手,讓他在重慶地區清剿日諜,而且就算是寧志恆在這個大後方立下了大功,也牽扯不到上海地區重大利益的分配,確實是個好主意。

    可是邊澤和谷正奇這麼說,是因為現在大家都以為這半年多來,寧志恆就在重慶軍統局總部負責秘密行動。

    偏偏局座心裡清楚,那個人不過是寧志恆的替身,是他的影子,真正的寧志恆還遠在上海,主持走私物資的工作,又怎麼可能回到重慶進行反諜工作。

    他只好擺了擺手,拒絕了他們的提議,開口吩咐道:「志恆手中有自己的事情處理,我說過,他正主持一項重要行動,沒有特殊情況,不能讓他分心,你們不要總想著撿便宜,還是盡全力抓捕這一次轟炸案的內奸,這才是當務之急,這樣一個人物潛藏在我們內部,只怕我們在睡覺都不敢閉上眼睛啊!」

    聽到局座再一次拒絕了他們的請求,邊澤和谷正奇都很是無奈,他們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是軍令難違,只好點頭領命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衛良弼就緊急求見局座,將昨天凌晨接收到的電文,遞交到了局座的手中。

    局座仔細查閱著手中的電文,只是一眼,就讓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軍贛北地區軍事防禦計畫洩密,已被日本獲取,後續的材料和原版的膠卷,已送往重慶。」

    看到這個信息,局座當然清楚這份情報如果已經洩密,將會產生何等嚴重的後果,他對於寧志恆傳遞的情報,從來都是極為信任的,在這麼長時間以來,上海情報科在傳遞情報方面沒有出現過任何差錯。

    他此時再也坐不住了,對衛良弼吩咐道:「馬上調派得力人員,去接應上海的來人,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帶回材料和膠卷,統帥部一定會要求查看的。」

    「是,我已經派人去接應,盡快帶回材料和膠卷,不過局座,還是要盡快找出這個內奸,不然就是我們改變了防禦部署,還是有可能洩密的,到那個時候,就是發現了,也來不及改變部署了。」

    局座當然知道衛良弼擔心的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昨天谷正奇還在說軍事委員會發生了洩密事件,今天日本人就得到了贛北地區的軍事防禦計畫,可以想見,這個鼴鼠應該就藏在軍事委員會的作戰部門裡。

    「這件事情,我會交給邊澤去處理,你密切注意情報科的信息,隨時向我報告。」

    說完,局座拿起電文,快步往外面走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3:01
第七百二十四章 塵埃落定

    寧志恆在法租界逗留了兩天,之後就匆忙趕回了市區,因為易華安傳回了重大的消息,土原敬二從華北迴到了上海。

    土原敬二離開上海已經一個多月,現在終於回來了,他的到來,不知道會不會給目前上海的局勢增加變數,寧志恆還是要小心應對。

    因為北岡良子的事情,寧志恆摸不準土原敬二的真實態度,他知道,因為事出倉促,在清除北岡良子的行動中,留下的破綻不少,好在他清除了所有的活口,消除了隱患。

    不過以他的估計,土原敬二不應該為了北岡良子和自己翻臉,首先是沒有確實的證據,其次也不符合土原敬二現在的利益,像他這樣精明的特務頭子,應該知道如何取捨。

    土原敬二的官邸裡,江口琉生正坐在土原敬二的下首座位,兩個人在低聲交談著。

    「這一次的華北之行,實在是進行不順利,也不知道吳培德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我還沒有抵達華北,他就在家稱病不出,我幾次登門拜訪,不管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以重病纏身為由,拒絕了我的邀請,我原本打算再做一做工作,可是良子的死,讓我無心糾纏,最後只好下手清除了他,匆忙趕了回來。」

    原來土原敬二此次華北之行,完全沒有達到預期,吳培德在接到了軍統局的通報消息,馬上就裝病拖延,並嚴詞拒絕了土原敬二的邀請,誓死不當漢奸,絕不為日本人做事,多次努力勸說未果,最后土原敬二惱羞成怒,下黑手殺害了吳培德。

    江口琉生知道老師現在的處境不佳,華北的策反任務失敗,又加上北岡良子的死,讓老師有些一反常態,顯露出從未有過的疲憊和頹廢。

    他只好安慰道:「良子的去世,確實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還請老師節哀。」

    土原敬二看著江口琉生問道:「我已經提審了矢部仁和,據他說,良子竟然藏匿了平山次郎,你知道這個情況嗎?」

    江口琉生點了點頭,便將土原敬二離開後的情況都一一作了匯報,尤其是北岡良子被殺的情況,他詳細敘說了現場勘查的情況。

    「老師,綜合我的現場勘察,還有這些天來的私下調查,我認為藤原會社的嫌隙最大,藤原智仁應該就是幕後黑手,他不知道從什麼渠道,知道了良子藏匿了平山次郎,懷疑良子另有所圖,於是乾脆派人將所有的人都清除掉,這個人手段狠辣,處事果決,難怪能有今天的局面。」

    土原敬二的目光中滿含悲意,他對北岡良子這個學生與其他人不同,師生的感情很深,沒有想到只是離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再回來已經是物是人非,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輕輕地揉了揉麵頰,不由得長嘆了一聲,開口說道:「其實在我離開上海之前,確實安排良子對藤原智仁進行了一些調查,目的就是想進一步接觸他,爭取他的支持,以挽回不利的局面,可是我沒有想到,良子竟然藏匿了平山次郎,真是糊塗啊!她無非是想揪住藤原會社殺害駐軍軍官的把柄,作為籌碼,可是一個小小逃兵,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哎!良子在政治上還是太稚嫩了,最後害人害已!」

    江口琉生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原來北岡良子果然在私下調查藤原會社,那麼自己的判斷就不會有錯,一定是藤原智仁殺了北岡良子。

