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1997
V123210 發表於 2019-6-7 10:20
第七百五十九章 深夜敘談

    黃賢正心中自然也有著自己的打算,這一次是危機,但同樣也是機會,和局座的處境不同的是,局座手下的情報處已經疲於應付,可自己手中還有著寧志恆這張王牌,他相信,只要寧志恆出手,這一次的清剿任務一定會有不小的收穫。

    所以雖然在對付日本間諜的這個大方向上和局座目標一致,可是小算盤還是要打一打。

    寧志恆沉思了片刻,仔細盤算了一下,最終點頭說道:「重慶地區雖然情況複雜,可是情報工作和別的工作不一樣,並不是人多就可以勢眾,相反,我認為貴精而不貴多,潛伏隱蔽,組織嚴密,這才是一個間諜組織最重要的必備條件,日本人派來的間諜越多,管理的難度就越大,組織就越繁冗,露出的破綻也就越多,而且他們潛伏的時間也不長,追查起來相對容易,最起碼比起在南京潛伏多年的間諜要容易的多,局座,我有把握在短期內抓捕一批日本間諜,絕不讓您失望!」

    「好!」黃賢正就等著寧志恆的這一句話,他一掌拍在桌案上,興奮的說道,「那就談一談,把主持反諜行動的工作接過來,這一次我們要在委座,在統帥部的大佬們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寧志恆的話說得有道理,當初在南京時期,那些潛伏的日本間諜都是潛伏期長,隱蔽性強,可最後還不是被寧志恆一一都挖了出來,這一次相信也難逃寧志恆的眼睛。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猶豫了起來,開口說道:「不過這一次你回來,總部一定會把贛北地區防禦計畫洩密案交給你,這是目前最緊要的一樁案子,為此,情報一處已經抓捕了九名軍事委員會作戰室的作戰參謀,已經一個月了,到現在都沒有放出來,如此遷延時日,如今長沙會戰已經打響,作戰室的工作是至關重要,現在已經影響到了正常的工作,軍事委員會的幾名大佬多次施壓,讓我們盡快結案,找出真正的間諜,邊澤這段時間是備受壓力,就等著你回來解圍呢!」

    寧志恆聽到這裡,不覺有些詫異,贛北地區防禦計畫洩密案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找出真正的間諜,邊澤的能力他是知道的,絕對是精明強幹,能力出眾,不然也不會成為局座的第一心腹,按理說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只要劃定了能夠接觸贛北防禦計畫的範圍,抓起來逐一審問,分別排查,篩選他們的社會關係,總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結論,這其中難道有什麼緣由嗎?

    他猶豫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黃賢正,開口問道:「這件案子有什麼蹊蹺嗎?按理來說並不難查啊,再說,最不濟就是把這些作戰參謀都調離作戰室這個重要的崗位,何至於耽誤正常的工作?我國軍百萬將士,難道還缺幾個作戰參謀嗎?」

    寧志恆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幾個小小的作戰參謀,難道如此的重要?要知道在軍統局有句話,「只有抓錯,沒有放過!」

    如果不能確定準確的目標,那就乾脆全部抓起來,嚴刑審訊,詢問拷打,這都是家常便飯,實在查不出來就全部處死,軍統局又不是沒這麼做過。

    黃賢正當然明白寧志恆的意思,他輕嘆了一口氣,忍不住苦笑的說道:「你啊!還是疏忽了,哪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軍事委員會是什麼地方?作戰室又是什麼地方?能夠在作戰室裡當作戰參謀的,有哪一個是簡單的角色?不是委座的得意門生,就是大佬們的門生故吏,將來都是要放出去擔任要職的,來作戰室當作戰參謀,既可以鍛鍊他們的作戰水平,又可以長期和大佬們接觸溝通關係,說白了,作戰室不過是這些將星的鍍金之地,我們動哪一個,身後都站著一尊菩薩,由不得我們不慎重啊!」

    寧志恆這時才恍然,原來還是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施為的原因。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為國黨最高軍事機關,尤其是在與日本全面開戰之後,其權力有增無減,更加大得驚人。

    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一直由最高領袖擔任,這也正是「委座」這個稱呼的由來,其下設統帥部,政治部,國防部,外事部,軍政部、軍訓部,軍令部等等多個部門。

    就是寧志恆所在的軍統局,全稱也叫做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說白了,也不過是軍事委員會所屬的,調查部的一個部門而已。

    所以說,軍事委員會裡的大佬,就是國黨中的絕對高層,他們所看中的門生故吏,又豈能和一般人一樣,讓軍統局隨意抓捕和拷打,這裡面牽扯的人物關係錯綜複雜,一個不小心就是深陷其中,別看軍統局在國黨裡蠻橫驕縱,呼風喚雨,可是那要分跟誰比,對上這些高層大佬們,就是局座也是頗為頭痛的,不敢輕易得罪。

    就拿現在的情況說,委座和大佬們提拔自己的門生進入軍事委員會作戰室,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崗位就是至關重要,這一次把這九名作戰參謀抓捕之後,都沒有人敢提別的人員頂替他們的位子,生怕得罪了某些幕後人物,你這邊調一大堆人進來頂替崗位,明天人放出來了,回來之後沒有沒有了這個鍍金的崗位,試問該如何處置?

    所以現在作戰室人手緊張,又不願意調人補充,大佬們又都認為自己的門生沒有問題,所以對軍統局頻頻施壓,催促他們盡快放人,哪怕就是極受委座信任的局座,也是頭痛之極,殺也不是,放也不是,正是進退維谷之時。

    寧志恆如果回來,這個燙手的山芋只怕要交到他的到手裡了。

    寧志恆理清楚了原委,當然不願當這個冤大頭,別看他手握實權,成為軍統局有數的高層,可是在這些軍政大佬的眼裡,還是遠遠不夠看的。

    如今陪都之地,高官權貴,軍中大佬雲集,軍統局做事也是束手束腳,寧志恆自己還是要有個清醒的認識的。

    他雙手一攤,作出無奈之狀:「局座,這可就不好處理了,這些人都有背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想要認定某個目標,證據還必須確鑿無誤,不能有絲毫差池,還不能夠動刑,我可是難以保證啊!」

    黃賢正也很是為難,可是現在寧志恆回來之後,一定會被局座安排接手這個棘手的案子,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仔細考慮其中的厲害。

    衛良弼這個時候開口說道:「現在真正的內奸知道我們投鼠忌器,不會下重手,更不會自動開口了,所以除非我們避開這些作戰參謀,從別的方向找到鐵證,抓到真正的內奸,否則不會有任何進展。」

    寧志恆苦笑道:「一般偵破的程序,是先找到疑犯鼴鼠,再進行刑訊逼供,找出他的上線信鴿,從而挖出整個情報小組,可現在卻要我們先找到他們的上線信鴿,再反過來證明他是鼴鼠,沒有鼴鼠的線索,我們怎麼憑空找出他的上線,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寧志恆的話讓屋子裡的人都不再說話了,黃賢正沉吟了片刻,最終開口說道:「你回來主持反諜一事,已經是定議了,而這件案子是最要緊的,躲是躲不過去了,不過還可以用來談一談價錢,最起碼得罪人的事情不能讓我們做,志恆,這就要有些難度了,你還是要想一想別的辦法,我相信,以你的手段,這件案子難不住你!」

    他倒是極為信任寧志恆的能力,這讓寧志恆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人都已經回來了,這件差事是跑不了的,只能先硬著頭皮試一試。

    「是,我一定盡全力解決此事!」寧志恆點頭答應道。

    大家又說了會兒話,看到時間確實太晚了,寧志恆和衛良弼這才起身告辭,離開了黃賢正官邸。

    出了官邸的大門,衛良弼看著手錶笑道:「你這一天也忙壞了,你是自己回家,還是去我那裡歇一晚上!」

    衛良弼口中所說的家,並不是寧志恆自己的官邸,寧志恆的官邸為了掩人耳目,所以特意挑選了一處比較偏的街區,平時孫家成和譚錦輝就住在這個官邸裡,深居簡出很少有人知道。

    他所說的是寧家的大宅,因為黃賢正的官邸,其實就是寧志恆送給他的那處最好的大宅,也是在寧家所在的街區,所以距離寧家大宅也不遠,衛良弼是問寧志恆回不回寧家大宅?

    寧志恆苦笑著說道:「現在都是凌晨兩點了,我突然回家還不把家裡人嚇壞了,我還是去你那裡歇一晚上吧,反正家裡人都以為我一直在重慶,也不著急這一晚上。」

    衛良弼點了點頭,他的家也在這條街附近,當初購買地皮房產的時候,還是托寧家的文掌櫃一起置辦的產業,所以相距都不遠。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18:52
第七百六十章 拜見局座

    兩個人開車回到了衛良弼的家中,敲開院門,有警衛和傭人出來迎接,把二人迎進了房間。

    衛良弼的家中很是冷清,只有幾名警衛和兩個傭人,寧志恆左右看了看,不覺奇怪地問道:「師兄,之前你不是說要把父母接到重慶來嗎,怎麼好像還是你一個人居住!」

    衛良弼的老家是湖南嶽陽,距離重鎮長沙很近,他是家中次子,家中還有父母健在,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就在長沙的政府部門做事。

    聽到寧志恆的詢問,衛良弼無奈地說道:「哎!原來是有這個打算,可是沒有想到,自從來到重慶,隔三差五地被轟炸,死了這麼多的人,就是把兩個老人接來,我也是提心吊膽的,我兄長在長沙,把他們接到了長沙城裡,如今還算平安,只是這大戰一起,也不知他們的日子好不好過!」

    衛良弼說的也有道理,如今重慶城裡也並不是安全無慮。

    「哪裡也不是一塊淨土!」寧志恆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好了,你也累了,明天的事情了不少,早點休息吧!」

    「我還好,不過確實有些乏了。」寧志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今天這一天橫跨千里,奔波到現在,他已經身心俱疲,沒有多說,就在客房休息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寧志恆起來收拾乾淨,又在附近找了一個理髮店,將頭髮修剪一下,修成和譚錦輝一樣短髮,然後讓衛良弼親自開車,把他送到了自己的官邸。

    此處官邸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院外大門緊鎖,原來負責保護的警衛已經被衛良弼調走,這些人經常和譚錦輝相處,也有可能會看出寧志恆的不同,所以衛良弼提前將他們調離。

    寧志恆取出鑰匙將院門打開,推門而進,他之前曾經在這個住所住過一段時間,對裡面一切都還熟悉,再加上屋子裡收拾的井井有條,他很快在房間裡,取出一套嶄新的軍裝換上,對照著鏡子仔細看了看,慢慢地調整自己的表情,直到和之前一樣,那個目光冷厲,身形挺拔的青年軍官再一次出現在鏡框裡,寧志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再一次快步離開了官邸。

