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2004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8
第七百二十九章 確認有誤

    苗勇義不過就是個小警長,和警察總局局長根本搭不上話,這中間需要有人牽線搭橋,這些花費絕對少不了。

    泉叔搖了搖頭,擺手說道:「我只是向你詢問原因,具體的營救行動不用你參與,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苗勇義聽到泉叔的話,知道他是怕牽連到自己,畢竟他的身份很關鍵,是打入軍統局的高級特工,不能輕易地使用。

    苗勇義想了想說道:「我知道麻耀武有一個專門處理這些事情的代理人,這個人叫任老四,就住在北門胡同,麻耀武抓人放人大多都是走他的路子,組織上可以派人接觸他,不過他要價可狠!」

    泉叔一聽精神一振,總算是有了一條門路,他接著說道:「只要有的談就好,對了,柴國安的家產豐厚,他的家人也許可以籌措一部分資金,救他出來,這樣,其他人也許可能一起救出來。」

    苗勇義嘆了口氣說道:「麻耀武就是為了貪圖他的家產才下的黑手,如今柴國安名下的產業都已經被封,他的家人,只怕麻耀武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他們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餘力救旁人。」

    泉叔一聽只好放棄了這一想法,點頭說道:「那就自己籌措資金,無論花費多大代價,也必須把人救出來。」

    地下黨組織的活動資金從來都是極為緊張,武漢地下黨在這一年來也遭受了很大損失,現在更是步履維艱。

    苗勇義接著說道:「我們現在只能盼著麻耀武貪圖錢財,沒有對其他人起殺心,日本人那裡也要打點的通,不然這件事情真的很難辦!」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是無語,半晌之後,苗勇義說道:「我那裡還有一些積蓄和一部分軍統局的活動經費,如果湊不夠數目,就拿出來應急!」

    苗勇義作為軍統局武漢站的行動隊長,手裡也掌握著一部分經費,不過現在國黨政府的日子也不好過,很多政府部門職員的薪水都發不下來,軍統局的經費也不寬裕,他一個行動隊長又不是總務科長,手裡確實沒有多少餘錢。

    泉叔只好點頭說道:「我先派人去接觸一下,如果最後湊不夠數目,我就來找你!」

    說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對苗勇義說道:「先不說這些了,這段時間,軍統局那裡有什麼情況嗎?」

    苗勇義聳了聳肩說道:「還是老樣子,武漢已經成了日本人在華中的大本營,軍統局在這裡也是舉步維艱,勉強支撐,前段時間剛剛被日本特高課破獲了一個據點,現在機關已經退出了漢口鎮,去往漢陽鎮的郊區躲避,估計現在留在漢口的,也就是我的行動隊了,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生怕哪一天,被日本人找上門來,真不知道我們堅守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武漢站這一年來在日本人的高壓下,日子過得很艱難,日本人在武漢常駐重兵,力量雄厚,在這個嚴峻的情況之下,武漢站自保尚且艱難,更不要說其他的工作了,有限的幾次行動,都遭受了很大損失,目前來說,武漢站的任務就是蟄伏,所以苗勇義現在也沒有具體的任務,只能聽候上級的指令。

    「不過,五天前我接到了一個指令,讓我今天去接應一個總部派來的人員,不知道這是什麼人?」苗勇義接著說道。

    泉叔趕忙問道:「重慶總部來的人?會是什麼事情?沒有具體的指令嗎?」

    苗勇義皺著眉頭說道:「沒有,只是告訴我聽從來人的指令行事,反正很快就知道了。」

    說到這裡,苗勇義忍不住心中狐疑,因為他接到的指令,是讓他今天傍晚七點整,去戶部大街聯豐酒店接頭。

    如果是別的接頭地點也就罷了,可是聯豐酒店對苗勇義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當初跟寧志恆一起來到武漢,就是在聯豐酒店吃的西餐,在那裡接受了尋找跟蹤日本間諜宮原良平的任務,之後他為了尋找此人,在聯豐酒店附近蹲守了一個多月,那裡的地形和環境,他閉著眼睛都能夠回想的清清楚楚,選擇這個接頭地點,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總部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地點呢?苗勇義心頭不禁有些驚疑,難道是自己的兄弟來到武漢了?

    不,不可能,現在他已經是軍統局的絕對高層,在軍統局舉足輕重,身份極為重要,怎麼可能離開重慶,孤身犯險進入危機四伏的武漢城?

    苗勇義心中念頭翻轉,但是沒有和泉叔細說,一切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到時候再匯報不遲。

    武漢日本軍部情報處辦公室裡,上原純平正在目光陰沉地緊盯著眼前的高崎茂生。

    拿起手中的一份電文,沉聲問道:「高崎君,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份電文是怎麼回事嗎?」

    高崎茂生兩步上前接過電文,仔細查看了上面的內容,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恭敬的回答道:「真對不起,將軍閣下,是我擅自做主,向上海的植村大佐求證了一些事實。」

    自從上原純平離開上海後,上海軍部情報部門的負責人一直是植村高志大佐。

    「你竟然敢調查藤原智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上原純平的眼神凌厲之極。

    上原純平對情報部門控制極嚴,尤其是對電台的管理非常重視,所有的電報往來,最後他都是要親自過目的,沒想到其中就有關於藤原智仁的信息。

    要知道上原純平在華中軍中並不是沒有潛在的對手,他執掌情報部門多年,調查和處理的人員太多了,其中不乏身後有背景和派系的人,所以說樹敵甚多,這也正是他為什麼要刻意的結交藤原家的原因之一。

    藤原智仁是他的義侄,也是藤原家的嫡系子弟,可是自己的手下高崎茂生竟然私自調查藤原智仁的行蹤,他這是想做什麼?

    高崎茂生急忙回答道:「請您原諒,我之前奉您的命令調查收集軍統局高級特工的材料,其中有一個人的容貌和藤原先生非常相像,可是我並不敢確認,所以給上海方面發電報,請植村大佐幫忙求證。」

    上原純平一愣,他沉聲問道:「誰?是誰的容貌和智仁相像?」

    「軍統局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

    上原純平一聽不禁詫異地說道:「寧志恆?那個綽號寧閻王的那個人?」

    軍統局的高層並不多,握有實權的也就那麼幾個,上原純平都是心中有數的,所以對寧志恆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高崎茂生躬身回答道:「正是此人,我之前收集到他的一張照片,容貌卻是和藤原先生非常相像!」

    上原純平目光幽幽的閃動著,開口命令道:「去把照片拿來,馬上!」

    高崎茂生趕緊點頭答應,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時,手拿著一份報紙趕了回來。

    他將那份新蜀報遞交到上原純平桌案前,翻到第二版主頁,指著那張照片上寧志恆的頭像,低聲匯報導:「就是這一張,您仔細看一看!」

    上原純平他所指的位置,認真查看著,果然發現照片上的年輕軍官和自己的義侄藤原智仁非常的相像。

    最後他也取過一個放大鏡仔細的端詳著,最後不由得詫異地說道:「確實很像智仁!」

    接著他又查看了一下這篇報導的具體內容,不過很快他的神情一鬆,指著其中的一段文字,笑著說道:「你看,執行軍法的時間是六月八日,這張報紙是六月十日刊發的,據我的瞭解,就在這幾天裡,智仁在上海剛剛遭受到了一場刺殺,他僥倖躲過一劫,這件事在上海鬧得沸沸揚揚,這個人絕不是智仁!」

    高崎茂生點頭說道:「確實是如此,植村大佐的電文也是這麼說的,都是我多疑了,請將軍閣下原諒!」

    上原純平這時已經確定,高崎茂生確實是事出有因,不是有意生事,臉色才緩和過來,他點頭說道:「其實你仔細看一看,這個人和智仁還是有區別的,他的頭髮比智仁要短一些,氣質也冷峻的多,不過兩個人能夠如此相像,確實是罕見,也難怪你,換做是我也會心生疑慮!」

    高崎茂生點頭說道:「之前不敢直接向您詢問,就是怕冒犯了您和藤原先生,好在現在水落石出。」

    上原純平抬手打斷了他的道歉,開口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做事公私分明,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責怪你,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要著重調查寧志恆的資料,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尤其是我要知道他在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任職,做的什麼事情,明白嗎?」

    儘管上原純平自認為對這個義侄很是瞭解,但是他畢竟是干了幾十年特工,必要的謹慎和小心還是有的。

    而且他和藤原智仁在一起的時間畢竟不長,最初也就是在淞滬大戰之前,兩個人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是這一次回到上海迎接藤原公爵,兩個人又相處了一段時間,所以他也不能夠完全確定這個義侄沒有問題,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要多瞭解一些才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8
第七百三十章 兄弟重逢

    當天傍晚,寧志恆支開身邊的一眾保鏢,自己獨自開著輛轎車出了別墅,轎車在戶部大街的隔壁街區停了下來,然後他手提著一個皮箱下了轎車。

    他接連做了幾個反跟蹤的動作,穿過一條街區,確認身後沒有尾巴,便來到了聯豐酒店。

    進入酒店的大廳,他四下掃視了一眼,抬手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剛好,他很快來到了一處雅間,輕輕地敲了敲門。

    而這個時候,換了一身西裝打扮的苗勇義,也正焦急的等待著接頭人的到來,聽到門外的敲門聲,苗勇義精神一振。

    隨著來人推門而進,回身把房門關緊,然後放下手中的皮箱,苗勇義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的身影,他和寧志恆自小就在一起長大,對寧志恆熟悉之極,只是一個打眼就看了出來。

    寧志恆轉過身來,將頭頂的禮帽摘掉,笑呵呵地看著苗勇義,這時苗勇義早就迎了上來,滿面歡喜的一把抱住寧志恆的肩膀,兩兄弟抱在一起,重重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這才相互分開。

    苗勇義其實心中早就有所猜測,結果寧志恆真的現身在這裡,兩個人相對而坐,苗勇義低聲問道:「我前幾天接到通知的時候,聽說是在聯豐酒店接頭,就猜到可能是你,怎麼了?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情,需要驚動你這位大處長親自出馬!」

    寧志恆微微笑著說道:「確實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得不走這一趟,正好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到你了,所以通知你來見一面。」

    苗勇義也是感慨不已,點頭說道:「是啊,轉眼之間,我們都快一年沒見了,時間過得真快!」

    回想起這一年來的潛伏生活,苗勇義心中百感交集,他的性格外向開朗,本來不適合做特工這一行,可不得不接受組織安排加入軍統局之後,尤其是在武漢潛伏這段時間,他身邊沒有了寧志恆的保護,只能學著偽裝和隱藏,把自己融入到扮演的角色中,在殘酷的鬥爭實踐中確實學會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好在到目前為止,一切還算是順利。

    寧志恆輕咳了一聲,開口問道:「先說一說分別之後,你的情況吧,還有你一直負責追蹤的目標宮原良平,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苗勇義趕緊坐直了身子,向寧志恆匯報導:「和你離開以後,我便繼續執行監視跟蹤宮原良平的任務,可是這個人很謹慎,一直沒有異常的動靜。

    後來日軍進入武漢城,我們一時難以容身,就只好帶著兄弟們,按照你給的武漢站緊急聯絡點的地址找了過去,才知道我已經被任命為武漢站的行動隊長。」

    寧志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在武漢孤立無援,所以才把你安排在武漢站,站長解望開始還不願意,以為我們行動二處別有用心,後來我讓邊澤親自發電報壓下來,他才老實答應了下來!」

    之前安排苗勇義空降在武漢站當行動隊長,確實費了一番手腳,解望剛剛接手武漢站,自然要安置自己的親信,他以為是寧志恆想在武漢站摻沙子,布眼線,所以堅決不同意。

    而行動二處的權限主要在軍方,對於這些地方情報站沒有管轄權,最後寧志恆還是讓主管對敵情報工作的邊澤開口,這才安排下去。

    「怎麼樣?解望沒有難為你吧?」寧志恆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苗勇義嘿嘿一笑,眉眼一挑,開口說道:「怎麼沒有!開始的時候還真的是找了我不少的麻煩,又不給人,又不給錢,好在我當時帶了仇子石,郝義他們幾個弟兄,還有你給我留下的經費,到底還是把局面撐下來了,直到後來抓捕了辛向榮,解望這才認同了我,現在大家相安無事,他對我很是信任。」

