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1964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17
第九百二十章 一場好戲

    錢忠在距離順元街一個街區的地方停了下來,打發走了黃包車,自己徒步前行,很快來到一戶人家的門口,伸手輕輕扣門,不多時,裡面探出一個腦袋來,看見是錢忠,趕緊把他讓了進去。

    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形不高,卻很敦實,容貌普通,皮膚暗黃,他就是順元堂裡的一個小頭目章勝,今天就是他給錢忠打的電話。

    錢忠進來後,找了個凳子坐下,章勝趕緊去給錢忠倒了杯水,陪著笑臉說道:「組長,怎麼打扮成這樣,我差點沒有認出來,您喝點水!」

    錢忠嫌棄的把水杯推在一邊,直接開口問道:「你給我說一說具體情況,怎麼就讓人全給端了?」

    章勝只是順元堂的一個小頭目,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錢忠安排監視順元堂幾名主要成員的眼線,這也是情報處用來控制外圍的一種手段。

    章勝開口說道:「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今天到了堂口才知道,舵把子和幾個排頭都不見了蹤影,我們去他們家裡找人,才知道昨天深夜一起被人抓走了,現在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才給您打電話報信。」

    錢忠問道:「他們被抓的具體時間知道嗎?」

    「」都是凌晨一點左右!」

    「這就是說,這是有計畫的同時動手,每個人大概有多少人動手?」

    「聽這些人家裡說,最少也有七八個壯漢,都是中山裝,短頭髮,手裡一色的短槍,走的時候還是用鐵拷子鎖的人,一準是官家人幹的,可不像是警察,大家都說是軍統干的。」

    這些渾水袍哥也都是混跡市井多年的精明人,只一詢問就知道動手抓捕的不是普通人。

    聽到章勝的話,錢忠暗自估算了一下,他非常清楚軍統局的編制,這麼多人同時動手,最少需要兩個行動隊的人員,也就是說至少有一個行動組長參與其抓捕行動,而在軍統局裡,組長級別的軍官就已經算是中級骨幹了,這樣的人絕不會管那些市井之間,雞毛蒜皮的小案子,顯然,順元堂被人一鍋端,這絕不是一個小動作。

    錢忠再次問道:「知道這段時間,這幾個混蛋瞞著我做了什麼事兒?惹了什麼人?尤其是軍統局的人?」

    章勝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組長,軍統局的人也能惹嗎?我們真不知道是為什麼?現在堂口裡亂成一團,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不知道闖了什麼禍事,您看現在該怎麼辦?」

    錢忠此時哪有心情管這些人的死活,他此時幾乎可以肯定,順元堂這些人就是被軍統局行動二處抓走的,如果是局本部的處室動手,這麼大的動作,田文柏早就查出來了,不行,現在必須要及時撇清自己,脫離險地才是。

    「別說了,這段時間你老實待著,什麼事情也不要出頭,別起什麼心思,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有消息盡快通知我!」

    說完,錢忠從兜裡掏出幾張鈔票,扔給章勝,不再有片刻的停留,快步出門離去。

    一直到走出一條街區,錢忠這才輕舒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情就只能聽天由命了,但願此事與自己沒有瓜葛,能躲過這場麻煩。

    錢忠快步走著,來到一個巷道的拐角,剛剛走出巷口,一不留神,迎面就撞上一人,只聽「哎呦」一聲,對面之人倒退一步,沒有能夠支撐住身體,被撞的仰面倒地。

    錢忠也是一驚,他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青年女子。

    錢忠心頭本來就煩亂,還與人相撞,當下就要破口大罵,這時青年女子撐地坐起了身,一張靚麗如花的面孔顯露出來,頓時讓錢忠眼睛一亮。

    只見這個女子容貌柔美清麗,楚楚動人,一張俏臉上秀眉微皺,露出痛苦的神情,顯然這一下撞的不輕。

    不得不說,這樣姿色出眾的女子實在是不多見,就是以錢忠這樣的見識,也是驚豔非常,一時間,剛要出口的髒話又收了回來。

    他趕緊上前伸手把這個女子扶了起來,只感覺觸手柔軟,一股女子特有的體香襲來,錢忠立時心神一恍惚,心頭竟然有些緊張。

    「你怎麼樣?撞壞了沒有?都是我不小心,對不住,對不住!」

    女子輕輕咬著玉齒,發出一聲嬌喘,緊緊依靠在錢忠的手臂上站了起來,可是腳下無力,幾乎整個身體都靠在了錢忠的身上,一時之間,錢忠心頭噗噗亂跳。

    青年女子低聲說道:「我這腳可能崴了,麻煩你幫我扶一把,找個地方坐一下。」

    錢忠一聽,只覺得這個女子聲音如黃鶯般嬌翠,說不出的好聽,心裡哪有不願意的,他嘴裡連連答應,左右看了一下,就在旁邊有一溜石階,倒也乾淨。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把青年女子扶到台階上坐了下來,一臉關心的看著青年女子,關切的問道:「你這腳傷的厲害,我一會給你找個郎中看看,可別有大事情。」

    錢忠早就沒有了往日凶蠻彪悍的樣子,臉上擠出一張笑臉,語氣和藹,倒也顯得惇厚可親。

    青年女子微微一笑,燦爛如花,輕輕說道:「哪裡有這麼嬌氣,崴個腳揉揉就好了,不礙事的,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就好,不耽誤大哥你了。」

    青年女子語音清婉,又通情達理,可錢忠哪裡捨得離開,正要開口說話,青年女子突然發出「啊」的一聲,左右瞧看,好像是在尋找什麼。

    錢忠趕緊問道:「怎麼,什麼東西不見了?」

    青年女子也是緊張,抬眼一看,這才心神一鬆,指著剛才兩個人相撞的地方,說道:「大哥,我的信落在地上了,麻煩你幫我撿過來。」

    錢忠這才回頭看見,不遠處的地上正掉落著一個信封,他趕緊起身快走幾步,彎腰把這封信撿了起來,走回來坐在青年女子的身旁,將信封遞了過去。

    青年女子抬手接了過來,嘴裡道著謝,仔細將信封收了起來,笑著說道:「我今天是去郵局寄信,走的也匆忙,沒有看路,也不怪大哥你。」

    女子談吐柔婉,又是秀美動人,讓錢忠哪裡捨得離開,當下兩個人並排而坐,很快就交談了起來,不多時兩個人就熟絡了起來。

    錢忠的口才不錯,很快就從女子口中套出了一些情況,知道這個女子姓杜,叫杜婉蘭,就住在這條街上,男人出門做生意去了,今天正要去給男人寄信。

    他一聽更是心花怒放,正要再詢問的細一些,可街頭趕來一輛黃包車,杜婉蘭伸手一招,笑著對錢忠說道:「錢大哥,我還要去寄信,就先走了。」

    錢忠一時不捨,卻是又找不出什麼藉口,只好點頭答應,慇勤的把杜婉蘭扶上了車,戀戀不捨地看著背影離去,錢忠這才一臉興奮地轉身離去。

    好在他知道杜婉蘭就住在附近,不愁找不到她,改天自己換身裝束來尋就是了,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有此豔遇,結識這樣一個美貌如花的女子,錢忠心中的煩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他沒有想到,就在他離開之後,從巷道拐角後面,對面的房屋裡面,還有周邊的幾個隱蔽之處,紛紛走出來幾個青年男子,他們每一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台高清晰的德國相機。

    這些人正是是行動隊長冷青個他的幾名親信手下,不多時,那輛黃包車也回轉了過來,杜婉蘭,不,應該是谷川千惠美,笑著從黃包車上走了下來,輕聲問道:「都拍下來了?」

    冷青笑著點頭說道:「拍了不少,這一次錢忠這小子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谷川千惠美吩咐道:「那就馬上沖洗出來,處座還等著我們的消息。」

    「是!」冷青點頭答應著,揮了揮手,一名隊員將幾個相機都收集了起來,快步離去。

    原來寧志恆自從打定主意除掉錢忠,就盤算好了一切,想要給錢忠扣上一頂日本間諜的帽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因為他手裡就有一個貨真價實日本間諜,那就是銀狐,谷川千惠美。

    而且局座是知道谷川千惠美的容貌的,當初寧志恆追查易東空襲案的時候,就畫出了谷川千惠美的畫像,並且在匯報的時候,還給局座看過。

    所以只要拿到錢忠和谷川千惠美接觸的影像照片,以局座謹慎多疑的性格,哪怕錢忠是他多年的舊部和同鄉,也基本上就是死人了。

    所以寧志恆馬上命令谷川千惠美行動,在錢忠一走出軍統局總部大門的時候,他的身邊就已經被盯上了梢,一直到他回家換好衣服,又趕往順元街去找章勝,這一切都在冷清等人的監視之下。

    等到錢忠進了章勝的家,在他和章勝交談的這段時間,谷川千惠美就設計好了一切,於是就出現了剛才的那一齣好戲,谷川千惠美化身杜婉蘭,與錢忠邂逅相遇,幾個隊員在隱蔽之處將錢忠和谷川千惠美的相處的影像都偷拍了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21
第九百二十一章 故作姿態

    一個小時之後,清洗出來的照片很快交到了寧志恆的手裡,寧志恆將這些照片按照拍攝角度的不同,分成幾個部分,仔細挑選起來。

    最後他還是選中了其中一組裡面的兩張照片,這兩張照片都是同一個角度拍攝的,這樣選擇,是為了讓看照片的人認為,監視拍照的只有一個人。

    其中一張照片,是錢忠和谷川千惠美並肩坐在台階上,錢忠正在將一封信遞交給谷川千惠美。

    另一張照片,是錢忠和谷川千惠美面面相對,錢忠在低聲述說著什麼,旁邊的谷川千惠美也是側耳仔細聆聽,似乎顯得非常認真。

    這一次拍攝使用的,都是目前清晰度最好的德國相機,所以儘管拍攝的距離有點遠,但是只要仔細觀察,是能夠清晰地顯露出這兩個人的容貌和影像的。

    選擇好照片之後,寧志恆取過一個鐵盆,將其他照片和膠卷都用洋火點燃,一一焚燬乾淨。

    然後抬手看了看時間,這才出了辦公室下了樓,前往軍統局總部,趕到局座的辦公室求見。

    劉秘書一看到是寧志恆,馬上向局座匯報,如今在軍統局裡,寧志恆的地位越發的穩固,儼然已經是兩位局座之下的第一人,即便是劉秘書這樣局座的心腹,也不敢稍有怠慢。

    局座同意之後,寧志恆邁步走進了辦公室,局座正在處理手中的文件,揮手示意寧志恆坐下。

    寧志恆也沒有客氣,回身坐在座椅上,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局座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寧志恆,溫言笑道:「我這都快下班了,你巴巴的跑過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吧,怎麼,是不是有了什麼重大的突破?」

    寧志恆苦笑一聲,雙手一攤,回答道:「只是找到了銀狐的蹤跡,可又讓她跑了。」

    「跑了?」

    局座的表情有些奇怪:「人都跑了,你到我這裡幹什麼?我還以為你抓到人了呢!說吧,到底什麼事情?」

    他知道寧志恆素來不做無用之功,這一次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匯報。

    寧志恆輕咳了一聲,組織了一下語句,這才開口說道:「就在幾天前,我們的外圍眼線在順元街一帶,發現了銀狐的蹤跡,於是我們在那裡的幾個街區廣佈眼線,佈置了一些監視點,就在三個小時前,我們的一個隊員發現了銀狐的,在跟蹤監視的時候,發現她在與人接頭。」