    他趕緊勸說道:「老師,現在我們的處境堪憂,千萬不要再樹下強敵,藤原智仁目前還保持中立,他身後的勢力,身邊的團體都沒有參與這場爭鬥,如果我們追查不放,那就是把他推向了影佐裕樹,再說我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一切都是猜測,完全是得不償失啊!」

    江口琉生到底要比北岡良子年長得多,看問題也精準。

    土原敬二苦笑一聲,站在他這個層面,要比江口琉生考慮的多,他當然不會因小失大,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他緩緩的說道:「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取捨,其實現在說這些也無意義,我在華北時,我就接到了本部的通知,大本營那裡已經確認了這一次的失利,我們正式退出組建新政府的工作,這一次回到上海,就是和影佐裕樹交接工作,並把我們的人員帶回華北。」

    「已經確定了?」江口琉生驚訝地問道,儘管有心理準備,但是功敗垂成,還是令人惋惜。

    「其實在影佐裕樹接手我的工作時,我就知道很難再留在上海了,不然大本營不會這麼安排的,良子也一定是想破釜沉舟,拚力一搏,迫使藤原智仁出面支持我,憑藉著藤原家的影響,扭轉敗局,可是…」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再次長嘆一聲,「可惜了良子,她還這麼年輕,是我不應該把她派到上海,不然不會走到這一步!」

    說完,兩個人都是良久無語。

    而與此同時,在幕蘭社院的居室裡,寧志恆和影佐裕樹也是相對盤膝坐在茶塌之上,寧志恆親手為影佐裕樹布茶,兩個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就直接步入正題。

    影佐裕樹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說道:「藤原君,土原敬二已經於昨天下午回到了土原機關,這一次他的策反任務失敗了,吳培德稱病不起,一直就拒絕見客,多次給土原下不來台,最後真的病死了,土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上海。」

    「吳培德死了?」寧志恆輕聲地問道。

    「估計是土原下的手,這個人翻臉無情,手段狠辣,當初那位東北王,也是不肯和他合作,最後不也是被他炸死在皇姑屯,藤原君,你還是要小心一二。」

    說到這裡,影佐裕樹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寧志恆,發現他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目光沉靜如水,不由得暗自點頭,這個年輕人有著與年齡很不相稱的沉穩。

    寧志恆一聽就知道,影佐裕樹從一開始就知道北岡良子是自己所殺,不過他還是以平山次郎殺人逃亡定下了結論,也算是賣了個人情給自己。

    寧志恆早就對此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在下手清除北岡良子之時,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寧志恆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影佐將軍,你多慮了,土原將軍和我一直關係融洽,何來小心之說!」

    聽到寧志恆的話,影佐裕樹哈哈一笑,說道:「是我失言了!」

    寧志恆知道影佐裕樹在此之前對土原機關進行了清理,凡是土原敬二的舊部,現在已經都被趕到一邊坐了冷板凳,現在影佐裕樹已經掌控了土原機關。

    對此土原敬二一定會做出反應,兩個人之間難免發生衝突。

    果然,影佐裕樹接著說道:「現在大本營那裡已經基本同意了我們的方案,土原即將離開上海,只是此人不識進退,昨天我們的談話不歡而散。」

    寧志恆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點頭說道:「影佐將軍何必計較,大勢如此,難道土原將軍還能違抗不成!」

    影佐裕樹也是眉眼舒展,笑著開口說道:「確實是如此,之前大本營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要求,不然不會把我調到上海接手土原敬二的工作,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對了,」影佐裕樹將茶杯放在桌案上,身子略微前傾,低聲說道,「土原昨天一回來,就審訊了北岡良子槍殺案的唯一證人矢部仁和,仔細詢問了案件的經過,並調走了案件的調查報告,我認為他不會放過此事。」

    寧志恆臉色一沉,開口說道:「北岡良子的死已經定論了,老實說,她私自藏匿平山次郎,動機不明,要不是看在人已經死了,我是不會輕易放過此事的,至於土原將軍怎麼想,那就要看他的態度了,當然,如果他確定一定要追究,那就另當別論!」

    寧志恆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看土原敬二的意思,他要是追究不放,寧志恆也不懼他,大家撕破臉就是了。

    「哈哈,說的也是,這裡可是上海,只是北岡良子是他最喜愛的學生,這個人做了幾十年的特工,喜歡劍走偏鋒,藤原君還是小心一些好!」

    面對影佐裕樹的再次提醒,寧志恆點頭答應,小心無大錯,自己還真是要多留個心眼。

    兩個人又閒談了幾句,寧志恆從一旁取過一個精緻的木盒,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張正金銀行的本票,輕輕地推到影佐裕樹的面前,笑著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影佐將軍笑納,以后土原機關,不,現在應該叫影佐機關,以後影佐機關掌控國民新政府,大權在握,還請影佐機關長多多關照,為藤原會社提供一些便利!」

    聽到寧志恆的稱呼,影佐裕樹忍不住哈哈大笑,志得意滿的笑道:「藤原君,太客氣了,你我都是一家人,以後也請你多多關照。」

    兩個人相談甚歡,敘談良久之後,這才各自分手離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13:03
第七百二十五章 前往武漢

    兩天之後,土原敬二處理完了上海的所有事宜,黯然離開了上海。

    他沒有和寧志恆見面,估計是見了面不知道說什麼,他權衡利弊最終決定放過北岡良子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內心不心存怨恨,可能也是不知道用何種態度來面對寧志恆,所以乾脆視而不見。

    寧志恆也樂得輕鬆,土原敬二的離開,讓他安心了不少,從此兩個人山高水遠,應該此生不會再有交集了。

    土原機關正式更名為影佐機關,影佐機關已經成為了上海等級最高的諜報部門,也成為日本軍部在中國的特務組織、分支機構的領導核心,在日本諜報部門內部,被稱之為「梅機關」。

