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飛花逐月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0-11 15:54: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854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08
第十五回 鐵甲武士 (2)


  肖寒月道:
  "此次,他動員鐵甲武士,用心也可能在對付我,我先出去見識一下。"

  白玉仙道:

  "走!我陪你。"

  她忽然之間,勇氣百倍,對鐵甲武士的畏懼,也似乎在肖寒月的影響之下,消失了大半。

  "老衲替兩位掠陣。"

  他緊隨著肖寒月、白玉仙身後,行出廳門。

  墨非子道:

  "向兄、聞兄,不能亂了章法,聞兄、向兄請守在廳中以便接應,順便監視後面,貧道上樓頂,防敵由上而下。"

  他身佩長刀,手執大刀,舉步上樓。

  向中天低聲道:

  "老聞,咱們對敵時,不可硬拚,如真有鐵甲武士行了進來,咱們誘他走動,給朱姑娘施展'銀月飛霜'的機會。"

  聞百奇點點頭。

  坦誠相見,群豪已取得了彼此合作的心靈默契。

  肖寒月步出廳門,抬頭看去,只見三輛馬車,正向荷花樓馳了過來。

  也許是車上人發現了肖寒月,收韁停下,也可能是,他們已經到了適當的距離。

  肖寒月心中估計,篷車停留的地方,距離荷花樓大約有三十丈左右。

  他目力過人,看得十分清楚,車簾啟動處,走來一個全身閃光的鐵甲人。

  整個人的頭臉都在一層光亮,特製鐵帽包護之下,就外表看來,果然找不到一點暴露在鐵外的肌體。

  這麼一個人,要想傷他,實在不易。

  因為,就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白玉仙跨出一步,站在肖寒月的身側,道:

  "肖兄,看清楚沒有?"

  肖寒月點點頭,道:

  "看清楚了……"

  白玉仙道:

  "怎麼樣?"

  肖寒月道:

  "到目下為止,在下還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白玉仙道:

  "肖兄,請先退回荷花樓,由賤妾先試試這些鐵甲人的反應……"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

  "白姑娘對他們早有畏懼,還是由肖某出手的好。"

  白玉仙道;

  "我聽二先生說過,這些鐵甲人有很多的奇異變化,妾身引動他們出手,肖兄隱身觀察,也許可以由他們的方法中找出破解之法。"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姑娘,在下所學的武功,有著十分靈敏的應變反應,姑娘不用和我爭了,請退入廳,免得讓我分心旁顧。"

  白玉仙接道:

  "你是今日之戰中的主力,也是大眾的希望所寄,不能受到挫折,還是由妾身先試一下吧?"

  "回去!"肖寒月神情冷肅的說道:

  "去告訴朱姑娘,如若這些鐵甲人只由前門進攻,叫她隱身門後,伺機發出'銀月飛霜'助我一臂之力。"

  白玉仙眨動了一下大眼睛,低聲道:

  "不要對我這麼兇,我是好意。"

  "我知道,但我還是喜歡聽話的人……"

  白玉仙低聲道:

  "不要輕作承諾,你已經有了兩個絕色的紅顏知已,難道還要拖我下去不成?"

  肖寒月心頭一凜,嘆道:

  "快些退回廳去吧!鐵甲人已到了十丈之內。"

  白玉仙飛過來幽怨地一瞥,未再多言,迅速地退回廳中,一面對站在廳門口的閒雲大師道:

  "大師,隱起身來,兔得使肖寒月分心。"

  閒雲大師點點頭,閃身隱入廳外一側屋角後。

  但聞肖寒月高聲說道:

  "白姑娘,問問常前輩,我記得他還帶了幾把陰陽傘,可以用來對付白羽令中人。"

  白玉仙閃入廳中,道:

  "除了鐵甲人外,我們目下的實力足可以應付任何變故,肖見不用分心,我們請教常前輩陰陽傘的用法?"

  她回答之話,充分的表露出了關切之情。

  常九在受傷三人之中,傷勢最輕,也聽到了肖寒月的聲音,睜開雙目,道:

  "白姑娘,這陰陽傘就帶在區區的身上,過來,我告訴你施用之法。"

  白玉仙點點頭一笑,卻先行到了朱姑娘的身側,道:

  "都主,到廳門口去,找機會幫助你肖大哥,對付鐵甲人。"

  朱盈盈道:

  "可是,肖大哥讓我守在廳中啊!"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有敵人進入廳中,我自然會招呼你,鐵甲人是二先生手下最兇惡的利器,難道你不關心肖大哥的安危麼?"

  朱盈盈道:

  "我當然關心他,你知道的,肖大哥如有什麼閃失,我也活不下去的。"

  白玉仙道:

  "所以,你要去幫助他,你手中的'銀月飛霜'說不定就是鐵甲人的剋星。"

  朱盈盈道:

  "多謝姐姐指點,不過,你要小心照顧常前輩、唐明和陳抱山,別讓他們受到傷害,肖大哥把他們三個人的安危交給我負責了。"

  白玉仙道:

  "郡主放心,我來負責保護他們三人,如若受到傷害,郡主唯我是問。"

  "不要叫我郡主,我離開王府的時候,已把郡主的封贈、名位還給了父母,目下,我只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追隨著肖大哥浪跡江湖。"

  "好!那我就叫你一聲妹子了。"

  朱盈盈點點頭,道:

  "這稱呼聽來好親切,多謝了,白姐姐。"

  嫣然一笑,行向廳門中處。

  這時,第一個鐵甲人,已然行近肖寒月五尺之處。

  肖寒月看的更清楚了。

  鐵甲人的外形,漆上了暗灰顏色,這些人如是在晚上行動,和夜色合於一處,埋伏、突襲,那就更令人防不勝防了。

  嚴格說來,他們已經不能算人,經過了一番精心設計的鐵甲,已把他們改變了一種怪物。

  肖寒月暗聚真氣,斜斜舉起了手中的厚背大吹刀。

  這柄刀有三十二斤的重量,加上肖寒月默運內力的放手一擊,力量的強大何止千斤,就算一根鐵條,恐怕也難承受這一刀之力。

  刀勢揚舉不高,隨時保持了變招擊敵的變化。

  鐵甲人兩道凌厲的目光,由護眼的鐵盔中直射出來,目光有如冷電。

  除了眼睛之外,全身都在鐵甲的保護之下。

  肖寒月一接觸鐵甲人的目光,心頭又是一震,只從那目光中分辯,這鐵甲人確有精湛的內功、高深的修為,就算不穿鐵甲也應該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肖寒月左腳微微踏出半步,使應變的轉動更快一些,道:

  "閣下大名?。

  "鐵七,你懂吧?"

  他聲音清晰,表示出他的神志完全清醒,而且,那頂鐵盔鉤造上,也留著傳話的孔口。

  "噢!鐵七,鐵甲人七號。"

  "很聰明,你叫肖寒月是嗎?"

  "你也知道我?"

  鐵七大笑道:

  "我們第一次出動,就是為了對付你肖寒月。"

  "在下當真是榮幸的很,竟然勞動到二先生手下的鐵甲人出動,鐵七,不是你的真實姓名吧!"

  鐵七突然冷冷地接道:

  "肖寒月你問得太多了,"右手一揚,直搗過來。

  這鐵甲構造精妙,極具匠心,穿在人的身上,似乎完全不影響一個人的靈活轉動。

  肖寒月一個疾轉,斜舉的大砍刀也隨著轉動的身軀,變成了平掃,呼地一刀斬了過來。

  鐵七台向濃寒月的右手一收,硬向刀上封去,身子也斜踏半步,似是便於把力量集中在右臂之上。

  但聞一聲金鐵大震,鐵甲人被肖寒月這一刀之力,震得身軀搖動,橫裡移動三步。

  肖寒月也覺著虎口震得一麻。

  再看手中的大砍刀,竟然刀刃倒捲,形成了一個寸許左右的大缺口。

  鐵七身上的鐵甲,卻全然無損。

  大概鐵七吃了這一刀的苦頭,發出一聲冷哼,左手一抬,一柄飛刀急射而出。

  這等近不過數尺的距離,飛刀來勢如電,實在不易閃避。

  但是肖寒月的武功,有一個奇異的特色,那就是隨時都保持著最高的應變技巧,手中大砍刀就在胸前等待,向上一揚已然封住了鐵七射出的飛刀。

  但肖寒月卻未料到那飛刀竟有一條細小的鐵鏈連著,刀飛出一丈開外,鐵甲人突然挫臂一收,被肖寒月磕飛的刀勢,竟然回轉過來,纏在大砍刀上,右臂橫掃,擊了過來。

  他距離肖寒月,足有三尺以上,右臂橫掃,正常的情形之下,是無法擊中肖寒月的,但卻想不到,他右臂再發動之後,突然彈出了一柄兩尺多長的利刃,在完全出入意料之下,內電而至。

  肖寒月吃了一驚,急急吸腹疾退,利刃掠胸而過,竟然劃破了肖寒月的衣衫,胸前也劃了一道傷口,長逾半尺,鮮血湧出。

  如非肖寒月,換上一個人,早已被攔腰斬作兩段。

  出道以來,肖寒月第一次直接傷害於對方的兵刃之下。

  只聽鐵七嘆口氣,道:

  "好身法!竟然避開了這一刀。"

  肖寒月兩手一揮,手中大砍刀向上揚起,希望掙斷纏在刀上的鐵鏈。

  但鐵七左臂一抖,九寸長的飛刀,竟然打起轉來,寒刀如電,劃向肖寒月的面頰。

  這等借物操刀之術,實是一種絕技,非經苦練,實難運用自如。

  肖寒月被迫的狼狽不堪,只好鬆手丟了刀,疾疾退後五尺。

  鐵七右臂一收,利刃又縮回了右臂鐵甲之中。

  肖寒月站定後右手疾快的拔出了背上長劍,凝神以待敵。

  他明白了,這些鐵甲人不只是憑仗著身上的鐵甲,可避刀劍,藉機猛攻,而且,具有著高度的應變技巧和對敵手法,他們的技藝已到了相當高明純熟的境界,除了本身的武功造詣之外,還運用著那些鐵甲內設計巧妙的機具變化。

  這是勁敵。

  除了人的因素之外,又加上了設計精巧的機具。

  肖寒月感覺傷口上有些疼痛,但他卻強忍著沒有表示出來。

  沒有運氣止血,使得鮮血大量的湧出,染紅了前胸處大片的衣服。

  幸好,肖寒月是背對著廳門後的白玉仙和朱盈盈等,都無看到他受傷的情形。

  肖寒月也儘量避免著,不讓他人看到。

  鐵甲人的機巧變化,傷了肖寒月,但卻也激起了他強烈的爭勝之心。

  肖寒月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人物,他腹有詩書,胸藏韜略,在受到挫傷之後,能完全冷靜下來,一面運氣止疼,一面思索對敵之法。

  鐵七冷笑一聲,道:

  "肖寒月,棄劍吧!你沒有取勝的機會。"

  肖寒月道:

  "我還有再戰之能。"

  鐵七道:

  "徒自取辱,也白白地賠上了一條命。"

  右手一抬一抖。

  但聞嗤嗤之聲,那射出的一把飛刀,竟然也收了回去。

  肖寒月道:

  "果然是構造精密的鐵甲,閣下對敵的威力,似乎也全在這鐵甲之上了。"

  這句話,激怒了鐵七,冷笑一聲,道:

  "肖寒月,如果你今天不死,有一天我會脫下鐵甲和你一決生死。"

  肖寒月道:

  "那你會全無機會,不是我十合之敵。"

  鐵七道:

  "肖寒月,你好狂啊!"

  肖寒月道:

  "如若二先生不把在下看成一個勁敵,也用不著動到你們這些鐵甲人出手了。"

  鐵七道:

  "現在,我要殺了你!"

  肖寒月道:

  "在下也正想領教,不知你除了右手暗藏的利刃和左臂中的飛刀之外,還有什麼殺人的暗器?"

  鐵七道:

  "你慢慢承受吧!"

  突然向前衝來,雙手齊出,右手揮拳攻前胸,左手兩指,直取雙目。

  竟然是有招有式,和一般高手攻敵一樣的手法。

  只是,鐵拳,鐵指看上去更覺恐怖。

  肖寒月吃過一次苦頭,心中已有警惕,疾退兩步,閃開一擊,長劍探出,刺向鐵七的左眼。

  "好快的一劍,當真像閃電一般。

  鐵七吃了一驚,急急一側臉,長劍刺在左眼一寸的地方,砰然一聲,冒出一串火星。

  這地方的鐵甲,是全身裝甲最薄的地方,肖寒月雖然未刺穿,便卻震得鐵七頭昏腦脹,左眼暫時失去了視覺,震駭之中,急急向後退去。

  他心中明白,已然暫時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心中畏懼,一退數十丈,直到了篷車前面。

  "擊退了他們……"白玉仙飛躍而出,道:

  "好極了,你是不是擊傷了他們……"忽然發覺肖寒月前胸處,鮮血染衣,不禁一呆。

  肖寒月橫劍而立,道:

  "他們有弱點,並非是完美無缺。"

  白玉仙低聲道:

  "你受了傷,快回廳中去,我替你包紮一下。"

  提到了受傷的事,肖寒月突然感覺到傷口在疼痛,點點頭,道:

  "希望他的刀上不要有毒,這點傷就不會妨害我的行動了。"

  "血染半身,傷勢不會太輕……"

  肖寒月接道:

  "我還能行動自如,傷勢也不會太重了。"

  口中說話,人卻在白玉仙拖拉之下,進人廳中。

  看到了肖寒月血透衣衫,朱盈盈強忍下沒有尖叫,但兩行清淚,卻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急急行到了個郎身側。

  白玉仙已動手拭去了肖寒月前胸的血跡,清楚的看到了一個大半尺的傷口。

  奇怪的是肖寒月雖然未輕敷藥,但傷口似是已經凝結,白玉仙略一沉吟,笑道;

  "朱家妹子不要哭,他這傷雖然不輕,但失血已經自止,包紮一下就好了。"

  原來也十分擔心的閒雲大師,突然哈哈一笑,道:

  "劍帝有一個殺不死的外號,看來,肖施主果已盡得真傳了,你好好坐息一下,老衲如若對付不了鐵甲人,還要你出手幫忙。"

  大步行出廳外。

  原來,這時,三十丈外正有一個鐵甲人,大步行了過來。

  白玉仙抬頭看了向中天和聞百奇一眼,道:

  "兩位都是大師總角之交,最好能從旁照顧,咱們人手雖然多了一些,但還是經不起傷亡,尤其是像閒雲大師這等德高望重的人。"

  聞百奇、向中天點點頭,伸手在兵刃中撿了一兩件重兵刃。

  向中天是一根狼牙棒,聞百奇撿起的是兩把厚背的鬼頭刀。

  對付鐵甲人這樣的怪物,誰也不敢託大。

  這時,常九徐徐移到唐明身側,倆人低聲商量陣,還選擇了一個很好的角度,再輕緩移了過去,此處既可掩蔽身子,又可防守後門。

  白玉仙瞭解他們的心意,卻沒有出言勸阻。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時,能有一分心力就多盡一分力量了。

  常九取出了兩把陰陽傘,低聲對唐明解說用法,這兵刃既然是防敵暗器,又能發出六枚強力彈簧射出的鐵箭,對一個傷勢未癒的人,應該是很好的兵刃。

  肖寒月望了朱盈盈一眼,低聲道:

  "盈盈,站在廳門口,替閒雲大師掠陣,找機會發出銀月飛霜,看看能不能斬斷他們身上的鐵甲。"

  朱盈盈答非所問的,道:

  "你的傷勢,疼嗎?"

  肖寒月道:

  "王仙姑娘身懷靈丹,醫術又好,我已不覺疼痛了。"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白姐姐,麻煩你了。"

  站起身子,行向廳門。

  白玉仙沒有說話,似是在很用心地替肖寒月包紮傷勢,直到包紮好才低聲說道:

  "勿怪千金之軀的小郡主,被你迷得甘棄郡主身份,陪你流浪江湖,連我這麼歷盡滄桑的小女子也快被你迷住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

  "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白玉仙搖搖頭。

  肖寒月道:

  "那是我舉止太輕浮了,是嗎?"

  白玉仙又搖搖頭。

  肖寒月正容說道:

  "白姑娘,如我真有這個毛病,還望你多多指點,在下不能再沾惹情孽了。"

  白玉仙雙目盯注在肖寒月的臉上,道:

  "我是例外吧?"