    「接頭?」局座頓時眼神一緊,「這麼說銀狐終於開始出來活動了,怎麼讓人跑了?這個接頭人的身份搞清楚了嗎?」

    寧志恆點頭說道:「這頭銀狐太警覺了,她接頭之後,連做了幾個反跟蹤動作,很快就甩脫了我們的監視隊員,非常可惜,最後還是讓她跑了,至於接頭人的身份我們搞清楚了,其實我們的監視人員還認識這個人!」

    認識?局座一下反應過來了,怪不得寧志恆會前來向他匯報工作,他的目光頓時變得陰冷,語氣冰冷的問道:「難道又是我們軍統局的人?」

    「是!」

    寧志恆重重地點了點頭,表情又有些猶豫。

    局座卻是被寧志恆抻的忍不住了,身子一挺,大手拍在桌案上,不耐煩的說道:「怎麼吞吞吐吐的,直說就是了!」

    寧志恆這才從口袋裡取出那兩張照片,起身上前一步,遞交到局座的手裡,並開口說道:「還好我給監視人員都配備了照相機,他在暗處拍攝了兩張照片,請您過目。」

    局座一把接過照片,仔細查看一下,立時發出「咦」的一聲,他很快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放大鏡,開始仔細地查看,儘管照片取景比較遠,可是他還是看清楚了上面兩個人的容貌。

    只見照片裡的女子容貌清麗,正是當初寧志恆描繪的銀狐的模樣,而她身邊的那個男子,身穿短衣,一副苦力打扮的,正是自己的舊部錢忠。

    兩張照片很清晰的表達出一個意思,那就是喬裝打扮的錢忠正在向銀狐傳遞了一份情報,同時還詳細匯報了情況,看著兩個人低頭敘述交談的樣子,顯然是早就相識已久,彼此沒有半點生疏之感。

    其實,這是谷川千惠美故意流露出來的,親密而自然的表情,她是這方面的大行家,做到這一點是輕而易舉,結果被完美的抓拍下來,而且效果非常不錯,即便局座也是經驗豐富之極,可是單憑這兩張照片,也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破綻。

    「啪!」

    局座將照片和放大鏡狠狠地摔在桌案上,以至於放大鏡的鏡片都破裂開來。

    寧志恆不敢多言,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候局座的指示。

    局座此時心中的急火攻心,憤怒難言,對於錢忠,局座對他的心態是很複雜的。

    錢忠是他從家鄉帶出來的小同鄉,一直跟隨他左右,後來局座發跡,得委座看重,又跟著來到軍情處,對局座是忠心耿耿。

    所以局座對錢忠也是極為看重的,不惜花費了一番的心血進行栽培,只要有立功的機會,都會給錢忠鋪墊好,還把他放在自己最看重的情報科裡。

    當時的軍情處,最主要的科室就是情報科,不僅提供的資源最多,掌握的權力也是最大,成員都是局座的嫡系,而一個情報科裡只有三個情報組長,錢忠就是其中一個,風頭甚至壓過了科長谷正奇的心腹於誠。

    可是奈何這個錢忠卻是朽木難雕的貨色,這麼好的資源卻是白白浪費,對於情報工作的才能和天賦實在是平庸不堪,每次執行重大的任務總是意外橫生,紕漏百出。

    最可氣的是,錢忠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貪財,為了錢財什麼都敢做,甚至為此搞砸了幾次重要任務。

    還有就是當初孔良策的案子,錢忠找不到真正的間諜,就乾脆拿了孔良策當替罪羊,結果致使很長時間裡,軍中高層和局座之間的關係極為緊張,讓局座處於非常被動的狀態,後來當局座知道真相之後,就徹底對錢忠失望了。

    不過即便這樣,局座還是顧念舊情,一直沒有對他進行處罰,還把他放在身邊,甚至暗示谷正奇對他照顧一二,以局座嚴苛冷酷的性情,這樣對錢忠,可謂是仁至義盡。

    可是目前的證據,明白無誤的告訴他,錢忠是日本間諜,這讓局座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相信。

    良久之後,局座長嘆了一聲,說道:「錢忠這個人,才能平庸,貪財無厭,一團爛泥扶不上牆,一身的毛病,可是我一直以為,儘管是這樣,他對黨國的忠誠是沒有問題的,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內鬼!」

    寧志恆聞言,也是點頭說道:「銀狐是日本情報部門的高級特工,她最擅長就是做策反工作,之前破譯小組的顧正青就是被她策反的,估計錢忠也是一樣,尤其是他的弱點太多,只是過於貪財一項,就很容易被人當做突破口。」

    寧志恆一開口,就是定死了錢忠的身份,局座也是無言反駁,情報工作是非常殘酷的,一個優秀的情報員絕不相信巧合,只要是錢忠和銀狐出現在一張照片裡,在局座這裡,已經是足以致命的證據了。

    更何況錢忠在這兩張照片裡,一反常態的偽裝成一個苦力,還親手傳遞情報給銀狐,一應表現都足以證明,錢忠絕對是出問題了。

    寧志恆接著說道:「這次和之前的幾個內鬼不同,錢忠不僅是情報二處的組長,也是跟隨您多年的舊部,所以我必須向您請示,您看,對他應該怎麼處置?」

    局座一聽寧志恆的話,臉色陰沉的像要滴水,冷聲說道:「這有什麼好請示的?難道你認為我會庇護一個日本間諜?無論是誰,只要他敢通敵賣國,就都是我們的敵人,這是底線,絕不通融,抓,馬上抓!」

    寧志恆一聽趕緊點頭答應,還是接著說道:「我看可以這樣,畢竟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我看就由情報二處自已審訊就可以了,至於審訊結果,我只要銀狐的下落,其他的就不插手其中了……」

    寧志恆這話,明顯有甩脫嫌疑的意思,言下之意,是不願意插手局座嫡系部門的內部事務,有問題讓他們自查,免得最後得罪人。

    局座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算什麼身份特殊?志恆,你也太謹慎了,我知道你的顧慮,你不用擔心,我早就說過,清剿工作由你全權負責,其它部門必須無條件配合,錢忠是你發現,就由你抓捕審訊,誰也不能夠例外,我難道還不相信你?況且以後你還要主持內部整肅的工作,總不能還這樣束手束腳吧!」

    話剛說到這裡,局座突然心中一動,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卻不知道哪裡不妥,於是再次開口說道:「不過既然你執意要求,這樣吧,於誠是錢忠的上官,我讓於誠配合你,也解了你的顧慮,你看怎麼樣?」

    寧志恆之前做好了功課,還故作姿態,迫使局座把錢忠交到自己手裡處置,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到最後,局座還是派來一個觀察員,看來錢忠在局座的心裡到底是不一樣。

    他當下做出一臉輕鬆的樣子,笑著答應道:「這樣是最好了,於誠和我是老搭檔了,他去正合適。」

    局座對寧志恆坦坦蕩蕩的態度很是滿意,接著說道:「你要盡快對錢忠進行審訊,找出銀狐的下落,抓捕歸案,徹底摧毀情報網。」

    「是!我一定盡快抓捕銀狐,打好這最後一場仗!」寧志恆挺身立正,高聲回答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23
第九百二十二章 抓捕錢忠

    錢忠今天下午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回到軍統局本部的時候,甚至是一路哼著小曲,邊唱邊上了班。

    今天意外的巧遇,竟然讓他尋到了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婦,只要他一想起那動人的身影,心中不禁火熱一片,他決定了,下了班就再去找那位叫杜婉蘭的女子,憑藉自己的身份和財力,搞定一個家庭婦女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心中越想越美,以至於對於順元堂的事情,憂慮就淡了幾分。

    眼看著快要下班了,錢忠再也坐不住了,他快步起身,幾步來到門口,打開了房門,可是讓他意外的是,自己辦公室的房門外,竟然站立著幾個身影。

    錢忠頓時一愣,他抬眼一看,原來是情報科長於誠,還有幾位情報科的人員。

    於誠的身子向前,擋住錢忠的去路,嘴裡笑嘻嘻地說道:「老錢,這時間還早,你這是要去哪啊?」

    一看於誠滿臉的笑意,錢忠卻是不由得皺了皺眉,說起來,他對自己的上司於誠,一向是不太服氣的,當初自己進入軍情處的時候,於誠不過是個普通的低級軍官,遠遠不及自己的地位。

    後來兩個人同為情報組長,錢忠也是穩穩地壓著於誠一頭的,畢竟一個是處長的心腹,一個是科長的心腹,誰高誰低,自然是一清二楚。

    可是後來錢忠越來越走下坡路,到了軍情處升格為軍統局的時候,於誠從情報組長提升為情報科長,一躍成為錢忠的頂頭上司,這一下子就讓錢忠很難接受,對於自己的前途,更是心灰意冷。

    所以在平時,錢忠對自己的上司於誠並不顯得恭敬,不過好在於誠這個人更是圓滑世故,平日裡對誰都是笑呵呵的,沒有刻意針對過誰,對於錢忠更是縱容,兩個人一直是相安無事。

    可是今天錢忠總覺得於誠這臉上的笑意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那種感覺讓錢忠很是不安。

    錢忠有些猶豫的問道:「科長?你找我有事?」

    「是有點事!」

    於誠剛剛說完,突然,幾名軍官同時身形一動,撲了上來,他們顯然早就有默契,一下子就把錢忠撲在牆壁上,死死的摁住。

    錢忠措不及防,半邊臉被撞擊在牆上,發出「啊」的一聲呼喊,可緊接著雙手反背,被緊緊按在後背上,在錢忠掙紮下,一副冰冷的手銬就拷在了手腕上,讓他徹底失去了抵抗。

    「科長,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錢忠此時心中一陣冰涼,面色也變得煞白,他隱隱知道,這是行動二處的找上門來了,心中不禁懊悔,還是心存僥倖了,只要是牽扯到行動二處,只怕就難以脫身了。

    於誠看著錢忠這副驚恐失色的樣子,心中不覺一陣暢快,他和錢忠之間嫌隙由來已久,當初在軍情處時期,這個錢忠仗著處座的勢,就處處壓著其他人一頭,搶功勞,搶好處,可謂是肆無忌憚,毫無底線,後來成了自己的部下,還是不知收斂,對自己不恭不敬,要不是因為局座的授意,自己何至於如此縱容與他。

    這一次好了!這個混蛋被行動二處頂盯上了,被那寧閻王盯上的人,注定了十死無生,難有翻身之日了!

    老實說,他剛剛接到抓捕錢忠的命令之時,都差點笑出聲來,這下子可遂了自己的意了。

    這個時候正是要下班的時間,很多軍官都出門準備下班,聽到動靜之後,都打開門探出了腦袋來。

    能夠在軍統局裡混事的軍官,哪個也不是白給,只一搭眼就知道出了大事情,可是當他們看到被緊緊按在牆壁上的,竟然是錢忠的時候,還是被驚得倒吸了幾口涼氣!