    上海的局勢依然持續惡化,幾乎每隔兩天,市區裡就會傳出爆炸之聲,上海站和刺殺隊已經開始不計代價的進行刺殺,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也讓七十六號特工們和中國特工的衝突越發升級,走在街道之上,經常會遇到封鎖街區進行搜查的事情,深夜之時,雙方槍戰之聲時有耳聞,一時間整個上海市風聲鶴唳,局勢緊張之極。

    形勢轉變得如此之快,即便是寧志恆也是始料未及,怎麼轉眼間這還算平靜的大上海就成了充滿刀光血影的血色戰場。

    這一次木魚傳來了一個消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也出現了重大變化,特工部副主任聞浩,這一次被調到南京,創建特工總部的南京分部。

    聞浩自從調入特工總部,因為丁墨和李志群的排擠,一直處於邊緣的狀態,手中沒有半點實權,只是掛了一個副主任的虛名,這一次正好南京需要開設特工分部,聞浩自動請纓前往南京,正好也合了丁墨和李志群的心意,將這個礙眼的傢伙趕出上海,於是聞浩挑選了自己的舊部,於幾天前趕往南京赴任。

    在藤原會社的辦公室裡,寧志恆正和石川武志輕聲交談著。

    石川武志坐在沙發上,將手裡的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有些無奈地說道:「這些軍統局特工都瘋了,簡直就是不計代價的硬來,光是這一個月來就實施了十多次的刺殺,搞的大家都是精神緊張,天天戒嚴,我這些天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到處抓人!」

    寧志恆正看著窗外的景物,聽到石川武志的抱怨,開口問道:「這可是我們的大後方,我們這麼多的人員,難道就對付不了這些中國特工?」

    「不是對付不了,是對方殺紅了眼,據我們抓捕的軍統特工交代,軍統局總部下達了不計代價的刺殺命令,我們抓多少特工,他們就調多少人員補充,不得不說,這些軍統特工們比他們的同行們要難纏的多。」

    石川武志口中說的同行,就是指中統局,與軍統局形成鮮明的對比,自從中統蘇滬區全軍覆沒,又挖出了不少三省佔領區裡隱藏的中統局特工,甚至在偽政府高官厚祿的誘惑下,乾脆就主動投靠,他們把同伴和組織出賣給日本人,作為進階之資,和偽政府討價還價,醜態百出,就是日本人也為之不恥。

    寧志恆的眉頭皺起,這一個月以來,軍統局的大動作雖然起到了震懾漢奸宵小的目的,可是付出的代價也是驚人的,最少有幾十名的特工折損在了日本特工部門和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手裡。

    除了犧牲的特工外,也有大量的特工被捕,其中不乏熬刑不過,委身投敵者,但總的來說,軍統局特工們的表現確實可圈可點。

    不過寧志恆對此卻是頗為不滿,這些久經訓練的特工們不應該是這樣的使用,他們的工作應該更有隱蔽性,更加有效率,現在卻在總部的強令下,如果飛蛾撲火一般,從黑暗之中現出身形,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以巨大的犧牲去完成所謂的任務,這絕不是理智的行為。

    可是總部的命令也有其政治目的,寧志恆也無力阻止,但是他的情報科是絕不會參與在這場殘酷的廝殺中的。

    石川武志又接著說道:「智仁,這段時間你可要小心一些,雖然這些軍統特工們的目標暫時是在那些中國政客的身上,可是你也多留心,可別吃了虧,別忘了,還有那個平山次郎沒有落網,千萬大意不得。」

    寧志恆點了點頭,平山次郎已經屍沉江河,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跟石川武志明說。

    寧志恆嘆了口氣,擺手說道:「我會小心的,武志,現在上海的治安太亂,我打算去武漢看一看叔父,同時也避一避風頭了,會社的事情,你要多留意,有事情就和赤木和平尾交代。」

    「你要去武漢?」石川武志詫異的問道。

    寧志恆點點頭,說道:「我給叔父刊印的小說也已經完成,本來早就該送往武漢,可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看來正是時候。」

    石川武志點了點頭,他知道藤原智仁的身份太顯眼,沒準哪一天中國特工就把目光轉到這位權貴的身上,為了以防萬一,離開一段時間也是不錯。

    「你放心吧,赤木和平尾足以管理會社,有什麼事情我會及時通知你!」石川武志點頭答應道。

    寧志恆這一次去武漢,表面上看,是為了看望上原純平,並把刊印好的書稿送到武漢,實際上,他是為了那位鼴鼠的事情。

    他花了大價錢,從米勒的手中購買到了這位鼴鼠,就要著手佈置與之配合情報渠道,這個鼴鼠的價值很大,他不敢假手於他人,要親自安排這件事。

    最後還有一點,他希望能夠借助和上原純平的關係,試著接觸一下華中方面軍的情報部門,看有沒有機會找到洩露贛北地區防禦計畫的內奸,翦除這個危險的隱患。

    一切事情安排妥當,寧志恆帶著護衛人員登上了開往南京的火車。

    這個時候其實也可以坐飛機直接前去武漢,也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可是寧志恆除非是特殊情況,需要趕時間,否則都不乘坐飛機,主要是現在的客機安全性較差,而且顛簸的很厲害。

    火車進入南京後,改乘輪船順長江前往武漢,路途上一共用了三天的時間,這還只是運輸人員,一切順利的情況下,這讓寧志恆頗為頭痛。

    三天後輪船在漢口靠岸,一行人下了船,早就得到電報通知,等候多時的上原純平親自在碼頭迎接。

    「叔父!」

    「智仁!」

    寧志恆躬身一禮,上原純平滿臉笑意的一把拉住了寧志恆,開口說道:「接到你的電報就盼著你的到來,路上辛苦了!」

    寧志恆笑著說道:「還好路上都很順利,讓您擔心了!」

    兩個人交談了幾句,一行人這才上了車,趕往武漢市中心。

    叔侄二人坐在轎車後座上,上原純平低聲問道:「上海現在治安很差,我就一直擔心你再次遇險,聽說之前又遇到了一次刺殺?」

    蘇州城的事情,在各方面的刻意隱瞞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上原純平作為情報部門主管,還是瞞不住他的。

