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飛花逐月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0-11 15:54: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8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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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病塌柔情


  難道是白玉仙那一批人去而復返?想一想遭又覺著不太可能,敵人雖然撤走了但張傑、羅鏢和那六位鏢師仍帶著數十位捕快,在趙府中巡邏防守防守的部署相當嚴密,如若有人侵到花軒附近應該是早已有警訊傳出了。


  突然,一人手伸了過來抓住了常九的右碗。

  常九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肖寒月已經醒了過來。

  肖寒月搖搖頭,低聲說道:"不能出去。"

  常九籲一口氣,道:"你……"

  肖寒月接道:"我可以行動了。"

  常九道:"那很好,你歇著,我到外面看看。"

  他心中懷疑有人能悄然接近花軒,但明明又聽到了花樹拂動的聲音,希望能看個明白。

  肖寒月搖搖頭,道:"咱們到窗口看看。"

  常九點點頭,兩個人緩緩移動身軀,行到窗前。

  夜色幽暗,但室中比外面更黑。

  兩人凝目向外探視,一面傾耳靜聽。

  常九兩道目光,卻投注在一束花叢之中。

  過了半注香之久,果見花樹拂動,一個人緩步由花木中行了出來。

  常九心中暗道:好小子,你終於出來了!一面又暗自懷疑,這人的舉動如此大意,何以布守的明樁、暗卡,竟然沒有發覺?但見枝葉浮動,緩緩行出一人。

  這時,肖寒月和常九的目力,都已適應黑暗,只見那行出花樹葉中之人,竟是杏花。

  杏花手中捧著一個尺許大小的盒子,繞著花軒行了一週。

  她步履沉重,每一步常九都聽得十分清楚,顯然是不會武功的人。

  任是常九的經驗豐富,也瞧不出這是個什麼名堂?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婢,躲在花樹叢中,用心何在?肖寒月的全部精神,卻是集在在杏花手中捧的那個盒子上。他心中明白,那盒子之內藏的秘密,就是趙幽蘭終日躲在跨院的原因,但它藏此什麼呢?張傑告訴過肖寒月迷惑不解的是趙幽蘭的轉變,那不但是外形的態度轉變,而是趙幽蘭整個的性格在改變,一個原本十分伶俐活潑的少女,突然間變得相當陰沉,絕美的容色,也籠罩了一層莫可名狀的冷厲。

  肖寒月相信趙幽蘭這些轉變,都和她目前從事的工作有關,費解的是,什麼樣的工作,會使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有這樣大的變化?縱然有蛛絲馬跡的可尋,但百聞不如一見,肖寒月很希望能看到那盒子裡的東西。

  杏花繞著花軒,行了一週,又抬頭望望天色,然後,打開了手中的盒子。

  幽暗的夜色中,肖寒月似乎發覺了一些細小的點影,投入了盒中,一種極為低微,形似昆蟲飛動的聲音,傳入耳際。

  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杏花才關上盒蓋,抱起盒子,轉身而去。

  直待杏花離去,常九才長長吁一口氣,道:"肖兄弟,你瞧到了沒有??肖寒月點點頭,道:"看到了。"

  常九道:"杏花那丫頭抱著的盒子裡,似乎是裝了很多小蟲?"

  肖寒月道:"在下傷勢初癒,目力不清,看的不太清楚,常兄,可瞧出那是什麼小蟲嗎?"

  常九道:"夜色太暗,瞧不出來,不過,就聽覺上言,似乎是一種飛動的小蟲。"

  肖寒月道:"是不是有很多的小蟲,飛入了那個盒子裡?"

  常九道:"為錯,想不通的是,杏花有什麼能力,讓那些小蟲自投羅網,飛入了盒子裡?"

  肖寒月沉吟一陣,道:"我出去瞧瞧,常兄請留在花軒之中。"拉開室門,奔出花軒。常九緊隨身後,也行了出來。

  肖寒月快步行到了杏花停身之處,停下不動。

  星辰廖落,一片靜寂,已然是五更過後的黎明時分。肖寒月對自己傷後醒來的體能,一直抱著懷疑,明明嗅到了一種淡淡奇香,卻忍不住回顧了常九一眼,道:"常兄,聞到了什麼味道沒有?"

  常九道:"對!有一股雅淡的香味。"

  肖寒月道:"這花軒附近,有四季不謝之花,那香味是不是來自花香?""不是……"常九斷然地說:"這種香味帶有一種藥草味道。"

  肖寒月點點頭,道:"咱們回去吧!"

  重入花軒,常九已迫不及待地問道:"肖兄弟,你好像已經胸有成竹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肖寒月沉吟一陣,笑道:"只能說這是一種推想,沒有把握!"

  "就算這是一種推想吧,說出來給我聽聽總可以吧?"

  肖寒月道:"可以,但要常兄答允,暫時不得說出去。"

  常九點點頭,道:"好!你說吧!"

  肖寒月道:"那盒子裡,如是裝了一種昆蟲,例如蚊蠅之類,打開盒蓋,讓他們飛出來容易,但如讓外面的蚊蠅自行投入盒中,那就不容易了。"

  常九道:"難道是那種帶點藥草味的奇香作怪?"

  肖寒月道:"常兄果然是閱歷豐富的人,舉一反三,就是那股香味的力量了!"

  常九道:"我想不通的是,杏花跑到賞花軒來,收了一盒蚊子,有什麼用處?而且,收蚊子,也不一定要到賞花軒外花叢坐上半夜?"

  肖寒月道:"那不是普通的蚊蠅,而是杏花放出來的。"

  常九低聲道:"放出來的,再收回去……"突然失聲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肖寒月道:"聲音低些,莫要吵了別人。"

  常九道:"杏花藏在外面,是為了保護你……"

  肖寒月苦笑不言。

  常九接道:"她們不相信,趙府中的巡邏,防守能夠維護你的安全,所以,在譚三姑等離開之後,杏花趕來這裡保護你。"

  肖寒月道:"應該是趙姑娘離去的時候,杏花就留了下來,否則,她如何能逃過常兄的聽地之術?"

  常九被讚得甚感受用,微微一笑,道:"這位杏花丫頭,好像是真的不會武功?"

  "她不會,而且,趙姑娘也不會,她們的自保能力,全仰仗趙幽蘭那一身精深的醫學。"

  常九恍有所悟的,道:"是了,那位風七,就是傷在那盒中的毒蚊之下。"

  肖寒月點點頭,道:"在下也這樣想,只可惜,沒有看得十分清楚!"

  常九道:"這個推斷,八九不離十……"忽然長長嘆一口氣,接道:"這件事,當真匪夷所思,我常某人在江湖上行走了數十年,可是從未聽聞過這等奇事,養一些蚊子,用作克敵。"

  肖寒月道:"常兄,這件事還未得到證實,咱們最好別說出去。"

  "不錯,這些如非親眼所見,就算說給了別人聽,別人也不會相信。"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常兄,寒月復元的事,最好也別忙著宣佈出去。"

  常九微微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敵人一定會求證在下受傷的情形,也許會留下供咱們追蹤的線索。"

  常九道:"有道理,不過,你是不是真的復元了呢?"

  肖寒月心中一動,忖道:我始告訴他完全復元了,只怕他忍不住會說出去,至少會告訴譚三姑等。倒不如給他個莫測高深,使他不能暢所欲言。

  心中念轉,淡淡一笑,道:"老實話,我也無法肯定是否已真的復元了?"

  "不會運氣試試嗎?"

  "試過了……"肖寒月說:"有時候,突然全感覺到一股涼意,由丹田中升了起來,使運行的真氣,突然受阻……"

  常九急急接道:"你還在傷中,一點也談不上復元,老實說,我常九見過了無數奇怪毒藥中毒人立刻死亡,但從沒有見過你受傷的情形,片刻之間,身軀如置冰窟,那麼一個冷法,據趙姑娘說,你好像中於一種暗器之下,但我看不像,我想不出世上會有什麼樣的暗器,會有那種奇怪的威力……?"

  肖寒月希望能對自己受傷的情形,多一些瞭解,點點頭,道:"常兄的意思是……"

  "我覺得你應該是傷在一種很高深陰寒氣功之下,不過我可想不出,什麼武功,能使人在一刻之間,會凍如寒冰?"

  肖寒月仍點點頭,道:"實在厲害,在下只覺一股寒意透心,人已經暈了過去。"

  常九道:"說到這裡,又不能不佩服趙姑娘的醫術了,她使你能很快地醒過來,唉!不過也真是辛苦了,在那麼多人面前,櫻口渡氣,使藥物下候……"

  肖寒月吃了一驚,道:"什麼,她……"

  "怎麼?你一點不知道啊?"

  肖寒月道:"不知道,常兄請說的清楚一些。"

  常九仔細地說了經過。

  肖寒月沉吟不語,心中卻大為感動,雖然旨在救命,但如沒有那一份真勢的關受之心,必有他策可想,用不著那麼一個急救法。

  那不只是一份高貴的情操,而且是一種虔誠的愛意,趙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達了一個心願。

  試想一個姑娘家,日渡真氣攪化藥物,這件事傳了出去還有什麼人能娶她,她還有什麼顏面,嫁給別人?常九似乎是沒有想的如此深遠,笑一笑,道:"肖兄弟,明天趙姑娘來看你的時候,你可要把病情症候,跟她說個清楚,練武的人,如果是真氣不能提聚,那就和普通人一樣了。"

  肖寒月道:"寒月記下了。"

  常九似乎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肖寒月奇道:"常兄,怎麼忽然高興起來?"

  "我想到一件事情,如果那位盈盈郡主也在花軒之中,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局面?"

  語聲一頓,接道:"奇怪呀!昨夜鬧得天翻地覆,我們那位郡主姑娘,怎麼一直沒有露面?"

  肖寒月苦笑一下,不再理會常九,閉上雙目,盤坐調息。

  不論事情如何的變化、發展,肖寒月自知已成為事件的重心,他必需要盡快的恢復體能。

  事實上,經過幾次的搏殺衝突之後,肖寒月對江湖已有了很多的瞭解,既然承受了劍帝這一身武功,已注定了捲入江湖這個漩渦中。

  精奇深奧的吐納,練氣之術,在兩度坐息之後,肖寒月已自覺到完全復元。

  趙幽蘭步入賞花軒時,已經是過午時分。

  看起來,她對肖寒月的關懷之情,並非如趙幽蘭、張嵐等料想之深,至少,她並未流現出迫不及待的關心和憂慮,她能忍耐了一人上午的辰光。

  這和盈盈都主的那種溢於言表的關顧、焦慮完全不同了。

  黎明時分,朱盈盈知道了肖寒月受傷的事,就一直守在肖寒月床前,一會兒送水,一會兒虛寒問暖,完全忘去了她金技玉葉的身份,也不顧身側有人,而且,一直在自責自怨,為什麼竟睡得那麼香甜,一夜未醒。

  其實,是譚三姑暗中點了她一處穴道,不願她涉險出戰,儘管朱姑娘心中有些懷疑:何以會沒睡不醒,但她並未追問。

  甘離王府,寧作平民的心中隱秘,這一下子,完全暴露了出來,但見她一片純真的模樣,不有人再忍心取笑於她。

  朱姑娘全不忌諱的溫柔看顧,卻使肖寒月有一些情怯心虛,好的是,沒有人知道他傷勢已癒,心中一急,就閉上雙目,來個假裝昏迷。

  趙幽蘭也似是經過了一番打扮,薄施脂粉,巧配腮紅,掩去她蒼白的臉色,帶著一臉淡淡的笑意,行到了病床前面。

  花軒中除了朱姑娘,還有著張嵐、常九、譚三姑和王守義,跟著趙幽蘭一起圍在了病床四周。

  他們是真正關心肖寒月的傷勢變化,因為,他們都明白,沒有了肖寒月,就沒有了抗拒那種神秘組合的能力。

  趙幽蘭伸出纖纖玉手替肖寒月把脈,盈盈郡主立刻送上一把椅子讓幽蘭姑娘坐下。

  肖寒月心中的鼓,萬一被趙幽蘭從脈象上瞧出自己已完全復元,當眾說出來,那可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立時暗中運氣,使脈象波動,忽快忽慢。

  趙幽蘭臉上微笑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臉嚴肅神色。

  這一股嚴肅,立刻感染到場中所有的人,個個皺起了眉頭。

  失盈盈第一個忍耐不住,低聲問道:"趙姑娘,肖公子的傷勢……"

  趙幽蘭收回搭在肖寒月右腕上的玉指,搖搖頭,看了朱盈盈一眼,道:"不太好,脈象很亂。"

  "朱盈盈呆了一呆,道:"是不是很危險?"

  "危險倒是沒有,不過,恐怕要養息幾天了。"

  常九忍不住接道:"昨夜裡肖兄弟跟我談起,丹田中會突然升起一股涼意,阻止他真氣運行。"

  譚三姑道:"那是說,寒毒尚未除盡,老身昨夜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出什麼武功,不如此威力,竟使一個人,在片刻之間,凍僵過去,尤其象肖公子這樣內功深厚的人!"

  趙幽蘭道:"晚輩不懂武功,不過,就晚輩查看所得,不似武功所傷。"譚三姑道:"趙姑娘的意思是……"

  "肖寒月傷在一種寒毒暗器之下,天下有什麼暗器,能在傷人之後,使人體溫立刻下降,行血凝結?"

  場中無人回答。

  *支持本書請訪問'幻想時代'以便得到最快的續章。*以白髮龍女的見識之廣,也想不出天下有如此寒毒的暗器。

  趙幽蘭低頭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搭在肖寒月右腕穴之上。

  肖寒月正想變動脈搏,趙幽蘭搭在左腕的玉指,突然加力,又突然放鬆,回顧了朱姑娘一眼,笑答:"郡主請放心,民女的醫道,已深得家父真傳,快則一天,慢則二日,我保證使肖寒月完全復元。"

  朱盈盈心中一鬆,卻感到雙頰發燒,這幾句話,說得太明顯了朱盈盈豈有聽不明白之理。

  但她仍然低聲應道:"多謝趙姑娘了。"

  只不過說的聲音很低,但趙幽蘭還是聽到了,笑一笑,站起身子,道:"杏花!"

  站在花軒外面的杏花,應聲而入,手中捧著一個藥箱子。

  趙幽蘭打開了箱蓋,取出一個玉瓶,笑道:"朱姑娘,這玉瓶之中,有七粒丹丸,用溫水送服,立刻給他吃下一粒,兩個時辰之後,寒毒應該完全退除,要是還沒有好,兩個時辰之後,再服兩粒,一定可以祛退寒毒……"

  "如果,還不好呢?是不是再要他服用一次。"

  常九搖搖頭,道:"不行,藥量太重了,無益有損。"把藥交給朱盈盈,帶著杏花離開了花軒。

  朱姑娘立刻忙著倒水,打開玉瓶,倒出了一粒紅色丹丸,道:"肖兄,快請服下。"

  張嵐一拉常九,兩人先行離開花軒,譚三姑暗暗嘆息一聲,也和王守義退了出去。既然不能拒絕了朱姑娘一片好意,肖寒月只好張口把丹藥吞下。

  水送丹九入腹,肖寒月立刻感覺到有點不對,只覺強大的熱流,直透入丹田之內,心中大吃一驚,急急運氣,把透入丹田的熱逼住。

  朱姑娘眼看肖寒月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趙姑娘配製的藥物,效用很快,良藥苦口,肖兄請忍耐一下。"肖寒月籲一口氣,道:"郡主!我要休息,你也請吧!"

  "我沒有事啊……"

  "不行,你去練你的'銀月飛霜'……"

  "可是,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要是想喝口水,也沒有人幫你去拿。"

  肖寒月道:"不會,我至少要睡上兩個時辰,你坐在這裡,我反而有些睡不安了"。

  朱姑娘無可奈何地道:"好吧!我聽你的話。"起身行了出去,順手把玉瓶放在床頭的木案上。

  他不知道自己服用是什麼奇藥,但他內功精湛,立刻感覺藥力不對,這一陣運功排藥,花去了足足大半個時辰工夫,出了一身大汗,才恢復常態,剛剛放鬆心情,花軒外傳來了張嵐的聲音,道:"這件事,先別告訴肖兄弟,他傷勢未癒,不要影響了他心情。"只聽常九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如果肖兄弟不礙事了,再跟他就個明白。"

  肖寒月心中一震,忖道:什麼大事,會影響到我療傷的心情?"但聞木門呀然,張嵐、常九,雙雙行了進來。

  肖寒月目光盯在兩人的臉上瞧看,兩個人四道目光,也盯住肖寒月看,見他臉上汗水未乾,想互交換眼色。

  顯然,是不準備把事情說出來了。"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常兄,有事嗎?"

  "沒事,沒事,你好好養傷……"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不要騙我,我聽到你們談話了。"

  肖寒月挺身而起,道:"趙姑娘藥物效用神奇,剛出了一身大汗,我已經完全好了。"張嵐道:"真的?"

  肖寒月道:"張兄難道還要寒月證明一下嗎?"

  張嵐看了常九一眼,道:"既然如此,常老弟就說出來吧!"

  常九苦笑一下,道:"肖兄,你聽了不要激動,事情既然發生了,急也沒用。"

  肖寒月道:"我自信還能沉得住氣,你們說吧!"

  常九道:"趙姑娘走了……"

  "走了……"肖寒月大大的震動一下,接道:"怎麼走的?"

  常九接道:"好像自願走的……"

  肖寒月奇道:"自願走的?這……"

  張嵐接道:"她留下了一封信,說是去見她父親,要我們不要掛慮,不過……"

  肖寒月急道:"不過什麼?張兄,你們不能騙我,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常九道:"張兄的意思是說,趙姑娘似是和敵人接上了頭,由他們接她離去,而且,還帶走了武鳳和那個黑衣人。"

  "大白天,重重守衛,怎麼會讓敵人摸進來,帶走了趙姑娘?"常九道:"正因為大白天,防守上鬆了些,趙姑娘的地方又不准人太過接近,她走的是花園偏門……肖寒月籲一口氣,平靜一下激動的情緒,道:"守衛的人,都沒有一個發覺……"

  張嵐道:"被人點了穴道,由這一點推斷,才想到趙姑娘是和敵人早有了約定……"

  常九接道:"我們的想法,敵人派來高手,接應趙姑娘離開了這裡。"

  肖寒月道:"武鳳和風七都關在牢裡,至少守牢的人,應該知道他們如何離去了。"

  "是趙姑娘入牢中帶走的,但在趙姑娘離去時,卻有藥物把他們全都迷暈了過去,重重凝點,合於一處,我們才得到了一個結論,趙姑娘是自願跟人離去,為了能見她父親一面……"張嵐神情肅然的說:"這是很精密的計畫,在極短的時間中完成,各方面都配合的十分密切,如非趙姑娘自願配合,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被人劫走。"

  肖寒月道:"杏化呢?"

  常九道:"一起走了"

  肖寒月道:"查過趙姑娘住的跨院沒有?"

  張嵐道:"查過了,室中之物井然有序,至於失去些什麼東酉,大家都在清楚,無法查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趙姑娘帶走了一些衣物,和幾個箱子。"

  "如是無人接應,她和杏花如何能帶走那樣多的東西?"

  肖寒月道:"王總捕頭和譚老前輩呢?"

  張嵐道:"王守義正在查問詳情,譚三始帶著韓伯虎追了下去……"

  肖寒月道:"常兄追蹤之術天下聞名,怎麼沒有一齊追下去?"

  常九道:"譚三始要我和張兄留下來……"

  只見王守義滿臉怒容的行入花軒,道:"豈有此理,咱們幫她抓賊擠命,找她父親的下落,她卻跟人家勾結一起,偷偷地跑了!"

  肖寒月道:"矣!王兄,查問清楚了?"

  王守義道。

  "完全清楚了,兩個接應趙幽蘭的人,一個扮作了廚房中的師傅,一個扮作巡邏的捕快,傷了我們的兩道暗卡,離開了這裡。"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緩緩說道:"她留下的書信呢?"

  王守義道:"在這裡。"

  肖寒月接過一張白箋,只短短數語,定的是:"書奉應天府捕頭王大人閣下孤女思父,心碎腸斷,來人信誓旦旦,旨在求藥,無意傷人,民女決心攜藥探父,數月來勞師動眾,深以為歉,留贈白銀二十兩,聊表愧咎,並請人代向府台大人銷案。

  "民女趙幽蘭叩上"

  肖寒月籲口氣道:"能不能銷案?"

  王守義道:"民不追,官不究,銷案不難,怕的是,七王爺追下來……"

  張嵐道:"不要緊,既然是趙姑娘的決定,我想七王爺不會追查。"

  肖寒月道:"趙姑娘既然決定了,咱們也不用多事了,公事上,王兄有辦法交代,張兄能使七王爺不再追查,這件事到此為止,在下也就此別過了。"

  他說走就走,抱拳一揖,轉身向外行去。

  "別急,別急,肖兄弟,趙姑娘的案子可以銷,但楊尚書夫人的事,恐難罷休……"王守義說:"這件事,你怎麼能撒手不管?"

  肖寒月道:"王兄,楊夫人的事,最好坦然呈報七王爺和府台大人,由他們決定,看看是否要追究下去,寒月是為了報答趙大夫的救命之恩,才挺身而出,現在,趙大夫事情已結,寒月留下來,也沒有什麼用了。"

  王守義道:"這個……張兄有何高見?"

  張嵐道:"肖兄弟不是官府中人。趙姑娘決定這麼做了,他自然無法再追下去,楊夫人的事,請府台大人和她談談,再作決定,不過,肖兄弟最好能再多留一些時間,至少要等譚前輩回來之後,再走不遲。"

  肖寒月點點頭,道:"張兄說得有理,兄弟先回臥室去休息一下。"

  望著肖寒月的背影去遠,常九看看張嵐和王守義,道:"兩位瞧出來沒有?"

  王守義道:"瞧出什麼?"

  常九道:"趙姑娘突然離去,給肖兄弟打擊很大。"

  王守義道:"我就想不通,趙幽蘭怎麼會突然來這一記回馬槍,咱們幾個全被她給耍了。"

  常九道:"就在下所見,這幾個月中,趙姑娘一直在變……"

  張嵐接道:"突然出走,會不會和郡主有關?"

  常九道:"不能說沒有,但這並非主因,在下初見趙姑娘到現在,不過量人多月的時間,但仔細想起來,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她變得深沉莫測……"

  王守義接道:"對!你不提,我還想不起來,這麼一說,果是大有可疑,這究竟為了什麼?"

  張嵐道:"她太聰明了……"

  常九道:"不但聰明,而且有了某一種特別的成就,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王守義道:"你是說……"

  常九道:"我說不出什麼成就,只是就她的言行、舉止上觀察,她已胸藏錦繡,手握智珠,才敢以一個嬌弱少女,投身入江湖兇險之中。"

  "老常,你說,對趙姑娘的瞭解,肖寒月是不是比我們清楚一些?"

  常九微微一笑,道:"應該是吧!咱們平常都自負是見多識廣的人,其實,咱們只不過多一結膚淺的江湖閱歷罷了,真的要探騙取珠,窮理明道,咱們比人家趙姑娘、肖公子差得遠了。"

  張嵐臉上一熱,道:"說得也是,趙姑娘如雲裡之煙,霧中之花,看不真切。但和肖寒月相處這段時間中,卻叫人由衷地生出敬服,胸藏韜略,卻又能自持分寸,坦坦蕩蕩,唉!他真要離去,還真叫人離情依依,難以割捨呢!"

  幾人談話之間,譚三姑和韓伯虎雙雙歸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0
第十一回 船頭激戰


  韓怕虎汗透重衣譚三站也是鬢角間冒著熱氣,顯然兩人追了不少的路,趕得很累。

  王守義親自倒了兩杯茶道:

  "兩位,喝杯茶歇一會。"

  譚三姑道:

  "肖公子呢?"

  常九道:

  "回房休息去了。"

  譚三姑道:

  "那還好。"

  坐下喝完一杯茶,接道:

  "我要和肖公子好好的談談。"

  常九道:

  "好!我去叫他。"

  "不敢有勞常兄前輩辛苦了!"

  肖寒月緩步行入花廳。原來,他回到臥室,只是沐浴更衣。

  譚三始接道:

  "我追上了趙姑娘……"

  肖寒月接道:

  "在哪裡?"

  譚三姑道:

  "她坐了一輛馬車,出城直奔鐘山而去。"

  張嵐道:

  "譚前輩見到她了?"

  譚三姑道:

  "見到了,她停下車來和老身談了幾句話要我們別再管這件事,她自己會處理得更好。"

  肖寒月道:

  "趙姑娘有沒有受到威脅?"

  "絕對沒有,她說,一平之後,她會再回到趙府中來和咱們見面。"

  張嵐道。

  "這是什麼意思,咱們還要等她一年不成?"

  譚三姑道:

  "唉!老身也是這麼問她……"

  張嵐道:

  "她怎麼說?"

  譚三姑道:

  "她說,她希望我們都能到,要我別再追下去了。"

  張嵐搖搖頭,道:

  "胡鬧,胡鬧,這算什麼約定?"

  譚三姑目光轉到肖寒月的臉上,道:

  "趙姑娘說,希望你在趙府中住下來,但她知道這不太可能,只求你一年後的今天,無論如何要來這裡聚一次。"

  肖寒月道:

  "我一定來。"

  譚三姑道:

  "趙姑娘還告訴我,她有一幅畫送給你,要你仔細看看。"

  肖寒月點頭道:

  "我知道,還有什麼交代?"

  譚三姑道:

  "她要你好好地照顧郡主,而且特別請求我和張嵐,要從中成全,如果不聽她勸告,會造成情天留恨,我和張嵐,都沒有臉再見王爺。"

  張嵐道:

  "這個——真會有這等嚴重嗎?"

  譚三站道:

  "趙姑娘說的不錯,我和郡主相處九年,我知道她的性格,本來,我還準備強迫她回王府去,現在想來,這真是一大蠢事,幸好,趙姑娘一語提醒,未鑄成大錯,現在,老身倒要求你肖公子答應這件事了。"

  肖寒月道:

  "答應什麼?"

  譚三姑道:

  "讓她跟著你走吧!你們遊蕩江湖也好,找一個地方研究武功也好,郡主讀書甚多,滿腹文才,陪你聊聊天,足可勝任,老身不要你有任何承諾,一切順其自然,知女莫若父,七王爺肯放她出來!追回所有的封賜,就是還她自由,肖公子應該明白了。"

  肖寒月道:

  "這個,我……"

  "肖公子……"譚三姑無限感慨地說:

  "這是老身求你,也是趙姑娘的意思,趙姑娘要我轉告你幾句話……"

  肖寒月接道:

  "老前輩還記得麼?"

  譚三姑道:

  "記得,只是不太懂話中含意?"

  肖寒月道:

  "怎麼說的?"

  譚三姑道:

  "趙姑娘說藥能醫病,也能害命,她已非她,這幾句話,肖公子是否明白?"

  "我明白,趙姑娘還說些什麼?"

  譚三姑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奇經邪書,易淪魔劫,但她願捨身以試,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條正路來,朱姑娘讀的是儒家正道,正是紅花綠葉,相處一段時日,當可成知已,這句話老身倒是明白,那朱姑娘定是指郡主了。"

  肖寒月道:

  "多謝前輩。"

  顯然,他盡知言中之意。

  譚三姑微微一笑,道:

  "最後幾句話是,看似無情卻有情,情到深處與天同,朱姑娘外剛內柔,用情純深,你不要被世俗男子的想法拘住,害人誤已。"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

  "趙姑娘果然是超脫的很。"

  譚三姑道:

  "好了,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承諾。"

  肖寒月道:

  "我帶盈盈一起走。"

  譚三姑道:

  "好!有這句話,老身就放心無牽掛了,我回來之時,看她仍在練習《銀月飛霜》,昨天到現在,大概練了十幾個時辰了,我傳她劍術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看到她如此下功夫的,你可知道為了什麼?"

  "我知道,她聰慧絕倫,如果肯下功夫;必能成為一代快女。"

  譚三姑回顧了王守義一眼,道:

  "銷案的事,可有困難?"

  王守義道:

  "這個不難,就算銷不了案,也可以把它壓下來,只要無人追究,就算是一樁懸案了,我這就立刻下令,撤去人手。"

  譚三姑目光轉到張嵐的身上,道:

  "張兄,作何打算呢?"

  張嵐道:

  "三十年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江湖龍潛豹隱,真正的高手,未必是有名氣的人物,近來眼界大開,連會高人,我想辭去王府的教席,回歸故居,閉門潛修……"

  "在王府中一樣可以潛修。"

  張嵐道:

  "前輩也願留在王府中嗎?"

  譚三姑點點頭。

  這時,朱盈盈滿身大汗地跑入花軒,道:

  "師父,肖兄,我練成了,你們要不要看看?"

  譚三姑笑道:

  "請肖公子指點你吧!師父可沒有這個能耐。"

  朱盈盈一伸手拉著肖寒月道:

  "走,你看我練到什麼境界了,能否人肖兄法眼?"

  肖寒月已有了接受她的準備,讓她拉著跑出花軒。

  看兩人去遠,譚三姑才嘆口氣,道:

  "張兄,你不但不能辭去王府教席,而且,還要秘密的羅致一部分高手……"

  張嵐接道:

  "集中在王府中嗎?"

  譚三姑道:

  "隱在暗處,表面上和王府無關,卻有王府暗中支持。肖寒月留下的陰陽傘,是一種克敵利器,用它訓練出一隊年輕高手,組成一支鐵傘衛隊,由明轉暗,這方面,我已有了腹案,以後再仔細商討,唉!老身有一個奇怪的感覺,那個神秘組織,絕不簡單,不能不防備,再說,郡主的事,咱們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總要暗中照顧。"

  張嵐、王守義聽得連連點頭。

  常九道:

  "別把我也算上,我姓常的可是習慣了浪跡天涯的江湖生活,在一個地方住久了,會把我憋死。"

  譚三姑道:

  "本來也沒有打算留你下來……"

  "好極了,常某人這就告辭。"

  譚三姑伸手攔住了常九,笑道:

  "肖寒月缺乏江湖閱歷,他已經成了江湖名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有你隨行照顧,那就萬無一失了。"

  常九道:

  "我也有這個打算,我常某人是真的佩服他肖寒月的本想是暗中隨行,希望為他略心盡棉力。"

  譚三姑道:

  "好!咱們就這麼決定了。這些事暫時不要告訴肖寒月和郡主。"

  朱盈盈換上一身布衣,脂粉不施,但卻掩不住那天生麗質,路上行人,店中食客,只要看到她,都忍不住盯住她,一兩個人也還罷了,但滿樓食客,大都如此,就有窘態逼人之感了。每當她想發作之時,都被肖寒月示意阻止;還是常九替她找了一張精巧的面具帶上,才算解決難題。

  常九穿了一件羊皮大襖,一副老管家的樣子,肖寒月一身藍衫,身佩長劍,倒像遊學士子,三人走在一處,倒也相稱,似是一個老管家,帶著一對兄妹投親、訪友一般。

  離開了趙府數天,常九原想肖寒月一定會入鐘山查詢趙幽蘭的下落,那知一離趙府,竟然轉向京口。

  這條路本有車可雇,亦要騎馬趕路,但肖寒月卻要走路,每天苦趕,吃的是粗茶淡飯,住的是小鎮野店,他希望的姑娘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自己回去,卻不料朱姑娘的興緻十分高昂,一路行去,歡顏不改,一直到京口,從沒說過一個昔字,也沒有吵著要騎馬坐車,直看得常九,暗暗佩服。

  這日,中午時分,肖寒月找一家大飯官,叫了好酒好菜笑道:

  "盈盈,這幾天苦不苦?"

  朱盈盈道:

  "我心中快樂,就不覺得苦了。"

  很平淡的一句話,但卻包含了款款深情,無盡受意。

  肖寒月暗暗籲一口氣,忖道:這是緣?還是孽?

  其實,這幾日相處,肖寒月已對這金枝玉葉的姑娘,產生了極深的好感。

  有好感,就容易生出憐惜。望著朱姑娘微微一笑,道:

  "盈盈,由今天開始,你想做什麼,儘管開口,坐車,騎馬,行船,隨你之意……"

  朱盈盈搖搖,接道:

  "還是由你作主吧!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會感到辛苦,不過,我一直很擔心一件事……"

  肖寒月道:

  "擔心什麼?"

  朱盈盈道:

  "我一直戴著面具,肖兄會不會看的討厭?"

  肖寒月笑道:

  "那怎麼會,因為我早已知道了,那面具之後,有一副千嬌百媚的美麗容貌。"

  朱盈盈籲一口氣,道:

  "這我就放心了。"

  談話之間,酒菜送上。

  常九替兩人斟上酒,低聲說道:

  "公子,現已到了京口,今後行止如何?"

  肖寒月道:

  "讀書萬卷,行萬里路,才能增長見聞,廣開眼界,久聞京口金山寺之名,應該去見識一下。"

  到京口來,只為了一看金山寺的風光,常九心中雖然不信,但口中卻應道:

  "那地方常某去過,吃過酒飯,我就帶兩位去看看。"

  肖寒月道:

  "今天不去了,你既然熟悉京口形勢,那就找一個好的客棧去,朱姑娘連日奔波,先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不遲。"

  常九點點頭。

  肖寒月四顧了一眼,發覺樓上已上了八成客人,卻沒有發覺一個可疑的追蹤之人,似乎是,突然之間,一切都改變了。

  吃過酒飯,常九帶兩人住進了京口大客棧,肖寒月突然間闊了起來,三個人要了一個幽靜的跨院,除了有圍牆環繞之外,庭院中滿植花木,這座蹤院,三合對立,有十二個房間,住一天,要十兩銀子的費用。

  朱盈盈住在緊鄰肖寒月的一個房間裡,那本是一般從人、護衛住的地方,便於保護主人,但朱盈盈一定要住,常九也沒有辦法。

  事實上,王府中的閣豪華,又豈是一般客棧能比得上的?

  肖寒月這幾天來,一直留心觀察著四周的變化,但一直沒有發現到可疑的人物,這就只好向常九請教了。

  常九一個人獨霸了一排北廂房,這時有兩個主房,兩個從衛住的邪室,肖寒月行人常九房中時,常九正好獨自在口茗。

  肖寒月喝了一口茶,低聲道;

  "常兄,是不是有些奇怪?"

  常九道;

  "感覺到太平靜了?"

  "對!好像一切的紛爭、恩怨都消失了,咱們一行走了幾百里路,竟沒有發現一個追蹤之人。"

  常九微微一笑,道:

  "他們不用追蹤,只要稍作安排,咱們的行動都會落入人家的眼內。"

  肖寒月道:

  "原來如此,要引他們現身追蹤,要花上一番心思設計一下子。"

  常九苦笑一下,道:

  "我的肖少爺,你究竟怎麼打算?應該告訴我一聲。趙姑娘仍在金陵附近,進入了鐘山。你卻千里迢迢的跑到了京日來……"

  肖寒月接道:

  "我不願打擾她,給她一些時間。"

  常九呆了一呆,道:

  "給她時間,這個我常某人就不懂了,是不是真的準備放手不管趙家的事了?"