    錢忠的背景大家都清楚,這是局座的舊部,在情報二處,就是處長谷正奇也不願意多說他幾句,可是今天卻突然被抓了起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尤其是就在隔壁辦公室的田文柏,這裡面只怕只有他知道是怎麼回事,頓時心頭一緊,只覺得得渾身發涼,後背生出一層冷汗來,心中暗自懊悔,看來錢忠果然牽扯到大案裡面了,自己今天上午為錢忠到處去打探消息,會不會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了,不好,必須要為今天的行為找一個過得去的說詞和理由,不然只怕有禍事臨頭了。

    就在大家各自震驚和猜測的時候,於誠也覺察出來了身邊多了無數雙眼睛,不過他是刻意為之的,他和谷正奇的性格一樣,都是屬於笑裡藏刀的那種,在表面上,對誰都是一副和藹之色,可是這樣多少有些弊端,那就是威壓不重,以至於手下的軍官們多有懈怠,於誠心有打算,所以趕在這個時間,當眾抓捕錢忠,也正好敲打一下這些手下。

    於誠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老錢,你的事發了,這就跟我走一趟吧!」

    幾名軍官聞聽命令,押著錢忠就要走,可錢忠還是心存僥倖,他用力晃動著肩膀,強行掙扎喊道:「你們放開我,我要見局座…」

    「夠了!」於誠頓時一聲斷喝,眼中的厲色一閃。

    「老錢,你也不過腦子想一想,沒有局座的點頭,我會來動你嗎?老實告訴你,就是局座親自命令我對你實施抓捕,這是給你面子了,不然可就是寧處長親自上門了,現在給你留個體面,到了他那裡,你自己和他解釋吧!」

    說完,於誠一揮手,幾名軍官再也沒有留手,用力挾制住錢忠,一路拖下了樓梯,於誠左右看了看,各處辦公室門口,原本探出的腦袋都縮了回去,直到於誠也隨後離開,這些人才敢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聽到了嗎?寧處長?是寧閻王找上錢組長了…」

    「還叫錢組長?進了行動二處,還能活著出來嗎?那可是閻羅殿,這以後再也沒有什麼錢組長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說是不是內部整肅開始了?怎麼這麼突然?連錢忠都被抓了,那可是局座的人?乖乖…」

    「不能吧!清剿行動剛開始才不到一個月,這麼快就結束了?」

    「麼的,錢忠這傢伙早就該有這一天了,這才叫惡人還要惡人磨!小鬼遇見閻王爺,這下可有好看的了!」

    「啪」的一聲,說話這人被人從後腦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訓斥道:「嘴裡連個把門的都沒有了,誰是惡人?想死別拽著我們,大家都慎言…」

    一個小時後,行動二處的一處審訊室裡,燈光昏暗,這一個月來接連不斷的審訊工作,讓滿屋子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重,嗆的於誠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看著已經被五花大綁的錢忠,轉身向寧志恆匯報導:「處座,人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帶來了,我的人正在搜查他的辦公室,如果有發現,會第一時間送到這裡來,至於他的家中,還是要您來安排了。」

    寧志恆點了點頭,回首把趙江喊了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趙江點頭領命而去。

    寧志恆這才把目光看向錢忠,此時的錢忠已經心如死灰,當他知道是局座親自下令抓捕他的時候,他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原本以為自己最多就是降職發配,可是現在被帶到了行動二處,他就知道,事情絕不可能簡單,自己想要生離此地,只怕是難上加難了。

    「寧處長,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啊!是不是大家有什麼誤會,還請您明察!」

    寧志恆看到錢忠這麼說,嘴角一撇,露出譏諷的笑意,說道:「誤會?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了?真是笑話!」

    寧志恆也也懶得和這個傢伙廢話,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如果不是顧忌局座,除掉錢忠簡直是輕而易舉,既然現在局座把人送到了他這裡,那就不用客氣了。

    不過他還是看了看一旁的於誠,笑著問道:「老於,錢忠是你的手下,還是你來審吧!」

    於誠一聽趕緊連連擺手,臨來的時候,處長谷正奇再三交代,這件案子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絕不可以參與其中,自己只需要把審訊的情況如實匯報給局座就是了。

    「處座,我這次完全是配合您的工作,您就別為難我了!」

    寧志恆也就是一說,於誠又是明白人,一點就透。

    「好,那就開始吧!盡快撬開他的口,找出銀狐的下落!」

    對於寧志恆的話,錢忠頓時有些發懵,趕緊出聲問道:「什麼銀狐,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寧處長,您到底在說什麼?」

    寧志恆臉色一沉,冷聲說道:「事到臨頭,還敢跟我裝瘋賣傻,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滑頭,不要緊,先給你鬆鬆骨頭,你就知道厲害了!」

    錢忠聞聽此言,頓時臉色大變,寧志恆根本打算聽他的辯解,直接就下令拷打,在他看來,這可是純心是要致自己於死地了。

    他是軍統局的老人,軍統局的刑罰他哪樣不清楚?每一樣他都在別人的身上使用過,這些刑罰之下,就是鐵人都要開口,更何況是自己。

    「不,寧志恆,你這是在報復!是在攜私報復,快放開我,放開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24
第九百二十三章 天道循環

    寧志恆根本沒有理會錢忠的哀嚎,讓審訊人員把那些重手段,一一給錢忠用上。

    結果火紅的鐵簽剛剛把錢忠的手指插了一半,已經不堪忍受的錢忠就放棄了堅持,不停地哀聲求饒,直喊著自己願意招供。

    嚴刑拷打,刑訊逼供,這些都是錢忠常做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堅持下去,等待自己的將是永無休止的折磨,他對自己有很清楚的認識,自己不可能承受得住,接下來的結果沒有什麼兩樣,最後自己都要按照寧志恆的意思招供。

    寧志恆揮手示意審訊人員停止了動作,來到錢忠面前,輕蔑的說道:「早知如此,何必呢!進了這裡,還有不開口的?現在,你告訴我,銀狐在哪裡?」

    錢忠此時真是感覺憋屈極了,他只是熬刑不過,極度的痛苦讓他無法再多堅持一秒鐘,只要能夠減輕一點痛苦,他什麼都願意去做,可是對方口裡所說的「銀狐」,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又哪裡去找?

    「寧,寧處長,求求您,當初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可是這幾年我可是老實本分,沒有做一點對不起您的事,您大人有大量,就給我一條生路吧…」

    錢忠不住口的哀求,讓一旁的於誠不由得心中詫異,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錢忠還得罪過寧志恆?他難道是失心瘋了嗎?這個魔頭也是可以得罪的嗎?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不但沒有心生疑慮的感覺,反而是暗自竊喜,他心中也是恨不得致錢忠於死地,只是平時深藏於心,這一次可是絕好的機會,自然不希望錢忠過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寧閻王絕不會放過錢忠,自己更不用擔心了。

    寧志恆聽到錢忠的哀求,不禁眉頭一皺,這個傢伙是想把事情向個人私怨上扯,要是沒有於誠在場,自己自然不用擔心,不過現在,還真要顧忌一二了,免得於誠回去在局座面前胡言。

    想到這裡,寧志恆冷冷一笑,說道:「錢忠,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本來我是想給你個主動坦白的機會,看來你是冥頑不靈,那好…」

    說完,寧志恆直接取出那兩張照片,舉在錢忠的眼前,直接開口問道:「沒有鐵證,我們會去拿你?你告訴我,今天中午你偽裝成一個苦力,跑到這裡去做什麼?你對面的這位女子是誰?你給她的這封信裡面寫了什麼?你們都交談了什麼?如果你能把這些都解釋清楚了,我自然會放了你,可是如果有絲毫的隱瞞,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錢忠聞聽此言渾身一激靈,趕緊將這兩張照片看了個仔細,相片上面赫然就是自己今天中午和那位美婦人杜婉蘭巧遇的情景,尤其是那張自己將信封遞交給杜婉蘭的照片,錢忠好歹也是從事情報的工作多年,才能雖然平庸,但是經驗多少有一些,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頓時嚇得神魂皆冒,他磕磕絆絆的說道:「您…您是說這個女子就是銀狐?」

    寧志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都到這個份上了,還給我演戲?這個女人當然是銀狐!她是日本重慶情報網的四個情報頭目之一,其他三個都被我抓了,唯獨此人漏網,我們花費了很多時間追查,都是一無所獲,可不過沒關係,現在有了你,我一定會找到她的,是不是?錢組長!」

    「不,不,這…這和我沒有關係…!」錢忠聽完寧志恆的話,嚇得結結巴巴的喊道,「這個女人叫杜婉蘭,就是一個家庭婦女,我們今天中午在街口偶然相遇,今天才認識啊!寧處長,您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我只是鬼迷了心竅,和她搭訕了幾句,就離開了。」

    之後錢忠急忙把今天中午和杜婉蘭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敘述了一遍,最後信誓旦旦的說道:「寧處長,我說的可都是實情啊!我錢忠雖然有些不爭氣,可對黨國忠心耿耿,有幾個膽子敢和日本間諜糾纏?」

    寧志恆卻是不買這個賬,他呵呵一笑,鼓掌笑道:「哈哈,故事編得不錯,也難為你急切之間編如此的活靈活現,錢忠,你不去說書,真是屈才了,那照你這麼說,這一切都和你無關,你無緣無故換了一身衣裳,喬裝改扮,出現在銀狐出沒的區域,然後銀狐自己跑到大街上和你巧遇,之後你們初次見面,就親密交談許久,就連你遞給銀狐的那封信也都是她自己的,一切和你毫無關係?」

    說到這裡,寧志恆的目光變得狠厲無比,他一把抓住錢忠的脖領子,破口罵道:「混蛋!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哄了?這一切換做你是我,你信不信?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東西!來人,給這個傢伙上刑,上重刑!」

    寧志恆這個時候又揮手把行動隊長曾興國喊了過來,當著於誠的面吩咐道:「馬上帶人去他們的接頭地點,在那附近去查找一個叫杜婉蘭的女人,看一看到底有沒有其人,如果有就馬上帶回來。」

    「是!」曾興國點頭領命。

    「老於,你既然來了,也別閒著,銀狐策反顧正青之時,曾經在顧家住了很長時間,顧家人被抓回來之後一直沒有放回去,你帶著銀狐的照片去向顧家人印證一下,確認她的身份!」

    於誠趕緊點頭領命,易東空襲案他全程參與,顧家人還是他抓進來的,自然清楚裡面的情況,再說他的職責就是陪審,這些事情正是他需要做的,他接過相片快步離去。

    這個時候,審訊人員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拷打,鐵簽和烙鐵輪番上陣,很快就把錢忠折磨的不成人形。

    不多時,於誠走了進來,向寧志恆匯報導:「處座,已經確認無誤,照片上的女子確實就是銀狐,錢忠是在說謊!」

    寧志恆冷哼一聲:「哼!事情到了這一步還要狡辯,這個錢忠倒是頑固!」

    於誠笑道:「認了就是死,他又不是活膩了,自然是要頑抗到底。」

    說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應該把態度表明,不然他和寧志恆兩個人互相顧忌猜疑,最後反而是束手束腳,別給了錢忠這個傢伙翻身的機會,再說,這也是一次和寧志恆拉近關係的好機會。

    於是他輕輕將頭湊了過來,低聲說道:「處座,要我說您還是太謹慎了,據我所知,錢忠這個傢伙已經很久了沒有見過局座了,他幾次求見局座,連門都沒有進去,局座也是顧念那點舊情,不然早就把他打發走了,這一次我們證據確鑿,根本不用和他耗時間,儘早結案,絕不能讓他翻身。」

    聽到於誠的這番話,寧志恆眼睛裡光芒一閃,立時明白過來,原來於誠早就有心致錢忠於死地,這一下兩個人可就想到一塊去了。

    想到這裡,寧志恆輕輕地拍了拍錢忠的肩膀,用手指點了點他,笑著說道:「老於,這次算你聰明,早說出來大家也不用這麼多的顧慮,搞得我有些手段都不敢上,要不然你去局座哪裡告我個屈打成招,可就太冤枉了。」

    於誠苦笑道:「處座,言重了,我對您可一向都是馬首是瞻,什麼時候扯過您的後腿?實話說,這個錢忠當年沒少坑我,不過他那時候得局座看重,我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後來失了勢,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今天可不能再給他機會了。」

    看到於誠坦誠相待,徹底把話說開了,寧志恆也就不再客氣,說道:「你放心,錢忠這一次不可能過關,單單他和銀狐秘密接頭這件事實,就足以致他於死地,就是局座也不會放過他,不如這樣,我看你也乏了,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審訊完成,我再通知你!」