    回到轎車上,衛良弼邊開車邊出聲問道:「原先的警衛已經都調走了,你現在身邊也需要警衛人員,你有什麼安排?」

    寧志恆想了想說道:「趙江現在還在行動組嗎?」

    衛良弼點頭說道:「他現在還在行動一科,擔任行動組長。」

    趙江是寧志恆的嫡系,儘管他的軍銜較低,在軍統局行動二處成立之時,寧志恆還是給他安排了一個行動組長的職位。

    寧志恆嗯了一聲,開口吩咐道:「就把他的行動組調過來吧,暫時擔任我的警衛,對了,他軍銜還是上尉?」

    衛良弼聽到寧志恆的詢問,口氣平淡,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輕聲回答道:「目前還是上尉,我原本打算找個機會給他安排,只是他在一年前剛剛晉陞上尉,晉陞校級軍官,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衛良弼知道趙江是寧志恆的嫡系,所以在工作中對趙江也頗多照顧,現在他聽寧志恆問起,生怕寧志恆以為自己不關照舊部,便開口解釋,再說一年前,寧志恆剛把趙江從中尉提升到上尉。

    寧志恆微微一笑,擺手說道:「這個我知道,沒有大功不得晉陞校級軍官,這個規矩不能變,這一次我把他帶在身邊,就是要找機會給他安排一下,以一個尉級軍官擔任行動組長,有些顯眼了,還不如及早給他晉陞。」

    寧志恆作為軍事主官,這些事情當然是他一言而決。

    衛良弼笑著說道:「趙江也算是有好運道,跟著你這個大佬,以後的日子不用愁了!」

    寧志恆也是會心一笑,他在行動二處的人事安排上並不佔優勢,主要就是因為他的底蘊不夠,口袋裡能用的人才不多,主要嫡系又集中在了上海,如今回到重慶,看來是要佈局一番,在行動二處培養一些自己的人馬。

    「我們先去總部,局座肯定已經知道我回來了,估計正等著我去拜見呢,就不要耽擱了。」

    「好!」

    寧志恆沒有再說話,他靜靜地看著車外的景物,仔細思慮著具體的安排。

    此時街道兩旁的商舖都已經開始營業,街上小販們也攤開了舖位,嘈雜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人流也開始多了起來。

    重慶的地處山水之間,全年濕熱多陰,雨季也長,空氣中總是帶著一股潮濕的味道,讓人感到有些悶熱,不過寧志恆自小長在杭城,又多在上海,都是潮濕多雨的地帶,倒也沒有感到不適。

    重慶的街道並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是山石鋪路,顛簸的比較厲害,這是因為在修路之時,為了節省經費,就地取材,把附近開鑿的山石鋪在這裡,道路本來就不寬,再加上街上的人流太多,衛良弼的車行進得並不快。

    過了好半天,這才趕到了軍統局總部,車輛一直開進大門口,警衛軍官當然認識衛良弼的轎車,他看見衛良弼之後,照馬上敬了一個軍禮,這個時候他又突然看到坐在一旁的寧志恆,頓時一驚。

    衛良弼也還罷了,他負責主持行動二處的工作,經常出現在總部時很正常,可是作為行動二處主官的寧志恆,在他離開這一年來,還是第一次在總部露面。

    因為怕譚錦輝在總部遇到熟人太多,言談之間露出馬腳,所以兩位局座和孫家成都是不讓譚錦輝在總部出現的。

    這名軍官也是軍統局的老人,一下子就把寧志恆認了出來,趕緊再次立正敬禮道:「寧處長好!」

    寧志恆微微點頭,回了一個軍禮,車輛開進了總部大院,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快步向局座的辦公室走去。

    總部這一年來變化不小,主要是人員都增加了不少,寧志恆和衛良弼一走進總部,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路過之處,低層軍官們都是立正敬禮,寧志恆點頭示意,很快來到了局座的辦公室。

    敲門而進,劉秘書看見是寧志恆現身,並沒有感到意外,顯然他是知道寧志恆今天的到來。

    他笑著招呼道:「寧處長,局座正等著你呢,請進!」

    說完,又看向衛良弼,也是客氣的說道:「衛處長,請到我的辦公室稍微休息一下。」

    言下之意,顯然局座是要單獨召見寧志恆,衛良弼趕緊點頭答應。

    寧志恆示意他稍候,自己隨著劉秘書進去局座的辦公室裡。

    一見寧志恆進辦公室,局座就站起身來,滿臉微笑的走上前,還沒有等寧志恆立正敬禮,局座就先一把握住寧志恆的手。

    「志恆,一路辛苦了!」

    局座的語氣舒緩,態度和藹,讓寧志恆不禁受寵若驚,他加入軍統局這麼長時間,雖說極受局座賞識,可是上下尊卑還是從來不敢疏忽的,局座也從來沒有表現的如此親切。

    他趕緊笑著回答道:「何談幸苦二字,只是上海事務繁忙,我接到命令後,需要處理一些事情,所以來晚了幾天,請局座莫怪!」

    局座拍了拍他的手,這才松開手,示意他坐下慢慢談,然後對劉秘書吩咐道:「通知各處室開會吧!」

    劉秘書點頭領命,轉身退了出去,寧志恆也在局座的下首坐下,軍姿挺直,聽候局座的指示。

    「什麼時候回來的?」局座和聲問道。

    「今天凌晨時分,從九龍坡機場降落。」

    局座滿意地點了點頭,寧志恆一到重慶,他的行蹤都瞞不過局座。

    「見到忠信了?」

    寧志恆一愣,點了點頭,恭聲說道:「是,已經見過副座了!」

    局座笑著說道:「那就好,省得我再多說了,志恆,目前我們軍統的處境艱難,委座對我們下了死命令,必須要短時間內清除潛伏重慶的日本間諜,這一次可就全靠你了!」

    寧志恆趕緊點頭答應道:「請局座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盡快肅清日諜,絕不會讓您失望。」

    「好!我對你是有信心的,說實話,就反諜而言,軍統局上下都認同你的能力,這一次還是谷正奇和邊向南他們堅持,我這才下定決心把你調回來。」

    寧志恆微微一笑,谷正奇這些人心裡的想法他很清楚,都是等著自己回來接他們的燙手山芋呢!

    「都是前輩們的抬愛,志恆資歷淺薄,還有許多需要向幾位處長學習的地方!」

    「你啊!」局座用手指點著名恆笑著說道,「外面都說你是心狠手辣的寧閻王,可是我卻知道,你是個滑不溜手的滑頭。」

    對局座的故示親近,寧志恆笑而不語,他知道接下來就要進入正題了,局座平時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果然,局座慢慢收斂了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語氣也深沉了起來,對寧志恆問道:「你剛從上海回來,給我說一說上海的情況吧!」

    寧志恆也是臉色一肅,身子挺直,開口說道:「局座是指上海站失利的事情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18:52
第七百六十一章 述職匯報

    局座一提到上海情況,寧志恆就知道指的是上海站近期失利之事。

    上海站自從被七十六號突然襲擊之後,損失慘重,只有幾個幹部和部門機關人員倖存,但好在電台保留了下來,向總部匯報的時候,王漢民和吳華榮為了逃避責罰,多少隱瞞了些事實,局座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時值特殊時期,也是知道上海的鬥爭環境惡劣,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他還是要把情況瞭解清楚一些。

    於是寧志恆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情況詳細地匯報給了局座,他所瞭解的情況多是從上海站投敵的人員,還有何思明從日本內部瞭解的情況,這些才是最真實的,最準確的情況。

    聽完寧志恆的敘述,局座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他苦笑著說道:「從這個情況看,王漢民倒是沒有太多推諉,沒有想到,上海的局勢如此嚴峻,日本人已經控制的這麼嚴密了,現在連租界都已經難保安全了!」

    這一次的失利,很大程度上就是上海站沒有想到,租界的青幫勢力一反以前置身事外的態度,開始倒向日本人,結果被七十六號特工和本地青幫摸上門來,措不及防之下損失慘重。

    寧志恆也是無奈地回答道:「現在情況確實艱難,上海已經被日本人佔領三年了,租界地區猶如一片孤島,被日本人的勢力包圍,能夠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是難得了,七十六號的特務們原本就是青幫背景,和上海青幫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現在帶了這個壞頭,其他人被拉下水也是正常,這種情況就像是推倒的骨牌,以後上海的青幫只怕會逐步落入日本人和七十六號的手中,我們的工作只會更加的艱難。」

    事實上之後的形式確如寧志恆所說,再過幾個月,因為歐洲戰事的爆發,駐紮在上海的各國駐軍撤離,只是在名義上管轄租界,日本人的勢力入侵租界,很快就控制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緊接著在一年之後,正式派遣軍隊接管上海所有租界地區,徹底終結了上海租界的孤島時代,至此上海全部落入日本人的掌控之中。

    局座聽到寧志恆的話,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沉思良久,最終語帶傷感的開口說道:「上海的青幫子弟大多還是愛國忠勇的,當初淞滬會戰,我和岳生兄以大義相召,青幫弟子無不奮勇獻身,為國驅使,蘇浙別動隊多少男兒血灑疆場,岳生兄的弟子傷亡殆盡,他看到當時的場景痛哭流涕,那一幕我至今不忘,可是短短的幾年間……」

    說到這裡,他感慨萬千,再也說不下去了。

    寧志恆明白他的意思,趕緊勸慰道:「局座所言極是,青幫弟子大多還是好的,只是那些為首的頭目貪生怕死,斂財好色,在加上有偽政府的這塊招牌,這才為日本人所用。」

    局座對寧志恆的話深以為然,他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都是這些人心存妄想,所以才賣身投靠,現在青幫這股勢力再投靠日本人,我們的工作就更難做了,所以對這些人我們必須要施以顏色,哎!要是岳生兄還在上海就好了,想當初他號稱上海的地下皇帝,我組建別動隊,他振臂一呼,四方雲集,各路人馬皆是俯首聽命,只半個月就迅速成軍,可現在盛況不再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了看寧志恆。

    寧志恆有些不明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語句,小心地說道:「局座,目前上海無論是在各方面都不適合我們和日本人進行激烈的對抗,他們擁有足夠的後援和軍力,又佔據主場優勢,我們如果採用強硬手段,實力相差太懸殊了,而且因為情報工作的特殊性,一人被捕,就很容易牽扯出一連串的潛伏人員,我的建議是,上海站全部進入蟄伏狀態,不宜再執行任何外勤任務,看一看風聲再說。」

    寧志恆一向原則就是以隱蔽潛伏為主,伺機而動,一擊致命,像是這種大型的刺殺行動,他是絕不會參與的。

    局座苦笑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可是委座對國黨叛徒恨之入骨,多次要求我們對上海的偽政府進行扼殺,我也是無奈之舉,難道讓我抗命嗎?」

    站在局座的這個高度,他要考慮的事情顯然更多,除了敵我雙方的對比,他更多考慮的是政治層面上的東西,對於委座的命令,他必須做出一個姿態,哪怕是付出慘重的代價。

    寧志恆也很清楚這一點,不過他還想著在努力挽救一下,便接著開口說道:「據我們所知,偽政府已經開始籌備遷往南京,或許可以把行動地點改在南京,那裡日本情報力量還算薄弱,我想這樣一來,我們的傷亡會小很多。」

    可是寧志恆的努力並沒有什麼效果,局座擺了擺手,不想再談這件事,他輕咳了一聲,再次說道:「這件事情你我做不了主,我們還是說一說情報科的工作吧,據我所知,你名下的藤原會社現在在上海發展的很是順利,藤原智仁這個名字,即便是在重慶也是時有耳聞,日本藤原家的嫡系子弟,上海走私王國的掌控人,甚至有人說,你是繼岳生之後,上海又一位地下皇帝,志恆,你在上海的能量可是不小啊!」

    說完,他頗有玩味的看著寧志恆,藤原智仁這個名字在上海的軍界和商界,甚至偽政府的政界都是一塊金字招牌,這些年來,寧志恆花費巨大代價構建起來的關係網和利益集團,已經基本布控了上海高層,只要是上海灘上稍微能夠接觸上這個層次的商人和政客,都知道藤原智仁這個名字孫所代表的意義,這些自然也瞞不過局座的耳目。

    只是他之前根本沒有考慮過,寧志恆在上海的局面會這麼大,當他真正的調查了一下,這才被徹底地震驚住了,寧志恆已經完全擺脫了一般意義上的潛伏者,別的潛伏者都是打入敵人的勢力,將自己融入其中,從而達到潛伏隱蔽的目的,可是寧志恆是乾脆自己打造出一個勢力,試圖把敵人拉上自己的戰車,他把他們變成自己勢力的一份子,從而達到拉攏控制對手的目的。

    不得不說,寧志恆的表現讓局座顛覆了之前對特工工作的一些基本認知,說實話,局座對於寧志恆從心底是感到一絲由衷的忌憚!