  肖寒月看她雙目中滿是情焰,不禁心頭一震,低下頭,道:

  "白姑娘說笑了。"

  白玉仙和朱盈盈、趙幽半雖都是一般的絕色美人,但趙、朱兩人都還是少女身份,白玉仙卻比她們多了一份成熟,誘人的風韻,眉挑目語,風情無限,肖寒月竟然不敢和她目光相觸。

  只聽白玉仙輕輕嘆息一聲,道:

  "一個人具有特別的才藝,可以使之美化動人,而你,肖兄卻又多了一份書生氣質,一種江湖人物缺少的氣質,人家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大概就是如此吧……"

  但聞閒雲大師高喧一聲佛號,道:

  "施主雖然身披鐵甲,但良心仍在,當真就不能分辯善惡嗎?"

  肖寒月緩緩站起身子,接道:

  "白姑娘,咱們也去看看吧!"

  白玉仙道:

  "閒雲大師,再加向中天、聞百奇兩個高手相助,何況還有朱姑娘從旁幫忙,我看你還是坐息一會吧。"

  肖寒月道:

  "得姑娘敷藥之後,在下已覺著不礙事了。"

  他突然放低了聲音,道:

  "白姑娘,鐵甲人雙目外露,是他們缺點之一,而且,眼睛四周的鐵甲也可能薄了一些,姑娘對敵之時,可以對他們的兩眼周圍下手。"

  白玉仙笑道:

  "我一直被鐵甲人的威勢嚇住,今見肖兄竟然擊敗一個鐵甲人,使我存在心中的畏懼之感大為消退,再找出了他們的弱點,鐵甲人就不足為懼了……

  但聞鏘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

  肖寒月心中大急,一跨步,人已到了大廳之外。

  白玉仙緊隨著躍出大廳。

  其實,向中天、聞百奇都已行至廳外。

  這時,閒雲大師和鐵甲人動上了手。"

  剛才,那一聲鏘然大震,下是閒雲大師的長槍,當作禪杖使用,一招"雪花蓋頂"擊在鐵甲人的頭上。

  不知他是閃避不開呢,還是故意賣弄?閒雲大師一槍竟然擊中。

  但那鐵甲人毫無操作,舉步直向閒雲大師逼來。

  閒雲大師手中的長槍亦是純鐵打造,一擊之下,槍桿彎曲。

  閒雲大師亦覺著虎口發麻,心中暗暗吃驚,急急後退三步,一槍刺出。

  那鐵甲人左手一手,架開鐵槍,右手一伸,一拳直搗過來。

  閒雲大師手中鐵槍長逾六尺,一槍刺出,仍然和那鐵甲人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面對著這等江湖上從未遇過的人物,這位空門高人,也提高了警覺,一槍刺出,人也同時運氣護身,身上的僧袍突然鼓了起來。

  但見那鐵甲人搗出的右拳,忽然長伴而出,擊在了閒雲大師的前胸之上。

  原來,那右拳由財間突然切斷射出,發出之力,更加上彈出鐵拳機簧力量,十分強大,閒雲大師雖然早已運氣戒備,仍然被這一拳島中了前胸鼓脹的僧袍,竟被擊穿了一個大洞,人也被一拳震退了三步。

  好凌厲的一擊。

  那飛出的鐵拳,有四條鋼鏈銜接,擊中了用雲大師之後,立刻又收了回去。

  這鐵甲構造奇巧,已不是單純的護身之用,而是具有了強大樣傷高手的力量。

  向中天一躍而出,揮動狼牙棒橫掃過來。

  他這一擊倒非志在傷敵,而是要阻止那鐵甲人再趁勢攻擊。

  聞百奇雙刀飛舞,攔在了閒雲大師身前,道:

  "大和尚,傷到沒有?"

  肖寒月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

  "這鐵甲人果然厲害,幸得老衲不敢託大,早有防備,多承關懷,老衲還支撐得住。"

  這一記鐵拳,幾乎打散了閒雲大師的護身真氣。

  聞百奇收住了雙刀,道:

  "大師請退後調息,由在下和向兄聯手合力對付……"

  閒雲籲一口氣,道:

  "老衲還可以再戰。"鐵槍一抖,刺出三槍。

  三槍快如閃電,但聞錚錚錚三聲金鐵交鳴,全都刺中了那鐵甲人的前胸之上。

  鐵甲人的攻勢被這三槍阻止,未再向前逼近,但這三槍卻也無法傷到鐵甲人。

  閒雲大師暗暗嘆息一聲,道:

  "訓練這樣匪夷所思的殺手,實在不易對付,看來如沒有特別鋒利的寶刃,對付這鐵甲當真是困難異常了!"

  朱盈盈站在廳門中處,早已蓄勢待發,但因向中天、聞百奇、閒雲大師一直擋在鐵甲人的身前,她不敢發出'銀月飛霜'唯恐傷害到自己人。"

  向中天掃出一棒未中,突然向前踏出一步,雙手揮動狼牙棒,平擊出一招"橫掃千軍"。

  這時,那鐵甲人吃閒雲大師刺中三槍,表面連擊,鐵槍槍塵折斷,但那鐵甲人也被搶上力道震得內腑中氣血翻動,一時間無法反擊。

  向中天一棒橫掃接連而來,這一棒力道強猛,帶起了強烈的呼嘯之聲。

  那鐵甲人右臂突然屈討一橫,迎向狼牙棒,口中發出一聲咕地大叫,左手一抬,反擊向中天。

  只聽一聲金鐵大震,閃出一片火星,那鐵甲人棒擊得移兩步。

  向中天也震得虎口發麻,棒上的狼牙折斷了一片。

  鐵甲人距離向中天很近,也被這一棒擊得退了兩步,左臂已無法移到向中天,但卻不料那揚起的左臂起,突然飛出一道寒芒,疾如閃電一般。

  向中天吃了一驚,閃避已然不及,急得一縮身子,避開了前胸要害,寒芒射中左肩,洞穿而出。

  聞百奇右手鬼頭刀一式"手揮五弦"壁向鐵甲人,左手鬼頭刀斬向寒芒。

  閒雲大師目光銳利已看得出場場中形勢,那射中向中天的寒芒是一種特製的飛刀,有一道銀線連在那鐵甲人的左手之上,上面還有倒鉤,鐵甲人只要一收,向中天的這條左臂不廢去,同樣會帶給向中天無比的痛苦,心中大急,鐵槍一抬,架住聞百奇的鬼頭力,道:

  "不可造次"。主手持持槍,右手抓住了緊連飛刀的銀線。

  聞百奇大喝一聲,全力揮舞雙刀,擋住了那鐵甲人。

  雙刀和鐵甲撣擊,響起了不絕於耳的金鐵交鳴之聲。

  肖寒月急奔而出,目光一掠揚中飛斷形勢,低聲道:

  "大師……"右手長劍一揮,切向銀線。

  原來那銀線極細,閒雲大師一抓住,鐵甲人正全力收線,兩方角力,銀線已勒人閒雲大師的肌膚之內。

  為了保護向中天一條左臂,這位悲天憫人的佛高僧寧可廢了一隻右手。

  他雖然是禪功精深,但銀線勁力極強,刀劍難斷,閒雲纏在右腕上,在那鐵甲人力收下,繩索已勒肉中。

  肖寒月那一劍竟然未能斬斷細索:

  "盈盈快來!"

  朱盈盈應聲而至,道:

  "什麼事啊?"

  "快!用'銀月飛霜'斬斷細索。"

  事實上朱盈盈也看出了肖寒月叫她的目的,肖寒月一開口,朱盈盈已握著'銀月飛霜'斬了下去。

  落刀的地方,就是剛才肖寒月揮劍切斬之處,也是閒雲大師和鐵甲人爭持不放的細索之間。

  果然是鋒利無匹的寶刀,寒鋒過處,細索應聲而斷。

  閒雲大師輕輕籲一口氣,道:

  "如此強韌的細索,謝謝女施主了。"

  朱盈盈微微一笑,卻不知如何回答。

  肖寒月要她幫忙,果然一舉間,就解決了肖寒月的難題。

  閒雲大師蝗右手,已被細索勒破,流出血來,如若雙方再爭下去,閒雲大師這條右手恐怕會活生生被勒斷。

  那細索比蠶絲粗不了多少,有如刀刃,閒雲大師功力再深厚,也無法用血肉之軀在鐵甲人力收之下,支持太久的。

  但他一鬆手,向中天被洞穿的左肩,勢必為飛刀上的刀鉤帶動筋骨,身受重創。

  目睹'銀月飛霜'的鋒利,肖寒月心中一動,低聲道:

  "也許你手中的兵刃,正是那雙刀槍難入的鐵甲的剋星。"

  朱盈盈道:

  "可要出手試試?"

  肖寒月道:

  "我去替聞老前輩下來,你再施展銀月飛霜。"

  朱盈盈點點頭。

  這,聞百奇已在鐵甲猛烈攻勢之下,支持不住,手中兩把厚背薄刃的鬼頭刀,刃面都已例捲過來。

  閒雲大師和那鐵甲人爭持之際,鐵甲人只能一隻右手對付聞百奇,雙方之間還可暫時維持一個不敗不勝的局面,現在,鐵甲人雙手齊攻,聞百奇已被迫得連連倒退。

  想一想,縱有高深的武功,精妙的招數,也是無法對付鐵甲人的,他身上鐵甲堅厚,你一刀斬了去,他理也不理,卻揮拳攻出,而且,每一拳都如鐵鎚撞巖一般,務逾千斤。

  只聽一聲金鐵震響,聞百奇左手的鬼頭刀已被鐵甲人一拳擊落。

  此刻,聞百奇真正領略到了這些鐵甲人的利害,二先生已訓練成了些利害殺手,勿怪他聞百奇在二先生的心中的份量,日漸減低了。

  肖寒月飛身而上,來的正是時候,鐵甲人正準備施下毒手,殺了聞百奇,揮動長劍,一下子擊中了鐵甲人的左眼,雖然沒有把鐵甲人左眼刺傷,但卻迫得鐵甲人疾退了兩步。

  肖寒月終於發現了一個秘密,這鐵甲人眼睛附近的鐵甲,最是單薄,也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所以,肖寒月手中長劍的攻勢,就集中在對付鐵甲人的雙目之上。

  但見寒光閃動,肖寒月一連三劍,都刺在了那鐵甲人的雙目之上。

  果然,大效立見,那鐵甲人被迫得連連後退。

  只可惜,這個秘密雖然已被肖寒月發現了,但別人卻無法施用。

  因為,當今武林之中,除了劍帝和肖寒月之外,誰又能刺出如此快速的劍招,何況,那鐵甲人雙手揮動,防守極嚴,想要衝破兩隻鐵拳的防護範圍之內,談何容易。

  但肖寒月的快劍可以。

  鐵甲人雖被肖寒月找出了弱點了封住了他的攻勢,但仍無法傷得了他。

  朱盈盈發出了"銀月飛霜"。

  寒芒轉動,有如輪月,飛射而至,鐵甲人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閃避不夠靈活,眼看寒芒飛旋而至,舉起左臂封擋過去。

  一聲輕微的金屬交鳴,鐵甲人一條左臂,由肘間生生切斷。

  鮮血湧出,鐵甲人才感覺到一陣劇痛,大喝一聲,轉頭而去。

  朱盈盈如若再發一次"銀月飛霜",也許能取得那鐵甲人的性命,但她卻在收回寶刃後,愣在當地。

  聞百奇伏身撿起了一截鐵臂,取出斷手。

  這時,白玉仙已把向中天扶入廳中,但卻無法取下他透穿左肩的飛刀。

  原來,那刀尖端處有一個倒鉤,另一面卻有一個圓形鐵柄。

  想取下飛刀,實要大費周折。

  白玉仙想到了朱姑娘手中的"銀月飛霜",既然一下子斬斷了那鐵甲人的鐵臂,切去飛刀,應非難事,急急奔出廳外,一把拉著朱盈盈,道:

  "來,幫我一個忙。"

  "銀月飛霜"果然是一柄寶刀利器,朱盈盈潛運內力斬下,很輕易的就斷了那柄飛刀。

  向中天目光一掠白玉仙和朱盈盈,輕輕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白玉仙一面替向中天敷藥包紮,一面低聲說道:

  "向老前輩,好好的休息了一下,你的傷勢不重,鐵甲人受到重創,二先生只怕會惱羞成怒,不知道還會出什麼花樣了?"

  向中天苦笑道:

  "如非朱姑娘寶刃鋒,只怕老朽這條左臂得報廢不可。"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

  "想不到啊!這只小小的匕首,竟有如此妙用?"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09
第十六回 中州四奇(1)


  她出身帝王之家,人生得嬌美,嘴巴又甜,極受皇伯、皇叔的寵愛,出入禁官、寶庫,確見過無數的寶藏,這把寶刀的厲害,在她而言,實不算什麼貴重之物,但它鋒利無匹,在江湖上,卻是大為有用之物。
  她忽然想到了父親的慈愛,給了她這把寶刀,一方藩王的才智,果非常人能及。

  這時肖寒月、閒雲大師都已行入廳中。

  肖寒月道:

  "白姑娘,二先生下一步會如何對付我們?"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他會再用什麼手段,不過,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

  閒雲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咱們正要深入鐘山秘谷救人……"

  白玉仙接道:"只可惜,咱們受傷的人太多,一時之間,恐怕是很難離得開了。"

  肖寒月道:"此地石樓堅固,易守難攻,在下和二先生一決高下,倒不失一處好戰場?"

  白玉仙道:"肖兄豪氣干雲,但不知傷勢如何?"

  肖寒月道:"得姑娘靈藥療治,在下的傷勢已好了大半,才和強敵動手,傷口未裂,足為證明了。"

  閒雲大師看看手上被勒成一道紅痕,道:"貧僧完全沒有傷損。"

  白玉仙低聲道:"唐明、常九、雖傷傷勢不輕,一旦拚命時,還可出手,向老前輩如若能服食藥物,休息半日,憑仗深厚功力。當可行動無疑,唯獨陳抱山傷勢奇重,沒有十天半月的養息,很難行動。"

  肖寒月道:"如非姑娘身懷靈藥,只怕我等都很難復元的如此之快。"

  白玉仙道:"小妹確收了不少保命的丹散,只可惜現在已所餘無多,諸位對敵之時,還望多多保重。"

  閒雲大師道:"但秘谷救人,也不宜拖延下去,晚去一日,就可能多一位武林高手遭殃。"

  白玉仙沉吟一陣,道:"只可惜咱們人手單薄,如若是兵分兩路,實力分散,只怕很難應付二先生的攻勢。"

  常九突然開口說道:

  "如能通知王總捕頭一聲,由他率領大隊人馬到此,即可輕易地救咱們出去了……"

  肖寒月接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白玉仙接道:"誰去呢?"

  "我……"肖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如見得王總捕頭,相信他會立刻帶人趕來解圍。"

  朱盈盈道:"那些捕快、官兵,如何和諸位這等高了相比,只怕調他們來,也無大用……"

  白玉仙道:"這個妹妹可以放心,天下再厲害的強盜,只要有一步路走,都不會和官兵捕快動手,大概這就是邪不勝正了,只要王總捕頭一隊兵馬趕來,二先生布守的人手,定然會立刻撤退。"

  肖寒月道:"在下立刻動身。"

  白玉仙道:"如是我的判斷不錯,我相信二先生已在這周圍佈下了重重的陷阱,肖兄縱然武功高強,只怕也難越雷池一步。"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在下不願殺人,但他們如是逼得急了,在下也只好大開殺戒了。"

  白玉仙道:"如若那些陷阱,只是派人防守,以肖兄的快劍,我相信你能闖得出去,但如他們另有埋伏,那就很難說了。"

  常九接道:"白姑娘說得不錯,可借我常九傷勢未癒,無法陪你一起去了。"

  朱盈盈道:"我陪肖大哥去吧。"

  白玉仙道:"江湖上的險詐,妹妹又知道多少,就算有你陪著,只怕也一樣會中人暗算。"

  朱盈盈沉吟了一陣,道:"白姊姊精明多智,何不陪同肖大哥一行?"

  白玉仙道:"我不能去……"

  朱盈盈奇道:"為什麼?"

  白玉仙道:"咱們目下的人手雖然不多,但卻當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且各有所長,堅守於此,聯手拖敵,我相信二先生就算盡出精銳,咱們或許可以應付,一旦分開,那就很難說了,突然求救他人,機會不大,就算能夠搬得救兵到此,只怕守在此地之人,也只餘屍骨了。"

  她話中有話,雖然未說的十分明白,但已隱隱點出,肖寒月離此之後,再有鐵甲人來攻襲,又有誰能夠阻攔得住呢?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白施主說的不錯,一旦實力分散,只怕很難阻止對方攻勢。"

  白玉仙道:"大師一語道破,玉仙正是此意,合於一處,咱們或可堅守此地,走了一個肖大俠,對肖寒月和我等都不利。"

  聞百奇道:"白姑娘,咱們堅守此地,要守到幾時呢?"