    於誠頓時心領神會,當即點頭笑道:「還是處座您體諒我,我這就去休息一下,一切聽您的安排。」

    兩個人達成共識,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了,寧志恆看到於誠離去,當下也就不在留手,直接把錢忠架上了電椅,繼續嚴刑逼供。

    不過他再也沒有詢問關於銀狐的事情,這些事情他早就編好了,只需要讓錢忠按個手印兒就好了。

    他著重詢問的是錢忠之前為非作歹,敲詐勒索,殺人奪財的違法之事,這些也是可以把錢忠治罪的佐證,不到兩個小時,直到把錢忠這個傢伙折磨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腦袋裡的東西榨的乾乾淨淨,這才停下了手。

    看著已經氣息奄奄的錢忠,寧志恆合上手中的審訊記錄,來到錢忠的面前,取過一盒印泥,將錢忠的手指拿住,用手指在印泥裡蘸了蘸,在這些記錄上一一按上手印,今天的審訊工作算是完成了。

    等他走出審訊室的時候,趙江等人也就等在外面。

    寧志恆開口問道:「都搜查完了?」

    趙江點頭回答道:「已經搜查完畢,還有他的那間當鋪也都搜了一遍,這傢伙攢的家底可是太豐厚了,光是存在渣打銀行和花旗銀行的存款就不是小數目,家裡還有金條和現金,當鋪裡有大量的古董字畫,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撈下這麼多的?」

    趙江這一次去搜查,可是被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一個在職軍官,家底竟然比那些聲名在外的商家還要豐厚。

    寧志恆卻是一點也不意外,錢忠撈錢的名聲早就在軍統局出了名了,掙下這點家底根本不算事,他開口說道:「剛才這個傢伙開了口,除了住所,他在外面還有一處外室,在那裡還藏有不少的財物,一會我給你地址,你馬上去查封。」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26
第九百二十四章 露出蹤跡

    將一切事務安排妥當,寧志恆這才把於誠喊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把那份審訊記錄放在桌案上,向前一推,示意於誠觀看。

    「看看吧!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錢忠手中犯下的人命無數,為了錢財什麼都敢幹!這個混蛋!」

    於誠上前將審訊記錄取在手中,仔細翻看起來。

    「罄竹難書!」寧志恆用手指用力敲擊桌案。

    「坐下慢慢看,你得看一陣了,我們軍統局的名聲就是毀在這種貨色手裡。」

    錢忠所犯下的罪行實在是太多,這些年來,只要是有機會撈錢的機會,他是從不放過,就是於誠這樣見慣鬼魅的老特工,看的是心驚肉跳,不時發出驚詫之聲。

    「這個傢伙真是膽大妄為,去年政治部的兩名官員潛逃上海投奔汪偽政府,我們本來收到了消息,正準備抓捕,可趕到的時候卻撲了個空,原來是錢忠提前上門敲詐了大筆錢財,然後把他們放跑了。」

    「綁架勒索,搶劫藥品……」

    「這個傢伙,竟然還殺人奪財,滅人滿門…」

    審訊記錄的最後,於誠終於看到了關於銀狐的口供,口供上清楚地寫明,錢忠自今年初被銀狐策反,因受美色和錢財的誘惑,加入日本情報網,並開始為日本人提供各種情報,期間不和其他間諜產生糾葛,只聽命於銀狐,是銀狐直屬的情報員,他的聯繫方式是單線的,他也不知道銀狐的藏身之所。

    最後於誠長出了一口氣,合上審訊記錄,如釋重負的說道:「處座,這個案子算是釘死了,錢忠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殺的,我回去就向局座匯報,只是錢忠現在怎麼樣?還…」

    寧志恆知道他的意思,是怕自己手重,便開口說道:「放心,我還留了他一口氣,總要防人於口,你先不要著急匯報,等明天我把其他涉案的人全部抓獲,把他們的口供敲實了再說,這個錢忠畢竟是局座從家鄉帶出來的子弟,就算是失勢了,可我們還是要做到萬無一失!」

    於誠一聽是連連點頭,心中暗自點頭,這個寧閻王心思縝密之極,做事滴水不漏,手段高明狠辣,這樣的人絕對是只能做朋友,如果當對手的話,實在是太可怕了!

    寧志恆輕咳了一聲,接著壓低聲音說道:「錢忠撈的錢不少,但我都會一文不差地交給局座,這件案子必須要確保不出岔子,不要因為小利生出事端來,你明白了嗎?」

    寧志恆這是告誡於誠不要從中伸手漁利,因小而失大。

    於誠當然也是個明白人,他深知其中厲害,當即點頭答應道:「一切聽處座的吩咐,關於這件案子,局座反應如何,我們也無法確定,自然要小心行事,不過處座,萬一局座真的念及舊情,放錢忠一條生路怎麼辦?要知道打蛇不死,後患無窮啊!」

    這一次,他可把錢忠得罪死了,如果錢忠不死,早晚都是個隱患。

    「後患?笑話,落在我的手裡,他還想翻身?」寧志恆卻是一聲冷笑,他花了半天的心思布的局,怎麼可能留下留下手尾。

    「你回去匯報的時候,聽一聽局座的口風,如果局座對錢忠死了心,那就算了,我會盡快處置了他,如果局座有探視錢忠的意思,你馬上通知我,我這就下手清除,不過就是受刑不過,傷重而亡,反正我的手藝糙,局座也是知道的!」

    寧志恆的口氣輕鬆,絲毫不以為意,可於誠聞言卻是暗自撇了撇嘴,心裡暗道,你寧閻王手藝糙,何止是局座,就是全軍統局上下誰不知道?這還真是一個絕好的理由!

    現在因為寧志恆的行動二處在清剿行動中,在通遠門外多興殺戮,重慶各大報刊又屢屢造勢,軍統局的威勢更甚,可執行人行動二處處長寧志恆的凶名也是更勝往昔,在他手裡多死個人,算的了什麼事?

    接下來的事情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在寧志恆的授意下,只要是被錢忠牽扯到的人員都被一一抓捕,包括他手下參與不法的幾名親信,還有他開設當鋪的掌櫃和夥計,這些人也都參與了殺人奪財的事情,他們跟蹤事主,踩線打探,也都是幫凶之一。

    只一個上午的時間,審訊科裡的牢房裡又裝滿了人犯,科長韋佳木只好請示寧志恆,於是寧志恆又挑選了十五名人犯,於當天的午時三刻,在通遠門再一次執行槍決。

    這一次的動靜依然不小,當執行告示張貼出來之後,消息頓時傳遍了重慶市內,聞訊而來的人們把通遠門圍得水洩不通。

    邵文光手下的情報科人員早早地就喬裝改扮,紛紛隱身在這人群之中,暗中觀察著周邊的每一個人,仔細分辨著他們的容貌。

    寧志恆再次主持槍決行動,帶隊來到執行現場,只是短暫的停留,在明正典刑之後,一聲令下,又是十五個日本間諜被槍決。

    就在重慶市民們高聲叫好的同時,張貼告示的城牆之下,一個中年男子混在人群中,這個人正是日本間諜長野一郎,他仔細記憶著告示上的每一個字,尤其是被槍決人犯的名字,然後慢慢地擠出人群,離開了通遠門刑場。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就在剛才,他擠到告示下面的時候,隱藏在人群中的幾道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寧志恆交給邵文光的四個間諜照片裡,就有一張照片正是長野一郎,情報科人員早就牢記了四個人的體形容貌,重點守在告示下面,即便是長野一郎改變了裝束和髮型,可還是被這些情報科特工們認了出來。

    長野一郎離開刑場之後,一路快行,徒步繞過兩條街區,來到了一個新開張的飯館,快步走了進去,

    此時正在櫃檯後面算賬的掌櫃抬頭看了一眼長野一郎,微微點了點頭,這個掌櫃正是宮原駿。

    他們兩個人接到指令,在重慶就地潛伏下來,宮原駿花了些錢財,就近盤下了一個飯館,搖身一變成了飯館掌櫃。

    長野一郎和宮原駿目光相碰,便不再停留,直接穿過大廳進入後堂。

    這個時候正是中午時分,飯館裡還有幾位客人,宮原駿放下手中的算盤,囑咐夥計了幾句,也跟著進入了後堂的一個房間,小心地關上了門。

    轉身看著長野一郎,此時長野一郎正在一張紙上書寫著槍決人犯的名單。

    宮原駿低聲問道:「怎麼樣?今天又是槍決了哪些人?」

    長野一郎嘆了一口氣說道:「應該是玫瑰小組的成員,總共十五人,名單我默寫下來了,你今天晚上匯報給總部,唉!其實我覺得這樣做,根本沒有必要,情報網已經全軍覆沒,記錄這些又有什麼用?」

    宮原駿卻是眉頭一鎖,開口說道:「你太懈怠了,我們組織嚴密的情報網在短短一個月裡,如同山體崩塌一般,被盡數破壞,總部認為,那寧志恆就是再厲害,也做不到這一點,高崎科長一直懷疑在情報網內部有內奸出現,現在我們記錄的槍決名單發送回去,仔細比對一下,就可以知道到底有誰,在中國人的清剿行動中漏網,這些都是最直觀的資料。」

    長野一郎心中卻是不以為然,不過還是要遵命行事,畢竟宮原駿是他的上級。

    他很快將名單默寫完畢,遞交給宮原駿,接著說道:「這已經是第四批槍決人員了,還是寧志恆主持,有這個人在,對我們的威脅太大了,總要拿出一個辦法出來吧!」

    宮原駿點了點頭,說道:「自從觀察小組被捕之後,我們對重慶的轟炸也停止了,軍部一定不會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馬上就會有新的行動,我們等候總部的指示就是了,不要心急,對了,過兩天我在飯館的後面開一個後門,以後你從後門進來,走前面太顯眼了。」

    長野一郎當即點頭,兩個人相互溝通了片刻,長野一郎這才起身離去,宮原駿也回到了前廳,繼續招呼客人,一切如常。

    兩個小時之後,行動二處處長的辦公室裡,寧志恆正在囑咐總務科長簡正平。

    「錢忠案的財物要盡快清理,他存在銀行的錢都轉換成本票,還有那些古董文物都要另行存放,你的動作要快,這件案子要儘早結案,越快越好!」

    錢忠的事情不能拖久了,日久生變,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簡正平連聲答應著,他對這位處長的作風已經非常瞭解了,做事情雷厲風行,絕不有允許有片刻耽擱。

    寧志恆揮手示意簡正平退了出去,這個時候邵文光快步走了進來。

    幾步來到寧志恆面前,低聲匯報導:「處座,我們今天找到了兩個人!」

    寧志恆聞言眼睛一亮,他趕緊問道:「能確定是他們嗎?」

    邵文光重重地點頭說道:「能確定!如果一個人容貌相像,還可以解釋為巧合,可是一下子發現兩個人,都長得和照片一樣,那就絕對錯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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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28
第九百二十五章 秘密處決

    寧志恆聽到邵文光的匯報,馬上站起身來,揮手說道:「走,我們去看一看!」

    兩個人很快換了一身裝束,匆匆下了辦公樓,離開了行動二處,不多時來到了宮原駿開設的飯館不遠處。

    邵文光指著小飯館,介紹道:「就是這裡,我們的人在通遠門刑場發現了一個目標,然後一路跟蹤,就跟著他來到了這裡。」

    「元福餐館?」寧志恆看了看飯館的招牌。

    「對,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這個餐館是剛剛被人盤下來的,飯館的名字沒變,可是老闆變了,新來的老闆叫何元,我們發現這個何元和另外一張照片上的目標非常相像,所以可以確定,這兩個人就是我們查找的四個間諜中的兩個。」