    這個年輕人的才華太過於出眾,無論他從事什麼樣的工作,他總是能夠很快地改變自己的角色,熟練地上手,並以最出色的成績完成,好像自從認識寧志恆以來,就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住他,這樣的人放在身邊,總是讓身邊的人有一種無力感,哪怕是局座也不會例外。

    現在他就是要以此事為藉口,壓一壓寧志恆的銳氣,以表示對寧志恆對他有所遮掩的不滿。

    寧志恆早就知道自己在上海的一切,早晚也瞞不過局座,畢竟他是知道自己掩飾身份的,而藤原智仁的身份又太過於顯眼,以軍統局的情報能力,自己根本就無法隱瞞。

    現在聽到局座這麼說,也趕緊小心的回答道:「局座,您言重了,我多方經營藤原智仁這個身份,也是為了更好的為我們的走私渠道保駕護航。」

    看到寧志恆臉色惶恐,局座心中卻是雪亮,眼前這個小子不止是能力過人,更有一副玲瓏心腸,應對自如,唱念俱佳,倒是一個演戲的行家,於是接著敲打道:「你還別說,你的綽號是閻王,這地下皇帝,不就是閻王爺嗎!倒真是實至名歸,沒有虧待了你的身份!」

    這句話語氣更重,寧志恆只好再次解釋道:「局座,我在上海主要經營的是商業,對其他方面根本沒有涉及,就算是在軍界中有些瓜葛,那也都是為了走私渠道的方便,花錢買路而已。」

    說到這裡他趕緊轉移話題,接著說道:「好在目前來說一切比較順利,所獲得的資金大多都投入到了情報網上,這一次的贛北地區防禦計畫,就是花了整整三萬英鎊,這些錢可都是省不了的!」

    「三萬英鎊!」

    果然局座被這個數目驚嚇到,不由得驚呼一聲。

    現在的美元和英鎊都是絕對的硬通貨,價值比之三年前更是翻番,三萬英鎊,就是以局座的眼界也是眼皮子直跳!

    他知道寧志恆在這個數目上肯定摻了水分,可就算是減半,那也是一筆天文數字,老實說,他自認以軍統局目前拮据的財力,是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的,數遍全國各地的情報組織,也就是上海情報科具備這個能力。

    而且這一次的贛北地區防禦計畫洩密案,也讓中國軍隊僥倖逃過一劫,目前在贛北進行的接觸戰,日本人暫時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這就是大功一件。

    可到現在自己一直也沒有為情報科敘功,也確實是有欠公允,寧志恆把這件事提出來,意思也是非常明顯,這是在提醒局座,情報科一向的工作成績,足以讓局座不好過於計較,想到這裡,局座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18:52
第七百六十二章 會議交流

    「志恆,我知道你在上海處境也艱難,情報科的工作成績一向出色,所以我是不多加干預的,不過有什麼事情,最好能夠多和總部溝通,你說呢?」

    局座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這也在寧志恆的預料之中,說起來他也並不真的害怕局座計較。

    情報科隸屬於行動二處,是黃賢正的嫡系力量,也是保定系的管轄範圍,局座的影響很是有限,再說每年三十萬美元孝敬,也足夠喂飽局座的胃口了,自己只要態度恭敬,給足了局座的面子,相信他也不會再為難自己,了不起再多加點孝敬就是了。

    說起來,每一次的述職過程不都是如此,上級對下級拉攏或者敲打,讓其心生敬畏,不敢恃功而驕,這些都是應有之意,寧志恆也沒有全放在心上。

    這時,他的態度更加恭順,語氣誠懇的說道:「那是自然,情報科的工作能夠有今日,都離不開局座的諄諄教誨,領導有方。」

    局座先是嘉獎勉勵,後是責備敲打,這一趟程序走完,寧志恆的述職就算是結束了。

    局座看了看手錶,開口說道:「好,我今天為了你,專門召開了一個碰頭會議,時間差不多了,走吧,他們應該也都到齊了!」

    目前對軍統局來說,清剿日諜的工作是放在首位的,委座的命令,壓得局座不得不全力以赴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寧志恆回來了,這個工作必須要加快進程了。

    寧志恆跟在局座的身後走出了辦公室,兩個人來到了會議室,推門而進,這個時候屋子裡的人已經到齊了,都是各主要處室的主官,黃賢正也坐在一旁的主位上,等候局座的到來。

    當大家看到局座身後的寧志恆時,都是心頭一震,這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第一次參與軍統局的會議,之前都是副處長衛良弼代理參加,今天終於見到真身了。

    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寧志恆來到自己的位置旁,和身旁的趙子良輕輕握了握手,然後笑著向其他幾位主官示意,這才坐了下來。

    大家也都是笑著和寧志恆點頭示意,剛想說幾句,可局座入座後,清咳了一聲,所有人立時都是正襟危坐,等待局座的訓示。

    局座左右看了看,主要是處室主官都已經到齊,又向黃賢正點了點頭,便沉聲說道:「諸位,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相信大家都知道是因為什麼,近期以來,重慶地區日本間諜活動猖獗,甚至驚動了委座,我們軍統局打擊不力,屢受委座訓斥,為此我決定,調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擔任此次清剿日諜工作的指揮官,大家都知道,志恆一直以來都在外勤,又有重要任務在身,本來很難抽出時間負責此次任務,可是現在形勢緊急,一切都顧不得了,總之這一次要全力支持志恆的行動,要人給人,要物給物,所有處室必須優先配合志恆的行動,他有權調動各個處室的資源,若有膽敢違抗掣肘者,一律軍法處置,嚴懲不貸!」

    說到最後,語氣嚴厲之極,讓所有人都是心神凜然,好在大家對此早就有心理準備,對局座的決定也是欣然領命。

    趙子良是寧志恆的老上司,兩個人的關係不同一般,關係向來非常融洽,自然是首先表態說道:「局座英明,志恆的反諜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這一次主持清剿行動,也是眾望所歸,只要志恆不嫌棄,我們行動一處,一定會全力配合。」

    一旁的邊澤也是高興地說道:「那當然,其實志恆早就該主持這項工作,還是局座慧眼識人,我們情報一處也一定全力配合。」

    接下來幾位處長都是點頭表態,這個時候,一直坐在主位上的黃賢正開口說道:「局座,既然大家都表了態,這一次清剿工作,我看是不是就由行動二處執行主要行動,以其他部門為輔,大家齊心協力,相信以志恆的能力,一切都不是問題。」

    局座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可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黃賢正的話裡有話,聽他的意思,這一次行動二處想要接手這一次的清剿工作,這讓局座感覺頗為意外。

    行動二處一直以來的工作都是負責針對軍隊,查處軍隊中的違法違紀,執行軍紀軍法,可以說除了上海情報科之外,其他的科室對於情報工作都是不接觸的,畢竟還是以行動為主,搞情報諜戰是絕對的弱項。

    局座原來的設想,是調用寧志恆擔任清剿工作的指揮官,可是手下執行人員還是以負責情報的情報處人員為主,畢竟他們的經驗要豐富一些,也更瞭解重慶地區的複雜情況,使用起來怎麼也比那些行動處的人員順手。

    可是現在看來,黃賢正是要把清剿任務全攬過去,由行動二處的人員來作執行任務的主力,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呢?

    局座和黃賢正同事多年,他深知這是一個狡猾的老狐狸,這絕對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仔細一想,他這麼做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黃賢正對寧志恆非常的有信心,深信在寧志恆的指揮下,清剿工作一定會有一個好的結果,他這是要搶功!

    一定是這樣!這一次的清剿工作是委座親自下令執行的重要任務,如果能夠在這一次工作中有所表現,功勞絕對的不小,在委座的心目中也會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這個老傢伙,還真是敢賭啊!

    這麼長時間以來情報處對日本間諜進行了大力清剿,卻收穫甚微,黃賢正不是不清楚,可是寧志恆一回來,他的底氣就足了,跳出來搞事情,想要獨享其功,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黃賢正的話,讓屋子裡的其他人一愣,尤其是谷正奇,他原來的打算就是借用寧志恆的能力,再用自己的人馬配合,這樣,清剿行動進展不力,那就是寧志恆的責任,自己最多也就是個連帶責任,壓力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大。

    可是如果清繳行動順利,寧志恆固然是首功,可自己的情報二處也是大功一件,可謂是進退自如,其實從內心來說,他一直都是對寧志恆充滿了信心,當初和寧志恆幾次聯合辦案,就讓他清楚認識到這一點,現在看來,黃賢正是不打算讓自己沾這個光了。

    在座的都是精明過人,很快就明白黃賢正的心思,大家相視一眼,都把目光看向了局座。

    局座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不過既然黃賢正這麼相信寧志恆,他決定還是要試一試,看一看寧志恆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想到這裡,局座轉頭向寧志恆笑著問道:「志恆,你是執行人,你認為調用哪些人手合適啊?」

    寧志恆昨天和黃賢正早就商量清楚了,自然是要與之配合,他微微一笑,躬身說道:「我畢竟是行動二處的處長,用人還是習慣自己的下屬,知根知底,用起來也順手。」

    寧志恆的話一出口,大家都是清楚了,寧志恆對此次的清剿工作極有信心。

    局座一聽也是半晌無言,之前這項工作都是燙手的山芋,可是寧志恆一來,倒成了立功的良機,他仔細盤算了半天,最終點頭答應道:「好,那就以你的意思為準,人員你自行調動,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需要,可以隨時調動各處室的任何人員,一切以黨國利益為重!」

    說到底,大家勾心鬥角,爭權邀功都是以清剿日諜為目的,事情如果進展順利,黃賢正當然會出彩,不過軍統局也有面子,只要不涉及到奪權,局座還是有這個容忍之量的!