  肖寒月道:

  "常兄,趙姑娘才慧絕世,她會處理得比我們好,如果,咱們匆匆追入鐘山,那不是幫她,反而會害了她。"

  "公子爺,你沒有弄錯吧……"常九大不服氣地說:

  "趙姑娘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給她時間,讓別人把她制服貼,讓別人從容佈置好陷阱,咱們再逃進去?"

  肖寒月皺眉沉吟了一陣,道:

  "常兄,有些事,智慧比武功更有用處,趙幽蘭如果沒有把握,又怎麼會答應他們去他父親?"

  父女連心哪!肖老弟,趙姑娘誠然是智慧過人,但她究竟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沒有閱厲,沒有武功,那一身細皮白肉,能禁得住幾下折騰……"

  肖寒月突然站起,劍眉聳動,俊目放光,冷冷說道:

  "你是說,他們會對趙幽蘭用刑?"

  常九籲一口氣,低聲道:

  "老弟,你坐下,我只是這麼猜想,可沒有看到,你既然這麼關心她的安危,為什麼不借重

  白髮龍女、張嵐和王守義的力量?"

  肖寒月緩緩坐下,忖道:我要相信自己的推斷,趙姑娘早已經成竹在胸……

  心中念轉,激動漸平,嘆口氣,道:

  "我不想再把這件事牽上官府……"

  "譚三姑、張嵐不是官府中人……"

  肖寒月道:

  "我也不想把事牽入王府,這使我心中顧慮很多。"

  常九道:

  "顧慮很多,你怕把王府也拖下水去?"

  "這只是顧慮之一,最重要的有官府中人在場,我心有所顧忌,不能放開手腳。"

  常九呆了一呆,道:

  "你的意思是……"

  肖寒月神情肅然地說道:

  "希望他們不要加害越姑娘,如果不幸他們做出來,那就逼我大開殺戒,……"目光中神芒閃動,流露出無限殺機。

  見多識廣的常九,看得心神震顫了一下,也感覺到了那股濃烈的殺機的可怕,心中忖道,他劍招奇厲,本已是追魂取命的劍法,要是心中再充滿殺機,這一場江湖大劫,不知有多少江湖高人遭殃了。

  實聽朱盈盈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你要找什麼人?"

  肖寒月冷笑一聲,忖道:看來,他們還是忍不住找上門來?

  常九卻一個側身,疾如流矢一般,竄了出去。

  只見庭院之中,站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中年文士,朱盈盈站在廊下,手中拿著金路銀柄的短劍"銀月飛霜",看她站的架式,已是暗中戒備,隨時可以出乎。

  這時,朱姑娘剛剛浴罷,更過新衣,取下面具,一身淡藍色年褲短衫,樸素雅淡,眉目如畫,晚霞流照中,清麗如仙。

  天生麗質難自棄,濃妝淡抹總相宜。

  那中年文士,似乎是被絕色所動,呆呆地望著姑娘出神。

  常九重重咳了一聲,道:

  "朋友,你擅闖套房,驚動了咱們大小姐,是什麼用心?"

  中年文士轉看了常九一眼,笑道;

  "在下找人?"

  "找人,找什麼人?"

  "一位肖寒月,肖大俠,可是住在這裡?"

  朱盈盈道:

  "你找肖大哥,你可是他的朋友?"

  "不是,在下是奉命而來……"

  "什麼人的命令?"肖寒月緩步行了出來。

  目光一掠肖寒月,中年文士抱拳,道:

  "閣下可是肖大俠?"

  "不敢,區區肖寒月。"

  中年文上道:

  "在下陳抱山?"

  常九接道:

  "流星趕月陳抱山?"

  "正是在下,兄台是……"

  "兄弟常九。"

  "千里追蹤常九,兄弟失敬了。"

  常九道;

  "陳兄一代武學大豪,天下有什麼人能命令陳兄?"

  陳抱山微微一笑,道:

  "天台散人墨非子和陳某相交有年,他命兄弟辦件事,兄弟倒是不好拒絕了。"

  肖寒月心中忖道:聽口氣,這陳抱山是大大有名的人物,那墨非子能命令他來,自是更有身份,但這些人,都未聽聞過,只好先由常九應付一下了。

  只聽常九說道:

  "墨非子老前輩已絕跡江湖甚久了,難道也到了京口?"

  "不錯……"陳抱山淡淡一笑,說:

  "老道長已到京日兩天了,現在住金山寺中,作寺中方丈閒雲大師的貴賓,他們僧道雖不同流,但這兩個方外人,倒是她成見,成為知已。

  肖寒月聽出一些頭給了,那墨非子是個道士,但卻是金寺言丈閒雲大師的朋友,道士借住和尚庵倒真是萬流同源,僧道一家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

  "墨非子和肖寒月素不相識,遣陳兄來此,不知有何請教。"

  陳抱山道:

  "今夜雖非中秋,但正值十五月圓,和尚、道士設了一席素齋,泛舟江上,想請肖大俠同舟賞月,不知肯否賞光?"

  肖寒月心中忖道;泛舟江上,一旦遇變,我不諳水性,如何能夠應付呢?

  這數月來的經歷變化,便得肖寒月心中也感覺到江湖上事物的複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時間沉吟難決?

  陳抱山輕輕籲一口氣,道:

  "肖大俠是不是有什麼疑難的地方?"

  常九接道:

  "閒雲大師和天台散人墨非子,都是世外高人,肖公子一定會去……"

  "那很好……"陳抱山微笑著說:

  "肖大俠有什麼不便之處,儘管明言,在下當轉告他們,再作商量。"

  "我在想……"肖寒月看了朱盈盈一眼,道:

  "和兩位世外高人會晤,不知道朱姑娘能否參與?"

陳抱山哈哈一笑,道:

  "可以,可以,老和尚在寺中設宴,改作月夜泛舟,大概就是為了寺中有些禁忌,有所不便。"

  肖寒月笑道:

  "那就一言為定了。"

  陳抱山道:

  "天黑之前,在下再來迎接肖大俠。"

  今夜月明如畫,江面無波,泛舟江中,有一番難以言喻的幽美情趣。

  肖寒月從未有過這等經驗,朱盈盈也未經歷過這等情事,心中愉快之極,但她出身尊貴,仍然保持了矜持的氣度,唯一表現出高興心情的,就是看著肖寒月笑。

  這是一艘專供游江用的畫舫,甲板寬大,設有木桌錦墩,為了能盡覽夜中江上景色,桌椅都移放甲板之上。

  肖寒月暗中打量,發覺操舟的竟然是兩個中年和尚。

  兩個年輕的小沙彌,忙著添茶送水。

  陳抱山帶著肖寒月、朱盈盈、常九三人登舟之時,替閒雲大、天台墨非子雖未閉上眼睛,但卻低頭沉思,似是正在想著一件很重大的心事。

  肖寒月心中暗道:這一僧一道,把我約來泛舟賞月,看來只不過是個藉口,不知道有什麼重大事情要談,但見閒雲大師,寶相莊嚴,墨非子仙風道骨,都非陰險人物,心中雖覺奇怪,但並不憂亂。

  常九久走江湖,對江湖中人知之甚詳,那墨非子三十年已然名動江湖,閒雲大師雖在江湖沒有傳聞但能與墨非子相交莫逆,想來也是空門奇俠。

  船到江心,閒雲大師突然睜開雙目,笑道:

  "肖施主,畫舫四周百丈之內無人,咱們可以暢所欲言了。"

  原來,竟是為了怕人竊聽到談話內容,竟然乘畫舫行至江心,這談話內容,定然十分重要了。

  黑非子抬頭望當皓月,輕輕嘆息一聲,道:

  "人生幾得月當頭,豈可無酒。"

  閒雲大師道:

  "六十年佛門清靜生活,竟被你拖入紅塵,還要老衲請你喝酒……"

  墨非子接道:

  "你特製那百花露,喝下去清心定神,有駐顏益壽之效,敢情捨不得拿來宴客?"

  用雲大師笑一笑,道:

  "也罷,看在肖施主的份上,老衲就割愛一次!"

  語聲一頓,接道:

  "擺上素齋。"

  肖寒月心中暗笑道:喝酒亦在佛門戒之內,這老和尚靜修了六十年,但卻偷偷的釀酒自飲。

  忖思之間,素齋已上,一個小沙彌由艙中抱出一罈佳釀,拍開泥封,立時有一股清香之氣,撲入鼻中。

  肖寒月心中雖然疑竇重重,但卻忍著不問,暗道:好!你們不說,咱們喝酒吃菜吧?看看誰的忍耐工夫高明?

  喝了一口百花露,才發覺酒味不濃,但卻香甜沁心,乃生平之中從來喝過的上佳口味。

  朱盈盈出身帝王之家,也沒有喝過這種甜美佳釀。

  素齋亦是精緻可口,難得吃到。

  墨非子不停地敬酒、吃菜,閒雲大師卻略略沾唇。

  酒過三巡之後,墨非子才嘆口氣,道:

  "肖施主,好耐性,就不問問貧道和老和尚,約請你來此的原因嗎?"

  肖寒月笑道:

  "晚輩實不知從何問起?大師、道長有何指點,肖寒月洗耳恭聽。"

  墨非子道:

  "肖施主藝出劍帝門下,定知今師現在隱居何處?"

  肖寒月搖搖頭,道;

  "老人家仙蹤難覓,來去無蹤,肖寒月受教半載之後,就未再見過他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看了閒雲大師一眼,道:

  "這……就很麻煩了,找不到劍帝,恐怕……"

  閒雲大師接道:

  "老衲說過,他遊歷人間,一切隨興所至,也許他正在西域遊蕩,也許在長白尋參,想找他談何容易啊!"

  墨非子道:

  "至少,我們可以肯定他現在還活在世上。"

  閒雲大師道:

  "他不肯現身,生亦茫茫……"

  肖寒月再也忍不住了,道:

  "大師、道長,找家師有什麼重要大事?"

  墨非子苦笑一下,道:

  "令師如若不現俠蹤,江湖這一場大劫,只怕是很難有人能挽回了。"

  常九突然接道:

  "道長三十年來依然名動江湖,以你的聲望,武功,難道就不能挽救這一場江湖劫難嗎?"

  墨非子看看常九,道;

  "不但貧道無能,就算閒雲答允出山,只怕也力難從心……"

  肖寒月接道:

  "道長請明詳情,晚輩如能效力,願代家師一盡心意。"

  閒雲大師道:

  "肖施主說的對,你就把所知內情,告訴他吧!"

  墨非子目注肖寒月,緩緩說道:

  "肖施主出現金陵,以七煞劍招拒敵,想秘已盡得劍帝的真傳了?"

  肖寒月暗中一聲慚愧,忖道:他只傳了我半年武功,得了他多少絕學,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聽說,一個人練習武功,也和讀書一般,需要十年光陰,才能登堂入室,我這半年所得,自然是有限得很!

  但他心中明白,絕不能據實說出,那會使墨非子大失所望,但又不便說謊,只好含糊地說道:

  "家師武功,浩瀚如海,晚進學到了他老人家多少武功,自己也不太清楚!"

  閒雲大師點點頭,道:

  "道兄,這件事……"

  突然住口不言,流目四顧。

  畫舫上的人,個個都有一身武功,亦自早有警覺,聽得快舟破水的聲音,只是未想到來人的身份罷了。

  肖寒月轉眼望去,只見四艘快舟,已然分由四周,團團把畫舫圍住。

  每艘快舟上,有兩個黑衣大漢操舟,船頭上站著一人,正東方位上,站的一個玄文衣少女,正是白玉仙。

  操舟的大漢,都是第一流的馳舟能手。四艘快舟,停在畫舫四面,保持一丈左右的距離,隨江流,畫舫移動,但距離一直不變。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肖公子,金陵一別,想不到這麼快這裡又見面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肖寒月心中暗暗叫苦,忖道:如在船上動手,必然船翻落水,那就只有與波臣為伍了。

  "原來是白姑娘……"肖寒月暗提真氣,準備應變。

  朱盈盈低聲道:

  "肖大哥,這個女人認識你?"

  那夜,她被譚三姑點了穴道,一夜睡到天亮,不知道趙府中發生的事,也未見過白玉仙。

  白玉仙冷笑一聲,道:

  "放著金技玉葉的郡主不干,混入江湖,當心玩完了一條命……"

  朱盈盈一怔,道:

  "你認識我也不要緊,我早已不是舒適郡主了,我跟著肖大哥闖蕩江湖,已經是江湖中人了。"

  白玉仙道:

  "那很好,殺了你,就不算殺官造反了?"

  肖寒月低聲說道:

  "盈盈,你別理她,由我來應付!"

  朱盈盈一片天真,不知身處險境,點頭一笑,不再說話。

  白玉仙嫣然一笑,道:

  "肖兄的魔力不少,竟然使一個刁蠻的郡主,變得像一隻柔順的羔羊。"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

  "白姑娘是為追在下而來,和兩位方外高人、朱姑娘都不相關連,請姑娘劃下道來,肖某一定奉陪。"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

  "肖兄錯了,今夜之會,肖兄不是正主……"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你們是……"

  白玉仙接道:

  "是為兩位世外高人而來。"

  肖寒月望了閒雲大師、墨非子一眼,滿臉困惑之色。

  閒雲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一聲,道:

  "除了白姑娘之外,其餘三位,兩位是老衲昔年老友,北面一位,老衲雖未見過,但老衲如未看錯,他應該是白羽令門中人了?"

  正北方位上,一個三十五六的中年文士,冷冷接道:

  "大師好眼力,區區古上月,正是白羽令門中人。"

  正南方位上一個銀髯飄飄的高大老者,接道:

  "你這個老和尚,六十年未入塵俗,不管江湖中事,想不到晚節不保,八十多歲了,卻捲入江湖是非之中,你叫我這個故舊老友,如何交代?"

  正西方位上,一個枯瘦的老人,嘆口氣,道:

  "向兄,老和尚是被人拖下水的,罪魁禍首,一定是牛鼻子老道?"

  閒雲大師道:

  "阿彌陀佛,老衲八十多歲了,還會沒有主見,故友好意,老衲心領,不用為老衲開脫。"

  白髯高大的老者搖搖頭,道:

  "老和尚,聞老弟已經給你臺階,藉機會下去吧!難道,咱們五六十年的交情,真的要鬧得翻目為仇不成?"

  閒雲大師道:

  "蘭因絮果,唯人自找,兩位故友的月色追蹤,究竟是為了什麼?"

  枯瘦老者怒道:

  "老和尚,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和向兄,花了無數口舌,才把你養身修命的京口,劃作禁區,不准人打擾,你盡可以守著金山寺,作你的方丈,只要你不沾江湖是非,保證你金山寺是一片淨土,這份交情,何等深厚,你真的是一點都不領情嗎?"

  白玉仙目光轉動,看了那白髯老人和枯瘦老者一眼,道:

  "向老,同老,不用心急,閒雲老方丈,從未插手江湖中事,想來也不會在老邁之年,按不住心猿意馬,但他既然是墨非子多年老友,泛舟夜飲,不過是稍盡地主之誼,但望大師一番解說,今夜之事,自會煙消雲散。"。

  一直未講話的墨非子,突然開口,說道:

  "不錯,閒雲大師是高僧,也是貧道多年知交,諸位有什麼事,儘管衝著貧道來,和閒雲大師無關。"

  閒雲大師笑一笑,道:

  "他們既然找上來,只怕今日之局,很難善了……"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

  "大師是一代高僧,咱們無意為難,只要大師給我們一個交代,此事就和大師無關了。"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

  "白玉仙,你們找的是我肖寒月,肖某跟你們走,不許招惹大師、道長……"

  來人中,以白玉仙的年輕最輕,但看上去,她去似是這群人中的頭頭。

  只見她舉手理一下被江風吹亂的鬢邊秀髮,微微一笑,道:

  "肖公子,小妹心中有一件疑惑,不知肖兄肯定賜教?"

  肖寒月道;

  "說!"

  白玉仙道:

  "在金陵趙府,小妹記得傷了你,你怎的還能活下來?"

  肖寒月道:

  "也許,你的暗器不夠歹毒,或是功力不夠深厚……"

  "不是!沒有人能逃過冰魄寒珠的寒毒……"白玉仙說:

  "但肖公子中了寒毒,卻能安然無恙,箇中之秘,肖兄肯否指點小妹一二?"

  肖寒月心中忖道:趙姑娘醫道通神,解去冰魄寒毒。但兵不厭詐,彼此既是敵對相處,自不能實話實說,當下冷笑一聲,說道;

  "姑娘傷了肖某,料定肖某必死無疑,但很不幸,肖某還活著,這說明了我能對付你的冰魄寒珠,至於肖某用什麼方法對付它,似乎是用不著詳細地告訴你白姑娘了!"

  "說的有理……"白玉仙古井不波地說:

  "肖公子,冰魄寒珠的事不再提它,至於今夜之事,我希望你不要多管,向中天、關百奇都是閒雲大師的多年老友,他們交往的時間,比你我加起來的年齡都多,他們的事,用不著咱們晚一輩的人管,肖兄以為然否?"

  "不然……"肖寒月冷冷地說道:

  "閒雲大師為了請我肖某江中賞月,吃頓素帶,才引起了諸位的誤會,這件事,在下豈能不管?"

  這時,古上月突然開口道:

  "白姑娘,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可就是肖寒月?"

  肖寒月轉頭看去,只見他腰中微微隆起一圈,分明是藏了很多的暗器,無怪閒雲大師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份,觀察的入微,判斷的正確,當真是老謀深算,常人難及。

  只聽白玉仙冷冷說道:

  "肖公子的事,不用古兄多言,王仙自有處置。"

  古上月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江湖上盛傳白羽令門中人,是如何的霸道、難纏,招惹上他們,就如怨魂,不死不休,但竟對白玉仙唯命是從,這個女人,不知是何等身份,竟是如此的權勢!"

  但聞白玉仙高聲說道:

  "向老、聞老,兩位既是閒雲大師的多年好友,最好能動之以情,動得大師跳出是非外,也免得傷了你們數十年老朋友的和氣。"

  向中天、聞百奇都是古稀之年了,但對白玉仙竟然也十分敬重,躬身應是,一派拘謹小心的神情。

  肖寒月回顧了常九一眼,低聲道。

  "想法子把畫舫靠岸。"

  常九微微頷首,站著未動。

  他心中明白,必須在暗中行動,但以白玉仙警覺之高,和對方佈下的陣勢,想把船靠近岸上,絕非易事。

  常九會水,但卻不精,如想在大江河上有所行動,自知沒有這份能耐。

  這件事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墨非子和閒雲大師身上,心中念轉,人卻悄然移動到陳抱山的身側,低聲道:

  "陳兄,水中的功夫如何?"

  陳抱山苦笑一下,道:

  "似今夜情形,風平浪靜,我大概自保不會淹死,和人在水中動手,就沒有這個能耐了。"

  常九道:

  "墨非子和閒雲大師呢?"

  陳抱山道: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金山寺和尚,有很多水裡高僧。"

  "我相信肖公子的劍術,足可克敵制勝,只要咱們能把畫舫靠上岸,就不用擔心了。"

  但聽聞百奇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閒雲大師"大和尚,聽到白姑娘的話了嗎?"

  閒雲大師笑道:

  "聽是聽到了,不過,我不懂白姑娘話中的含意。"

  向中天道:

  "大和尚,我和聞老兒,實在不願和你翻臉,但你也該給我們老哥兒倆留步餘地……"

  閒雲大師突然一整臉色,冷冷說道:

  "向中天,老衲今夜宴客江上,被你們圍住不放,要老衲給你們留一步餘地,但你可曾給老衲留一點情面嗎?"

  聞百奇籲一口氣,道:

  白姑娘,我們已經盡了心意,大和尚執迷不悟,公事公辦,白姑娘請做裁決吧?"

  這幾句話,說得十分明顯,雙方交情已盡,再下去,只有動手一著了。

  肖寒月眼看已成僵局,今日之事,似是只有放手一拚了,霍然站起身子,正要發作,閒雲大師卻連連揮手,道:

  "肖施主請坐,今宵他們是衝著老衲來的,老衲如若應付不了再勞施主幫忙。"

  目光轉動,望了兩個小沙彌一眼,低聲道:

  "照顧船艙!"

  兩個小沙彌一躬身,退入艙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1

第十二回 往事如煙(1)


  兩個操舟的中年和尚各握一槳,凝神戒備只待閒雲大師令下,立刻行動。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

  "看來,今夜是很難和睦解決了?"

  肖寒月未理會白玉仙卻回頭望了朱盈盈一眼,只見她胸色一片平靜微笑如花,似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危險存在,心中黯然,忖道:今夜我內某死不足惜,只怕連累了這位金枝玉葉的郡主葬身魚腹了!"

  閒雲大師仍然坐著未動,但一襲寬大的僧袍,卻突然膨脹起來。

  墨非子緊鎖的眉頭,突然一下展開了,他一直在耽心閉雲大師,這位空門高僧,一直未沾惹過江湖是非,墨非子和他交往了幾十年,還是弄不清楚他武功成就如何?眼下看到他行若無事中,竟然使寬大的僧袍全部隆起,那分明是一種上乘氣功,心中憂慮盡消。

  閒雲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

  "白羽令門中的暗器,是天下一絕,諸位之中,如若沒有把握閃避的,請躲在老衲身後。"

  肖寒月低聲道:

  "盈盈,白羽令門暗器歹毒,躲在大師身側。"

  朱盈盈略一猶豫,緩步行了過去,金鞘銀柄的"銀月飛霜",早已握在手中。

  原來,她早明了處境險惡,隨時可能和人動手,才這麼暗作戒備。

  常九心中忖道:可惜把那柄陰陽傘放在客棧中,忘記帶來了!

  他知道白羽令門暗器的厲害,自知不易讓避,緩步行在了閒雲大師身側。

  四艘快舟,突然又身前移近了數尺。

  墨非子突然橫行兩步,和肖寒月並肩而立。

  幸好肖寒月帶了寶劍,手握劍柄,目注白玉仙,高聲說道:

  "這位白姑娘善用一種目力難以發現的暗器,中人之後,奇寒攻心,片刻之後,就能把人凍僵,諸位多加小心才是。"

  閒雲大師道:

  "諸位施主,一定要攔截貧僧,只好憑仗手段了。"

  白玉仙、向中天、聞百奇、古上月,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頂尖高手,目睹閒雲大師真氣鼓起僧袍,有如一座巨大的石巖一般,矗立在甲上,都知道是一種極為精湛的奇功,但卻瞧不出,屬於什麼武功?

  古上月低聲道:

  "白姑娘,事已至此,一切的言語,似是都無法解說清楚了……"

  白玉仙冷笑一聲,道:

  "閒雲大師,福禍無門,唯人自找,金山寺的眾多僧侶,都可能被你今宵之錯,招來殺身之禍!

  閒雲大師只冷冷地看了白玉仙一眼,未再回答。

  此時此刻,已到了多言無益之境。

  白玉仙右手突然一揮,道先發難,月光下,一點晶芒,直射肖寒月。

  對閒雲大師的佛門奇功,白玉仙似是並未放在心上,她心中最大的敵人,還是肖寒月。

  肖寒月也施展出了快劍,拔劍揮出。

  便聞噹的一聲,似是有物被擊落。

  那只是一粒細如小沙之物,幾乎是肉眼難見,但肖寒月,卻能準確的把它擊落。

  墨非子臉上突然泛起一抹喜色,道:

  "好劍法……"

  但聞尖嘯破空,寒星飛掣,五支白羽箭,射向畫舫。

  閒雲大師道:

  "不可對擋。"右手揮出,一條黃色的長虹,直捲過去。

  五支蛇頭白羽箭,竟然有三支被那長虹捲住,拋落江心。

  敢情,那黃色長虹,只是一條黃色布巾,被閒雲大師以深厚的內力凝成暗勁,化柔為剛,但剛中有柔,蛇頭白羽箭,雖然內藏各種奇毒變化,但碰上了這種布巾,卻失去了作用。

  另兩支白羽箭,分別擊向墨非子和肖寒月,被他們一閃避開。

  此時,月光如畫,視界清明。

  古上月道:

  "好!再接古某幾支蛇頭白羽箭。"

  左手疾揚,又是兩支白羽箭飛了過來。

  蛇頭白羽箭,暗藏各種毒物,但外形看去,都是一樣,使人想不出應付之法。

  兩支白羽箭;到了畫舫上面,前面一支,突然一慢,後面卻追了上來,雙箭撞在一處。

  但聞波然一聲輕震,爆灑出一片流董般的綠光。

  用雲大師急急喝道:

  "小心陰磷毒火!"大袖揮動,一股暗勁,反擊過去。

  墨非子揚手,打出一記劈空掌,爆散的磷火,大都被擊飛江中,但有兩點,落在甲板,竟然熊熊燃燒起來了。

  肖寒月暗暗吃驚道:磷火有如此強烈的燃燒之力,一爆數十點,當真是極難防護的歹毒之物。

  江面上一平如鏡,肖寒月長劍二度揮出,削起了甲板上燃燒的兩片綠火,甩向了古上月。

  本只是兩點流螢般的磷火,但落地之後的片刻燃燒,已然化成手掌大小的兩片火光。

  但見兩團綠色的火焰,飛向了古上月。

  磷火蛇頭毒箭,雖是古上月所發出,但他亦不敢沾惹毒火,閃身避開。

  兩片帶著火的木屑落入江面,隨波而去。

  墨非子低頭看去,只見甲板上兩片新痕,只是被削去薄薄的一層,這一劍大見功力,不但墨非子心中佩服,就是閒雲大師也瞧得暗暗點頭。

  白玉仙柳眉微蹙,輕輕吁了一口氣,道:

  "肖寒月,趙姑娘要我傳個口信給你……"

  肖寒月心中正在盤算,白玉仙、古上月兩人的暗器最為歹毒,如若有先把一人殺了,即可減去不少的威脅,但先對那個下手,如何才能一擊而中?

  聞言不禁一呆,道:

  "趙姑娘……"

  "對!趙幽蘭,她很掛念肖公子,要我傳個口訊給你,希望能訂一個會面之期。"

  白玉仙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投注在朱盈盈的身上。

  她希望看到朱盈盈的反應,也希望攪亂了肖寒月的心情。

  朱盈盈果然有了反應,微微一笑,道:

  "寒月,趙姑娘傳口訊來,你一定要見她,咱們都很想念她,她也一定很想念我們。"

  這反應、口氣,完全也白玉仙的意料,不禁心頭惱她,暗暗罵道:

  "金技玉葉的姑娘,連吃醋都不懂得,真是個愚蠢的丫頭!"

  肖寒月微微一笑,點頭說道:

  "對!咱們應該看看她。"

  個郎同意了自己的看法,朱盈盈大感高興,抬頭看看白玉仙道:

  "白姑娘,你說,幽蘭姑娘要見我們,她在什麼地方?"

  白玉仙冷冷說道:

  "她只要與肖公子見面,不要見你!"

  朱盈盈呆了一呆,嘆息一聲,道:

  "其實,我也很想念她,但她不願見我,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

  "白玉仙,你還有多少顆冰魄寒珠,請施展出來吧!我肖寒月不太喜歡殺人,但今夜要開殺戒了,白姑娘就是我第一個要殺的人。"

  他避開了趙幽蘭的事,卻表露出了濃重的殺機。

  本來就是敵對相處,兵刃相見的事,但白玉仙卻無端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看了看肖寒月一眼。

  肖寒月長劍突然擺出了一個怪異的劍式,劍尖斜斜指向了白玉仙,身子微微前傾,人似要直飛而起。

  墨非子驚喜的叫道:

  "大羅飛,七煞劍招。"

  閒雲大師沉聲道:

  "穩住畫肪,陳施主準備接應。"

  陳抱山應了一聲,雙手探入懷中,抓出了一把鐵蓮子。

  他外號流星趕月,這鐵蓮子,是他武功中的一絕。

  朱盈盈行近常九,低聲道:

  "常前輩,我可不可以出手,幫幫寒月的忙?"

  常九心中忖道"不知你"銀月飛霜"練到了幾成火候,江面之上,遙相搏擊,那"銀月飛霜"的威力,正是可以發揮的時機了。

  心中念轉,口中亦低聲說道:

  "當然可以出手,不過,不可太急,選擇適當的時機,要能一擊傷敵。"朱盈盈微笑點頭。

  白玉他忽然感覺到,一股追魂取命的殺機,由肖寒月斜指的長劍上,湧了出來,不自覺地扭動著腰肢,希望能擺脫去正面受到的威脅。

  兩個搖船控舟的大漢,也受到那股濃烈殺氣的侵犯,隨著白玉仙扭動的柳腰,不自覺地把快舟也移動起來。

  閒雲大師目光一掠墨非子,道:

  "道兄,注意向中天、聞百奇兩個老兒,多年好友,竟然會反目成仇,老衲雖然遁身空門,亦不覺有著人情冷暖之感!"

  墨非子低聲道:

  "如果他真的出手攻來呢?"

  閒雲大師道:

  "那就全力反擊。"

  墨非子點點頭,道:

  "大師的意思格殺勿論了。"

  閒雲大師點點頭,緩緩站起身子,身上的僧袍,仍然膨脹、鼓起,顯示他精深的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白羽令門的暗器,威震天下,閒雲大師要全力對付古上月。

  原本平靜的江面上,立刻充滿緊張,白玉仙的上艘快舟,來勢洶洶包圍畫舫,看上去佔盡優勢,但肖寒月等分配妥對敵陣勢之後,局面忽然一變,肖寒月、閒雲大師等,反而轉劣為優。

  這倒是大出的白玉仙意料之外。四路人馬都被畫舫上的強敵引住,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閒雲大師對上了白羽令門的古上月,墨非子對上了向中天,常九、陳抱山自動調整,對上了聞百奇,肖寒月盯上了白玉仙,朱盈盈手執"銀月飛霜"居中接應。

  白玉仙等一行人,都是高手,但他們忘了要對付的人,也是絕世高手,最大的一個錯誤是,他們低估的閒雲大師。

  當然,閒雲大師數十年來從未過問江湖是非,江湖中人,對他完全陌生,連和他相交數十年的向中天、聞百奇,竟也不知道老和尚乃是空門中絕世高人!

  肖寒月力聚劍身,已到了弓拉滿月的境界,隨時都可以躍起飛擊,白玉仙也全力戒備,準備迎接一擊。

  但肖寒月卻凝勁不變,使僵持的局面,一直保持著生死一發的緊張。

  其實,肖寒月內心亦在千四百轉,是不是應該飛身一擊,但如一擊不中,後果可危,人在江中是肖寒月最大的顧慮。

  事實上,大羅飛劍勢式的威力,籠罩了白玉仙全身要害,這就逼迫得白玉仙全力壓縮自己,把功力集於一點,好在肖寒月發難一擊時,得以全力抗拒。

  七然劍招的凌厲、玄妙,使得白玉仙那樣的高手,也不得不棄攻為守。

  古上月雙手各握著兩支蛇頭白羽箭,卻猶豫不敢發出。

  原來,閒雲大師已集中全力對付他一個,左掌立胸,右手激揚,似是隨時可以攻出,而且那膨脹的僧袍,愈來愈見鼓起,直似要騰空飛去。

  老和尚精深的內功表現,使得古上月心中有很多的顧忌,如是一擊不中,用雲大師的反擊之力,必將是排山倒海,一時難決是否應該打出暗器。

  墨非子已是長劍出鞘,對著向中天,劍尖前指,逼得向中天不得不全神戒備。

  天台散人墨非子,一代劍術宗師,自非常人能及。

  聞百奇雖然面對著陳抱山和常九兩個敵人,但感受上卻最為輕鬆,陳抱山的鐵蓮子,常九的凝神相對,對他似乎是構不成任何威脅,感覺中行有餘力,隨時可以出手攻敵。

  但多年的江湖閱歷,使他不敢燥近,希望能和白玉仙等一齊發出,四面合圍,雷霆一擊,何況此行,是由白玉仙負責號令,既不聞白玉仙傳令出手,也只暫時忍耐。

  雙方形成的對峙局面,就這樣暫時維持下去。

  肖寒月心中一動,低聲說道:

  "盈盈……"

  朱盈盈緩步行近,道:

  "我在這裡!"

  肖寒月使出傳音之術,道:

  "想辦法,讓畫舫靠岸,不能露出痕跡。"

  朱盈盈應了一聲,緩步向艙中退去。

  這時,雙方都在全力戒備,面對強敵,朱盈盈沒有對手,是唯一可以自由行動的人。

  她悄然移動,行入艙中,只見兩個小沙彌各執一柄戒刀,隱在艙門之後。

  朱盈盈看了兩小沙彌一眼,低聲道:

  "哎!你們有沒有辦法,把畫舫靠上江岸?"

  兩個小沙彌對望了一眼,道:

  "這要問問兩閒雲大師位撐船的師兄了!"

  朱盈盈道:

  "行動要隱密,不能讓敵人發覺。"

  一個小沙彌沉吟了一陣,道:

  "我試試看吧,看能不能把消息傳給兩位撐船的師兄。"

  朱盈盈笑一笑,道:

  "只要你把消息傳給兩位師兄,不讓敵人知道,船靠岸邊,我一定有賞賜給你們。"

  兩個小沙彌道:

  "咱們出家人,不要賞賜,姑娘只管放心,我們答應了,自會全力以赴。"

  朱盈盈點點頭,行出艙外。

  片刻之後,突聞艙中傳出一陣陣誦唸經文的聲音。

  朱盈盈心中暗道:

  這兩個小和尚,怎麼搞的,我要他們通知師兄,把畫舫靠上岸去,他們怎麼會誦起經文來了?

  凝神靜聽,發覺那梵唱之中,竟然夾雜著把船靠岸的語詞,不禁暗笑道:這兩個小和尚果然聰明的很,用這方法傳遞消息,別人如何聽得出來?

  片刻之後,果然覺得畫舫開始移動。

  白玉仙的快舟,也開始移動。由慢變快,不久工夫,已脫五丈開外。

  古上月、向中天、聞百奇的快舟,未再追隨畫舫移動,自然的,拉遠了距離。

  原來生死對決的僵持,突然間煙消雲散,圍上畫舫的四艘快舟,來如流矢,去如輕煙,剎時間,走的不知去向。

  墨非子輕輕籲一口氣,道:

  "本是一場兇險絕倫的生死之戰,但強敵卻悄然而退,這就叫貧道有些想不通了。"

  閒雲大師道:

  "肖施主的大羅劍式,鎮住了白玉仙,使她脫身而逃首腦離去,主持無人,古上月等人自然不戰而退了。"

  肖寒月道:

  "大師神功驚世,使得強敵心有所忌,不敢擅動,寒月何敢居功?"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目視墨非子,道:

  "道兄,不用再找劍帝了,這位肖施主已得瘋子的真傳,也許他早有綢纓,安排了肖施主,承他衣缽。"

  墨非子道:

  "大師,你深藏不露,能一甲子不問江湖是非,這份過人的忍耐工夫,就非常人能及,不是你今夜中展露真像,貧道絕對想不到,你有如此高明的成就。"

  "老實說,肖施主如不是劍瘋子的傳人,老衲今宵寧受他們諸般羞辱,也不會出手抗拒。"

  墨非子奇道:

  "為什麼?"

  閒雲大師淡淡一笑,道:

  "道兄,為何一直要苦尋劍帝?"