    寧志恆點了點頭,看來自己之前的思路是正確的,果然順藤摸瓜找到了新的目標。

    他向周圍觀察了片刻,開口吩咐道:「既然有了落腳點,就說明他暫時不會離開,你們馬上在周圍佈置監視點,放長線釣大魚,以後這就是我們的突破點。」

    「是!」邵文光點頭答應。

    「還有另外一個目標,現在還在附近的一處客棧藏身,看來近期內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隱藏身份,目前也在我們的監控之中。」

    邵文光的經驗豐富,做這些事情是沒有什麼難度,佈置的很是周密。

    寧志恆滿意地說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不要盯得太近,別驚了他們。」

    第二天上午,軍統局局座的辦公室裡。

    於誠正帶著一疊子審訊記錄,按照寧志恆的意思,向局座進行詳細地匯報,足足花了好半天才把錢忠的罪行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局座,錢忠此人殺人奪財,勾結偽黨,委身日寇,賣國投敵,目前其他從犯也盡數抓捕,均供認不諱,案件中受害者的遺體也被找到,實在是觸目驚心,寧處長讓我向您匯報具體情況,一切請您定奪!」

    局座此時的臉色如常,可是眼角中透漏出來的冷意,讓對面站立的於誠,也是心頭髮緊。

    過了好半晌,局座才彷彿不經意的問道:「審訊過程你都在場?」

    於誠趕緊點頭確認說道:「在場!卑職不敢稍存懈怠之心,而且寧處長也要求我不得有片刻離場,全程參與!」

    「錢忠還活著?」

    「活著!」於誠說道,他早就有所準備,知道該怎麼應對,「錢忠這個人並不難審,寧處長親自審理,錢忠一見寧處長,腿都嚇軟了,只上了些手段就全招了。」

    寧志恆的凶名在軍統局上下確實足以震懾宵小,過他的手就沒有活命的,這一點局座也是清楚的,他不由得自嘲了一聲:「看來志恆還是給我幾分薄面了,我還以為錢忠已經被他活活打死了!」

    於誠陪著笑臉說道:「沒有您的話,誰敢取錢忠的性命?寧處長也是不敢啊!現在就等著您的意思,他讓我向您請示,錢忠以何種罪名定案,是以殺人奪財?還是以賣國投敵?」

    「哦!那他的意思是什麼?」局座也是頗為意味著問道。

    於誠輕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說道:「寧處長的意思是以殺人奪財的罪名定罪,錢忠是軍統局的老底子,身居要職,更重要的是,全局上下都知道他是您的舊部,如果這樣的人賣國投敵,勾結偽黨,實在有損您的形象,再說錢忠愛財如命,大家都是知道的,他為了錢財殺害幾十條人命,就足以是死罪了,別人不會亂猜疑。」

    局座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別看他早已經放棄了錢忠,可在大家的眼中,錢忠還是他的人,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日本間諜,說出去自己的臉上也不好看。

    想到這裡,局座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我還怕別人嚼舌頭?笑話!錢忠此人不堪重用,我是知道的,可是他敢投敵,我卻真的很意外,你說他圖什麼?無非是錢財而已!可日本人能給他多少?難道比他這些年撈的還多?

    他到處伸手撈錢,我不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我從家鄉帶出來的,斷了他的仕途,只當是給他一些補償,可是他怎麼這麼糊塗?日本人的錢是好拿的嗎?」

    言下之意,惋惜之情溢於言表,這讓於誠心頭一震,難道局座還有寬恕之心?這可不行,自己必須要堵住局座的口,不然可就真的死灰復燃了。

    他趕緊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其實也不只是為錢,錢忠當初得您的看重,春風得意,身居高位,可是不堪造就,失意之下,難免有些不甘,今年四月初,他在自己的慶生宴上公然抱怨,說什麼為軍統賣命多年,卻被人像麻袋片一樣扔了…」

    「你說什麼?」局座頓時心頭惱怒之極,打手一拍桌案,冷聲喝問道,「他還敢有怨言?我對他容忍的還不夠嗎?」

    突然,局座冷森的目光盯向於誠:「確有其事嗎?」

    於誠雙手一攤,無奈著說道:「當時在場的還有好幾位情報處軍官,您可以去查問,他還說了不少之類的話,大家都是不敢搭腔,只當他的酒醉之言…」

    「酒醉吐真言啊!」

    局座起身在屋子裡踱了兩步,陰寒的目光又灰又暗,吐出的話又冰又冷:「枉我一片苦心,沒想到養出個狼崽子來!這些話為什麼不早匯報?」

    錢忠一臉的苦笑道:「我也是後來得到的匯報,再說您的心思誰敢揣測,要不是這一次錢忠敢賣國投敵,死罪已定,我說出來,還不是有挑撥離間之嫌?您可是交代過我,平時對錢忠要有所照看,我哪裡敢多言?」

    於誠的言下之意,錢忠這次必死無疑,自己才敢說出真話,可見平時對錢忠是頗為顧忌的。

    這讓局座心中很是後悔,自己還是心太軟了,之前對錢忠的關照,最後不但沒有起到安撫的效果,反而讓谷正奇和於誠等人心存顧慮,束手束腳,完全違背了他的初衷。

    「是啊,是我疏忽了,那就這樣吧,以殺人奪財的罪名定案,讓他盡快處置吧,動靜不要大!」

    於誠一聽心中大喜,不過他面上不露半點異色,還小心翼翼的問道:「盡快處置的話,您還需要和錢忠見一面嗎?寧處長那裡也好安排時間。」

    「不見了!」局座擺手說道,語氣有些傷感,「這都是他咎由自取,再說,見了也不知道說什麼!」

    「是,我馬上通知寧處長!」於誠趕緊立正回答道,這就沒有半點問題了,大家都省事了。

    這個時候,他又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桌案上,低聲說道:「按照寧處長的吩咐,這些都是錢忠這麼些年來,用盡手段搜刮來的錢財,一文未動,全都換成了本票在這裡,還有一些古董字畫,寧處長都交給了黃副局長。」

    局座看著這個信封,輕嘆了一聲,半晌無語!

    寧志恆接到於誠的電話,也是心中大定,他取出了那兩張照片,點燃了放進菸灰缸裡,看著它們燃成了灰燼,這才把趙江喊了過來,命令道:「凡是錢忠案的涉案人員,全部秘密處決,馬上執行!」

    「是!」趙江點頭領命而去,很快就從審訊科裡提出了所有涉案人員,押到了行動二處後面的樹林裡,這裡是行動二處秘密處置人犯的地方,一陣槍聲響起,立時執行槍決,然後就地挖坑掩埋,至此,錢忠等人的存在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抹去了。

    寧志恆處理完這件事情,來到窗口,看著窗外的景色,深吸了一口空氣,心中總算是念頭通達,無論是任何人,敢危及自己的家人,都必須扼制在萌芽之中,這是他的底線。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有足夠的力量和自信做到這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電話鈴聲響起,寧志恆回身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軍方大佬林震的聲音。

    「志恆,明天上午慕成就回到重慶,中午有一個家宴,你過來吧,正好給你們介紹一下!」

    寧志恆一聽,也是精神一振,他這幾天一直在等林慕成回到重慶,師兄的事情不能夠再拖了,自己離開之前必須要解決,他趕緊點頭說道:「那太好了,我也早就想要結識慕成學長,明天中午,我準時拜訪。」

    電話那邊的林震哈哈一笑,接著說道:「這個混小子好久沒有回家了,這一次還是以他母親身體不適為由,才把他誆回來,你可要把握機會,怎麼樣?我可是對你充滿信心的!」

    寧志恆也是笑著回答道:「佑公,您放心,只要慕成學長回到重慶,最多三天時間,我一定解決此事,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三天?好!好啊!哈哈!」電話那頭林震的聲量頓時升高了一階,「那就說定了,明天我等你!」

    寧志恆答應道:「是!我這段時間還給您蒐集了一些上好的汾酒,到時候我們好好喝一杯!」

    林震聞言大喜,朗聲笑道:「好好,還是你小子會說話,我可就等著你的好酒,我們一醉方休,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31
第九百二十六章 兄弟言談

    寧志恆放下電話,馬上又拿起來撥打了出去,很快接通了警察局劉大同的電話。

    「大頭,東西取回來了嗎?」

    「報告處座,取回來了!我這就給您送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劉大同趕到了寧志恆的辦公室,取出一個厚厚的記錄本,遞交到寧志恆的面前,開口說道:「處座,這就是我安排在林慕成身邊,一直監視他的動向記錄,他主要接觸的人員,還有重要的動態,都記錄在案,我按照您吩咐,命人送回了重慶。」

    寧志恆接過這本厚厚的記錄本,為了監視林慕成,劉大同這兩年來一直不折不扣的執行寧志恆的指令,投入很是不小,這讓寧志恆非常滿意。

    「大頭,在我這些手下里面,你跟我的時間最長,做事也最讓我放心,林慕成的事情你做得非常出色,唉!拖了這些年,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以後你也不用再操心此事了。」

    對於寧志恆的誇獎,劉大同聽的心頭一熱,趕緊立正回答道:「我劉大頭有今天,都是處座您的栽培,自當盡心竭力。」

    說到這裡,他聲音放低,有些擔憂的問道:「處座,林慕成可是林震的兒子,您不會真的對他下手吧?」

    寧志恆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溫言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林慕成的事情我自有妥善的辦法解決,不會硬來,這一次讓你來,還有一件任務交給你。」

    說完他從抽屜裡取出兩張照片,交給劉大同,吩咐道:「還是和以前一樣,這兩個人是日本情報部門的間諜,我懷疑他們已經進入了重慶潛伏,你讓延慶去找一找,找到後不要驚動他們,直接向我匯報,如果我不在,可以直接向衛副處長匯報,我已經給他交代清楚了。」

    劉大同接過照片,點頭領命,然後接著說道:「處座,順元堂的案子還需要我做什麼?我已經下令在金陵大學附近設了一個警所,專門派了一個警長負責金陵大學的治安,以後志明的安全絕不會出現問題。」

    劉大同做事周全,寧志明一出事,他就趕緊著手佈置,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這一次處座沒有怪罪,可如果再出現意外,只怕就沒有那麼容易過關了。

    寧志恆聞言連連點頭,他用手指著劉大同,重重的點了點,滿意的笑道:「大頭,到底老練了,還是你做事合我的心意,不錯,預防工作要放在前面,好,做的好!」

    又聽到寧志恆的這番誇獎,劉大同喜不自勝,暗自得意,幸虧自己的小心謹慎,果然是對了處長的意。

    寧志恆接著問道:「你這兩天去看志明了嗎?他恢復的怎麼樣?」

    劉大同趕緊點頭說道:「我每天都過去看一看,志明恢復的很好,精神也大好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寧志恆抬手看了看手錶,想了想,點頭說道:「好,我今天還有些時間,正好去看看他,你跟我一起去。」

    劉大同急忙稱是,寧志恆一行人很快趕到了渝州醫院,來到了寧志明的病房。

    在病房門口還留著兩名行動隊員守衛,他們都是曾興國安排保護寧志明的人員,看到寧志恆出現,趕緊立正敬禮。

    寧志恆揮手示意,抬手推門而入,這個時候寧志明正趴在病床上面看書,聽到有人進入趕緊把書塞進枕頭下面,這才轉頭看向門口,一看是自己的二哥,頓時嚇了一跳。

    他可是等閒都見不到自己這位二哥一面的,估計要不是這一次自己受傷,只怕根本都見不到。

    他趕緊出聲問道:「二哥,你怎麼過來了?」

    寧志恆幾步走到他的床前,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痛嗎?」

    寧志恆的性情內斂,對人一直都是不苟言笑,即便是對自己的弟弟也是如此,在寧家是出了名的難相處,只是後來軍校畢業,這才好了起來,所以小弟寧志明對他一向都是敬畏有加。

    聽到寧志恆詢問,趕緊點頭說道:「好多了,也不痛了,就是老是趴著,胸口悶的很,真想早點好,這醫院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劉大同取過一個座椅,讓寧志恆坐下,自己站在寧志恆的身後。