    「辛向榮?」寧志恆奇怪地問道,「是什麼人?」

    苗勇義回答道:「就是武漢站的原總務處長,他就是宮原良平負責聯絡的情報員,也是我們一直要找的內奸。」

    原來就在日軍佔領武漢之後,宮原良平並沒有恢復日本特高課特務的身份,而是仍然偽裝成公司的職員,正常上下班,隨時等待和自己的情報員聯絡。

    苗勇義也一直沒有放鬆對宮原良平的監視,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去年年底的一天,他們發現宮原良平和一個可疑男子接觸,這個人竟然就是武漢情報站的總務處長辛向榮。

    當時的情報站在幾次行動中損失頗重,情報站的處境極為艱難,不得已所有人員化整為零,潛伏在武漢各處,正是情報站的低潮時期。

    而作為總務處長的辛向榮突然冒出頭來,讓苗勇義等人都是大吃一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內奸,竟然會是辛向榮。

    苗勇義擔心身為總務處長的辛向榮會把情報站機關的隱藏位置洩露給宮原良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本來就已經士氣低落的情報站將會遭受滅頂之災,甚至全軍覆沒。

    於是苗勇義就當機立斷,下令抓捕了正在接頭的兩個人,然後上報給了情報站站長解望,開始解望還有些不肯相信,辛向榮是他多年的舊部,當時辛向榮原本是要撤回重慶總部任職,是解望特意要求,才把辛向榮留下來當他的大管家,他怎麼也不肯相信辛向榮會是叛徒。

    可是在抓捕之時,還從宮原良平的身上找到了一個關鍵的物證,是辛向榮寫的一張紙條,這裡面不僅有情報站機關的隱藏地點,還有他所知道的,武漢情報站一些潛伏人員的名單和掩飾身份。

    人贓俱在!容不得辛向榮抵賴,重刑之下,最後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一切。

    原來當初逃離南京的時候,辛向榮落在日本人手中,日本人知道他竟然是軍統局的少校情報官,馬上重點審訊拷問,他隨即叛變投敵,被送回武漢重新歸隊。

    原本辛向榮是一直蟄伏不動,並可以跟隨總部撤到重慶,所以當時宮原良平也都已經準備好一起撤離,也正是這個時候,苗勇義發現了宮原良平,並開始跟蹤監視他。

    可是在最後時刻,辛向榮的老上級解望突然從訓練處處長的位置調任武漢站站長,並向總部提出,留下辛向榮一起潛伏在武漢。

    結果宮原良平也就繼續潛伏下來,等待時機,這也導致苗勇義也留了下來,最後加入了武漢站。

    在情報站潛伏之初,辛向榮並沒有開始活動,可是隨著情報站的幾次行動,對日本人產生了一定威脅,迫使日本特高課放棄了讓他繼續蟄伏的想法,讓宮原良平接觸並喚醒了辛向榮,準備一舉殲滅武漢情報站,並準備在成功之後,再讓辛向榮逃回重慶,繼續留在軍統局潛伏。

    可是沒有想到,他們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第一次接觸,就被早就監視了宮原良平好幾個月的苗勇義當場抓獲,從而挽救了整個武漢情報站。

    這一次的抓捕行動漂亮之極,並且意義重大,一下子就讓解望扭轉了對苗勇義的看法,從那以後,苗勇義在武漢站徹底站住了腳跟,手下的行動隊員也對他很是信服。

    寧志恆點了點頭,讚賞地說道:「幹得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些內奸的危害性可見一斑,如果不是你們,辛向榮一個人就可以把整個武漢站都斷送掉,所以說,你們這幾個月的功夫沒有白費,你這一次居功至偉,解望這個人不厚道啊,怎麼也沒有為你請功。」

    苗勇義聽完一愣,詫異地說道:「請了,解站長當時就為我上報總部,可是因為我少校軍銜剛剛晉陞,所以給了一個通報嘉獎,並且答應我,下一次優先給我敘功,怎麼,這件事情你不知道?」

    寧志恆不覺有些尷尬,他根本沒有在重慶總部,這些事情還真不清楚,只是而且自己並沒有對衛良弼交代,著重關照苗勇義的事情,所以對這件事情並不清楚。

    他笑著解釋道:「我在總部一直處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務,行動二處的日常工作都是衛副處長打理,可能他忘了向我稟告了,不過有了這一次的功勞,下一次的晉陞就更容易了。」

    「你也不用對我太在意,我自己能行!」苗勇義擺了擺手,認真的說道,「其實我也知足了,剛出校門三年,我的軍銜就升了三級,就是我們那些同期的同學裡面,也沒有幾個比得上我的。」

    說到這裡,不知想起了什麼,他語氣有些低沉:「可惜了承運他們,剛出校門就都倒在了淞滬戰場,比起他們來,我們太幸運了!」

    苗勇義口中的承運,正是兩個人的同窗好友柯承運,淞滬一戰,他們的很多同班同學都犧牲在了爭奪蘊藻濱的那一場慘烈至極的戰鬥中,苗勇義也是僥倖生還。

    此言一出,讓寧志恆也是久久不語,那一次的戰鬥,他們的好友夏元明也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那怕是寧志恆多方打聽,也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一時間屋子裡的空氣有些沉悶,寧志恆長出了一口氣,抬手看了看時間,知道自己單獨離開的時間不能太長,他現在身邊眾多保鏢隨行護衛,出來一趟很不容易。

    於是他打破沉悶,開口說道:「現在我們來談一談下一步的工作!」

    苗勇義一聽,就知道寧志恆這次前來,不是單純地見一面那麼簡單,趕緊也集中精神,點頭說道:「太好了,總算是有任務給我了,這半年了,什麼都不做,整天裝孫子,我也是夠了。」

    寧志恆兜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苗勇義。

    苗勇義接過來,打開之後,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是一張紙和半張美鈔。

    「這一次來武漢,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寧志恆指著紙張和半張鈔票說道,「我們在武漢日本人的內部有一個鼴鼠,他的身份非常重要,具體的身份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他可以有機會接觸日本人的軍事機密情報。」

    苗勇義一聽,眼睛就睜得老大,他低聲問道:「我們在日本內部還有這樣的人?」

    他在武漢潛伏了一年,武漢站的工作是怎麼樣子,他是一清二楚,在情報工作上可以說毫無建樹,如今能夠自保就不錯了,何談情報活動?

    寧志恆搖了搖頭,解釋道:「確切的說,他不是我們的人,而是一個情報鼴鼠,他每一次傳遞的情報我們都是要付費的。」

    「原來是情報販子?」苗勇義詫異的說道。

    寧志恆沉聲說道:「對,他是日本人,會中文,你們可以交流,但是你不能探聽他的真實身份,同時也要防止他知道你的身份,他只認錢,至於買家是哪方面的人,他並不關心,你們之間的關係,是單純的情報交易,他出情報你付費,不牽扯其他利益,明白了嗎?」

    苗勇義之前在上海情報站時期,從霍越澤和季宏義的口中,對情報交易雖然有所瞭解,但是自己來親自操作,還是頭一次,不覺有些吃不準。

    但這是寧志恆的命令,容不得他拒絕,硬著頭皮也得上,再說這也是他半年來期盼已久的工作。

    「是,我一定小心處理,絕不牽扯其他的事情。」苗勇義答應道。

    寧志恆接著囑咐道:「這裡有你們的接頭地點和時間,還有啟用暗語,這半張美元鈔票就是你們的憑證,另外半張鈔票在他的手裡,至於以後的接頭方式,你們可以自行商量,最好定期有所改變,別引起別人的注意。」

    說到這裡,他起身將帶來的皮箱拎到了桌子上,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說道:「這是最新式的美國軍用電台,電壓穩,功率大,性能穩定,是目前國內最好的電台,你們直接向重慶的行動二處匯報。」

    這可是寧志恆特意從上海帶來的高級貨,比之軍統局總部的電台,性能上還要高出一籌。

    苗勇義忍不住用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志恆,你是知道的,我半路出家,電信這方面我不行。」

    寧志恆笑著說道:「這我知道,你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不過你手下的郝義會接發報,他可以作為你的信鴿,以後你要給郝義重新安排一個身份,更換住所,不能讓武漢站其他人知道。」

    苗勇義之前執行跟蹤監視任務的時候,手下有五個原上海情報站的特工,後來一起和苗勇義留在了武漢站,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寧志恆的舊部,寧志恆對他們的底細也是瞭如指掌,一切都早有考慮。

    苗勇義點頭答應道:「郝義!我知道了,我回去馬上給他重新安排身份,脫離其他人的視線。」

    「武漢站有幾個電台?」寧志恆接著問道。

    苗勇義回答道:「原來有三個,武漢站在漢口鎮,武昌鎮,漢陽鎮各有一個電台,方便聯繫,不過在漢口的電台,去年被日本人給破獲,損失了不少人,目前就還有兩部電台,不過都是分別在總部機關和情報處的人手裡。」

    「以後你就有自己的電台了,箱子裡有設定的頻段,發報的約定時間,還有最新的密碼本,一切讓郝義小心再小心,不可有絲毫的紕漏!」寧志恆指著皮箱囑咐道。

    「現在我給你簡單講一講情報交易的一些規矩!」

    於是寧志恆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識給苗勇義敘述了一遍,讓苗勇義大致有個瞭解,以方便日後的情報交易。

    「大概就是這些,你記住,根據情報的價值你要確定一個適當的金額,根據之前和這個鼴鼠的交易來看,他的要價並不高,比我們在上海的收購價格,要便宜百分之五十,同時每一次先付一半,之後確定情報的真實,再付另一半。」

    苗勇義聽到這裡,不禁眼睛一亮,趕緊說道:「那可需要不少的經費,我手裡可一分錢都沒有!」

    寧志恆微微一笑,他從懷裡取出一張匯票,放在苗勇義的面前,笑著說道:「這是花旗銀行的匯票,三萬美元的活動經費,你可以在漢口的花旗分行取錢,另外你還需要多佈置幾處安全屋,尤其是發報的位置一定要選擇好,多下點功夫,武漢城的日本特高課和憲兵隊都是實力不弱,別走了水!」

    「太好了,你不知道,現在咱們軍統局也是日子不好過,那點經費到我這個行動隊長手裡,也就是剩不下多少了!」苗勇義一臉欣喜的拿過銀行匯票。

    他這段時間正為錢發愁呢,這一下子就得了這麼多經費,比整個武漢情報站的都多。

    寧志恆接著說道:「情報的投入是個無底洞,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一份有價值的情報可以挽救成千上萬戰士的生命,我們在上海的情報科,現在每年要投入上百萬美元,就是這樣還是不夠的。」

    苗勇義也是在上海情報站工作過的,這個情況也是聽說過,上海情報科每年走私的利潤,大半都扔進了這個無底洞。

    「以後你要在花旗銀行開一個戶頭,我會讓人每個月給這個戶頭打入三千美元的活動經費,花旗銀行是外資銀行,日本人對它沒有約束力,也沒有調查權,相對來說非常安全。

    如果有高價值的情報交易,錢不夠用,就直接發報申請,我會繼續給你撥款,總之不要擔心經費不夠,我會全力的支持你!」

    這個待遇可算是極為優厚了,軍統局所有的情報部門裡,也就是上海情報科又這樣的待遇了。

    苗勇義高興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他連連點頭答應,今天的收穫可是太多了,不僅掌握了一個重要的情報來源,還得到了這麼多的活動資金,之前泉叔還在為撈人的資金發愁,現在就都不是問題了。