    寧志恆無奈地說道:「是啊,當時情況很危險,好在我的運氣好,不過我的三名保鏢都中彈身亡,這些亡命之徒!」

    上原純平笑著安慰道:「那件事情是意外,不過我聽說凶手還沒有抓住?」

    上原純平消息靈通,在上海自然也有佈置眼線。

    寧志恆對上原純平倒是不用隱瞞,他輕聲回答道:「刺客已經解決了,是土原敬二的手下藏匿了此人,還好被我發現了。」

    然後他將北岡良子的事情告訴了上原純平,當然也只是說,北岡良子意圖用殺害駐軍軍官的把柄威脅他,這才迫不得已清除了北岡良子和平山次郎。

    上原純平雖然人不在上海,但是也多少猜測到了一些內情,現在聽到寧志恆的敘說,和自己猜測的相差無幾,不由得點頭說道:「你做的好,做事情當斷則斷,不能猶豫,這些人以下克上,做事毫無底線,也該給他們一個教訓,不過現在就沒有問題了,土原君退回了華北,上海還是我們的,以後可以少很多的麻煩。」

    上原純平和土原敬二是舊時同窗,還算是頗有交情,但講到大局利益,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現在上海的治安混亂都是中國特工所為,他們瘋狂地刺殺新政府的官員,我之前就被他們刺殺過一次,當時也是險死還生,我這次是真心怕了,所以藉著來武漢探望叔父,也避一避風頭。」

    寧志恆直言不諱,讓上原純平不禁莞爾,他也知道自己這個義侄的運氣太差,接連遭遇刺殺,就是自己也要提心吊膽。

    「是啊,現在正是敏感時期,你出來避一避也好,武漢這裡雖然比不上上海,可畢竟是中國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你來這裡可以好好的看一看,散散心,就當是給自己放鬆,休息休息!」

    寧志恆點頭笑道:「那就要叨擾您了,我會在這裡多逗留一段時間,好好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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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接風宴會

    上原純平帶著寧志恆來到武漢市中心的一處別墅,眾人在別墅的門口下了車。

    寧志恆四下看了看,透過氣派的大門,可以看到庭院前寬廣整潔的草坪,

    三層樓的西式建築,外部淺紅牆磚,整棟樓設計端正嚴謹,看得出來這是一棟極為高檔的住所。

    大門口處安排了全副武裝的衛兵,走進別墅,還有傭人正在打掃屋內的衛生,看到上原純平等人進來,這才躬身退下。

    來到大廳裡,上原純平笑著說道:「這裡是武漢最好的別墅之一,也是我專門為你安排的住所,和我的住所很近,加派了一隊衛兵保護,安全上絕對沒有問題。」

    「多謝叔父的安排!」寧志恆四下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讓自己的隨從們去各自安排,自己和上原純平來到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寧志恆揮了揮手,木村真輝將兩個包裝盒抱到了桌案上,寧志恆上前親自打開,露出裡面厚厚的書冊。

    寧志恆取出來一本書冊,雙手遞交到上原純平面前,笑著說道:「這一次來武漢,也是專門給叔父送來您的書冊,其實早就印刷好了,我還請黑木先生和其他的學者們進行鑑賞,他們都對這本書冊非常的滿意,我每個人都送了一本,您先看一看,如果還需要變動,我再改一改!」

    上原純平趕緊接過書冊,只見封面精美,紙張觸之溫潤,一看就是最好的材質。

    「太好了,智仁!」

    上原純平接著翻看裡面的內容,字體飽滿清晰,書頁佈局雅緻,上原純平越看越是喜愛。

    這是他最關心的大事,自己的文字行之於紙,刊印成書,這是他最大的願望。

    「叔父可還滿意?」

    「滿意,非常的滿意!」上原純平頭也沒有抬,他的目光沒有片刻離開自己的書冊,連聲說好。

    寧志恆看他這麼高興,暗道自己的這番工夫沒有白花,便接著說道:「這是最好的精裝版本,我帶來了一百冊,您可以送給軍中的好友和同事,另外我已經派人把印刷好的書冊在上海的各大書館銷售,之後就運送回國內銷售,出售的收入我會送回給您國內的家人,您看這樣安排可以嗎?」

    「很好,哈哈,沒有想到我竟然也有賣書掙錢的一天!其實我年輕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文學家,可惜最後穿起了軍裝,至今想來,人生真是無常啊!」上原純平不禁感慨地說道。

    他將手中的書冊放下,可馬上又拿起另外一本,認真的翻看著,滿臉笑意,毫不掩飾其喜悅之情。

    良久之後,上原純平的情緒才平復了下來,他看著寧志恆說道:「智仁,辛苦你了,這是給我最好的禮物,謝謝你為我達成了這個心願。」

    寧志恆笑著地說道:「叔父,你我叔侄之間還提謝字?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上原純平欣慰的點了點頭,又和寧志恆閒聊了幾句,詢問了一下上海的具體局勢和別後情況,

    他接著說道:「智仁,原本你來到武漢,我應該為你大排宴席,接風洗塵,可是現在大戰在即,幾位高層主官都在前線,所以我今天晚上為你安排了一個小範圍的歡迎宴會,都是我身邊的好友及部下,你舟船勞頓,先休息一下,等晚上我派荒木來接你!」

    上原純平的侍從官是荒木哲少佐,在上海之時,與寧志恆也是相熟的。

    上原純平原本的打算,是要為寧志恆大張旗鼓的開一個宴會,以便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一個藤原家嫡系子弟的侄子,以顯示自己與藤原家的關係非淺,這在軍中體制裡是一個非常過硬的背景,有了這個背景,旁人行事之前都要多考慮考慮,讓他們有所顧忌,可以為自己遮擋許多不必要的風雨。