  墨非子道:

  "因為貧道瞭解,非七煞劍招,不足以和強敵對抗……"

  閒雲大師看看肖寒月道:

  "肖施主,有一前因,老衲說出來,希望施主不要見怪才好。"

  "不敢當,大師有話,請當面講。"

  閒雲大師笑道:

  "天台散人墨道兄,一生嗜劍,他在劍術上的成就,也足以做誇當世,三十年前,他曾以和令師劍帝,論劍東嶽,兩人比劍三日夜,竟是未分勝負之局,直到令師用出七煞劍招,老道士才棄劍服輸……"

  肖寒月圍轉對墨非子一抱拳,道:

  "晚輩從師不久,劍術上的修養不足,日後,還望前輩多多指點。"

  墨非子道:

  "七煞劍招,是天下劍術之最,你學會了七煞劍招,再無可學的劍法了。"

  肖寒月心中忖道:我對劍法,瞭解不多,如若我學全了七煞劍招,恐怕也只會這七招劍法了?"

  墨非子道:

  "大師,你真像已露,恐怕他們真會對金山寺中弟子,展開報復,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閒雲大師道:

  "老衲一直擔心會把江湖上的恩怨,牽入金山寺清淨的佛門之地,所以,忍耐數十年,不問江湖是非,而且有你墨道兄威震江南,也很少有巨惡、大兇,橫得無忌,想不到數十年養氣修身,仍難免墜劫紅塵,惹上了這身麻煩。"

  "怎麼?你連一點準備都沒有中嗎?"

  閒雲大師道:

  "老衲在暗中訓練了八名弟子,維護寺中安全,但金山寺一百多位僧眾,大都不會武功……"

  墨非子道:

  "如今你已顯露了真像,準備作何打算呢?"

  閒雲大師道:

  "咱們先回金山寺吧!老衲準備說明真像,由他們自作決定,如有避難離去者,老衲儘量替他們安排。"

  肖寒月道:

  "金山寺是天下名剎,他們如若有所記恨,也只是大師一人,總不至於對那些無辜僧群,也施展報復手段吧!"

  墨非子道:

  "就貧道所知,他們的報復手段,一向十分激烈殘酷,武林道上,有三個門戶,突然間一夜星散,除了幾個武功特別高強者失蹤之外,餘下的未留下一個活口,縱是婦人孺子,也難倖免

  肖寒月道:

  "那些失蹤的高手呢?"

  "三年之間,一連發生了八卦門、南太極,兩個門戶的失蹤事件,才引起了貧道的注意,暗中偵察了兩年之久,才發現了這個威脅武林的大秘密,貧道震駭之下,跑來金山寺,就教閒大師,想不到,竟把他也拖入了這場是非之中。"

  閒雲大師道:

  "道兄說出了一些隱密,老衲也是大為吃驚,覺得此事重大,老衲如若再坐視不理,那就未免愧對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但老衲亦覺得,這等重大的事,恐怕非我們兩個人所能夠擔當,如若能找到劍帝出面,或可挽回這場大劫。"

  墨非子接道:

  "貧僧亦曾夜入趙府,發覺了肖公子的劍法精奇,頗似劍帝的七煞劍招,即匆匆趕回京日,和閒雲大師相商,決定暢所欲言,想不到,仍然被他們追了來。"

  肖寒月道:

  "道長,晚進在金陵之時,借重官府之力,和這批人,交過幾次手,後因苦主趙幽蘭留書離去,以致師出無名,但晚進卻一直認為趙姑娘可能是被他們脅迫而去,決心追查,晚進故行京口,準備再悄然繞回金陵,想不到,敵人耳目靈敏,晚進的行蹤,似乎是一直在他們的臨視之下。"

  墨非子道:

  "貧道也想不到他們來的竟會如些快速。"

  常九輕輕咳了一聲,道:

  "道長,究竟發現了什麼?不知可否詳述經過?"

  墨非子點點頭,道:

  "貧道追查兩大門戶的滅門慘事,在鐘山一處狹谷之內,發覺了一處的換面易形所在。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換面易形所在,是一處什麼樣的地方?"

  墨非子道:

  "那只是一個狹谷,裡面建有不少石屋,十幾位醫術精湛的外科大夫,在那裡做著換面易形的工作,他們把一個極受敬重的江湖高手,換成了一副無惡不作的大盜面孔,這個人心中明白,但卻無法向在解說得清楚,只好聽任他們的號令行事了。"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道長,你是說,一個人的臉孔、五官,都可任意改變……"

  墨非子點點頭,道:

  "不錯,他們可以借藥物、手術改變了你的外形,是貨真價實的更動,而不是戴一張人皮面具改變自己,隨時可以復原;那是一生都無法改變的形貌,令人心碎,悲痛一生。"

  肖寒月道:

  "這麼說來,我們遇上的人,都可能是他們改成的……這的確是太可怕了。"

  墨非子道:

  "貧道親眼看他們動手術,把八卦門的十七代掌門人,改變成了一個下五門採花淫賊……"

  肖寒月道:

  "慢來,慢來,他們把八卦門十七代掌門人改變成一個採花的淫賊,那是必須要有一個採花淫賊了?"

  墨非子道:

  "對!戲花蜂米亮,變成八卦門的掌門人,其可怕處,都是經過了手術之後改變形貌,好人變成壞人,壞人變成了好人,真真假假,就叫人有些難分善惡了。"

  肖寒月沉吟了,陣,道:

  "如果確有這麼一個地方,那就不能讓他們發展下去,應該早些把他們消滅,免得他們繼續為害。"

  閒雲大師點點頭,道:

  "老衲回到寺中,安排一下,咱同往鐘山一行……"

 金山寺一百多位僧侶,一夜間散去了十之七八,留下的,除了閉雲大訓練的八大弟子之外,只有不到二十個老邁的僧侶,他們幼年出家,一直住在金山寺中大半生未離開過山門一步,縱然面臨著生死的抉擇,也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了。

  世上很多事,是那麼無可奈何,縱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的僧侶們,也是如此。

  肖寒月回到客棧,面對著朱盈盈,愁緒萬千,想到日後行程的兇險,以朱姑娘的身份,實在不宜同行冒險。

  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什麼措詞,才能說服朱盈盈回王府中去。

  常九雖然明白肖寒月的心事,但他卻知道很難說服朱姑娘回王府去,只好明白裝作不明白,閉口不言。

  朱盈盈看著肖寒月愁眉苦臉,忍不住說道:

  "肖大哥,有什麼心事麼?為什麼這樣的悶悶不樂?"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我在擔心……"

  "擔心?擔什麼心?是不是掛念趙姑娘的安危?"

  "不是趙姑娘,是你!"

  "我……"朱盈盈嫣然一笑,無限溫柔地說道:

  "你這樣關心我,我聽得好開心,不過,我一直在你身邊,就算遇了了什麼危險,你也會幫助我,對嗎?"

  肖寒月道:

  "話雖不錯,可是,我擔心一下子照顧不到,使你受到傷害。"

  朱盈盈眨動了一下大眼睛,看著肖寒月,卻未多問。

  她雖然不解世道險惡,但卻絕頂聰明,已從肖寒月口氣中聽出苗頭不對。

  肖寒月原本想誘她開口,再行設法勸她離去,但朱姑娘不講,肖寒月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道:

  "盈盈,我不願你涉險,所以,最好,你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朱盈盈接道:

  "肖大哥,你說,那裡安全呢?"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當然是先回王府最好……"

  朱盈盈黯然說道:

  這不太可能的,我沒面子再回王府,除了王府,你告訴我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就住在那裡等你。"

  她回答的很婉轉,但卻使得肖寒月有著無法回答的感覺,他不然一身,只劍飄零,識人不多,也沒有可靠的朋友,呆了一陣,道:

  "就算不願回王府去,你自覺著那裡最為適合呢?"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

  "真的,要聽我的意見嗎?"

  "當然,你識人眾多,想必有很安全、可靠的地方。"

  朱盈盈道:

  "跟在你的身側最安全……"

  肖寒月道:

  "唉!盈盈,我……"

  朱盈盈道:

  "不要為我擔憂,也不用為我嘆息,我決心離開王府時,就打定了主意,要跟你江湖飄零,這些日子來,我覺得很快樂,平民生涯,自由自在,倘你一定逼我離開,不管我住在那裡,都不會覺得安全,也不會覺得快樂,肖大哥,難道,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

  "我……知道……"

  "知道了,就不要攆我離開你,近日中,我除了'苦練銀月飛霜'之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對你有些幫助,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

  常九哈哈一笑,道:

  "想通了什麼?"

  朱盈盈道:

  "第一,不能給肖大哥找麻煩,第二,我要練好武功,第三,我要很溫柔,聽話,不能意肖大哥生氣。"

  想她金技玉葉的身份,說出此等之言,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需要多大的勇氣,肖寒月聽得磊為感動,道:

  "走!盈盈,我教你劍法,你要和肖大哥共赴險難,一定要學會肖大哥的劍法。"

  朱盈盈突然躍起,抓起了肖寒月的手,道:

  "直是要教我劍法嗎?"

  肖寒月道:

  "自然是真的了。"

  朱盈盈臉上泛現嬌羞之情,把身子緩緩地偎入了肖寒月的懷中,柔聲說道:

  "肖大哥,我好高興啊。"

  這時,常九已悄然離去。

  肖寒月教的很用心,朱盈盈也學的很認真,只是成效不大。

  第二天,中午時分,閒雲大師、墨非子聯袂而至。

  閒雲大師換了一身淡灰色的僧袍,白襪,芒履,手中卻多了一根青竹杖。

  陳抱山匆忙趕到,道:

  "車馬備齊了,諸位準備幾時動身?"

  墨非子道:

  "抱山,有沒有人跟蹤我們?"

  陳抱山道:

  "沒有發覺,不過,晚輩不敢肯定了。"

  閒雲大師道:

  "只怕逃不過他們的臨視,不過,顧不得了,肖施主,咱們幾時動身?"

  肖寒月道:

  "救人如救火,自然是越快越好。"

  墨非子目光一掠朱盈盈,道:

  "這位姑娘,也要去嗎?

  朱盈盈點點頭,道:

  "道長,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會拖累你們的。"

  陳抱山道:

  "姑娘,我們只有一輛馬車。"

  朱盈盈道:

  "不要緊,我可以和肖大哥擠在一起。"

  閒雲大師大師微微一笑,道:

  "陳施主,咱們走吧!"

  當先舉步,向外行去。

  客棧外,果然已停好了一輛馬車,黑色的車篷,黑色的垂簾,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垂手站在車前。

  陳抱山道:

  "肖大俠請上車吧!"

  肖寒月掀開車簾,朱盈盈一邁步,登上篷車。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

  "道長,咱們走吧!"大袖一揮,凌空而起。

  陳抱山低聲道:

  "肖大俠,我們會追隨兩位老前輩,聽候差遣,三位請上車吧!"

  墨非子低聲道:

  "陳兄,此行危險重重,用不著多人涉險,在下趕車的工夫不錯,就由在下暫作掌鞭吧!"

  陳抱山略一沉吟,點點頭,望著那黑衣老者,道:

  "陳壽,你回去吧!告訴夫人,立時遷居,我如能安全歸來,自會去尋找你們,如果我不回去,要夫人好好照顧少爺,不用等我了。"

  陳壽一躬身,道:

  "老奴遵命!"

  轉身向前行去。

  肖寒月心中一動,突然喝道:

  "站住!"

  這一聲喝叫,雖然未提名道姓,但場中之人,都聽得出,是喝叫陳壽,但陳壽卻聽而不聞,步如行雲流水一般,向前行去。

  肖寒月低聲對陳抱山,道:

  "陳兄,叫他回來。"

  陳抱山心中雖是凝竇重重,但卻未問,高聲喝道:

  陳壽回來!"

  陳壽停下腳步,回身行了過來,道:

  "主人,是叫老奴嗎?"

  陳抱山心中忖道:這陳壽平常十分機警,今日怎麼變得有些糊塗了,一皺眉頭,道:

  "肖大俠招呼你。"

  "噢!"陳壽目光轉動,望望肖寒月,接道:

  "肖大俠有什麼吩咐?"

  "請教閣下,到陳府多少時間了?"

  "不多,大約三十幾個了,我進入陳府的時候,主人還有到十歲。"

  "不錯……"陳抱山接道:

  "陳壽在府中已經三十多年了。"

  "這個……也許是在下多慮了!"

  陳抱山道:

  "肖大俠懷凝什麼?只管請說。"

  陳壽冷冷說道:

  "間不疏親,肖大俠不過剛剛認識我家主人,就想挑撥我們主僕間的情義嗎?"

  "不許胡說……"陳抱山大聲喝叱著說:

  "怎麼對肖大俠如此無禮!"

  陳壽神情冷厲地說道:

  "主人,肖大俠有意誣陷老奴,豈能就此罷了?"

  肖寒月本來滿臉慚愧之色,聽完冷笑一聲,道:

  "陳管家,肖某誣陷閣下什麼?"

  "陳壽微微一呆,道:

  "你懷疑老夫?"

  "不錯,我懷疑老管家什麼,你明白嗎?"

  "我……我不知道"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

  "你不知道,要不要在下告訴你?"

  陳壽厲聲喝道:

  "你說!"

  肖寒月道:

  "你通風報信,陷害主人,難怪我們的行蹤,全在人掌握之中。"

  陳抱山一皺眉頭,道:

  "陳壽說實話,我約肖大俠和閒雲大師、常九等泛舟江上,除你之外,再無他人知曉,行蹤是如何洩露的?"

  陳壽道:

  "老奴冤枉啊!"

  陳抱山緩步向陳壽逼去,一面冷冷說道:

  "近來,你行動怪異,仔細想來,甚多疑點……"

  陳壽接道:

  "老奴在府上三十餘年,你……"

  他突然一揚手,扣住了陳抱山的右腕脈穴,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道:

  "你們那一個敢動,我就先殺了陳抱山。"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

  "陳管家,你在陳府三十餘年,主僕之情,何等深厚,為什麼竟然出賣主人?"

  陳壽冷笑一聲,道:

  "老夫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懷疑到我?"

  肖寒月道:

  "我只是懷疑,陳兄約我在江中泛舟清淡,本是極為機密的事,竟然被白玉仙事先偵知,最可疑的是,圍攻我們的敵人,竟有兩個是閒雲大師的多處故友,而閒雲大師是隱身佛門的一代高人,數十年未過問江湖是非,甚至連他交往數十年的朋友,也不知道他身負絕世武功,但白玉仙那一批人卻能及時而至,這絕非偶然,而是,事先有人通風報信,對方有了很充裕的時間,才能有此安排,這個必然是我們之間,最受信用的人,而且又參與這件事情……"

  陳壽道:

  "就憑這點推斷?"

  "自然還有……"肖寒月緩緩接道:

  "攻心為上,作賊心虛,我們拒絕你趕車同行,原本是一番好意,怕你涉險受傷,但你卻神情溫怒,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這等反常的反應,是引起我懷疑的原因之二。"

  陳壽略一沉吟,道:

  "還有嗎?"

  "事實上,肖某的經驗不足,抱山兄喚回老管家時,我心中本有著抱歉之感,陳管家去而復返,可能是在下多疑,但陳管家的激憤神情,頗有欲蓋彌彰之嫌,使在下心中肯定了陳管家心中有鬼,自然,你下手扣拿抱山兄的腕穴,那更是鐵證如山了。"

  陳壽冷冷說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陳抱山的生死,握在老夫之手,只要你們稍有妄動,我就立刻取他之命。"

  脈穴受制的陳抱山,此刻卻十分冷靜,長長嘆息一聲,道:

  陳壽,我早該懷疑到你的,只是我太信任你了,兩代老僕,三十餘年,父子、夫妻,能相處如此之久,亦非易事,就此一念,使我排除了對你的嫌疑。"

  陳壽冷然一哂,道:

  "那要怪你自己無能了。"

  陳抱山道:

  "告訴我,為什麼要背叛我?陳家待你不薄,尤其是,先父過世之後,我對你的尊重,幾乎視同長輩,事事和你商量、研究。適才,我又對你托妻、寄子,如非肖大劍一言點破,我卻把自己的妻兒,送入虎口之中了。"

  陳壽道:

  "這就是江湖,兇險重重,變化難測,小主人,你就認命吧!"

  肖寒月緩緩向前逼近了兩步。

  "站住!"陳壽厲聲喝道:

  "再往前走,就立刻殺了陳抱山。"

  陳抱山脈門受制,功力全失,完全沒有掙扎、反擊的力量,直到此時,他心中才明白,陳壽的武功高強,絕不在自己之下。嘆息一聲,道:

  "肖公子,不用顧慮我的生死,只管出手殺了這個老奴才!"

  陳壽冷哼一聲,道:

  "小主人,別逼我殺你,念在三十年相處的份上,我也許會想辦法,留下你一條命……"

  陳抱山怒道:

  "無心無肺的老奴才,我陳抱山如有三寸氣在,絕不會放過你,有種的,你就立刻殺了我!"

  陳壽道:

  "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勞,有何不可。"

  "且慢……"肖寒月接道:

  "陳管家答應我的事,不未兌現。"

  陳壽哈哈一笑,道:

  "一切都如你所料,老夫五年前,已經被吸收入門。不錯,陳抱山的一切安排,都是由老夫傳送出去,這一次,老才本準備借趕車的機會,把你們送人鬼門關中,想不到,卻被你這個毛小子,瞧也了破綻,使老夫好好一場大功勞,功虧一簣,想來實在可恨。"

  肖寒月聽他口風奇緊,不禁一皺眉頭,道:

  "你出賣了三十年的老主人,總該有個原因吧!什麼原因,會使你如此的滅情、忘性,斷義絕親?"

  陳壽道:

  "別想由老夫口中問出什麼,老夫能說的,自己會說,不能說的……〝

  "好!那就揀你能說的,說出來吧!"

  陳壽沉吟了一陣,道:

  "陳抱山這一家人,只不過是大森林中一隻燕雀,是那麼微不足道,他會受到重視的原因,是因為他認識了墨非子的緣故,閒雲老和尚的絕高武功,使我們這一次的江上截擊,功敗垂成。"

  肖寒月道:

  "那究竟是個什麼組織,他們的目的何在?"

  陳壽道:

  "這個,老夫怒不奉告……"

  肖寒月道:

  "陳管家不能再說了?"

  "對!老夫只能說出這些了。"

  肖寒月道:

  "好!那就請老管家放了抱山兄,肖某人保證你安全離開。"

  陳壽笑道:

  "肖寒月,你要和老夫鬥心機,只怕是年輕了一些,老夫這把年紀,還會上你的當不成?"

  肖寒月搖搖頭,道:

  "陳壽,你沒有機會殺死陳抱山的……"

  "老大倒是不信……"

  肖寒月突然一上步,一指點出,一股暗勁,直逼咽喉。

  陳壽早已有備,一拉陳抱山,擋在自己身前。

  肖寒月身子一轉,人已閃到了陳壽的身側,左手疾快地拍出一掌。

  他曾在鬼刀侯玄手中搶救了趙幽蘭。心中甚有信心,在陳壽出手殺死陳抱山山之前,把他搶救下來。

  但肖寒月卻未想到一點,侯畜不知道他會武,他全無戒備,但現在,陳壽卻把他看成了第一強敵,隨時對他防範。

  而陳壽的武功之高,也完全出了肖寒月的意料之外。

  肖寒月連轉三個方位,出手三次,都被陳壽及時用陳抱山作為屏擋,使肖寒月無法得手。

  但肖寒月的快速指掌,也逼得陳壽無法騰出手來殺死陳抱山。

  兩人動作有如電光石火一般的快速,招招間不容髮。

  陳壽右手帶動陳抱山的身子,左手輔助化解肖寒月的攻勢,竟然成了一個相持不下的僵持之局。

  肖寒月心中固然焦急,但陳壽也是越打越驚,只覺對方出手之快,逼得人喘不氣,如非手中有陳抱山可作陰擋,只怕連兩招也接不下來。

  忽然間,寒芒一閃,銀月飛霜有如一道流矢,疾射而至,飛擊陳壽。

  只道是一般的暗器,陳壽身子一側,險險地讓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2
第十二回 往事如煙(2)


  但他卻不知道這銀月飛霜不活的,可藉著細索自由操縱。
  陳壽側頭躲避銀月飛霜掠面而過,但突然一轉去而復返,疾快地一個倒轉由陳壽的腦後面削去。

  鋒利的寶刃尚且可斷,何況是人的腦代。

  陳壽只覺頭上一寒,半個腦袋已然飛起,腦漿和著鮮血,噴起了七八尺高。

  銀月飛霜的力道不衰,掠著陳抱山的頭頂,旋飛而回。

  肖寒月掌勢飛至,擊在陳壽前胸,陳壽的屍體還未倒下,已被肖寒月一掌震飛起來,摔到六尺開外。

  朱盈盈收回了銀月飛霜,急急到肖寒月的身前,柔聲道:

  "肖大哥,我沒有做錯吧?"

  肖寒月道:

  "你做的很好。"

  陳抱山呆呆地望著朱姑娘,道:

  "姑娘用的什麼暗器?竟然是折轉自如,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朱盈盈笑道:

  "那是銀月飛霜,唉,我第一次施用它,好擔心傷到了你,幸好沒有出錯,要是傷到了你,真不知要如何對肖大哥交代了。"

  陳抱山道:

  "只要殺了老奴才,就是在下受到傷害,亦是甘情願。"

  肖寒月嘆口氣,道:

  "盈盈,真是苦了你了,這樣短的時間,你竟然練到了如此成就,能隨心所欲,操縱自如,當真是可賀可喜。"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我在睡覺的時候,也在想它的用法,第一次出手,未讓肖大哥失望,我心中好高興。"

  常九快步行了過來,道:

  "恭喜姑娘,在下這次算大大的開了一次眼界。"

  朱盈盈笑道,以後,你要多多幫忙我啊!"

  這兩句話,沒頭沒腦,饒是常九這個老江湖,也聽得楞在那裡,不知道什麼意思,呆了一呆,道:

  "姑娘要常九幫什麼忙,只管吩咐一聲。"

  朱盈盈道:

  "以後,肖大哥要是再攆我離開的時候,你要幫我講話呀!"

  常九哈哈一笑,望著肖寒月,道:

  "我也要恭喜肖兄弟了。"

  肖寒月道:

  "恭喜我,什麼意思?"

  常九歎道:

  "朱姑娘是練武的奇才,看她短短時間的進境,抵得上旁人數年的苦功,肖兄弟有朱姑娘這個好助手,實在助力非淺。"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

  "我也有些意外,如此短的時間,竟有如此成就,日後,再學會我的劍法,連我也要甘拜下風了。"

  朱姑娘更是笑的一臉嬌媚,道: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試一下我的成就,在畫舫上,我就想出手,但又怕惹你生氣,勉強壓制下這外念頭。"

  這座客棧,雖然在一處僻靜所在,但京口是個勢鬧的地方,自然是有不少行人、客旅,但這等玩命的事情,看到的人也裝作未看到,大家都躲了起來。

  "走!咱們離開這裡。"

  常九跳上車轅,揮鞭馳車,一陣疾馳,到了郊外一處偏僻的土坡上。

  陳抱山挖了一個土坑,埋了陳壽,道:

  "肖大俠,兄弟想回家一趟,安排一下家人的行程再來。"

  肖寒月道:

  "陳兄請便。"

  陳抱山道:

  "幾位先行上道,在?隨後趕去。"

  常九道:

  "陳壽既和敵人早有勾結,這輛篷車早成標誌,咱們得換個辦法上路才行。"

  "對!在下竟未想到此處,寒家薄有財資,生活無慮,這輛車可以棄去不要。"

  常九道:

  "既可棄置,不如毀去。"

  陳抱山道:

  "常兄高明。"

  常九道:

  "陳兄回家一趟,大概要多少時間?"

  陳抱山道:

  "大約一個時辰足矣。"

  常九道:

  "那很好,我們就在此地等候陳兄,燒去這輛篷車,大概,也要半個時辰了。"

  陳抱山道:

  "陳兄既有家小之累,這趟鐘山之行,不去也罷。"

  陳抱山道:

  "多謝肖大俠的關心,不過,在下一定要去。"

  "為什麼?"

  陳抱山道:

  "不瞞肖兄說,在下一直想拜在墨非子前輩的門下,但他卻一直不肯,這一次,他要我和肖大俠聯絡,安排同赴鐘山,才答允事成之後,收我入門,這次鐘山之約,如不能去,只怕這個心願,也無法得償了。"

  "原來如此。"肖寒月笑一笑,道:

  "府上既為敵人滲入,也許還有餘黨,我們何不一同回到府上,俟陳兄家小離去,再一起動身如何?"

  陳抱山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陳抱山家境富裕,妻子美麗賢慧,長子十五,女兒十三,陳妻錢氏早知丈夫心意,心中縱有些戀戀不捨,卻不出言勸陰,只希望陳抱山日後能夠回家探望一下妻兒。

  陳抱山山備下了豐富的酒菜,款待肖寒月等,直待夜晚二更過後,錢氏帶了一雙兒女,和兩陳抱山人貼身丫頭,帶了細軟、銀票,悄然離去。

  她行止隱密,去的地方,除了陳抱山之外,別人都不知曉,

  陳府中偌大的家產,除了田地之外,還有一座綢緞妝舖面,陳抱山交給了賬房先生繼續經營,一切安排妥當,天色已近五更,乘夜色迷濛,四個人離開陳府,四匹馬得得小馳,天亮時分,已近江岸。

  棄馬乘舟,四個人認雇了一艘帆船,北上金陵。

  這番安排,看來是隱密異常,連常九這等老江湖,也覺著毫無破綻可尋。

  風平浪靜,江中行舟,自由自在的平民生活,只樂得朱盈盈高興萬分,自然,肖大哥常伴身側,才是她真正快樂的源泉。

  船艙中飲酒清談,常九大談江湖經歷,聽得肖寒月、朱盈盈津津有味。

  這是第二天中午時分,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船得江面,目睹著往來帆舟,兩岸如畫景物,朱盈盈依偎肖寒月的身旁,憑窗眺望,臉上的歡愉笑容一直沒有平復過。

  不知何時,朱盈盈已經偎入了肖寒月的懷中,陳抱山、常九也悄在離開了艙房,整個艙內,只有肖寒月、朱盈盈兩個人。

  一陣陣少女體香,隨著徐徐的江風,送入了肖寒月的鼻息之中。

  自從和肖寒月相處之後,這位金枝上的郡主,即不再薰香,現在,肖寒月聞到的香味,是來自她身上的少女幽香。

  朱盈盈赤裸地表達出自己的感情,肖寒月也感覺到了朱姑娘的可愛。

  事實上,兩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不過,朱姑娘比肖寒月更為率直一些。

  肖寒月右手緩緩伸出,抱著了朱盈盈的嬌軀,朱盈盈也更緊地偎入了肖寒月的懷中。

  忽然間,響起了船家的大呼叫,道:

  "你這人怎麼搞的,你不會行船啊!"

  這一聲呼喝,打斷了朱盈盈、肖公子正在升起的熱情。

  肖寒月霍然一驚,推開了朱盈盈,轉身奔出艙外。

  只見陳抱山、常九,站在甲板上陳抱山手中拿著一支撐船用的竹篙,瞪著雙目,看著一艘小型快舟,那小舟緊隨帆船之後,似是要朝帆船衝撞,但都為陳抱山的竹篙掃開。

  原來,那小舟逆流而上,撞向帆船的力量,必須要人力劃動,陳抱山手中執著竹篙,遙遙擊向操舟的舵手,使快舟無法撞向帆船。

  常九已亮出兵刃,站在甲板上戒備,那船主也明白了那艘快舟的用心,一面下令船上的水手操舵用槳,閃避撞擊。

  一閃一撞之間,在廣闊的江面上,掀起陣陣浪花,如若撇開兇險的後果不談,看去卻是十分壯觀、有趣。

  朱盈盈已追了出來,站在肖寒月的身側,低聲道:

  "肖大哥,要不要我用銀月飛霜殺了他們?"

  陳抱山道:

  "暫時不用動手,看看情形再說。"

  朱盈盈微微一笑,點點頭。

  她不知兇險,只覺好玩,對肖大哥,更是百依百順。

  但肖寒月的內心中,卻是暗暗發愁,幾次歷練,肖寒月的膽氣,越來越壯大了,他不怕敵人眾多、厲害,但他卻怕水,這麼遼闊的江面,滾滾流水,一旦船翻落水,縱然是有一身過的人武功,迅如電光石火的快劍,也是完全無法施展了,只有讓人活捉、生擒,或是葬身魚腹的份了。

  當時,只想逃避敵人的追蹤耳目,卻未想到在船上一旦遇到敵人時,如何應付?

  心中念轉,緩步行近常九,低聲道:

  "常九,咱們被人發現了。"

  常九點點頭,道:

  "看來,咱們想悄然抵達鐘山的願望是落空了。"

  肖寒月道:

  "能不能讓船家把帆船靠岸,只要一上陸地,就有用怕他們了。"

  常九搖搖頭,道:

  "只怕不太容易,此地沒有靠岸的地方,而且,只怕他們也不會讓我們有靠岸的時間。"

  肖寒月道:

  "去和船主商量一下,既然有一艘快舟追來,就可能有第二、第三艘快舟出現,他們都會水中功夫,咱們只怕很難應付。"

  常九微微一怔,道:

  "對!如若再來兩艘快舟,咱們就無法對付了……"

  "趁他們同伴未到,早些靠岸的好。"肖寒月一面說,一面由袋中取出數枚制錢。原來,肖寒月雖未習過暗器,但在幾番對敵之後,卻也想到了暗器的重要,有些時候,會暗器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就悄然開始習練,用制錢作為暗器,當作金錢鏢來使用。

  他內功精深,腕力奇強,稍加練習,已然有了很大的進步。

  常九轉身得向船主,還未來得及開口,中外兩艘小型快舟,已然破浪而來。

  肖寒月目光銳利已然看到了兩艘小舟上面,各站著兩個持著弓箭的大漢,不禁心中暗暗吃驚,忖道:究間是個什麼樣的組織?水、旱兩路,皆有徒眾,而且,準備齊全,隨時都有大批的人力動用……"

  兩艘快舟,接近了帆船兩支左右時,快舟上的大漢,已然引弓發箭,箭如流星,分射肖寒月和常九。

  肖寒月雙手齊出,穩穩的接住了兩隻長箭,常九卻揮動手中兵刃撥打,把兩支長箭擊落江心。

  朱盈盈手執銀月飛霜,緊依在肖寒月的身側。

  她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既無憂慮,也不震驚,似乎對肖寒月的一切,都充滿著信任。

  看她的鎮靜工夫,連常九也為之暗暗佩服。

  這時,肖寒月突然躍到船頭,低聲道:

  "常兄退下,想法子行船靠岸,這裡有我應付。"

  說話之間,箭已如飛蝗而至。

  對方雖只有四個弓箭手,但他們射技熟練,十分快速,雙方的距離又近,箭勢力道很猛。

  但肖寒月的接箭手法,更是妙到極致,只見他雙手彼揚此落,有如萬手千臂一般,帶著嘯風而至的破空雕翎,竟然沒有一支落在船上,完全被他接了下來。

  四個弓箭手,快如連珠各發出二十四支強箭,九十六支箭全被肖寒月接在手中。

  四個人看得呆了,竟忘記再引弓發箭。

  其實,四人都已明白,就算再射一袋箭,仍然是要被對方接住。

  武林中不少接箭高手,但在箭勢最強的離之內能夠連續接下四個熟練弓箭手射出的長箭,那確實是絕無僅有的事了。

  陳抱山本已為弓箭所困,但看弓箭盡為肖寒月所接,不禁精神一震,長篙揮舞,勢道凌厲,迫得另一艘快舟掌舵人一直無法撞向帆船。

  肖寒月表現出的技能、威力,似乎是每次動手都有著很大的進步。不但常九看得暗暗喝彩,就是那位船主也看的信心大增,吆喝著撐船的夥計,把帆船向江邊靠去。

  突然間,船艙中冒起了一股江水。

  船主大聲叫道:

  "不好了,船底被鑿破了。"

  肖寒月聽得一呆,轉頭望去,艙中已然積了盈寸江水,這個洞鑿的不小,破裂處,水勢直湧而出。

  不怕來敵的兇猛,但對這滔滔江流,卻存有極大的畏懼,肖寒月暗暗決定,日後絕不再乘船趕路。

  大概是那位船主也感覺到處境兇危,唯一的生路,就是儘量把船靠近江岸,他久行水面,經驗豐富,抓起一個水桶,舀起江水,倒向艙外,一面高聲說道:

  "夥計們,加把力,把船攏向江岸,肖公子武力高強,只要把船靠近岸邊,大家都算保命了。"

  生死交關,任何的重賞,已不足激起勇氣,只有保命的說法,最有效用。

  果然,已想棄船而逃的幾個水手,又全力施為,把帆船向江岸靠去。

  常九躍入艙中,左手抓起了一個水盆舀水,右手執著如意棒,目光流轉,瞧著艙中的變化。

  陳抱山低聲說道:

  "肖兄,先把這三艘梭形快舟毀了,再合力應付水底的敵人……"

  肖寒月本無傷人之意,但形勢急迫,一咬牙,抓起一把長箭投擲,雖非強弓射出,但箭勢急勁,快如流星,一把就有十餘支,閃避不易。

  但聞幾聲慘叫,北面的快舟上兩個弓箭手,一個舵手,全被射中。

  強的去勢,把三人也撞得墜入江中。

  朱盈盈低聲道:

  "肖大哥,我試試銀月飛霜好嗎?"

  肖寒月點頭一笑,心中忖道:此時何時,你早該出手了。

  但見一道銀虹驟起,有如冰輪乍現,飛向了快舟。

  寒光閃過,鮮血濺飛,兩個弓箭手,連什麼兵刃都未看清楚,腦袋已飛落江心。

  一擊之間,如此威勢,陳抱山心中大地震動了一下,他絕沒有想到,嬌媚如花的朱姑娘,竟有這一手凌厲絕活。

  只見那盤飛銀芒,有如活的一般,本是斜向上面飛昇之勢,突然一沉,有如流星飛墜,劃過了那掌舵的水手。

  沒有看清楚傷在何處,只見他忽然間一頭栽倒江裡,由水中冒起了一股鮮血。

  銀芒盤轉,突地飛回甲板,寶刀鋒利,帶起了一股寒風,三尺內感覺到冷氣逼人,陳抱山吃了一驚,正想閃避,銀芒飛入了朱盈盈手中不見。

  從未見過飛射數丈的劍法,陳抱山有些茫然地道:

  "這是什麼劍法?"