  白玉仙道:"此地遊人不絕,二先生四周設伏,必會傳入金陵,應天府和王總捕頭,如果不是太笨,應該會派人來此查看。"

  肖寒月點點頭。

  白玉仙道:"就我對二先生的瞭解,出動了鐵甲人仍然未能得逞,必會另想奇謀,忽然間靜止不動,很可能就是在引誘我們分散實力,個個擊破,時間拖延得愈久,對他愈是不利。"

  肖寒月道:"在下甚覺奇怪,在金陵郊外,鐘山之麓,有這麼一股龐大的江湖勢力,官方竟然全不知曉?"

  白玉仙道:"如非肖兄在中間作梗,這股江湖勢力,一部分潛藏金陵城中,他們如有什麼打算,立刻之間可以控制金陵城的撫、府及將軍衙門的首腦人物……"

  肖寒月接道:"不錯,只要他們行動快速,機密一些,金陵城中的各級府衙,雖然盡落入他們手中,但市容不變,只怕老百姓還是被蒙在鼓裡。"

  朱盈盈道:"王府也會在他們的控制中了。"

  白玉仙道:"朱姑娘,不是我小看王府的力量,就憑府中那些侍衛,要想抗拒只怕很難,王爺落在他們手中,自在預料之中,何況,這些人手都隱身在烏衣巷地道之中,一旦發動,王府是首當其衝。"

  肖寒月心頭一震,道:"這麼說來,是在下無意間,攪亂他們的計畫了。"

  白玉仙道:"不錯,如不是肖寒月無意間插手其中,只怕金陵。城早已落入二先生的控制之下了。"

  閒雲大師道:"這就是了,他們控制了金陵仍然不動聲色,再利用王爺的力量,慢慢地把江南兵權,逐步掌握,這是一個大陰謀,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爭霸逐鹿。"

  肖寒月道:"對!他們要造反……"

  朱盈盈道:"這個人會是誰呢?"

  肖寒月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此事關係重大,沒有十足的證據,實在不能隨口胡亂說的。

  白玉仙道:"二先生是關鍵人物,可惜,我不太明了金陵城中形勢,否則,他是何身份,應該呼之慾出了。"

  肖寒月道:"二先生只是一個代號,但已表明了他不是真正的主腦人物,在他之上,還有一位主裁大局的大先生……"

  朱盈盈接道:"大先生是誰?"

  肖寒月苦笑一下,搖搖頭,道:"不知道,這件大陰謀一直在極端的隱密之下進行。"

  素來不喜用心想事的郡主,此刻卻突然低頭沉思,用心思索起來。

  看她臉色凝重,似是也已感覺這件事非同小可了。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二先生最大的一著失算,是他們低估了肖寒月。"

  閒雲大師道:"但願這件江湖事件江湖了,莫要引起兵連禍結,那就要血流漂杵,屍骨如山,千百萬人頭落,實非蒼生之福了"

  肖寒月道:"大師說的是,這場江湖恩怨,咱們儘量把它侷限在江湖之中……"

  突然住口,凝神傾聽,道:"有人來了,不過,人數不多。"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廳中,道:"王仙姑娘,在下奉命而來,希望能和肖大俠、白姑娘作一次深談,不知自姑娘意下如何?"

  白玉仙道:"閣下太客氣了,我們被困於此,閣下要來就來,說去就去,玉仙怎敢阻攔?"

  肖寒月低聲道:"白姑娘,來的是什麼來?"

  白玉仙道:"二先生手下一位謀士?"

  肖寒月道:"姑娘見過?"

  白玉仙道:"見過,他胸有詩書,口若懸河,是一位很具說服力的人,當年賤妾就因他一席話,投入了二先生的麾下……"

  談話之間,一個身著藍衫,唇紅齒白的年輕人,已舉步行入廳中。

  肖寒月的目光,落在那藍衫人的身上,還未來的及開口,那藍衫人已搶先說道:"諸位儘管放心,二先生派區區來此,把人手撤出一里之外,在下未離開此地之前,絕不會有人暗施攻擊,區區手無寸鐵,也不會武功,諸位如想取區區之命,不過舉手之勞罷了,由我作為人質,諸位盡可放心了。"

  閒雲大師道:"咱們自有防範之道,施主不用誇口了。"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這位大師可是金山寺住持閒雲長老?"

  閒雲道:"正是老衲,不過,老衲已辭去金山寺的住持之職,二先生如想報復,儘管找老衲就是,金山寺中僧侶,除老衲和有限幾人之外,都未習過武功。"

  藍衫人道:"大師言重了,二先生一向敬重佛門中人,怎麼會有報復的舉動?"

  閒雲大師道:"但願二先生心口如-……"

  "大師放心,這一點學生可以保證……"藍衫人語聲一頓,接道:"二先生正擬籌建一座佛寺於叢林中,氣勢雄偉,不讓白馬寺專美於前,亟需借重大師這等高僧主持……"

  用雲大師接道:"阿彌陀佛,貧僧何德何能,不敢受命。"

  藍衫人笑一笑道:"這件事以後再談,也許大師看過藍圖之後,會改變心意……"

  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學生和白姑娘是舊識,容後再敘,不知玉仙姑娘可否替學生引見一下肖寒月肖大俠……"

  肖寒月冷然接道:"不用引見,區區在此。"

  藍衫人打量了肖寒月一眼,道:"果然是人中之龍,勿怪二先生對肖兄欽慕得很。"

  這個人果然是日惹縣河,進門口的幾句話,表現出他的謙恭之外,又在言語間,作了相當的許諾。

  肖寒月道:"肖寒月一介寒儒,武夫,不敢當二先生的欽慕。"

  "文武全才,實是二先生心目中能托以重任的大才子。"

  "不敢當,區區和二先生敵對相處,閣下……"

  藍衫人接道:"不打不相識,二先生派區區來此,就是轉達他心中幾點……"

  肖寒月接道:"閣下如是勸我肖某人和二先生聯手合作,那就免開尊口了。"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區區確實來作說客,不過,和一般的說客不同,肖兄可否聽過區區幾句話之後再作論處?"

  肖寒月心中一動,暗道:"這傢伙,不知在弄什麼玄虛,哼!我肖寒月豈會怕你舌燦蓮花不成?

  心中念轉,冷然一笑,道:"如是閣下不覺徒費口舌,儘管請說。"

  藍衫人笑一笑,道:"二先生手握大權,訓練了不少兇厲的殺手,但卻不能控制得當,致使他們成了江湖上的禍害……"

  這幾句話,大出了肖寒月和閒雲大師的意外,都不自禁的凝神傾聽下去。

  藍衫人道:"如若掌理不善,使這些人流散民間,不知要造成多少的殺劫、遺憾?"

  他說的確實字字金玉,動人無比,教人猜不出他葫蘆中究竟賣的什麼藥?

  肖寒月皺皺眉頭,道:"閣下久年追隨二先生,不知對此事有何高見?"

  藍衫人道:"這正是學生想向肖兄請教的事。"

  "向我請教……"肖寒月呆了一呆,道:"這件事完全操縱在二先生的手中,區區有什麼良策可行?"

  "有!以肖兄的文武兼具,必有高見。"

  肖寒月道:"這件事,只怕肖某無法藉著代籌?"

  藍衫人道:"如若兄弟有一點淺見,肖兄是否願意聽聽?"

  肖寒月真的聽糊塗了,略一沉吟,道:"願聞高見。"

  藍衫人道:"取而代之……"

  肖寒月怔一怔,道:"什麼意思?"

  藍衫人道:"二先生既然不能控制殺手,造福蒼生,肖兄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肖寒月望望閒雲大師,又望望白玉仙,道:"閣下這話;在下就不懂了?"

  藍衫人笑一笑,道:"肖兄,可是覺得我說的不夠清楚?"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閣下既是二先生的說客,也必是二先生的心腹,要肖某人取二先生以代之,不知是何用心?"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不過,人之才具不同,犯的過失,也就大小不同了,才華橫溢的人,滿懷壯志,大權在手,為善固可造福一方,澤被千萬人,但一旦為惡,亦將是血腥千里,塗炭蒼生,所以……"

  他語意明朗,說得肯定清楚,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肖寒月和閒雲大師,都不禁為之動從。

  做說客做到這等境界,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了。

  藍衫人輕輕籲一口氣,道:"肖兄和大師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嗎?"

  肖寒月道:"閣下的意思是要我肖某人取代二先生?"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就算閣下是一片誠意,但區區如何能夠取代,必要一番安排,總不能嘴巴說說就算了。"

  "當然,當然……"藍衫人滔滔不絕地接道:"肖兄如果先答應了這件事情,區區自然會作一番精密的安排,兄弟的安排是……"

  白玉仙突然接口道:"慢來,慢來,小妹有一點不明之處,想向先生請教?"

  "好!好!白姑娘有什麼事,儘管請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玉仙笑一笑,道:"二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瞞天過海,準備對付二先生,這一點,小妹就想不明白。"

  "問得好……"藍衫人輕輕籲一口氣,說道:"如若姑娘不問,在下真還不便說出來了……"

  白玉仙接道:"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玄虛不成?"

  話說得很難聽,但那藍衫人卻一點也不生氣,又一聲長嘆,道:"二先生視在下如兄如弟,所以……"

  "所以,你就出賣了他……"白玉仙對這藍衫人似無好感,言語間盡多譏諷。

  藍衫人不慌不忙地說道:"白姑娘誤會了,二先生對在下親如兄弟,在下此舉,也是為二先生好。"

  肖寒月忖道:"此人辯才無礙,每多驚人之語,倒要瞧瞧他出賣故主好友的說詞,有何動人之處?

  "不論二先生作為如何?閣下要我肖某人取而代之,就是出賣……"肖寒月詞鋒如刀的接道:"對二先生好的說法,不論用詞多麼動人,都有出賣之嫌。"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不錯,不論我用心何等仁慈,但出賣了二先生,都不夠義氣,學生讀過詩書,怎能做出那等不仁不義的事?"

  這一變,又出意外,把肖寒月也聽得瞠目結舌,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不禁一皺眉頭,道:"閣下之言,反反覆覆,當真叫人聽不明白。"

  "其實,事理至明,只不過,諸位一直沒有讓在下說下去罷了。"

  肖寒月道:"好!閣下請說。"

  藍衫人道:"所謂二先生,其上必有一位大先生,此理彰彰不言可喻了。"

  肖寒月點點頭。

  藍衫人道:"所以,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了主,肖兄以為如何?"

  肖寒月只好又點點頭,道:"有道理……"

  藍衫人接道:"二先生也覺得這種作法不對,但他身不由己,區區費了不少口舌,以理折服了二先生,在下此番前來,希望說動肖兄,以取代二先生的地位……"

  "不對,不對……"白玉仙說:"你既然已經說服了二先生,為什麼二先生不陣前起義,為蒼生謀命。"

  "這就是二先生的仁義之外了……"藍衫人嘆一口氣,道:"他身受大先生調教之恩,賦予無限信任,要他背叛大先生,心中有所不忍,所以,他願以肖大俠代替自己,然後,飄然遠隱,從此不再插手江湖是非。"

  "噢!是這麼一個決定……"肖寒月的心中,忽然對二先生起了無限的敬佩之心,嘆口氣,道:"二先生如此用心,雙方兼顧,真的是難為他了。"

  藍衫人神情沉重的說道:"這些事能否成敗的關鍵,就在肖兄的決定了。"

  肖寒月道:"就算我答應了,這件事必需有一個妥善的安排才行。"

  藍衫人道:"不錯,細節方面,在下已經想得差不多了,肖大俠如果同意,在下立刻可以提出來研究一下。"

  肖寒月目光投注在閒雲大師的身上,道:"大師有何高見?"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如果二先生真有這等想法,應該表示一點誠意來。"

  "對對對,大師準備要二先生如何表示,請說明一下,在下立刻去辦。"

  閒雲大師道:"二先生如若真有誠意;應該先和肖大俠見一面,彼此研商一下,安排一個李代桃僵的辦法。"

  藍衫人道:"辦法在下早已想好,但如是大師認為應該先和二先生商討一下,也是理所當然。"

  肖寒月道:"最重要的我們先要瞭解一下大先生是何許人物?如何應付……"

  白玉仙接道:"小妹覺著如何控制那些殺手,如何命令他們,才是當務之急。"

  肖寒月道:"二先生如若不能把他控制下的殺手,移交於寒月指揮、掌握,這番心意就不會有什麼作用了!"


 白玉仙目注藍衫人道:"我們見過一次,小妹也是為閣下的一番說詞所動,閣下的說眼能力出招之奇,縱然蘇泰在世,張儀重生,只所也是難望項背了。"

  藍衫人道:"在下不會武功,但讀書萬卷,寒窗十載,瞭然古今史實,每次和人交談,多以義理取勝,姑娘以為然否?"

  白玉仙道:"你說服我投入二先生的門下,並未以義理取勝。"

  藍衫人笑一笑,道:"那是因為姑娘先被名利矇蔽,而且當時情形也未明朗,大先生用心何在,二先生尚未完全明白。"

  白玉仙道:"如果不是肖大俠現身於此,抗拒了數批殺手的攻擊,我等想已早死於那些殺手之下,那時刻,二先生恐也不全有仁、義之心,萌生背叛之意了。"

  藍衫人居然點點頭,道:"如若二先生一直處在順境,在下縱然舌燦蓮花,只怕也無法說服他背叛大先生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一個人在無往不利時,很難分辯是非,規勸也就很難有效了。"

  藍衫人道:"肖大俠果然是深明事理,二先生如非受到挫折,根本聽不進去,但這挫折,使他感受到處境之危,也使他冷靜下來,靜靜的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他發現了自己的危,也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白玉仙接道:"這麼說來,二先生如非發現自己的危機,就不會有義、理之想了。"

  藍衫人道:"這就不對了,二先生就算發覺了這件事,要受到相當的責備,但也不致於十分嚴重,大先生不會因此而斬切自己一條臂膀,可能的演變是,大先生親自坐鎮,對諸位再展開一場猛烈的攻勢,白姑娘不要忘記,二先生還未動用全力,他的一些親信屬下,還未出手,他本人也有著絕世武功……"

  閒雲大師接道:"二先生的武功難道還強過鐵甲人?"

  藍衫人笑一笑,道:"鐵甲人只不過是一種人力和機關設計上配合運用,但絕非一個人武功造詣的極致,二先生一身所學,就在下的看法,實已到爐火純青之境……"

  朱盈盈突然接口道:"難道他還能和肖大哥一戰不成?"

  藍衫人目光轉注到朱盈盈的身上,打量了一陣,笑道:"姑娘,最好不要有這個場面出現……"

  朱盈盈接道:"為什麼?"

  藍衫人道:"二虎相鬥,必有一傷啊!二先生真要被逼挺身接戰,這一場龍爭虎鬥,很難說誰能有絕對的勝算。"

  常九冷笑一聲,道:"近百年來,武林無出劍帝之右,肖大俠的七煞劍招,已得到劍帝真傳。"

  藍衫人不溫不火地笑一笑,道:"在下相信大俠是當代後起之秀,一出手就驚天動地,震動了江湖,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人才未必只有一個,肖大俠是個人才,二先生也是一個人才,很不幸的他們竟然成了敵對相對之狀。"

  閒雲大師道:"聽說施主是二先生的親信,也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謀士。"

  藍衫人道:"不錯,二先生對學生十分器重,只不過,他在成了氣候時,一帆風順,對在下的話,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直到今天小受挫折,才找在下研討大局,準備全力放手一搏,在下再作進言,二先生也覺往日所為,霸氣太重,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風波,所以,接受了在下的勸告,決心改過身善。"

  閒雲大師道:"施主準備如何安排肖大俠和二先生見面?"

  藍衫人道:"這要看諸位的意思了,這方面,我實不便擅作決定。"

  這番話,表現得一片坦誠,連常九那等甚多心機的人,也感到對方之言,無懈可擊。

  肖寒月沉吟一陣,道:"先生貴姓?"

  藍衫人道:"區區姓楊,草字方鶴。"

  肖寒月道:"楊兄是否知曉,肖某人和二先生見過一面?"

  楊方鶴道:"知道,二先生對我提過。"

  肖寒月道:"這次會晤,肖某人希望二先生能以真正面目和區區相見。"

  "那當然……"楊方說:"此番會晤彼此坦誠相見,不能再弄玄虛。"

  肖寒月道:"好!有此一言肖某就放心了,楊兄覺得應在何處相見?如何一個見法?彼此才能夠坦然相對,言出衷誠。"

  楊方鶴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不便地越俎代包了,我看還是由肖兄和大師決定的好,二先生既然要表現誠意,自然應該讓一步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楊兄見過大先生沒有?"