    可是現在寧志恆來的時機確實不好,軍事主官們各自有戰前的準備工作,武漢目前是日本華中派遣軍的後方基地,就是上原純平不負責具體的軍事行動,這才有時間留在武漢主持情報工作。

    寧志恆點頭答應道:「叔父,您費心了,一切聽您的吩咐!」

    於是上原純平起身帶著這些書冊離開,留下寧志恆在別墅內休息。

    傍晚時分,荒木哲少佐來到別墅,求見寧志恆,於是寧志恆隨著荒木哲趕往上原純平的官邸赴宴。

    上原純平的官邸就是在附近的一棟高檔別墅,當寧志恆趕到的時候,上原純平帶著幾位軍官迎了出來。

    上原純平為寧志恆相互介紹給了身邊的軍官,這一次的晚宴都是小範圍的聚會,與會者並不多,都是上原純平親近之人,其中有一兩個與他軍銜相當的中將高官,其他幾位都是大佐或者中佐軍官,寧志恆一一把他們的容貌和姓名仔細記下來。

    大家都知道上原純平有一個藤原家嫡系子弟的義侄,今天見到真容,也是頗為親近,紛紛上前結交敘談,

    宴會進行的很是愉快,上原純平不僅安排了豐盛的晚宴,還叫來了藝伎表演等節目助興。

    酒酣之時,上原純平命人拿出了自己的書冊,給每一位好友和下屬都送了一冊。

    上原純平手舉著一本書冊,笑著說道:「諸君,這是我年輕時候寫下的一部作品,原本是自娛之作,可是智仁一定要刊印成冊,哎,倉促成文,不當之處,尚祈諸君斧正!哈哈!」

    與會眾人都是吃驚不小,上原純平在軍中素來以書法揚名,大家都是知道他的書法極好,不時還有人上門求字,沒有想到,今天竟然都可以出書了。

    一時間這些人對上原純平都是讚揚之聲不斷,上原純平心情大好,與眾人頻頻舉杯,興致盎然。

    宴會直至深夜,大家這才興盡告辭,送走了與會賓客,寧志恆則留在房間裡,叔侄兩個人單獨喝茶敘談。

    上原純平平時都是一副嚴正的面孔對人,可是今天難得有這樣的興致,一張臉上紅彤彤的,他笑呵呵地看著手中的書冊,顯然心中的興奮和快意仍然沒有消散。

    寧志恆笑著打趣說道:「叔父,今天這些人對您可都是刮目相看啊,看來以後求書的人可不少,我還要再送一些來,不然可不夠您送的!」

    上原純平哈哈大笑,他把手中的書冊放下,親自為寧志恆斟滿茶杯,一拍大腿,笑著說道:「智仁,還是你會說話,不過確實要再送來一些,再過一個星期,華中軍事主官們會回武漢進行戰前軍事會議,估計要送出去不少。」

    寧志恆心中一動,接著問道:「長沙會戰已經準備了大半年,之前總是說要打,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難道真的要開始了?」

    上原純平重重地點了點頭,確定的說道:「這場會戰非同小可,長沙是中國政府在華中地區的最後一道屏障,攻佔長沙,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意義重大,所以我們必須謹慎對待,可是中國的國土面積實在是太大了,戰略縱深如此之深,自從我們佔領武漢之後,無論是兵員還是物資都損耗太大,補給線又拉的太長,總之是難以為繼,之後又進行了南昌戰役,這幾乎已經是我們的作戰極限了,所以不得不花大量的時間進行準備,不過現在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很快就可以開始進攻。」

    說到這裡,上原純平不禁有些得意地說道:「這一次我們的把握很大,在戰役的初期就可以掌握主動權,相信這一次的會戰要比武漢會戰順利的多。」

    聽到上原純平的話,寧志恆頓時想到了贛北地區防禦計畫洩密的事情,看著上原純平的臉色,只怕這正是他的得意之作。

    寧志恆沒有再多問,上原純平是極為精明老辣的特務頭子,雖然對自己極為信任,但如果自己的話語中多有打探之意,他很快就會覺察出來。

    那兩個人閒聊之時,障門之外傳來敲門之聲,侍從官荒木哲的聲音傳來:「將軍,高崎中佐求見!」

    上原純平聽完一愣,他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讓他去偏廳等我!」

    「嗨依!」

    腳步之聲遠去,上原純平對寧志恆說道:「我去去就來,你稍等片刻!」

    「嗨依,叔父請隨意!」寧志恆點頭答應。

    上原純平起身推開障門,快步離去,來到不遠處的一處房間裡,推門而進。

    屋裡面已經有一位身穿軍裝的中年男子正在等候,正是軍部情報官高崎茂生,看著上原純平進來,高崎茂生趕緊起身恭敬地行禮道:「將軍閣下!」

    上原純平伸手示意,讓他坐下,然後自己也盤膝坐在塌上,看了看高崎茂生,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高崎茂生點頭說道:「剛剛接到墨斗的電文,就在昨天下午,中國軍事委員會又召開了一次緊急軍事會議,但是這一次的會議只有高層主官參加,甚至沒有安排會議紀要,保密等級極高,出現這樣的情況,就說明有極為重要的情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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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心存疑慮

    高崎茂生的話讓上原純平心頭一驚,高崎茂生是專門負責重慶地區日本諜報組織的情報官。

    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高崎茂生派遣了許多日本間諜,冒充難民進入了重慶,利用重慶地區人口管理混亂的弱點,很快就組織了一張情報網,同時花重金策反特定的目標,進行情報活動,工作進行的卓有成效。