  "銀月飛霜……"朱姑娘很滿意這一擊的神奇、快速,微笑如花。

  "好一招銀月飛霜,姑娘劍上造詣如此之深,陳某人當真開眼界了。"

  想到自己練劍二十餘年,想也未想過天下竟有如此奇厲的劍招,朱姑娘小小年紀,竟能成此絕技,不禁心頭黯然。

  他那裡知道,這銀月飛霜的威力,全在它設計製造的精妙之上,其運用之術,亦是前輩古人化了數干十年工夫研究出來的奇妙手法,朱盈盈只不過是承受了前人余陰,使利器的作用發揮出來罷了。

  肖寒月亦是暗暗震驚"銀月飛霜"的神奇、強大,適才一擊,如是飛身自己,要如何才能避過。

  第一次,遇上武技轉化的難題,不禁想得入神,連處境的危險,也已忘去。

  三艘快舟去其二,餘下一艘,自然不敢再通帆船。

  這時,艙中積水,已然逾尺,常九左手舀水,右手待敵,但腕力不足,舀水有限,致艙中的積水,愈來愈多,行動之間,也逐漸困難。

  肖寒月凝神思索,靜立不動,朱盈盈也就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

  陳抱山忍不住叫道:

  "肖大俠,你們守住甲板上面的扼敵,我去幫忙清除艙中積水。"

  肖寒月如夢初醒般,回頭一看艙中積水,急急說道:

  "盈盈,守住船頭扼敵。"轉身入艙。

  但聞砰然一聲,船又破裂一處。

  這時刻,忽然發覺到常九的如意棒發揮出特別的妙用了,只見右手疾伸,一棒直搗過去,如意棒突然彈出一股鋒芒,由破裂的洞穴中,刺了出去,穿入水中,一股鮮血,隨著江水湧入。

  原來,那如意稜內機關甚多,有機簧控制的尖錐利刃,突然探出,可三四尺外。

  加上陳抱山和肖寒月的全力舀水,艙中積水大減,已可看出兩個拳頭大小的破洞,江水再湧了進來。

  那船主人奔入內艙,取出兩床棉被,分堵在兩個破洞上,突然流出淚來,道:

  "可惜我這條好船哪!"

  肖寒月不知水性,也不知這船何等木頭所造,但確知是一艘好船,水中敵人,費了不少時間,才把帆船鑿了兩個裂洞,在江水擠壓之下,竟未擴大,如非好船,豈能如此。

  船終於靠到江岸,船家仍泣聲不止,陳抱山取出一張兩百兩的銀票,交給船家,那船主接過銀票,才收住了悲泣。

  常九躍登岸上,方嘆口氣,道:

  "肖兄弟,咱們恐怕無法逃過敵人的耳目了……"

  肖寒月接道:

  "敵人眾多,耳目遍佈,既是無法避開,倒不如堂堂正正地向前行去。"

  常九搖搖頭,道:

  "不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給他一個若現,使他們無法事先安排陷阱。"

  肖寒月道:

  "好!那就由常兄安排了。"

  常九本善隱形潛蹤之術,地鼠門的易容方法,也產江湖上之一絕,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罷了。"

  經過常九的改扮,肖寒月、朱盈盈從未見過,就是在江湖上得走多年的陳抱山也覺得新奇的很,衣服可正穿反穿,顏色隨時變換,忽然混入旅客群中,忽然間又會聚一處,未得常九解說之前,似乎是充滿著神秘,但得了常九解說之後,卻是十分簡單,方法是技巧的利用地形和旅客人群,隨時變換位置,使追蹤、監視的敵人,莫可捉摸,再暗中留心可疑的人,即可反客為主。

  肖寒月很快地明白了箇中的技巧,是利用人類的錯覺來隱藏行色。

  這辦法很好玩,也很管用,肖寒月等人時而混入旅客群中,時而兩人同行,雖然忽而群、忽而單的行動,但事實上,卻有著一定的規律,保持著聯繫。

  常九表現出了高度的技巧,彼此約定,距離不能超過十丈,但除非常九有意的讓三人看到他的行動之外,三人竟很難看到他。

  這日中午時分,經過茶棚,肖寒月忽然發覺了常九留下暗記,告訴肖寒月他們說;茶棚中兩個老者是敵人,其中一個是用毒的高手,要特別小心。

  肖寒月心中震動,暗道:他們派出了施毒的高手,那真是防不勝防了,必須早些把他除去。

  但他卻看不出兩個同時穿著灰衣的老者,哪個才是用毒的高手?

  這時,肖寒月等一行正混在一批行旅中,這一群有幾個人,兩個灰衣老者果然很留心走過茶棚的旅客,但顯然並沒有發現三人的身份。

  肖寒月暗暗提氣疑神,果然聽到了一個臉上有麻子的灰衣老者說道:

  "郭老,你怎麼不下手啊?"

  "怎麼不下手法,我瞧不出他們的身份,總不成對所有過路的人,全都用毒吧!"

  麻子老者笑道:

  "郭兄一向是寧可錯殺十個,不肯放過一個,你今天怎會變得這等仁慈了。"

  另一個灰衣者應道:

  "我郭天威用毒的對象,都是武林高手,一般的平民百姓,我可是從不下手。"

  肖寒月心中明白了,那臉上沒有麻子的人才是用毒的高手。

  突然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朱盈盈一陳抱山得到了肖寒月的暗示,地鼠門中有一套很好的聯絡方法,一個舉動,一個手勢,都代表一個行動。

  行走在人群中的肖寒月忽然間不見了,陳抱山朱盈盈蛇隱鼠竄的隱入了道旁草叢之中。

  靈巧的動作,使得同行的旅客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

  肖寒月剛剛隱好身子,常九突然在身旁出現,笑一笑,道:

  "肖兄弟,你有什麼打算?"

  "殺了那用毒的高手!"

  "他是什麼人?"

  "我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叫郭天威。"

  常九呆了一呆,道:

  "郭天威,寸草不留郭天威?"

  "怎麼?你認識他?"肖寒月大感奇怪地說:

  "你既然知道他是一個用毒的高手,自然早知道他是誰了。"

  "我能瞧出他會用毒,那是江湖經驗,但我不知道他是誰。"

  肖寒月沉吟一了陣道:

  "我明白了,那是一種經驗,閱歷累積起來的觀察力。"

  "對!這就叫江湖閱歷,不過,我想不到會是郭天威。"

  肖寒月道:

  "他是不是很可怕?"

  常九道:

  "可怕得很,你只要聽到他的綽號,寸草不留,就該想到他手段的惡毒了。"

  肖寒月哦了一聲,望著常九。

  常九吸一口氣,道:

  "他用毒手法高明不說,而且,用的是無形之毒,中毒之人當時並無感覺,事後一個時辰才會發作,聽說,他還能把毒發的時間,延長到十二個時辰之後。"

  當真是聞所未聞的施毒手段,肖寒月聽的愣住了。

  常九歎息一聲,道:

  "十幾年前,江湖上有一個十三鐵騎的組織得罪了他,他只是在他們住宿的地方走了一下,第二天十三鐵騎和手下合計四十九人,全都氣絕而亡,當時,竟無一人感覺到自己中毒……"


 肖寒月神情一變,道:

  "如此厲害嗎?"

  常九道:

  "十三鐵騎上下四十九人的死狀,也在江湖上流為奇談,一直傳育了好幾年才平靜下來。"

  "想那四十九人,死狀很慘了?"

  "不!每個人死的時候,都帶著笑容,好像是在睡夢之中想到了什麼歡樂的事情一樣,這證明了他們死得毫無痛苦,死在不知不覺之中,但死亡究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論怎麼死,死亡對人都是一種威脅。"

  肖寒月道:

  "不錯,千古艱難唯一死,古人早就說過了。"

  常九道:

  "郭天威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想來真是可怖異常。"

  相了一想,肖寒月不自覺地打一個冷顫,道:

  "常九,這個人是絕不能留下來了。"

  常九道:

  "郭天威在那個組織中的身份,應該是十分重要,如果咱們能問問他,也許會有很多收穫。"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

  "常九,一個人的穴道受制,還有沒有用毒的能力?"

  常九道:

  "應該不會。"

  肖寒月四顧一眼,道:

  "身後荒草高可及人,就在草叢中問他,也許可以使他招供。"

  沒有等太久時間,郭天威和那個臉上有麻子的人,並肩行了過來。

  肖寒月全神戒備,面對著一個用毒的高手,如是一擊不中,那後果就很預料了。

  常九還教了肖寒月另一個特長,那就是忍耐工夫。

  直待兩個人行過肖寒月等隱身地方,肖寒月方才一道閃電似的,忽然間飛躍而起,撲向郭天威。

  郭天威用毒手法惡毒,武功也很高明,肖寒月疾撲而來帶起的風聲,已使他心生警覺,霍然轉身,但仍然晚了一步,肖寒月已經準確的點中了郭天威的穴道。

  那一臉麻子的灰衣老者,右手一揮,疾劈了一掌,擊向肖寒月。

  肖寒月冷笑一聲,左手一揚,已扣住了那麻子的脈穴。

  常九疾躍而出,抱起了郭天威,隱入草叢之中。

  肖寒月右手如電,那麻子驚叫之聲,還未出口,又被點中穴道。

  兩人被帶入草叢中,陳抱山和朱盈盈也趕到。

  常九點了郭天威四肢上的穴道,肖寒月也解開了那麻子的暈穴。

  兩個人神志都恢復了清明,但身體卻無法動彈。

  郭天威大概從未受到如此的折磨,雙目中滿是憤怒,瞪著肖寒月和常九。

  那麻子卻是一臉驚懼之色,道:

  "這算什麼?咱們素不相識……"

  常九冷冷接道:

  "看樣子及形貌,閣下是九頭鳥萬長青了?"

  朱盈盈忍不住微微一笑,道:

  "他怎麼會叫九頭鳥?"

  她雖然改了容貌,但卻無法使聲音改變,仍然清脆動人。

  常九笑道:

  "九頭鳥是一種邪鳥,聽說能發出各種的聲音,見者不吉……"

  郭天威開了口,聲音中仍帶著怒氣,道:

  "你們是什麼人?"

  肖寒月道:

  "閣下要找的人。"

  "肖寒月?"郭天威打量著肖寒月說:

  "你不是。"

  "如果我改變了容貌呢?"

  其實,郭天威已經相信了,除了肖寒月之外,這江胡之上,還有什麼人,能在他出手之前,點中他的穴道?"

  九頭鳥萬長青嘆息一聲,道:

  "咱們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兒啄了眼睛……"目光一掠常九,接道:

  "閣下是地鼠門常九了。"

  常九道:

  "不錯,你們把我的底子也摸出來了。"

  萬長青道:

  "那很好,你常九也是老江湖了,個中利害應該思索得十分清楚,地鼠門中除了你常九外,還有有一位李爺,你大概認識喲?"

  常九心頭一震,道:

  "李七,你們把他怎麼了?"

  萬長青道:

  "沒有怎麼樣,他活得很好,咱們二爺禮賢下士,貴門的李七兄,現在是咱們二爺的貴賓。"

  肖寒月低聲道:

  "常兄,李七是……"

  "我的師兄,也是我們地鼠門這一代的掌門人。"

  肖寒月點點頭。

  常九目光轉到萬長青的臉上,冷冷道:

  "他已經多年不問江湖中事了,而且不再收弟子,你們為什麼找上他?"

  "那是咱們二爺愛才,像天威這等人物,不是也成為咱們二爺的貴賓麼?地鼠門中然不是一個很大的門戶,而且已經式微,人才凋零,但他們具有的隱形潛蹤之術,卻是江湖一絕,二爺求才若渴,找不到你常九,只好把李七爺請去了。"

  常九道:

  "我知道,他的身體不太好。"

  萬長青道:

  "放心,放心,咱們二爺手下人才眾多,有很多醫道高明之士,李七爺的身體,已被調理得比過去健朗多了。"

  肖寒月突然接道:

  "天下名醫,誰能在金陵趙百年之右——

  萬長青淡淡一笑道:

  "你真是肖寒月?"

  肖寒月道:

  "如假包換。"

  萬長青道:

  "咱們二爺對閣下很敬慕,所以……"

  "所以,才派出了很多高手,到處截殺我肖寒月,白玉仙、向中天、還有閣下這只九頭鳥,再加上寸草不留郭天威……"

  萬條青接道:

  "誤會,誤會,天大的誤會,咱們二爺對你肖兄十分敬重,一直想親自跟你談談,但你肖兄卻一直不肯賞這個面子,迫得咱們二爺不得不動員了很多人手請你,至於兄弟和郭兄,也是派出的人手之一……"

  肖寒月接道:

  "如果我不肯聽命,兩位就準備把在下給毒死了?"

  "不會,絕對不會,二爺很希望你加入我們這個組織,有很重要的職位,等著肖兄……"

  肖寒月哦了一聲,道:

  "此話當真嗎"。

  "龜孫子才會說謊,我陪郭兄親自出動,就是來請肖兄的……"

  "聽口氣,閣下在二爺面前的身份。似乎是還不太低呀……"常九凝目注視著萬長青說,"你萬死九頭鳥的大名,我中已聽過,但如比起郭天威在江湖上的威望,不客氣說,應該是有一段距離,你小子憑什麼跟郭天威稱兄道弟。"

  "這……"萬長青麻臉上竟然也升起了一片紅暈,道:

  "承二爺看得起在下,把在下留在身邊,常常和在下商量一些事情。"

  "二爺的親信……"肖寒月說:

  "好!你現在告訴我,二爺是什麼人?"

  萬長青微微一怔,道:

  "二爺就是二爺,能作主,能當家的人。"

  肖寒月道:

  "肖某人出道晚了幾年,對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知曉不多,你要說什麼,最好能說的明白,讓我聽得懂。"

  "那當然!肖兄只要肯和在下去見二爺一面,我相信肖兄立刻可以決定投效在二爺的麾下,那是驚人的大局面,和江湖一般開窯立寨的局面不同……"

  肖寒月冷冷接道:

  "現在,答覆我的問話……"

  萬長青接道:

  "在下是句句實言……"

  肖寒月右手一抬,冷冷說道:

  "不要逞口舌之利……"

  陳抱山接道:

  "交給我收拾他,肖公子吩咐我割他的鼻子,我不會切他的耳朵"

  話說完,手中已多了一把不巧鋒利的匕首,冷森森的寒芒,擱在了萬長青的臉上。

  萬長青能言善道,但卻很怕死,陳抱山雙目中的凜凜神光,使得萬長青感覺到,這個人不是謊言恫嚇,而是說下手就會下手的人。

  肖寒月道:

  "說!,二爺者,何許人也?"

  萬長青道:

  "二爺是我們這個組織中領導人之一。"

  肖寒月道:

  "那是說,還有一位大爺了?"

  "大爺很少出面,在下追隨二爺已有數年之久,咱們從未見過大爺。"

  "哦!二爺總該有個姓吧?"

  "有!不過,知道人人不多,通常我們都是尊稱二爺。"

  "你是他的親信,身邊的紅人,總不會不知道吧!"

  萬長青道:

  "我不知道……"

  "不肯說,好!先給你一點苦頭吃吃。"

  肖寒月究竟是讀書人,雖然明知道嚴酷的懲罰,收效很大,但卻說不出口。

  陳抱山應了一聲,匕首晃動,立刻在九頭鳥的臉上,劃了幾道傷口。

  鮮血湧出,疼得萬長青呻吟出聲。

  肖寒月道:

  "現在,答覆我,二爺姓什麼?再不說,我就割下你一隻耳朵。"

  萬長青急急說道:

  "好像是姓李,你真的不太清楚。"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你們的總寨,設在什麼地方——

  "大批的人手,住在鐘山,不過,二爺大數的時間,不住鐘山總寨。"

  "不在鐘山總寨,在什麼地方?"

  "金陵城中。"

  肖寒月心中一動,道:

  "你常隨二爺身側,也住在金陵城中了?"

  "不!我住在鐘山總寨。"

  肖寒月道:

  "你認識白玉仙了?"

  "見過,不過並非很熟,她是二爺的貴賓……"

  "很好……"肖寒月說:

  "就這樣盡你所能的回答我的問話,你先休息一下。"

  目光轉往郭天威的身上,道:

  "你殺了很多的人,而且,用毒取命,不分善惡首從,應該是死有餘辜了。"

  郭天威心中吃了一驚,一般江湖人物,都是希望逼問出他手毒的手法,配毒的藥方,希望能學到他的用毒本領,這肖寒月卻是光數說他的罪狀,似是並無學習他用毒的手法之心。

  這就使郭天威感覺到了危險,也突然間軟化了,輕輕咳了一聲,道:

  "在下殺人雖多,但卻並未濫殺無辜。"

  常九突然出手如風,點了郭天威和萬長青的暈穴,道:

  "肖兄弟,你准怎麼打算?"

  肖寒月道:

  "用毒的郭天威是絕對不能留下,至於這只九頭鳥,在下倒不知是該殺,該放?"

  "我倒想了一個辦法,不知道可否適用?"

  肖寒月道:

  "請說出來,大家研商一下。"

  常九道:

  "萬長青貪生怕死,不難盡吐隱密,如果咱們扮成了他們兩人,混入鐘山……"

  肖寒月接道:

  "辦法是不錯……"

  目光打量工兩人一陣,道:

  "萬長青這一臉麻子,郭天威的用毒之技,外形、內在,都不易模仿的像,只怕會露出破綻。"

  常九道:

  "外形上下不用擔心,我相信可以改扮的維妙維腎……"

  陳抱山接道:

  "只要郭天威和萬長青肯說實話,"咱們盡知隱密,一時之間,尚可應付過去。"

  常九苦笑一下,道:

  "這件事,要你陳見和肖公子合作了,常九的易容手法雖然高明,但我沒有辦法把身材升高。

  陳抱山道:

  "在下樂意效命。"

  朱盈盈道:

  "那我呢?應該扮什麼?"

  常九道:

  "最好也扮成他們的人,我相信這件事不太困難,他們訓練了很多的殺手,咱們很快會找到機會。"

  "可是,我要和肖大哥在一起。"

  "不會離開他們很遠,事在人為……"

  朱盈盈望著肖寒月,似是要他決定。

  肖寒月點點頭。

  常九的易容手法果然高明,陳抱山一臉麻子,耗費了常九大半於的時間,但瞧上去,果然是找不出一點破綻,難的是萬長青具的的習慣,和滔滔不絕的口才,陳抱山有點難以適應。

  肖寒月裝作郭天威。郭天威冷漠、孤傲,很少說話,這一點很容易,但困難處是他用毒的本領。

  常九在萬長青和郭天威身上,搜出了兩面顏色不同的腰牌,另外在郭天威身上還搜出了一本毒經。

  經上文字深奧,不易看懂,但這難不倒肖寒月,他讀了兩篇之後,已經通曉了用毒的大概情形。

  常九和朱盈盈走在一起,立刻嘗試到這位郡主很難伺候了,她和肖寒月在一起時,百依百順,但現在卻是刁蠻異常,如只是發脾氣,常九還可以應付,但現在,她不是發脾氣,而是賭氣,一下子不吃飯,一下子又不肯走,折騰得常九如坐針氈,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四野無人,常九突然加快腳步,追上了肖寒月,道:

  "肖兄弟,老哥罩不住了。"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什麼意思?"

  "朱姑娘發起了千金小姐脾氣,老哥哥我被她折磨得哭笑不得,這樣子下去,不到金陵,我就要丟了這條老命。"

  陳抱山笑一笑,道:

  "你們相距不遠,我怎麼沒有聽到朱小姐發脾氣的聲音?"

  "她要是肯發脾氣,倒是好應付了,困難的是,她不肯發作……"

  陳抱山接道:

  "這我就想不通了,她怎麼折磨你?"

  常九道:

  "她不吃飯,不說話,我只要催她一下,或是說她幾句,她就流下眼淚,她像是受到天下所有的委屈,我用盡辦法,說破了嘴皮,她不睬不理,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肖寒月嘆口氣,接道:

  "常見可以不理她呀!"

  常九苦笑一下,道:

  "不理她可以,但我總不能丟下她不管吧!"

  肖寒月皺皺眉頭,道:

  "她怎能如此的無理取鬧?"

  常九道:

  "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

  陳抱山道:"常兄既是早有辦法,何以遲遲不行呢?"

  常九道:

  "這得兩位同意呀!"

  肖寒月道:

  "常兄清說。"

  "只要讓她在你的身倆,就會溫順聽話……"

  "這個……"肖寒月有些為難地說:

  "和咱們的決定,不知有所衝突否?"

  "這方面我已經想過了……"常九低聲說:

  "朱姑娘索性改扮成一位小廝,跟在兩位身側,少了這個丫頭的羈絆,我也可以行動方便一些,走在前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2

第十二回 往事如煙(3)


  陳抱山道:
  "看起來眼前也只有如此了。"

  肖寒月還在猶豫,常九又接了口漘道:

  "咱們這一路行來,未再遇什麼阻礙大約咱們突然消失不見,已使得他們也亂了章法便朱姑娘如果不肯合作,只怕很難保住隱密用不著別人揭底,咱們自己就會暴出內情。"

  陳抱山道:

  "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肖寒月道:

  "奇怪的是,這一路行來怎的未見有人和咱們通達信息。"

  常九道:

  "本來,我也覺得奇怪,但仔細一想,郭天威和萬長青的截殺,可能是一個單獨行動……"

  肖寒月點點頭,道:

  "對!那個組織,一直保持著神秘,而且,能夠保持很多年不讓秘密洩露,我想,他們可能有一套與眾不同的統御方法,組織雖然龐大,隨時可以大批的人力應變,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很單純,一種直接的聯繫方法,接受單一的指揮,彼此間並沒橫線聯繫,所以,他們的力量通布,但卻十分隱密……"

  常九接道: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沒有你肖老弟想的這麼透澈,一語提醒夢中人,你這一提,倒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們能在金陵城中,把人手隱藏在綢緞莊內,如在金陵城外安排這些人手,自然是更為容易了。"

  肖寒月道:

  "不錯,他們把人手配置在一般的農莊、商店之中,平日裡參與耕作,經營商業,一旦奉到命令,能迅速集結行動,來如蟻聚,那就很難查出他們的底細了。"

  陳抱山道:

  "厲害呀!我在京口長大,自信很留心江湖上的動態,如非肖大劍看出破綻,我陳某人被人出賣,死也不知道是如何死的了。"

  "其實,咱們早應該想到這一點……"肖寒月說:

  "他們採用的是江湖上從未用過的寄生法,借用尚書府第,用作發號施令之所,其膽大妄為,心思填密,已是昭然若揭了。"

  常九道:

  "這就是如此一個龐大的組織存在江湖之上,竟未被人發覺的原因了。"

  肖寒月道:

  "咱和他交手多次,仍未能找出他們首腦、巢穴,那麼眾多的人力,竟然能在金陵城中來去自如,聚散無常。"

  常九歎息一聲,道:

  "如非墨非子老前輩發覺鐘山幽谷之秘,恐怕,江湖上現在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組織!"

  哈哈一笑,接道:

  "不過,這也給了咱們一個方便,既是郭天威和萬長青的單獨行動,我們多帶一個從人,也不會引起注意。"

  肖寒月心中明白,朱盈盈如若不是給了常九太多的刁難,常九絕不會甘冒暴露身份之險。把朱姑娘放在自己身邊,想到她的郡主身份,真要放人,實在很難應付,只好說道:

  "好!既是沒有什麼凝難,常兄請單獨行動吧!"

  說也奇怪,朱姑娘跟著肖寒月之後,又變得百依百順,現在,朱姑娘扮成一個年輕的小廝,也許是常九心裡還有點生氣,把一個千嬌百媚的朱姑娘,打扮的十分怪異,嬌嫩嫣紅的膚色。變得又黑又粗,彎月似的眉兒,也變得看上去十分粗疏,像一個山村中的放牛孩子。

  但如仔細的端詳,極然發覺了朱姑娘可愛的一面,圓亮的眼睛、潔白整齊的牙齒,和秀致纖巧的雙手,只可惜那窈窕的身材。卻被一件又寬又大的衣服所遮掩。

  常九把朱姑娘交給了肖寒月之後,人像突然間失蹤了一般,兩天兩夜間,竟然沒有和肖寒月等見過面,肖寒月不由擔起心來,但卻未說出來。

  這天晚上,到了百家集,肖寒月等投宿在一家太平客棧內。

  百家集距金陵不過百里左右,地方不大,便因地處要區,剛好距金陵一天的行程,這就成了一個發展很快的小鎮,人口也越集越多,由百戶人家聚集到千戶人家,緊臨官道店面,一連開了十幾家客棧。太平客棧是這百家集最好一座客棧,也兼營著酒飯生意。

  肖寒月等要了一座跨院,把酒飯開在跨院的小廳中。

  陳抱山這一路上儘量在模仿萬長青的口氣說話,住店,吃飯甚至叫酒呼菜,都由陳抱山開口招呼。

  酒菜上齊,陳抱山揮手對店小二道:

  "沒有招呼,別來打擾。"

  店小應了一聲,躬身退下。

  三人圍桌而坐,陳抱山忍不住開口說話:

  "肖公子,兩開沒有見到常見了?"

  "是啊!我也有些擔心。"

  陳抱山輕輕嘆息一聲,道:

  "這裡距離金陵,只不過百里路途,常兄應該和咱們商量一下了……"

  肖寒月苦笑一下,接道:

  "地鼠門隱形潛蹤之術,天下無出其右,應該可以自保了……"

  忽然站起,目注窗外,冷冷喝道:

  "誰?"

  但聞波的一聲,似是有物躍下,緊接著喵的一聲貓叫。

  肖寒月籲的一口氣,緩緩坐下。

  陳抱山低聲道:

  "好靈敏的耳目。"

  原來,他亦在全神貫注,靜聽四周變化,竟未聞得一點聲息,肖寒月起身呼喝,心中還不服氣,便聽一聲貓叫傳來,才知自己不但武功和肖寒月有很大的距離,即使在內或修為上,也有著很大差異。

  肖寒月嘆道:

  "今夜常兄如是再不出現,恐怕是真的有麻煩了。"

  只聽一聲輕笑,道:

  "不錯,我是遇上了一場很大的麻煩,不過,總算是險中有吉,及時趕回來了。"

  窗門輕啟,常九飛身而入。

  肖寒月起身笑道:

  "剛才可是常兄?"

  常九道:

  "是,肖兄弟果然耳目靈敏,老哥哥我已極盡小心,但仍被你聽出聲音,只可惜江湖的經驗差了一點,竟讓我那一聲貓叫給騙過。"

  肖寒月一抱拳,道:

  "慚愧、慚愧,多承指教了。"

  陳抱山拉過一張椅子,道:

  "常兄請坐。"

  常九坐下之後,自斟自飲,一連喝了六杯,才長長吁一口氣,道:

  "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喝過一口酒了……"

  朱盈盈低聲道:

  "那你一定很餓了,快吃點東西。"

  常九雙目盯著朱姑娘看,看得朱姑娘不由自主低下了頭,才籲一口氣,道:

  "聲音太嬌脆,一聽就是女子口音,以後,儘量少說話,一定要說話,非要仿照男子的口音才行。"

  朱盈盈點頭不語。

  常九道:

  "我身上帶的牛肉乾餅,饑餓倒是不會,但酒痛卻是叫我難過得很!"

  又幹了兩個滿杯,接道:

  "我碰上了白玉仙……"

  肖寒月道:

  "她走在我們前面?

  常九搖頭笑道:

  "不!走在諸位之後,但她追過了諸位。"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

  "在下亦很注意週遭的人物"並未發現白玉仙,難道由京回北上金陵,還有兩條官道不成?"

  "肖兄弟只注意到人,卻未注意到物,白玉仙乘一輛馬車北上。"

  肖寒月道:

  "一輛馬車,一輛馬車……那是一輛已有破損的布篷馬車,趕車的是一個年輕後生。"

  常九點頭一笑,道:

  "你注意及此,倒也難能可貴了,那輛破損的馬車中,坐著白玉仙,那位趕車的年輕後生,更是你的舊識。"

  "她是文雀姑娘改份……"常九說:

  "奇怪的是,以郭天威的身份,應該受到神秘組合首腦相當的器重才對,白玉仙應該認識,她何以不身兩位招呼一聲?"

  肖寒月道:

  "也許,他們互不相識。"

  常九道:

  "他們認識。"

  肖寒月道:

  "常兄……"

  "我這兩天來一直跟著他們,追逐兩日夜,工夫並不白費,聽到了他們不少談話內容。"

  陳抱山道:

  "常兄,以那白玉仙身手之高,常見能追了隨她兩日夜未被發覺,不知用的什麼辦法?"

  常九微微一笑,道:

  "兩天來,我身歷七次改變,行人、店家、才嫗等外,最使我難以忍受的,是在車廂底下,藏了四個時辰之久,如若時間再多些,我忍受不住,勢必被他們發覺不可。"

  肖寒月道:

  "常兄能在車了隱伏了四個時辰,而不被白玉仙所發覺,單是這分能耐,就非在下能及。"

  常九笑一笑,道:

  "有一件事,我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這句話突如期來,聽得肖寒月、陳抱山等為之一呆,道:

  "什麼事情?"

  常九道:

  "白玉仙的車廂裡,藏了一個人……"

  肖寒月道:

  "是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常九茫然地說道:

  "白玉仙為什麼不能堂堂正正的和男人交往,竟把一個人藏在車廂裡,食宿都在車中……"

  肖寒月道:

  "常見見過那人形貌嗎?"

  "見過,為了看他,我在車外藏了一夜之久,終於見他在深夜中下車……"

  朱盈盈接道:

  "他晚上為什麼不住在客棧中,躲在車廂裡幹什麼,又為什麼要在半夜裡下車——

  常九微微一笑,道。

  "他如能住客棧,可以和白玉仙出雙入對,自然就不用日夜躲在車廂中了,至於深夜下車,可能是為了方便……"

  "對呀……"肖寒月沉思不解的說:

  "孤男寡女,擠在一個車廂裡,自然是情愛深篤,但他們在逃避什麼?畏懼什麼?

  常九借工夫,不停地自斟自飲,一壺酒已被喝的點滴不剩,才笑一笑,接道:

  "深夜一瞥,那男的一襲長衫,是文士模樣,只可惜,卻斷了一條右隨,必須借一根枴杖行動……"

  他看看肖寒月,但肖寒月卻未再開口追問。

  原來,肖寒月發覺了,常九對這件事,早已知道的很多,不用問他,他就會有系統的說出來了。

  果然,常九籲口氣,接道:

  "我隱身車廂底下,聽到他們談話,那位斷去一腿的男子,似是一位飽學的儒士,好像在勸告白玉仙,不要被利所累,但兩人似是有很多的顧忌,言語隱晦,有些重要的談話,聲音低微得很難聽聞……"

  肖寒月接道:

  "常兄的意思,可是說那位文士,不是白玉仙的同路人?"

  常九道:

  "不是,兩人大概是話不投機,引起了一番爭吵,所以,白玉仙連夜趕路北上,那位斷腿男從卻留在這百家集。"

  肖寒月道:

  "他也住在這裡?"

  常九點點頭,道:

  "就在十丈外一家大盛客棧中。"

  肖寒月道:

  "這麼說來,白玉仙和郭天威萬長青也不認識了。"

  "認識,白玉仙對那男人提過,言下之意,似乎對郭天威的用毒之能,心中有著很大的顧忌。所以,你們既然沒有發沉她,她也樂得不和你們打招呼了。"

  肖寒月道:

  "常兄,還聽到些什麼?"

  "常九,帶我去見見他。"

  常九道:

  "要去見誰?"

  "那位斷了一條腿的藍衫文士……"

  "這個……"常九有些顧慮,道:

  "此地距離金陵,不過百里,如果兩位改扮的身份洩漏,只怕咱們的行動,就十分困難了。"

  肖寒月道:

  "也許,咱們的行蹤早已洩漏了,佈置好了一陷阱,等咱們自己走進去。"

  常九呆了一呆,道:

  "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消寒月說:

  "你的隱形潛蹤之術,雖然高明,但如說能在白玉仙乘坐的篷車下,藏身了幾個時辰,不被發覺,兄弟就有些懷疑了。"

  常九道:

  "你是說,她早就知道了。"

  "白玉仙遲遲不肯下手,不外兩個原因,一是為了那個缺腿的文士,一是還太清楚你的身份……"

  凝神思過片刻,肖寒月緩緩接道:

  他們的組織太神秘了,有利有弊,白玉仙也許誤把你當作了暗中監視她的人了?"

  常九點點頭,道:

  "這倒大有可能。"

  肖寒月道:

  "不論那缺腿文士,是何身份,但他和白玉仙之間,必有淵源,如其咱們暗作猜疑,何不找他一談。"

  陳抱山道:

  "常兄說他是一位飽學儒士,自會分辯是非,也許,咱們能從他們那兒知道不少隱密。"

  常九籲一口氣,道:

  "此刻天色還是,咱們休息一下,三更左右,再去見他。"

  大盛客棧距離太平客棧不過十家店舖,三更時分,街上已無行人,常九帶著肖寒月直撲客棧後面一座小院落中。

  房中燈火仍明,顯然室中人尚未安歇。

  肖寒月示意陳抱山、朱盈盈分守兩側屋面,常九守在院中,才行近門前,舉手叩動門環。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房門未關,請進來吧!"

  肖寒月推門面入,只見一個身著青色長衫,三十左右的文生坐在案前,木案一側,還放著一根枴杖。

  肖寒月緩步而入,一面打量那青衣文士,一面提氣戒備,目光轉動,四下打量。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

  "你認識我?"

  青衫人道:

  "玉仙跟我提過,說你用毒之能,是當今第一高手。"

  肖寒月哦了一聲,道:

  "白姑娘還跟你說些什麼?"

  青衫人道:

  "沒有,我們談的並不愉快,除了我們私人之間的事務之外,她沒有提過貴組織中任何秘密。"

  肖寒月道:

  "你和玉仙姑娘之間……"

  "往事如煙,不提也罷……"青衫人無限感慨地說道:

  "你是殺我的吧?"

  肖寒月沉吟不語。

  青衫人嘆息一聲,道:

  "我說過,你們不會放過我的,玉仙不相信,她錯了……"

  肖寒月冷冷接道:

  "白玉仙真的沒有談到什麼隱密?"

  "沒有……"青衫人雙目凝注在肖寒月的臉上,說:

  "人各有志,勉強不得,經過了這次交談,我已死了心閣下要我之命,儘管出手吧!"

  說完話,閉上雙目,一副束手就縛坐以待斃的神情,肖寒月神望去,發現他臉上一片平靜,當真是已到了視死如歸的境界,不禁心頭一震,忖道:什麼事,使他這般的了無生趣?"

  緩步行近木案,冷冷說道:

  "我不用毒,咱們在武功上一分生死吧!你只要能夠擋我招,我回頭就走!"

  青衫人緊閉的雙目未睜,嘴角間,卻泛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道:

  "你認識白玉仙嗎?"

  肖寒月道:

  "認識,不過,她從來沒有提過你……"

  青衣衫人突然睜開雙目,盯住在肖寒月的臉上,瞧了一陣,嘆道: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物不算毒,最狠婦人心,這女人的心,當真是難測的很……"

  肖寒月嘆口氣,道:

  "看來你們之間,似乎是有著一段很纏綿的情意了?"

  青衫文士苦笑一下,道:

  "人物事事非,何苦徒傷悲,你要殺我,儘管出手,我不會武功。"

  肖寒月忽然對此人生出了極深的同情之心,低聲說道:

  "閣下,可有什麼訊息,讓我轉給王仙姑娘嗎?"

  青衫文士微微一怔,道:

  "你……"

  "我雖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但我也是人啊!看閣下的神情,定然和白姑娘有過一段纏綿的戀情,你仔細想一想……"

  青衫人打斷了肖寒月的話,接道:

  "唉!沒有用了,我們在篷車談了很久,但卻是不歡而散

  突然瞪大雙目,盯住肖寒月,接道:

  "你認識過女人嗎?"