    說完,局座又轉頭對邊澤說道:「向南,下來先把你手上的案子和志恆進行交接。」

    他口中的案子自然是指贛北地區防禦計畫洩密案,邊澤一聽,不禁喜出望外,他被這件案子折騰的精疲力盡,實在是不堪重負了,於是趕緊點頭稱是。

    局座又對寧志恆吩咐道:「這個案子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有個結果,志恆,就看你的了!」

    寧志恆馬上點頭領命:「請局座放心,我一定盡快查清此案。」

    黃賢正趕緊也出言說道:「局座,對於這件案子我也有些想法,一會我們商量一下。」

    「好!」局座點頭答應。

    事情談成,之後的會議很快結束,一切都是皆大歡喜,兩位局座起身先行離去,估計要私下溝通一下,商談具體的事宜。

    其他人看到兩位局座離開,也都是心神一鬆,紛紛和寧志恆談笑打趣。

    趙子良拍著寧志恆的肩膀笑道:「志恆,我們也知道你之前身負重任,大家不好多問,不過今天難得見面,今天晚上,我們大家出去喝一杯如何?」

    寧志恆當然是求之不得,他笑著對大家說道:「還是我來做東,這麼長時間沒有和諸位聚首,都是身不由己,今天當是賠罪。」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欣然答應。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18:53
第七百六十三章 二處科室

    開完會之後,寧志恆和邊澤交接了一下贛北洩密案的材料,並相約下午一起去審查那九名作戰參謀。

    然後和衛良弼一起趕回了行動二處,行動二處的駐地與總部相距不遠,這是幾處獨立辦公樓組成的建築群,被高牆大院包圍著。

    因為行動二處是保定系的力量,所屬成員都是從軍中挑選的精英,所以也是在軍統局的各個處室裡,軍事氣息最重,院牆外面高拉鐵絲網,全副武裝的軍士戒備森嚴。

    衛良弼的車進入大院,寧志恆從車上走了下來,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過這一次處長的出現和以往不同,他獨自一人,身邊沒有了那位形影不離的孫隊長。

    之前因為黃賢正和衛良弼的安排,特意讓譚錦輝在行動二處露過幾次面,但都是比較正式的場合,簡單地訓話和演講,走個過場就離開了。

    寧志恆轉頭對衛良弼說道:「通知幾位科室主官,馬上召開高層幹部會議。」

    衛良弼點頭答應,並說道:「我馬上去把趙江叫來。」

    寧志恆點了點頭,便快步進入辦公大樓,上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房間的門,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所有的辦公陳設都擦得乾乾淨淨。

    這處辦公室,寧志恆也只使用了一個月,之後又交給了譚錦輝,可是譚錦輝在行動二處極少露面,這間辦公室基本上處於空置的狀態。

    不過衛良弼將它保持的很好,這一次專門收拾得乾乾淨淨,等待寧志恆的歸來。

    寧志恆走到窗口,輕輕地推開窗戶,讓這屋子裡面的空氣更加清新,他看著下面的校場上,還有部分行動人員在訓練,院角的崗樓之上,執勤持槍軍士正在巡邏。

    很快外面腳步聲響起,寧志恆回頭看去,只見趙江正站在門口,欣喜的看著寧志恆。

    他幾步上前,身形挺直,立正敬禮道:「處座!」

    寧志恆微笑著問道:「衛副處長跟你交代了嗎?」

    趙江興奮的說道:「交代了,讓我帶著行動組負責您這段時間的警衛工作。」

    寧志恆點頭說道:「老孫這段時間有很重要的任務,我這次主持清剿重慶地區日諜的工作,身邊缺人,你素來穩重,我就安排你來了,不要讓我失望。」

    「是,請處座放心,我一定做好您的警衛工作。」

    「不單是警衛工作,這一次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以後我會慢慢安排你。」

    這個時候,衛良弼出現在門口,匯報導:「處座,各科室的主官已經到齊,等著您的訓話。」

    在下屬面前,衛良弼也是依足了規矩,稱呼寧志恆為處座,軍中等級森嚴,小處也不可以大意。

    寧志恆點頭答應一聲,告訴趙江說道:「把你的人員安排好,隨時等候我的指令。」

    「是!」趙江立正回答道。

    這個時候,行動二處的會議室裡,幾位科長正在低聲私語著。

    第一行動科科長魏勇對身邊的第三行動科科長鮑鴻輕聲說道:「處長可是從來沒有召開過幹部會議,這一次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魏勇是黃賢正手裡的人,不過他對於寧志恆可是不敢有絲毫不敬,就算是寧志恆不具體掌控行動二處,這一年來也只是匆匆見了幾面,可是寧閻王這三個字,依然是壓得眾人不敢心生怠慢。

    鮑鴻也是低聲回答道:「我聽手下的人說,兩位處長是一起來上班的,這一次一定有大事情發生。」

    「廢話,這還用你說!我問是什麼事?」

    這個時候電信科長莫曉婷卻是向身邊的情報科科長邵文光問道:「老邵,你消息靈通,有沒有什麼消息透漏一下?」

    邵文光笑了笑,他是衛良弼的親信,很多事情確實能夠提前掌握一些信息,之前不敢多說,可現在這件事情馬上就要宣佈了,倒是可以拿出來炫耀一下,以示自己和兩位處座的關係匪淺。

    「前幾天從總部那邊聽說,上面有意讓處長主持清剿重慶地區日本間諜的行動,只是處長一直執行重要任務,所以就拖著,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邵文光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夠屋子裡的人都聽見。

    魏勇聽到這番話,頓時來了興致,他趕緊身子前傾,靠在桌案上,對邵文光說道:「這是真的嗎?老邵!我們可是行動處,去搶那些情報處的活,他們願意啊?那可是太沒面子了!」

    邵文光的眼睛瞟了他一眼,語帶不屑的說道:「情報處怎麼了?軍統局有句話,你沒有聽說過?『情報處搞情報還不如行動處搞行動的』,這幾年為什麼情報處被行動處壓著一頭,不就是當初在南京時期,被處長掃的顏面無存,這才拱手把位置讓了出來,這一次,我聽說,還是情報二處的谷處長主動請求讓處長主持清剿工作。」

    「他們主動請求?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只怕這個差事不好辦,要不然他們會拉下面子,拱手相讓?」

    邵文光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嘿嘿一笑道:「我倒覺得無妨,你們沒有跟處長辦過案子,自然不知他的厲害,要說反諜,軍統局最厲害的,還得是咱們處長,看著吧,有一場好戲看了!」

    言語之間,頗有傲視眾人的意思,他和兩位處長關係不淺,自然不比其他人。

    鮑鴻看著邵文光這副模樣心裡很不痛快,他也是黃賢正的人,不然不會提拔到這個位置,只不過在地位上遠不能和兩位處長相比,他撇了撇嘴,決定不再和他多說。

    他轉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總務科長簡正平,開口說道:「老簡,我還正要找你呢,這個月我申請的汽油怎麼少給了一半,我是負責巡查渝北地區的軍務,這來回一趟需要燒多少汽油,這麼長的路,你讓兄弟們用腿跑啊?」

    一直沒有做聲的簡正平,看了一眼鮑鴻,沒好氣的說道:「鮑科長,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你獅子大開口,一個月要這麼多汽油,已經超出規定份額的兩倍,你出去打聽打聽,現在滿重慶城有哪個單位能夠發滿份額的。」

    鮑鴻一聽就不樂意了,他惱火的說道:「老簡,你這麼說就不厚道了,別的單位能和我們行動二處比嗎?現在誰不知道,全軍統局的總務科長裡,日子最好過的就是你了,不要說藥品,電材,菸酒糧食,就是汽車你也能搞出幾輛來,怎麼,送給別人就大手大腳,我們兄弟申請點汽油你就扣扣索索的!」

    行動二處是黃賢正直屬領導的部門,保定系的嫡系力量,對於行動二處支持當然是不遺餘力的,從上海走私來的物資都是優先供應行動二處,所以一直以來,作為總務科長的簡正平,日子過得極為滋潤,他手裡攥著這個聚寶盆,在現在物資極為匱乏的重慶城,儼然如同財神爺一樣,很多人都走他的渠道搞出不少好東西,大家都很是眼紅,可是他是黃賢正的嫡系親信,很多事情都是打著黃賢正的旗號做的,大家都只好認了。

    簡正平的情報業務不行,可是做總務管財政卻是一把好手,對各科室的情況瞭如指掌,鮑鴻這個傢伙一直想從他手裡搞些藥品,可是行動二處對藥品的管理非常嚴格,一筆一項都必須要黃賢正親自點頭,他如何敢輕易造次,所以屢次拒絕了鮑鴻,現在他是借題發揮。

    簡正平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鮑科長,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總務科的每一筆支出,都有局座和衛處的簽字,至於用到什麼地方了,我不用給你解釋,如果你膽子夠大,就去直接問局座和衛處,還有,別的科室出去巡查,都是轎車和卡車混用,可是你們三科出去巡查,一輛卡車就能裝下來的人,非要坐幾輛轎車,倒是威風八面,可是這損耗和油料可就上來了,那麼破的土路,底盤那麼低的轎車吃得住嗎?回來就報修,你知道現在修一輛轎車一次需要花費多少?一根金條!

    也就是我們行動二處的底子厚,才敢讓你這麼敗,擱別的單位,你現在就只能用腿跑了!

    每個月結算,光是你們三科的單子就是一大堆,我沒有找你的麻煩就不錯了,你還好意思問我?

    還有,你每次一外出都是幾輛轎車隨行,那排場比衛處都威風,告訴你,收斂一點,衛處長是好脾氣的,看在局座的面子上,容了你,可是寧處長,在軍統局可是出了名的狠,他的話就是兩位局座也要掂量掂量,別讓他盯上你,不然局座都保不了你!」

    簡正平的一番話頓時讓鮑鴻沒了話說,鮑鴻這個人工作能力是有的,但是毛病不少,要不是得黃賢正的看重和庇護,早就出了事了。

    而在行動二處,衛良弼雖然負責日常事務,但是他手下的嫡系也就是邵文光和他手下的情報一科。

    至於主官寧志恆的人馬,都集中在了情報二科,也就是上海情報科。

    而其他三個行動科,電信科,總務科等等科室,都是黃賢正的舊部,主要力量還是黃賢正在掌控。

    而衛良弼主要也是因為資歷太淺,不到三十歲就執掌一個行動大處,要不是因為他是寧志恆的師兄,黃賢正照顧寧志恆的需要,副處長這個位子說什麼也輪不到他。

    所以他也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對其他這幾位科長都是約束而不管束,有問題都請示黃賢正,絕不多事,倒也頗得黃賢正的讚許。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18:53
第七百六十四章 簡單佈置

    簡正平是黃賢正最親近的部下之一,他平時就看不上鮑鴻的做派,對他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就是一頓損。

    邵文光平時也看不上鮑鴻,這個傢伙脾氣臭,做事手腳也不乾淨,尤其是有時對衛良弼也頗為不敬,這讓身為衛良弼嫡繫心腹的他,更是心懷不滿,現在看到鮑鴻吃癟,嘴裡也是幫腔道:「老簡這話說的對,老鮑,你這段時間注意些,處長現在主持清剿工作,一定會長時間逗留二處,他要是看見你的那些做派,肯定收拾你,他可不單是對日本人狠,翻起臉來誰不認,真拿你開了刀,別說我們幾個不幫你說話,就是局座也不會多說一句的。」

    鮑鴻聽到邵文光也出言不遜,氣的一拍桌案,正要發作,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腳步之聲響起,耳朵最靈的電信科長莫婉婷趕緊出聲警示道:「噤聲!」

    大家急忙停止了議論,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端正姿勢,很快寧志恆和衛良弼推門而入!