    寧志恆點頭說道:「嗯,還是要多喝水,尤其是用了消炎藥之後,要大量喝水,這樣藥效才好!」

    「知道了,大夫也這麼說,二哥,這些消炎藥很貴吧?我聽大夫說,現在在重慶,想要搞到這樣一支多息磺胺,別提有多難了,這次我的兩個同學也幸虧有這藥,不然也危險了。」

    一旁的劉大同呵呵一笑,開口說道:「這倒是真的,現在要想買到磺胺,只能在黑市,還必須要用美元和黃金交易才行,法幣都買不到,普通人家想都別想,不過好在我們都有儲備,就是以防不時之需。」

    寧志明聽到這話,卻是眉頭一蹙,想要開口卻又忍住了,寧志恆和劉大同都是精明過人,對寧志明的表情看的清楚,但都沒有再說什麼。

    三個人又閒聊了一會,寧志恆對劉大同說道:「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留一會!」

    劉大同知道寧志恆有話要對弟弟說,便點頭答應,和寧志明打過招呼後,轉身快步離去。

    寧志明看著劉大同離去,這才低聲問道:「二哥,這劉局長可是堂堂警察總局局長,可是在你面前連坐都不敢坐,你這個官到底是做什麼的?平日裡,父親和大哥都不讓我打聽!」

    寧志明對劉大同的觀感很好,這位劉局長一直是平易近人,平日裡經常帶著禮物登門拜望父親,和寧家走的很近,上一次自己開槍傷人,也是這位劉局長親自把自己送回家。

    可是這樣的一個在外面威風八面的角色,在自己二哥面前,卻表現的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這讓他對自己的二哥更加感到好奇。

    平日裡,他只知道自己這個二哥極為神秘,從不輕易露面,自己向幾位長輩打聽,也都沒有人對他多說一句,顯然是忌諱極深,現在他終於忍不住當面向寧志恆詢問。

    寧志恆聽到他的問話,也是眉頭一皺,搖頭笑道:「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你也不要去打聽,別人提及我的名字,你也不要亂說,不管是誰問,都不要提及我。」

    寧志恆是怕弟弟年輕,把自己和寧家的關係透漏出去,那樣對自己,對寧家都不是好事情。

    寧志明還是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自然是頗為失望,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父親和大哥也是這麼囑咐我的,不讓我在外人面前提及你。」

    寧志恆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接著說道:「這都是為了你好,我這些年在外面結了不少仇家,是怕別人找上你們,你要瞭解我的苦心。」

    寧志明其實心裡也有些這樣的猜測,聽到二哥的解釋,當下也點頭答應。

    寧志恆這才又開口問道:「剛才你有什麼事情要說?我看你又不想說了,有事情需要我幫你嗎?」

    寧志明聽到寧志恆的詢問,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二哥,你說我們寧家有錢有勢,就是警察局長也要唯命是從,我開槍殺了人可以平安無事,我受傷了可以用最好的消炎藥救命,可我的那些同學們為什麼不能?他們都是有理想,有才華,有抱負的青年,可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錢,只能擱置學業,去到處求生活,這是不是社會不公平?我之前求父親資助學校,他還總是不願意,這算不算為富不仁?」

    「住嘴!子不言父過,越說越不像話了!」寧志恆喝道。

    寧志明被二哥的眼睛一瞪,頓時嚇得身形一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寧志恆面色緩和了一下,這才儘量平心靜氣的解釋道:「資助學校的事情,父親已經在和陳校長接觸商討這件事情,你們學校應該很快就可以復課,他並不是不捨得花錢,只是不想太招搖,你誤解父親了。

    至於你說的公平一說,這個問題太大,我也無法回答你,這個社會總是有階級的存在,有地位的差異,想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能!這還是等你以後自己在社會實踐中摸索和判斷,我不會給你強加任何思想,老實說,就是我自己也很迷茫,但我相信,我們國家以後的路會越走越好,社會形態也會越來越合理,不過這需要時間!」

    寧志明原以為自己的一番言論會被二哥嚴厲的責罵,然後就是一大堆教條式的訓斥和反駁,可是出乎他意外的是,自己的二哥卻是沒有任何說教之詞,甚至言明,就連他自己也是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反而鼓勵自己日後依照自己的意願,去探索和選擇,寧志恆的開明態度,讓寧志明非常意外。

    這個時候,寧志恆起身,突然伸手從枕頭下面抽出一本書籍,寧志明臉色大變,趕緊試圖搶過來,卻被寧志恆揮手打開。

    看這本書的封面是一本雜文書籍,寧志恆打開之後,才發現除了前面幾頁是雜文,後面的內容卻是和雜文毫無關係,儘管換掉了封頁,可是這本書的內容他太熟悉了,甚至他可以默背其中的段落,因為這赫然是一本紅黨宣言!

    寧志恆不禁臉色一變,他趕緊對寧志明低聲喝問道:「你怎麼看這種書?」

    寧志明愣了愣神兒,卻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硬著頭皮說道:「怎麼了,我閒著看看雜書,又沒有什麼不對!」

    寧志恆又把書籍甩在他的面前,沒好氣的說道:「你真當我是傻子嗎?換了封面就可以瞞過別人?我就說你今天的話沒頭沒腦的,必有原由!」

    寧志明趕緊將書抓緊,又塞回了枕頭下面,緊緊地壓住,嘴裡賠著笑臉說道:「原來二哥你也看這些書,我還以為你們只看三民主義呢!我就是借鑑一下,你不也說要在實踐中摸索嗎?我多看一看,也是為了多瞭解一下。」

    寧志恆搖了搖頭,沉吟的片刻,接著說道:「你要多瞭解一些思想和言論,我並不反對,不過絕不能讓外人知道,這些書籍太顯眼了,這次是我看到了,下次萬一讓別人看到怎麼辦?要知道這裡可是重慶,是國黨的心腹之地,千萬不要留人口實,不然都是一場麻煩,就是我也救不了你,這書看完之後趕緊燒了,絕不能留在身邊。」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借來的!」寧志明急忙說道。

    「再說,二哥,現在都是兩黨合作了,等以後抗戰勝利了,大家同組政府,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

    「幼稚!意識的差異最後就會發展成你死我活的鬥爭,如果都可以坐下來談,中國早就富強起來了,何至於讓小小的日本欺在頭上。」

    說到這裡,他語氣加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將來選擇什麼道路我不管,但頭腦一定要時刻警惕著,別栽在這些小事上面,要學會保護自己,保護家人,明白嗎?」

    寧志恆的話讓寧志明心頭恍然,二哥話裡的意思很清楚,他並不是阻止接觸這些言論和思想,只是讓自己要更加隱蔽,要對時局保持警惕,不能太樂觀!

    「知道了,二哥,我一定小心謹慎!」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35
第九百二十七章 再登林府

    第二天的上午十點,重慶東江軍用碼頭,一行軍官下了船,林慕成手提著一個小藤箱,走在隊伍的中間。

    林慕成一眼看見碼頭上設置的崗卡,不由得眉頭一皺,只聽見前面一名中校軍官高聲說道:「怎麼回事,這裡可是軍用碼頭,什麼時候開始設置哨卡了,怎麼?還要搜我的箱子?」

    重慶的沿江碼頭都有檢查的哨卡,只有東江軍用碼頭,因為都是軍方專用,所以一直沒有設置檢查哨卡。

    這個時候,一名少校軍官站在哨卡前沉聲說道:「諸位,從上個月開始,東江碼頭就已經開始設置哨卡了,大家請不用擔心,只要不是軍用違禁物品,我們是不會為難大家的。」

    這些話讓這些軍官們都是心虛不已,因為東江碼頭一直都是免檢的,現在的重慶物資匱乏,所以這些軍官們或多或少都攜帶了一些私貨,都是為了補貼一些家用,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連東江碼頭都已經開始設置關卡了。

    「我們都是剛從前線撤回來的,怎麼,你們這些人坐在後方享福,現在還要搜老子的行李,休想…」

    「就是,你們是什麼人,拿著雞毛當令箭,這裡哪個不是抗戰功臣?回到重慶,你們就這樣對待我們…」

    幾名軍官們頓時喧嘩起來,可是那名少校軍官卻是面不改色,顯然這種事情他遇的多了,根本不顯一點慌張。

    只見他一揮手,身後警衛士兵們齊刷刷舉槍對準了這些軍官,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少校軍官再次朗聲說道:「我再強調一遍,我們是軍統局行動二處的,鑑於日本人對重慶派遣大量日本特務,竊取軍方情報,破壞陪都的治安,所以軍事委員會下達指令,嚴查一切交通碼頭,任何膽敢違抗軍令者,一律軍法論處,諸位都是軍人,違抗軍令是什麼下場,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大家也別為難我,只要你們的身份沒有問題,那麼,你們的隨身武器還有治病的藥品都可以過關,可是如果膽敢私運電台和電材配件,以及軍火和爆炸違禁品,那就請自己站出來,不要讓我們為難。」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加重,目光也是變得凌厲,再次說道:「前幾天也有一位軍官,硬要闖關,不過已經死在我的槍下,諸位,請不要自誤。」

    他的話語殺氣騰騰,絲毫沒有妥協的餘地,再加上軍事委員會,軍統局行動二處,這幾個字眼一出口,幾名軍官頓時沒了聲音,這兩個部門,一個是國黨軍事最高管理部門,一個是聞之色變,專門監督軍方的特務機關,哪一個都不是他們可以違抗的。

    看著軍官們沒了氣勢,少校軍官不再多言,揮手示意,手下的幾名隊員上前挨個搜查這些軍官的隨身行李。

    不過好在他們的注意點不在那些走私物品上面,就算是一些普通的違禁物品,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了過去,看到他們並沒有故意為難,軍官們這才松了口氣。

    輪到林慕成的時候,他把軍官證件交給少校軍官,又自己藤箱打開,少校軍官仔細翻檢一番,只是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於是把證件還給了他,很快放行。

    「長官,職責所在,得罪之處,還請諒解!」

    林慕成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拿起藤箱邁步出了東江碼頭,一直守在外面的褚建安快步迎上來,嘴裡詢問道:「怎麼才出來?不是已經進港了嗎?」

    說完順手接過林慕成手中的行李,林慕成也是無奈的說道:「不知什麼怎麼回事,碼頭上竟然多了檢查哨卡,一個一個翻箱檢查,這就耽誤了些時間,重慶現在管理的這麼嚴了嗎?我上次回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嚴格呢!」

    褚建安把林慕成引到轎車邊,邊走邊說道:「你許久未回重慶,也難怪不知道,重慶前段時間出了不少的事情,日本人的特工活動猖獗,就連委座的官邸都被炸了,就在前些天,竟然在渝中島上公然實施武裝行動,幸虧發現的及時,不然動靜可就大了,現在整個重慶都在防日諜,抓日諜,搞的風聲鶴唳,所以哪裡都是嚴防死守,檢查的尤其嚴格。」

    林慕成聞言一驚,他的目光閃爍,忍不住接著問道:「日本人都兵敗長沙了,沒想到在重慶竟然還這麼猖獗?」

    褚建安拉開車門,兩個人上了車,這才回答道:「不過也不用擔心,目前軍統局正在大力清剿日本潛伏特工,現在成效顯著,抓捕不少日本間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通遠門進行槍決,你這次回來,正好可以去看一看熱鬧,看一看日本間諜長的什麼樣子!哈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褚建安的話頓時讓林慕成的心神一緊,他沒有接這個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眼睛看著窗外的景物,沒有再做聲。

    褚建安看到林慕成興致不高,也就沒有多說,半晌之後,林慕成才出聲問道:「母親病怎麼樣了?電報裡說的也是模糊,有沒有找醫生好好看看?」

    聽到林慕成問及母親的身體,褚建安一時有些支吾,這人都騙回重慶了,就不能再說謊了,不然一會進了家門就拆穿了。

    褚建安只好含糊不清的說道:「夫人的身體還好,就是想你,一會你就知道了。」

    林慕成立時就聽出來了不對,但他也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其實他在接到電報的時候就已經猜測是誆他回家,不過他許久未歸,也確實是想念家裡的親人,藉著這一次戰後休整,機會難得,所以不管真假,都匆忙趕了回來。

    「家裡人都還好吧?」

    「都好的很,就是擔心你,你這次回來要多待幾天,好好陪一陪將軍和夫人。」

    兩個人一路上閒聊著,在中午十一點趕回到了林家。

    一進家門,就看見家裡的所有人都守在門口盼望著,二妹和小弟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母親也是笑盈盈的看著自己,林慕成的心頭一鬆,母親果然身體無恙,這次是上當了。

    一家人把林慕成引進了家門,林震聽到林慕成進了家門,他才慢悠悠的進入客廳,一臉的從容淡然,但是大家都知道,今天他根本就沒有去上班,專門守在家裡等候大兒子的歸來,顯然也是思念已久,只是他素來威嚴,從不輕易表露出來而已。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閒話家常,敘說各自的情況,一派和睦,其樂融融!