  肖寒月點點頭。

  青衫文土道:

  "不要相信女人的話,我為了她,斷去一條右腿……"

  肖寒月望著他殘廢的右腿,嘆口氣,道:

  "王仙姑娘既然肯和你同車兩天,足見心底仍然有情,閣下又何必如此灰心呢?

  青衫人苦笑一下,道:

  "江湖上稱你寸草不留,應該是一個冷若冰霜殘酷人物才對,想不到竟然是……"

  肖寒月接道:

  "江湖之上,有很多事,非常人能夠瞭解,在下極願為兄台一盡心力……"

  青衫人突然由貼身處,取出一個白色絹袋,道:

  "見著王仙,把這個絹袋交給她。"

  肖寒月伸手接過,絹袋甚輕,不知裡面存放的是什麼東西,隨手藏入袋中,轉身向外行去。

  青衣文士取過案側枴杖,站起身子,道:

  "天威兄……"

  "黃天復……"

  肖寒月接道:

  "黃兄,不管情勢如何,這個絹袋,我一定交到白玉仙的手中,不過,請黃兄答應一個條件。"

  黃天覆道:

  "什麼條件?"

  肖寒月道:

  "等待一年……"

  黃天覆道:

  "等待一年,什麼意思……"

  肖寒月道:

  "我不知道絹袋中收存的什麼東西?但想來,定然是兩位定情之物,也許玉仙姑娘睹物思人,舊情復燃,希望能見黃兄一面……"

  "這個……"黃天復有些黯然的說:

  "不太可能,她如還念舊情,怎會絕情而去……"

  肖寒月道:

  "她如全然無情,也不會見你之面,又怎會與你同車而行。"

  黃天復雙目一亮,似是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籲口氣道:

  "郭兄之言,倒也有道理。"

  肖寒月道:

  "在下相信,三五日之內,就能把這個絹袋交到白玉仙姑娘手中,希望黃兄等待一年,一年時間,白玉他還不和黃兄見面,大概是不可能再有見面的機緣了。

  黃天復點點頭。

  肖寒月道:

  "所以,你一定要活著等一年。"

  黃天覆道:

  "我明白……"語聲一頓,接道:

  "郭兄,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肖寒月的人?

  肖寒月心頭一震,道:

  "知道這個人,黃兄……"

  黃天復接道:

  "玉仙提過他……"

  "哦!她怎麼說?"

  黃天覆道:

  "聽說他劍術高強,玉仙亦非他敵手。"

  肖月寒道:

  "不錯,在下這一次南下,也是為了肖月寒的。"

  "在下答應郭兄,一年內絕不自絕,不敢再耽誤郭兄的時間了。"

  肖月寒心中暗笑道:大約他希望早些把這個絹袋交給白玉仙,竟然下起逐客令了。點點頭道:

  "白姑娘如若想見你時,到那裡去找黃兄?"

  黃天覆道:

  "唉!如果玉仙真要找我見面,我想,她一定會找到我的。"

  肖月寒一轉身,騰身而起。

  回到房中,朱盈盈和常九也隨後趕到。

  常九笑一笑,道:

  "又是一段陳抱山怨纏綿的男女愛情故事?

  "對……"肖月寒點點頭,道:

  "白玉仙移情別戀,丟下了昔年的男侶腸斷心酸……"

  朱盈盈接道:

  "白玉仙移情別戀,喜歡上了什麼人?"

  肖月寒道:"這個,我不知道了。"

  朱盈盈接道:

  "肖大哥,你要好好地勸勸那信位白玉仙姑娘,她心中一客有了別人,所以,才會不喜歡黃……"

  轉頭看去,只見肖月寒面帶微笑,瞪著眼睛望她,頓覺臉上一熱,道:

  "不來了,肖大哥,你笑人家。"

  肖月寒寒著臉,道:

  "我現在是郭天威,要叫我郭爺,不能再叫我肖大哥。"

  朱盈盈怔了一怔,道:

  "哦!我叫你郭爺,你們要叫我什麼?"

  "我們叫你……"

  一時之間,想不出叫什麼才好,目光轉到常九身上,道:

  "常兄看看,她應該叫什麼名字?"

  常九心中忖道:這丫頭嬌生慣養,要她多受一點折磨,才知道世間疾苦。輕輕一咳,道:我看這個名字,大有關係,取的一定像個隨從跟班的名字才行。"

  "對……"朱盈盈竟然搶先接口,道:

  "要常叔叔幫忙替我取個名字了。"

  一句常叔叔叫得常九心裡十分受用,想她是郡主之尊,竟然委曲求全,叫了一聲叔皮,說她不解人情世故,卻也能見風使舵,聰明得很,不覺心中一軟,道:

  "我看這個名字,叫得要十分適用,也不能太過難聽才對。"

  "是啊,常叔叔要多多費心了。"

  常九突然嘆一口氣,道:

  "當真是後生可畏,看起來,區區是真的老了。"

  他心中感慨萬端——想到江湖之上,走了數十年,竟然被一個從未履足江湖的小姑娘,玩弄於股掌之上,兩聲叔叔叫的他心火全熄,反而幅然生出憐惜之心。

  朱盈盈也明白前兩天,給了常九不少的折磨,現在不是身在王府,受盡寵愛,可以任意的發發小姐脾氣,這常九實在對自己不錯,也是肖月寒的知己好友,這個人得罪不得,心中轉著念頭,人卻緩步行到常九的身側,低聲道:

  "常叔叔,我知道,前兩天,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不過,我是小孩子嘛!叔叔,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不會,不會……"常九豪爽地笑道。

  "常叔叔這麼大年紀了,怎會和你小孩子賭氣,我看這個名宇,要起的雅緻一點,叫作小珍珠,怎麼樣?"

  肖月寒道:

  "小珍珠……"

  常九道:

  "不錯啊!她生性玲瓏剔透,有如掌上明珠,如今是流落江湖,忍受委屈,叫她小珍珠,有何不可?"

  "常兄……"肖月寒笑道:

  "叫珍珠,確無不可,不過,這個名字,可不像個隨從的名字。"

  常九道:

  "那就叫小珠兒好了。"

  "珠、豬同音,叫一個隨從的小名,應該可以混過去了……"肖月寒望著朱盈盈說:"那就叫你小珠了。"

  朱盈盈點點頭。

  但聞木門呀然,陳抱山行入室中,道:

  "那缺腿的文士走了。"

  原來,陳抱山留在大盛客棧,看到黃天復離去後,才回來。

  肖月寒道:

  "他會不會武功?"

  陳抱山道:

  "縱然會點武功,也不太高明,他是拄著枴杖,打開了客棧後門,悄然而去,不過,這個人既多心機,又有種很特殊的本領,卻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肖月寒道:

  "什麼樣的心機、本領?"

  陳抱山道:

  "他在這百家集早已安排了接應的人,離開客棧,發出了兩聲短嘯,就有一個灰衣人由暗影中閃了出來。"

  常九道:

  "江湖之上倒未聽說黃天復這個人……"

  肖月寒接道:

  他表現出了什麼本領?"

  "一輛輪車,十分靈巧,黃天復坐在上面,自己可以操縱行走。"

  "機關消息之學……"肖月寒神情肅然地說:

  "這個人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常九道:

  "肖兄弟,能不能打開他交給你的絹袋瞧瞧?"

  "這個,不太好吧!"

  常九道:

  "黃天復既非簡單人物,很可能在絹袋之中,暗藏機關,肖兄弟是讀書人,不太瞭解江湖上鬼蜮會倆,再說,他既托你轉上絹袋,個中有些什麼隱密,似是也天意隱瞞你了。"

  肖月寒取出絹袋,捏在手中,仍然有些猶豫不決。

  陳抱山道:

  "肖月寒肖大劍,受從之托,忠人之事,固是君子的行徑,但這個黃天復,對你仍然保留,而且,咱們也無法斷定他的真正身份,打開瞧瞧,出庳許能夠幫助咱們對黃天復這個人多些瞭解。"

  肖月寒道:

  "此事乃黃天復私人的情愛生活,怎會和江湖上的恩怨,扯上糾紛呢?"

  朱盈盈道:

  "好吧!咱們打開瞧瞧,只是為了小心而已……"

  肖月寒接道:

  "好吧!咱們可以打開看看,不過,如果只是黃天復和白玉仙之間的私事,咱們一定要代為守密。"

  常九等三人齊點頭。

  肖月寒放下絹袋準備拆看,常九卻一把搶了過去,道:

  "我來。"拆開封口,取出了一張宣紙畫成的圖畫,上面畫著一個人長髮技垂,一條巨蛇纏在那人身上。

  朱盈盈看的一皺眉頭,道:

  "這張畫畫的好可怕呀!"

  肖月寒瞧了一陣,道:

  "這是什麼意思?"

  常九道:

  "這幅畫的內情,大概只有白玉仙和黃天復可以瞭解,也不明白什麼意思。"

  一面折好圖畫,放入絹袋之中,交還給肖月寒。

  陳抱山道:

  "天已四更,天亮動身,趕緊一些,落日之前,就可以趕到金陵了。"

  肖月寒道:

  "目下,咱們還沒有和閒雲大師及墨非子兩位老前輩取得聯繫,唉!鐘山那麼廣大,咱們要到那裡去找?"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

  "這個組織,不但神秘莫測,而且,聯繫極少,照說,這一路之上,他們早該有人和你們聯繫了,怎的竟然全無消息?"

  肖月寒笑一下,道:

  "如果那郭天威、萬長青都是謊言,咱們豈不是自投羅網之中,防人之心不可無,常兄閱楞較豐富,看看應該如何準備一下。"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

  "肖兄弟、閒雲大師、墨非子未見現身,老實說,敵情很難瞭解,實無完美之策,關鍵就在他們是否已發現了兩位的身份

  陳抱山接道:

  "聽常兄的口氣,咱們進入了鐘山之後,完全得靠隨機應變了。"

  常九道:

  "不錯,應對之間,要三位自作主意,隨機應變……"

  肖月寒,接道:

  "好!我明白了,陳兄,和敵人接觸之後你朱盈盈和盈盈儘量不離開我,隨時準備動手。"

  朱盈盈微笑點頭。

  常九道:

  "我要先走一步了,希望能進入金陵地面,碰上閒雲大師和墨非子,我會儘量想辦法和三位保持聯絡,如有困難,我會留下地鼠門的暗號。"

  肖月寒點頭笑道:

  "你要多多保重。"

  常九道:

  "多謝關心了,肖兄弟……"

  目光轉到朱盈盈的臉上,接道:

  "江湖上不比王宮,要時時留心,自珍自重……"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常叔叔別忘了和我們聯絡……"

  常九微微一笑,轉身而去,飛躍上屋面,消失在夜色之中。

  肖月寒望望天色,道:

  "現在,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再上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3
第十三回 萬毒堂 (1)


  踏上金陵地面肖月寒立刻寒起了一張臉,一股冷酷的威嚴使過路行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行近金陵城門口處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刻。

  突見一個藍衫文士緩步行了出來,剛好攔住了準備進城的陳抱山低聲道:

  "萬兄,不用進城了。"

  陳抱山微微一怔,忖道:

  "糟了,這人一開口叫我萬兄,也許是個熟人,我卻認不出來,豈不是要立刻拆穿內情?"但聞肖月寒冷冷接道:

  "為什麼?老夫要到城中雨花樓喝一杯……"

  藍衫文士低聲笑道:

  "郭兄,二爺賜宴,佳餚美酒,尤勝雨花樓十倍。"

  肖月寒心中一跳,忖道:二爺!難道今天晚上,就要見到了領導這個組織的真正首腦了。

  見到了,可以放手一搏,這是肖月寒心中早有的打算,但真的就要見到了,卻突然產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情緒。

  藍衫文士笑一笑,道:

  "幾位請跟我來吧!"

  肖月寒咬咬牙,壓制下激動的心情,冷冷說道:

  "我們一路行來,早該食用酒飯了,希望不要太遠。"

  藍衫文士道:

  "不會太遠,郭兄,在下帶路了。"

  轉身向外行去,陳抱山、肖月寒等魚貫隨行身後,朱盈盈緊行一步,追在肖月寒的身側,望著肖月寒。

  肖月寒沒有理她,只冷冷地望了她一眼。

  朱盈盈笑一笑,領悟了肖月寒示意。

  藍衫文士直行停在巷口中的一輛馬車前面,笑道:

  "三位請上車吧!"

  假扮萬長青的陳抱山心中一動,低聲道:

  "怎麼,我也要上車嗎?"

  "是……"藍衫文士常九緩緩說道:

  "三位一路行來十分辛苦,二爺特別吩咐,要派車來接諸位。"

  肖月寒冷哼一聲,登上篷車,朱盈盈、陳抱山也跟著上車。

  篷車立刻身前行去。

  車簾低垂,看不到車外的景物,但篷車奔馳如飛,速度相當的快。

  陳抱山道:

  "郭兄,咱們沒有找到肖月寒,見了二爺,真不知要如何回話?"

  肖月寒聲音冷漠,微帶怒意地說道:

  "找到肖月寒老夫可以立刻取他性命,但找不到肖月寒如何能怪老夫?"

  陳抱山道:

  "郭兄,小弟怎敢怪你,但奇怪的是,肖月寒離開京口,明明是向金陵來了,怎麼會一下子消失了,我就不信他會七十二變,化陣清風消失?"

  肖月寒道:

  "這和老夫無關,我只管殺人,不管找人。"

  "是……是……"陳抱山說:

  "我只是覺得這一趟出來的十分窩囊,那麼大的幾個人,竟然找不到,對二實在不好回話。"

  肖月寒冷哼一聲,未再回答。

  突然間,一隻滑溜的小手,伸了過來,握住肖月寒的手腕,耳際間響起了朱盈盈的聲音,道:

  "說是我的門下。"

  朱盈盈笑一笑,緩緩把身軀偎入肖月寒的懷中。

  想不到她金枝玉葉的身份,受到如此虐待,油生愛憐,不自覺的抱緊了朱盈盈的嬌軀。

  左奔馳的篷車,突然停了下來,朱盈盈也警覺地坐正了身子。

  車簾啟動,那藍衫文士早已站在車前,笑道:

  "郭兄、萬兄,請下車吧!"

  肖月寒步下篷車,發覺地方很熟,原來,停身處,正在玄武湖邊。

  夜幕低垂,天已到掌燈時分,四面淒清,一艘小巧的畫舫,靠在湖邊,燈光隱隱,由艙中透了出來。

  藍衫文士笑道:

  "諸位,請上畫舫。"

  肖月寒心中忖道:這玄武湖水勢不大,就算登上畫舫,也不用怕他們了?略一打量,舉步登上畫舫。

  萬長青緊隨而上,朱盈盈正待舉步,卻被那藍衫文士伸手攔住,道:

  "小兄弟,你在這裡等一等吧!"

  "我……"朱盈盈楞了一下,說:

  "為什麼?"

  藍衫文士笑道:

  "二爺沒召見你!"

  肖月寒回頭望了那藍衫人一眼,冷冷道:

  "放他上來。"

  藍衫人一呆,道:

  "郭兄,二爺只召見你和萬兄。"

  肖月寒道:

  "我知道,二爺責問,由我承擔,放他上來。"

  藍衫人道:

  "這個……"

  肖月寒右手一抬,道:

  "要不要試試我無形之毒……"

  藍衫人疾快地向後退了一步,道:

  "郭兄,使不得……"

  朱盈盈舉步一跨,人已登上畫舫。

  肖月寒道;

  "守在艙外。"

  朱盈盈點點頭,道:

  "是!"

  假扮郭天威的肖月寒氣勢萬千,相形之下,陳抱山就有些難與比擬了。

  舉步行入艙中,肖月寒流目四顧,眼光及處,不禁一呆。

  只見船艙一角,坐著一個白衣麗人,柳眉鳳目,神情莊嚴,正是白玉仙。

  此時此地相遇,完全出了肖月寒意料之外,心中忖道:看樣子,這丫頭,也是被二爺召見了。

  心中念轉,人卻大步行到一張錦墩前坐了下來。

  大約白玉仙也不太喜歡寸草不留郭天威這個人,只看了一眼,竟未出言招呼。

  陳抱山隨後入艙目光一掠白玉仙,立刻抱拳,道:

  "白玉姑娘……"

  白玉仙微微頷首,道:

  "萬兄。"

  陳抱山接道:

  "肖月寒行蹤飄忽,我和郭兄一路尋去,竟然未見他之面。"

  白玉仙目光一驚郭天威道:

  "肖月寒隨行之中,有一個地鼠門中的高手,精於易容潛蹤之術……"

  "這就難怪了,郭兄對此事十分不滿,兄弟無能,真不知如何身二爺交代?"

  陳抱山看著白玉仙,察看她的反應。

  那知白玉仙只是淡淡一笑,未再回答。

  畫舫開動,馳向湖心。

  肖月寒心中暗道:這玄武湖面積不大,水亦不深,周圍的房舍不多,有什麼花樣好耍呢?"

  但見白玉仙平靜的神情中,透出一股憂苦之色,不禁心中一動,忖道:難道此行還有什麼危險不成?怎生和她攀談一下,探出一些內情,一旦鬧翻時,最好能突然出手,制住這個丫頭,也少去一個勁敵。

  對白玉仙的武功,肖月寒早已心中敬服,視作勁敵。

  但見白玉仙神情冷峻,大有不屑與言的嚴肅,必須得想個子,一言中的,引起她的關心、興趣才成。

  論江湖經驗,肖月寒固不如人,但智略才慧,卻是人所難及,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計策,冷冷說道:

  "萬兄,你把解毒藥物,交給了那個缺了一條腿的書生沒有?"

  陳抱山略一沉吟,道:

  "交給他了,不過……"

  肖月寒接道:

  "不要擔心,那解藥最多只能保他三七二十一天不死。"

  陳抱山道:

  "郭兄用毒之能,天下第-……"

  果然,白玉仙忍不住了,急急接道:

  "萬兄,那缺腿書生姓什麼?"

  陳抱山故意沉吟了一陣,道:

  "好像是姓黃吧……"

  "他……他在什麼地方冒犯了你們?"情急之狀,溢於言表,顯然,白玉仙對昔日情侶,仍然有著很深的感情。

  "百家集……"肖月寒冷冷地接道:

  "他還能活多久……"

  肖月寒想了一下,道:

  "今天不算,還有廿個晝夜好活。"

  白玉仙道:

  "如果小妹想向郭兄討取一些解藥,郭兄肯給小妹這個面子?"

  肖月寒冷冷一笑,道:

  "王仙姑娘的面子,郭某怎敢不給,只是……"

  "我知道,寸草不留一向不肯吃虧,小妹會有一報。"

  肖月寒突然側耳傾聽。

  白玉仙道:

  "二爺的畫舫快到了。"

  肖月寒的心中一動,道:

  "就在這小不畫舫之上會面……"

  白玉仙神色間閃掠過一抹訝異,道:

  "二爺的畫舫,難道你沒有去過?"

  "哦!又是那艘畫舫……"

  其實,他根本沒有見過,形勢所逼,只好隨口亂說了。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白玉仙,郭天威,萬長青,請登舟淨手。"

  "淨手。"肖月寒心中暗道:

  "見二爺,還要淨手,是什麼意思?"

  郭天威,萬長青都未提到這些,心中大感不解。

  白玉仙突然站起身子,揚手熄去燭火,行近肖月寒,低聲說道:

  "你不是郭天威,說,你是什麼人?"

  肖月寒心知破綻已現,無法隱瞞,也以極低的聲音,道:

  "肖寒月……"

  白玉仙急道:

  "你來送死麼?"

  "倒也未必,放手一戰,還不知鹿死誰手?"

  白玉仙道:

  "跟我身後,看我舉動,碰碰你的運氣,能不能避過今夜。"

  舉步身前行去。

  肖寒月告訴了陳抱山、朱盈盈,三個人緊隨在白玉仙的身後。

  只見一艘平底大船,早已泊在小巧畫舫旁邊。

  白玉仙舉步跨上大船,肖寒月緊跟身後。

  大船頭上放著一個銀盆,盆內有水,白玉仙在盆內洗過雙手,推開艙門,行入艙中。

  肖寒月等依樣施為,也推門入艙中。

  艙中一片黑暗,不見燈火。

  肖寒月暗中提氣戒備,而且示意陳抱山、朱盈盈戒備應變。

  玄武湖的水不深,但因這艘大船是平底,就像在湖面上蓋座房子一般,艙室很大,一股濃重的酒菜香氣,撲入鼻中。

  白玉仙緩步行到一張圓桌前面坐下,肖月寒、陳抱山也跟了過去。

  艙室中雖未燃燈火,但四周的垂簾已然捲起,星光隱隱,景物可見,圓桌已擺了酒菜,肖寒月等緊傍白玉仙坐下。

  那清冷的聲音由一角傳來,道:

  "多了一個什麼人?"

  肖寒月道:

  "天威門人小珠兒。"

  那人冷哼一聲,未再多說。

  肖寒月存心一戰,已不怕再露破綻,冷冷說道:

  "二先生怎不現身,郭某人尚是貴賓,似這等待客之道,郭某就要告辭了。"

  初生之犢不畏虎,只有肖月寒處在這種神秘莫測之境中,仍然有此等膽識,白玉仙突然對肖寒月生出了一種敬佩之感。

  只聽一陣低沉的笑聲,傳入耳際,道:

  "郭兄,我就在你對面不遠處坐著,閣下有什麼話,只管請說。"

  肖寒月凝聚日力望去,果然發覺對面不遠處坐著一個隱隱人影。

  他穿著一身黑衣,連面孔也隱藏在一片黑色的布幕之中。

  但這些並非是肖寒月感覺奇怪的地方,肖寒月吃驚的是他發覺了,在那人影之前,似還布有一道黑色的幕妙,才使得那人影看起來模糊不清。

  兩個聲音、口氣,都有著懸殊的不同,至少,這艘平陳抱山底畫舫中,除了那位二先生之外,還有一個隨行的從衛。

  默算敵情,判測他們的停身之處,準備出手時的攻襲方向。

  那低沉的笑聲,又響蕩耳際,道:

  "郭兄毒技精湛,殺人易如反掌,可惜……"

  "那不能怪我,你們找不到肖寒月,要我如何下手?"

  "嗯……"二先生平淡地說道:

  "如若郭兄見到了肖寒月一定能殺了他麼?"

  肖寒月略一沒吟,道;

  "我盡力施為……"

  二先生接道:

  "好!郭兄就當我是肖寒月,施展用毒手法,看看能不能殺得了我?"

  完全出人意外的變化,肖寒月、陳抱山,都聽呆住了。

  白玉仙雖有相助之心,但卻有著無法下手之感。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二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先生冷冷說道:

  "你自負用毒之能,天下無雙,我要你見識一下,天下之大,尚有不畏奇毒之人!"

  肖寒月道:

  "如若在無影之毒,傷了二先生,要在下如何交代?"

  二先生道:

  "郭兄放心,如若你傷得了我,郭兄不但可以平安離開這裡,而且,在下還將奉上紋銀十萬兩以壯行色,如是郭兄傷不了我呢?"

  肖寒月心中忖道:看來,那郭天威說的倒是實話,他還是客卿身份,未加入這個組合,未露破綻,不禁膽氣一壯,道:

  "先生要郭某如何,但憑吩咐。"

  "好……"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你無法傷我,就要拜入我的門下,出任萬毒堂堂主。"

  肖寒月心中忖道:尚未翻臉之前,何不多套他一些內情出來。當下說道:

  "先生盛情可感,但在下如任萬毒堂主,原堂主又是何處?"

  二先生笑道:

  "想不到雨寸草不留,竟還有如此一副好心腸,看起來,江湖上的傳言,倒是不可全信了。"

  肖寒月心頭一凜,道:

  "二先生如若真能避開在下的無影之毒,想來用毒之技,亦甚高明,貴門既有萬毒堂,那位堂主亦必二先生所選任,他豈肯甘願相讓。"

  二先生道:

  "武功修為,到了某一境界,不但寒、暑不侵,而且,可避百毒。說一句不怕你郭兄見笑的話,用毒之道,在我的眼中,不登大雅之堂。"

  肖寒月接道:

  "二先生瞧不起用毒之人,貴組織中,為什麼又要成立萬毒堂?"

  二先生道:

  "問的好,用毒之技,雖然無法對付第一流的高手,但對付二、三流的江湖人物,卻是很有奇效,我雖不喜用毒,但……"

  肖寒月忍不住接道:

  "二先生不喜用毒,似有些違心之論了……"

  畫舫中突然間沉寂下,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一股潛在的緊張,瀰漫全室。

  良久之後,二先生才長長嘆一口氣,道:

  "郭天威,你敢如此頂撞我?"

  "在下還未入二先生的門下,仍是客卿身份?"

  "好……"二先生似是中自忍耐下一口怨氣,說:

  "你說出一個理由來?"

  肖寒月道:

  "貴門中人,一旦暴露身份,大都是吞毒自絕,這一點,二先生不否認吧?"

  二先生道:

  "嗯!倒也有理,不過,那只是為了不讓他們身受酷刑,但本門中人,卻從未用毒對付敵人……。"

  語聲一頓,接道:

  "自然,成立了萬毒堂後,那又不同了。"

  肖寒月道:

  "先生還未告訴在下……"

  二先生接道:

  "你可以放心,萬毒堂是本門新成立的一個堂口,至於本門中人,失手後吞毒而死的毒藥,是一種烈性很強的普通藥物,配製十分容易。"

  肖寒月道:

  "既是如此,郭某自然樂得從命……"

  二先生接道:

  "好!如此就一言為定,明日一早驗身,立刻就任堂主……"

  "驗身……"肖寒月大惑不解地說:

  "驗什麼身?"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

  "萬長青,告訴他入我門下的規矩。"

陳抱山應道:

  "是!屬下立刻說明……"

  二先生接道:

  "白姑娘,你攔截肖寒月兩度失敗,不知要對我如何交代?"

  白玉仙道:

  "肖寒月身負絕技,已證實是劍帝的傳人,自是不易對付。"

  二先生道:

  "就算他武功絕世,但他一個人,又能作出什麼事來?"

  肖寒月道:

  "二爺成立萬毒堂,使整個組織,更為健全,二爺如肯叫郭天威和我合作,十日之內定可擒得肖寒月……"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白姑娘真有把握?"

  "聽說肖寒月和閒雲大師,墨非子,都已來金陵,借郭天威用毒之能,擒下肖寒月並非難事。"

  二先生道:

  "好!郭天威就任萬毒堂主之後,由你們兩人合作。"

  白玉仙道:

  "多謝二爺。"

  陳抱山心中焦慮,二先生要他告訴肖寒月驗身之法,他是一點也不明白,一開口就可能露出馬腳,但不開口,也將露出破綻,頓覺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才好?"

  幸好白玉仙又開了口,道:

  "二爺,聽說閒雲大師和墨非子那牛鼻子老道,已經進入了鐘山之內,肖寒月勢必要和他們會合一處……"

  "哼……"二先生冷冷地說:

  "那牛鼻子老道和閒雲和尚,大概還認為他們的行蹤隱密,卻不知早已在我們監視之下了……"

  肖寒月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原來,閒雲,墨非子仍未能逃過人家眼線、羅網。

  白玉仙道:

  "如若郭兄能在一定的區域之內布奇毒,再引閒雲大師、墨非子、肖寒月進入毒區,不但三人能一網成擒,而且也可以減少一些搏殺傷亡。"

  二先生道:

  "好辦法,郭天成,你意下如何?"

  肖寒月道:

  "郭某人既然接受了萬毒堂主之位,自然希望能先建大功。"

  "好!好,擒得肖寒月之後,我另賞贈。"突然一揚手,黑暗的艙中,突然閃一道亮光,穿窗而去。

  耳際間,響起了白玉仙的聲音,道:

  "郭兄,請到小妹的住處,咱們研商一下布毒之法如何?"

  肖寒月道:

  "多謝寵邀……"

  白玉仙道:

  "二爺已經離開了,三位請吧?"

  這說明了陳抱山、朱盈盈都在邀請之內。

  白玉仙當先帶路,棄般登岸。

  這是矗立玄武湖畔的小巧石樓,隱藏在綠蔭深處。

  白玉仙肅客坐下,才輕輕嘆息一聲,道:

  "現在,可以放心談話了。"

  肖寒月道:

  "姑娘之意,可是說這裡很安全?"

  白玉仙點點頭,道:

  "第一,他們還沒有對我動疑,第二,我也有一些佈置,有人暗中接近,自有警告傳來。"

  肖寒月道:

  "姑娘早已知道在下身份,可知他們兩位是誰麼?"

  白玉仙打量了一臉麻子的萬長青一眼,道;

  "閣下是不是陳抱山……"

  "正是,正是……"陳抱山無限驚訝地說:

  "姑娘好眼力。"

  白玉仙微微一笑,目光轉到朱盈盈的臉上,道:

  "當真是委你了,金枝玉葉的小郡主……"

  "你——你怎麼看得出來,是不是我裝的不像?"朱盈盈大感失望地說:

  "不是,你們的易裝十分精湛,否則,又如何能混到此地,我認出你,是因為你的身材很嬌小,但最重要的是肖公子大概也不忍把你丟下……"

  她說得很含蓄了,但肖寒月仍然覺著臉上一熱。

  朱盈盈卻嫣然一笑,道:

  "嗯!肖大哥待我很好。"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白姑娘,我很奇怪,以這個組織的嚴密,為什麼知道不多,只要稍加盤潔,立刻可以找出破綻了。"

  白玉仙點點頭,道:

  "這個組織雖然嚴密,但卻止於上下縱直關係,沒有橫的聯繫,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死角,各處的分舵堂口,只有聽命行事的份,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死角,各處的分舵堂口,只有聽命行事的份,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機會,所以,他們的人數雖眾,耳目雖靈,只能監視外人的行蹤,卻無法揭穿偽裝之敵,就算有些看出破綻,覺得可疑,但因未得上命,事非責任之內,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郭天威又是極受敬重的客卿身份,更無人自找麻。"

  肖寒月道;

  "想不到這誤撞的辦法,倒給我們撞對了。"

  陳抱山道:

  "姑娘,驗身是什麼意思……"

  白玉仙點點頭,接道:

  驗身就是驗明正身的意思,這個組織對進入門下的弟子,護法,都要有一個很真實的瞭解。"

  肖寒月道:

  "驗明的過程,白姑娘是否知道?"

  白玉仙道:

  "我沒有經歷過驗身情形,但聽說十分嚴苛,據說要經過沐浴更衣,肖公子的易容術雖然神秘,只怕也無法避開……"

  肖寒月接道:

  "如若不肯接受驗身入門,只怕立刻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所以,我才請你到此,研商一個應付之法……"

  "姑娘亦未加入這個組織。"

  "到目前為止,我也是客卿身份……"白玉仙嘆一聲,道:

  "不過,他們不會過我,已經有意引我入門了。"

  肖寒月低聲道:

  "姑娘這樣幫助我們,一旦洩密,那位二先生絕不會饒過你了!"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

  "老實說,那位二爺對我存了一種非分之想,對我甚為縱容,肖公子如能想出應對之策,我自有保全辦法。"

  肖寒月心中忖道:聽她口氣,對那二先生之情,並未有堅拒之意,黃天復這封信,應不應該給她呢?

  一時間,主意難定,竟然遲遲難答。

  白玉仙輕輕籲一口氣,道:

  "我已經盡吐心中之秘,肖兄有什麼疑難嗎?"

  肖寒月道:

  "好!姑娘如此相問,在下也據實以告了,咱們數度對敵,姑娘怎有了幫助在下之心?"

  白玉仙道:

  "在未知你身份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件事情,我想,你們未殺黃天復,是我感激的原因之-……"

  原因之二是什麼?她沒有說下去。

  肖寒月道:

  "黃兄有一個錦袋,要在下轉交姑娘……"伸手取出奉上。

  白玉仙接過錦袋,看了一眼,全上閃掠過一抹黯然傷苦之色,但卻未打開,隨手放入懷中。

  肖寒月道:

  "我等告辭了……"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吃了一驚,道:

  "肖兄,你要到哪裡去?"

  肖寒月道:

  "情勢迫人,難免一戰,在下希望能在動手之前,和閒雲大師,墨非子會合一處。"

  "你們離不開這裡的,逃不過他們佈下的監視暗哨。"

  肖寒月道:

  "就算被他們發覺了,也不過放手一戰,拖到明天驗身之時,也一樣要暴露身份,相差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白玉仙搖搖頭,道:

  "不行,你們地勢不熟,很可能受到傷害。"

  肖寒月嘆口氣,道:

  "姑娘如能指示我們一條行動的方向、路線,在下等自是感激。"

  白玉仙雙眉愁鎖,沉吟不語。

  肖寒月道:

  "姑娘不用為難,在下信已傳到,總算未負黃天復之托,我已勸他保重一年,到那裡找他,白姑娘自是知曉了,事無兩全之策,姑娘也不用替我們擔心了,今日相助之情,肖某永記心中,日後如有機緣,自當補報……"

  白玉仙急道:

  "肖大俠,不要急著走,我們再想想,看有什麼辦法?"

  肖寒月回顧陳抱山一眼,道:

  "陳兄,有何高見?"

  事關生死大事,肖寒月也不能一意孤行、不徵詢一下別人的意見。

  陳抱山道:

  "白姑娘如果能指點咱們一條去路……"

  白玉仙接道:

  "不管你們能否闖過這裡的埋伏、攔截,我一定會受到懷疑……"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

  "肖兄可知小妹的唯一自保之法嗎?"

  肖寒月沉思了一下,道:

  "如果二先生支持姑娘呢?"

  "那要我付出最大的代價才行……"

  肖寒月瞭解最大代價的意思,未再發問,自然也要有一位大先生了。"

  "有……"白玉仙說:

  "不過,只是口頭上聽過大爺這個名字,但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沒人見過他,我懷疑……"

  "懷疑什麼?"肖寒月大感興趣。

  "我懷疑根本沒有這個人,這一切由二先生作主……"白玉仙顰起了柳眉狠,說道:"肖兄今夜和他說了不少的話。能不能由口音上,判斷出他的年齡?"

  "怎麼?你沒有見過二先生……"

  白玉仙接道:

  "沒有,他每次和人見面,不是在深夜之中,就是坐在一座垂簾之內,就算是垂簾內的人影,也是經過一番易容、改扮,仍非真正面目。"

  肖寒月道:

  "這就奇怪了,一個人建立了如此龐大的勢力,他還會顧忌什麼?為什麼把自己隱藏得如此神秘?"

  "事實上,他確已不必如此了,他已牢牢地控制了這個組織,這其中……"

  "必然有特別的原因……"肖寒月神秘冷肅地說:

  "難道他怕人瞧出來,姑娘,你對這個人,可有什麼特別的認識?"