    其實寧志恆選擇苗永義來負責這個情報鼴鼠的交易活動,也是有著這一方面的考慮,苗勇義在武漢潛伏了這麼長時間,和武漢的地下黨應該有一定的聯繫,之後從鼴鼠那裡購買的重要情報,苗勇義一定會和地下黨共享,活動經費也是一樣,所以寧志恆特意為苗勇義提供了這麼多的活動資金,至於怎麼使用,他就不管了,全權交給苗勇義。

    「我提醒你,活動經費要用在正地方,千萬不要搞個人享受,這裡可是武漢城,在日本人的心腹之地,表現稍有異常,就會被有心人注意!」

    寧志恆還是提醒了一句,不過他和苗勇義自小一起長大,知道苗勇義的秉性為人,這一點還是相信他的。

    苗勇義重重地點頭說道:「你放心,這些錢我不會亂用,每一元都會用在抗日真正需要的地方!」

    「你我兄弟,我還不信你,我是怕你出危險,」寧志恆解釋道,突然他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你和我這一次見面,都有誰知道?」

    苗勇義想了想,回答道:「解站長肯定知道,是他傳達給我的命令,不過他只知道我會跟總部來人見面,不知道具體是誰?」

    「他如果問你,你就說是絕密,以後自己有了電台,我們可以單獨聯繫,很多事情都不能讓他知道,你心裡要有個數!」

    寧志恆再次看了看時間,知道不能再停留了,便囑咐道:「勇義,我在武漢逗留的時間不會長,如果你有事情向我匯報,就在漢口日紙的第三或者第四版面上,刊登尋人啟事,尋找表哥劉長貴,我看到之後的當天,就會來這裡和你見面,時間不變!」

    「是,我現在的身份是漢口警察分局的偵緝警長張新立,如果有任務隨時可以找我!」

    兩個人把一切情況給交代清楚,站起身來,彼此緊緊地握住了雙手,然後相互擁抱了一下,互道一聲珍重,寧志恆帶上禮帽,轉身快步出了房間,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8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上原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上原純平侍從官荒木哲就來請寧志恆去和上原純平相見,不過這一次不是去官邸,而是直接趕到了軍部情報處。

    軍統情報處是在武漢漢口鎮的中心位置,四周都是日本駐軍,寧志恆的車輛進入了戒備區,趕快就來到了軍事情報處的辦公樓內。

    辦公樓裡面還有不少的工作人員在來回穿行著,腳步匆忙,荒木哲把寧志恆領到了辦公樓的最高層,這一層只有上原純平的辦公室,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荒木哲將寧志恆請進上原純平的辦公室,只見上原純平正在一個書櫃旁邊親自整理文件,桌案上也有不少的堆積文件,略微顯得有些凌亂。

    「叔父,聽說您要去前線?怎麼這麼突然?」寧志恆開口問道,來的路上,荒木哲已經和他解釋了原因。

    上原純平看到寧志恆進來,便趕緊轉身揮手示意寧志恆坐下,自己也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座椅上坐下,無奈地說道:「前線出了一些狀況,我需要馬上去贛北地區進行實地調查,並參加一個軍事會議,智仁,原本我打算忙過這段時間,陪你好好地在武漢遊覽一番,看來是沒有時間了!」

    去贛北?寧志恆馬上意識到,國軍一定是對贛北地區的防禦部署進行了重大調整,同時也被日本軍方察覺,現在上原純平應該是要趕往前線調查此事。

    寧志恆趕緊笑著回答道:「叔父,您要操勞軍國大事,當然是以國事為重,我這幾天也是在武漢城裡到處參觀,左右也沒有什麼事情,您不用擔心,不過前線的事情很嚴重嗎?」

    上原純平也是清楚寧志恆這幾天的行程,便點頭說道:「事情出現的非常突然,讓我也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估計需要一段時間處理,這樣,我不在武漢的這段時間,讓特高課的山田君陪同你,如果有事情你就安排給他。」

    「山田君?」寧志恆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上原純平所說的,正是日本武漢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中佐,也正是那天晚上,他所描畫四個日本情報官之一。

    「叔父,我身邊自有隨從保護,沒有必要…」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敲門之聲,荒木哲把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軍官帶了進來,正是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

    山田信睿緊走兩步,向上原純平頓首行禮,恭敬的說道:「將軍,您有什麼吩咐?」

    上原純平指著一旁端坐的寧志恆,對山田信睿鄭重的吩咐道:「山田君,智仁這次千里迢迢來武漢看望我,可是我軍務實在繁忙,馬上就要趕往前線視察,實在無暇,所以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就請你陪同他在武漢好好的遊玩,你要注意保護智仁的安全,不能出一點疏漏!」

    山田信睿一聽上原純平的吩咐,頓時心頭大喜,前幾天他和這位藤原先生在歡迎宴會上相識,一直就想找機會親近攀附這位權貴,沒有想到,今天上原純平直接命令他陪同,可是一個難得的良機。

    他立即腳後跟一磕,挺直的身子說道:「請將軍您放心,能夠為藤原先生效勞,是卑職的榮幸,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好藤原先生的安全,一直等到您的歸來。」

    說完,他向寧志恆躬身示意。

    寧志恆只好也點頭回應,看了看上原純平,又看了看山田信睿,無奈的回答道:「那就有勞山田君了,請多多關照!」

    上原純平哈哈一笑,對寧志恆說道:「你不要怪我多事,這裡畢竟是戰區,各方勢力都有殘餘,你的身份不同一般,絕不能出半點問題,山田君的特高課在這裡很有實力,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安全,不然我總是不放心!」

    寧志恆聽到上原純平的關切之言,也只好點頭答應,這個時候荒木哲再次推門而入,稟告道:「將軍,車輛已經安排好!」

    上原純平點了點頭,他的作風雷厲風行,做事乾脆利落,沒有半點拖沓,起身快步向門外走去。

    寧志恆和山田信睿等人跟在身後,不多時就揮手送走了上原純平一行人。

    這個時候,寧志恆看著身旁一同送行的高崎茂生,轉頭向山田信睿低聲問道:「這位軍官是什麼人?」

    山田信睿聽到寧志恆詢問,看了一眼高崎茂生,輕聲回答道:「這位是高崎茂生中佐,是將軍的心腹,很得將軍的信任。」

    「哦!」寧志恆點了點頭,他專門詢問此人,也是發現這個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瞟向自己,似乎是對自己很是關注。

    不過寧志恆並沒有覺得不妥,上原純平身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當然願意找機會和自己攀談,畢竟藤原家這塊牌子,在日本人的心目中份量還是極重的。

    山田信睿接著說道:「先生,之後的這段時間,我會全程陪同你在武漢的活動,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

    「那就辛苦了!」寧志恆也覺得和這位特高課課長深入的交談一下,對自己也許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就在他們敘談的時候,高崎茂生幾步來到面前,微微頓首行禮。

    「藤原先生,卑職高崎茂生,之前相見的匆忙,沒有來得及和先生見禮,請您原諒!」

    寧志恆一怔,佯裝回憶的模樣,突然頭一仰,笑著說道:「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宴會之後,和荒木君一起離開的那位軍官!」

    高崎茂生見寧志恆回想了起來,也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藤原先生這次來到武漢,可要多逗留一段時間,如果有暇,卑職一定向先生多多請宜。」

    一旁的山田信睿開口說道:「藤原先生在武漢的行程由我全權陪同,高崎君,有時間大家可以一起陪先生遊覽一下。」

    高崎茂生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可惜現在不行,我馬上也要離開武漢,處理一些事務,等我回來之後,一定請先生和山田君一起坐一坐。」

    之後又閒聊了幾句,和寧志恆打過招呼之後,高崎茂生這才轉身離去。

    寧志恆看著高崎茂生背影,笑著說道:「看來大戰在即,現在大家的軍務都很忙啊!山田君,如果你的公務繁忙,就不用全程陪同我了,我身邊自有人員護衛,在這武漢城裡,難道還能有人對我不利?」

    山田信睿趕緊回答道:「先生請不要誤會,我們特高課沒有作戰任務,平時就是負責日常的治安,我的時間很富裕,所以將軍才讓我來陪同您,至於高崎君,他專門負責重慶地區的情報工作,事務確實繁忙,就算是我們,也很少能夠看見他。」

    寧志恆立時心中一動,高崎茂生是專門負責重慶地區情報工作的情報官?會不會跟贛北地區防禦計畫洩密有關係呢?

    可惜高崎茂生馬上就要離開武漢,不然的話,自己可以跟他試著接觸一下,也許可以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中午時分,泉叔的中藥鋪後堂內,苗勇義正將幾疊嶄新的美鈔放在桌案上,看著泉叔驚訝的眼神,不無得意的說道:「怎麼樣?這些錢足夠了吧,我剛剛從花旗銀行取出來,整整一萬美元,按照行情,把那幾個人全撈出來都沒有問題!」

    泉叔突然眉頭皺起,開口詢問道:「你是把武漢站給你的經費全部挪用了?我說過,我會去想辦法湊一湊,不夠再找你開口,你這…」

    苗勇義忍不住一樂,笑著說道:「我不過是個行動隊長,武漢站能給我多少經費?加上我那點薪水,全加上也拿不出多少。」

    「那你從哪裡搞到這麼多錢?還都是美元?」泉叔拿起一疊的美元,仔細翻看了一遍。

    如今在武漢地區,法幣的價值越來越低,美元已經成最堅挺的貨幣,甚至比銀元和黃金還要堅挺,因為隨著戰爭的延續,美元的兌率越來越高,屬於有投資價值的增值貨幣,在各大銀行,沒有一定的關係,也很難兌換出這麼多的美元。

    苗勇義擺了擺手,解釋道:「泉叔,你放心吧,這些錢沒有問題,都是軍統局行動二處給我的活動經費,我可以全權處置,沒有人會找我的後賬。」

    苗勇義的話讓泉叔更加的驚疑不定,軍統局行動二處是區別於其他部門的大處,它是專門針對軍方而設立的特殊部門,在軍方權限大得驚人,他看了看苗勇義,沉聲說道:「你把情況具體的給我講一講!」

    苗勇義看著泉叔表情嚴肅,便開始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接頭的情況告訴了泉叔。

    聽完苗勇義的敘述,泉叔不禁半晌無語,他在屋子裡來回的走動著,仔細思考這些信息,最後緩緩地說道:「寧志恆?行動二處的處長?這樣高級別的特務頭子,只是為了給你安排一個情報渠道,就冒險進入武漢城,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8
第七百三十二章 四處遊覽

    作為中國情報最高部門,軍統局一直是各方勢力重點關注的焦點,在這個部門裡排名最靠前,最有實力的幾位特務頭子,大家都有一定的瞭解。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位向來以手段強硬,心狠手辣著稱的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在紅黨的情報部門記錄裡,對此人的評價是極度危險,一個能夠在半年之內,清除南京所有日本間諜,成為軍中保定系骨幹代表的高級特工,任誰也不能夠輕視,好在他主要的對手都是日本人,暫時還感受不到他的威脅。

    泉叔繼續分析道:「我們在軍統內部的人傳來的消息,寧志恆此人自從軍統局成立之後,一向是深居簡出,很少在公共場合露面,就連行動二處的日常工作都是由副處長衛良弼負責,這樣謹慎的人,竟然會來到武漢?軍統局一定有極為重要的行動!」

    現在的軍統局已經遠不是幾年前的軍事情報調查處,不僅實力膨脹得飛快,就是人員也是迅速翻倍的擴充,在實力提升的同時,成員也遠不像以前那麼純粹,它不停的吸納各階層的精英加入,有學生,有工人,甚至還有幫派分子,這也給了其他勢力很多可乘之機。

    以前紅黨地下黨想要在軍事情報調查處,安插一個棋子是極為困難的,可是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員打入了這個情報部門,有的甚至已經成為了骨幹人員,打聽一些並不隱秘的情報並不困難。

    苗勇義笑著說道:「泉叔,您有些多慮了,志恆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誼不同旁人,這一次是專程來看我的,再說這個鼴鼠非同一般,是能夠接觸日本高級軍事情報的人物,他也不相信武漢站的人員,只能交給我接手,光是這麼多的經費,他交給別人也不放心!」

    泉叔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也就沒有再糾結此事,把話題拉了回來,接著討論營救裴文睿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派人接觸了一下任老四,他現在已經去和麻耀武商量了,不過聽他的意思,除了柴國安不能夠放,其他的人都可以商量,這總算是個好消息,就是要價太狠了,報紙上刊登反日言論,裴文睿這個主編有連帶責任,日本人那裡要的價錢還要再定,估計至少要二萬日元,我到處籌款,也才籌了一部分,正在發愁呢,你就來了!