    看到寧志恆的出現,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急忙起立,身形挺直敬候兩位處座。

    寧志恆和衛良弼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看這些部下,臉色平淡地點了點頭,伸出右手向下按了按,所有人這才坐了下來,上身筆挺,等候林志恆的訓示。

    寧志恆左右看了看,突然轉身對衛良弼問道:「怎麼行動二科的人不在?」

    衛良弼趕緊解釋道:「二科的吳俊明現在正在長沙前線公幹!」

    寧志恆這才點了點頭,轉頭看著大家,輕輕咳嗽了一下,開口說道:「諸位,大家也知道,一段時間以來,我因有要務在身,很少主持二處的工作,但是幾位的表現我都是知道的,衛副處長也對大家頗多讚許,希望大家再接再勵,做好自己的工作。

    今天開這個會,主要是通知一個事情,近期我行動二處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清剿重慶地區日本間諜網,目前這個工作由我主持,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情報一科和行動一科為主要行動單位,其他人員隨時聽候我的命令。

    我要強調的是,這一次的行動上達天聽,委座也是十分的重視,大家要全力以赴地完成我所布置的每一項任務,如果有疏忽懈怠者,一律嚴懲不貸!」

    「是!」大家都是齊聲領命。

    寧志恆又把目光看向了電信科長莫婉婷,開口問道:「莫科長,我這一次的行動,很多地方都是需要電信科協助的,我會請總部的電信處協助此事,你要負責其中的溝通工作。」

    「是!」莫婉婷急忙點頭答應。

    「魏科長,你手下的行動組長趙江,暫時調任我的警衛隊長,他的行動組,也充作我的警衛隊,直至此次行動的結束,不會影響你的正常工作安排吧?」

    魏勇急忙點頭說道:「不影響,不影響!趙組長一向沉穩練達,是個搞行動的好手,不愧是處座調教的人才,卑職佩服之至!」

    趙江的來歷,魏勇之前就一清二楚,他手下的兩個行動組長,聶天明和趙江都是上尉軍銜,可是魏勇一向對這兩個人頗為客氣,就是知道這兩個人都是處長寧志恆的舊部,提拔只是早晚之事,如今果不其然,寧志恆一回來主持工作,趙江就被調到身邊,只怕晉陞就在眼前了。

    「好,今天就是通知這件事情,另外也是和大家見一見面,還有,二處日常工作事務還是繼續由衛副處長主持,不用向我匯報,大家還有什麼問題?」

    寧志恆做事乾脆利索,雷厲風行,從不多說一句廢話,氣勢上也是壓迫感十足,手下的眾人都是心神凜然,不敢多言!

    「那好,衛副處長還有沒有說的?」寧志恆轉頭對衛良弼問道。

    衛良弼搖了搖頭,就連他也是被寧志恆的氣勢所迫,不願多置一詞。

    「散會!」

    會議召開得極為簡短,全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寧志恆也沒有心情給這些部下訓話,以後的工作還是要交給衛良弼,他只逗留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必要插手太多。

    會議結束後,寧志恆和衛良弼走出了會議室,寧志恆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時分,轉頭對衛良弼說道:「師兄,中午我想回家看一看,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家裡人有沒有找過你,打聽我的消息!」

    寧志恆離開之時,曾經特意交代過父親和兄長,自己的工作保密性的太高,有事情不能夠直接找自己,都要通過衛良弼來轉告,當然主要是不能讓他們和譚錦輝碰面,以免發生意外。

    衛良弼邊走邊回答道:「你兄長倒是找過我兩次,一次是因為叔父的生日,問你有時間回去沒有,我當然是替你擋了,然後準備了一份壽禮送回去了。

    第二次是二十天前,說是你的一個堂兄要結親,問你有時間回去嗎?我問了問日子,就在十天之後,當時我就知道你可能要被調回重慶,所以沒有直接拒絕,你正好可以回家看一看。」

    寧志恆輕嘆了一聲,搖頭說道:「我遠在千里之外,不能盡孝,慚愧啊!一切都靠師兄為我遮掩了。」

    衛良弼笑著說道:「你我兄弟,還說這些話!不過你說過,儘量不要暴露寧家和你的聯繫,所以我只是送去壽禮,也沒有露面,好在現在有黃副局長坐鎮,沒有人再敢打你寧家的主意,一切都是順順利利,你也不用擔心!」

    兩個人邊走邊說,回到了寧志恆的辦公室。

    這時趙江已經調配好了手下的人員,在寧志恆外面的辦公室裡安置下來,看到寧志恆回來,趕緊立正敬禮:「處座!」

    寧志恆看到他身後站著三個青年軍官,一眼就認出這三個人也是以前手下的舊部,他的記憶超強,很快就記起他們的名字,點頭說道:「好,你看著安排吧!冷青,裴明元,曾興國,這一次是個好機會,你們一定要把握住。」

    這三名行動隊長都是之前寧志恆在南京時期,第四行動組的成員,後來寧志恆前往上海後,就跟著趙江,最後行動二處成立的時候,都被寧志恆提拔為了行動隊長,並歸在趙江的行動組裡。

    三個人聽到寧志恆的話,都是精神大振,興奮不已,也知道這一次是難得的機遇,他們一起立正敬禮,高聲答應著。

    寧志恆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了下去,屋子裡就只有師兄弟兩個人。

    昨天晚上時間太過於倉促,寧志恆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和衛良弼溝通,寧志恆接著問道:「劉大同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他這個警察局長當的怎麼樣?」

    「一切還好,只是現在重慶權貴高官雲集,他這個職位就是當跑腿的,誰也不敢得罪,經常受著氣,不過他心態還好,我出手幫他了幾次,別人就不敢多難為他了,怎麼,你有事情找他?」

    寧志恆點了點頭,劉大同這步棋,他布了將近一年,現在就指望在他的身上打開缺口,來個開門紅,讓所有人都看一看,他寧閻王的手段。

    當初佈置了六個日本間諜的畫像和線索,也不知道劉大同找到了幾個?找到的是不是真身?不過他相信以劉大同警察局長的能力,這麼長時間的搜索,應該不會讓他失望的!

    「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一看老師吧,我這麼久沒去看望,只怕他是要怪罪的!」

    衛良弼笑著說道:「這一點你放心,我倒是經常去看望老師,也替你解釋了,說你一直有秘密任務,老師還是理解的,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去看望,我會為你遮掩的!」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衛良弼這才離開。

    重慶警察局長辦公室裡,局長劉大同正在和一位身穿筆挺西服的中年人相對而坐。

    劉大同的臉上帶著他慣有的笑臉,語氣頗為誠懇的說道:「趙老闆,你這可太為難我劉某人了,人家好好的住在裡面,現在你要我出人強行把人家都給遷移了,你說這麼多人,我把他們趕到哪兒去?總不能扔到露天野地裡吧!」

    「他們去哪裡我不管!不過這片校舍現在可都是劃歸我們匯源恆的產業了,這可是重慶市政府的紅批,名正言順,現在被一些不相干的人佔據,你說,你們警察局是不是應該配合我們,把這些流民全部趕走呢?」

    說話的正是匯源恆商貿公司的老闆趙建業,這個人可不是普通的商人,普通的商人也不敢在警察局長劉大同的面前如此放肆。

    他身後是重慶市政府秘書長汪鴻才,也是匯源恆商貿公司的真正老闆,他不過是汪鴻才的白手套,而這個汪鴻才身後也頗有背景。

    前兩天,匯源恆的倉庫被日本飛機炸燬,損失很大,現在急需要一個安置所有貨物的地方,於是趙建業就看中了附近的一處產業。

    這處產業原本是一所學校,後來因為戰事紛亂,又加上日本人轟炸頻繁,學生們都已經停學罷課了,這片校區就被一些逃到重慶的難民們佔據了,他們以此為家,總算有了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可是趙建業通過汪鴻才運作,巧取豪奪,很快從原來的業主手裡拿到了這片產業的地契,於是成為了這片校舍的新主人。

    可是那些難民又怎麼肯輕易捨去這棲身之所,趙建業派人去趕人,卻都被打了出來,他只好再次把汪鴻才抬了出來,找到警察局長劉大同,讓他出動警力,強行驅趕這些難民。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18:53
第七百六十五章 準備回家

    劉大同對重慶地區的商戶都有所瞭解,知道趙建業身後的人是誰,現在又拿著市政府的紅批文件找上門來,也不得不應付一番。

    老實說,他從心裡不願意搭理趙建業的,現在重慶到處都是難民,住房條件極為困難,很多貧民區就是難民自己動手搭的簡易窩棚勉強棲身,現在這一片校舍安置了一大批的難民,自己如果出警把人強行趕走,豈不是徒惹人唾罵,再說,自己這個警察局長又不是沒有跟腳,真當自己是跑腿的夥計?

    不過劉大同自小就是從市井裡混跡長大的,在底層摸爬滾打了幾十年,處事油滑,向來都是見人三分笑,他不急不火的說道:「趙老闆,現在長沙大戰一起,從前方逃到重慶城裡的難民越來越多,目前政府號召盡全力安置安撫,現在這個情況下,你讓我出頭作這種事,有些不厚道啊!」

    趙建業看著劉大同心中暗罵了一聲,看來自己身後的汪秘書長並不足以讓這位劉局長為自己出力,沒有真金白銀的好處,對方是不會白白出手的。

    他不再多說,轉身從公文包裡取出兩疊子鈔票,向前一步輕輕地放在了劉大同面前的辦公桌上,再次說道:「劉局長,我當然也不會讓你白辛苦一場,這些拿去給弟兄們喝茶,事成之後,我還有一份心意奉上!你看怎麼樣?」

    劉大同眼睛一亮,身形向前掃了一眼,頓時又有些掃興,現如今法幣的價值一路走低,兩疊子的法幣看著不少,其實也不過兩千美元,他如今坐穩警察局長的位子,手中的灰色收入甚多,這些錢還不足以讓他昧著心意去做那些勾當。

    他抬頭看了看趙建業,嘴角撇了撇,語氣變得懶散起來,開口說道:「趙老闆是作大買賣的,就不要在我這裡耽誤時間了,我手下的兄弟也不濟什麼事,其實我建議你找一找軍方的門路,隨便找一些當兵的把人趕走不就得了!」

    劉大同的話,讓趙建業心頭惱火,這個傢伙這是嫌少啊!可是之前他根本沒有打算掏這筆錢,還以為汪秘書長的面子就足夠了,畢竟只是對付一群無權無勢的難民,這對警察局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沒有想到,這個劉局長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至於找軍隊幫忙,就更是沒譜了,重慶城如今是陪都,能夠駐紮在重慶城裡擔任護衛力量的,當然都是委座最信任的嫡系,自己需要花費多少,才能讓這樣的部隊為自己做事?再說這事也不歸軍隊管轄,自己真要有這個門路,也不至於找上警察局。

    趙建業咬了咬牙,狠聲說道:「劉局長,汪秘書長可是陳先生的人,你這樣做,太不給面子了吧?」

    劉大同這時看趙建業直接出言威脅,就知道他不願再加碼掏錢,心中也是很不高興,既然沒有足夠好處,他可就不願意再多耗費時間了,至於那個汪秘書長,雖然背景深厚,可是跟自己不是一個系統的從屬關係,想要為難自己,只怕還差點斤兩,要知道,自己的跟腳在軍統局,只要不是那些軍中的大佬,他是不用太過顧忌的。

    劉大同這時的語氣就不再客氣了,冷聲說道:「給不給面子,也要看你懂不懂事,趙老闆,勸你一句,以後做事情多動動腦子,我這重慶警察總局是你一個商人可以指手畫腳的嗎?這點錢打發要飯花子呢?不過看在汪秘書長的面子上,今天我就不追究了,送客!」

    「你…」劉大同的突然翻臉,讓趙建業措不及防,他不明白一個警察局長怎麼有膽量敢忽視汪秘書長和他身後的人,他指著劉大同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把腳一跺,拿起桌子上的錢,一把塞回了公文包。

    「劉局長,那就後會有期!」

    說完,就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劉大同看著他的背影,輕啐了一口,低聲罵道:「什麼東西,真拿老子當跑堂夥計了!」

    劉大同對此並不以為意,這種事情他遇得多了,重慶城裡的權貴那麼多,他怎麼可能個個都伺候得過來!