  "唉!他從不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見,如何能談到認識,只能以我的經驗、感觀評論他的為人。"

  "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白王仙道:

  "他機詐、陰沉,但卻又有一種高雅的氣度,我知道,他對我心存非分,但他能一直忍耐,絕不勉強,語氣之間,也只是暗作示意。"

  "是這麼樣的一個人……"肖寒月道:

  "就我和他一次晤談所得,強作論斷,他年紀應該不大。"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肖兄,千萬不要低估他的機智、才能,我初度和他會晤,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不瞞肖兄說,我是個十分自負的人,我肯留下來,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機會,霸佔他的基業,但幾個月相處下來,我不但處處落在下風,而且,反被他一種無殂的威力所震懾,肖兄,我幾次想悄悄離去,竟然不敢成行。"

  "這是為了什麼?"

  肖寒月不解地說:

  "你既然感覺到他的可怕.應該是離他越遠越好,為什麼竟然不敢離去?"

  "我不懂的也就在這裡了,我想走,但卻又走不了……"

  "是不是擔心他在你的身上,下了奇毒?"

  白玉仙搖搖頭,道:

  "不是,如若我身中奇毒,我會感覺得出來……"

  朱盈盈突然插了嘴,道:、

  "白姐姐,我知道……"

  白玉仙微微一怔,笑道:

  "你知道,說出來聽聽。"

  "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生氣。"

  "好!你請儘管說。"

  朱盈盈道:

  "你是不是有些喜歡他了?"

  她將己心比人心,說的倒也是理直氣壯,信心十足。

  白玉仙搖頭微笑,道:

  "白姐姐不是你,我歷經滄桑,閱人多矣!豈會為柔情所困,何況,我和他之間,情愫未生。"

  朱盈盈道:

  "這樣我就想不通了……"

  白玉仙笑道:

  "我說的句句實言,你想,我連他真正的面目都未見過,如何會心生漣漪?"

  朱盈肥點頭,道:

  "說的也是啊!"

  她嬌雅無邪,覺著別人說的對,就立刻認錯。

  白玉仙微微一笑,行了過去,輕輕拍拍朱盈盈,低聲說:

  "姑娘,勿怪肖兄會喜歡你,數語交談,連姐姐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朱盈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低聲說道:

  "姐姐,跟我們一起走嘛,肖大哥人最好,相處幾天,你就會喜歡他了。"

  白玉仙呆了一呆,輕輕握住了朱盈盈的小黑手,也低聲道:

  "姐姐如若真喜歡上了你的肖大哥,你會不會吃醋呢?"

  朱盈盈搖搖頭,道:

  "不會,只要肖大哥不要把我丟棄就行了。"

  語氣自然,一點也不勉強,顯非違心之論。

  白玉仙呆住了,這位郡主對肖寒月用情之深,幾近痴迷,拋棄郡身份,王宮中的安適生活,甘願飄泊江湖,過著充滿兇險的亡命生涯,卻為何竟然會全無嫉妒之心。

  她那裡知道,小郡主生長在王公府第,看慣了伯伯、叔叔們的生活,那一個都擁有三妻四妾,嬪妃美婢,自幼兒始,心中就有著一個常人沒有的觀念,覺著男人們多幾個妻妾,似是沒有什麼不對,她喜歡肖寒月,只要能常和肖寒月在一起就好,至於肖寒月多幾個女人,她在心理上就不排斥。

  朱盈盈望著白玉仙愕然神情,笑一笑,又道:

  "我說的是實話,我跟著肖大哥時間雖然不長,但這些日子過的生活充滿著新奇,我連做夢都想不到,唯的缺憾,就是有些寂寞,如果能有像白姐姐、趙姐姐這樣的美人,天天相處在一起,大家玩起來,一定十分開心。"

  如果只是提她白玉仙一個人,她也許會懷疑到朱盈盈在用什麼心機,但她同時又提出了趙幽蘭,顯然是出自衷誠。

  白玉仙道:

  "可愛的小妹子,我替肖公子高興,怎麼會遇上了你這麼個可人兒,你不像是他的情侶、愛友,倒像是在替他作說客了。"

  朱盈盈眨動一下眼睛,道;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不是不對,是陳意太高了,高的有些使人一下子很難接受不過,你確實討人喜愛,就算是為了你,我也要全力幫助你們。"

  兩人在吱吱喳喳的談話,聲音雖低,肖寒月亦非有意要聽,但仍然聽到了一些,心中暗暗嘆息道:盈盈郡主果然全然不通事故,一片純真,不覺間動了憐惜之心。

  白玉仙轉身行近肖寒月,道:

  "為了朱姑娘,我準備和你合作……"

  肖寒月道:

  "合作……"

  "是!事實上,也是你給了我一股勇氣,我想走不敢走,好像受到了一種心靈的控制,不知何故,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束縛著我,只覺得天下雖大,但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

  肖寒月道:

  "你見識過他的武功嗎?"

  "沒有。"

  肖寒月道:

  "以你的武功造詣,足列武林中一流高手,為什麼來戰先怯?"

  白玉仙道:

  "每和他見面一次,畏懼之心,就增加一些,我也不懂,他用的什麼力量征服了我?如果肖兄不來,我絕對沒有反抗或逃離的勇氣,或者再過一些時日,我就會完全被他控制了,肖兄,武功之中,是否有這種征服人心的神技?"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

  "我不知道,這種深奧精博的問題,在下也很難答覆,不過,姑娘再三提示之後,在下也開始感到有點懷疑了。"

  白玉仙道:

  "懷疑什麼?"

  肖寒月道:

  "我心中早存了一個念頭,一旦見到這種神秘組織的首腦,立刻放手和他一搏,此念根深蒂固,早存於心,適才見他,竟然忘去了時時索繞在心中的打算,而且處處應對,還甘願接受他驗身之求,出任萬毒堂之位,這是從何談起呢?"

  陳抱山突然接道:

  "肖公子提起來,在下也有一種奇怪感覺,似乎是他有著一種奇怪侵入的氣勢,使人消退了反抗的勇氣。"

  白玉仙道:

  "兩位都有這種感覺,也證明了小妹心中之疑,其實,和他見過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小妹自信在武功的造詣上,頗有心得,而且學的十分博雜,也有幾種頗為自許的專精絕技,近年之中,除了敗在肖公子手中之外,還未遇過敵人……"

  肖寒月接道:

  "姑娘客氣了,咱們勝負未分,如論生死之搏,在下倒是幾乎栽在姑娘手中了。"

  白玉仙道:

  "提起此事,叫人汗顏,我暗算得手,幾乎造成大錯,幸得肖兄無恙……"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4
第十三回 萬毒堂 (2)


  話雖婉轉客氣但肖寒月明白,白玉仙在奇怪傷在她冰魄寒珠之下的人,怎會平安無事?
  不待白玉仙再說下去肖寒月自己接道:

  "趙姑娘醫術精湛,解去了白姑娘的冰魄寒珠之毒。"

  "噢!"白玉仙流現出無限敬佩之色說:

  "這麼說來,趙姑娘當真是已到了醫道通神的境界了小妹這冰魄寒珠之下,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從未有過活口。"

  肖寒月道:

  "唉!如若不是發生了趙神醫失蹤一事,我相信以他們父女的醫學造詣,定然會有超越前人醫術的成就……"

  語聲微微一頓,嘆道:

  "可嘆趙姑娘自投羅網,以嬌弱之軀,尋父進入鐘山,不知姑娘是否聽過?"

  "沒有……"白玉仙肯定地說:

  "不過,趙姑娘真的進入了鐘山,正應了肖兄此言,那是自投羅網了。"

  肖寒月黯然一嘆,道:

  "但願她吉人天相……"

  白玉仙接道:

  "我們進入鐘山找她!"

  肖寒月道:

  "你……"

  白玉仙道:

  "我覺著自己苦修武功養成的氣勢,已漸為二爺所奪,如是再不離開,恐將為纏身珠絲一般,愈繞愈緊,日後再無能脫離他的掌握了。"

  肖寒月道: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難道這世間,真有一種武功,可以奪人氣勢,征服人的神志嗎?"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感覺到了危機。"

  肖寒月道:

  "好!姑娘決心離此,咱們自是歡迎,你熟悉此地形勢,請姑娘帶路,咱們就此離開。"

  白玉仙看看天色,道:

  "此刻尚早,我雖在此留居數月,但也想不出咱們離開時會有些什麼變化,不如大家坐息一陣,養足精神,俟天亮之後,隨機應變……"

  肖寒月道:

  "好!說不定遇上那位二先生,會有一場生死惡戰。"

  事實上,幾人心中都很明白,身在險地,誰也無法預測出下一步的變化,黑夜間關,倒不如天亮應變的好,反正已決心一戰,何況,玄武湖在金陵城外,白天遊湖人多,雙方一旦動手搏殺,可能會驚動官府中人,那就大大有利了。

  肖寒月最擔心的是朱盈盈的安危,如若驚動官府中人,把郡主帶走,心中再無顧忌,亦可放手施為了。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官府中人雖然沒有什麼能耐,但在震嚇方面卻有一種很大的力量,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邪不勝正了。肖寒月現在也有了這種想法,很希望王守義能及時出現。

  肖寒月等調息醒來,白玉仙已準備好了浴洗用具和很豐富的早餐,溫柔一笑,道:

  "諸位,吃點東西,咱們應該走了。"

  她心中明白,雙方雖已合作,但彼此之間,還沒有很強烈的信任,當先吃喝起來,一面說道:

  "一番惡戰,恐將難免,諸位請吃點東西吧!"

  有些事,不用講明,大家一看一聽,心中就有了數,肖寒月等也不客氣,匆匆浴洗一下,吃喝起來。

  白玉仙低聲道:

  "諸位既然準備一戰,是否要恢複本來面目。"

  肖寒月道:

  "我看不用了,讓他們費點心機去猜一下我們的身份吧?"

  幾個人剛剛吃喝完畢,室外突然傳進來一陣鳥鳴。

  白玉仙道:

  "有人來了,肖兄請準備好,也許是請你去驗身的人。"站起身,打開室門。

  只見一個枕著雙辮的綠衣少女,大步行了進來,正是文雀姑娘。

  肖寒月怔了一怔,忖道:不知她和白玉仙之間,是如何一個關係?

  文雀眼睛望著肖寒月等三人,口中卻對白玉仙,道:

  "白姑娘,二爺傳下令諭,請白姑娘過去一敘。"

  白玉仙道:

  "二爺在哪裡?"

  文雀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二爺的轎,已在外面等候。"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

  "二爺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麼?"文雀訝然地說。

  白玉仙道:

  "他交代我招呼寸草不留郭兄,因為,郭兄今天要驗身就任萬毒堂主。"

  "這個,小婢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一早接到二爺的令諭,要我轉告白姑娘二爺召見。"

  "這怎麼行?我如去見二爺,豈不冷落了郭兄。"

  文雀笑一笑,道:

  "白姑娘,小婢只是奉命轉告。白姑娘要不要去,自然是由姑娘作主了,既然不肯去,小婢告退……"

  肖寒月心中忖道:看樣子,文雀姑娘,比白玉仙知曉更多的內情了,不能放她離開……"

  正待起身攔阻,白玉仙已冷冷說道:

  "站住。"

  文雀人已轉身,聞聲回頭,道:

  "白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白玉仙道:

  "你等等,我去換件衣服再走。"

  文雀很機警,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對,笑一笑,道:

  "好!我到外面通知等候的轎伕一聲,免得他們等得心急。"

  轉身向外行去。

  但聞微風颯然,人影一閃,肖寒月已攔在身前,冷冷地說道:

  "姑娘只怕很難走了。"

  文雀臉色一變,道:

  "我要你留下來……"

  "你不是郭天威……"文雀厲聲說道:

  "是什麼人?"

  壞在肖寒月那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肖寒月輕輕嘆息一聲道:

  "文雀,我不想殺你,但我絕不能放你離開。"

  這幾句話出自衷誠,也未故意改變聲音。

  果然,文雀聽出來了,滿臉訝異地說:

  "你是肖公子?"

  "是我……"肖寒月:

  "希望你能合作……"

  文雀笑一笑,道:

  "公子的能耐,小婢不能不佩服了,竟然能混到此地……"目光一驚白玉仙接道:

  "想來是白姑娘大力的幫忙了。"

  白玉仙道:

  "想不到咱們相處一場,竟全無一點主婢情意。"

  文雀接道:

  "我奉命侍候姑娘,自會盡到女婢身份,但你已肯離二爺,我為什麼還要把你視作主人?"

  "說得有理,不過,文雀姑娘,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作丫頭看過,你文武雙全,姿色艷麗,為什麼甘願身為奴婢……"

  "多謝白姑娘的憐惜……"

  "小婢命苦,丫頭作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目光轉到肖寒月的臉上,接道;

  "你要殺我?"

  "不?只是留下你,文雀,能不能告訴我……"

  文雀接道:

  "我不會告訴你什麼?你想整治小婢,儘管出手!"一閉雙目,一副束手就縛的神情。

  肖寒月低聲道:

  "文雀姑娘,委屈你了,你對主人忠貞不貳,並沒有錯,我不忍殺你,亦出衷誠,這樣對你,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文雀,你讀起萬卷,聰慧絕倫,是非分明,莫為小節所拘,你好好地想想吧!"抱起文雀,放在屋角。

  文雀沒有回答,淚水卻不停地由緊閉的雙目中湧了出來。

  白玉仙低聲道:

  "肖兄,這位文雀姑娘是二爺的親信……"

  肖寒月道:

  "我知道,她有足夠的才慧,有分辯是非的能力,等她看夠了,自會有所抉擇,現在,咱們應該先對付那兩個轎伕。"

  白玉仙道:

  "我去對付他們。"

  肖寒月道:"姑娘小心。"

  白玉仙道:"二先生身的人,都可能是很難對付的,還要肖兄準備接應。"

  肖寒月點點頭,白玉仙快步行了出去。

  肖寒月一揮手,陳抱山疾閃耐出,肖寒月望了朱盈盈一眼,也閃出室外。

  朱盈盈四顧了一眼,緩步行近了文雀。

  看到了一個黑臉小夥子行了過來,文雀臉上泛起了驚怖之色,道:

  "你要幹什麼?"

  朱盈盈道:

  "不要怕,我也是女孩子。"

  聽她嬌柔的聲音,看秀致的輪廓,文雀信了八成,輕輕籲一口氣,道:

  "你用了易容藥物?"

  "對!我和肖大哥都用了易容藥物……"

  文雀忽然覺得一股怒氣衝了上來,道:

  "哼!肖寒月風流成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你跟他在一起當心吃虧。"

  朱盈盈呆了一呆,低聲道:

  "你心裡恨他麼?"

  "對!我恨他!"

  朱盈盈嘆一口氣,道:

  "文雀姑娘,你為什麼要恨他呢?像肖大哥那樣的男人,一定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

  "哼……"文雀冷冷地接道:

  "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朱盈盈道:

  "那你就更不用生氣了……"

  彼此敵對相處,朱盈盈卻款款深談,有如相勸閨中好友,好像在香肖寒月作說客一樣。

  文雀呆住了,皺皺眉頭,道:

  "你是肖寒月的什麼人?難道肖寒月有了別的女人,你一點也不吃醋?"

  朱盈盈搖搖頭,笑道:

  "不要管我是誰,但肖寒月不是壞人。"

  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望著朱盈盈的背影,文雀心中暗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肖寒月有什麼勉力,為什麼接觸過他的女人,都對他生出一種惜愛之心,我知道她是個女人之後,為什麼會冒起一股怒火,難道我也是喜歡肖寒月不成?

  那是一頂淡黃色的便轎,兩個抬轎的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身高都在八尺左右,足踏虎皮軟靴,淡黃色黑條衫褲,看上去有如用虎皮作成衣服一般,這身衣著配合著異於常人的高大身材,給人一種特別的驃悍之氣,站在轎前,威風凜凜。

  白玉仙行近兩人,點頭一笑,道:

  "兩位辛苦了。"

  兩個大漢神情冷木,似乎是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們很多錢沒有還似的,那張臉有如冰鐵一般,不見一點笑容。

  但他們對白玉仙還算客氣,左首大漢,微微躬身,道:

  "二爺請姑娘……"

  白玉仙點點頭。

  右首大漢接道:

  "文雀姑娘呢?"

  肖寒月站在大門口處,距離兩個轎伕大約有三丈左右。

  白玉仙笑一笑,道:

  "噢!文雀留下,幫我招待客人。"

  兩個大漢四道目光,同時投向肖寒月。

  這兩個人,就外表看去,是屬於那種大而無當,不善心機,反應遲鈍的人,但事實上,兩人都是十分機警。

  可是白玉仙動作更換,右手一抬,一指點向左首大漢,力道強猛,那大漢雖然向堅皮厚,但白玉仙內力很強,仍然勁透肌膚,制住穴道。

  只聽砰然一聲,有如重物倒地一般,左首大漢,栽了下去。

  但右首大漢,卻已舉起海碗般的大拳頭,擊向白玉仙,拳風呼呼,有如鐵鎚出巖.

  白玉仙雖然有一身清湛武功,卻也不敢和那大漢硬打硬接,右手五指半屈,拂向對方脈穴。

  這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蘭花拂穴手,有如纏腕蛛網一般,綿綿不絕,環繞於對方的腕脈左右,隨著對方的拳勢轉動。

  但那大漢拳勢如電,伸縮之間,快速異常,雖然無法擊中白玉仙,靈動的身軀和指掌變化,就連白玉仙的蘭花拂穴手,也無法拂中他的脈穴。

  白玉仙暗暗吃驚,以此人拳力的沉重,如是被他擊中一下,縱有一身功力,也難承受,何況纏戰下手,勢必驚到二爺,那就大事不妙,正待施下殺手,先斃了強敵,那大漢卻突然疾攻兩拳,轉身奔去。

  他身體笨重,但步子奇大,一跨就是七八尺遠。

  但見人影閃動,肖寒月流星一般,已攔在了那大漢前面到目前為止,肖寒月仍然不習慣主動攻擊對方。

  那大漢一見有人攔路,雙拳一揚,同時擊出。

  兩個大拳頭挾著奇猛的勁道,有如開山巨斧一般,看威勢,就算是一株大樹,也難擋下這一擊。

  肖寒月也被那奇猛的威勢震住,不禁向旁側一閃。

  大漢人隨拳勢猛然向前一竄,人已到一丈五尺開外。

  白玉仙急急說道:

  "不能放他走!"

  人如海燕掠波,飛身而起,撞向那大漢身後。

  肖寒月一閃之後,已然覺出不對,白玉仙出言招呼時,肖寒月已揚手出擊。

  人如標竿,掌如流矢,那大漢第二步還未跨出,肖寒月右掌已印上背心。

  這一掌不見威勢,去的是那麼無聲無息,但掌勢中了那大漢後,內勁才盡吐而出,那麼魁梧一個身子,竟然被掌勢震得飛身而起,掉落到七八尺外,七竅流血而死。

  肖寒月對一掌斃敵,大感意外,似是自己也未料到這一掌竟會有如此威勢。

  其實,他自從趙百年金針溝通全主穴之後,內功精進,蓄力千鈞,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白玉仙一沉真氣,想停下向前疾衝的嬌軀,但人還是衝到了肖寒月的懷中。

  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心,那麼巧的臉對臉的撞上了肖寒月的前胸。

  肖寒月疾奔兩步,白玉仙,卻發出了一聲嚶嚀的低呼。

  "對不起……"肖寒月有些尷尬的說:

  "我忘了扶你一把。"

  大約是撞的地方不對,白玉仙臉上泛起了一片艷紅,垂下頭,低聲道:

  "不能怪你,是我收勢不及……"

  事實上,搏殺動手,撞下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如多花言巧語解說,那就越描越黑了。

  肖寒月急急扭轉話題,道:

  "現在,咱們該如何行動?"

  白玉仙望了那大漢一眼,答非所問的,道:

  "肖兄好雄渾的掌力,這兩人是二爺的轎伕,也是他的近身保鏢,一身橫練的外門功夫,別說拳掌佃他不易,就是一般的兵刃,他們也能承受得住。"

  肖寒月道:

  "在下情急,全力施為……"

  白玉仙四下瞧瞧,接道:

  "咱們恐怕走不了啦!"

  "怎麼?你是說二先生到了。"

  白玉仙道:

  "咱們已經被二先生的手下包圍了,走!先退回我住的荷花樓再作計較。"

  肖寒月雖然還未見敵人出現,但感覺中,四周隱伏殺氣敵蹤,白玉仙久居於此,地形、敵情,自然是知之較深,點點頭,轉身行去。

  白玉仙人如其名,艷麗如仙女下凡,但久年在江湖上行走,對利害感受極為敏感,行經那被點倒的大漢身側時,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了對方死穴。

  人卻回頭一笑,道:

  "肖兄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心狠手辣?"

  肖寒月嘆口氣,道:

  "江湖上的搏殺充滿兇險,多一份仁慈,就替自己多製造一分危機。"

  白玉仙道:

  "你能瞭解就好,這個人兇悍絕倫,以肖兄的武功,也許還好對付,換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可怕的天賦神力,據我所知,二先生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神力隊,個個都是具有天生蠻力的人物,再加上數年的苦心訓練,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實力隊伍。"

  談話之間,人已行近了荷花接。

  陳抱山、朱盈盈,都已站在了門口等候,但最使肖寒月感到驚異的是,常九竟然也到了荷花接,這人的隱身潛蹤之能,實已神乎其技。

  不待肖寒月問話,常九已搶先開口,道:

  "我來看看你們,想不到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兩百丈外,已經佈滿了他們的人手,連一隻飛鳥,只怕也不易越渡,我瞧出了情勢不對,只好退回來……"

  肖寒月接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玄武湖乃是遊人雲集的風景地區,他們真的敢集中大批人手嘯聚殺人麼?"

  常九笑一笑,道:

  "好像,他們有了準備,正在想辦法封鎖道路,禁止遊客。"

  "想不到啊!就在金陵附近,竟然有這麼一股龐大的力量,唉!難道……"

  他本想說官府和七王爺,竟然如此道的無能。

  白玉仙接道:

  "肖兄,對他們瞭解不多,以他們現在掌握下的力量,就算調動金陵附近的軍馬,也無法奈何他們,這是他的重地之一,二先生絕不放過咱們……"

  常九接道:

  "圖布在你們四周的人手,至少有兩百人以上,這一戰必將是激烈絕倫,白姑娘最好能未兩綢繆,先想好一個應敵的辦法!"

  白玉仙道:

  "常前輩見多識廣,何以叫我?"

  常九略一沉吟,道:

  "白姑娘有幾個心腹的手下?"

  白玉仙搖搖頭,道:

  "沒有!"

  常九怔了一怔,道:

  "你是說,算上我趕來赴難的常某人,咱們只有四個?"

  白玉仙道:

  "是的,還有一個文雀姑娘,得二先生的心腹,連派在這裡照顧我的兩個老媽子,也是他們的人……"

  常九神情肅然地說道:

  "不可信任的人,先行清除,咱們這一點實力,絕對不能再有內應敵人來搗亂……"

  "你是說殺了他們?……"白玉仙目光轉往肖寒月的臉上,道:

  "肖兄之意呢?"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殺了他們,倒是不必了,不如點了他們的穴道,放置一室,給他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

  "白姑娘,有何拒敵的打算?"

  白玉仙道:

  "現在已被包圍,突然不易,不如暫守在荷花樓,拒擋敵勢,這座樓以青石砌成,十分堅牢,又不畏火攻,咱們至少可以減少四面受敵之危,亦可在搏殺中,調息體力。"

  常九道:

  "以後呢?"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以後的事,老實說,不太樂觀,只有碰碰運氣了。"

  "姑娘的打算是……"常九緊盯不捨地問。

  白玉仙道:

  "入夜之後,咱們再設法脫出圍困,那也只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常九四下打量了一下荷花樓的環境,道:

  "看此樓形勢,敵人以由三面進攻,咱們四人不敷分配,而且實力不均,也不易分開……"

  肖寒月接道:

  "常兄有何高見呢?"

  常九道:

  "如能把閒雲大師和墨非子兩位集中到此,借石樓隱蔽,或可和他們在此地決一勝負?"

  陳抱山道:

  "常兄過他們了?"

  常九點點頭,道:

  "見了一面,他們就在附近,只是要想出一個召他們來此的辦法才行。"

  白玉仙心情一振,道:

  "好!如能把他們兩人招來此地,我相信可以全力一拚,二先生統治的手段雖然冷厲,但屬下們對他,大都是畏多於敬,咱們的抗力愈強大,他們的壓力反會減少,只要能中斷他的號令系統,他們就會不戰自亂。"

  肖寒月道:

  "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才能把消息傳出去?"

  常九略一沉思,道:

  "死馬當作活馬醫,你願不願試試我的辦法?"

  肖寒月道:

  "什麼辦法?"

  常九道:

  "法不傳六耳……"緩緩行近肖寒月,低言數語。

  肖寒月皺皺眉頭,道:

  "成嗎?"

  常九笑一笑,道:

  "試試看吧!你身份已洩,也不用再留著這副假面孔了,乾脆,洗去易容藥物,還你本來面目,去和她談談吧!"

  朱盈盈急急說道:

  "我呢?"

  常九微微一笑,道:

  "你也恢復女兒身吧!"

  朱盈盈喜道:

  "好極了,臉上塗著厚厚的一層藥物,實在難過得很,這些時日中,我一直在思索那'銀月飛霜'的手法,體會不出妙用,一旦動手時,我就施出來給你瞧瞧。"

  口中說笑,人已轉身而去。

  少年不識愁味,此時何時?但不解世情險惡的朱盈盈,仍然是歡笑自如,不受影響。

  常九示意陳抱山,也去洗下易容藥物,才低聲對白玉仙道:

  "這裡,真能夠體會出江湖險惡的,只有你我兩人……"

  白玉仙接道:

  "你的意思是……"

  "兩件事情,如若你覺得那些照顧你的老媽子,不可信任,那就下手處死他們,因為她們如是監視你的人,一定會在這座小樓中有了些佈置,咱們現在沒有時間查明它,只好先作處置,第二,再想想看,這裡有沒有能幫助你的人,咱們力量太單薄,可以派上用場的人,只有肖寒月和你白姑娘兩個人。"

  白玉仙沉吟一陣,欲言又止,轉身步入小樓。

  常九一個人守在大門口處,流目四顧,陽光下,湖面如畫,樹上嫩芽初綠,好一片初春的早晨景色。

  只可惜這等美麗景色裡,即將展開了一場兇厲的殺戮,而且,是一場慘酷的搏殺,不知有多少條人影將在這場兇厲的搏殺中毀滅。

  肖寒月恢復了英俊的形貌,也解開了文雀被點的穴道,嘆息一聲,道:

  "你想過沒有?"

  文雀神情冷峻,盯住肖寒月的臉上瞧了一陣,道:

  "她是誰?"

  "她?你是說……"

  "那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文雀的聲音,仍是那麼冰冷,

  "朱姑娘……"

  "郡主,七王爺的千金小姐……"文雀的神色一變,變得一臉訝異,道:

  "她怎會有那樣的奇怪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麼樣的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麼樣的想法?"

  瞭解了對方的身份之後,文雀忍不住啞然一笑,一切的煩惱,不滿,都在一笑中付諸東流,道:

  "她好大方,千金之軀,有此胸懷,好叫文雀慚愧。"

  肖寒月皺起眉頭,道:

  "文雀,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說那位小郡主,好胸襟,好涵養,人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果然不錯。"

  肖寒月有點明白了,笑一笑,道:

  "文雀,想出了結果沒有?"文雀苦笑一下,道:

  "我知道你沒有錯,但從我的角度來看,那又不同了,二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了他。"

  肖寒月道:

  "文雀,我沒有要你背叛二先生,我只是感覺到是非之間,應該有一個分明,至於你如何決定,我無意勉強你。"

  文雀嘆息一聲,道:

  "肖公子,留在這裡太危險,你為什麼不走呢?"

  "走不了啦!我們已經被大批的高手包圍。"

  文雀側耳聽了一陣,道:

  "怎麼沒有聽到殺喊之聲?"

  肖寒月道:

  "還沒有開始,大概他正在調動人手吧!"

  文雀沉吟了一陣,道:

  "論你的武功,一個人走,希望很大。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雀接道:

  "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肖寒月道:

  "文雀,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文雀道:

  "什麼忙?"

  肖寒月道:

  "代我傳一個消息。"

  "是不是搬取救兵?"

  "是!我們的人手太少……"

  文雀接道:

  "怎麼?你們準備在這裡展開一場決戰。"

  肖寒月道:

  "情勢迫人,我們不願束手待斃,只有奮力一戰了。"

  文雀沉吟了一陣,抬頭看了一眼,微微頷首。

  "帶一封信太危險……"肖寒月說:

  "你只要傳一句話就行。"

  低聲說明了地方、暗語。

  文雀道:

  "好!我現在就走,不過,要白玉仙追著我出去。"

  肖寒月道:

  "我明白……"提高了聲音,接著:

  "白姑娘……"

  白玉仙應聲而至,看看文雀和肖寒月,道:

  "怎麼?肖兄準備放文雀姑娘?

  肖寒月道:

  她對我們的威脅不大,殺之何益,不如放了她。"

  文雀道:

  "白姑娘,追我出去,最好能把我打出點傷來。"

  白玉仙道:

  "那容易"右手一抬,劈出一掌。

  文雀嬌身一閃,避開一拳,轉身向外奔去。

  白玉仙尾疾追。

  文雀出了荷花樓,奔出不十幾丈遠,突然停了下來。

  白玉仙雙手齊出,拍出二掌。

  文雀不再逃避,竟然和白玉仙打了起來,雙手掌來足往,打得十分激烈。

  這是很認真的一場搏殺,文雀施出了全身的解數,和白玉仙展開了一陣搶攻。

  白玉仙連攻出七掌之後,冷笑一聲,道:

  "你要真打?"文雀道:

  "姑娘最好認真的施為,最好能打傷我。"

  白玉仙道:

  "我不想使肖寒月覺得我這個人太冷酷,他既然決定放了你,我也不願傷害你。"

  文雀道:

  "那你就手下留情,別把我傷的太重。"

  白玉仙本是冰雪聰明的人物,聽完話,心中頓有所悟,拳掌加速,攻勢頓然凌厲。

  文雀掌封指點,竟然是毫無不相讓。

  原來,文雀想藉機會測驗一下自己的武功,所以,一直纏鬥不休,不肯溜出空門。

  白玉仙逐漸了冒起了怒火,道:

  "你真要找死不成?"攻勢陡然一變,頓然間紀起了漫天的掌影,力道也突然加強。

  文雀閃避不及,硬接了兩掌。

  力拚兩掌之後,強弱立判,白玉仙功力精深,文雀被震退三步,嘴裡流出血來。

  白玉仙心有所疑,這兩掌並未用盡全力,極有分寸。

  文雀雖然受傷,但傷勢並非太重,不過,也不算輕。

  所以,文雀轉身逃走時,仍然步履踉蹌。

  白玉仙籲一口氣,轉身行回荷花樓。

  肖寒月、朱盈盈、陳抱山都已恢復都已恢複本來面目,在門前等候。

  常九低聲道:

  "那丫頭傷勢如何?"

  "不太重,但也不輕,足夠她向二先生交代了。

  肖寒月道:

  "白姑娘,如何應敵,還要姑娘統籌全局,發號施令了。"

  白玉仙道:

  "肖兄不用客氣,玉仙願為馬前小卒……"

  "不……"肖寒月說:

  "姑娘熟悉形勢,洞察敵變,還是由姑娘發號施令的好。"白玉仙道:

  "常前輩經驗豐富,由他統籌全局……"

  "不不不……"常九急急說道:

  "我是天生的幫村人才,要我坐鎮中樞,指揮全局,那可是找錯人了。"

  白玉仙道:

  "這個,賤妾……"

  常九略一思量,亦覺著此情此景,由白玉仙統籌全憶,比肖寒月適當一些,當下說道:

  "白姑娘,我看你也不用推辭了,您熟悉此地形勢,識人也多,只此兩點,就比肖公子適合了。

  白玉仙仙籲一口氣,道:

  "大家商量著吧!敵勢強,尤其那一批神力鐵甲武士,專以攻堅之用……"

  "神力鐵甲鐵士……"常九微微一怔之後,接道:

  "常某在江湖上走了關生歲月,從未聽說過這個……"

  "是一些穿著特殊精製的鐵甲的大力士……"白玉仙解釋說:

  "刀槍不入,除了天生的神力之外,還有很精深的武功,訓練這一批人不易,選擇這樣的一批人更難,我沒有見過他們,但二先生卻以此自豪,想來,定然非同小可了。"

  常九苦笑一下,道:

  "只聽神力鐵甲武士這幾個字,就叫人有些頭疼了。"

  "所以,玉仙覺著,我們的迎敵之策,要側重變化,不宜力敵時,應該利用形勢制敵,這座荷花樓都是巨大的青石砌成,十分堅牢。"

  肖寒月點點頭,接道:

  "先想出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

  白玉仙道:

  "只怕很難有完美之微,我們稍作計畫,必要時集中一處,合力拒敵。"

  肖寒月道;

  "對!在下亦是此意。"

  看了朱盈盈一眼,白玉仙笑道:

  "朱姑娘身份尊貴,我倒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肖寒月道:

  "什麼辦法?"

  "我想把荷樓所有可燃之物、集中於後樓空地,他們展開攻勢時,咱們搶先放火……"

  白玉仙微笑著說:

  "濃煙蔽天,既可疑兵,亦可當真的救援的官兵,真有大批官府搏快、軍馬找來,二先生必會有所顧忌。"

  肖寒月、常九等都聽得連連點頭,大為讚賞。

  白玉仙接道:

  "還有個好處,咱們把易燃之物,先行移走,就不怕他們用火攻了。"

  "一舉兩得,白姑娘倒是深通用兵之道……"

  肖寒月微笑著道:

  "在姑娘策劃之下,寒月倒是信心大增了。"

  察言觀色,肖寒月感覺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激起強烈的鬥志,以寡擊眾,憑仗的是全力拚搏的勇氣。

  一直很少說話的陳抱山道:

  "不錯,在下這幾日經歷的事情,所見所聞,比過去十幾年的見聞加起來還要多些,對於事生之後,也有了不同的看法,一旦動手,陳某必將全力以赴……"

  肖寒月揮揮手,阻止陳抱山再說下去,接道:

  "搏殺之道,殲敵為上,陳兄也不可太過任性,咱們人手太少,禁不起任何損失,如若敵勢強大,立刻會集一處,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陳抱山道:

  "我明白,在下當會全力以赴,但不會逞匹夫之勇。"

  常九道:

  "白姑娘,看樣子,他們還在調動人手,咱們還有一些時間,白姑娘如能……"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好!我去試試,但能不能說動他們,要憑運氣。"

  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朱盈盈道:

  "常大叔,白姐姐去幹什麼?"

  常九道:

  "大概是去請幾個幫手吧!"

  肖寒月嘆道:

  "她去時面有難色,神情淒苦,縱然能請到人手助拳,只怕也非心中所願了。"

  這幾句話,含意頗深,婉轉有致,曲徑通幽,就不是朱盈盈能夠瞭解了。

  就是連陳抱山也想了很久,才有些明白。

  常九卻苦笑一下,道:

  "肖兄弟,除非咱們運氣特別好,生離此地的機會不大……"

  看了朱盈盈一眼,接道:

  "這就是江湖生涯,處處兇險,生死常繫於一髮之間,像你一個小仙女般的人物,還是早回王府的好。"

  朱盈盈搖搖頭,道:

  "我已經被爹攆出來了,從今之後,我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子,你們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哪裡去了。"

  口中說著,兩道晶瑩的目光,卻望著肖寒月。

  這些時日相處,肖寒月卻已對她情愫深生,伸手拍拍她的秀肩,笑道:

  "盈盈,真的不怕嗎?"