    這下可就好了,資金的問題算是解決了,現在就等著任老四回話,越快把老裴救出來越好,他的身份太重要了,多留在裡面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

    泉叔具體負責營救裴文睿,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次拿出這麼多的錢,他也是無能為力的,最後他都準備要冒險武力營救了,還好苗勇義的這筆錢來得及時。

    「二萬日元?」苗勇義差點跳了起來,他可是知道撈人的行情的,甚至自己還操作過,就是死刑犯也不過就是四到五千日元就可以撈出來,日元現在在日本佔領區也是非常堅挺的貨幣,遠比法幣和銀行劵,可是堅挺多了。

    「這個任老四,心太黑了,這足足翻了四倍的價錢!」

    泉叔嘆了口氣,心情也是鬱悶,無奈地說道:「他說了,這件事已經牽扯到日本人,他還要去疏通日本特高課,就是這樣,他還不一定保證能夠把人救出來,說是過兩天給我消息,我真擔心老裴在裡頭有什麼變故,準備派人進入打探一下。」

    地下工作的情況複雜,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裴文睿這樣關鍵身份的人被關進了監獄,地下黨組織怎麼能夠完全放心,所以泉叔準備探聽一下消息,確認日本人和麻耀武沒有其他的目的。

    苗勇義說道:「裴文睿他們都關在警察局總局的看守所裡,我可以託人去看一看他們的現狀。」

    「不用,只是去看一看,用不著你出面,你能夠拿出這筆錢就很不錯了,其他的事情我來做,我可以讓老裴的家人買通獄卒,進裡面去看一眼就是了,這一點倒不難!」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半晌之後,苗勇義接著說道:「以後我會把一部分的經費截留出來,交給組織,同時我得到的情報和電台也會提供給組織,我還準備佈置幾個安全性較高的據點,也可以和組織共享,總之有需要你就通知我!」

    泉叔點了點頭,長舒了一口氣,打趣地說道:「還是有錢好辦事,你這說話的底氣也足不少!」

    兩個人不禁相視一笑。

    寧志恆在接下來的兩天裡,一直在山田信睿的陪同下,在武漢城區裡到處遊玩。

    武漢不愧是華中重鎮,幾千年的歷史名城,是中國華中地區最大交通樞紐,航運中心,也是中國南方的軍事和商業重鎮,明清時期成為「楚中第一繁盛處」、「天下四聚」之一。

    尤其是漢口鎮尤其繁華,漢口的古德寺,東正教堂等等景點,山田信睿都陪著寧志恆走了一遍,特高課原本就是主管武漢市市區的治安,對武漢市區的地形非常的瞭解,再加上山田信睿的口才很好,又對所有景點都做足了功課,幾天下來和寧志恆相處的非常融洽,寧志恆也不得不說此人確實會做人做事。

    這一天寧志恆又在山田信睿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一處小吃街,武漢的小吃甚多,這裡是附近有名的小吃聚集之地。

    為了方便出入遊覽,寧志恆和山田信睿都是簡單的西裝打扮,手下的保鏢和特高課特工,也都是便裝出行,緊隨在身後保護著,從外表看,一時也無法分辨出他們是日本人。

    寧志恆來到一個熱乾麵的吃攤旁邊坐了下來,山田信睿也陪在一旁。

    寧志恆左右看了看,就這個小吃攤的生意最好,食客聚集了不少,便笑著說道:「今天我特意沒吃早飯,正好來嘗一嘗武漢人的美食。」

    山田信睿接口說道:「我也很喜歡中國人的美食,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只是比我們的口重了一些,先生也喜歡?」

    寧志恆點頭說道:「我在外漂泊多年,對於飲食比較適應,中國人的飲食無外南甜北咸,武漢這裡還算好的。」

    兩個人說話交談之間,小吃攤的老闆已經將兩碗熱乾麵端到他們面前,這個小吃攤上的熱乾麵確實賣相極佳,怪不得生意這麼好。

    乾麵之上配有五香麻醬、醬汁、紅辣油,撒上咸辣蘿蔔丁、香蔥末,色澤黃而油潤,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動。

    寧志恆取過一雙筷子,笑著對山田信睿說道:「這裡乾麵確實不錯,看上去比我前幾天吃的要好吃的多。」

    他這些天在武漢到處遊覽,武漢特有的小吃也是嘗了不少,只是覺得今天的乾麵確實不錯。

    山田信睿也是點頭,兩個人不在多言,紛紛下箸品嚐,只覺得面條纖細爽滑有筋道、醬汁香濃味美,香而鮮美,有種很爽口的辣味,味道極佳。

    寧志恆不覺胃口大開,很快就將碗裡的乾麵吃完,不停地點頭,向著小吃攤的老闆伸出大拇指。

    小吃攤的老闆從他們剛才的談話裡知道這兩個人其實是日本人,也不敢和他們多說,只是陪著笑臉點頭。

    「非常不錯,請再來一碗!」寧志恆接著說道。

    山田信睿哈哈一笑,介紹道:「先生,可以試一試這裡的豆皮,味道也很是不錯。」

    「哈哈,山田君,沒想到你也是一個美食家!」

    其實寧志恆不知道,山田信睿是在之前就做好了功課,早就對這裡瞭解了一番,這才把寧志恆帶到這裡來的,務必要使這位藤原先生感到滿意。

    就在兩個人笑談之際,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座位上也有五六位食客,他們都是青壯男子,有的穿著西服,也有穿著短褂,看著很是普通,他們在寧志恆等人來之前就坐在這裡用餐,不時的還相互交談著。

    寧志恆的耳力敏銳,吃麵的時候還聽了不少內容,不由得有些詫異,這裡面這幾個說話的口音有南有北,各有不同。

    談話內容到沒有什麼異常,都是探討中國北方和南方美食的不同,只是其中一個食客最後竟然談到了日本的飲食,也把中國的飲食和日本飲食一一做了對比,更讓寧志恆吃驚的是,那幾個食客竟然紛紛點頭認同,頓時引起了寧志恆的注意。

    看著這些人身上的打扮,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可是這個年月,中國人很少能夠吃到日本的飲食,真正的日式餐廳和料理店,都是費用不菲,普通人難以吃到,可是這些人的外表普通,卻都對日本飲食很是瞭解,這讓寧志恆感覺到了一絲異常。

    寧志恆察覺出了不對,便轉頭向他們多看了幾眼,一旁的木村真輝看到會長將注意力看向了這幾位食客,也是精神一緊,他可是陪著會長經歷過好幾次的刺殺,平時最為警覺,不敢有絲毫的疏漏。

    他暗自示意,其他幾個保鏢也反應了過來,審視的目光,在這幾個食客身上掃來掃去。

    可是這幾位食客表現的很正常,他們很熟絡向小吃攤主招呼了一聲,將幾張鈔票放在桌子上,笑著轉身離去,顯然是在這裡經常吃飯的食客。

    山田信睿也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手下的特工不用管,並低聲解釋道:「先生,請放心,這些人沒有問題!」

    寧志恆聽完一怔,但很快展顏一笑,沒有再過多的理會,只是在山田信睿起身會帳的時候,他慢慢地來到一位保鏢的身前,低聲吩咐道:「遠遠地跟著這幾個人,回來把行蹤告訴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9
第七百三十三章 收購古玩

    寧志恆身邊的這個保鏢叫栗原正武,是眾多保鏢裡漢語最好的一位,也是比較機靈的一個,寧志恆對他倒是很看重,很多時候都會讓他去跑腿。

    聽到會長的低聲吩咐,栗原正武馬上會意,慢慢地留在最後,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轉身遠遠地跟在那幾個食客的身後。

    寧志恆和山田信睿接著去四處遊玩,今天的日程安排是去中山公園游玩。

    這裡是漢口最大的公園,園中有水潭和古木,景色雖然不錯,但顯然有些破敗了,寧志恆走了幾步便沒有了興致。

    此時畢竟是戰亂時節,民生尚且凋零,又哪有閒資去來維持這些公共設施,現在已經淪落成各種小販苦力的聚集之地。

    山田信睿對此也是無奈,日本軍隊進入武漢破壞甚大,再加上此時經濟情況不景氣,市面難免蕭條衰敗。

    不過在中山公園的東段院牆下面,聚集著不少的攤位,寧志恆走到這裡不禁眼睛一亮,笑著對山田信睿說道:「我就打聽著這裡有一個書畫古玩市場,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

    山田信睿這才知道今天寧志恆一開始就選擇來中山公園的意圖,他左右看了看,說道:「原來先生是喜歡古董字畫!」

    此時他心中忍不住暗罵自己的後知後覺,這真是疏忽了,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所謂投其所好,知道藤原先生喜歡古玩,自己早就找幾件珍品送上去了。

    寧志恆在上海的時候,就有收集古玩的愛好,他的眼力極佳,經常能夠淘換到好的物件,雖然最後都是送給了黃副局長,可是他也頗為享受其中的樂趣。

    「我在上海的時候,所有的古玩字畫店都轉遍了,這武漢可是千年名城,留下的古董珍玩一定不少,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這裡的古董攤位顯得比較隨意,各種書畫攤和古董攤混著擺設,寧志恆興致盎然地穿行其間,山田信睿緊隨其後,其他的保鏢和特工逐漸散開。

    武漢城的歷史極為悠久,民間流傳的寶物甚多,寧志恆仔細地挑選了許久,終於選中了一個明朝永樂年間的官窯精品,纏枝花紋魚簍尊。

    明朝的青花瓷器,向來以古樸,典雅的造型,晶瑩豔麗的釉色,多姿多彩的紋飾而聞名於世。

    而這只纏枝花紋魚簍尊,尊直口,扁圓腹,通體青花紋飾,裡心飾折枝菊紋,肩飾菱形、環紋連續圖案,腹飾纏枝花紋,三層紋飾間隔以青花線,狀似魚簍而得名,形式簡潔,線條圓潤,頗得寧志恆喜愛,看來這一次不虛此行。

    攤主是一位五十出頭的老者,看著寧志恆拿著這只纏枝花紋魚簍尊愛不釋手,便伸出大拇指,不住讚道:「先生,您真是好眼力,這只魚簍尊可是明代官窯瓷器的精品,我這攤上最好的物件就是這件了。」

    寧志恆看了看攤主笑著問道:「這武漢城裡的好東西可不多啊!我在這裡看了半天,也就是這件器物還能入眼。」

    攤主一聽寧志恆的口音有異,不僅不是本地人,而且漢語顯得有些不流利,再看到他身後的人,馬上就清楚了此人竟然是日本人,頓時臉色一變,語氣有些變冷,開口說道:「這裡的好東西原本就不多,兵荒馬亂的,就是真有好東西也被人搶了。」

    聽到這位攤主的語氣不善,一旁的山田信睿頓時氣惱,他生怕寧志恆不悅,邁步就要上前,卻被寧志恆示意攔住。

    寧志恆對攤主的態度並不以為意,心中還暗讚這個攤主還是有幾分骨氣的,轉頭笑著問道:「那這只魚簍尊作價幾何?」

    攤主原本也是逞了一時之快,看到山田信睿的臉色不善,也怕惹出一場是非,這些日本人在武漢可是蠻橫之極,動輒就是性命難保,於是長吁了一口氣,淡淡地回答道:「八百個大洋。」