  楊方鶴搖搖頭,道:"沒有,而且,在下對大先生的事也知曉不多,二先生視楊某為心腹,無話不談,唯一不變的,就是大先生了。"

  肖寒月道:"楊兄,二先生如此行動,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楊方鶴沉吟了一陣,道:"能使得二先生臣伏手下,甘願效命的人,自然是有過人之處,如果說他不會於事後得到消息,只怕是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如果他一旦得到訊息,對二先生起了疑心,那豈不是害了二先生。"

  這楊方鶴說服的能力,果然是常人難及,反使敵對之人,開始關心了起了二先生的安危。

  沉吟了良久,楊方鶴才嘆息一聲,道:"肖兄、大師,這些年來,二先生造了不少的殺孽,楊某認為一旦他醒悟了過來,感覺到昨是今非,也應該冒一點兇險,但楊某要真正擔心的,不是二先生的安危,而是肖大俠的涉險。"

  朱盈盈道:"這是什麼意思?"

  楊方鶴道:"事情很明顯,二先生會晤過肖大俠之後,很可能就此飄然而去,以後,要由肖大使代替二先生了,如若大先生動了懷疑,加害的必是肖大俠而不是二先生了。"

  朱盈盈冷哼一聲,道:"他既然改邪歸正了,為什麼不敢挺身而出,卻要跑得遠遠的躲起來?"

  楊方鶴道:"這個我想二先生一定有為難之處,也許他確有困難,因為,到目前為止,楊某還無法十分瞭解了二先生和大先生之間是什麼關係?"

  肖寒月道:"肖某人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怕什麼危難、兇險,只是肖某人還有點請求,不知楊兄能否代二先生作個允諾?"

  楊方鶴道:"我雖然是二先生的親信,但有些事,也不便擅作決定,肖兄可否說出來讓我斟酌一下,如是楊某不能決定的事,再向二先生請示之後,立刻作復。"

  他表現得環環相扣,點點連接,當真是恰如其分,任何人都無法懷疑他的真誠。

  肖寒月道:"第一,白姑娘等先離開此地撤入金陵。"

  楊方鶴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在下倒是早已想到了,也和二先生談過這件事情,只要肖兄答應了,此點自然不是問題,困難是如何一個走法?大先生耳目眾多,白姑娘等一行人,離開之後,恐怕消息也會很快的洩漏出去,所以,最好能妥善安排,走得不知不覺。"

  肖寒月點點頭,道:"有道理,不過,肖某的希望是在他們離去之後,我再和二先生見面。"

  "應該如此……"楊方鶴似乎是在幫肖寒月講話一樣,這等的談判,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楊兄,最後一個問題,和你楊兄有關了。"

  楊方鶴微微一怔,道:"肖兄請說。"

  肖寒月道:"二先生離去之後,楊兄是否還留下來?"

  楊方鶴苦笑一下,道:"楊某人手無縛雞之力,留下來只怕也幫不上忙……"

  肖寒月接道:"有些事,縱然有絕世的武功也未必能夠解決得了,倒是胸有謀略,想得出一個辦法,才能一勞永逸,似楊見這等人才……"

  楊方鶴接道:"肖兄盛情,楊某心領,不過……"

  "楊兄……"肖寒月十分誠懇的說道:"以楊兄的才慧,留下來對我的幫助很大,但最重要的是為天下蒼生著想……"

  楊方鶴接道:"二先生驟然間退隱林泉,就像一個手握兵符,百戰沙場的將軍,忽然間失去了那份榮耀、威武。在他的心情上,可能會有不太適應的感覺,如若有楊某人在他的身側,陪他吟詩下棋、飲酒賞花,疏解他心中的寂寞、苦悶,也算稍盡朋友之心,也不枉二先生對我一番相待的情意了。"

  肖寒月道:"楊兄,如若我們能夠合作、相處,肖某相待之情絕對不在二先生之下。"

  楊方鶴臉上閃掠一抹黯然,嘆道:"楊某和二先生論交在先,只嘆相逢恨晚了……"

  肖寒月道:"楊兄的論事、析理,使肖寒月十分佩眼,頗有一見如故之感……"

  楊方鶴接道:"這麼辦吧,給我一年時間,等二先生心情平靜,楊某再找機會一晤。"

  知己留不住,肖寒月道無限高情地說道:"楊兄性情中人,和二先生論交既深,寒月也無法再作挽留了,不過,一年之約,希望楊兄牢記於心,肖某人如若還能活在世上,極盼楊兄履約。"

  "一定如此……?"楊方鶴一抱拳,接道:"楊某這就回去覆命,先安排白姑娘一行人離去的辦法……"

  轉身行了兩步,突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道:"肖兄,幾乎忘了一件大事,是否已決定會晤之地?"

  肖寒月道:"就在此地吧!白姑娘等離去之後,肖某人在此恭候二先生。"

  楊方鶴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閒雲大師接道:"老衲準備留在此地,陪同蕭施主一晤二先生,不知是否見允??

  "可以,可以,大師乃有道高僧,必有超凡脫俗之見,二先生也想領教一秋樣機,楊某斗膽,就代二先生答應了。"

  朱盈盈接道:"我也要留下來陪著肖大哥。"

  楊方鶴望著朱盈盈面現難色,道:"二先生的希望是,會晤之時人數最好不要太多……"

  "多我一個何妨……"朱盈盈急急地接道:"肖大哥不離開,我也絕不會走……"

  肖寒月接道:"盈盈,不可太任性……"

  楊方鶴接道:"好吧,楊某人再越權一次,姑娘可以留下,但絕對不能再多了。"

  白玉仙道:"楊兄,可不可以讓我們等在這裡,侯肖大俠和二先生商量好了之後,我們才一離開。"

  楊方鶴道:"俟二先生離開之後,諸位再回來,需知肖大俠也很需要諸位的協助。"

  "既是如此,我們願意全留下來和二先生見個面,大家一齊談談也許能幫忙出個主意。"

  楊讓鶴看了肖寒月一眼,道:"看來,肖兄的為人極受擁戴,不過,這件事,在下實在無法作主,由二先生決定,自然,大先生是否已有行動,也有著很大的關係,楊某現在就去請示二先生。"

  白玉仙道:"楊兄,幾時可以給我們一個回音?"

  "很快,很快,快則一刻工夫,最遲,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楊方鶴快步離去。

  常九突然長吁一口氣,道:"事情有點不對。"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什麼不對?"

  常九道:"我說覺著這件事,太過離奇。"

  肖寒月笑一笑,道:"常兄,楊方鶴是一個滿腹經論的人,值得信賴。"

  常九道:"大師是有道高僧,你肖兄弟是孔子門生,你們都是群子人物,自然和我這雞鳴狗盜的人物想法不同了。"

  白玉仙道:"常前輩,妾身也仔細地想過,確實想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常九苦笑一下,道:"老實說,我常某人只覺得不對,卻也想不出哪裡不對?"

  白玉仙道:"咱們都不走,就算二先生臨時變卦,咱們也可以應付……"

  "老衲留此,正是此意。"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常兄,你未免太過多疑了吧?"

  常九沉思不語。

  白玉仙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諸位,咱們藉這一刻機會好好地坐息一下,二先生詭異莫測,常兄之憂並非全無道理。"

  肖寒月、閒雲大師互望了一眼,盤膝而坐。

  朱盈盈緩緩在肖寒月的身側坐下,低聲道:"大哥,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守在你身邊替你護法。"

  肖寒月笑一笑,道:"你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這一生中你從未吃過這種苦吧!"

  "沒有,不過,我一點也不覺得苦,我跟爹在京裡見過了各位皇伯、皇叔,他們都對我很好,可是,他們之間,卻也像咱們現在一樣……"

  常兒突然接道:"象咱們現一樣,什麼意思?"

  朱盈盈笑道:"他們表面上都相處得很好,但卻是處處小心,好像一直擔心著什麼一樣。"

  常九輕輕"噢"了一聲,道:"楊方鶴、楊方鶴,白姑娘,你見過楊方鶴?"

  白玉仙道:"見過一次……"

  常九道:"這個人,是不是常常出現在二先生的身側?"

  白玉仙搖搖頭。

  常九道:"聞兄、向兄,你們見過楊方鶴沒有?"

  聞百奇道:"見過,只不過交談不多……"

  向中天道:"他是二先生的心腹謀士……"

  常九接道:"既是心腹謀士,為什麼不在二先生身邊,難道,難道……"

  肖寒月接道:"常兄,說下去!"

  常九道:"會不會楊方鶴就是二先生的化身?"

  肖寒月長長吁一口氣,道:"有道理……"

  閒雲大師道:"常施主一語驚醒夢中人……"

  常九道:"我不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

  "二先生絕非君子……"白玉仙接道:"也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肖寒月道:"如若楊方鶴就是二先生的化身,他的用心何在。"

  常九道:"聞百奇、向中天、唐明,臨陣倒戈,再加閒雲大師、墨非子及時來援,肖兄弟的劍帝絕學也越來越純熟,凌厲,人數雖然不多,但卻當得天下武林精銳之師,隱密殺手折翼,鐵甲武士敗陣,這個仗如果再打下去,二先生縱然能勝,也會勝得很淒慘了。"

  白玉仙道:"常前輩分析入微,晚進佩服,不過,二先生化身楊方鶴來此一行,用心何在?"

  肖寒月道:"果真如此,來此之意旨在一查虛實了。"

  常九道:"我看是預作部署。"

  這句話有著極強大的震撼之力,廳中之人都不禁四下看了一眼。

  閒雲大師望望向中天,聞百奇道:"二位老友追隨那二先生多年,難道也無法分辨出他的身份麼?"

  聞百奇苦笑一下,道:"說來慚愧,二先生和我飲宴數次,但現在想來,卻一直有如霧中看花,隱隱約約的無法看得清楚。"

  "這種事,瞞不過我姓常的……"

  肖寒月接道:"換形潛蹤之術……"

  常九點點頭,接道:"不錯,雖然巧妙不同,但卻萬變不離其宗,聞兄、向兄仔細地想想看,以兩位目光的銳利,江湖的老道,怎麼連一了過數面的人都看不清楚?"

  向中天道:"常兄不提,在下還不覺得,這一說再想想,卻是如此了,難道江湖之上,真有這種可以改變形貌的奇術嗎?"

  "沒有,不過,當真身陷其中,卻有難測奧妙之感,但一旦說穿了,就不難明白個中道理了。"

  閒雲大師道:"常施主胸羅博雜,願聞其詳?"

  "君子欺之以方……"常九緩緩的接道:"易容藥物加上一種香雲散,看上去,就像霧裡沙灘雲中煙,又似真身又似幻,二先生一直就沒有用真正的面目和你們見過……"

  白玉仙接道:"楊方鶴呢?是不是真正面目?"

  常九歎息一聲道:"他言語動人,我常九也被他的言詞吸引,沒有留心觀察……"

  肖寒月接道:"常兄是易容能手,等他再來的時候,仔細瞧瞧。"

  常九道:"他真要來,只怕就來不及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常兄的意思是……"

  常九道:"他如沒有想好了對付咱們的辦法,怎麼會再來?"

  白玉仙輕輕籲一口氣,道:"肖大俠,常前輩說的既然有理,咱們也該準備一下了。"

  肖寒月道:"如何準備?"

  常九道:"先要想到二先生,楊方鶴會用什麼辦法傷害我們,然後,才能籌思出對付之法。"

  肖寒月接著道:"咱們不能先作出制人舉措,那就要援人話柄……"

  但聞一陣沉重、快速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任何人都聽得出來,來人奔行很快,而且落腳甚重,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

  肖寒月抬頭看去,只見楊方鶴喘著氣跑了過來,道:"肖大俠,肖大俠……"

  口中呼叫,人卻急急奔入了室中,道:"事情恐怕會有些變化。"

  肖寒月道:"是不是二先生變卦了?"

  "不是,大先生趕來了,二先生必須趕往迎接,和肖兄之約恐需改變一下時間了。"

  這個變化,又出了眾人的意外。

  尤其是肖寒月,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楊方鶴出神。

  楊方鶴道:"何時和肖兄會面,兄弟會再來通知肖兄,諸位要小心戒備……"

  白玉仙接道:"怎麼?是不是二先生還會派人攻擊我們……"

  楊方鶴接道:"諸位還是小心一些好,大先生來了,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得主意,諸葛一生唯謹慎,啊!事情如無特殊變化,兄弟會盡快再來……"

  也不容肖寒月等再多問,轉身而去。

  但聞沉重的步履聲,逐漸遠去。

  肖寒月道:"看來,這楊方鶴真的不會武功。"

  常九籲一口氣,道:"難道是我真的想錯了?"

  白玉仙道:"常兄仔細地瞧過沒有?"

  常九道:"瞧過什麼?"

  白玉仙道:"楊方鶴是不是經過了一番易容?"

  常九道:"瞧過什麼?"

  白玉仙道:"楊方鶴是不是經過了一番易容?"

  常九道:"瞧不出來。"

  肖寒月仰天長嘆一聲,道:"看起來不會是什麼陰謀,詭計,唉!這位大先生不早不晚的適時而來,難道這是天意,江湖上該有這一番劫難……"

  白玉仙道:"已往只聞二先生,從未聽過大先生三個字,今天才聽到,他就趕到這裡來了。"

  肖寒月心中一動,道:"咱們何必瞎自猜疑,與其從待敵勢,何不出去瞧瞧?"

  常九道:"對!觀察四周的形勢,也可以瞭解一些變化。"

  肖寒月道:"常老哥傷勢未癒,不宜行動,在下先去瞧瞧。"

  白玉仙道:"我陪你去。"

  朱盈盈也要隨去,卻被常九阻止。

  白玉仙熟悉附近的形勢,也極具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她和肖寒月同行最是恰當不過。

  這時,守在樓頂的墨非子忽然走了下來,道:"奇怪呀!奇怪,布守在這荷花樓四周的殺手,似乎開始撤退了,而且,速度很快,若非他們自露開藏,貧道真還想不到,這附近竟有那麼多人埋伏。"

  肖寒月停下腳步,道:"撤走了?那是說,他們準備放我們離開了?"

  常九道:"人雖撤退,但卻未必有放我們的打算,也許這又是一個詭計。"

  肖寒月道:"不會吧!楊方鶴不會武功,滿腹經論,讀孔孟之書,所學何事?難道他連是非二字,也分辯不丕清楚嗎?"

  他也是讀書人,和楊方鶴一番交談之後,內心之中對他生出了很得的好感,不自覺的多方為楊方鶴辯護。

  常九籲一口氣,道:"肖兄弟,江湖上無奇不有,大奸巨惡者,不但身份常常出人意料,且也都是文武全才。"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常兄,可是瞧出了那位楊方鶴具有武功嗎?"

  常九道:"我雖然沒有瞧出什麼破綻,但也不能斷言他真的不會武功。"

  閒雲大師接道:"老衲也是仔細觀察,楊方鶴確實不似習過武功的樣子,除非……"

  白玉仙接道:"除非如何?大師請說。"

  閒雲大師道:"險非他戴了一張精巧的連我們也沒有辦法瞧出的人皮面具,否則,他應該逃不過老衲的眼力。"

  肖寒月道:"常兄,十年寒窗,經書大道,也常常會孕育出一種浩然之氣,手無縛雞之力,但卻能視生死如平常事!古往今來,有不少書生報國,視生死有若浮雲,斑斑可考……"

  常九笑一笑,接道:"兄弟,讀萬卷書,胸懷經天緯地之才,能為良相,治國、安邦,這些大學問我不清楚,我學的只是些彫蟲小技,不過對江湖上的詭計、怪異,我卻比你清楚,我看很多一素負盛名的人,到最後,面具揭穿,才知道他是壞事作盡的偽君子,江湖風險,人心善變,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白玉仙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大事,急急說道:"我好像見過他!"

  肖寒月道:"見過什麼人?"

  白玉仙道:"楊方鶴!"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白姑娘見他之面,至少應該有三次了,自然是不會陌生。"

  白玉仙道:"我說的不是正式和他見面……"

  常九接道:"是如何一個情形和他碰頭的,姑娘可曾記得?"

  白玉仙道:"就在那舫舟之上,我和二先生見面……"

  肖寒月接道:"那就不足為奇了,他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謀士陪在二先生的身側……"

  "不……"白玉仙籲一口氣,道:"那夜是二先生單獨和我見面……"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事先說明白了?"