  朱盈盈搖搖頭,一笑,說道:

  "和肖大哥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害怕。"

  竟然不顧常九、陳抱山都在現場,緩緩偎入了肖寒月的懷中。

  肖寒月沒有推開他的身軀,無限憐惜地道:

  "盈盈,一旦和敵人動手時,千萬不能心存仁慈,稍作猶豫,這是搏命的惡戰,不是譚前輩教你武功,動手過招,點到為止。"

  "我知道……"朱盈盈抬起頭來,嫣然一笑,竟是純情深深,全無懼色。

  常九微微一笑,道:

  "朱姑娘戴上這個,至少,現在還不宜讓太多人知道你是什麼人。"

  朱盈盈轉頭瞧了一眼,道:

  "那是什麼?"

  "人皮面具……"

  朱盈盈瞧瞧肖寒月,肖寒月微笑點頭,朱盈盈伸手接過,戴了上去。

  這張面具製作精巧,朱盈盈戴在臉上,並無不適之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4
第十四回 白衣殺手 (1)


  數十丈外突然出現了一群人影,直對荷花樓行了過來。
  敵蹤終於出現了但來勢卻大出了常九的意料之外。

  他們不是飛躍而至,亦不是隱隱藏藏的合圍而來竟然是分成三行,步履從容地直行了過來。

  人影漸近禒禈禠稰,僮僠兢凘已可約略看出,三行人馬每行十二人,共三十六個人,都穿著色的黑衣勁裝,身佩長刀。

  肖寒月道:

  "風字組的殺手……"

  常九道:

  "三十六人,隱含有天星之數,大概又是組合擊的刀陣,咱們借重石屋拒敵,不要被他們困入刀陣之中。"

  肖寒月道:

  "白姑娘去了太半炷香的工夫了……"

  話未話完,白玉仙已疾如流矢般飛了馳而來,身後一老者和中年灰衣人緊追而至。

  常九籲一口氣,低聲道:

  "白姑娘果然有些手段,處此情況之下,仍然能請到兩個捨命相隨的幫手。"

  白玉仙行近石屋,兩個人竟也緊追而至,

  肖寒月抬頭看去,只見那老者白衣飄胸,竟是出現京口江面的向中天,另一人看去三十四五,濃眉大眼,身上佩著一長一短兩把刀。

  白玉仙看看已到十丈左右的黑衣人,低聲道:

  "這位老人家向中天,是閒雲大師舊友,諸位已在京日見過了……"

  向中天道:

  "慚愧、慚愧,老配年近七十,仍難看破生死之關,適才玉仙姑娘一番規勸,大義凜然,老朽頓有所悟,總算及時回頭,未造成太大的遺憾。"

  肖寒月一躬身,道:

  "老前輩懸崖勒馬,及時大悟,實非有大智慧者很難辦到,肖寒月佩服很……"

  白玉仙接道:

  "能渡過今日之劫,再作詳談……"目光一掠濃眉中年,道:"這位唐大俠……"

  灰衣人接道:

  "在下唐明……"

  "神刀唐明,寒月久仰了。"

  常九接道:

  "我是常九,唐大俠怎會如此?"

  原來,常九還未恢複本來面目。

  唐明嘆息一聲,道:

  "一言難盡,白玉仙姑娘說的不錯,渡過這次劫難之後,咱們再作詳談,現在,先研究對敵之策。"

  白玉仙看看已到了五丈左右的黑衣人,微笑說道:

  "風字組的殺手,他們有一種天罡刀陣,很難對付,咱們不能大意陷入陣中……"

  唐明接道:

  "厲害得很,在下就是被他們的天罡刀陣困住,才被押來此地,投入了這個組織之中……"

  肖寒月接道:

  "這麼說,唐兄是深諸破陣之法了。"

  唐明搖搖頭,道:

  "破陣談何容易,在下迄未想出良法,不地,不讓他們困入陣中,這刀陣之威,就無從發揮了。"

  白玉仙道:

  "如若借重這座石屋抗拒刀陣,不知效果如何?"

  唐明道:

  "應該有很大的效用,這些黑衣刀客,陳抱山除了刀陣變化之外,每個人的刀法,都有相當的造詣,應府之時,也要小心。"

  這時,三十六個黑衣人,已在荷花樓前一片空闊的草地上,一字排開,一個身佩紅色腰帶的黑衣人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

  "白姑娘……"

  白玉仙冷冷接道:

  "你是風字組的殺手領隊?"

  黑衣人點點頭,道:

  "在下奉了令諭,請自姑娘到飛龍院中一行……"

  "飛龍院……"白玉仙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宇,不禁一呆,道:

  "飛龍院是什麼地方?"

  黑衣人搖搖頭,道:

  "飛龍院就是飛龍院,白姑娘如是不肯,在下奉到令諭是強迫你去,如敢拒擋,格殺勿論。"

  白玉仙籲一口氣,笑道:

  "就憑你和這三十幾個人同伴嗎?"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

  "白姑娘對我們瞭解的太少了。"

  肖寒月道:

  "風字組我見過的殺手,老實說,算不上什麼高明的刀手。"

  黑衣人怒道:

  "你出來,試試我們的天罡刀陣。"

  肖寒月舉步向前行去,卻被白玉仙一伸手,攔住了去路,道:

  "肖公子,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

  淡淡一笑,肖公子停下了腳步,他自信天罡刀陣,未必真的能因得住他,準備先破去天罡刀陣,以寒敵膽,但白玉仙既已出手攔阻,只好停下。

  那腰繫紅帶的黑衣人哈哈一笑,道:

  "你們不敢過來是吧?咱們就殺過去了。"霍然拔出長刀一揮,三十六個黑衣人,同時向前行了過來。

  他們並非一擁而上,而是緩緩向前逼進,移動之間,很自然的散佈成一種包抄的隊形。

  這是一批訓練有素的殺手,攻守有方,並非是烏合之眾。

  白玉仙右手揮動,示意中向天、唐明退入荷花樓內,一面舉步行了近了肖寒月,低聲說道:"肖兄,對付二先生和神力鐵甲武士,都要靠肖兄之力,所以,肖兄要多多保重。"

  肖寒月心頭一凜,忖道:原來,他們對我的寄望,如此之深,看來我得好的振作起來才行,個人的生死事小,影響了大局,那才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

  付思之間,黑衣刀手已然逼近了荷花樓。

  白玉仙早已設計好了應敵之策,一拉肖寒月當門而立,向中天、唐明站在白玉仙的左側,肖寒月、常九站在右側。

  朱盈盈隱身在大廳之內,監視著四面窗口。

  黑衣刀手逼近了荷花樓。

  白玉仙右手一拉肖寒月,兩個人突然退入了廳門之內。

  突然閃起了一道寒光,神刀唐明身佩的長刀,已閃電擊出。

  兩把長刀破空而至,封住了唐明的長刀。

  向中天身子一個疾轉,疾快地劈出了兩掌。

  掌風凌厲,呼嘯生風。

  兩個逼近的黑衣人,被那股強烈的掌力,逼得向後退出了三尺。

  常九籲一口氣,退回荷花樓內。

  這時,四個黑衣人攻向唐明,四把長刀映日生輝。

  唐明哈哈一笑,刀勢運轉如飛,獨鬥四人。

  向中天一直未亮兵刃,只憑一雙肉掌,劈出強烈的掌風,已把逼近的黑衣人,擋在了五尺外,無法近身。

  黑及刀手,人數雖多,但唐明和向在天,一直是背依荷花樓,兩邊是青石牆壁,除了正面可攻之外,無法由兩翼側攻,前後夾擊。

  唐明和向中天,只要注意正面敵人的攻勢即可。

  正面攻勢,最多八人,唐明、向中天各對付四個人的攻勢,自然是應付自如。

  看看廳門外縱橫的刀光,肖寒月發覺了不少的破綻,心中大感奇怪,忖道:為什麼他們不對此刀,只要刀勢夠快,立可斃敵刀下。

  奇怪的是唐明就不能及時刺出那一刀。

  等到唐明發覺攻出一刀時,對方已及時而退,肖寒月只有暗暗搖頭,連叫可惜。

  白玉仙看得十分奇怪,低聲道:

  "肖兄,你怎麼了,可惜什麼?"

  肖寒月道:

  "我在想,這些人,也都是血肉之軀,幼小長大,難道他真的就不怕死嗎?"

  白玉仙點點頭,道:

  "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訓練出這些殺手,個個都悍不畏死。"

  "是不是借重藥物……"

  "不像……"白玉仙道:

  "凡是受藥控制的人,一個個會變得神志不清,舉止也有些僵呆,但他們沒有這些缺點。"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

  "如若要大開殺戒,這些人死的是不是十分可惜……"

  "不可惜……"白玉仙說:

  "他們兩手血腥,不知道已經傷害了多少人命,他們被人用一種冷酷的訓練方法,抹去了人性,已經成了一個道道地地的冷血殺手。"

  肖寒月道:

  "既是可殺,那就早些殺了他們!"

  白玉仙道:

  "談何容易!他們是第二代的風字組殺手,武功之高,尤勝過第一代,殺他們談何容易。"

  肖寒月道:

  "如若白姑娘感覺應該大開殺戒,在下倒是願意出手試試。"

  白玉仙雙目盯在肖寒月的臉上,瞧了一陣,道:

  "這只是開始,序幕,這一批人手倒下去,或是撤退之後,會有一批更厲害的人手殺上來,如此的綿連不絕,不知到那一刻,他們才會停手,除非咱們有大批的援手趕到,或是他們的傷亡慘重,無力再攻,但後者,不太可能,前者希望亦渺,我準備了很多的吃喝之物,希望我們能夠儘量的撐下去,多一刻,是一刻……"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

  "原來,你是如此的打算。"

  白玉仙道:

  "肖兄,我說的是實話,並非是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肖寒月道:

  "應該不會是那麼悲觀,我想……"

  "肖兄,這不是想的事,他們用車輪戰法,我們亦用車輪戰法對付,彼此都保存了實力,我想,這就是我們唯一能拖延時間的辦法……"白玉仙理一下鬢邊的散發,接道:

  "肖兄,最好能保持體能於最好狀況之下,方能應付未來的大戰。"

  肖寒月自打通任、督二脈,氣起奇輕之後,使體力一直保持極佳的狀況,也從未有過疲累的感覺,當下笑一笑,道:

  "白姑娘,如若能連斃強敵,能不能使得強敵心寒?"

  "當然能了,不過,那要耗費極大的體能,對咱們未必有利

  肖寒月接道:

  "白姑娘,這話在下可就不太明白了。"

  肖寒月道:

  "敵勢強大,敵人眾多,他們傷亡數十人,不會影響大局,咱們只有七個人,傷亡一個就少了一人,對實力也有很大的影響。"

  肖寒月道:

  "這麼吧!我去試試看,如有疲累之感,立刻退回就是,白姑娘先請人去點起屋外的堆物。"

  白玉仙接道:

  "難道你們真有安排,有救兵趕來?"

  肖寒月笑一笑,道:

  "不管有沒有救兵趕來,至少,點起那堆煙火,會造成疑兵之計……"

  白玉仙點點頭,道:

  "有道理,我去點少。"

  常九道:

  "不用勞動白姑娘,我去點火,也好留在後門,助陳抱山一臂之力。"

  "有勞常兄了……"肖寒月舉步向門外行去。

  白玉仙訂下的策略是儘量保存實力,坐在待援,有沒有援兵是一回事,但卻給了向中天,唐明一個希望。

  所以,向中天和唐明在對敵之時,亦都保存下了相當的實力,兩人未出手,只是刀光、掌勢,迫得不讓黑衣人接近荷花樓。

  肖寒月步出門外,加入了戰局之後,情勢立刻大變,只見肖寒月他劍出如風,只不過片刻工夫,已有六個人傷在他的劍下。

  這等劍法、武功,把向中天和唐明都看的呆住了,就連白玉仙也看的訝異不止。

  她知道肖寒月的內力深厚,劍術神妙,但卻想不到高明到如此境界。

  因為肖寒月攻出的劍勢,並非是快如流星,急如閃電,而是自自然然的刺出一劍。

  但都一劍中敵。

  似是,他早已算好了距離,劍勢伸出,剛好有人撞了上來,撞中長劍。

  肖寒月又連刺五劍,刺了五個黑衣刀手。

  這時,連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殺衣,也有些害怕了,呆呆地望著肖寒月,不敢再向前逼進。

  那腰繫紅帶的黑衣人,冷冷說道:

  "你會妖法?"

  "不會,不過,我的劍法變化神奇,有如妖法一般,如果,你們不再見機撤退,再有片刻工夫,閣下和你三十五個屬下,只怕要完全躺在這裡了。"

  "在下不信!"

  肖寒月道:

  "不信何妨試試……"

  "好……"黑衣領隊人大喝一聲:

  "看刀!"

  連人帶刀化作一陣疾風,挾著這陣疾風撲來。

  好凌厲的一刀,身為領隊人,造詣果然不同。

  肖寒月一劍刺出,正好是那黑衣人刀勢已盡,落著襯,待要變招的時候。

  那一劍來的正是時候,巧妙無比。

  黑衣人封擋、閃避全來不及,一劍正刺在小腹之上,登時血流如注。

  這是致命的一劍,那黑衣領隊人,雖然兇悍絕倫,但見鮮血湧出,小腸外流,也不禁豪氣盡散,長嘆一聲,倒在地上。

  餘下的黑衣刀手,失去了領隊的指揮,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全部怔在那兒。

  向中天回顧了白玉仙一眼,低聲道:

  "白姑娘,這是什麼劍法?"

  白玉仙搖搖頭,道:

  "沒有見過。"

  緩步行近肖寒月,笑道:

  "原來,你對敵出劍,竟然是如此的輕鬆,那自然是不會耗用真力了……"

  望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道:

  "這些人傷勢如何?"

  "雖然不足以致命,但已無再戰之能……"

  只聽一個冷峻的聲音,遙遙傳來,道:

  "把傷者抬下。"

  站著發愣的黑衣人如夢初醒一般的,突然一擁而上,抬起受傷的人,疾退而去。

  去勢如箭,眨眼之間,走的一個不剩。

  這時,火勢已起,蔽天的濃煙,直衝高空。

  唐明還刀入鞘,一抱拳,道:

  "見肖兄刺出的劍勢,唐明算大開了眼界,真是叫人佩服。"

  向中天道:

  "這大概就是七煞劍招了,天下無雙的神奇劍招……"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

  "過獎、過獎……"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

  "一下子殺傷了這許多人,在下的心中,實是有些不安。"

  白玉仙搖搖頭,笑道:

  "肖兄,這不過是剛剛開始,更激烈兇悍的惡戰,還在後頭,你如果不能放手施為就很難對付了。"

  肖寒月道:

  "唉!已經開始,只怕想收手也不是容易的了!"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

  "你能放開手,我就安心了,老實說,沒有看到你殺人的劍法之前,我們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肖寒月道:

  "現在呢?姑娘估算一下,我們會有多少機會?"

  白玉仙道:

  "現在麼!應該是三七之比了。"

  肖寒月道:

  "向前輩、神刀唐明加入欠,是應該有七成的機會了。"

  白玉仙道:

  "不!我們是三成勝算,七成敗算。"

  肖寒月道:

  "還有比風字組更厲害的殺手嗎?"

  白玉仙道:

  "有,我知道的,至少有兩批人比他們兇悍,不知道是否還會更多?"

  肖寒月皺起了眉頭。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

  "最厲害的一批人手是鐵甲神力武士,我也只是聽說過這麼一批人,但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厲害法,見過的人不多……"

  向中天道:

  "對於鐵甲神力武士這批人,我倒是有些耳聞。"

  白玉仙道:

  "向前輩請說,咱們如能早知一點底細,也好多增加一分防備。"

  向中天道:

  "鐵甲武士共分兩組,每組十二人,但這二十四個人,都是由數百名高手中挑選組成的,他們不但本身功力卓絕,入選了鐵甲武士之後,還得些一些增長力量的藥物補助,所以每個人都是具有相當大的力量,事實上,單是那一副鐵甲就有百斤以上的重量,如若不是具有特異的體能和力量的人,也無法承受那些鐵甲的重量……"

  肖寒月接道:

  "武林中人的行為,總以輕巧為主,怎會身披鐵甲,唉!也虧他想得出來!"

  神刀唐明接道:

  "這不足為奇,戰陣之上,大將披甲陷陣,可避刀矢……"

  肖寒月心中一動,忖道:培養鐵甲武士,想是由戰陣之上得來的靈感了……

  但聞向中天接道:

  "就在下所知,那些鐵甲武士不但兵刃怪異,善於攻堅,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鐵甲之內,還有一些特殊的裝置,能奪魂取命,厲害非凡。"

  白玉仙道:

  "向前輩,可否說得具體一些?"

  向中天道:

  "老朽也只聽說過一種,那就是鐵甲之內,藏有強矢、毒外兩種暗器,長矢及遠,毒針射近,都是用特製的機關發射,就算練有鐵布衫功夫,也是無能抵禦的。"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

  "那真要當心一些了,他們身披鐵甲,刀槍不入,再有強力暗器攻敵,當真是無往不利了。"

  白玉仙道:

  "向前輩,有沒有聽說過,對付鐵甲人的辦法?"

  向中天苦笑一下,道:

  "沒有,不過,想像中,鐵甲笨重,行動不便,如果布深溝、高壘,可以阻止他們。"

  肖寒月道:

  "在下倒有一個辦法抗拒他們,只是時間倉促,準備不及,目下只有借這石樓堅壁對付他們了。"

  白玉仙道:

  "肖公子有何高明辦法,何不說出來聽聽?"

  肖寒月道:

  "說出來本是無妨,不過,萬一洩漏出去,他們早作準備,那就大為不妙了。"

  白玉仙點點頭,未再追問。

  肖寒月道:

  "向前輩,鐵甲武士雙眼是否露在外面?"

  向在天搖搖頭,道:

  "聽說,他的雙眼之上,也用一種堅厚的水晶保護……"

  "難道全身就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嗎?"

  向中天道:"

  "只有雙手未受到保護。"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這就當真難對付了。"

  談話之間,忽見一隊穿著白衣的武士,緩步向荷花樓行了這來。

  來人完全不像是臨陣對敵的人,他們穿著白衣,都是長衫,頭上也用一條白巾勒住,全身上下,除了頭和臉之外,一片雪白,看不到一點雜色。

  他們行動之間也十分文雅,邁著緩慢的步子,倒像一群讀書的秀才正在吟詩散步。

  這一群分作兩隊,每隊六人,合計十二個,隱合十二星相之數。

  肖寒月心中一動,說道:

  "白姑娘,二先生手下,可有什麼特殊的人物?"

  白玉仙沉思了一下,道:

  "他門下食客眾多,不知肖兄問的是什麼樣的人?"

  肖寒月道:

  "綜觀他們訓練的人手,不是暗合十二星辰,就是配合天罡地煞之數,那個主事之人,應該是飽學的儒士,或是玄門高人。"

  白玉仙目光一掠向中天,道:

  "向前輩在此較久,可曾見過這樣的人物?"

  向中天搖頭苦笑,道:

  "在下雖被列入貴賓身份,但卻並無參與機要的資格,姑娘入門雖晚,但受到的禮遇,卻比在下高多了。"

  唐明突然接道:

  "我倒見過一具白髯、青袍、頗具仙風道骨的人,和二先生對坐弈棋,只可惜,在下不認識,也未能和他交談一語……"

  這時,十二個白衣人,已然行到了荷花樓前。

  十二個人身上都背著一柄長劍,伸手解下長劍,握在手中。

  唐明一皺眉頭,道:

  "他們究竟是會不會武功?"

  原來,那十二個人個個生得眉清目秀,而且骨如柴,臉色蒼白,看上去一個個弱不禁風,那裡有一個武士的樣子,偏偏又拿出一柄奇長的寶劍,初看上去,十分可笑。

  "但多看一會兒,發覺這些人,除了可笑之外,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的動作緩慢,行動也不慌不忙,距離肖寒月有七八尺停下,然後,解下佩劍,左首當先一人,右手握好劍柄,左手捏好劍鞘,又直向唐明行去。

  唐明橫刀而立,雙目盯著那白衣人,但那白衣人卻無視唐明的存在,仍然直行過去。

  這時,唐明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閃避開去,讓那白衣人通過,一條是出刀殺了他,唐明採取了後者,但見刀光一閃,迎面劈去。

  白衣人雙手捧著長劍一抬,擋住了刀勢。

  唐明變招奇快,右腕一挫,長刀抽回一送,以刀作劍直刺過去。

  這一刀快如閃電,那白衣人似是閃避不及,一刀刺入左胸,刀勢力猛,直透後背。

  事實上,那白衣人並未閃避,似是早已準備好挨這一刀。

  但見那中刀的白衣人,蒼白的臉色上,突然閃起了一抹奇紅,手中長劍脫鞘而出,閃電一擊,也刺入了唐明的前胸。

  唐明用力抽刀,刀未抽出,但卻把那白衣人的身子帶的向前衝去,暗叫不好,已來不及,白衣人的長劍直透胸而過。

  他手中之劍,長過唐明之刀,劍鋒透出後背兩尺多長。

  這變化,使得白玉仙、肖寒月、向中天都看得呆住了,這是什麼打法,這不是戰鬥,完全是在拚命,你刺他一刀,他不閃不避,只求還你一劍。

  向中天經驗老到,首先反應,呼地一掌劈了出去,肖寒月後發先至,也疾快地劈出一劍,劍光一閃,那白衣人一條握劍的右臂,已被斬,向中天的強烈掌力,也疾捲而至。

  那白衣人胸前中刀,右臂又被齊肘斬斷,但卻似不知痛苦,血染白袍,卻又一反出現時的斯文,驃悍異常,一揚餘下的左掌,竟然硬接向中天劈來一掌的攻勢。

  雙方掌力接實。

  砰然大震中,那白衣人斷臂及前胸中劍處,鮮血暴射湧出。

  白袍染血,特別醒目,看上去猙獰、恐怖。

  但白衣人卻未被這種痛苦麻醉,反而更加兇悍,呼的一聲,飛躍而起,挾著標射的血雨,疾撲向中天。

  白玉仙急急叫道:

  "向老,別和他硬撞。"

  向中天右掌已經拍出,聞言急急收掌、閃身。

  帶著一身鮮血的白衣人,如一支標槍般,呼的一聲由向中天身邊掠過。

  鮮血迷濛了他的視線,過多的失血,已使他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一頭撞在了荷花樓的石牆之上。

  整個的頭顱撞碎,同時,由身體上冒起了一股白煙,接著火光爆閃,身體竟然炸成了碎粉。

  向中天呆了一呆,道:

  "怎麼,在身上帶了火藥?"

  這時,白玉仙已抱起了身中長劍的神刀唐明,飛躍退入門內,道:

  "快些退人廳堂,這些人已經不是人了,不能和他們硬拚。"

  這時,另有三個白衣人,舉起長劍,緩緩對三人行來。

  他們的舉止,仍然是從容、斯文,似乎對同伴的慘死無動於衷。

  肖寒月仗劍斷後,也緩緩退入門內。

  雖然,他還無法完全瞭解這些白衣人,但已經有一個簡略的印象,這些人一旦受到傷害,人會忽然間變得瘋狂,而且,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潛能,在重傷失血之後,方具有強烈無比的攻擊能力。

  用什麼方法,能把一個訓練到如此的境界,肖寒月無法瞭解,但這種異常的體能,絕非個人的修為、武功所能辦到……唯一的可能是,憑仗藥物,這就使肖寒月想到了趙百年。

  這些白袍人是不是和趙百年卓絕的用藥手法有關?

  可惜的是,趙幽蘭不在此地,她在場,也許能解去這些白袍人悍不畏死的威脅。

  心中念轉,也就不過是片刻工夫,肖寒月等一行撤入荷花樓內之後,三個人緩上而上的白袍人,頓失目標,一時間愣在當地。

  這又提供了肖寒月一個認知,這些白袍人的神志,已經有些迷惘,他們是在一種神秘的控制之下行動。

  肖寒月示意向中天,兩人分別守在大門兩側,但儘量不讓身體暴露在白袍人的視線之內。

  朱盈盈也被那一陣殘酷的搏殺,震驚得神情木然,直到肖寒月一行撤入門內,神志才完全的清醒過來。

  江湖生涯和她的王府中千金生活,實是兩個極端的不同。

  但肖寒月看她一眼,立刻就振奮朱姑娘的一片雄心,長長吁一口氣,道:

  "肖大哥,我……"

  肖寒月輕輕拍拍朱姑娘的秀肩,笑道:

  "我從未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驃悍的人物……"

  朱盈盈接道:

  "要不要我用'銀月飛霜'試試看,能不能對付他們?"

  一舉之間,擊潰他們具有的反抗潛能,只有一擊之間置他們於死地,或是傷他們於數丈之外,朱盈盈的'銀月飛霜'可以及遠,正是對敵利器,不妨一試。

  當下點頭一笑,道:

  "可以試試,不過要小心一些。"

  朱盈盈亮出'銀月飛霜'全神戒備,等待著出手機會。

  這時,白玉仙已點了唐明身上三處穴道,取下他身中的長劍,拿了兩粒藥物,投入唐明的口中,一包外敷金創藥,包紮傷勢。

  白玉仙身藏丹丸,乃是極為難得的靈丹,唐明服下丹丸,人立刻醒過來。

  白玉仙無限溫柔地說道:

  "唐兄,傷到了心臟沒有——

  "唐兄,傷到了心臟沒有?"

  唐明笑一下,道:

  "我身經百戰,會過江湖上不少兇惡人物,但從來朱盈盈沒有如此悍蠻的人物……"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

  "穿胸一劍,傷的自然不輕,不過,我的運氣還好,這一劍,沒有穿傷內府。"

  說運氣好是客氣,其實,一位武功修為有素的人,再加上臨敵的豐富經驗,一旦遇上兇險,自有一種逃避的能耐,把可能的傷害,減到最低限度。

  唐明在那一劍刺入胸中時,吸腹縮心,避開了心、胃要害。

  白玉仙道:

  "小妹身懷靈丹,是天下至聖傷藥:百草還是命丹,只要沒傷到心臟要害,我相信不難治療,唐兄請安心養息。"

  唐明道:

  "百草還蠅命丹是極端珍貴的藥物,姑娘一次給我服用兩粒,豈不是有些浪費了?"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我們福禍與共,生死同命,小妹只希望唐兄能早些恢復體能……"

  唐明接道:

  "穿胸一劍雖然兇厲,但也只是皮肉之傷,那些白衣人不畏死亡所給我的震驚,尤重過我所受的傷勢,二先生能訓練出如此的人物,不知用的是什麼方法?"

  白玉仙黯然一笑,道:

  "唐兄療傷要緊,有肖兄的絕世劍法,我相信咱們有很大的生存機會,足可以等到外援趕至。"

  這幾句話,頗有自我安慰之意,是滯真有外援趕來,白玉仙全無信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2 15:35

第十四回 白衣殺手 (2)


  唐明笑一笑,道:
  "白姑娘請解開我的穴道,讓我自行療息,我不能拖累到你們。"

  白玉仙默察唐明神情,確不似傷中要害的模樣,以他深厚的功力,再加兩粒靈丹的藥力,有很快恢復體能的機會,就不再是堅持,而拍活唐明的穴道,由他自行調息。

  唐明撕下一片衣角,把傷處包緊,閉目坐息。

  他明白此時的處境,兇險萬端,任何時刻都可能面對著強敵,必需盡快恢復對敵能力,因之,緊捆傷心,隨時準備應變。

  這當兒,三個向前進的白袍人,似是發現了門戶,忽然由橫列變成縱行,向門內行來。

  朱盈盈揚手一揮,"銀月飛霜"化作了一片光圈,直飛過去。

  當先一個白衣人忽然舉起手中長劍,封擋光圈。

  這"銀月飛霜"鋒利無匹,可斷金玉,寒芒過去,長劍中斷,光圈斜飛,唰的一劍,斬落了當先一人腦袋。

  頭斷血流,但那白袍人的意志力,仍然沒有喪失,一種怪異的潛能發揮到極致,一個沒有頭的身子,手執斷劍,仍然向門內衝來。

  朱盈盈嚇呆了,忘記了操作'銀月飛霜',光圈轉動漸慢,斜向一側落地。

  如果那些白袍人反應靈敏,一定會出手搶那目光可見的銀索,可惜,他們卻沒有那種的反應。

  這就看出閱歷出經驗的可貴了,向中天右手拍出一記劈空掌力,一面喝道:

  "收回兵刃。"

  朱盈盈一振腕,收回'銀月飛霜',那向前奔行的斷頭屍體,也被劈後的掌力擊中,直向後面跌去,撞到了第二個白衣人,阻止了第三個白衣人,使得整個的攻勢,為之一頓。

  肖寒月道:

  "他們已經沒有了人的反應,簡直是一具行尸走肉。"

  "對……"向中天說:

  "他們驃悍驚人,但靈動不足,只要不和他們接觸硬拚,就不致被他們所傷了。"

  肖寒月道:

  "他們有一種常人所沒有的潛能,在受到相當的傷害後,立刻迸發出來……"

  "對……"白玉仙接道:

  "只要謹慎對敵,他們也並非十分可怕,問題是,目前咱們還想不出一個對付他們的方法!"

  肖寒月道:

  "保持一定的距離,以便避開他們受到傷害後迸發的潛能反擊,待他們凌厲的反擊之後,再出手對付,立刻可以見效。"

  白玉仙低聲道:

  "肖兄,有沒有注意到,他們軀體受傷見血之後,反應十分強烈,可能和他們身上血液有關。"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姑娘高明。"

  白玉仙道:

  "刀、劍攻擊,除非腰斬、斷首,很難一擊使他們喪失潛能,不知道改用重擊他們的內腑是否有效?"

  肖寒月道:

  "有道理,不妨一試……"

  白玉仙接道:

  "朱姑娘兵刃奇利,又可及遠,手法奧妙,對付這些不夠靈動的白衣人,應該是十分有效……"

  肖寒月低聲道:

  "姑娘放心,她會選擇適當的時機出手……"突然伸手取出身側木案上一隻巨大的玉瓶,暗運真力,呼的一聲,投了出去,去向一個白袍人的前胸。

  原來,那個白袍人正舉步向廳中行來。

  向中天伸手抓中一張太師椅,雙手用力一扭,一張堅牢的檀木椅子,突然碎裂,向中天抓了四隻椅腳,放在身邊,看樣子,準備當作兵刃施用。

  肖寒月和向中天心中都明白,這些特別的白衣殺手,必須阻止在荷花樓外,如若被他們進入了廳中,對付起來就非常的麻煩。

  巨大的玉瓶,正擊中一個白袍人的前胸。

  正如肖寒月所預料的,這些白衣人在未受到傷害之前,一直保持斯文的神情,應變的能力也很笨拙。

  肖寒月擲瓶一擊,看似緩慢,但三瓶上卻含蘊了十分強大的力道。

  這股暗勁,潛隱未發,直待擊中那白衣人之後,突然迸出,白袍人被玉瓶擊撞之力,打的連連後退了五六步,才收住腳步,嘴角流出兩股鮮血,倒了下去。

  肖寒月低聲道:

  "成了,成了……"

  白玉仙道:

  "什麼事成了?"

  肖寒月道:

  "對付這白衣殺手的辦法,只要擊中他們的心臟、腦袋,很可能一舉間,消除了他們的抵抗能力……"

  這時,又一個白袍人行了過來,慢步斯文,一點也瞧不出對傷死同伴的悲哀。

  白玉仙突然一揚右手,一縷指風疾射而出。

  但見那白衣人身軀一陣顫動,突然停下。

  向中天右手執著一隻椅腳,伸了出去,按在那人的肩上,本來要倒下去的白衣人,被木棍按住,停在了那裡。

  在人類的領域中,這些白衣人,似已是非常之人,即使是向中天這樣閱歷,經歷豐富的老江湖,也有著無法預測的茫然,希望能藉著動手的機會,對這些白衣人多一些瞭解。

  果然,那一個不倒的身軀,阻止了以後的白衣人,他們依序排列,靜止不動。

  向中天籲一口氣,道:

  "看樣子,這辦法還真對了,只要這一具白衣人的屍體不倒下來,就會擋住他們的攻勢管道。"

  白玉仙道:

  "他們亦是血肉之軀,小妹的'冰魄寒珠'可以使他們在瞬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這就不用怕他們了。"

  "是的,邪不勝正……"肖寒月緩緩地說:

  "任何詭的方法,或是借重藥物訓練出來的人,都不是正統的,他們沒有辦法長期存在……"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刻,荷花樓外又有了變化,餘下的白衣人,突然轉身而去。

  一縷隱隱可聞的樂聲,傳入耳際,隨著遠去的白衣人,消失不聞。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

  "肖兄,看來二先生是存心把我們毀在這裡了,這兩番失敗,絕不會甘心,也許下一陣,就是鐵甲武士了。"

  向中天收了椅腳,水來土掩,白姑娘,大不了一條命戰死於此!"白玉仙接道:

  "小妹並非怕死,只是未雨綢繆,能先想出一個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臨敵之際,也好從容應付。"

  肖寒月暗中觀察,發覺白玉仙對鐵甲武士似是十分畏懼,鐵甲武士在她心目中似乎留下了極為深刻、難忘的印象,心中甚感奇怪,低聲說道:

  "白姑娘,你能確定二先生手下最厲害的一批屬下,就是那些鐵甲武士嗎?"

  白玉仙點點頭,道:

  "大概還不錯……"

  肖寒月目光轉動,突然一笑,道:

  "白姑娘,這一批來的也不是鐵甲武士,看來,二先生準備用我們作次試驗,有寶現寶,把他訓練完成的各等屬下,全部拿出來了……"

  "不錯,肖公子的劍術高明,白玉仙、向中天也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正好借你們之手,測驗-一下,這十餘年來,我秘密訓練成的各種殺手的成績如何?"

  白玉仙高聲叫道:

  "二先生……"

  "白玉仙,我對你一向禮遇,待如上賓,想不到你竟然會背叛了我?"