    寧志恆一聽倒是滿意,這個價格在上海並不高,可在武漢這裡,就顯得偏高了不少,不過他對這位攤主的品性很是欣賞,當下點頭說道:「那好,就是按這個價錢!」

    此言一出,這位攤主頓時有些後悔,他的開價就比原來設定的多了不少,可沒想到對方連價都不還,早知道這個日本人是個冤大頭,自己再多要一些就好了。

    寧志恆身上只有美元,付完了錢,將魚簍尊收好,心中高興不已,這只纏枝花紋魚簍尊確是明朝景德鎮燒製的官窯精品,雖然明代青花瓷器存世的數量比較大,但像這樣的精品確實不多見。

    山田信睿看著寧志恆滿臉歡喜之色,不禁用日語說道:「先生,如果您喜歡這些古董,我下令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就是了,武漢城這麼大,應該還有這樣的買賣場所,一定會讓您滿意的,用不著花費這些錢財。」

    寧志恆轉頭看向山田信睿,也是用日語,笑著說道:「山田君,收集古玩古董,最大的樂趣並不是擁有它,更重要的是收集的過程,憑藉自己的眼力,花費最小的代價,獲得自己喜愛的物品,每一個過程都是一個故事,從中獲得極大的快樂和滿足感,此間樂趣,不足為外人道也!哈哈!」

    突然,寧志恆想到了什麼,接著說道:「對這些商販不要驚擾他們,殺雞取卵的事情不要做,不然以後很難在這市場上找到精品了。」

    「嗨依!」

    山田信睿心中還真有這個打算,被寧志恆點明心中所想,立時點頭答應,保證不針對這些古董商販。

    於是寧志恆接著在攤位上四處尋覓,這裡的攤位雖然多,但好東西卻難尋,不過寧志恆正是享受這些的過程,直到古玩瓷器沒有看到合適的,又轉身去看字畫攤位,他對書法繪畫也極有研究,喜歡的程度不亞於古董文物。

    這個時期的古玩字畫雖然也有贋品,但是做舊技術比較落後,寧志恆的眼力精準,這些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最後又收到了一副明朝的名人字畫,這才盡興而歸。

    這一天遊玩下來,都是頗感疲憊,山田信睿將寧志恆送回了別墅,自己才回到自己的家中休息。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登門拜訪,正是武漢警察總局局長麻耀武。

    麻耀武在日本人沒有到來之前,原本不過是武漢市武昌鎮的一個警察分局的局長,後來武漢會戰之後,排名在他之上的幾位警察局高官們,都攜家帶口都撤離了武漢,只有他留了下來,最後被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看中,才被提拔到了武漢警察總局局長的位置。

    所以他自認是山田信睿的一條走狗,對這個新主子很是忠心,各種各樣的孝敬自然也是少不了,這一次當然也是攜帶重禮前來拜見。

    傭人把麻耀武領到客廳等候,山田信睿換了家居的和服,踩著木屐慢慢的走進客廳。

    麻耀武趕緊起身恭敬地頓首行禮,山田信睿點頭示意,兩個人相對而坐。

    山田信睿淡淡地問道:「麻桑,今天有什麼事情嗎?」

    麻耀武趕忙取過一個信封,恭恭敬敬地遞交到山田信睿的面前,諂媚的笑道:「課長,這是我們查抄反日分子柴國安的家財,產業,商舖等等,我都已經在正金銀行換成了本票,不知道您滿意不滿意?」

    麻耀武是久經市井的老混混,做事情很有些手段,當然不敢自己吃獨食,他和日本人接觸之下,很快發現,這些看似古板嚴謹的日本人,其實從骨子裡跟以前那些國黨的貪官們沒有什麼兩樣,無非是錢權二字,所以對他的頂頭上司山田信睿,麻耀武是捨得下本錢的,而且效果極好。

    況且這一次侵吞柴國安的家財甚多,送給山田信睿的不過是一部分,大半的好處還是落到了自己的兜裡。

    山田信睿拿起信封打開一看,上面的數額果然令他非常滿意,其實對於麻耀武的一些伎倆,山田信睿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麻耀武為自己斂財,欺壓的又都是中國人,山田信睿並不在意他的手段如何卑鄙,他看中的是結果。

    結果就是他得了實利,中國市民們因為嚴酷的手段而產生畏懼,最後這個惡人還讓麻耀武這個漢奸做了,又何樂而不為!

    「做的很好,麻桑,對於這些敢於宣傳和散佈反日言論的反日分子,千萬不能手軟,我們進入武漢已經一年了,現在有些中國人已經忘了我們的嚴厲手段,又要蠢蠢欲動,很多報刊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反日的言論,我們絕不能有半點姑息,況且現在大戰在即,所有的軍力都要奔赴前線作戰,武漢這裡實力可就空虛了,這裡是我們的心腹之地,負責提供給養後勤的後方基地,絕不能出半點問題,所以一切反日的苗頭都要在第一時間剿滅,這一次一定要給其他人一個警示,所有的涉案人員都要處死,而且是當眾處死,讓那些中國人都好好地看一看,膽敢對抗大日本帝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9
第七百三十四章 營救遇阻

    山田信睿的這些話殺氣騰騰,他對中國人向來不會有半點手軟,麻耀武不由得有些為難,他這一次除了給山田信睿送禮之外,還真是想和山田信睿說一說,想著除了柴國安之外,把其他幾個人給賣個好價錢。

    麻耀武之前針對的是柴國安,只是一時間不好找別的把柄對付他,這才選擇了嫁禍的辦法,以宣傳和散佈反日言論的罪名,抓捕了柴國安和報館的主編和工作人員。

    他的本意是處死柴國安之後,再在其他人身上撈一筆,最後放人就是了,可是今天聽山田信睿的語氣,好像並不打算放過這件事情。

    麻耀武聽自己的兄弟任老四說,有人願意出高價贖出那幾個不相干的人,這筆錢也不是小數目,所以看在錢的份上,這才來向山田信睿疏通,現在看到山田信睿並不鬆口,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試一試。

    畢竟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山田信睿拿了好處之後,也是願意放人的。

    「課長,這次的反日事件,柴國安是主謀,其他的幾個報社職員責任小一些,現在他們的家屬願意出一筆錢,我覺得這個生意還是合算的,到時候…」

    「好了,不用多說了,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山田信睿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山田信睿知道麻耀武的意思,拿錢放人不是不可以,可是現階段武漢地區民間的抗日情緒有些反彈,他還真需要殺一些人以震懾那些中國市民。

    而且現在日軍各部都在整裝備戰,唯獨他的特高課沒有作戰任務,搞的大家都以為他很清閒,所以上原將軍才會把接待藤原先生的任務交給他。

    現在他必須也要搞出一些動靜來,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柴國安這件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這是麻耀武從中做的手腳,可是仍然下令執行抓捕,並決定全部處死,並不只是貪圖其中的經濟利益,也有殺一儆百的意思在裡面。

    麻耀武見山田信睿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多言,說到底他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甚至可以說,他貪婪成性,手中血債無數,這些報館職員還是他親自抓進大牢的,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他才不會多說一句話,如今看到山田信睿並不同意,除了可惜少了一份好處之外,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山田信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麻耀武,語氣和緩的說道:「柴國安家裡有沒有值錢的古玩玉器,字畫之類的物品?」

    麻耀武這個時候想都沒想,直接說道:「有,必須有,我馬上都送過來!」

    麻耀武到底心思靈敏的人物,山田信睿直接開口詢問,就算是沒有,也要必須想方設法搞到手送上門來,不過柴國安在武漢幾十年的積累,家中還真藏有不少寶物,現在都在麻耀武的手中。

    不過之前他可沒有發現山田信睿還喜歡這些東西,日本軍人裡面,除了一些文化素養較高的軍官之外,還真少有喜歡中國古玩玉器的,他們更多的喜歡金條和美元,這些更實惠的東西。

    山田信睿顯然也是屬於後者,他更喜歡保值堅挺的貨幣現金,不過現在既然藤原先生喜歡,那就另當別論了,自己必須要竭盡所能,討得藤原先生的歡心,如果順利的搭上藤原家這棵通天大樹,自己以後的前途可以說是一片光明,沒看見就算是上原將軍一樣的人物,也要想方設法的攀附藤原家。

    山田信睿聽到麻耀武的回答,不禁暗自點頭,此人懂事識趣,倒也不枉自己提拔他一番。

    山田信睿沉聲說道:「你找懂行的行家,仔細挑選一批古玩精品,我要送給一位大人物,記住,千萬不要有贋品和次品,不然好事辦成壞事,我可饒不了你!」

    麻耀武聞聽此言,精神一振,在他的眼中,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主管武漢城裡的所有治安事務,已經是日本人裡面了不得的人物,他口中的大人物,那一定是一位地位顯赫的日本權貴。

    麻耀武的腦筋反應都不差,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他馬上鄭重的點頭說道:「請課長放心,我現在回去就準備,很快就給您送過來!」

    當天晚上,泉叔就得到了任老四的回話,聽到自己派去接觸的成員帶回來的消息,泉叔不禁心急如焚。

    他怎麼也沒想到,地下黨組織裡的絕對高層,武漢市委的常委成員,竟然會因為一樁毫不相干的,再狗血不過的恩怨,稀里糊塗的丟了性命,實在沒有比這更冤枉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裴文睿手裡有他自己獨立掌握的絕對機密,比如一些極為隱秘的聯絡點和他負責的單線情報員,只有他自己知道隱藏地點的活動經費等等。

    泉叔本人也是武漢市委的常委之一,地位與裴文睿相當,他手中就掌握著很多別的常委所不知道的機密,比如說苗勇義,就是他專項負責的絕密情報員,在武漢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苗勇義的存在,如果泉叔出了意外,那麼苗勇義就會失聯,能不能接回這個組織關係都很難說。

    可以說裴文瑞這樣級別的高層,手中一定也有類似的情況,他如果真的死在日本人手裡,造成的損失是極大的。

    泉叔沉聲問道:「任老四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只要有錢就沒有問題,其他這些人都可以放出來,怎麼現在食言而肥,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了?」

    負責接觸任老四的地下黨成員崔安平,也是泉叔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他也是一臉無奈的說道:「任老四解釋說,是日本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堅持要處死所有的涉案人員,殺一儆百,絕不寬待,麻耀武這麼貪婪的傢伙,見了錢都不掙,可想而知是真的不可行了!泉叔,我們干脆實施武裝營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志被日本人殺害。」

    聽到他的話,泉叔卻是半晌沉思不語,這個決定可不好下。

    在日本人的高壓統治之下,地下黨在武漢城裡的力量原本就薄弱,尤其是漢口重鎮是日本人重點盤踞的地點,在這裡日本的駐軍力量極為強大,還有大量收編的偽軍和警察各部,以至於地下黨之前幾乎每一次行動,都是難以逃脫敵人的追殺,而損失慘重的。

    現在還要在重兵環伺之下,強行營救人員,困難之大可想而知,可以說只要槍聲一響,不付出重大的犧牲,根本不可能把裴文睿營救出來的,甚至就算是付出了重大犧牲,營救行動成功的幾率也很小,不到最後關頭,他是無法下定這個決心的。

    不行,絕不能夠硬拚!泉叔覺得還是要從其他方面入手,找出妥善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接著問道:「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這個人狡猾狠辣,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組織最大的對手,看來還是要從他這裡入手,你們要密切監視山田信睿行蹤,對了,還要留心麻耀武的動靜,如果事情確實無法挽回,就只能對這兩個人動手,脅迫他們放人!」

    「是,我馬上去安排!」崔安平點頭領命並退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寧志恆的別墅裡,隨身保鏢栗原正武也在向寧志恆匯報著今天跟蹤那幾位食客的情況。

    「會長,我遠遠地跟在那幾個人身後,一直跟著他們去了漢口附近的江灘上,他們在那裡遊玩逗留的時間不長,中午在一家中餐館吃的午飯,下午兩點鐘回到了漢口駐軍警戒區附近的一處大院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甚至到了天黑,他們也沒有出來,估計他們是住宿在這處大院裡面。」

    栗原正武做事仔細,對寧志恆交代的事情完成得一絲不苟,一直確認工作目標不會再變動之後,這才趕回來向寧志恆匯報。

    寧志恆奇怪地問道:「一處大宅院?不是軍事設施?」

    栗原正武詫異的看了看寧志恆,點頭說道:「您說的很對,那的確是一個軍事部門,我在那裡守著,只見那裡進出的大多都是身穿軍裝的軍人,只有一小部分人身穿便裝。」

    寧志恆接著問道:「知道是哪個軍事部門嗎?」

    栗原正武回答道:「這個我沒有細問,不過我向附近的中國商販打聽了一下,那處大宅院以前叫做東園,武漢會戰之前,是一個中國人高官的住所,後來舉家逃走了,住所就被駐軍徵收了,現在裡面都是軍方的人。」

    這就全部對上了!寧志恆心神一鬆,暗自點頭,他問清楚東園的具體位置,才上前拍了拍栗原正武的肩膀,笑著說道:「栗原,你做的很好,我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嗨依,明白了!」栗原正武趕忙躬身答應道。

    看著栗原正武退了出去,寧志恆這才來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色,心中暗自思慮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0:59
第七百三十五章 另想辦法

    對於今天見到的這幾位食客,寧志恆一接觸就覺察出不對,這幾個青壯男子,衣著打扮雖然普通,可是談吐之中,卻與普通的中國市民頗為不同,他們顯得更為自信和從容,尤其是對日本飲食習慣和文化非常瞭解這一點,讓寧志恆很快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這些人在生活中一定是長期接觸日本飲食文化。

    一個人這樣,還可以解釋,可是幾個人都是這樣,又怎麼解釋得通?而且能夠有這個條件的人,怎麼可能都是普通中國百姓?