    什麼人不能得罪,什麼人可以得罪,他心中自有一桿秤,像趙建業這樣替人跑腿的貨色,他還不放在眼裡,沒有錢財可圖,他自然就隨手打發掉。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眉頭一皺,輕輕拿起電話,慢條斯理的問道:「是誰?」

    「我是寧志恆!」

    突然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讓劉大同手中一抖,差點把電話掉在地上,他立時挺身站了起來,態度恭敬地說道:「處座,我是大頭,您有什麼吩咐?」

    距離上一次處長見他們的時候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這還是處長第一次打電話主動聯繫他。

    這近一年來,他幾次求見處長,都被衛副處長擋了回來,都說是一直在處理秘密任務,不得與旁人接觸,可是他知道,處長就在重慶,還多次在不同的公共場所露過面,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從來不聯繫自己,搞的自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處長對自己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但衛副處長一向很是和藹可親,還幾次為自己出手解圍,這和態度讓劉大同很是摸不著頭腦。

    現在接到這個電話,劉大同的心裡頓時如一塊石頭落地,一下子就踏實了起來,看來處長終於是想到自己了。

    「明天上午九點,你和延慶一起來行動二處,把之前我給你們安排的查找那六名日本潛伏間諜的工作向我匯報一下。」

    寧志恆簡短地交代了一下,他走的時候,因為陳延慶做事仔細,很得寧志恆的心意,所以指定這項工作交給陳延慶負責,現在當然要一起過來匯報。

    劉大同聞言馬上答應道:「是,處座,我馬上通知延慶,明天向您匯報工作!」

    寧志恆又溫言說道:「大頭,很久不見了,這一次我的時間很緊,電話裡就不多說了,把資料都準備好,我要有大用,有事明天敘談吧!」

    寧志恆的這聲「大頭」,讓劉大同心頭更是一鬆,他連聲答應道:「是,是,處座您放心,這項工作我們一直在做,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向您匯報呢!」

    寧志恆特意交代的任務,劉大同和陳延慶如何敢怠慢,所以早就準備充分,等待寧志恆的詢問。

    寧志恆一聽他的回答,也很是滿意,看來是有不錯收穫的。

    「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明天見!」

    寧志恆放下了電話,看了看時間也是差不多了,這才起身準備回家看望家人。

    趙江一直守在外面配套的辦公室,這原本是給秘書配置的,可是寧志恆根本就沒有安排秘書這個崗位,所以由趙江暫時兼任。

    「處座!」

    「準備車輛,我們回家看一看!」

    「是!」

    「等一等!」寧志恆突然喊住了他。

    看了看自己和趙江身上的軍裝,接著吩咐道:「出門不要太招搖,安排幾個人跟隨可以了,叫弟兄們都換上便服,你去總務處給我也領一身中山便裝!」

    軍統人員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除了軍裝之外,還額外發放兩套中山便裝,這也是現在國統區裡,最普通的男士服裝,用來掩飾身份是最合適不過了。

    寧志恆一直不想讓寧家和軍統局有過多的往來,主要還是怕人知道自己的底細,對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也是刻意交代過,不要對外宣稱和自己的關係,這也是為了家人的安全考慮,畢竟自己現在在身份過於顯眼,低調一些沒有壞處。

    「是!」趙江聽到寧志恆的吩咐,沒有半點猶豫,他出身普通,能力一般,能夠得寧志恆的賞識,最要緊的一點,就是對寧志恆的命令一向都是絕對的服從執行,絕不打一點折扣。

    不多時,趙江就趕了回來,手中捧著一套嶄新的中山便裝,不過身後跟著總務科長簡正平還有兩個辦事人員。

    簡正平和兩個辦事人員手裡都捧著大大小小一些盒子,寧志恆疑惑地看向簡正平。

    看到寧志恆詢問目光,簡正平趕緊幾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解釋道:「處座,這是局座特意交代的,他說您一直公務繁忙,很長時間沒有回家看看了,只怕連給家人的禮物都沒有準備,這是我特意為您準備的一些禮品,都是現在市面上的緊俏貨,您回家正好可以送給家人,就是我這眼力笨拙,不知道這些禮品合不合您的意,如果不行,我馬上就更換,咱們處的庫房裡什麼都有。」

    簡正平能夠得黃賢正的信任,坐穩這總務科長的位子,自然是一個八面玲瓏的角色,請客送禮是看家的本事,寧志恆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又深知寧志恆在軍統局,尤其是在保定系裡的地位,再加上黃賢正曾不止一次的叮囑他,萬萬不可對這位上司有絲毫懈怠之意,他就清楚,自己在行動二處最應該聽誰的命令行事了。

    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高檔禮品,這時正好跟著趙江就趕了過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3 08:53
第七百六十六章 回家探望

    寧志恆這一次回來,因為時間倉促,路途安排得更為緊張,就帶了隨身的衣物就急急忙忙的趕回到重慶,根本沒有來得及給家人準備禮物。

    可是今天也確實想念家人,就打算先回家看一看,日後再補禮品,可是沒有想到簡正平早就有所安排,倒真是一個干總務科長的好手,做事極有眼力。

    對於懂事的下屬,任何領導都是欣賞和看重的,寧志恆也不例外,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連連點頭,對簡正平說道:「老簡,你做事真是仔細,有勞你了!」

    簡正平看到寧志恆滿意,陪著笑臉說道:「處座您過獎了,這都是卑職應該做的!」

    寧志恆上前打開盒子看了看,發現簡正平安排的非常周全,家中的成員都準備了一份禮物,不由得有些奇怪地問道:「老簡,你怎麼知道我家中的情況?」

    簡正平笑道:「上一次處座您的尊翁過壽,衛處就讓我挑選的禮物送過去的,我就留心了一下,這一次給您的家人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您看合不合適?」

    簡正平對於送禮很有經驗,對什麼樣的人,準備什麼樣的禮品,都是心中有數,當時他打聽到寧良才此人最重綵頭,便專門訂製一個純金打造的大壽桃,親自送了過去,還跑前跑後幫了不少忙,讓寧良才極為滿意。

    寧志恆聽到簡正平這麼說,這才點了點頭,看來衛良弼對此人還是很放心的,想來也是,當初黃賢正能夠讓他來行動二處當大管家,自然是信得過的人選,他笑著說道:「以後這樣的事情就多麻煩你了!」

    「一定,一定!」簡正平連連點頭。

    寧志恆換上中山便裝,收拾妥當,讓趙江等人拿著禮物,一行人駕著兩輛轎車,匆匆寧家趕了過去。

    趕到寧家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寧志恆來到寧家大院的門口,看見大院門並沒有關閉,正好一輛轎車也開進了大院,於是打響了車喇叭。

    前方轎車聽到喇叭聲停了下來,寧志恆的大哥寧志鵬從轎車窗戶探出頭來,注視著身後這兩輛轎車。

    寧志恆沒有耽擱,乾脆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頓時讓寧志鵬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二弟突然回來了。

    「志恆!」

    寧志鵬也推開車門,下了車幾步來到寧志恆的面前。

    「大哥!」

    兩個人雙手相握,久別重逢,很是親切,寧志鵬帶著些埋怨的口氣說道:「你這麼長時間不回家,全家人都是擔心,也不知道原因,要不是父親和我多方解釋,母親差點就要找上門去了。」

    寧志恆嘆了口氣回答道:「公務在身,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走,走,屋裡說!」

    兩個人相攜走進了大院,頓時驚動了所有的人,寧志恆走進客廳之內,家人們都紛紛趕了過來。

    母親桑素娥一把抓住寧志恆的手,再也不肯鬆開,嘴裡不住的埋怨,詢問他這麼長時間為什麼沒有回家看一看,可對寧志恆的解釋無論如何都不滿意。

    小妹寧珍已經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女孩子長個子早,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年不見,身高一下子躥了不少,可是頑皮的樣子卻絲毫沒變,抓住寧志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寧志恆雖然平時嚴肅待人,可唯獨對母親和小妹從來都是和顏悅色,耐心十足,面對她們連珠般的話語,只得疲於應付,苦笑不已。

    好在趙江等人把禮品抱了進來,這才給他解了圍,寧志恆給每一個家人都散了禮物,寧珍這才暫時放過了他,笑滋滋的欣賞自己的禮物。

    簡正平的眼力精準,所購買的禮品都很合家人們的心意,尤其是知道桑素娥是個虔誠的佛教徒,還特意準備了一塊佛門七寶之一的黃色琥珀,上面篆刻著六字大明咒,讓桑素娥極為喜愛。

    小侄子銘銘已經四歲了,長的胖乎乎的,甚為可愛,對寧志恆也不認生,被寧志恆抱在懷裡咯咯直笑。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敘述寧志恆離開後的瑣事,不多時,父親寧良才也趕回了家中,全家一起坐下來共進午餐,團團圓圓,氣氛很是融洽。

    和以前一樣,吃完飯後,父子三人進入書房敘談。

    寧良才首先開口問道:「志恆,之前我們找過你幾次,你的師兄說你正在執行極為重要的秘密任務,我們也不敢多問,這一次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任務完成了?」

    寧志恆搖了搖頭,做出無奈之狀,輕聲回答道:「只是暫停執行任務,這一次總部命令我執行一項更重要的任務,主持對日本人潛伏在重慶的間諜進行清剿工作,我今天也是剛緩了一口氣,就抽空回家來看看,讓家裡人擔心了。」

    寧志鵬欣慰的說道:「只要知道你平安就好,你們那個行當太危險了,我和父親天天為你提心吊膽的,志恆,以前光聽你說,我們都不明白,現在我們總算是知道軍統局是干什麼的了!好傢伙,這可是凶名赫赫的厲害部門,現在走出去,一提是軍統的人,所有人都是嚇得避之唯恐不及,他們想抓誰就抓誰,什麼市政府,渝商會,什麼袍哥碼頭,各界各層,只要是抓進去,就是死,志恆,你們一天就干這些吧?」