  "那倒沒有……"

  肖寒月接道:"楊方鶴才慧過人,也許是二先生有意安排他在舟中,暗作觀察。"

  白玉仙臉色微現紅暈,道:"那好像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不太可能,什麼意思?"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事關大局,賤妾只好直說了。"

  常九道:"事關重大,姑娘千萬不可隱瞞,需知毫釐之差,就可能造成千里的謬誤了。"

  白玉仙道:"好!妾身也不怕你們笑話我了,那夜在舫之上,二先生對我出言調戲,而且……而且還膽大的出手侵犯,如是楊方鶴在側,他又怎會如此放肆?"

  大廳中頓然間肅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玉仙的臉上,直瞧得白玉仙一張臉,如同火燒的一般,一片嫣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09
第十六回 中州四奇(2)


  白玉仙低下頭默默不語,其他的人似是也不好意思再多問嗼嘌嘀嘁,對屢屣嶂一時之間,場面僵在了那裡。
  還是常九打破了沉默,輕輕咳了一聲慢道:"白姑娘,我生和楊方鶴可有什麼相似之處?"

  白玉仙道:"我是說他的手……"

  "手怎麼樣?"肖寒月急急的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記得是右手吧?……"白玉仙長長吁一口氣,使羞怩的心情平靜下來,緩緩說道:"他右手的小指上有一片疤痕。"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這個,在下倒未留心。"

  "阿彌陀佛,老衲留心了。"

  肖寒月道:"大師可是說,那楊方鶴的右手上,也有一條疤痕?"

  閒雲大師道:"不錯,有一個疤痕,他手如白玉,五指纖長,是男人一雙很少有的美手,但右手小指上,卻有一塊疤痕,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白玉仙肅然說道:"那雙手抓著了我的手,我無意中觸到了那塊疤痕,第一次我沒有留心,這一次他來去匆匆,右手露出袖外,我看到那塊疤痕。"

  肖寒月心頭震動,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來,那楊方鶴就是二先生了。"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楊方鶴和二先生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敢確定,不過,二先生的右手小指上有一塊疤痕,絕不會有錯……"

  "楊方鶴右手小指也有……"常九神情冷肅的說;"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全的事情?"

  肖寒月神情黯然,道:"這麼說來二先生和楊方鶴是一個人,大概是不會錯了,當真是可惜呀!可惜。"

  常九奇道:"可惜什麼?"

  肖寒月道:"可惜他滿腹經論,一表人才,竟然淪落為江湖中一個黑道首腦。"

  墨非子道:"如果白姑娘說的不錯,這件事就值得細細地推敲一番了。"

  肖寒月道:"對,二先生如是楊方鶴,楊方鶴又是何許人物?怎能在烏衣巷中建立了嘯聚江湖人物的地下秘密巢穴?"

  常九點點頭,道:"那地方豈是常人可以涉足其中,難道,真的會牽扯上官場中人?"

  肖寒月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原來,他忽然想到,此中牽扯廣大,一言之失,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不宜輕言。

  閒雲大師道:"肖大俠,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逃避了江湖是非六十年,想不到仍是晚節難保,又捲入了江湖恩怨之中……"

  墨非子苦笑一下,接道:"大師,這恩怨非私人的恩怨,牽連到江湖正邪興衰,所以,貧道才拖你下水。"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如非老衲自願下水,豈是你能拖得動的……"

  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肖大俠,不管此事牽連的如何廣大,但目前仍然侷限江湖是非之內,咱們以江湖人的身份,處理此事。"

  肖寒月道:"在下也是此意,只不過,目下還無法完全確定,該早作應攣準備。"

  肖寒月道:"大師覺得應該如何應變?"

  閒雲大師道:"老衲身在空門,默察氣數,觀望天象,雖然稍有心得,但如論江湖上得計定謀,互逞心機,就非老衲所長了。"

  肖寒月道:"如能再誘楊方鶴身人此廳,咱們就合力生擒了他。"

  白玉仙看著聞百奇、向中天道:"兩位在這個組織中的日子甚久,對此事有何高見?"

  聞百奇道:"有一點,老朽覺得十分奇怪。"

  肖寒月道:"前輩清說。"

  聞百奇道:"老朽在這個組織之中已有數年之久,但一直都是聽從二先生的令諭得事,從來沒有聽大先生的名字,怎會突然出現一個先生來?"

  向中天道:"聞兄,見過二先生沒有?"

  聞百奇道:"見過,近年之中他一直保持了神秘,用不夜晤,再加上一些人為煙氣,使人無法瞧到他的真正面目,但三年之前,他宴請老朽時,卻以真正面目相見。"

  向中天道:"那一次,兄弟奉命在外,沒有參加。"

  肖寒月道:"二先生是不是楊方鶴?"

  聞百奇道:"一餐酒飯,吃的時間不少,就老朽記憶所及,楊方鶴不是二先生。"

  "那是另有其人了?"肖寒月說:"這就教人有些摸不透了。"

  閒雲大師道:"二先生綁架了天下名醫,集中一處,準備了整容之術,要把一個人的面貌完全換了過來,這中間……"

  白玉仙接道:"諸位來此的用心,二先生早已知曉,這也是他不惜動用了大部分力量,把諸位團於此地的原因,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妾身竟被肖兄說服,棄暗投明,聞兄、向兄、神刀兄中途變卦也未料到,閒雲大師和墨非子兩位僧、道高人久時而至,匯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盈盈姑娘的'銀月飛'又能克制鐵甲人,這就使他的策略計謀一再受挫……"

  墨非子接道:"貧道偶然在鐘山一座秘谷之內,發覺了一戒備森嚴的地區,那裡正在進行著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集聚著不少名醫,正在進行著一些整容變形的工作……"

  白玉仙接道:"天下最好的易容術,也只是臨時把自己改扮成一我全改成另一個特定的人,真假難辨,這是何等可怕的事?"

  墨非子道:"貧道發覺了這件事,就所見而言,他們目下的行動,只限於江湖上的人物,如若一旦他們把這個范擴大,那就不堪設想了!"

  肖寒月道:"如若他們找一些可以控制的人,把他們改變成官府中的要人,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這個組織的野心,恐怕只限於爭霸江湖而已。"

  閒雲大師道:"老衲不惜棄去上年清靜的修行,重入江湖,也就是要阻止這件事情,不能任它發展下去,但自從和強敵接觸一戰,發覺了對方實力的深厚,絕非老衲和墨非子道兄之力所能完成,幸得肖施主挾劍帝絕學,大展神威,白姑娘和向、聞兩位老友等,也入時回首相助,這也許就是佛門中的因果變化了,這麼多人都能很巧妙的聚集一處,挽救這一場浩劫。"

  肖寒月道:"大師的意思是……"

  閒雲大師道:"老衲覺得,咱們應該先設法對付那群聚集的名醫……"

  常九接道:"對!那才是大禍之源,楊方鶴的事不妨暫置一邊。"

  白玉仙低聲道:"只怕唐明和陳抱山兩位,傷勢很重……"

  但神刀唐明高聲說道:"唐某押勢雖然不輕,但還可以行動,對付一兩個二流殺手,還是可以應付的。"

  忽然挺身站起,拔刀在手,神情莊嚴,威風凜凜。

  陣抱山高聲接道:"不用為我擔心,陳某留此,正好別有作用。"

  肖寒月道:"我們悄然離去,必將激怒二先生,豈會饒你性命。"

  陣抱山道:"得白姑娘靈丹療治,傷勢雖重,但亦好轉不少,我自己武功有限,縱然全力以赴,只怕也無法幫得上忙,因此,陳某留此,別有一番計較。"

  肖寒月道:"陳兄有何高見,可否說出來聽聽?"

  陣抱山道:"這個要請肖兄原諒,天機不可洩漏。"

  閒雲大師合掌說道:"敵人已撤,也許重作佈置,現在正是行動良機,陣抱山的生死於關重要,但如比起千萬人的生死大事,顯有輕重之分了。"

  墨非子低聲道:"陣抱山,由此刻起,不論生死,你已是貧道的弟子了。"

  陣抱山道:"多謝師父,弟子自有打算,諸位快些走吧!"

  墨非子神情肅靜地道:"好!為了救更多的人,你死也可以瞑目了,貧道帶路。"當先向外行去。

  這幾句話,大義凜然,擲地有聲,聽得肖寒月心頭一震,忖道:"墨非子是方外之人,但卻有著救人世之心,我肖某人讀聖賢書,怎能坐視不管。

  心中念軒,得近了陣抱山,道:"陳兄,我背你走。"

  陣抱山忽然站起身子,道:"肖兄請走,我留下自有用心,再勉強我,那是破壞我的計畫了。"

  肖寒月轉頭看去,只見閒雲大師等已然出廳,墨非子當先開道,聞百奇緊隨在墨非子的身後,向中天、唐明、常九走在中間,閒雲大師斷後保護。

  這是一個很自然的組合,受傷的人,都集在中間。

  其實,唐明、常九、向中天經過了這一陣調息,又得白玉仙慨赴難的英雄氣勢。

  朱盈盈依立身側,她心目中只有一個肖大哥,肖寒月如此行動,她就緊隨身後。

  肖寒月伸手一拍陣抱山,道:"保重!"轉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守在廳門口處,迎上肖寒月,低聲道:"肖兄,咱們決死一戰的氣勢已經夠了,但恐怕應變之能不足。"

  肖寒月緊隨幾步,追在閒雲大師身後,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不有沒有大先生這個人,二先生絕對不會就這樣放了我們,一定設伏突襲。"

  肖寒月點點頭,道:"他們如突然出手,咱們在應變上大為吃虧,雖然都已把生死置於度外,但此刻人心激忿,視死如歸,卻忽略了有著死傷不得的痛苦。"

  肖寒月道:"不錯……"提高了聲音,說:"諸位請稍候一刻。"

  墨非子等停下腳步,道:"肖大劍有何吩咐?"

  肖寒月道:"咱們這個走法,應變不宜,最好是能分配一下方位。"

  唐明道:"區區雖然傷得不輕,但還可拔刀再戰……"

  "我知道,諸位意氣風發,但咱們都不能再受傷亡。"

  閒雲大師道:"肖施主可是已胸有成竹。"

  肖寒月道:"稍盡心思,略作佈置,能有多大的效用,晚進也不敢斷言。"

  墨非子道:"那就請肖大俠下令吧!"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道長和問前輩開導,雙方保持兩丈的距離,常兄和唐前輩、向前輩走在居中並行,白姑娘走在左邊,在下斷後,佈成一個長方陣形……"

  朱盈盈接道:"我呢?"

  肖寒月道:"你的責任重大,跟在向兄的身側,居中接應,用'銀月飛霜'支援最危險的一面。"

  閒雲大師道:"很好,看來施主讀過兵法了。"

  肖寒月道:"雙言距離不可超過兩丈,以便於回首接應,一旦動上了手,最好集中一處,便於相互接應。"

  閒雲大師笑一笑,道:"老衲職司何事?"

  肖寒月低聲道:"右邊一望平原,縱有變化,咱們也可以很早發現……"

  閒雲大師接道:"這麼說來,老袖豈不是袖手旁觀了?"

  肖寒月道:"不,大師功力精湛,晚輩相勞請擔負大任。"

  閒雲大師略一沉吟,道:"老衲是想不出來了,肖施主有何吩咐?還請明說吧!"

  肖寒月道:"大師請奪取一艘渡船,然後,設法通知晚進,我等突然轉身,折向湖邊,登舟急渡,這二先生雖然是膽大,但地面就是遊人出入的地區,相信二先生也不便在那等所在圍殺我們。"

  閒雲大師道:"不錯,墨非子道兄所得方向,正是那秘谷所在,道兄心中焦急,大有直搗黃龍的用心,但欲速不達,這一路,對方必有重兵埋伏,肖施主這聲東擊西之策,正合老鈉心意,先脫重圍,再連夜進襲,老衲已偵明附近地形,聽們如再能用點疑兵之計,就不難直入秘谷了。"

  肖寒月道:"大師,那秘谷距此有多少距離?"

  閒雲大師回顧了一眼,道:"大約有二十里左右吧?"

  肖寒月道:"如若脫身之計得逞,留下常兄、唐兄等養息,咱們輕騎疾進,對敵之間也可以放手施為了。"

  閒雲大師道:"兩丈之外,有一片矮林,老衲在那裡脫身,然後以長嘯相召。"

  肖寒月道:"大師儘管行動,不用再和他們招呼了。"

  閒雲大師點頭微笑,道:"老衲明白。"

  兩人談話,除了白玉仙距離較近聽得一些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全神戒備應變,未能聽到。

  墨非子心中似是很急,腳步逐漸的加快,通過叢草之時,肖寒月卻突然高聲說道:"道長,咱們歇息一下吧!"

  在群豪之中,肖寒月極受敬重,但這幾句話,卻是引起了墨非子等人極大的疑惑,停下腳步,聞百奇冷冷的說道:"救人如救火,耽誤不得,肖大俠功力深厚,難道已經走累了?"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聞前輩、道長,這片叢草之中恐怕早有埋伏,晚進之意是借歇息之名,查看一下形勢。"

  他本來想把聲東擊西的計畫說出來,但閒雲大師能否找到渡船,很難預料,說出來,徒亂人意。

  墨非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發覺這一片草叢大約有十餘丈長短,草長只及膝間,必需伏臥草叢方可隱身,不禁一皺眉頭,道:"西行必谷,險惡的地方很多,如若他們要攔截我們,不會在此地設伏。"

  向中天接道:"肖大俠,二先生已撤去包圍,也正是咱們突圍的時機,稍縱即逝,不用為我等擔心。"

  聞百奇道:"我等老德不修,誤聽甜言密語,被其利用,造成憾事,今日醒悟,恨事已成,期望以有生之年稍贖罪惡,生死早置度外,縱然明知前程險惡,亦將全力經赴,肖大俠……"

  墨非子接道:"很對!貧道重下天台,不借拖閒雲大師下水,也就是發覺了此事關係重大,已不是江湖恩怨,爭霸武林的情勢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我明白,這件事牽連所及,可能兵連禍結,生靈塗炭,寒月怎敢掉以輕心,正因此事重大,必得謹慎從事,妥善為謀,免得徒勞無功寒月並非怕死……"

  墨非子突然叫道:"大師呢?"

  聞百奇、向中天等目光轉動,果然已不見閒雲大師。

  白玉仙道:"道長、聞前輩,肖公子胸羅錦繡,足智謀,賤妾之意,何不聽憑肖公子的安排?"

  墨非子道:"此事關係重大,貴在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摧毀那處秘谷,如若等他們有了準備,只怕就很難得手了……"

  白玉仙接道:"肖公子推斷不錯,此地早有埋伏,用不著咱們去了找了……"

  轉頭看去,只見四個分著紅、黃、藍、白的長衫老者,各帶一隊勁裝大漢,迅速地迎了上來。

  肖寒月暗中數計,每隊十人,四隊人手合計有四十人之多。

  他們衣著鮮明,也分著紅、黃、藍、白四色衣服。

  當先領隊的四個老人,年紀都已很大,白髯飄動,似都是六十以上的人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怎麼會是他們四個?"

  聞百奇道:"想不到啊!中州四奇,竟然當了殺手領隊。"

  白玉仙低聲道:"肖公子,他們分著四色衣服,必有作用,要不心了。"

  肖寒月點點頭,行近常九,低聲道:"中州四奇是什麼樣的人物?"

  常九道:"是中州地區四人最有名望的人,二十年前已經息隱退出江湖,想不到也被二先生羅致旗下。"

  肖寒月道:"他們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常九道:"是聲威極重的大俠,連少林、武當,都很敬重他們,想不到也是晚節不保。"

  肖寒月道:"他們論作殺手的領隊,只怕是別有內情,也許是被迫至此。"

  談話之間,四隊殺手已然逼近,立時自行散開,形如勾月,三面包圍,卻空著來路。

  墨非子沉聲道:"中州四兄,還記得天台故人墨非子麼?"

  四人老人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墨非子的臉上看了一陣,那身著紅袍的老人,才微微頷首,道:"好像見過。"

  墨非子微微一怔,道:"你叫沈滄,是中州四奇的老大。"

  紅衣老人笑了一笑,道:

  "我叫沈滄,曾是州四奇的老大,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是四色盥陣中的紅衣領隊人。"

  墨非子道:"中州四奇過去在武林中聲名赫赫,如今竟然淪入一個劍陣的領隊。"

  肖寒月默查幾人神色,發覺了四個老人的目光清明,不似受到藥物的控制,心中大感奇怪,低聲道:"白姑娘,你看他們是不是自甘墮落,出任劍陣領隊?"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他們是何心態,甘為劍陣的領隊,我不知道,但他們不像是被藥物所迷。"

  肖寒月道:"我也覺得奇怪,他們目光清明,內功精湛,看不出一點異樣,二先生用的什麼方法,能使這等盛名滿江湖的人物甘為效命?"