    尤其是最後,山田信睿頗為肯定的告訴寧志恆,這些人不會有問題,那麼就可以解釋為,他很清楚這些人的身份,不會對寧志恆的安全造成威脅,他認識這些人!

    山田信睿是日本特高課課長,而在日本情報部門裡面,日本特高課是最擅長搞潛伏工作的,他們甚至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培養棋子打入中國社會各個階層,之前寧志恆抓捕的日本高級間諜木偶和雪狼,都是特高課的棋子。

    在這個情報部門裡,培養有大量精通中國話的情報特工,以至於日本軍隊在入侵中國之時,都需要從特高課調集這些精通中文的情報員,配合軍方的行動。

    所以寧志恆覺得,這些人應該是山田信睿手下的特高課特工,最起碼山田信睿是知道他們究竟是哪一個部門的人員。

    而且這些人的中國話說的都很流利,且南腔北調各不相同,其中有三個人是北方口音,分別是東北口音和北平口音,最誇張的是,另外兩個人竟然使用的是重慶地區的川音,這讓寧志恆吃驚非小。

    要知道,培養一個日本特工學習漢語,並且想要熟練的運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這需要花費長時間的學習和訓練,而且日本特工的漢語大多都是從中國最早淪陷的北方地區學習的,可以說絕大部分日本特工的漢語都是北方口音,直到淞滬戰爭之後,才開始接觸並學習中國的南方語言,能夠流利的使用南方語言的日本特工並不多。

    而遠在西南邊陲的四川重慶地區,它的川音更為少見,就是寧志恆在四川停留過兩個月,才相對的熟悉一些,而這些日本特工卻能夠熟練的使用這種川音,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只有一個解釋,日本人正在有意識的訓練特工學習四川重慶的語言口音和習慣。

    至於用來做什麼,當然是一目瞭然,肯定是將要被派往重慶地區執行特殊任務,否則根本用不著下這麼大的力氣,去學習極為偏門的重慶口音。

    將所有的一切聯繫在一起,寧志恆又豈能放過這個機會,他要找到這些日本特工的落腳點,從而掌握他們的一些材料,等以後這些特工潛伏入重慶之後,就可以有跡可循,方便抓捕這些潛伏特工。

    第二天的早上,山田信睿就早早的等在別墅的客廳裡,準備陪同寧志恆出去遊玩,寧志恆梳洗之後,來到客廳相見。

    「先生,您今天打算還去古玩市場嗎?我昨天打聽了一下,在漢口東街那邊也有一個古玩市場,不過那裡的古玩市場比較正規,聽說有不少的精品,那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知道寧志恆喜歡古玩字畫,山田信睿為了投其所好,早早的就做下了功課,打聽好了一切情況,準備和寧志恆再去逛古玩市場。

    寧志恆笑著說道:「山田君,還是你懂我的心思,不過我們今天先去漢口江灘去轉一轉,我一直聽說那裡的風景不錯,然後再去東街,反正距離也不遠。」

    寧志恆所處的位置也正是漢口鎮的中心地帶,也是日本駐軍的軍營附近,都是在江灘不遠處。

    「那好,那就先去江灘看一看!」

    兩個人一起出了門,趕往江灘觀賞景色,來到漢口江灘,此處也是武漢最繁華的街區,與武昌黃鶴樓隔江相望,長江之上百帆爭流,沿江都是以前的租界區,高樓林立,各種西式特色建築錯落有致。

    寧志恆不由得點頭讚道:「此處的繁華景緻倒是和上海的黃浦江灘相仿,當真是難得。」

    山田信睿也是頗為贊同,笑著答道:「先生說的沒錯,當初我初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是有這種想法。」

    兩個人在此遊覽了半天之後,寧志恆興致盎然,步行向江口東部走去,不多時來到一處街道上,寧志恆左右看了看,說道:「我是有些乏了,大家歇一歇腳。」

    此時路邊還有幾家商舖和賣涼茶路邊攤,寧志恆就地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山田信睿也在一旁坐下,一行人跟在寧志恆的身後走了一上午,也是有些乏了,都要了碗涼茶坐下歇腳。

    大家休息了片刻,寧志恆指著對面不遠處,一座灰白院牆的大宅院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看著院落可不小!」

    山田信睿看了一眼,笑著回答道:「這裡原來叫作東園,據說有上百年的歷史,是武漢最好的大宅之一,我們到來之前,是中國武漢政府一位高官的居所,後來被我們徵用了,目前作為我們特高課的訓練部門和特工宿舍,先生可以進去參觀一下。」

    聽到已經被特高課徵用,寧志恆顯然有些失望,擺手說道:「算了,我們還是去東街去看古玩市場,也許今天會有好的收穫。」

    山田信睿看寧志恆沒有興致參觀,也就不再多說,寧志恆將四周的環境暗自記在心裡,等大家歇息完畢,便起身前往東街的古玩市場。

    接下來的這幾日都是如此,寧志恆和山田信睿把附近的幾個古玩攤點都轉了一遍,武漢城裡的好物件還真有不少,寧志恆收穫頗豐。

    麻耀武也從各處搜刮來一批古玩,找來當地最好的行家鑑定後,送到了山田信睿的家中,山田信睿轉送到寧志恆的手中,這批古玩的價值珍貴,都稱的上是精品,讓寧志恆欣喜非常,這也迅速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變得非常的親近。

    一間安全屋內,泉叔正在聽取崔安平的匯報。

    「這幾天來,我們分別對麻耀武和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的行蹤進行了調查,他們的動作都有些異常,首先是麻耀武,他前幾天到處搜刮古董字畫,從幾家古董店裡強行低價收購了不少精品,還把紫雲軒的劉掌櫃給帶回家中,我們私下接觸了一下,劉掌櫃說,馬耀武的家中有不少古董,要求他鑑定並挑選出來出價值最高,品相最好的古董字畫,但具體的用途不詳。」

    「那山田信睿有什麼動靜?」

    「山田信睿這幾天都沒有上班,每天都是帶著一些日本特工,一身便裝出行,在武漢各鎮到處遊覽。」

    泉叔的眉頭皺起,詫異的問道:「到處遊覽?這個日本鬼子在武漢城待了這麼長時間,對武漢原本就很熟悉,現在大戰將起,他怎麼有心情做這些事情?」

    崔安平接著說道:「並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遊覽,而是在陪同一位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身邊也帶著一些隨員,也是便衣出行,值得注意的是,山田信睿對這個年輕人態度極為恭敬,一切都是以這個人為中心,好像是在為這個年輕人做嚮導,陪同他遊覽武漢城。」

    這個情況一下,引起了泉叔的注意,這個年輕人一定大有來頭,讓日本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都小心侍奉,到底是誰呢?

    「他們的行蹤有沒有規律?具體是在哪裡遊覽逗留?」

    「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漢口鎮,都是各地的名勝景點,不過他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古玩市場,幾乎每天必去,江口鎮的幾處古玩市場,他們都去過,那個年輕人多次出手,收購了幾件古董,看樣子對古董字畫非常的喜愛,結合我們之前對麻耀武的監視調查,很有可能麻耀武收集古董字畫,也是為了送給這個大人物。」

    崔安平的調查,讓泉叔不禁心頭一動,一個讓山田信睿都俯首貼耳的大人物?還非常喜歡中國的古董字畫?這其中是不是有一些可以借助的地方?

    思慮了良久,泉叔接著問道:「這個年輕人的表現怎麼樣?有沒有仗勢強買的現象?」

    崔安平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找過幾個商販問過,這個年輕人態度很是客氣,出手也非常闊綽,幾乎是看中之後就高價成交,根本不在乎錢財,不過他的眼光非常好,挑選的都是精品,看得出也是一個行家!」

    泉叔手托著下巴,仔細思考著,也許這是一個好的突破口,這個年輕人既然如此喜愛古董,自己只要投其所好,以珍稀的古董打動他,也許可以讓他出面說一句話,那麼一切都可以安全解決。

    這樣的解決方式,既可以安全的將裴文睿解救出來,還可以保留他的掩飾身份,許多社會關係都可以保留下來,解決了很多安全隱患。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1:00
第七百三十六章 白玉觀音

    「對了,派人去探視的情況怎麼樣?」泉叔接著問道。

    崔安平點頭回答道:「我們打點了一個老獄警,我陪著裴夫人進去一趟,送了些衣物,目前來看沒有問題,裴先生和其他幾位報館職員都沒有受刑,看來對方並沒有其他的企圖,確實是一場無妄之災!」

    泉叔問道:「有沒有異常的情況?沒有引起懷疑吧?」

    崔安平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沒有,我們去的時候,還有一位報館職員的家屬也去找了門路去探望了,警察局的人並沒有刻意隔絕與外界的聯繫。」

    崔安平的話讓泉叔終於放下最後一塊石頭,如果敵人真的認為被捕人員有問題,在得到口供之前是不會讓人犯與外界接觸的,以防止對方通風報信,到手的鴨子飛了。

    現在被捕人員沒有受刑,還可以和外界的家人接觸,那就足以說明裴文睿的身份沒有暴露。

    這樣很多人員就不用撤離了,損失也可以避免,要知道安排一個長期的掩飾身份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更何況是一整條工作線。

    那剩下來的就是如何營救的問題了?其中的操作要好好地設計一下。

    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需要一個能夠吸引這個日本年輕人的珍貴古董,這個年輕人既然是行家,找個贋品弄虛作假,只怕是不行了,萬一讓此人看出破綻,事情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可是組織的活動經費都不足,又怎麼可能有這麼珍貴的古董,只能花錢去購買,說不得還是要把剛剛準備的那筆巨款派上用場了。