    軍統局之前還算是一個保密的情報部門,自從在武漢正式成立之後,已經以公開的身份亮相在世人面前,其勢力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龐大,如今已被普通人所知,因為其作風狠辣蠻橫,手段不用其極,讓國統區社會各個階層都是聞風色變,以重慶地區尤為嚴重,因為這裡軍統局的力量最雄厚,勢力最大,所以很多平民不怕警察,卻最怕這些軍統局的特務,再加上以訛傳訛,民間傳聞有所誇大,更是所有人心生畏懼的存在。

    現在寧良才父子可是清楚,寧志恆究竟是做什麼行當的,自然對寧志恆的行蹤也不敢多打聽,軍統局的凶名,反而讓寧志恆省了很多的口舌。

    寧志恆聽到大哥詢問,一時無法解釋清楚,就乾脆點頭承認道:「大概就是干這些事情,幾乎每天都在抓人,不過我的部門主要針對軍隊,大多是抓違法亂紀的軍人。」

    寧良才和寧志鵬兩父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暗自心驚,寧志鵬一聽就知道,自己的二弟只怕比其他的軍統更厲害一籌,別人抓的是平民百姓,自己的二弟直接去抓那些拿槍的軍人,這個權利可是大的驚人了。

    寧志恆不想讓他們多問,於是轉移了一下話題,開口問道:「家中這段時間還好吧!在外面有沒有什麼麻煩?」

    寧志鵬點頭說道:「沒有,你別說,自從你把那幾套宅子送出去之後,尤其是那位黃局長一坐鎮,家裡這兩條街區是風平浪靜,黑白兩道都不敢前來生事,大家看到這裡平安少事,都來這裡租店開舖,現在我們光是收租就是大筆的收入,而且貿易行的生意也很不錯,一切都還好,對了,半年前你的老師終於開口要了兩套房子去,說是為了給軍中好友準備的,我們趕緊挑了最好的兩套送了過去,他還有些過意不去,還問了問你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所以就沒多說。」

    寧志恆一聽很是高興,老師賀峰這個人為人外冷內熱,急公好義,嘴裡說是不管他人的閒事,可是事到臨頭,肯定是忍不下心腸,面對昔日的袍澤兄弟,必然會出手相助,自己一開始,還真怕他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孝敬,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這就好,老師在軍中的人脈甚廣,又是仗義疏財之人,多結交些朋友,對我們寧家也是大有好處,明天我自會登門拜訪,看一看還有什麼需要!」

    說到這裡,寧志恆好像想起了什麼,接著問道:「志明所在的金陵大學,現在還正常開課嗎?」

    今天吃飯的時候,還是沒有看見三弟寧志明,寧志恆也想側面打聽一下金陵大學的情況。

    聽到寧志恆相問,寧良才臉色頓時難看,沒好氣地說道:「前段時間日本飛機轟炸頻繁的時候,停了一段時間課,現在又恢復正常上課了,只是這個小子現在越來越不讓我省心了,停課期間,為了保護校舍,他們學校組織學生建立了一個護校隊,他竟然把家裡的手槍偷偷帶到護校隊裡,結果真有賊人進入學校偷東西,他開槍打傷了好幾個,還搞出一條人命來,好在你的那個手下,警察局的劉局長知道他是你的弟弟,馬上就把人放了回來,我好好的收拾了他一頓,可能是下手有點重,這些天就不回家了,哎,這個逆子!」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寧志恆不由得一愣,三弟寧志明和自己的脾氣一樣,一直是內向寡言,沒有想到也是如此叛逆,竟然還敢開槍殺人,這倒是沒有想到,看來人不可以貌相,這個小子還真有幾分膽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3 08:53
第七百六十七章 審訊開始

    寧志恆和和父兄二人在書房裡敘談了很久,對家中的情形大致都有了一些瞭解,其他幾房的生活也算安定,有寧良才的照顧,總的來說情況都還好。

    寧志恆又問了問苗勇義一家人的近況,知道父親專門為苗父開了一個木匠行,生活無慮,這才放下心來。

    「父親,之後一段時間,我會常回來看一看,但因為我的工作性質特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們不能向外宣揚和我的關係,老實說,這幾年我結了不少的仇家,尤其是日本人,這樣做也是為了家裡人的安全。」

    「明白,明白!」寧良才連連點頭答應,「我們之前也這麼做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不用太顧及我們!」

    寧志恆抬手看了看時間,今天他在在家逗留的時間不能太長,因為下午邊澤就會把那九名作戰參謀送到行動二處,同時也要對案件進行一番交接,他的時間很是緊張。

    於是他起身和家人告別,帶著趙江等人趕回行動二處,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等候邊澤的到來。

    下午三點,邊澤就趕到了行動二處,他後面跟著一輛囚車,寧志恆聞訊後趕緊來到大門處迎接,兩個人相互寒暄了幾句,邊澤一揮手,手下將囚車打開,將九名青年軍官一個一個帶了下來。

    「志恆,這就是那九位嫌犯,每一個都是大爺,罵不得,碰不得,生生在我那裡住了一個月的旅館,現在就交給你了!」

    「好吧,以後就由我來好好招待他們了,我也得早點把他們打發出去!」

    九名青年軍官被排成一排,他們被關押了一個月的時間,就算是軍統局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對他們進行嚴刑拷打,可是畢竟是被拘押在牢房,精神狀態都是不佳。

    他們的頭髮雜亂,身上軍裝都有些褶皺和髒舊,看得出來,軍統局刑訊處的待遇也並不好,不過每個人都是身形挺直,只是他們的手上都帶著手銬,這是防備他們在運輸途中逃跑。

    寧志恆來到他們面前,從頭走到尾,一個一個看了清楚,這些作戰參謀的軍銜有高有低,但都是校級軍官,最低的是少校軍銜,最高的是上校軍銜,這些人都是軍隊中的佼佼者,有才有勢,起點比常人都高了很多,雖然年輕,但軍銜都不低。

    這些作戰參謀們也緊緊注視著眼前這位面容冷峻的年輕軍官,他們無法和外界溝通聯繫,突然被轉移了關押的地點,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看著周圍防守嚴密的高牆大院,身邊眾多荷槍實彈的軍士圍繞,不知道這些軍統局的特務們,接下來會如何對待他們。

    寧志恆終於站定身形,面對軍官們高聲說道:「諸位,鄙人是軍統局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接下的日子,就由我來和諸位打交道了,請相信我,諸位在這裡不會住很久,我會很快找出真正的內鬼,還其他人一個清白…」

    「你怎麼知道我們中間就一定有內鬼?我們是冤枉的,知道計畫的人,又不止我們這些人!」

    一個聲音打斷了寧志恆的訓話,寧志恆的眉頭一皺,轉頭看向隊列中的一位軍官,這個軍官約三十歲的年紀,體型高瘦,鼻樑上架著一副黑邊眼鏡,頭髮亂糟糟的像一團雜草。

    這個時候,站在這個軍官身後的行動隊長曾興國,看到這名軍官竟然敢在寧志恆訓話期間出言無狀,二話不說,一腳踹在他的腿彎處,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後脖領,用力向下一壓,將這名軍官生生壓跪在地上,這一突然的襲擊,一下子就把這名軍官打懵了。

    寧志恆慢慢地走到這名軍官的面前,微眯著雙眼,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臉,他低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軍官的上校肩章,半晌之後才說道:「張參謀,我提醒你一下,你們中間有沒有內鬼?誰是內鬼?最後都由我說了算!看來總部的人對你們太客氣了,但這裡是行動二處,一切都要按照我的規矩來!」

    說完,他站起身來將目光掃向其他人,陰狠凌厲的目光讓所有人都不敢與之對視。

    寧志恆也沒有心情和他們多說,揮手命令道:「好了,看來大家都沒有心情在這裡曬太陽了,把他們都帶進去,分別關押進行調查。」

    聽到寧志恆的命令,手下的隊員們將這九名軍官都帶了下去,關進行動二處早就準備好的牢房裡。

    寧志恆轉身對邊澤說道:「這些人被關了一個月,這脾氣還這麼大,處長,您對他們手太軟了!」

    邊澤一聽,不由得苦笑道:「你以為我想,要換做旁人,我乾脆將他們幾個全部斃了,省去多少麻煩,這幾位的身後都是大佬,我是投鼠忌器,對了,我可告訴你,志恆,可千萬要忍住了,我們可是答應過統帥部的高層,絕不能對他們動刑,不然最後可要被動了!」

    邊澤也是為了寧志恆好,邊澤知道這個年輕人做事的風格,一般犯人在他的手裡不過兩個小時就會被打成爛肉,還曾經在審訊期間逼迫不過,惱羞成怒之下,親自出手殺死人犯,手段狠辣之極,所以才特意出言提醒。

    寧志恆微微一笑,點頭答應道:「您放心吧,我保證好好給供著,不會動他們一根汗毛。」

    邊澤撇了撇嘴,顯然不信寧志恆的話,他輕嘆了一聲,說道:「好了,人交給你了,我也輕鬆了,這些大爺們折騰了我一個月,我也回去休息休息。」

    「好,對了,今天晚上七點,聚仙樓,我請大家會宴,您可別忘了!」

    「忘不了,我先走了!」

    邊澤說完,和寧志恆握手而別,轉身上車離去。

    寧志恆送走了邊澤,這才收斂了笑容,轉頭吩咐道:「時間緊迫,馬上提審,就從張成周開始!」

    十分鐘之後,陰暗晦澀的審訊室內,寧志恆端坐在桌案後面,桌子上擺放著作戰參謀張成周的所有案卷資料,他仔細翻閱著裡面的內容,將每一條內容都映入腦海之中,認真分析其中的涵帶的信息。

    對面的審訊椅上坐著正是剛才因為出言無狀,而被曾興國教訓的作戰參謀張成周。

    張成周看了看手上的手銬和腿上掛著的沉重腳鐐,忍不住開口說道:「寧處長,有這個必要嗎?」

    他們在總部關押的時候,還是比較自由的,平時並不限制手腳的自由活動,只有在外出的時候才被帶上手銬,可是現在一來到行動二處,就被特意加了限制,舉止行動極不方便,更重要的是這給他們的心理帶來了沉重的壓力,顯然這位新的審訊官比之前的軍統特務要凶狠的多。

    寧志恆沒有理睬他的話,仍然是繼續低頭看他的資料,就在張成周還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寧志恆才冷聲說道:「我沒有詢問你的時候,最好把你的嘴閉上,免得出醜!」

    張成周聽聞此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面的人顯然脾氣不好,生死操於他人之手,他也不想再激怒於寧志恆,只好也是沉聲不語。

    良久之後,寧志恆放下手中的資料,不急不慢的問道:「張參謀,我想問一問,你之前說,知道贛北防禦計畫內容的不止你們幾個人,那你說一說,具體還有誰知道?」

    張成周聽到寧志恆的詢問,開口回答道:「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多次了,審訊記錄上應該有,好,好,我再重複一遍!」

    看到寧志恆不善的眼神,張成周急忙改口說道:「雖然我們九個人參與了贛北防禦計畫的制定,可計畫制定完成之後,我們上報給了統帥部,統帥部曾經開多次開會討論,知道的人不在少數,還有這些會議都是有會議紀要員參加的,這些人員也有可能洩密,最後,計畫的具體執行者,那些贛北地區的軍隊高層也是可能知道的,洩密的範圍非常廣,你們怎麼就認定是我們幾個人洩密呢?還有,我是黃埔本校五期生,對領袖和國家是絕對的忠誠,其心可表,你們怎麼能夠懷疑我?」

    張成周越說越有些激動,他的聲音也變大了起來,寧志恆看著他淡淡地解釋道:「為什麼會選中你們九個人,自然是有具體原因,既然你不服,我就給破例給你解釋一下。

    知道贛北防禦計畫具體內容的確實不少,首先是統帥部的高層將領,不過你不會認為這些人會是洩密者吧?這裡面可也有你的老師,軍政委員陳寬上將!如果這樣級別的人都有問題,這個仗也就不用打下去了。

    至於你說的那幾名會議記要員,他們的身份極為重要,都是委座的嫡繫心腹,身份經受過極為嚴格的審查,平時甚至不能夠離開軍事委員會,一舉一動都在周圍的人的關注之下,他們怎麼傳遞出這份軍事情報?