  "一定有一種方法,聞前輩、身前輩都曾為他效命數年之久,我也一度被一種力量迷惑,但肖大帶來了黃天復的訊息,和肖兄一番懇談之後,突然間清醒過來。"

  肖寒月若有所悟,但又似無法完全瞭解的,嘆口氣,道:"希望我們有盡快地找出這個原因,也許這是對症之藥,難使這個組合的力量很快瓦解,為其所用的江湖中人,能由迷惑中清醒過來。"

  "你已經具有了這些力量……"白玉仙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臉上,說:"但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國得,如何而來……"

  但聞墨非子高聲說道:"成英、上官傑、韓成方你們認識貧道麼?"

  他一下直呼出中州四奇的名字,顯然是,過去有著很深厚的交往。

  聞百奇冷冷說道:"四位難道不認識昔年故友嗎?"

  一身黃衣的成英,笑一笑,道:"天台散人墨非子,誰說咱們不認識了?"

  "不錯,不錯,貧道正是墨非子,成兄還記得貧道,但不知道上官兄和韓兄是否也記得?"

  身著藍衫的上官傑,竟然一抱拳,道:"天台舊友,武林名劍,上官傑豈會忘懷。"

  墨非子道:"記得就好,貧道數度往訪,均未見到,還道諸位息隱深居,不願再見外客,想不到四位竟然會淪入了四色劍陣的領隊……"

  白衣如雪的韓成方冷冷接道:"道兄說話最好客氣一些,什麼自甘墮落,淪入領隊,最好不要再妄自出口,免得多年故友反目成仇。"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韓老四,你說什麼?"

  原來,昔年墨非子和中州四奇的老四韓成方交情最好,想不到先翻臉的竟然是韓成方。

  韓成方冷冷說道:"念在昔年一番情意,韓老四作主放你一馬,你可以走了。"

  沈滄接道:"墨道兄,老四話已出口,咱們不為難你,你去喲!"


墨非子臉色冷肅,似要發作,但卻長長呼一口氣,忍了下去。

  但聞成英高聲說道:"哪個是肖寒月?"

  肖寒月道:"區區在此。"

  沈滄道:"好!聽說,你是這群人的頭兒,想不到竟是一個少不便事的小夥子。"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中州四奇為老不尊,息隱二十年後,竟然跑來為人奴僕,甘作殺手?"

  上官傑冷哼一聲,道:"果是一位狂妄小子……"

  韓成方一皺眉頭,道:"二先生說的不錯,這小子不可理喻!"踏前三步,接道:"你出來,韓四爺要教訓你一番!"

  肖寒月回顧白玉仙一眼,低聲道:"勸止向、常等人不可出手……"

  白玉仙接道:"我知道。"一跨身,攔在向中天等身前。

  肖寒月卻前行數步,大聲說道:"很好,能和二十年前,名滿江湖的四大奇人一會,實為生平之願。"

  他心中殺機已動,長劍已然出鞘。

  "且慢動手……"墨非子急急手近肖寒月,道:"再讓貧道和他們談談。"

  肖寒月道:"老前輩,他們四位神智清明……"

  "這一點,貧道亦是大感奇怪……"墨非子喟然嘆道:"中州四奇和貧道論交數十年,個個都明辨是非、胸懷仁義的英雄,怎麼一變如此,貧道實在很難相信,肖大俠再給貧道一些時間,貧道希望能問個明白。"

  肖寒月道:"道兄請問,肖某等候道兄的決定。"

  墨非子苦笑一下揮揮手,道:"韓兄識得天台舊友,想必還記得咱們昔年交往的經過吧?"

  韓成方冷冷一笑,道:"所以,我才放你一馬,不作留難……"

  墨非子道:"韓兄有什麼苦衷,不妨說出來,聞百奇、向中天、神刀唐明都曾為二先生所矇騙,真相大白之後,立刻棄暗投明……"

  韓成方冷笑一聲,道:"你在胡說什麼?站一邊去,等我生擒肖寒月,誅殺這一幫叛徒之後,咱們再敘舊情。"

  沈滄哈哈一笑,道:"老道士,你過來,咱們聊聊,別耽誤老四的時間了。"

  墨非子怒道:"四位都是鐵錚的漢子,二十上不見,卻變得志潰昏庸,是非不分了?"

  上官傑回顧了沈滄一眼,道:"老大,我看用不著再和他多費口舌了……"

  沈滄點點頭,接道:"墨道兄,你如執迷不悟,那就別怪咱們開罪老朋友了。"

  墨非子氣憤填聞百奇膺,刷地一聲,長劍出鞘,道:"好!四位是非不分,咱們也談不下去了,先勝過貧道手中的之劍,再和肖公子動手……"

  上官傑冷笑一聲,道:"墨非子,這可是你先拔劍挑戰,給臉不要臉,休怪我們不念舊交!"

  忽然欺身而上,人一動,劍已同時出鞘,刺了過來。

  墨非子揮劍封擋,竟然是硬接劍勢。

  雙劍交擊,響起了金鐵交鳴,秋色平分,兩雙劍竟然同時震斷。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上官兄的藝業,進步很大。"

  原來,昔年上官傑的劍術、內功,都和墨非子有一段距離,但卻想不到二十年後,竟然功力大進,比起墨非子毫不遜色。

  但聞上官傑縱聲長喝,手中斷劍揮展,劍光如波,直湧過來。

  形勢迫急,墨非子也只好揮手中斷劍抗拒。

  兩人手中雖都是一截斷劍,但搏殺凌歷,劍氣四溢,兵刃中本有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兩人手中斷劍,只有一尺多長,看上去如近身搏殺,更是兇惡、險厲。

  天台散人墨非子乃天下有名的用劍高手,劍上造詣,素受江湖中人推崇,但上官傑竟然和他打得半斤八兩,難分勝負。

  肖寒月凝神靜觀,發覺了墨非子這一戰,卻已全力施為,打得十分辛苦。

  聞百奇看兩人鬥過百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心中暗暗吃驚,回顧了肖寒月一眼,道:"肖公子,四色劍陣的組合老朽從未聽過,但既是劍陣必以群攻變化為主……"

  聞百奇道:"墨非子乃當今武林中的劍術名家,想不竟然收拾不了一個上官傑。"

  肖寒月道:"也許,這就是甘願效命二先生的原因了。"

  聞百奇沉吟一陣,道:"不錯,不錯,一個苦研劍術的人,能使他劍術突破困境,更上層樓,也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沈滄、成英、韓成方也未出手,三個人六道目光盯注在兩個激鬥場中,似是看得比聞百奇等更加入神。

  忽然,上官傑劍法一變,手中半截斷劍,立刻劍氣大盛,一連刺出七劍。

  這七劍快速凌厲,有如同時刺出,頓然打破雙方纏鬥的均勢。

  肖寒月看得心頭一震,這七劍之威,頗有劍帝絕學的氣勢,但細看上去卻又似是而非,有很多不同之處,可是劍路變化又似同一源。

  這一個驚人的發現,使得肖寒月呆住了。

  就算不是劍帝的劍法,但也是別人刻意模仿劍帝的絕學而就。

  天底下有誰具有如此才慧,能夠模仿出劍帝的絕招?

  墨非子果然接不下這七劍猛攻,頓時被迫得連連向後退去。

  他是天下劍術名家,雖然震驚於上官傑的劍上造詣,但在強敵攻勢中,仍然心神不亂,以退避自保。

  忽然間上官傑劍勢直點,快如流矢,斷劍直刺,竟然全無變化技巧。

  墨非子本來被對方奇幻的劍勢變化,迫得連連後退,因為上官傑的劍招似無止境,以墨非子劍上的成就,竟然瞧不出對方便不招後勢的變化,才被逼得連連後退,如今這一劍直入,全無技巧可言,正是反擊的大好時機,立時,氣凝劍身,回手一擋,希望這一劍能迫開對方,以便反擊。

  但肖寒月已看出不對了,這一劍,頗似七煞劍招中的"一拙以馭手巧。"

  那是返噗歸真的一劍,看似直刺而來,平淡無奇,其實蘊千變於純樸之中。

  肖寒月大聲叫道:"道長快返……"

  喝聲中,肖寒丹飛身而起,直迎上去。

  但仍是晚了一步,肇非子一劍封出,已知不對,上官傑斷劍以迅雷閃電的速度,忽然間劍勢一轉,就是那麼輕微的一轉之間,整個的情勢完全轉變,當真是毫釐之差,千里之誤,微小的移動,竟能化腐朽為神奇。

  原來,那斷劍一轉,所取的角度,巧妙無比,變成了墨非子右腕脈穴,身上官傑的手中斷劍撞去。

  高手過招,由不得絲毫的差錯。

  墨非子這奮起反擊的一劍,有如自投陷阱,就算能夠閃腕避開這擊,但手中之劍,已被人封入外門,中宮空門大開。

  肖寒月的叫聲傳來,加上墨非子長年練劍的快捷反應,急急一吸氣,硬向後退開三尺。

  這三尺的距離,不是用雙足移退開的,那已經來不及了,而是憑藉一口內功真氣,硬把身軀移後三尺,就這三尺的距離,才使得墨非子避開了一擊。

  那是致命的一擊,因為上官傑似是已存了一劍擊斃墨非子的用心,那一劍所刺向的要害正是墨非子的咽喉。

  他快速的移動身軀,雖是沒有殺死墨非子,但仍然對墨非子有著死亡的威脅。

  墨非子手中的斷劍,仍被封在外面,沒有機會變招封擋上官傑的斷劍。

  但肖寒月及時而至,金鐵交鳴聲中,封開了上官傑的斷劍,墨非子才算真正的脫離了危險。

  上官傑冷冷的望著肖寒月,手斷劍平橫胸前。

  肖寒月一劍擋開上官傑的斷劍之後,也沒有再出手襲擊對方。

  他心有太多的疑問:為什麼中州四奇竟然也會劍帝的武功?

  那劍招雖然似是而非,但路子卻完全一樣,出劍的方示法,搶位的技巧,以及劍招變化的形態,大都相同,唯一的差別,只是變化的角度不同,不是不夠,就是過多,過與不及,都不是最好的劍法。

  難道天下有第二個劍帝?

  肖寒月突然間替劍帝擔起心來,七煞劍招的深奧精博之處,就是它已經千變歸元,出劍的速度、方位,都千百的變化中,求算到最好的位置,用迅速加強了它的威力。

  所以,它一劍攻出時,對方完全沒有機會來避開它的攻勢。

  輕輕籲一口氣,道:"我是肖寒月……"

  上官傑冷冷說道:"可惜他們沒有成功?"

  肖寒月道:"鐵甲人也沒有成功,而且,還讓我們學會了不少對付鐵甲人的辦法。"

  上官傑道:"我們不同,鐵甲人只是憑仗機關、消息和那一身精練的鐵甲……"

  "閣下又憑仗什麼?"

  上官傑:"精湛的武功,和快速的劍法,那是天下最好的劍法,墨非子是當今武林中最好的手劍高手之一,但他仍然敗在我的劍下。"

  墨非子神情黯然,不禁一嘆。

  當今武林之中,也許有不少人可以和墨非子放手一搏,但如是以同樣的劍擊敗了他,就使得墨非子大為傷感。

  他練劍數十年,自覺劍上的造詣,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主算是以劍術馳名的武林掌門人,也未能擊敗他。

  何況,中州四奇昔年和他共同切磋劍法時,均非他的敵手,他曾經以一敵四,和中州四奇纏鬥了三百招,仍然保持不勝不敗的局面。

  想不到十餘年後,上官傑一個人就可以擊敗他。

  使得墨非子心中震驚的是,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休息過,而且,自信在劍法上,有了更多的精進,尤強過昔年很多。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

  上官傑怒道:"你當真是狂的很,就這句話,就夠你死一次了。"

  肖寒月強忍下怒火,籲一口氣,道:"閣下劍法可是二先生傳授的嗎?"

  他忽然想到對二先生的瞭解,實在不多,如能多套問一些內情來,對敵之時,也好多有一些準備。

  上官傑冷哼一聲,答非所問的,道:"聽說你的劍法很高明,只不知比起墨非子如何?"

  肖寒月暗暗道:看來,很難由他口中問出什麼了。略一沉吟,道:"在下的劍法造詣雖不如墨非子老前輩,不過,劍法卻很實用……"

  "什麼意思?"上官傑右手斷劍護胸,左手向外伸出。

  一個身著藍色勁裝的年輕劍手,立時拔出背上的長劍,倒握劍尖,把劍柄送入了上官傑伸出的左手中。

  上官傑借過長劍,才把手中的那一截斷劍棄去,道:"中州四奇練劍數十的,但四十歲以前所學的劍法,猶如花拳練腿,近十幾年來,咱們才算學到了真正的劍法,招數不多……"

  肖寒月接道:"只有七招吧……"

  上官傑道:"不!只有五招,那已經很夠了,取人之命,一招足矣。"

  肖寒月心中忖道:"七煞劍招,明明是七招,他怎麼只有五招,難道,這是另一種劍法不成?但又為什麼和七煞劍招那般相像呢?這武林之中,當真有一個和師父相同的聰明人,創出了另一套劍法……"

  上官傑手中長劍突然一揮,打斷了肖寒月的思緒,接道:"老夫這一劍,斷你右手。"

  長劍一閃,斬向右腕。

  肖寒月看劍勢來路,頗似七煞劍招中"浮雲掩月"這一招劍法虛中有實,實有中虛,劍勢攻襲之處,更是變化多端。

  肖寒月身隨劍動,退後三步,長劍卻在身前劃了一個半圓。

  上官傑呆了一呆,頓覺劍勢一空,只好收劍而退。

  肖寒月沒有反擊,只是封住了對方的劍勢。

  原來,他要仔細地瞧瞧,這幾人所使用的劍法是不是七煞劍招。

  細察劍路,頗黨相似,只是出劍的速度慢了一些,劍勢的變化少了一些,不禁心中大感奇怪。

  上官傑吸一口氣,長劍平胸,也學肖寒月一樣,長劍在胸前劃了一個半圓,道:"好啊!你不子果然不錯,竟然封住老夫這一劍。"

  這時,沈滄、成英、韓成方三個人,六雙眼睛都在看著肖寒月,臉上是一片凝重的神色。

  肖寒月長劍斜斜舉起,高聲說道:"且慢出手,聽寒月一言。"

  事實上,肖寒月那舉手的劍式,已經把上官傑的攻勢封住了,就算肖寒月不叫停手,上官傑這一劍也是攻不下去的。

  韓成方道:"三哥,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上官傑長劍一沉,劍尖指地,道:"說吧!"

  肖寒月道:"看閣下的劍法,頗似劍帝之學,你們師承自……"

  "咱們聽過劍瘋子的大名,不過咱們練的這劍法和他無關……"

  直呼劍瘋子的名諱,顯然不敬,但肖寒月仍然強忍了下去,道:"四位的授業恩師,是不是一個殘廢的老人?"

  上官傑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肖寒月已確定了他們不是全劍帝的傳人,那自然不是自己的師兄,心頭一寬,哈哈一笑,道:"好!你現在可以出手了。"

  白玉仙回顧了常九一眼,輕輕籲一口氣,道:"這真是從何說起?"

  常九道:"唉!我一直擔心他們敘上了同門之誼,這檔子事,就麻煩大了。"

  但見上官傑長劍一起,突然刺出一劍,快速絕倫的一劍。

  肖寒月揮劍一擋,響起了一聲金鐵交鳴,餘音未絕,上官傑突然冷哼一聲,向後疾退。

  鮮血噴灑,上官傑的左臂上,被削下了一片肉來。

  沒有看清楚肖寒月的反擊,那反擊的劍勢,實在是太特別了,快得目不暇給。

  肖寒月冷然一笑,緩緩說道:"肖某已手下留情的了,希望諸位能據實回答在下幾句話!"。

  上官傑右手長劍一招,十個穿藍衣的劍手,突然一齊拔出長劍,緩緩向上圍來。

  沈滄突然上前一步,道:"三弟且慢!"

  上官傑道:"大哥有何吩咐,受傷之辱,豈可不報?"

  沈滄道:"稍安勿躁,我要和他談幾句話。"

  上官傑忍氣退下,韓成方立刻幫他包紮傷勢。

  沈滄目注肖寒月道:"你真是劍帝的傳人?"

  肖寒月道:"不錯……"

  沈滄接道:"劍帝現在何處?"

  肖寒月道:"他老人家如雲中神龍,來時自來,去時自去。"

  沈滄道:"看你劍法路數,和我們所習的頗有相似之處,原因何在?"