    就在這個時候,褚建安快步走了進來,彎腰對林震匯報導:「寧處長來了!」

    林震眼睛一亮,趕緊點頭說道:「快請進來!」

    家裡人都是一愣,這個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馬上就要開始吃午飯的時間了,一般很少有人會選擇這個時候來登門拜訪,除非是有緊急的事情。

    倒是林夫人知道內情,笑著解釋道:「是你父親的一個忘年交,專門給你父親送酒的,他早就等著呢!」

    林震也是看似無意的一笑,對林慕成說道:「一會給你介紹一下,人家也是黃埔畢業,還是你的學弟,可已經是上校處長了,還是委座看中的俊傑,就是我也要借重幾分,你可不要怠慢。」

    林震的話頓時讓林慕成有些詫異,他可是國軍主力序列的軍事主官,說實話,按照他的級別,要不是因為資歷太淺,實際上應該晉陞少將了。

    所以說他這個上校含金量非常高,就是一般雜牌軍隊裡的上校,還有後勤部門的上校軍官,在職位上都是要低於他的,可是在父親語氣裡,明顯是在說,這位上校處長的職務要高於自己,還是委座看中的人,難道是軍政府委座身邊的人?

    可是既然是自己的學弟,他搜遍了記憶裡的人,也沒有一個比自己資歷還低的處長,這個人到底是誰?一時間他心裡充滿了好奇。

    很快褚建安就引進來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軍官,後面還有幾個隨行軍官各抱著一個木箱子走了進來。

    林慕成看著這名青年軍官,不禁一愣,這名軍官的軍銜雖然是上校,可是容貌確實年輕的過分,要不是其人的氣質沉穩,舉止從容,他還以為是個剛出校門的青年,難道這就是父親口中所說的俊傑?

    寧志恆緊走幾步,來到林震面前,指著身後幾名軍官手中抱著的木箱子,笑呵呵的說道:「佑公,我這些天可是把重慶城裡的上好汾酒都搜刮出來了,足夠您喝一陣的!」

    說完,揮手示意,幾名軍官把木箱子放在一旁,然後退了出去。

    此時寧志恆又向林夫人問好,林夫人知道寧志恆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勸說林慕成的,心中自然是欣喜不已,對寧志恆當然是親切,她趕緊招呼,打趣著說道:「志恆,你送這麼些酒,這要喝到什麼時候?真當他是酒鬼?」

    說完就招呼寧志恆在一旁坐下,林震一聽趕緊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喝,就這些,還不夠那些老傢伙分的,志恆,你們二處是大財主,再去搞些回來,我先藏著,有備無患嘛!」

    林震此話顯然沒有把寧志恆當外人,只有無需要客套的親近之人,才會有這樣的口吻,這讓林家其他人都是一驚。

    要知道以林震今時今日的地位,能夠和他親近的,都是那些軍中高層將領,像寧志恆這樣年輕的,根本靠不上邊。

    林慕成心頭驚疑不定,暗自猜測這個年輕軍官的身份,就連林淑嵐和林慕青也是一頭霧水,他們平日根本接觸不到父親的朋友,更是不知寧志恆其人,也從來沒有聽父母說過,不過現在看來,必定是和父親關係熟絡的高官。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38
第九百二十八章 接風宴席

    就在三兄妹各自猜測的時候,林震指著林慕成對寧志恆介紹道:「這就是慕成。」

    然後又伸手示意,介紹道:「寧志恆!軍統局行動二處處長,也是我的忘年交,你們是校友,以後多親近親近。」

    林震此言頓時讓林慕成一驚,他沒有想到,父親口中的忘年交,竟然會是軍統局的高層,這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對父親知之甚深,作為一個古板守舊的老牌軍人,父親一向對那些搞情報的特務們沒有什麼好感可言,甚至骨子裡是鄙視,是戒備,還在私下裡多次和自己表露過這個態度,可是今天看來,在對待寧志恆的態度上,完全是對待自己人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牽強和偽裝,這是發生了什麼?

    林淑嵐更是詫異,她雖然沒有見過寧志恆,但是從衛良弼的口中,對寧志恆可是瞭解甚多,這位可是衛良弼的同門師弟,兩個人關係莫逆,在軍統局相互扶持,共同進退,勝似親兄弟一般,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突然登門,而且自己的父母對待他的態度,親切而自然,一時間不禁是睜大了眼睛,看著寧志恆不知所以,為什麼同樣是搞特務的,待遇會這麼不一樣呢?

    寧志恆搶先一步,笑著對林慕成說道:「學長是七期二班,我是十一期三班,早就想結識學長,只是沒有機會,今天可是機會難得!」

    寧志恆的姿態放得很低,完全是以一個學弟的身份向林慕成示好,林慕成自然是不敢怠慢。

    原因很簡單,因為寧志恆的職務遠在他之上,同樣是上校,林慕成這個上校旅長,不過只管轄手下那五千多人。

    可是寧志恆這個上校處長,卻負責對國軍軍方的軍紀軍規進行全面監察,關鍵時刻,可以轄制各個作戰部隊的監督執法權,可謂是位高權重,不要說現在,就是林慕成再進一步成為將官,依然還要受寧志恆的轄制,林慕成是非常清楚這一點的,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寧志恆也可以稱得上是林慕成的上官。

    林慕成當然也知道,寧志恆之所以有這樣的態度,肯定是看在父親林震的面子上,不然兩個人的職務相差甚遠,寧志恆是萬不會這麼慇勤示好的。

    「寧處長太客氣了,我也聽說寧處長年輕有為,早有心拜會,沒有想到今天會在家中相遇,幸會,幸會!」

    兩個人簡單的握手示意,林慕成也表現的頗為熱情。

    他可不是初出茅廬的楞頭青,也不是那種單純倚仗家世的紈褲子弟。

    他早早被安排在軍中歷練,做過排長,連長,團級參謀,師級參謀,甚至是機要秘書,最後擔任軍事主官,這麼多年接觸多少人和事,早就已經磨平了棱角,為人也是處事練達。

    雖然他心中是極為牴觸寧志恆的,但卻是態度和藹,親切自然,完全是一副相見恨晚的表現。

    寧志恆暗自點頭,這個林慕成到底不是一般人,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的底細,只怕還真的信以為真了。

    林震卻是哈哈一笑,揮手說道:「什麼處長不處長的!志恆不是外人,我們只論私誼,慕成你以後就叫他志恆,在這裡不談職務。」

    寧志恆一聽趕緊點頭,他自然是識趣的,順著林震的話就說道:「還是佑公說的對,我們在家中只論私誼,我稱學長為兄,學長就叫我志恆,這樣也顯得親切,哈哈!」

    林慕成看著寧志恆如此熱情,自然不敢拒人於千里,他也點頭答應道:「那好,卻之不恭,志恆,那我就託大了!」

    「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人在這裡客氣,幾句話下來,很快就拉近彼此的距離,這個時候接風宴已經佈置好,林震站起身來,笑著說道:「走,今天可是好日子,慕成回來了,志恆又送來好酒,我們今天好好喝一杯!」

    在主人的邀請下,寧志恆當然也不客氣,與林家人一起進入餐廳,各自落座,共進午餐。

    林震命人取來寧志恆送的汾酒,指著寧志恆面前的酒杯說道:「志恆,今天可都是白酒,你這個浙江人喝不喝的習慣?要不我給你拿瓶黃酒?」

    寧志恆擺手笑道:「佑公,不怕你笑話,我雖是浙江人,可是從小都不讓沾酒,後來上了軍校,倒是我的老師是山東人,我天天去老師家蹭飯,一直喝的都是白酒,黃酒是喝不習慣的!」

    林震一聽,不覺心中舒暢,看著寧志恆越來越對脾氣,拍案笑道:「這就對了,我就說嗎,這黃酒軟綿綿的,就是喝不痛快,還是白酒夠勁!賀永年在軍校這麼多年,別的我不知道,可是能把你教出來,這就是一大功勞啊!哈哈!」

    酒杯斟滿,全家人舉杯同慶,酒過三巡,寧志恆舉杯向林慕成敬酒,笑著說道:「佑公德高望重,學長青出於藍,如今更是戎馬倥傯,投身抗日前線,志恆是欽佩之至,可惜不能像兄長一樣,直面敵寇衝殺在前沿,我敬學長一杯,預祝學長旗開得勝,建功立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林慕成也趕緊舉杯相迎,他對寧志恆心存顧忌,自然要小心應對,也笑著回答道:「志恆客氣了,你雖然沒有和我們一樣衝殺在前沿,但也是盡心衛國,只是各有分工而已,不必介懷!」

    兩個人對飲一杯,林震卻是對林慕成笑道:「你這話有問題,不要以為就你是軍中翹楚,靠刀槍掙下的功勞,志恆雖然年輕,可是軍功不下你,當年淞滬大戰,我軍在正面戰場節節敗退,損失慘重,可是志恆在浦東戰場,率領六百人的部隊就接連殲滅兩支日軍特工大隊,共五百餘人,這可是在統帥部裡數得上的軍功,後來還保下了我們唯一的重炮部隊,當時張長官連發數封電文為志恆請功,這才晉陞了中校軍銜,你啊!心裡不要不服氣。」

    林震和張正魁交情極好,當初張正魁對寧志恆倍加讚許,也提及過寧志恆在浦東的戰績,林震這個時候特意說出來,就是要讓林慕成從心裡認同寧志恆,進一步拉近彼此的關係。

    林慕成這才心頭一震,他雖然對寧志恆禮敬有加,但是和父親一樣,對這些特務們都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現在才知道,這位寧處長也是上過戰場的驍將,尤其是淞滬大戰,是中日之間最慘烈的一戰,能夠在這場大戰中建立卓越軍功的,絕對算的上是英雄了。

    要知道自己當時在淞滬大戰中,基本上是毫無建樹,只是被日本人的飛機大炮轟炸下,部隊就傷亡慘重,建制都給打散了,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林慕成看著寧志恆趕緊舉杯示意,真心的說道:「原來志恆也是參加過淞滬會戰的勇士,失敬了,失敬了!」