    不過這個墨鬥不一樣,墨斗是特高課之前佈置的一個高級間諜,後來在上原純平的命令下,上海特高課課長佐川太郎不得已將手中掌握的幾個棋子都交了出來。

    其中以墨斗的身份最為重要,是打入中國軍事委員會裡的一枚重要的棋子,為了萬無一失,這枚棋子整整潛伏了一年多,才在武漢戰役之後喚醒,幾個月前才剛剛啟用。

    墨斗開始情報活動之後,就傳遞了兩份情報,但都是價值極高的軍事情報,由此引起了華中情報部門首腦上原純平的特別關注。

    「那就讓墨斗摸清楚這一次會議的內容,也許又能給我們帶來一次驚喜!」上原純平吩咐道。

    「嗨依,我會馬上通知他。」高崎茂生點頭答應道。

    上原純平沉聲說道:「讓他量力而行,不要魯莽行事,另外再批一筆資金,作為給他的獎賞。」

    高崎茂生詫異的說道:「這次關於贛北地區的情報費用剛剛加倍給他,還要繼續獎賞?」

    上原純平不以為意地一笑,開口說道:「高崎君,墨斗已經用他的行動向我們證明,他值得我們下大本錢拉攏,對於這樣的人,光是威逼脅迫是不夠的,他出工不出力,我們也不知道他盡力沒有,只有用重金籠絡,給足了好處,他才會死心塌地的為我們效力。」

    上原純平很清楚這些變節者的心理,他們既害怕日本人用他們之前留下的證據威脅與他,但又不願意真的冒險為日本人做事,於是多數是得過且過,不肯真心為日本人出力。

    所以日本諜報部門對於這種策反過來的變節者,都有明確的獎勵機制,根據傳遞情報的價值,給予很高的賞額獎勵,來鼓勵這些變節者努力去完成收集情報的任務。

    「嗨依,還有一件事,我們已經得到消息,幾天前我們重點清除了中國軍統局破譯密碼專家易東,行動成功之後,他們的破譯工作已經陷入了停頓,同時,軍統局內部開始了嚴格的篩查,目前我已經讓谷川這條情報線停止了一切情報活動。」

    上原純平點頭說道:「這一次我們清除易東的行動非常完美,谷川做的漂亮,足以證明她的才能,以後重慶的情報線可以多交給她幾條,讓她密切注意軍統局的動向,目前而言,軍統局是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對手。」

    說到這裡,上原純平又想起了什麼,他接著問道:「之前讓你們收集軍統局高級特工的材料,你們進行的怎麼樣了?」

    高崎茂生聽到上原純平的問話,不禁有些洩氣的回答道:「進展不大,軍統局對這一方面非常重視,據說是在南京時期吃過這方面的虧,當時的上海特高課曾特意派人收集軍統局的軍官材料,可是驚動軍統局,最後前去執行任務的特工被全部抓捕,這次行動不僅沒有成功,反而驚動了對方,從那個時候起,軍統局的檔案室一直都是高度機密,想要調查他們的檔案,需要很繁瑣的手續,我們目前做不到。」

    上原純平也是頗為失望,他作為軍方的情報首腦,最直接的對手就是軍統局,他一直在試圖瞭解這個對手,可是就目前而言,進展得並不順利。

    上原純平沉聲說道:「盡力而為吧!我很希望在軍統局內部策反一個等級較高的特工,這對於我們今後的工作非常重要,不瞭解他們的喜好和弱點,是很難成功的,你還是要多下點功夫,另外,再派一批人進入重慶,加大情報獲取的力度。」

    「嗨依!」高崎茂生躬身回答道。

    簡單地交代了工作安排,上原純平知道寧志恆還在等著他,於是就揮手示意,讓高崎茂生退了下去。

    寧志恆在屋子裡慢慢的喝茶等待著,看到上原純平久未歸來,便起身推開障門,來到房間外面的走廊,今天他也喝了不少的酒,此時又是酷夏時節,寧志恆不覺有些燥熱,他邁步走出了屋外,來到庭院中的草坪旁,找了一個石椅坐了下來。

    此時晚風襲來,倒有幾分涼意,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腳步之聲,寧志恆轉頭看去,只見荒木哲正領著一個中年軍人走了出來,林志恆知道,這個軍人應該就是荒木哲口中所說的那位高崎中佐。

    看到寧志恆坐在石椅上,荒木哲趕緊微施一禮,開口問候道:「藤原先生!」

    寧志恆點了點頭,看向他身後的高崎茂生,高崎茂生看到寧志恆時,不由得一怔,但很快反應了過來,也隨著荒木哲向寧志恆頓首行禮。

    寧志恆點頭示意,仔細看了看高崎茂生,轉頭笑著對荒木哲問道:「叔父已經談完事情了?」

    荒木哲連忙回答道:「已經談完了!」

    寧志恆這才起身進入房間,看著寧志恆背影,高崎茂生邊走邊壓低了聲音問道:「荒木君,這位年輕的先生是什麼人?這麼晚了還在將軍的宅邸逗留,聽口氣是將軍的子侄嗎?」

    荒木哲回頭說道:「你沒有聽說過,將軍有一位義侄,是藤原家嫡系子弟,藤原智仁先生,這一次就是專程來武漢看望將軍。」

    高崎茂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也是聽說過這件事情的,事實上上原純平自從上海回來之後,也是有意識的把這個消息擴散出去,畢竟能夠和藤原家拉近關係,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現在上原純平和寧志恆的關係,已經不是長輩照撫晚輩那麼簡單了,可以說兩個人是互惠互利,寧志恆需要上原純平的實權,上原純平需要寧志恆身後藤原家的影響力,這是雙贏的局面,彼此都有對方需要的東西,這也是最可靠和穩固的同盟關係。

    寧志恆和上原純平接著敘談聊天,直至深夜,這才告辭離去。

    高崎茂生離開上原純平官邸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快步來到軍部情報處,打開自己的辦公室,拉亮屋燈,幾步來到自己辦公桌前,用鑰匙打開中間的抽屜,取出裡面的一個文件袋。