  肖寒月道:"肖某也在奇怪,彼此之間並非源出一門,何以竟會有如此相似之處?"

  沈滄冷笑,道:"你如真是劍帝門人,可否把他的形貌說出來?"

  肖寒月道:"那有何難?恩師形貌,早已深印我心……"

  常九急急叫道:"肖兄弟,可快些住口。"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常九道:"何不讓他們先說?"

  沈滄道:"誰先說,還不都是一樣?"

  常九道:"不一樣,你們的劍法,雖然是模仿劍帝之學,其間仍有差別,事實上,劍法練到某一種程度,處然會有一些大同小異之處。"

  沈滄冷笑一聲,道:"就算肖寒月的劍法,稍快一籌,但我們中州四奇,加上四十個配合的劍手,如若合力一擊,取他之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常九呆了一呆,答不上話,心中忖道;這話倒也不錯,中州四奇再加上四十個劍手相助,肖寒月能不能對抗這許多高手的圍攻,實是很難預測,看他和上官傑動手的情形,的確是快劍勁敵,如若肖寒月真被他們圍殺困死,我要如何面對郡主?不禁回望著白玉仙。

  白玉仙搖頭,苦笑一下,道:"常兄的心事,小妹明白……"

  常九接道:"肖兄弟是一個極重師道大倫的人,如若他們敘出了同門之誼,只怕……"

  白玉仙接道:"真要如此,那就在劫難逃了。"

  事實上,肖寒月如若無法阻擋中州四奇和這批劍手,現有在場的人,心中都明白,今日勢必要戰死於此了。

  肖寒月已聽出他們心中的顧忌,哈哈一笑,道:"常兄,白姑娘,但請放心,他們的劍法,雖然和我有類似之處,但仍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不相信他們是家師的傳人。"

  沈滄冷冷說道:"你幾時學會七煞劍招的?"

  肖寒月一頓,道:"三年之前……"

  沈滄道:"我們在十幾年前已經練了這些劍招了,那時,你還在訝訝學語吧?"

  他態度忽然大變,頗有和肖寒月攀論同門之誼的用心了。

  但論此師倫大道,常九和白玉仙自是不便多開口,只好默然不語。

  箇中的真假,只有讓肖寒月去判定了。

  這時,突聞一聲長嘯傳了過來。

  墨非子道:"閒雲大師的嘯聲。"

  肖寒月冷肅地說道:"諸位請聽我一言,那一個不肯聽從的,肖某從此和他斷情絕義,不再論交。"

  他為人一身和藹,從未說過如此激烈之言,都不禁聽得人人一怔。

  又一聲長嘯傳來。

  肖寒月道:"諸位立刻回頭,衝向湖畔,此地由我一人拒敵。"

  在場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已知肖寒月的用心,立刻轉身疾奔而去。

  只有朱盈盈還站在原地未動。

  沈滄一皺眉頭,並未追趕。

  但四十個劍手都已田兩側延伸過去,採取了包圍的陣勢。

  肖寒月看了朱盈盈一眼,道:"你為什麼不走?"

  朱盈盈道:"總要有一個人留下來陪你呀!"

  肖寒月道:"你可知道,這一戰,我勝算很小……"

  "我知道,他們那麼多人打你一個……"

  肖寒月接道:"你留下來,反而使我分心,我們的生機豈不更小了!"

  朱盈盈黯然一嘆,道:"我如一人獨行,危險不是更大,再說,"'銀月飛霜'也許能對你有些幫助。"

  肖寒月目光一亮,道:"盈盈,那上面記述的施用方法,可都練習熟了?"

  朱盈盈道:"練熟了,而且,這結時間內,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這時,紅、黃、藍、白,四隊劍手,已然分佈四方,四十個劍手也逐漸散開,成了合圍之勢。

  四各服色,交錯而立,看上去有一種莫名的詭異,劍光映日,卻不失堂堂正的氣勢。

  這是正、奇兼具的劍陣,劍陣佈成,立刻湧出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朱盈盈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肖寒月十分溫和地笑一笑,道:"不要怕……"

  朱盈盈嫣然一笑,接道:"我不怕,我有肖大哥在身側,我什麼都不害怕。"頓覺壓力消失,勇氣百倍。

  肖寒月道:"好!說下去,你剛才一直都在想一件什麼事?"

  朱盈盈道:"我在想,如若用'銀月飛霜'配合你的劍法,定能使它的威力更大。"

  想不到這個嬌嬌小郡主,竟然在連香血戰中,還能保持鎮靜,思索這件事情,早有生死與的決心。

  這麼乖巧的小姑娘,倒值得人去關愛疼惜了。

  肖寒月試探地問道:"那你想通了沒有?"

  "想是想通了,史是你出劍太快,我不知道能不能配合得上,要是……"

  突然住口不說。

  肖寒月道:"要是什麼?怎麼不說了。"

  "我說了,你可不許笑我。"

  "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笑你的。"肖寒月用鼓勵的口氣。

  朱盈盈道:"我發覺了'銀月飛霜'如能配合別人的兵刃運用,威力就可增強很多,我很留心別人的劍法,大致上都可以配合得上,唯有大哥的劍法,我深覺吃力,因為太快了,我一直……"

  "不要緊……"肖寒月道:"我以後出劍慢一些,你試試看。"

  朱盈盈欣慰的點點頭。

  肖寒月口中雖然說得溫柔,那不過是給她一些安慰罷了,心中可沒有把握。

  朱盈盈真能配合他的劍招嗎?肖寒月懷疑著。

  而朱盈盈卻信心十足。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10
第十七回 七絕劍陣(1)


  沈滄、成英、上官傑、韓成方也都緩步行入了陣中,站了四方主位。
  每人都如滿弓之箭。

  成英冷笑一聲,道:"肖寒月,你應該在我們的陣勢尚未佈成之前離去的,現在,你完全沒有機會了。"

  肖寒月握緊了手中之劍。

  "就算在下戰死在此陣式中,諸位只怕也將陪我肖某人於黃泉途上……"

  沈嗆哼哼冷笑,道:"你是劍帝傳人,練過那七煞劍招,可瞧出這是什麼劍陣嗎?"

  肖寒月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他早已暗中打量過了那座劍陣,卻是一點也瞧不出那裡和七煞劍招有什麼連帶關係,但是以適才上官傑那等劍法的精奇,可想而知,他們的劍法,和這座劍陣定然非同小可。

  "這是七絕劍陣……"沈嗆冷肅地說道:"沒有生門活路,陷入此陣中的人,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亡。"

  朱盈盈怎麼辦?不能撒手不管。

  肖寒月忽然伸出左手,輕輕拍了一下朱盈盈的香肩,笑道:"他們志在殺我,肖大哥如不能帶你闖出劍陣,你就說出你的身份,他們不敢殺你的……"

  朱盈盈接道:"你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心嗎?你如不幸死了,我如何還能活得下去……"

  "不!你不能死,你本來就不是江湖中人……"肖寒月急道。"我自從離開家裡那一刻起,已經就是江湖中人了,你一定要我活下去,我會活的很痛苦的,肖大哥,你忍心讓我過著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嗎?"

  痴情又固執的郡主,倒叫人為難了。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聽我說……"

  "什麼也不要說了……"朱盈盈目光中滿是堅決神色,道:"我現在很平靜,也很快樂……"

  多像一個知足、幸福的成熟小女人。

  "生共羅幃死同穴,肖兄有此紅顏知己,當真是不虛此生,叫兄弟好生羨慕。"

  肖寒月循聲轉頭看去,只見楊方鶴青衫飄飄,站立於劍陣之外,不禁一皺眉頭,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兄弟楊方鶴呀?"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楊見此時此刻,還不肯以真正面目相見嗎?"

  楊方鶴大笑道:"二先生已身難自主,如若肖兄願意屈就在二先生之下,第三把交椅的位置,兄弟自當盡力說服大先生。"

  肖寒月冷冷說道:"肖某已受騙過一次,縱然楊兄能舌燦蓮花,只怕也不會讓我再上一次當了。"

  肖寒月已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尤其是眼前這個騙子。

  楊方鶴道:"肖兄英肝膽,視死如歸,兄弟看得出來的,不過,肖兄,怎不為朱姑娘想想呢?她錦繡年華,情深萬斛……"

  他居然知道郡主?肖寒月心頭一凜,道:"楊兄,你也知她是無辜的,何不放她離去?"

  楊方鶴道:"兄弟縱有此意,朱姑娘又怎麼會肯甘願棄肖兄而去……"

  朱盈盈悚然一驚,豎耳凝神。

  突然瞪大雙目,盯注楊方鶴,道:"你!你的聲音,我好像聽過,你……"

  "當然聽過,楊某和肖兄交談數次,姑娘都姑肖兄身側的……"

  哈哈一笑,接道:"楊某很敬重肖兄的為人,如若姑娘願意離去,兄弟自當成全肖兄的心願。"

  難得楊方鶴如此大方,不予計較。

  肖寒月低聲道:"盈盈,機會不可失,出陣去吧!"

  朱盈盈搖搖頭道:"肖大哥,我一直都想聽你的話,不想忤道你……"

  "好!那就快些出陣去。"

  朱盈盈似心意已決。

  突然亮出"銀月飛霜",道:"我如真的會拖累你,那就只好先走一步了。"寒芒一閃,刺向咽喉。

  可愛、固執的姑娘,居然要以身殉來成全肖寒月,這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肖寒月搶上一步,急急一把抓住來盈盈的手,怎麼忍心讓朱姑娘傷了。

  肖寒月絕對想不到,在王府中長大的嬌嬌郡主,竟然會有著如此剛烈的性格,採用的手段,又是如此強悍,心中大為震驚,寶刃鋒利,肖寒月不敢用手封擋,右手疾快探出,點向了朱盈盈的右腕脈穴。

  若非是肖寒月的出手速度,換上了另外任何一個人,都常九無法解去朱盈盈自絕之危。

  指去如電,正中了朱盈盈右腕脈穴,但朱姑娘手中的"銀月飛霜",也到咽喉前寸許之處。

  冷森的寒芒,侵肌透體。

  "盈盈,怎麼如此糊塗?"

  朱盈盈道:"我不能幫助你,又不能離開你,活著還有什麼味道。"

  肖寒月握住朱姑娘的右腕,暗中運氣推活她被點的穴道,嘆口氣,道:"盈盈,以後不許再如此了,有事情儘管說出來。"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知道了……"

  她一下子舉刀自絕,忽而又笑顏展現,對圍在四周的殺手,似是並未放在心上,情緒的變化,完全受到肖寒月的影響。

  朱盈盈能無視這些兇險,但肖寒月卻不能,暗暗籲一口氣,道:"盈盈,咱們面對的強敵,人數眾多,靠我一人之力,只怕很難對付!"

  "我能夠鑄助你嗎?"朱姑娘臉上泛起了愁苦的容色。

  肖寒月心中明白,今日之戰,勝算不大,但血戰死亡之前,要儘量使得朱姑娘快樂。

  "盈盈,你的'銀月飛霜'配合我的快劍,是咱們今天唯下可以生存的機會。"

  朱盈盈敢於自絕,對死亡的威脅,似乎是並不太畏怯,所以,肖寒月對她也不隱瞞目前的處境。

  她果然不怕,竟然還笑得出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說道:"那'銀月飛霜'上記述的幾招變化,我都練習很熟了,而且,還領悟了不少心得。"

  "好……"肖寒月臉上泛起一抹喜色,道:"等一下,你儘量施展……"

  "可是我不知道……"朱盈盈皺起了柳眉兒,接道:"如何和你的劍法配合?"

  合圍的劍手漸漸逼近,已可感受冷厲的殺氣逼人。

  原來,兩人只管交談,似乎是對身外的危機,全不擔心,反使得中州四奇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肖寒月和朱盈盈談起了拒敵之事,沈光才下令向前圍攏。

  肖寒月心中忖道:那"銀月飛霜"上記載的變化,也不知出於何人之手,是打造之人刻上去的,還是事後由別人再加上去的,不管如何,既然能記載在寶刃之上,想來定是很有妙用的武功,倒不如給他們來個出奇不意,憑仗寶刀削鐵如泥的威力,也許能收到一時奇效。

  心中暗作決定,才微微一笑,道:"盈盈,不用配合我,由我來配合你……"

  朱盈盈接道:"可是我的武功比你差呀!"

  肖寒月道:"但你的寶刃厲害,可以切金斷玉,擋者被靡。"朱盈盈道:"好啊!我錯了你可不能怪我。"

  只見她臉上綻放著快你的神情,全然不知身隱危境的壓力,當真是少女不識愁滋味,但連生死大事都能拋開,這位嬌生慣養的金技玉葉,比起江湖中人,似是還要輕淡生死了。

  也許,她真的是不知道怕吧!

  肖寒月看得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憐惜。

  "不要怕,你儘管施展吧!"

  這時,四周的劍手,又逼近了。

  雙方的距離,已到了一丈左右,正是"銀月飛霜"發揮威力的距離。

  肖寒月暗中提聚真氣,頓然間,衣衫膨起,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關節也微微作響。

  朱盈盈聽得心中一動,道:"大哥,你怎麼了?"

  肖寒月道:"靠緊我,咱們聯手拒敵。"

  護身擴展,把朱盈盈也護在罡氣之內。

  他這些時日,內功大進,又得趙幽蘭暗中給他服用了助長功力的藥物,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修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今天面對生死一戰,不自覺,提聚了全身的功力,他所有的潛能,完全發揮了出來。

  朱盈盈感覺一股莫不名喻的力量,把她的身體圍了起來,緊緊地靠近了肖寒月,心中覺得好玩,笑道:"肖大哥,我感覺了肖寒月奇道:"感覺到什麼?"

  朱盈盈道:"你身上有一股力量,把我拉到你的身邊。"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好!咱們生死同命,永不分離。"

  朱盈盈道:"那真好,大哥,我好想聽這些話,你終於說出來了。"

  肖寒月道."我……"

  "不要說……朱盈盈洋溢著嬌媚接道:"我會學著燒菜,我會學著作女紅,我不要丫頭們侍候你,我要親手替你縫製衣服,照顧你的吃喝。"

  肖寒月啞然一笑,道:"大哥很窮,那裡雇得起丫頭……"

  "那最好,只有兩個人生活在一起……"

  沈嗆突然大聲喝道:"肖寒月,你看見了嗎?"

  肖寒月目光轉動,只見四十個不同服色的劍手,劍已出鞘,佈成了合擊的劍陣,冷笑一聲,道:"看到了。"

  沈嗆道:"劍陣已成,再不作個決定,只怕悔之晚矣!"

  肖寒月道:"決定什麼?"

  沈嗆道:"棄劍受縛。"

  肖寒月冷冷說道:"別作妄想,今日一戰,不是你中州中奇授首,就是我肖某人送命……"

  成英大聲喝道:"你死不足惜,難道不怕連累了這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嗎?"