    泉叔斷然命令道:「你馬上去打聽哪裡有珍貴的古董字畫,不要怕貴,只要能夠打動日本人,動作越快越好。」

    崔安平馬上點了點頭,但很快就有些詫異地看向泉叔,為難地說道:「泉叔,這樣的古董需要的可是不是小數目,我們的資金有限,我怕…」

    泉叔打斷了崔安平的話,沉聲說道:「資金我來想辦法,你在武漢的時間長,發動你的關係,盡快去找,現在時間不等人,別到時候日本人下毒手,我們可就追悔莫及了!」

    「那具體怎麼操作呢?裴先生的家人只有裴夫人在武漢,總不能讓裴夫人出面吧,她不是我們的同志,也沒有這個能力。」

    泉叔仔細想了想,一拍桌案,說道:「這次行動不能出半點紕漏,還是我親自去會一會這個日本人。」

    這幾天來,寧志恆幾乎把武漢城內的古玩市場都轉了一遍,收穫很多。

    他這麼長時間以來,都很少有這樣清閒的時間,難得放鬆放鬆,一時間有些樂此不疲。

    山田信睿也知道寧志恆的喜好了,每天慇勤備至,陪著寧志恆不敢怠慢。

    二天之後,寧志恆和山田信睿又到來了中山公園附近那片古董市場上閒逛。

    寧志恆邊走邊和山田信睿閒聊著:「山田君,我這一次來武漢,有勞你的款待了,以後有機會去上海,請一定通知我一聲,到時候你我好好聚一聚!」

    山田信睿這段時間和寧志恆相處的極為融洽,兩個人之間的談話顯得隨意了很多,聽到寧志恆此言,也笑著說道:「先生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說實話,我平時也很少有時間放鬆一下,這一次倒是借了先生的光。」

    寧志恆點了點頭,隨手從一個攤位上取過一枚玉器,端詳了片刻之後,又放回了去,接著說道:「山田君,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我溝通,我雖然遠在上海,但還是能說上一兩句話的,請不用客氣。」

    寧志恆的話讓山田信睿大喜過望,他這些天來刻意地討好,花費了這麼多的功夫,不就等的是這句話嗎?現在終於得到了藤原先生的認可,以後就等於多了一道護身符,別的不說,單是上原將軍那裡,就會對自己高看一眼,對以後的前程大有好處。

    他趕緊躬身一禮,嘴裡連忙說道:「多謝先生的看重,以後定為先生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寧志恆哈哈一笑,擺手說道:「言重了!山田君,我們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兩個人邊走邊聊,不多時把附近的攤位轉了一遍,寧志恆不由得有些失望的說道:「精品難尋,看來近期內,這裡是難有什麼收穫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蹲在路邊的一個清瘦老者引起了寧志恆的注意,這個老者身穿長衫,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懷裡抱著一個花布包裹。

    寧志恆注意他,是因為這個老者的目光幾次地向他看了過來,目光倒是沒有惡意,反而頗有幾分焦急和畏懼。

    寧志恆忍不住有些好奇,這位老者身材消瘦,氣質儒雅,根本不像是一個文物販子。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這位老者有些眼熟,可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寧志恆的眼力和記憶力是非常驚人的,只要他見過並接觸過的人,只要稍微有一點印象,那就很難忘記。

    可是這位老者給他的感覺很奇怪,讓寧志恆一下子就提起了興趣,他若有所思的看著老者。

    看到寧志恆把目光掃向了自己,老者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向寧志恆走了過來。

    山田信睿和木村真輝也把目光看向了這位老者,老者在距離寧志恆數米之遠,及時地站住了腳步。

    他嘴裡哆嗦了兩下,身子前傾,將花布包裹抱在身前,最終鼓起勇氣,哆哆嗦嗦地開口說道:「這位先生,我這裡有一個好,好物件,不知道您,您有沒有興趣?」

    寧志恆看到老者及時停步,保持著距離,便看出此人頗知分寸,也沒有惡意,便笑著點頭答應道:「這位老先生,如果你真的有好東西,請儘管拿出來,我一定給你一個好價錢。」

    老者急忙點頭說道:「那就請您看一看,這可是我的傳家之寶,不是確實有難處,我絕不會拿出來的!」

    說完,他將花布包裹放在一旁的一個石台之上,慢慢地將包裹解開,這個時候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就是附近的攤主和一些逛古玩市場的顧客也把目光看了過來。

    山田信睿和木村真輝等人上前兩步,隱隱把寧志恆擋在身後。

    中年男子將包裹裡的一個檀木盒露了出來,解開一層厚厚的細綿,一尊晶瑩無瑕的白玉觀音展現在人們面前。

    所有人的眼睛頓時一亮,寧志恆快步來到近前,他沒有伸手去拿,而是示意老者將手拿開。

    老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後退了一步,將身子讓開,方便寧志恆鑑賞。

    寧志恆慢慢地俯下身子,眼睛湊近了白玉觀音,仔細地觀察玉質,鑑別真偽。

    這尊白玉觀音高約十六公分,造型與普通的觀音像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單手指印,手托白玉瓶與長生柳,面容慈祥肅穆。

    不過一般的玉觀音雕像,絕對沒有這麼大的尺寸,像這樣一大塊玉材本身就是極為難得。

    觀看良久之後,這才伸手小心地從檀木盒中取出白玉觀音,手臂抬高,映對著陽光仔細地觀看。

    這個時候附近的一些顧客和攤主也被這尊白玉觀音所吸引,腳步移動也湊了過來,木村真輝趕緊一揮手,幾名保鏢和特工將其他人隔離了開來。

    寧志恆仔細觀察了半天,終於確認這尊白玉觀音的質地溫潤細膩、屬於難得一見的上品暖玉,雕刻手法技藝也是高超,造型逼真,栩栩如生。

    「好,非常好,可謂玉聲清越,玉質純粹!」寧志恆忍不住點頭讚道。

    這尊白玉觀音無論從雕工,玉質,還是尺寸上都是難得一見精品,從雕刻風格上來說,最少也是明初時期的作品。

    良久之後,寧志恆轉頭看向老者,輕聲問道:「老先生,這尊白玉觀音,我非常的滿意,請問作價幾何?」

    老者看到寧志恆對這白玉觀音愛不釋手,這才把心放下,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躬身說道:「這位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看著老者的表情,這是怕財要露白,寧志恆點頭說道:「是該如此。」

    說完,寧志恆將白玉觀音小心地放入檀木盒中,老者上前將檀木盒收好,捧在懷中,跟在寧志恆身後走出了古玩市場。

    其他顧客和攤主都是暗叫可惜,這麼好的物件,只遠遠的看了一眼,都是相互交頭接耳,私下議論起來。

    寧志恆帶著老者來到附近的一座涼亭處,木村真輝帶人上前將涼亭中的閒雜人等趕了出去,寧志恆端坐在石凳上,伸手示意老者坐在對面。

    老者躬著身子道了聲謝,坐在寧志恆的對面,目光緊張的寧志恆身邊的眾多保鏢,生怕這些人心生歹意,謀圖懷中的寶物。

    寧志恆不由得有些好笑,對面這位清瘦老者,雖然表現得小心謹慎,目光閃爍,可是一路行來卻身形挺直,腳步平穩,在細節上沒有半點緊張的肢體動作,寧志恆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沒有外表表現的那麼焦慮和不安。

    更重要的是,他終於回想了起來,對面這位老者究竟是何許人也!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1:00
第七百三十七章 順水推舟

    說起來這位老者寧志恆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當初,寧志恆剛剛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時,接觸的第一件關於紅黨地下黨組織的案件,目標人物就是眼前這位老者。

    當時上一任影子路明被紅黨的叛徒張培出賣,最後犧牲在寧志恆的面前,對此,寧志恆下令追查叛徒張培的行蹤,最後終於在黨務調查處的一處安全屋裡找到張培。

    寧志恆親自出手擊殺了張培,並從他那裡找到了一份極為機密的調查資料,這份調查資料的目標人物,就是已經暴露的南京地下黨的市委常委,負責藥品情報線的常委,中康中藥店的老闆吳泉江。

    當時黨務調查處對吳泉江的調查非常的徹底,裡面有吳泉江的多張照片,還有他的商業往來,個人喜好和習慣等等。

    所以寧志恆是對吳泉江的容貌是有印象的,之後他還親自出手,從黨務調查處的特工們手中救出了吳泉江,只是當時情況危急,匆匆見了一面就分開了。

    今天見到的吳泉江比之以前消瘦了不少,人也顯得老了許多,不過寧志恆的記憶力驚人,對人的臉部特徵,識別得極為精到,在仔細觀察多時的時候,最後終於確定下來了,這個老者就是失蹤多時的吳泉江。

    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武漢見到了此人,吳泉江其人,是老資格的地下黨員,紅黨地下黨組織的高層。

    這樣的人物,寧志恆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他真是來倒賣古董文物的,而且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把這尊白玉觀音賣給自己,他蹲在路邊一直守候著自己,等待著自己出現,甚至並不掩飾自己的意圖,這又是為什麼呢?

    是靠近自己意圖行刺?當然是不可能,自己的身邊保鏢護衛眾多,敢向他行刺,行刺者絕對是有來無回,吳泉江的地位重要,地下黨不會讓他來執行這樣危險的任務,況且他根本不具備這樣的行動能力。

    寧志恆靜靜地看著吳泉江,揮手示意其他人都退出涼亭,只留下山田信睿和木村真輝站在自己的身後,然後開口問道:「老先生,不知道你打算多少價格出手此物呢?」

    吳泉江狀似小心地看了看寧志恆,又看了看其他兩人,欲言又止,寧志恆啞然一笑,直接問道:「老先生,還請直言!」

    聽到寧志恆的話,吳泉江終於下定決心,輕聲吐出一句話:「先生,這尊白玉觀音我不賣,我想直接送給您!」

    此言一出,不由得讓大家都是一愣,好在寧志恆心中有所準備,他微微一笑,手掌放在石桌上輕輕的拍兩下,開口問道:「老先生,你果然不是賣古董的,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是別有所求啊!只是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是不是太冒失了?」

    吳泉江趕緊起身,向寧志恆解釋道:「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是我知道這位山田先生的身份,我知道您一定不是普通人,我今天是特地來為您送上這尊白玉觀音的。」

    吳泉江的話中之意很清楚,他也說得非常坦白,自己的確是有備而來,不過他這樣說,反而讓大家放下心來,一旁的山田信睿眼睛冷冷地盯著吳泉江,也是想要看一看,這個人送白玉觀音,到底有什麼目的?

    寧志恆單手一伸,示意說道:「看得出來,你的確是用心了,請具體說一說,只要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我們一切都可以談。」

    話語之間表現出來的自信讓吳泉江心中大喜,這個年輕人的態度表明他的地位足夠顯赫,今天的事情極有希望辦成。

    「老朽姓曾,有一位至交好友,名叫裴文睿,是楚文日報的主編,……」

    吳泉江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吳與裴文睿相交多年的至交,把裴文睿無端捲入這次宣傳抗日的事情一一和盤托出。

    「事情就是這樣,先生,我這位老朋友為人膽小怕事,謹小慎微,他怎麼敢做這麼膽大妄為的事情,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再說他也不是這家報館的老闆,很多事情他也做不了主,那位麻局長和報館老闆之間也頗有嫌隙,其中只怕有不少隱情。

    我聽說就為這個事情,皇軍還要處死他,無奈之下,這才取出我的傳家之寶,獻給先生,只求您給他留一條活命,放他出來。」

    聽完吳泉江的這一番介紹,寧志恆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別人他不知道,但是這個報館主編裴文睿,一定是地下黨的成員,山田信睿要下令處死裴文睿及其他報館職員,吳泉江只好冒險用古董走自己的路子,試圖解救同志。

    想到這裡,寧志恆當然會予以配合,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自然要伸手拉同志一把,有了這尊白玉觀音,也就有了很好的藉口介入此事,相信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意圖。

    寧志恆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山田信睿,開口問道:「山田君,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山田信睿這時清楚了狀況,原來是那幾個被一起抓來的報館職員的家屬找上門來救人了,他們走麻耀武和自己的路子不通,於是便把目光轉到了藤原先生身上,不得不說,這些人還真是找對人了,用貴重的古玩文物當敲門磚,一下子就找到了藤原先生的弱點。

    他本來前兩天就準備公開處死這些中國人,到時候他親自主持執行,給那些中國市民一個警示,可是這幾天都陪伴著寧志恆的身邊,所以這件事情就耽誤下來了,現在卻冒出一個送白玉觀音的家屬。

    這時候山田信睿聽到寧志恆的詢問,他不敢隱瞞,只好點頭稱是,並開口解釋道:「我們特高課是負責管理民間輿論和宣傳的主要部門,所以這件事情是歸我負責,事情的情況也大致相同,楚文日報竟然刊登頭版篇幅的反日文章,影響甚壞,所以我打算將所有涉案人員全部處死,給那些中國人一個教訓。」

    寧志恆此時如何能讓他如願,他看著山田信睿沉聲說道:「事情的誰是誰非,我也不想問,只是就目前來看,這些報館職員並不是主犯,曾老先生為救摯友,不惜拿出家傳寶物,這一份真誠為友的心意我很敬佩,我看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只誅首惡,餘者網開一面,如何?」

    寧志恆乾脆把除了柴國安的所有人就給放了,不然只放裴文睿一個人未免太招眼了,而且那些報館職員也是中國人,自己能救一個算一個。

    只是那個柴國安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如果所料不差,這麼些天過去了,他的家產估計早就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們啃食乾淨,真要是把他放出來,自己一走,只怕他也是難逃一死。

    再說吳泉江的口中也很清楚的表達出來,此事是報館老闆柴國安和和警察局長麻耀武之間的恩怨,和地下黨沒有關係,自己沒有必要冒險攬上身。

    山田信睿也是害怕寧志恆把柴國安都一起放出來,柴國安的家財都已經分食乾淨,就是他的家人們也都被抓到城外的鐵礦山上當勞工了,可謂是覆水難收,這個時候把柴國安放出來,吞到肚子裡的肉怎麼吐出來?