    將文件袋裡面的一疊子報紙取了出來,很快翻撿出其中一張報紙,這是一份重慶地區發行的《新蜀報》。

    高崎茂生翻開第二版,找到其中一個報導,標題是「國軍團長縱兵胡為,就地正法以儆傚尤」,具體內容是國軍一三六團團長閻家良,放縱亂兵劫掠難民,被軍統局行動二處抓捕後就地槍決,其中「處長寧志恆」幾個小字印入他的眼簾。

    在文章報導的旁邊,附加著一張照片,其中一個被捆綁著的軍官,後背上插著木牌跪在地上,身後一排持槍的軍士,一齊將槍口對準了他。

    就在這些軍士身後,顯現出幾名軍官的影像,其中為首的那個年輕軍官,正一臉冷肅地看著這個場景。

    高崎茂生一把拿起這張報紙,仔細地辨認著照片上這位年輕軍官的容貌,只是這張照片取景較大,再加上這張報紙的紙張質量粗糙,沒有顯示很清晰,想要看看詳細一些,很是困難。

    高崎茂生不禁有些失望,但他並不死心,想了想又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放大鏡,對著報紙認真的核對青年軍官的容貌,最後將放大鏡扔在桌上。

    「真是很像啊!」

    高崎茂生喃喃的說道,這份報紙是他收集來的,關於軍統局高級特工的一些材料。

    自從上原純平命令他調查軍統局高級特工的材料,高崎茂生就派人到處打探信息,並在重慶刊發的所有報紙上收集一切和軍統局有關的信息,因為這也是最安全的一種收集情報的方法,只要用心分析,還是可以找出一些有用東西的。

    高崎茂生因為之前審查材料時,特意看過這張報紙,並對這張照片上的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很感興趣,所以對這位年輕軍官的容貌特意關注過。

    蒐集的資料上顯示,行動二處是專門負責稽查軍中違法違紀的特權部門,在軍中享有很大權力。

    而做為其軍事主官的寧志恆,當然也是位高權重,不僅是軍統局最年輕的軍統高層,且背景深厚,在軍統局威名赫赫,以手段高明,行事狠辣著稱。

    高崎茂生曾經特意派人去調查寧志恆的資料,只是這個人深居簡出,極少在公共場合露面,這張照片是唯一和他有關的信息。

    高崎茂生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是沒有輕舉妄動,他行事謹慎,只憑藉著一張模糊的照片,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他要暗中調查,找出事情的真相。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7
第七百二十八章 勇義再現

    寧志恆從上原純平的官邸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後,將書房門鎖死,馬上取過來紙筆。

    今天的賓客裡,有幾位上原純平手下的情報官,這些人的影像非常重要,也許在日後的哪一天就會用得上。

    他的記憶力超強,在腦海裡仔細回想著一張張的面容,慢慢的在筆下勾勒出來。

    好在這些面容都是他親眼所見,不用像以前一樣聽取別人的描述,來回反覆的修改,所以下筆的速度很快,一直到凌晨兩點將四幅畫像全部勾勒出來,最後一個就是那位高崎茂生中佐的畫像。

    寧志恆之所以要畫下來,就是要重複記憶下來,人的記憶力再強,經過一段時間,也會逐漸的模糊甚至遺忘,經過筆下描繪之後,他在腦海裡會有一個很清晰的影像,在很長時間內不容易遺忘。

    四幅畫像畫完之後,他重新記憶了一遍,然後取過照相機給這四幅畫像都拍了下來,將膠卷取下來收好。

    最後擦燃了火柴,將這四幅畫付之一炬,親眼看它燃成灰燼,這才收拾乾淨。

    接下來的幾天裡,上原純平因為戰前公務繁忙,沒有時間多陪寧志恆,於是寧志恆除了偶爾去和上原純平敘談聊天,其他的時間,就是在武漢城裡四處遊覽。

    武漢地處江漢平原東部,長江及其漢江橫貫市境中央,將武漢中心城區一分為三,形成武漢三鎮隔江鼎立的格局,市內江河縱橫、湖港交織,景色頗有特色。

    寧志恆之前在武漢只停留了三個月,期間因為籌備行動二處,時間緊張的原因,根本沒有時間遊覽景色,這一次他暫時沒有旁務,就安下心來四處參觀。

    同時調查了一下武漢商業市場的情況,武漢市是華中重鎮,民國有數的大都市之一,尤其是漢口鎮的經濟很繁榮,很多外資銀行在漢口都開設有分號,美國花旗銀行就是其中之一,情報販子米勒就曾經在這所銀行任職。

    可是現在因為日本人的關係,很多商家也都是勉強維持,整個市面上並不景氣。

    寧志恆藉著遊覽之時,還回到了自己曾經的官邸,以及辦公的地方,可惜都已經物是人非。

    而與此同時,在武漢城的另一個角落,一個頭戴警帽,身穿黑色警察服裝的青年漢子,正快步走在街道上,不多時來到一個門面很小的中藥鋪子門口。

    他眼角的餘光四下掃視了一下,見沒有異常情況,便邁步走了進去。

    中藥鋪子裡面還有一個顧客正在拿藥,櫃檯後面的清瘦老者看到青年漢子走了進來,微微點頭示意,手上並不停頓,手腳麻利地為顧客拿完藥,並將他送出門外,看著店裡已經沒有人,這才轉身對這個青年漢子低聲說道:「後面去說!」

    青年警察點了點頭,兩個人快步進入店舖的後堂,在房間裡相對而坐。

    青年警察首先開口問道:「泉叔,我看見了見面的標記,這麼急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個青年警察正是一直潛伏在武漢城,軍統局武漢站行動隊長苗勇義。