    更重要的是,贛北防禦計畫洩密出去的內容非常的詳盡,甚至具體到了每一個地區部署軍隊的各項數據,這些數據可是龐大繁瑣,而會議的記要員他們沒有機會見到全部防禦計畫的所有內容,就算是有心記憶,也只能夠記下大概的內容,不可能把整份計畫的所有內容都洩露出去。

    至於你所說的贛北地區駐守部隊的高層有可能洩密,道理也是一樣,總共三支部隊,分屬各部,對於自己部隊的防禦計畫瞭如指掌,但是對友鄰部隊的具體計畫內容和數據是不知情的,他們也不可能洩露出這麼完整的防禦計畫。

    所以在整件事情中,能夠全面的瞭解防禦計畫,且有可能洩密的,就只有你們九名參與制定防禦計畫的作戰參謀,我說的沒有錯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3 08:57
第七百六十八章 調查篩選

    寧志恆的話,頓時讓張成周沒了話說,他勉強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邊澤在此之前也圈定了很多洩密的人選,最後還是把目標集中到了這九位作戰參謀身上,其原因也是因為如此,可以說邊澤已經把工作做的很全面。

    寧志恆接著說道:「張參謀,現在你清楚了吧,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內奸一定在你們九個人當中,所以你也別喊委屈,要不是因為你的老師,你現在早就被扔在審訊室裡大刑伺候了,還有機會坐在我的面前侃侃而談?還有,不要總是把黃埔軍校的名頭掛在嘴邊,我也是黃埔本校生,自問對領袖和黨國的忠誠不下於你,告訴你,就算有你的老師做保,此事沒有查清楚,你也休想能夠生離此地!」

    寧志恆這番話有警告也有威脅,句句打擊張成周那一點殘存的自信,他最終低下頭來,無力地說道:「有什麼你就問吧,我一定全力配合,不過我對天發誓,我真不是內奸,哪怕你斃了我,我也不會承認做這種賣國之事。」

    寧志恆看到張成周的態度已經服帖下來,這才接著向他詢問具體的一些情況。

    其實案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需要詢問的問題,邊澤都已經問過了,作為經驗極為豐富的老牌特工,他在業務上的能力絕對出眾,考慮的方方面面極為周到,寧志恆再問也不過是重複這些問題,所不同的是,他提問的目的,並不是在答案本身,因為在之前的審訊記錄裡並沒有發現半點問題,不然邊澤早就找出真正的內奸了。

    寧志恆提問的目的,是要通過認真觀察嫌疑人回答時的面部表情,細微動作等諸多特徵來判斷對方是否有隱瞞的行為,從中來找出最可疑的目標。

    可是結果讓他很是失望,因為案件的審理時間過長,嫌疑人在心裡早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這些提問已經喪失了突然性,所謂假話說了一百遍也就成了真話了!即使是真正的內奸,這個時候也已經建立了足夠的心理防線,最起碼張成周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無論是從眼神,從面部特徵,還是他的肢體語言,寧志恆都沒有看出任何問題。

    最後寧志恆將審訊記錄扔在桌子上,開口問道:「我最後提一個問題,你在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到二十七年一月中旬,也就是在南京失守後的一個月時間裡,你的具體行蹤,比如說在那個部門服役?去過那些地方?都有誰能夠給你證明?這些情況你必須交代清楚!」

    寧志恆在正常的詢問中並沒有找出破綻,於是決定突出奇招,他之前從和何思明那裡瞭解到的四個潛伏內鬼,就是在這段時間,參加南京保衛戰時期,被日軍俘虜並投降,之後被送回了武漢安置。

    所以在這段時間裡,這四個內鬼一定脫離了原來的部門或者組織,他們的行蹤是無法證明的。

    當然日本人現在在重慶地區安插的間諜很多,寧志恆也不能夠確定這次洩密案的內鬼就是這四名潛伏內鬼之一。

    但是當初之所以挑選這幾個人做內鬼,就是因為他們的身份非常特殊,每一個人都在國黨極為重要的部門裡擔任關鍵的崗位,具備非常重要的情報價值,比如說軍統局武漢站的總務科長辛向榮,當時就是軍統局的少校情報官。

    而軍事委員會作戰參謀這個身份也很符合這個條件,寧志恆決定試一試,也許真就有所收穫!

    可是張成周的回答仍然毫無破綻,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很快給出了答案:「南京保衛戰我並沒有參加,當時我是在五十四師服役,擔任少校營長,後來淞滬一戰,部隊都打完了,剩下的人一路撤到了南京北郊,因為沒有了編制,我們被統一調回武漢重新安置,在十二月初我就被調入軍事委員會擔任作戰參謀,之後我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身邊的長官和同事都可以為我作證!」

    寧志恆一聽就知道時間對不上,南京陷落是在十二月十日,此時張成周已經在武漢調入軍事委員會,而且證明人也很清楚,查證起來並不難,當然之後他還是要去取證一下。

    「好吧!張參謀,你的情況我都瞭解了,這一次的調查暫時告一段落,有問題我再找你!」

    寧志恆不在耽誤時間,馬上結束了這一次的審問。

    審訊人員把張成周押送了出去,馬上第二個嫌疑人被帶了進來。

    「呂參謀…」

    寧志恆接下來的詢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無非是把之前的問題再問一遍,同時觀察嫌疑人細微表現,結果還是和張成週一樣,對於這些問題,這些人都已經回答過多次了,心理上已經有足夠的準備,各項表現都很正常,而且這些作戰參謀,都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質很強,並沒有讓寧志恆找出任何問題來。

    於是寧志恆在最後都問了一遍剛才的那個問題,確認他們在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到二十七年一月中旬,這個時間段的具體行蹤,這些人都一一做了回答。

    時間一直到了晚上六點,這九名軍官的詢問才全部結束。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寧志恆看著手中的審訊記錄,仔細思考了片刻,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

    「老邵,你到我這裡來一趟!」

    「是,處座!」

    不多時,情報一科科長邵文光匆匆趕了過來,經過趙江的通稟,邵文光進入辦公室,幾步來到寧志恆的面前,雙腳一磕,身形挺直,恭敬的敬了一個軍禮。

    「處座!」

    寧志恆微微一笑,擺手說道:「老邵,你我相交多年,就不用這麼客氣了,這一次我回來主持清剿工作,專門點了你的將,你可要打起精神來,唱好這齣戲呀!」

    對於寧志恆表現出來的親切態度,邵文光忍不住心頭一熱,他和寧志恆相交微末之時,自己這個少校就是當初寧志恆破獲日諜大案時,專門為他敘功,這才破格提升,可以說寧志恆對他有知遇之恩,只是這一年來,寧志恆幾乎不露面,這才有些生分了,可是他知道以寧志恆級別,很多事情用不著跟他解釋,現在寧志恆主動敘舊,自然讓邵文光感到親近了許多。

    邵文光嘿嘿一笑,說道:「處座,您放心,我知道這一次是個好機會,以您的能力,對付日本間諜那還不是小意思!我就跟著您撿些便宜,也足夠我消受的了!」

    「還是你會說話,哈哈!」寧志恆點頭笑道,「贛北的洩密案,是這次清剿行動的第一把火,一定要把它燒好,剛剛轉移過來的九名嫌犯,我已經分別審訊了一遍,現在需要你做一件事!」

    「請處座指示!」邵文光趕緊立正回答道。

    寧志恆從桌上擺放的案宗裡,挑選出三份,放在邵文光的面前,開口吩咐道:「曹紹鈞,夏斌,勞景明,這三個人是我今天調查的疑點,我要你對這三個的家庭環境,社會關係,生活習慣等等,做一個更加詳細的調查,總部的調查還不夠細,你要盡快交給我!」

    邵文光的眼睛一亮,只是這一個下午的時間,處長就把懷疑目標縮小到了三個人,他趕緊把三份卷宗取在手裡,點頭領命道:「是,我這就去詳細調查他們的情況,盡快向您匯報!」

    寧志恆選中了這三個人,都是因為他們在最後一個提問上存在疑點。

    其他六個人不是因為沒有參加南京保衛戰,就是因為在那個時間段都有明確的證明人,可以證明他們的行蹤,所以都可以暫時排除嫌疑,當然,這也只是暫時,如果洩密案的內奸並不是這一批潛伏人員,一切都要重新開始調查。

    而曹紹鈞,夏斌,勞景明,這三個人都參加了南京保衛戰,並且在那個時間段無法證明自己的行蹤。

    其中曹紹鈞和勞景明,他們在戰前都是留守南京的軍事委員會的人員,他們描述的情況是,南京潰敗之時,都和自己的大部隊失散了,後來跟在逃難的難民中,輾轉多時,才來到武漢,中間路途上的證明人都是一些無法查證的名字,現在也不知道在不在重慶,一時間也找不到,以現在重慶的管理現狀,估計以後也不可能找到了,也就是說,沒有人能夠證明他們那段時間的行蹤。

    夏斌的情況好一些,當時他是駐守敦化的五十一軍少校營長,部隊被打散後突圍,後來負了傷,就躲在湯山的一個老百姓家裡養傷,後來南京失陷,他就偽裝成老百姓,直接逃到了武漢歸隊,三個月後來被調入軍事委員會任作戰參謀。

    那戶老百姓家的名字,他還記得,不過這需要去湯山調查,那裡現在是日本佔領區的中心地帶,要想查證起來比較困難,只能動用南京情報站的人員去調查。

    這裡面曹紹鈞和勞景明的嫌疑最大,因為他們在之前就是軍事委員會的作戰參謀,身份特殊,如果被日本人俘虜,很容易被選為策反目標,打入軍事委員會內部。

    而夏斌,在南京保衛戰時期,只是一個普通的少校營長,後來逃到武漢之後,過了三個月才被調入軍事委員會,日本選擇他作為策反目標的可能性不大。

    寧志恆這也是粗略地縮小了一下調查範圍,也不能絕對保證其他人就沒有問題,所以一切還要等邵文光,還有其他方面的調查結果,才能確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