    寧志恆也舉杯相和,他也是沒想到林震還知道當年自己在浦東戰場的事情,有些愧然道:「些許微功,佑公過獎了!」

    林震搖頭感慨道:「志恆,我知道你自己也不願意投身情報部門,實話說,是吃了不少虧,以你的才華走正途,前途是不可限量,可惜了!」

    林家一場接風宴,大家邊吃邊聊,氣氛很是融洽愉快,寧志恆和林慕成已經熟絡了許多,言談之間也隨意起來。

    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林震這才微微示意寧志恆,寧志恆會意,對林慕成說道:「慕成兄,這一次回來有多長時間的休假?」

    「十五天,還要算上來回的路程,現在日本人雖然退了,可是我們軍中也損失不小,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千頭萬緒,耽誤不得啊!」

    寧志恆接著說道:「兄長軍務繁忙,那這次休假可是難得,回來了可要好好轉一轉,重慶城的景緻不少,這樣,明天晚上我在江北的錦繡樓,請慕成兄小酌幾杯,那裡緊傍長江,登高望遠,長江夕陽的景色最美,那可是重慶城的一大景緻,尤其是錦繡樓的魚更是一絕,鮮美無比,觀夕陽品美味,可是一大樂事,兄長可一定要賞光啊!」

    聽到寧志恆請自己吃飯,林慕成他心裡是不願意的,寧志恆是軍統局的高層,他的身份特殊,最怕就是和這樣的高級特工打交道,這偶爾應酬一下還好,可是深交下去,只怕一個不注意,言語之間露了風,可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他剛要開口拒絕,林震再一旁出聲說道:「好,我看不錯,慕成在重慶沒有待過幾天,重慶的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正好志恆這段時間有空,可以結伴出去走一走,好好放鬆一下!」

    說到這裡,他特意對寧志恆吩咐道:「慕成就交給你了,他這個人悶的很,你替我陪陪他!」

    「一定,請佑公放心,我平時也是很少有機會轉一轉,這次正好可以偷個懶,就當放鬆放鬆。」

    他們兩個人在這裡一唱一和,頓時把林慕成的話給堵死了,最後只好點頭答應道:「那好,卻之不恭了,我就叨擾志恆一頓了!」

    事情商議已定,大家又閒聊了一會,寧志恆看目的達成,便起身告辭,在林家人的目送下,上車離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9 22:41
第九百二十九章 當面攤牌

    林氏父子目送寧志恆離開,林慕成這時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目光變得淡然,輕聲向父親問道:「寧志恆可是軍統局裡炙手可熱的人物,什麼時候和父親您這麼親近了?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林慕成是林震最看重的長子,平時林震經常對他的為人處事,軍政事務進行面授指導,很多事情都不瞞他,所以才直言相問。

    林震點了點頭,轉身向回走,邊走邊低聲說道:「志恆這個人很不簡單,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我們保定系裡情報部門的代表人物,以後的前途自然不用說,我這也是在為你著想,未雨綢繆,以後必然能幫得上你!」

    林慕成跟在身後,卻是有些不信父親的話,他知道父親一向的態度,怎麼會突然有這樣大的轉變,忍不住奇怪地問道:「您以前的態度不是這樣的,以您的地位還用著拉攏一個晚輩,難道軍統局那些人還敢打您的主意。」

    「糊塗!」林震沉聲說道。

    「以前我手握兵權,有人有槍,自然不怕那些暗箭傷人,可是現在呢?被架起來養老,還以為有昔日的風光?要不是身後有保定系,要不是以前的門生故舊還在軍中,我一個過氣的中將,有誰會放在眼裡?」

    林震說到這裡,心中不禁暗自神傷,前兩天和寧志恆面對面的一番交手,徹底讓他警醒了過來,現在的自己不比從前,已經經不起一場巨大的風浪侵襲了,禍事來臨,自己竟然束手無策,最後不得不開口,要一個晚輩為自己庇護遮掩,以前的那些自持和傲氣現在都沒有了底氣。

    其實暗自想來,有這樣一個隱藏在暗處,手握情報部門大權的晚輩,以後最起碼不用擔心來自黑暗中的冰刀冷箭,倒也是不錯,這也是他對寧志恆的態度發生巨大轉變的原因之一。

    林震接著說道:「世事難料,這官場上的事情誰能說得准?我也想通了,你以後的日子還長,說不定就有遭人暗算的時候,就有用的上他的地方,再說志恆這個人在軍統局裡算是不錯了,最起碼他這些年都是在對付日本人,沒有對自己人下手,為人也靠得住,你們多親近親近沒有壞處,不要枉費了我的一片苦心!」

    林慕成也不是愣頭小子,這些年也久經歷練,知道輕重,看到父親苦心為自己設計鋪路,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點頭答應道:「好,我知道了,這幾天就和他好好結交一番。」

    第二天落日時分,林慕成驅車趕到了錦繡樓,這裡是渝中半島南部的一處酒樓,與南岸區隔江相望,在重慶頗有些名氣。

    寧志恆作為主家,早早地等在門口,看到林慕成下車,幾步上前笑著招呼道:「慕成兄,我可恭候多時了。」

    林慕成也是點頭示意,伸手與寧志恆相握,客氣的寒暄了幾句,便隨著寧志恆進入酒樓,登上樓梯。

    這個時候正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層和二層都是人頭攢動,聲音嘈雜,可是上到了三層,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林慕成有些詫異地四下看了看,卻是安安靜靜,除了兩個身穿中山裝的青年守在樓梯口,其他的人一個都沒有。

    寧志恆笑著解釋道:「今天你我相聚,怕擾了雅興,所以這層樓我包下來了,慕成兄,今天一定要多喝幾杯,盡興才好!」

    林慕成一聽,不禁有些咋舌,這寧志恆好大的手筆,吃一頓飯竟然要包一層樓。

    他無奈地說道:「志恆,太過了,不過是頓便飯,你搞這麼大的陣勢,以後可是不敢答應你了!」

    寧志恆笑著解釋道:「哈哈,下不為例,下不為例,我是怕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請,我們裡面談!」

    轉頭命令趙江讓人上菜,然後將林慕成引進一個雅間,這個房間佈置雅緻,林慕成一進來,眼睛就為之一亮。

    寧志恆指著窗口說道:「這是錦繡樓裡最適合觀賞江景的房間,我一早就訂下了,慕成兄,你還滿意吧?」

    「還是你想的周到!」

    林慕成邁步來到窗口,向外眺望,頓時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不由得暗自點頭稱讚。

    此時太陽漸漸快要隱落山頭,長江像一條玉帶環繞在南岸的群山之中,重慶多霧,隱於山間虛無縹緲,若隱若現,美不勝收!

    江面上還有船隻劃過,有划槳的木船,也有體形龐大的渡輪汽船,不時傳來一陣悠長的氣笛聲,劃破寂空,可謂江波如鏡,天水一色,相映成趣。

    幽幽江水,習習秋風吹進窗來,讓人透著一絲涼意,分外的清爽!

    「好,果然是好一番景緻!志恆,我在重慶逗留的時間也不算短,可是這麼好的一副江景還從來沒有時間觀賞過,還是你知道欣賞!」林慕成連聲讚歎道。

    寧志恆哈哈一笑,說道:「慕成兄勞心軍務,心思也不在這些上面,就是有時間,只怕也沒有心思欣賞,所以是錯過了。」

    兩個人又閒談了幾句,酒店的夥計將精緻的菜品一樣一樣的端了上來,很快擺滿了一桌子,尤其是最中間的一盤燴魚,色澤金黃,配料鮮豔,香噴噴的鮮美之氣漫延迂迴,縈繞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兩個人先是舉杯一碰,幹了一杯,寧志恆舉箸相讓道:「這就是錦繡樓最拿手的燴魚,都是最好的長江鯉魚,用料考究,火候也好,你來嘗一嘗!」

    林慕成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在嘴裡,細細品味,馬上感受到那突如其來的美味,魚肉彈性富有嚼勁,麻辣的香味融合一股甜香,回味無窮,不由得連連點頭,讚歎道:「果然是好手藝,志恆你的眼光獨到,我是不虛此行啊!」

    兩個人一時都是胃口大開,舉杯相邀,開懷暢飲,酒過三巡之後,才停箸敘談了起來。

    寧志恆放下筷子,身形一仰靠在椅背上,首先開口說道:「慕成兄,其實我對你一直很是敬仰,你雖然出身世家,可沒有半點紈袴習氣,早早的在軍中歷練,一路從基層做起,能夠有今天都是實打實的軍功,全面開戰以來,和日軍的幾次重大戰役,你都參加了,且身先士卒,堪稱英勇,佑公每一次提到你,都是一臉的自豪,他是真的以你為榮啊!」

    林慕成此時已經放下一些警惕之心,聽到寧志恆的誇獎,也是滿臉的笑意,能夠得到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學弟推崇,就算是他,也是忍不住的滿心歡喜。

    他謙虛地擺手笑道:「志恆你太過獎了,時逢國家危難之時,唉!可惜國貧民弱,戰事艱難,我出身軍人世家,只能以一腔熱血拚殺疆場,保家衛國也是應有之意了!」

    寧志恆聽的出來,林慕成的話語氣真摯,沒有絲毫的虛假,不由得暗自點頭,林慕成之前是有過失,可是中日開戰之後,在疆場之上對敵作戰,確實表現的英勇,算的上一個優秀的軍人。

    如果有可能,寧志恆真是不想當面去揭穿他的那塊傷疤,不過今天他沒有選擇,人心是最難以揣測的,他不能保證日後林慕成在日本人的威脅之下,還能不能堅持本心,不作出危害國家民族的事情,要知道以他的地位,如果真的投敵,引發的後果是不堪想像的,寧志恆不敢去賭!

    所以就算沒有師兄這件事情,他也不會留下這個不確定的隱患,事情必須要做個了斷,他今天一定要和林慕成攤牌,並打消林慕成的後顧之憂,避免日後出現親者痛,仇者快的悲劇。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口,看著已經落下的夕陽,半晌之後,才回頭對林慕成,緩緩地開口說道:「慕成兄,老實說,我剛才的話並不是客套之言,我對你瞭解頗深,而且是在今天之前,就曾經對你進行過非常詳盡的調查,調查的結果都表明,你確實稱得上是一個忠心愛國的優秀軍人。」

    說到這裡,寧志恆再次長嘆了一聲,語氣極為深沉,一字一句的問道:「只是我實在不明白,你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日本間諜呢?」

    寧志恆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只一出口,林慕成如遭雷擊,酒杯一斜,險些脫手,杯中的酒頓時撒了出來,濺落了一片。

    林慕成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和自己把酒言歡的寧志恆,突然口出驚人之語,饒是他也是沉穩之人,可是突然間被人叫破了心中最大的隱秘,也是驚恐不安,一時之間,被驚得手足無措,露出失態之舉。

    「你…」

    林慕成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急切之間,很快就強自收攏心神,臉色恢復如常,勉強笑道:「志恆,你在胡說什麼?我給你說,這個玩笑可不好開,一點都不好笑。」

    「我也希望是一個玩笑!」寧志恆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緊緊地盯向林慕成。

    「可惜不是!慕成兄,也許你還心存僥倖,以為我是信口開河,以為我是在試探你,但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其實這個秘密我已經為你隱藏了整整三年了,時至今日,我實在不願意再隱藏下去了,三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機會,想開誠布公的和你談一談,可是陰錯陽差拖到了今天,我想你也需要這樣一個機會,把事情向我說清楚,對嗎?」

    聽完這些話,林慕成再也沒有了之前強裝出來的從容之態,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寧志恆,就像看著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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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