    當時苗勇義調任武漢站,正是武漢即將陷落之時,所有武漢站成員都脫下了軍裝,偽造檔案變換了身份,就地潛伏下來。

    苗勇義化名張新立,被軍統局安排進入警察局當了一個小警長,等日軍佔領武漢之後,並沒有對原來的警察系統多做改變,反正他們也需要一些中國人幫助他們維持地方,苗勇義就順利潛伏了下來。

    而泉叔正是他和地下黨方面的聯絡上線,苗勇義因為身份特殊,保密等級很高,屬於總部直接管理的情報員,所以是由武漢地下黨組織裡地位很高的泉叔直接領導。

    泉叔點頭說道:「確實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警察局是不是在昨天下午抓捕了楚文報館的老闆柴國安,還有兩位主編和四個工作職員?」

    苗勇義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知道這個事情。」

    「具體因為什麼,你清楚嗎?」

    苗勇義在警察局裡雖然只是一個警長,可是因為性格爽快,喜交朋友,在警察局內部頗有些能量,很多事情瞞不了他。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主要是報館老闆柴國安得罪了武漢警察總局的局長麻耀武,這才被人作了局下了黑手。」

    原來這件事情的原委,苗勇義還真清楚,報館老闆柴國安是武漢市裡頗有家財的富商,他名下還有不少的產業,楚文報館只是其中之一。

    柴國安家產豐厚,為人也還算謹慎,和麻耀武原本並不相干,可沒有想到問題卻出在他兒子身上。

    麻耀武娶了三房姨太,其中的三姨太不知什麼時候和柴國安的兒子相好上了,最後事情暴露,被人戴了綠帽子,麻耀武豈能干休。

    結果柴國安的兒子不管不顧,直接帶著三姨太跑路了,這一下可捅了螞蜂窩。

    麻耀武是警察總局的局長,不僅有權有勢,而且有人有槍,馬上直接打上門去,柴國安沒有辦法,只好給自己的兒子擦屁股,賠了一大筆錢給麻耀武,並許諾一定把三姨太找回來,交給麻耀武處置,總算把這件事情搪塞了過去。

    可是這件事情的餘波卻是沒有完結,麻耀武得了一大筆錢,心中這口氣卻沒有過去,再加上這錢來得容易,於是就盯上了柴國安,幾次上門勒索,柴國安不堪其擾,最後兩個人撕破了臉,不歡而散。

    麻耀武想要對付一個商家,手段不要太多,他馬上陰招齊出,威逼利誘,脅迫楚文報館的排版和印刷工人,在第二天的楚文日報上做了手腳,刊登了頭版篇幅的抗日文章。

    等報館的人發現的時候,報紙已經散出去不少,結果麻耀武拿著報紙匯報給了日本武漢特高課,匯報說柴國安的楚文日報宣傳反日言論,是隱藏的反日分子。

    日本人對武漢城控制的很嚴,尤其是對民間的反日輿論嚴厲鎮壓,佔領武漢之後,曾經因為這個原因殺害了很多中國人,現在看到又出現了這個問題,特高課很快下令,讓麻耀武抓捕楚文日報的有關人等。

    於是早就準備好的麻耀武,直接帶人闖進了楚文報館,把柴國安和報館的兩個主編,還有當時在報館工作的四個職員都抓了起來。

    不僅如此,麻耀武還封了柴國安名下的所有產業,已經開始侵吞柴家的財產了。

    泉叔一聽,不由得雙手拳掌一擊,懊惱的說道:「原來是這個原因,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苗勇義詫異地看著泉叔,輕聲問道:「怎麼,這件事情和我們有關係?」

    泉叔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柴國安這個人和我們倒是沒有關係,可是楚文日報的主編裴文睿卻是我們的人,這一次突然被抓,他這條工作線上的所有人員都不安全了,我們急需要查明他的情況,並要在最快的時間裡營救出來。」

    聽到泉叔的敘述,苗勇義很快就察覺出來,這個報館主編裴文睿的黨內身份一定不簡單,不然不會讓泉叔這樣的高層這麼緊張。

    「泉叔,裴文睿的身份很重要嗎?」苗勇義開口問道。

    泉叔嘆了口氣,回答道:「很重要!」

    他沒有多做解釋,其實裴文睿真實的身份是武漢市委的常委之一,這可是武漢地下黨組織的絕對高層了,知道的機密太多了,這一次的問題真的非常嚴重。

    「這可有些麻煩了,這件事情通告了日本特高課,日本人向來視我們中國人為草芥,他們很有可能為了殺一儆百,把所有人都槍決,這種事情他們做得出來。」

    苗勇義的分析並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華中派遣軍對中國人的態度一向是凶狠殘暴,自從上海登陸以來,在華中地區製造了無數的慘案,南京大屠殺只是其中之一,佔領武漢之後,也是殺掠無算,在日本人高壓之下,市民們生活的戰戰兢兢。

    現在裴文睿被抓,就算是不危及到地下黨組織,可是這樣的高層不明不白的死在日本人的槍下,對整個組織也是極大的損失。

    泉叔也是焦急的說道:「我正是擔心這一點,我們的組織現在在武漢市區裡並沒有過硬的關係,這下可真是麻煩了!」

    原本地下黨組織在武漢潛伏多年,在上層還是有一些關係,可惜武漢會戰打響,那些有權勢的官員們都逃到了重慶及大西南,武漢城裡的勢力大洗牌,現在的管事的都是那些投靠日本人的漢奸,地下黨組織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疏通關係。

    反倒是苗勇義因為軍統局安排的原因,在警察局裡有些能量,泉叔也是為要了搞清楚裴文睿被抓的真正原因,這才詢問苗勇義。

    苗勇義沉思了片刻,說道:「我以前也為旁人撈過人,可以去試一試,不過麻耀武這個人很貪,又有日本人插手,我和麻耀武也說不上話,必須要找經手的人,泉叔,這需要一筆很大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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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