  白玉仙冷笑一聲,道:

  "什麼上賓?不過是一個享受很好的囚犯罷了……"

  二先生哈哈一笑,道:

  "總是享受很好吧!現在,你卻連命也保不住了。"

  肖寒月突然大踏一步,跨出門外,高聲說道:

  "二先生,你如是有點丈夫氣概,何不現出身來,和肖某人一決生死,只派一些部屬送命,未免有干天和吧?"目光轉動,四下瞧看。

  原來,這時正有一批全身紅衣,身佩雙劍的少女,圍擺過來。

  但聞二先生的聲音,遙遙傳來,道:

  "肖寒月,我雖然就在附近,但你看不到我的,不用白費心機了,我不會受你的譏諷現身,你一身的造詣修為,確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高手,我希望借重你的武功、成就,找出我們訓練的大批高手缺點何在?然後,才能因材施教,加強他們的訓練,擔當任務,這十二位紅衣姑娘,是我訓練的少女殺手中的一部分,她們擅長合搏之術,不知道她們的成就如何?要借重你肖兄的劍法考驗她們一下了。"

  肖寒月循聲望去,只見十丈外有一株高大的榕樹,聲音就由那裡傳來,似是二先生就躲在榕樹上,默察搏殺的情形。

  但肖寒月已經沒有機會衝過去了,十二個紅衣少女已然圍了上來,佈成了一個扇形陣勢。

  肖寒月目光轉動,發現這十二位紅衣姑娘都在二十上下,個個婀娜美貌,但每張臉都崩得緊緊的,似乎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恨意。完全沒有一般少女活潑的氣息,不禁一皺眉頭,道:

  "你們那一個是領隊?出來答話。"

  十二個少女穿著同一式樣顏色的衣服,根本無法分辯出那一個是領頭的人。

  肖寒月一連喝問數聲,竟然無一人答話。

  但聞二先生的笑聲,又傳了過來,道:

  "肖寒月,她們不會回答你的,言多必失,只要有一個人答話,你就可能找出她的缺點所在,對嗎?"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

  "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十二個人中沒有一個領頭的人?"

  "不錯,她們之間,確有一個領頭的人,不過,她不會開口,你如想找出她們之間的領頭之人,那只有憑仗你的武功去測驗了。"

  白玉仙高聲說道:

  "肖兄,這個人詭計多端,任何一句話,都可能有一個陰謀存在,使人上當。"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

  "白姑娘只管放心,我不會被他套上的。"

  忽然間,十二個紅衣少女齊一動作,二十四把寶劍同時出鞘。

  日光下,寒光閃爍。

  肖寒月連香和強敵對陣之後,信心大增,也從那些搏殺中得到不少經驗。

  不論敵勢如何強大,只要能守穩了荷花樓,不讓敵人衝進來,就不會被分頭包圍,個個擊破,立刻提高了聲音,道:

  "白姑娘,向兄,守住門口,別讓她們衝進去。"

  白玉仙道:

  "你一人對十二人,要不要我出來幫忙?"

  肖寒月道:

  "不用幫忙,我如不宜對敵時,自然會撤入室內。"

  朱盈盈道:

  "肖大哥,我幫你。"

  肖寒月道:

  "不用,你護守大廳,不許任何人進入廳中。"

  "噢!如果她們進來了呢?"

  肖寒月道:

  "格殺勿論。"

  "我懂了……"朱盈盈不進反退,站在大廳中間,以便於迎接廳中之敵。

  白玉仙低聲道:

  "郡主,你的兵刃特殊,威力奇大,又可及遠,防守大廳和保護唐明的事,就交給你了。"

  初當重任,朱盈盈有些緊張的,道:

  "白姑娘,我盡力而為。"

  白玉仙微微一笑,拍拍朱盈盈的秀肩,道:

  "肖兄肯把這守護大廳的重責大任交給你,自然是信任你有能力應付了。"

  朱盈盈點點頭,道:

  "我不會讓肖大哥失望的。"

  這時,肖寒月已和十二個紅衣少女展開了一場搏殺。

  他劍招雖奇幻,但連續不上是一套完整的劍法,這些紅衣少女又確有一套聯手合搏的手法,二十四把劍,有如波翻浪湧一般,一波接一波的綿綿不絕,劍尖綿密,如蠶吐絲,不留一點空隙。

  一陣連綿的攻勢,竟然迫得肖寒月有著應接不暇的感覺,連連向後退避。

  難道這些紅衣少女,真的會比那些黑衣殺手還高明嗎?

  十二個紅衣少女的連綿劍勢,交錯配合,愈來愈見精純,整個的攻勢,已然幻成了一片劍幕,遠遠看去,有如一大片光彩,不停的滾動著,向肖寒月壓了下去。

  肖寒月劍出如電,撥開連綿而來的劍勢。

  但二十四柄長劍來勢太快,就算肖寒月劍出如電,快得,肖寒月完全沒有還擊的機會,只有防守之力,但他同時要封架二十四快劍,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白玉仙一拉向中天,兩人分別隱身在廳門兩側,向外探視。

  肖寒月被困於綿密的劍光之中,使得白玉仙心中吃驚不已,不禁一皺眉頭,低聲對向中天,道:

  "向兄,這些紅衣姑娘的劍法,當真有如此厲害嗎?竟把肖兄困住。"

  向中天道:

  "劍勢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而來,是我所見的合劍搏陣中最兇厲的劍法之一,肖大俠雖被困於劍陣之中,但劍勢急而不亂,看樣子還可以支持得住。"

  白玉仙苦笑一下,低聲道:

  "向兄,肖公子是咱們的主力,如若他真的被困住了,還有何人能抵擋鐵甲武士……"

  但聞砰然一聲大震,陳抱山身不由地由後門滾入了大廳之中。

  常九緊隨著陳抱山的身後,也退入了大廳之內。

  敢情,二先生兵分兩路,除了前門的攻勢之外,後門也同時派人攻襲。

  後門雖被撞開,但侵入廳中的濃煙卻是不多。

  顯然,後院中燃起的火勢,已可能被人撲熄;

  白玉仙轉頭看去,只見陳抱山滿身浴血,滾入廳中之後,竟然未再站起。

  看樣子,傷得不輕。

  常九手中執著如意棒,一面後退,一個拒敵。

  攻擊常九的是一個灰衣大漢,手中一把吳鉤劍仍然在滴血。

  向中天冷笑一聲,道:

  "太行雙惡之一,我去接住他。"

  未行白玉仙開口,向中天飛身一躍,已攔在了常九的身前,呼地劈出一掌。

  他掌力雄渾,一掌劈出,已擋住那灰衣大漢的攻勢,道:

  "常兄,請退下休息,這個人交給老夫了。"

  口中說話,雙掌卻連環劈出。

  話說完,已攻出了一十三掌。

  這十三掌,力道兇厲,那灰衣大漢手中雖然有一把吳鈞劍,但卻被逼得連連倒退,失去了還手之機。

  向中天殺心已動,潛運內攻,聚於右掌,左手疾拍一招"迎風點火",逼得那灰衣大漢手中的吳鈞劍一揚,截向左掌。

  但右手才是向中天真正的殺著,右手握拳,突然擊出,一股暗勁直湧過去。

  這是向中天的成名絕技:百步神拳,精妙處在它的拳勢發出,不聞風聲。

  那灰衣人感覺到暗勁上身,已知不對時,再想應變,自是無及了。

  但覺身軀如巨杵重擊,一個身子被打得飛了起來,砰然一聲,撞在壁上,七竅血湧而亡。

  這百步神拳傷人於兩丈之內,那灰衣大漢相距向中天不過三四尺遠,正是神拳威力施展距離,一拳就能打得五臟離位。

  常九苦笑一下,道:

  "在下無能……"

  向中天道:

  "後門情形如何?"

  常九道:

  "有大批的敵人趕到,撲熄了火勢,在下和陳兄力拚苦戰,傷了對方三人,但無力再戰,才被逼退進來。"

  向中天道:

  "在下不要緊,陳兄傷得很重,要先行救治才行……"

  向中天點點頭蹲下身子,伸手一探陳抱山的鼻息,幸好氣還未絕,正待施救,兩個黑衣人已疾如飄風般撲了進來。

  但聞一聲嬌叱,一道明亮的光華,形如滿月一般,旋飛而至。

  當先一個黑衣人,感覺到冷風近身,人頭已被切下,第二個黑衣人舉劍一擋,劍被旋飛的光亮削斷,一條右手也同時被斬了下來。

  這正是朱姑娘所發出的"銀月飛霜"。

  一擊斃敵,好霸道的兵刃。

  原來,她缺乏對敵應驗,雖然見了常九處境危險,卻不知如何相救,直待向中天擊斃了那灰衣人,才算醒悟過來,見兩個黑衣人飛撲進來,才及時出手一擊。

  這"銀月飛霜"名雖兵刃,但卻有暗器的用途,而且,由人操縱,可以在中途折轉傷敵。

  但最厲害之處,還是它的鋒利,切金斷玉,削鐵如泥,再加上它的旋飛出手,力道極強,的確是很難對付的。

  常九轉頭一看朱盈盈,竟然笑了一笑,道:

  "好……好……"突地伸手按住胸前傷處,無法再說下去。

  朱盈盈行了過來,低聲道:

  "常叔,快些坐下來調息。"

  白玉仙也行了過來,神情肅然地取出兩粒丹丸,給常九和陳抱山分別服下,道:

  "朱姑娘,你那位肖大哥陷入了陣圍困之中,你去瞧瞧,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朱盈盈道:

  "可是,肖大哥要我守在大廳中!"

  白玉仙道:

  "他如被殺了,你守在大廳中有什麼用?"

  她發覺,朱姑娘手中兵刃兇厲,如能借它之力,削去了一些紅衣少女的兵力,也許可以使肖寒月突出圍境,故而出言相激。

  果然,朱盈盈急了起來,道:

  "對!你照顧常叔傷勢,我去幫助他,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白玉仙微微一怔,道:

  "朱姑娘,怎會有如此想法?"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

  "你覺得不吉利麼?可是,我說的是實話,他如死了,我那裡還能活得下去。"

  常九道:

  "放心,放心,肖寒月有九條命的,絕死不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

  "那可不一定!"

  白玉仙抬頭看去,只見一枯瘦老人,不知何時,已然站在大廳中。

  白玉仙霍然站起身子,冷冷地說道:

  "聞百奇?"

  "正是老夫,如非我攔住他們,至少已有幾十個人衝進來了……"聞百奇神情平靜地說道:

  "白姑娘過去氣指頤使的,使老朽俯首聽命,想不到啊,現在,咱們竟然了敵對情形……"

  白玉仙長長吁一口氣,使激動的心情,平復了下來,冷冷笑道:

  "聞才,對小妹你心中一直是不太服氣了?"

  聞百奇哈哈一笑,道:

  "老夫年過古稀之年,你不過二十來歲,竟對老夫呼來喝去的,叫老夫如何能夠忍受,只是受命於二先生,老夫無可奈何罷了。"

  目光一掠向中天,接道:

  "老向,我想不明白,你怎會跟白玉仙這個丫頭一樣,竟然背叛了二先生,還甘願受她的指使……"

  向中天冷冷說道:

  "良禽擇木而棲,老夫覺著二先生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害江湖的事……"

  "住口……"聞百奇神情冷肅地說道:

  "我已在二先生面前,替你付下人情,只要你肯回過頭來,二先生說過,既往不咎。"

  向中天道:

  "別說二先生的話不可信任,就算他言出至誠,老夫也不會再回頭助紂為虐了……"

  聞百奇道:

  "老向,咱們相交了數十年,我不願看到你老景落得一個慘死的局面……"

  向中天冷冷接道:

  "咱們都已年過古稀,死而何憾?"

  聞百奇道:

  "不錯,咱們的年紀很老了,但內功精湛,雖未脫胎換骨,至少已達伐毛洗髓的境界,稍微注意一些,再活三五十年,也不是什麼難事。"

  向中天嘆口氣,道:

  "老聞,咱們如若活的毫無意義,就算再多活幾十年,也是沒味道的得很。"

  聞百奇怒道:

  "老向,你真是老糊塗,咱們活的那裡不好,山珍海味,美女相陪,莫不是你想學閒雲一樣出家做和尚去?"

  向中天道:

  "說起閒雲,咱們就更慚愧了,他靜修六十餘年,不理會人間是非,這一次,竟然重入紅塵,為江湖上正義而效力,咱兩個老不死的,在江湖上打滾了一甲子以上歲月,本也可搏得一些虛名,受人敬重,但卻老德不修,是非不分地投在二先生的門下,白玉仙本是亦正亦邪的人物,都知過能改,棄暗投明,老聞,你難道

  "老向……"聞百奇冷冷地說:

  "念在交往數十年份上,我才苦口婆心的勸你,而且阻止了對你的追殺……"

  向中天接道:

  "道不同不為謀,姓聞的,咱們這一甲子以上歲月的朋友,算是白交了,從此劃地絕交,你也不用再擔心我的安危了。"

  月光一掠白玉仙,聞百奇冷然說道:

  "老向,你是個老糊塗,自不量力,笨得連豬都不如……"

  向中怒道:

  "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你怎麼開口罵人!"

  百奇道:

  "你自己不想想,人家白姑娘如花似玉,你只是一個糟老頭子,同樣是罪無可追,但二先生並無意追究白姑娘,卻下了處死你的令諭,你現在還能和老夫談話,是我在替你扛著,老實說,追魂取命的殺手,就在門外,二先生的感覺是,白玉仙可以不殺,肖寒月也可以讓他離開,但你卻非死不可。"

  向中天哈哈一笑,道:

  "老聞,這是一面鏡子,我向某人就是你的榜樣,有一天,你也會被二先生下令追殺……"

  聞百奇微微一怔,沉吟不語。

  向中天道:

  "你想想看,咱們追隨他十幾年了,替他立了多少汗馬功勞,當得上是創業大將,白姑娘到這裡不到半年,但白姑娘可以成為咱們的頂頭上司,你可知道原因何在?"

  聞百奇冷笑一聲,道:

  "白姑娘!咱們怎麼能跟白姑娘比,人家年輕貌美,武功又高……"

  向中天接道:

  "你罵我老糊塗,我看真正糊塗的是你,咱們幫助他創出了一番局面,現在,二先生手下有了更多的人手,我們這般人又日漸老邁,那些苦練的大批殺手,也逐漸有成,老實說,咱們已經無足輕重了,但他絕不會放了咱們,不為他效命至死,也一樣不得善終……"

  聞百奇接道:

  "就算是一定要死,晚死一點也該好些。"

  向中天搖搖頭,道:

  "聞兄,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再無法談下去,你如是還不覺悟,那就劃下道來,我接下來說是了。"

  白玉仙突然開口,道:

  "聞前輩,我和二先生相識不過一年,受他利用不過半載,但我這個女流之輩,我能幡然悔悟,明辯是非,把生死置之度外,聞前輩閱歷精練,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聞百奇嘆一口氣,道:

  "就算我看的明白,又能如何?"

  向中天道:

  "除死無大事,你如不怕死,為什麼不能起而反抗?"

  聞百奇沉吟不語。

  白玉仙本來打算和向中天聯手合擊,一舉間殺死聞百奇,但眼看說服有效,聞百奇頗有棄暗投明之意,立刻改變主意,低聲道:

  "向前輩,你們兩位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再多談談,友誼可貴,能不動手,最好就別動手了。"

  向中天點點頭。

  白玉仙最關心的正是肖寒月的勝負、安危,轉頭一看,只見那些紅衣少女,劍光交織有如一個轉動的刀輪一般綿綿而至。

  但肖寒月一劍在手,不停轉動、推出,阻擋著向前滾動的劍輪,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是最吃力的打法,劍法之外,還需要強大的內功,才能阻止那些向前滾動形如輪轉的劍勢,但肖寒月竟然能應付下來,不見疲累。

  原來,他任、督二脈被七針過穴之法溝通,內力源源不絕,縱有很大損耗,亦能支持下去。

  那十二個紅衣姑娘,用二十四支寶劍結成的劍輪光幕,把二十四柄劍的境界,白玉仙越看越覺得震駭,任何人在這十二人劍合如輪的攻勢中,早就死於對方劍下,如是換了她白玉仙,絕對支持不了十個以上的回合。

  但肖寒月竟然做到了,而且竟能把強敵攻勢阻攔於大門之外。

  白玉仙很想出手助肖寒月一臂之力,但被十二位紅衣少女完全的籠罩在一圈劍光之中,交然沒有辦法下手。

  無法下才幫忙,只好高聲說道:

  "肖兄,你一人接下她們十二個人的聯手劍招,只怕很難長久的支持下去……"

  "你不忍下毒手傷害她們……"

  "什麼?"白玉仙說:

  "你能傷得了她們?"

  "經過這一陣搏殺,在下已瞧出了她們的劍陣中有些破綻,不過,在下不忍下手……"

  "為什麼?"白玉仙苦笑了一下,道:

  "人家要你的命,你難道還心存仁慈?"

  肖寒月道:

  "她們合手的劍勢威力太大,非下毒手無法破解,可是在下怕收手不住,那就一口氣,殺死很多的人了。"

  白玉他笑一笑,道:

  "肖兄,這是搏命的時刻,就算你手下留情,她們也不會感激,老實說,她們可能是在一種藥物的控制下,無法自己作主的。"

  肖寒月道:

  "姑娘的意思是可以下毒手了?"

  "對!要下手,就要一下擊潰她們的聯手劍陣,小妹的看法是,我們這群人中,除你之外,只怕很難再有人能接下她們的攻勢了。"

  肖寒月籲一口氣,高聲說道:

  "諸位姑娘,在下已存心相讓,不忍傷害到你們,但諸位卻連連搶攻,區區再提醒諸位一聲,再不停手,休怪我下手無情了。"

  但見劍陣轉動更急,十二個少女不但沒有慢下來,攻勢反而更見凌厲。

  肖寒月殺機陡生,大喝一聲,忽然振臂一劍,刺入了劍幕之中。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快如輪轉的劍陣,突然停了下來。

  就是這一瞬工夫,肖寒月長劍已刺出了兩次。

  每一次,都刺中一個紅衣少女的心臟要害,立刻斃命。

  肖寒月一連刺死了兩個,心中甚覺惻然。

  兩個人驟然傷亡倒地,整座劍陣也因為失去靈動,攻勢緩慢下來。

  肖寒月道:

  "諸位還要執迷不悟嗎?"

  手中長劍一緊,又刺出兩劍。

  又有兩個紅衣少女,應手倒了下去。

  白玉仙道:

  "肖兄,一舉擊潰,免得她們再為所用!"

  肖寒月一咬牙,長劍連連刺出。

  劍陣已亂,防護無力,肖寒月劍如閃電,每招都不落空。

  但他仍然手下留情,劍勢不再刺向要害,用心是在逼她們失去戰力。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召退紅衣殺手的樂聲。

  可惜,晚了一步,十二個女殺手,四個傷重要害倒地死亡,四個被刺中了運劍的右手關節,恐已無法再運劍克敵。

  全身而退的只有四人而已。

  "好劍法,好劍法……"二先生的聲音又遙遙傳來,道:

  "她們都正值花樣年華,聰明、美貌,肖兄竟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而殺了她們。"

  肖寒月道:

  "在下早已說過,你二先生如有點男子氣概,就請現身和肖某決一死戰……"

  "不用替區區擔憂,本門已訓練了不少特異的殺手,各具取敵、奪命絕技,肖兄請稍事休息一下,立刻會有高手領教。"

  肖寒月高聲說道:

  "你用什麼方法控制了他們,我想他們一旦清醒過來,首先會找你算帳!"

  白玉仙行近肖寒月,柔聲說道:

  "肖兄,累不累,小妹和朱姑娘聯手拒敵,你藉機休息一會吧!"

  肖寒月道:

  "不用了,在下氣力充沛,毫無疲累之感,姑娘請主持大局,看看廳中的情形如何?"

  事實上,白玉仙結廳中之事,也十分掛念,轉身步入大廳。

  向中天果然已說動了聞百奇棄暗投明,兩人正在低聲交談,不知在說些什麼?

  白玉仙沒有打擾兩人,恍然行近常九,低聲道:

  "常兄,傷勢如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08
第十五回 鐵甲武士 (1)


  她相信聞百奇、向中天如若聯手拒敵足可獨當一面阻止敵人攻勢,心中暗暗高興本是處在九死一生的局面,現在實力卻逐漸增強,看樣子二先生如果不出動鐵甲武士,想攻下荷花樓也不是容易的事了。
  只聽常九歎息一聲,道:

  "在下傷勢不重,再體息片刻,就可以出手對敵了,只不知陳兄的傷勢如何?"

  白玉仙道:

  "常兄放心,陳兄和唐兄的傷勢雖然都很重,但小妹的靈丹神奇,現在,他們都正在復元,調息之中。"

  常九睜眼望望陳抱山,見傷處已經包紮,正在盤坐調息,唐明也盤坐廳中一角,朱盈盈手執"銀月飛霜"守在唐明的身側,心中忖道:陳抱山傷勢嚴重,就算白玉仙仙靈丹續命,但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行動,情勢上又不能棄他離去,看來,今日局面,只有硬挺下去,結果如何,實難預料,想到煩惱之處,這位深具潛蹤逸形之能的高手,索性一閉雙目,全力調息起來,準備儘量爭取時間,恢復體能,一旦情勢惡化,也只有捨命一拼了。

  身處危境,情勢變化難測,每個人對局勢的看法不同,感受也不一樣。

  但聽向中天高聲說道:

  "咱們就這麼決定了,聞兄去說說看……"

  聞百奇苦笑一下,道

  "老向,別存太大的希望,說服他們的機會不大……"

  向中天接道:

  "試試看吧!他們如是不肯罷手,只有放手一拼了。"

  聞百奇點點頭,轉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目光流轉,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黑巾幪面的人,出現在樓梯門口,心中一震,這才想到,只顧到防守、後兩門,卻忽略了樓頂的防守。

  這座荷花摟雖有三丈多高,且都是巨石砌而成,但卻難不倒江湖高手。

  白玉仙臨危不亂,低聲道:

  "向兄注意後門,小妹到樓上看看……"

  突然飛身而起,直向樓梯口衝了過去。

  一道寒芒,隨著她向前飛動的身子,射向那出現在樓梯口處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臂揚起,長劍飛出,封住了白玉仙的攻勢,道:

  "貧道墨非子。"

  常九突然站起,道:

  "道兄,你們終於來了。"

  白玉仙籲一口氣,道:

  "原來,真有援手在後。"心中一寬,飛身躍下樓梯。

  墨非子扯去面巾,脫下黑袍,露出一身青色道袍,道:

  "貧道和閒雲到了不少時候了,遲遲未和諸位相見的原因是,守在樓頂,替諸位抵擋敵人的攻勢,總算幸未辱命,逐退了強敵的三波攻勢。"

  常九道:

  "閒雲大師現在何處?"

  墨非子道:

  "仍守在樓頂之上。"

  白玉仙道:

  "慚愧,慚愧,咱們只顧到了前後,竟然未顧到樓上防守。"

  墨非子道:

  "很難得了,貧道目睹陳抱山、常九浴血苦戰,本想來幫忙,無奈樓頂之上,激戰亦烈,待擊退強敵時,常九、陳抱山已受傷進入廳中。"

  向中天苦笑一下,道:

  "道兄,閒雲是否知曉,昔年老友已聽從勸告,棄暗投明了。"

  墨非子道:

  "大師已知曉此事,而且告訴貧道。他一直相信你一旦辯明是非,自會作一個抉擇。"

  放低了聲音,接道:

  "聞百奇也不會讓他失望。"

  向中天笑一笑,道:

  "好!看來老和尚果然是一位有道高僧,深察入微。"

  白玉仙道:

  "道長,何不請大師人廳一敘,研商大計……"

  墨非子接道:

  "敵人並非放棄攻勢,樓頂失守,立刻會在廳內引起一場血戰,而且,守在樓梯項可以觀察到四面八方的變化……"

  白玉仙點點頭,道:

  "肖大俠一柱擎天,力挽狂瀾,荷花樓才得無恙,晚進擔心的是人手不足分配,本想就教於肖大俠,決定如何突圍,只要能走出這一片人煙稀少的山區,就可以暫保平安了……"

  墨非子接道:

  "白姑娘,就貧道和閒雲大師所見,突圍而出,恐非易事,方圓四、五里內,都佈下了重要的防守……"目光一掠常九、陳抱山和唐明,接道:

  "如想帶他們同出險地,更是難上加難了……"

  白玉仙接道:

  "晚輩亦是思慮及此,大感為難……"

  這時,重傷坐息的陳抱山突然開口,道:

  "諸位,陳某人生死事小,大局為重,不用為在下生死擔心……"

  墨非子笑一笑,道;

  "敵人重重埋伏,闖關豈是易事,別說你們身受重傷了,就是閒雲大師和貧道,也沒有一定能闖出重圍的把握。"

  這時,肖寒月也行入了廳中,先對墨非子點頭一笑,道:

  "多謝道長和大師來援……"

  他耳目靈敏,早已聽得幾人交談。

  墨非子道:

  "肖公子威風八面,劍帝絕學果然是非同小可。"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過獎了……"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

  "未再看到敵人出現,二先生似已撤走,現在,咱們作何打算?"

  白玉仙微微一怔,道:

  "奇怪呀!鐵甲武士還未出現,二先生怎會突然間放棄攻勢?"

  肖寒月心中暗道:

  那十二個紅衣少女佈成的劍陣,有如滾輪一般,難道那鐵甲武士,比她們還難對付不成?"

  他沒有詢問,只是用目光一掠白玉仙,白玉仙已瞭然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

  "晚進正想和諸位談談鐵甲武士……"

  墨非子步下樓梯,肖寒月已忍不住問道:

  "白姑娘三番兩次提到鐵甲武士,似乎是對它們有很大的畏懼……"

  但見人影一閃,閒雲大師飄身入廳,接道:

  "包圍荷花樓的人手,全面撤退了,看樣子,他們是要重新部署一番,偷得一時空閒特地下來和諸位一見。"

  廳中人齊齊和閒雲大師見禮,連受傷仰臥、盤坐調息的常九和陳抱山,也都頷首和眨眼示意。

  閒雲合掌還禮,緩步行近向中天,微微一笑。

  向中天沒有解釋,也回報一個微笑。

  這相視一笑之間,所有誤會已完全化解於無形之中。

  肖寒月道:

  "大師和道長及時來援,使我們的實力和信心俱增。"

  閒雲道:

  "施主的劍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今日一旦決戰,還要仰仗施主。"

  肖寒月道:"大師言重了,肖某人拚命保命,自當全力以赴。"

  白玉仙道:

  "二先生訓練多少秘密殺手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最厲害的一批人物,叫做鐵甲武士。"

  肖寒月道:

  "白姑娘再三提出此事,鐵甲武士必有可怕之處,如今大家都在此地,希望白姑娘有一番詳細的解釋。"

  白玉仙道:

  "就是諸位不問,我也要作番說明……"

  似在整理思緒一般的略一沉思,接道:

  "江湖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殺手,他們身披重甲、刀、槍不入,個個都力大無窮……"

  墨非子道:

  "身披重甲用於江湖,倒是從未聽過,二先生訓練了這麼一批人手,必有所本。"

  肖寒月接道:

  "連環馬,鐵甲人,應該是戰陣上的用兵之法,只是稍加變化,用於江湖高手之身。"

  白玉仙道:

  "除了那些鐵甲人刀、槍不入的鐵甲之外,他們還有一點常人不及之處,那就是他們一個個都具有非常的神力,鐵甲構造奇異,暗藏了彈簧兵刃,隨時可以飛出傷人。"

  閒雲大師點點頭,道:

  "女檀越再想想看,他們創出這樣的鐵甲人,設計出這前所未有的鐵甲,恐怕還有更厲害的作用了。"

  白玉仙道:

  "大師果有非凡的觀察力,鐵甲人的可怕處,自不止於此。"

  墨非子道:

  "姑娘請說。"

  白玉仙道:

  "諸位想想看,鐵甲人的厲害,如若再配上白羽令門的毒針和霹靂火彈,那豈不是如虎添翼麼?"

  這下子肖寒月呆住了,鐵甲人配合上白羽令門中霸道的蛇頭暗器,當今天下還有什麼人敢捋虎鬚,能於抗拒?

  "果然是厲害得很……"閒雲大師輕輕籲一口氣,說道:

  "這個設計人倒真是一位天人,不過,鐵甲人總該了也有該缺憾之處吧?"

  "有……"白玉仙說:

  "他們的缺憾是行動不便,攻堅決戰,是其所長。"

  肖寒月道:

  "姑娘可是希望我們放棄此地,突然離開?"

  白玉仙神情肅然地說:

  "如若鐵甲武士出現了,咱們苦守於此,也只是坐以待斃了。"

  閒雲大師道:

  "女檀越再想想,那些鐵甲武士還有什麼特異之處?"

  白玉仙有些奇怪地望著閒雲大師道:

  "怎麼,難道那麼特色還不夠可怕嗎?"

  言下之意,頗有質問用心。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

  "女檀越,貧僧的意思是,對鐵甲武士多一分瞭解,就多了一分對待它的機會。"

  白玉仙道:

  "請恕晚輩愚昧,大師可否明示詳情?"

  閒雲大師道:

  "有其長,必有其短,鐵甲人多有一分優點,相對的必有一分短處,所以,老袖認為由其長處估其短處,再找出應對的辦法。"

  白玉仙道:

  "領教了……"

  語聲一頓,接道:

  "聽說鐵甲人有很多不同的構造、用處,攻堅對敵,各有特色

  "就姑娘所知,有什麼不同之處?"

  問話的是肖寒月,而且,神情亦顯得十分緊張。

  白玉仙道:

  "有一種噴火鐵甲人,在和人動手之時,可以噴出毒火,傷人於二十步內。"

  肖寒月臉色大變,道:

  "這麼說來,對付鐵甲人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了?"

  白玉仙道:

  "以肖兄招和深厚的內力,妾身相信你可以對付任何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殺手,但對付鐵甲人,只怕不易……"

  肖寒月沉吟不語。

  聽到了能噴出毒火的鐵甲人,肖寒月對對付鐵甲人的信心,頓然失去,豪氣盡消。

  閒雲大師道:

  "這麼說來,那些鐵甲構造不同,有的可以用彈簧放出暗器,有的可以噴出毒火……"

  白玉仙接道:

  "正是如此,但由外形上看去,我們無法分辯,他們那些可以放暗器,那些可以放毒火,對付他們自非易事。"

  閒雲大師道:

  "女檀越,這些鐵甲人能不能飛越屋脊、溝渠……"

  白玉仙道:

  "就我所知,他們可以爬高,用什麼方法就不知道了。"

  閒雲大師道:

  "女檀越然早知有此鐵甲武士,是否已想過要如何對付他們的辦法?"

  白玉仙道:

  "晚輩想過,而且想出的辦法還不只一種,只是在此刻此情之下,咱們失去了天時、地利,就想不出什麼特別的辦法來對付他們了。"

  閒雲大師沉吟一陣,道:

  "除了把他們引入流沙、深溝之內,一時間倒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不過,鐵甲人既是刀槍不人,只是削刀如泥的寶肖寒月可以對付,那除了朱姑娘的"銀月飛霜"之外,再無寶刃可用了,以重兵器的猛擊,也許可以生出相當的效果。"

  白玉仙道:"

  別無良策,也只好如此了。"

  閒雲大師道:

  "不!他們還有缺點……"

  "什麼缺點?"

  閒雲大師道:

  "他們身披厚重的鐵衣,轉動不移靈活,用小幅度的急轉身,造成了偷襲機會,然後重擊一點。"

  白玉仙道:

  "大師覺著應擊向何處,可以使他們失去攻擊的力量?"

  "女檀越……"閒雲大師微笑說道:

  "老衲只能請到,重擊鐵甲人也許有效,至於是否如此,還難斷言。"

  肖寒月突然轉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望著肖寒月的背影,欲言又止。

  肖寒月快去急回,再進入廳中時,抱了一大堆兵刃進來。

  有大刀、長槍,厚背刀等較重的兵刃,放於廳中。

  閒雲大師苦笑一下,道:

  "可惜,老衲未帶禪杖……"

  肖寒月接道:

  "大師,現在不是仁慈的時刻了,如若真有鐵甲人來犯,還請大師全力施為。"

  閒雲點點頭,竟然行過去,撿起了一桿長槍和一把厚背大砍刀。

  墨非子也還劍入鞘,掛了一柄厚背長刀。

  肖寒月把撿回的兵刃,公置廳人,以便取用,然後,把唐明、常九、陳抱山集中在大廳一角,用桌椅把幾人擋起來,道:

  "三位請盡快調息,恢復體能,希望能在入夜之後恢復體能,鐵甲人並非太難對付,但要選一個適合的地形。"

  但見人影一閃,聞百奇疾衝而入。

  他動作奇快,但廳中人都是一流高手,每一人的反應都很快速。

  聞百奇停下腳步時,發覺了閉雲大師、墨非子、肖寒月兩輛大刀、一桿長槍,都已指向了他的要害。

  原來,肖寒月也把長劍還鞘,拿了一柄大刀。

  聞百奇苦笑一下,道:

  "老和尚,我助紂為虐幾十年,今日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閒雲大師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地很歡迎你及時覺悟。"

  聞百奇道:

  "好!你不計故友千惡,聞百奇死而無憾!"

  向中天接道:

  "怎麼樣?你沒有說服他們?"

  "是沒有機會跟他們見面……"聞百奇說:

  "我匆匆而來,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白玉仙道:

  "是不是鐵甲武士出動了?"

  聞百奇點點頭,道:

  "不錯,已經出動了,大概就快要逼近荷花樓……"

  用雲大師目光一掠肖寒月,手執的兵刃,接道:

  "大概諸位也想到了。"

  肖寒月道:

  "好!我先出去會會他們。"

  白玉仙道:

  "肖兄,不可逞一時豪勇而誤了大事,你是咱們生死的希望所寄,一旦有所失損,對咱們心理的打擊太大了。"

  肖寒月道:

  "我會小心應付,不用擔心。"

  朱盈盈道:

  "肖大哥,這個給你!"

  遞上來手中的"銀月飛霜"。

  肖寒月笑道:

  "盈盈,你的手法尤勝過我,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朱盈盈道:

  "肖大哥,我……"

  "我會小心,咱們今日能否抵擋鐵甲武士,保住常兄等人性命,要看你的了!"

  朱盈盈呆了一呆,道: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領?"

  肖寒月道:

  "不要妄自菲薄,你手中的兵刃鋒利無比,切金斷玉,發出時的旋轉之力十分強大,已到無堅不摧之境,所以,你的責任最重大。"

  朱盈盈略一沉吟,道:

  "要我做什麼?肖大哥吩咐吧!"

  肖寒月道:

  "你守在這大廳之中,最好能隱身暗處,選擇最適當的時機,發出"銀月飛霜"。

  朱盈盈本是極端聰明的人,聞絃歌而知雅意,點點頭,道: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

  好!那護過大廳的事,就交給你了。"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大哥放心,我盡全力,不會讓你失望。"

  白玉仙道:

  "問老,來了多少鐵甲武士?"

  聞百奇道:

  "三輛篷車。"

  向中天道:

  "一輛車上坐一至二人,來的最多六個,最少三人。"

  聞百奇道:

  "一下子出動了三至六個鐵甲人,二先生似是已準備把咱們全毀在這裡了。"

  白玉仙道:

  "諸位已知鐵甲人的厲害,希望大家能合作對敵,彼此救援,免得傷亡。"

  這時,已隱隱聽到了車輪之聲。

  肖寒月突然哈哈一笑,道:

  "白姑娘,你發覺了什麼沒有?"

  白玉仙道:

  "什麼事?"

  肖寒月道:

  "二先生表面上不在乎我們傷害他訓練成的殺手,事實上,他卻心疼得很……"

  白玉仙接道:

  "他怎麼會不在乎,那才是他的心腹,也是可靠的武功,你連連傷他苦心訓練出來的殺手,只怕心中已對你恨之入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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