    可是藤原先生的話,他又不敢違逆,好在現在聽到寧志恆的話,並沒有追究是非之意,也只是想把其他不相干的人放出來,頓時心神一鬆,趕忙點頭答應道:「一切聽從您的吩咐,只誅首惡,餘者不問,我馬上下令放人。」

    說完,他揮手示意喊來一個日本特工,仔細叮囑了幾句,那名特工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然後山田信睿又轉頭向寧志恆稟告道:「先生,警察局馬上就會放人。」

    寧志恆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吳泉江,笑著說道:「曾老先生,人我已經放了,那這尊白玉觀音我可就笑納了,你我也算是兩清了!」

    吳泉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在之前的設想中,能夠把裴文睿一個人解救出來,就已經是萬幸了,可是站在這個年輕人輕飄飄的一句話,所有無辜的報館職員都得以逃出生天,撿回一條性命,這個結果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他趕緊手中的檀木盒輕輕地放在桌案上,伸手向寧志恆示意,口中感激地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曾某多謝先生的厚意,我也代那些職員謝過先生,現在這尊白玉觀音就是您的了!」

    寧志恆聞言是哈哈一笑,他伸手接過檀木盒,打開之後,再次觀賞白玉觀音,目光毫不掩飾喜愛之色,顯然在這位權貴的心目中,那些報館職員的性命只怕連這尊白玉觀音的一個手指都不如。

    觀賞良久,他才輕輕地將白玉觀音放回檀木盒中收好,向吳泉江微微點頭示意,笑著說道:「曾老先生,今日一見,我甚感欣慰,以後山高水遠,來日方長了!」

    說完,頓首致意,在一行人簇擁下,快步離開了古玩市場。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8 21:00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上海消息

    寧志恆既為吳泉江解決了一大難題,又得到了這尊白玉觀音,心中自然欣喜。

    山田信睿在一旁看到寧志恆對這尊白玉觀音愛不釋手,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對古玩的喜愛,並沒有並沒有想到其他方面。

    他笑著說道:「先生今天可算是不虛此行,過段時間我們過江去武昌鎮看一看,聽說那裡也有一個不錯的古玩市場,一定會大有收穫的。」

    寧志恆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中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像這樣的好寶貝不知有多少,只怕窮盡我一生,也難收取其萬一,這一次在武漢有如此多的收穫,山田君你辛苦了!」

    山田信睿趕緊誠惶誠恐的答道:「都是我應該做的,先生客氣了。」

    寧志恆停了片刻,微微思索了一下,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白玉觀音,接著說道:「山田君,這位曾老先生用這尊白玉觀音換了他好友的性命,也算是重信重義之舉,觀音乃慈悲之佛,佛家最重因果,我收觀音,擔了這份因果,就要保這些人的平安,所以你不可事後再去找這些人的麻煩,明白了嗎?」

    寧志恆生怕這一次吳泉江落在山田信睿眼中,引起他的注意,如果要追究下去,很有可能找出地下黨組織的行蹤,乾脆借這尊白玉觀音說事,告誡他不要事後算賬,想來山田信睿因為自己的緣故,應該不會去多事。

    山田信睿聽到寧志恆的吩咐,心頭一凜,趕忙點頭答應道:「請先生放心,這些中國人在我們眼中不過都是螻蟻,即使您不吩咐,我也絕不會去找他們。」

    「不過求個心安罷了!」寧志恆點頭一笑。

    兩個人興致盎然,又去了幾處值得遊玩之處,這才結束了今天的行程。

    山田信睿把寧志恆送回別墅,寧志恆卻是興致不減,讓廚房準備了些酒菜,兩個人一起用了晚餐,小酌幾杯,關係更顯親近。

    酒過三巡之後,寧志恆不由得有些感慨地說道:「山田君,此次來到武漢這二十天,是我這些年最清省舒心的日子,都是要多謝山田君的陪伴了!」

    說完又是舉杯相邀,山田信睿也趕忙舉杯同飲,陪著笑臉道:「先生既然喜歡這裡,不妨多逗留些日子,只是這武漢到底不如大上海,那才是中國乃至遠東最繁華的所在。」

    寧志恆嘆了一口氣,將酒杯放在桌案上,山田信睿趕緊拿起酒壺,為寧志恆斟滿酒杯。

    「上海確實是個好地方,算得上是中國精華薈萃之處,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在上海開創藤原會社,只是現在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搞得烏煙瘴氣,亂成一團,你知道我臨來武漢的時候,上海的治安真是混亂不堪,中國特工的活動猖狂之極,槍聲爆炸聲不絕於耳,為什麼我這個時候來武漢,還不是躲個清閒,哎,現在搞的我都不敢回去,也不知道現在上海的情況怎麼樣了?」

    寧志恆臉色微紅,顯得有些醉意,語氣也頗為無奈,好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訴苦,顯然已經將山田信睿當做知己親信之人。

    山田信睿不由得受寵若驚,他心中歡喜自己和藤原先生已經可以推心置腹的談話,這是藤原先生完全信任自己的表現。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身子前傾,輕聲的說道:「上海是我們華中的大本營,沒有想到竟然已經混亂至此,不過,先生,我聽說目前上海的局勢有所改善,中國特工已經遭受了重創,治安情況也在向好的方面發展,您不必太過憂慮。」

    寧志恆一聽,頓時心神一震,他看向山田信睿的目光有些疑惑,開口問道:「你遠在武漢,怎麼知道千里之外的上海局勢?」

    山田信睿趕緊說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就在兩天前,從上海特高課轉過來了四名中國特工,調入我們武漢特高課密偵隊,據他們所說,目前上海中國特工損失慘重,大量人員被逮捕,他們就是原軍統上海站成員,被新政府的特工總部抓捕後投降過來的,因為他們之前就是軍統武漢站成員,對武漢的情況非常熟悉,所以特意轉來武漢,協助我特高課打擊中國地下組織。」

    山田信睿的一番話,立時讓上寧志恆渾身一激靈,原本佯裝的幾分酒意,一下子就揮之而去。

    自己離開上海不過二十天,可是局勢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變化,之前還能打得那些新政府的漢奸政客們不敢露面的軍統站,怎麼會突然損失慘重,這裡面到底出現了什麼樣的變故?

    而且山田信睿言辭鑿鑿,說的有根有據,寧志恆是清楚的,上海軍統站成員全是王漢民從武漢站帶過去的特工,這一次大量被捕,肯定會有一定比例的人員投降汪偽政府,這些人戰前長期在武漢工作,對武漢站極為熟悉,他們認識以前的同僚,知道隱蔽的安全屋和據點,就算是大戰之後武漢站會有所變動,但人員不可能全部更換,安全屋和據點也不可能全部捨棄,日本人肯定會借用這一點,把一部分變節成員派往武漢針對軍統站,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記對武漢站極有威脅的殺招,寧志恆必須要搞清楚具體的情況,提前做出應對。

    他略顯詫異的問道:「你是說特高課有剛從上海轉過來的中國特工,他們知道上海目前的形勢?」

    山田信睿點頭確認道:「是兩天前剛剛調入的,而且上海方面說,之後還會繼續調回來中國特工,這些特工都是戰前就在武漢工作的人員,對清剿武漢軍統站會有極大的幫助,先生,我明天把他們叫過來,您可以仔細詢問他們具體的情況。」

    寧志恆沉聲說道:「那就太好了,我離開上海有段時間了,正想知道關於上海的一切情況,不過,不用特意叫他們過來,我這段時間運氣不錯,明天打算先去東街的古玩市場轉一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回來的時候再順道去你的特高課,問一問就可以了!」

    「嗨依,一切聽從您的安排!」山田信睿點頭答應道。

    與此同時,在一處安全屋裡,剛剛獲救的裴文睿正在和吳泉江兩個人相對而坐。

    剛剛經歷過牢獄之災的裴文睿,因為沒有受到刑訊,精神狀態還算不錯,他摸了摸剛剛剔乾淨的鬍鬚,忍不住苦笑道:「我怎麼也不會想到,真應了那句話,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我出來的時候,聽那個老獄警說,這一次原本是要把我們這些人全部殺害的,能活著出來真是萬幸!」

    吳泉江微微一笑,不禁有些感慨,這一次營救行動出奇的順利,他也是頗為慶幸,開口說道:「確實是萬幸,我們之前疏通關節,可是日本特高課課長山田信睿堅持要處死全部人員,被逼無奈,我都要準備武裝營救了,可最後柳暗花明,還是找到了一個辦法,總算是把你救出來了,不僅如此,還把其他幾位職員都一併救出,總算是一番辛苦沒有白費!」

    裴文睿出來之後還是沒有清楚具體的情況,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老吳,你是怎麼做到的?山田信睿那個鬼子我們都清楚,凶狠狡詐,可不好對付。」

    吳泉江便把具體的營救過程敘述了一遍,最終打趣說道:「老裴,你可欠我一個傳家之寶,那可是上好的暖玉觀音。」

    沒想到裴文睿聞聽此言,竟然當真了,他不由得有些愧然,雙手一攤,苦笑道:「老吳,竟然賠上了你家傳之物,這個人情我可是欠大了,可是我也是兩袖空空,只怕是還不了你了。」

    吳泉江聞聽此言,不禁哈哈大笑,他指著裴文睿說道:「我們這些人,都是一身的窮命,哪裡有什麼傳家之寶?那是我去武昌最大的古董店三寶齋,花了一萬美元,把他們的鎮店之寶買了下來,不然如何能夠打動那個小鬼子,那個日本人可是個大行家,只一伸手就知道這暖玉觀音的貴重,我一提要求,他二話不說,直接讓山田信睿放人,事情才會這麼的順利。」

    「一萬美元!」裴文睿不禁脫口而出。

    他沒有想到這一次花費了這麼多,現在民生不濟,民眾生活尚且困難,又有多少人能有閒錢購買古董,所以古董行業並不景氣,古董持續的走低,而同時美元作為目前世界上最堅挺升值貨幣,購買力比之前幾年翻了好幾倍,在中國,一般人家手裡根本沒有美元。

    所以裴文睿也沒有想到,那尊白玉觀竟然如此的珍貴,這讓他的心裡更是過意不去。

    其實當時的情況緊急,為了早一日解救出裴文睿,吳泉江催促的很急,崔安平打聽到三寶齋有這尊白玉觀音,就著急上門購買,因為時間緊張,所以沒有多討價還價,買家吃了些虧,不過也幸虧這樣,如果再晚兩天,只怕山田信睿就要動手殺人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