  肖寒月還未來得及接口,朱盈盈已搶先說道:"有肖大哥在此,你們如何能殺得了我?"右手一揮,"銀月飛霜"疾飛而出。

  這些日子中,她勤練此技,大有進境,已到了運作圓熟的境界,兵刃出手,有如輪月旋飛,橫掃過去。

  "銀月飛霜"上有一條細索控制,可近可遠,遠達丈八之外,短可近身相搏。

  七絕劍陣尚發動,但佈陣的劍手,劍都已出鞘。

  這些劍手,似是都有著相當深厚的功力,長劍出鞘之後,立刻湧出來陣陣殺氣。

  但他們尚發動,彼此距離仍保持一丈左右。

  三尺六寸的長劍,不能攻放自如,但朱姑娘的"銀月飛霜"卻能。

  一片寒芒捲至,首當其衝的是身著白衣的劍手。

  兩個人雙劍齊出,封擋了過去。

  只看兩人出劍的手法,肖寒月已瞧出了那是第一流的劍手,承襲了上官傑的劍路。

  那就是說,這些劍手的劍法,都很像"七煞劍招"。

  這也使得肖寒月內心震動不已。

  上官傑是肖寒月遇上的一流勁敵,如若這些劍手,都有上官傑的功力、劍法,就算劍帝親身臨敵,只怕也難有勝望。

  可大意不得,肖寒月凝神靜觀,嚴陣以待。

  但聞噹噹兩聲,兩支封擋著"銀月飛霜"的長劍,竟然都被削斷。

  旋飛的"銀月飛霜"力道不減,仍然橫掃過去。

  七絕劍陣也同時發動。

  但見紅、黃、藍、白,四色轉動,劍氣漫天撲來,果然是奇絕天下的劍陣。

  朱姑娘削斷兩支長劍時,感覺到手腕一震,但手中兵刃的去勢,並未減少,朱姑娘暗中又加了幾分功力。

  但見交織的銀光中,又響起了三聲脆響,又削斷了三支長劍。三劍阻擋,"銀月飛霜"的去勢已責。

  同時,朱姑娘手腕也感覺到一陣麻木。

  但聞沈嗆高聲叫道:"快!抓住繩索。"

  成英應聲而出,劍交左手,護住身軀,右手疾伸如電,抓住繩索。

  但肖寒月也同時飛身而起,一面叫道:"盈盈收回兵刃。"

  事實上,用不著肖寒月的呼叫,朱姑娘已全力挫腕,收回"銀月飛霜"。

  肖寒月飛身一擊,帶起的強大劍氣,有如一股決提洪流,疾湧而去。

  這是他全力的一擊。

  一則是七絕劍陣被削斷了五支長劍,攻勢變化上受到了很大的阻擋,肖寒月及時的全力攻勢,直射而入,再加上成英企圖奪取朱姑娘手中那寶刃的索繩,也阻擋了劍陣的變化,這幾個因素一湊,本是全無破綻的七絕劍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肖寒月劍風如嘯,一藍一紅,兩個劍手,斷腕濺血,長劍落地,就在成英右手五指抓到索繩的瞬間,肖寒月寒罡湧到。

  雙方相對飛躍,速度快極,成英功力雖然精純,也無法及時倒退出去,心中大急之下,身在空中,右腳一勾,竟然挑起了一個藍衣劍手,擋在身前。

  肖寒月劍如流矢,閃動寒芒中,洞穿了藍衣劍手的前胸、後背。

  但成英卻借這一擋之勢,緩過一口氣,倒飛而退,順勢又是一腳,蹬在那藍衣劍手的後背之上,已被肖寒月長劍洞穿身軀的藍衣劍手,直向肖寒月撞了過來。

  肖寒月大喝一聲,左掌推出,早已氣絕的藍衣劍手,被兩人強大的內力一擠,身軀竟然暴裂,酒下一片血雨。

  朱盈盈也乘勢收回了"銀月飛霜"。

  寫來很慢,事實上這些事,不過是發生於一瞬之間,肖寒月借勢倒退,人又飛落到朱姑娘的身側。

  沒有生、活兩門的七絕劍勢,在這接手一回合中,完全沒有發揮出威力。

  但肖寒月已感受到這座劍的厲害。心中忖道,他們死了一人,不知這座劍陣的威力,是否會受到影響。

  沈嗆神情肅然地冷冷說道:"好功夫,今日不殺你,日後必為大患。"

  朱姑娘一擊得手,精神大振,高聲說道:"吹什麼牛,肖大哥的武功天下第一,你們怎會是他的敵手?"

  說完話,還回眸一笑,嬌媚橫生。

  肖寒月籲一口氣,道:"盈盈,你的'銀月飛霜'才是他們的剋星……"

  成英冷笑一聲,道:"不過是憑仗寶刃鋒利罷了。"

  朱盈盈道:"你們那麼多人,我們的兵刃鋒利一些,有何不對?"只見楊方鶴低聲對沈嗆說了數言,竟然轉身而去。

  他說話聲音極低,肖寒月雖在凝神傾聽,竟也未能聽到一點消息。

  顯然,楊方鶴並非只是一個讀書人,讀書人不會用千里傳音之術。

  沈哈突然揮揮手,紅、黃、藍、白四色劍手突然向後退了一丈多遠。

  但他們並未散去,仍然布守四方,等候令諭。

  肖寒月凝目望去,發覺了五個被削去兵刃的劍手,手中執著半截斷劍,仍然守在一定的方位上,並未重換兵刃。

  人手一劍,一時間,實也無法換把新劍。

  沈嗆、成英、上官傑、韓成方聚集一處,低聲交談。

  肖寒月回顧了朱盈盈一眼,道:"那些劍手劍上的力道如何?"

  朱盈盈低聲道:"很強大,如不是你及時出手,我恐怕會被他們抓住了索繩,那就收不回'銀月飛霜'了。"

  肖寒月道:"千萬不能失去控制寶刃的力量,一感到力量消減,盡快收回。"

  朱盈盈點點頭,道:"我會記住你說的話。"

  肖寒月凝目望去,發覺中州四奇交談正切,看樣子,還有一些爭論,在雙方敵對的戰場之上,有此等情形,極為少見。

  四大領隊頭腦,陷入爭執,使得隨從的劍手,頓有著無所適從之感,雖然各守方位,但劍陣的活動已經停頓。

  這是最好的時機,肖寒月決定先得衝出,和群豪會合再仔細研商一下。

  上官傑用出了疑似劍帝的劍招,使得肖寒月心中升起很多的懷疑,必須要借重閒雲大師和墨非子的廣博見聞,常九對江湖行中的瞭解,找出這件事的原因。

  中州四奇在年齡上和肖寒月有著很大的距離,這就使得肖寒月想到,很可能在劍帝傳授他武功之前,先傳授了中州四奇的劍法。

  他對那傳授劍藝、武功的殘廢老人,有著無比的敬慕,當他瞭解到那老人給予他的造就時,孺慕之情更加深重,這種感戴的深重情義,擴及到和老人任何有所關連的人物。

  中州四奇爭論,越來越見激烈了,只聽沈嗆高聲說道:"你們這不是胡鬧嗎?怎能不聽二先生的令諭……"

  韓成方接道:"大哥,咱們和他早有約定,他如不按約定行事,咱們自然可以抗命了……"

  肖寒月未再聽下去,長劍一揮,道:"闖……"直向正南方位撲去。

  朱盈盈緊隨身後,同時,右手揮動,掃出"銀月飛霜"

  她劍刃鋒利,已有不少人長劍被削斷,眼看輪月一般的寒光捲襲過來,紛紛後退。

  肖寒月右手持劍,左手突然伸出,抱住了朱姑娘的柳腰,大聲喝道:"走!"躍飛而起,天馬行空一般,一躍三丈。一連三個起落,人已到十丈開外。

  七絕劍陣還未來得及發動,兩人已破陣而出。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肖大哥,多謝你了。"

  肖寒月放開左手,道:"咱們走吧!"

  兩人奔到湖邊,只見閒雲大師等,一排橫立,正在低聲商議。

  原來,墨非子、白玉仙等都擔心肖寒月的安危,決心留下,準備馳援,決死一戰,但亦有人覺著應該保留間分元氣、精英,以便聯絡天下英雄,揭發二先生的陰謀,免得武林中各大門派應變不及。

  但肖寒月卻及時而來,朱姑娘亦是安然無恙。

  肖寒月一拱手,道:"諸位,怎還未走?"

  白玉仙道:"我們在恭候肖兄……"

  "這就不是寒月的本意了……"

  閒雲大師道:"請上船吧!渡過這段水面,就是遊人眾多之區,除非,他們已準備正面和官府抗拒,大概不會再出手了。"

  肖寒月大步行向泊岸的方舟之上,群眾魚貫登舟。

  閒雲大師道:"聽說,中州四奇劍術奇厲,墨非子道見和白玉仙姑娘,都為肖施主擔心,不肯離去……"

  肖寒月接道:"寒月心中有很多不解之處,也急欲向保位請教。"

  白玉仙道:"什麼事?"

  "關於中州四奇的劍法和寒月似是同出一源,實令人費解得很。"

  墨非子道:"不錯,中州四奇著年都非貧道劍下十合之敵,想不到數十年不見,劍上成就,竟然高晨如斯。"

  常九道:"士別三日,就得刮目相看,何況一別數十年……"

  肖寒月接道:"寒月奇怪的是,他們的劍法頗似七煞劍招。"

  閒雲大師似是早聽墨非子提過,慈目微揚,道:"肖大俠和他們動手,當真難以分辨真假了。"

  "大同小異……"肖寒月說:"他們出劍的方法、劍路、變化,頗似晚進所學,唯一不同的是肖寒月他們不能把劍上的威力發揮到最高的境界,似乎是又有些不同之處。"

閒雲大師道:"令師玩世不恭,傳似乎是從未聽說他收過弟子?"

  肖寒月道:"晚進雖得到他老人家的傳授武功,但亦未能拜列門牆。"

  方舟在水面上移動,已可見對面岸上的景物。

  墨非子道:"貧道一生習劍,雖然未登大乘,但對劍法上卻有很深的認識,中州四奇的劍法,和肖大俠同出一源,絕對不錯。"

  閒雲大師苦笑一下,道:"難道劍帝會傳他們劍法不成?"

  常九接道:"這件事,在江湖上,從未聽人說過……"

  閒雲大師搖頭說道:"不對!不對!中州四奇息隱江湖數十年,他們又怎會遇上劍帝,如若他們在息隱之前,已學到劍帝武功,又怎地息隱……"

  墨非子道:"最奇怪的是,中州四奇和貧道交往密切,可算上知己好友,過去常常清茶一杯,聚談終宵,但這次相見,竟然是形同陌路,這一點,貧道倒是百思不解。"

  "道長和中州四奇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

  墨非子道:"沒有,他們交往的朋友不多,貧道雖不是他們唯一來往的朋友,但卻是他們最好的朋友。"

  常九道:"這就大悻常理了,肖兄弟,你和他們交談時的情形,他們是否受到藥物迷惑?"

  "不像……"肖寒月說道:"他們神情正常,言談清晰,不像受藥物所迷。"

  閒雲大師道:"我看這件事別有隱情,中州四奇絕非劍帝親授弟子,他能得到劍帝奇學,只怕別有奇遇,這一點,肖施主可以放心。"

  肖寒月道:"晚輩只希望能瞭解他們是否和晚輩師門有關?"

  墨非子道:"肖大俠,就算有關,他們學習劍招,也絕對在你之前,而且相差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肖寒月道:"何以見得?"

  墨非子道:"他們的劍法變化不如肖大俠,如若真是劍帝所授,亦屬前期,日後,劍帝修正之後,才傳授了你。"

  常九搖搖頭,道:"道長之言雖然有理,但這中間,卻有甚多可疑之處……"

  肖寒月道:"常兄,請說出來。"

  常九目光轉動,發覺了閒雲大師、白玉仙等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臉上,個個神情凝重,心中不禁微生震動。

  這情形表現出了一個很重要的關鍵,那就是說,大家都對墨非子的解說並不很滿意,但卻又說不出那裡不對,希望常九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劍帝是近百年來江湖上的傳奇人物,他雖然沒有逐鹿江湖,爭取武林霸業,但他在江湖上的聲譽,卻無人能出其右,他的影子,也一直影響著江湖的黑、白消長。

  事實上,三十年前的武林頂尖人物,聽到了劍瘋子三個字,都有些頭大,他不爭霸業,不爭名位,但卻很喜歡找人切磋武功,他一旦找上你,你又無法推辭,那就必得和他動手交戰,凡是和他動手過招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勝過。

  但劍帝也不是輕易隨便的就找人動手,他所找上門的人,不是下方豪雄、宗主,就是如日中天的江湖高手,他沒有目的,只是在比武過程中讓你受點挫辱,殺殺你的銳氣,當然,他僅點到為止,這手法就使你心有警惕。而不敢胡作非為,受挫的高手,心中有數,卻自知收斂。

  這就是劍帝的作風。

  他沒有一定的地盤,也沒有開山立寨,廣收弟子,聚集人手,但他的影子,卻一直在影響著江湖中武林同道的人人事事。

  這種特殊奇異的方法,卻維持了江湖上一個微妙的平衡,儘管群雄並起,龍爭虎鬥的,但仍沒有鬧成天下大亂之局。

  而劍帝本人,卻似見首不見尾的神龍一般,來去如風,瞬即消失了。

  但應該出現的時候,他卻會突然出現。

  晚一輩的人,沒有見過他,但卻聽說過他無數的傳奇事蹟,因為,劍帝未死,他尚在人間,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出現?"

  常九輕輕咳了一聲,清清嗓子,也藉著這個機會整理一下思緒,然後緩緩的說道:"我們幾人之間,只有閒雲大師、墨非子道兄,才有機會,有資格親身受到劍帝的指教……"

  閒雲大師道:"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劍帝不會找上老衲。"

  墨非子道:"貧道倒是希望能見他一面,很可惜,未能見到。"

  常九道:"諸位之中,還有何人見過劍帝?"

  除了肖寒月之外,大家都搖頭無語。

  常九道:"這是說,咱們之中除了肖兄弟受過帝親身傳授劍法之外,無人見過他老人家了,所以,肖兄弟的話也最可靠。"

  白玉仙道:"常九,你要說什麼,儘管說吧,用不著吞吞吐吐的。"

  常九苦笑一下,道:"我這就要說入正題了,劍帝一生未收過弟子,也不傳別人武功,介卻傳授肖兄弟一人,而且,還經過了相當的磨練和考驗,所傳授的都是他老人家千錘百練、化繁為簡的絕技,才能使得肖兄弟在很短暫的時間內,有所成就,既有造就肖兄弟的用心,怎會一走了之,別離數年,不再相見?"

  他說的入情入理,只聽得群豪們不住點頭,肖寒月也心神震顫,出了一身冷汗,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道:"常見,說下去!"

  常九籲一口氣,道:"七煞劍招,除了劍帝之外,天下無人學會,所以常九斗膽斷言,中州四奇的劍法,一定是得自天劍帝的傳授,絕不會錯,劍出一源,但卻又大同小異,明白點說,就產中州四奇的七煞劍招,變化上不如肖兄弟。"

  肖寒月道:"這又是什麼原因?同是一個人所傳授的,而劍法卻又不盡相同,是不是因為肖大哥天賦異稟比他們聰明?"

  常九輕輕籲一口氣,道:"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劍帝幫意把精要所在隱藏了起來。"

  這幾句話,不是說得很明顯了嗎,稍有思維的人,都會聽得出個中所指了。

  肖寒月突然說道:"諸位請登岸吧!我要回去。"

  原來舟已在幾人言談間靠岸了。

  數人尚未有行動。

  朱盈盈卻迅快的直接反應,道:"我跟你回去。"

  肖寒月淒涼一笑,道:"這一次,我生還的機會不大,你不用回去了。"

  "你答應我的,要和我生死與共,何況,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一定不會吃虧的。"朱盈盈輕聲細語,一片純真自然。

  看著朱盈盈這樣純清、痴情的俏模樣,實在叫人難以堅拒,但迫天情勢,只有橫下心了。

  肖寒月道:"這一次不同……"

  朱盈盈詫異道:"有什麼不同呢?"

  常九突然接口道:"肖兄弟,遇上大事,愈要冷靜,我的話還未說完。"

  肖寒月道"不用再說下去了,我明白,家師也陷入了他們的手中。"

  幾人的心中也都有此懷疑。

  "就算確有其事,你這麼毛毛躁躁的趕著回去,又能做些什麼?"常九冷厲的目光,盯注在肖寒月的臉上,說道:"劍帝當年傳你武功,對你的寄望是何等的重大,而你這般輕浮躁進,不顧大局,一旦被他知道了,豈不令他傷心失望嗎?"

  這些話倒提醒了肖寒月。

  肖寒月黯然說道:"那我應該如何?"

  常九道:"聽我說完,咱們大夥兒來研究個可行的辦法,但必須先要求證。"

  肖寒月長長吁一口氣,道:"是是是,常兄所言極是,寒月受教了。"

  常九回顧了一眼,道:"船暫勿靠岸,咱們就在船上談談吧。"

  這的確是很安全的方法。

  白玉仙放目環眺一眼,道:"好!這裡視界廣闊,不會被給竊聽。"

  墨非子道:"常兄,說下去,貧道久居山林,論判事推斷之能,貧道是難及常見萬-……"

  常九急急接道:"道兄言重了,如常某有推述不足之處,還望道兄指點……"

  語聲一頓,接道:"所以,我料想劍帝他老人家可能已落在了對方的手中,現在,可能正在迫他交出他的武功、絕學……"

  墨非子接道:"他們為什麼選擇中州四奇,這四人天資不高,二先生的手下,大有強過他們甚多的人!"

  這一問,擊中要害,肖寒月亦覺得大為有理,忍不住用心聽著。

  常九沉吟了良久,道:"這可能是出於劍帝的意旨。"

  肖寒月道:"中州四奇昔年在江湖之上,不但不是傑出的高手,而且,他們四人很少和江湖中人來往,還保留了一些純樸之氣……"

  墨非子接道:"他們四人都是明辨是非的人,才會和貧道交往數十年。"

  常九接道:"這就是了,因為他們的心中還有是非之感,所以,劍帝才指定傳他們四人劍法。"

  肖寒月道:"如若老人家真正是受迫傳藝,我就不明白,二先生又怎會給他選擇的自由?"

  的確是令人懷疑。

  常九道:"劍帝是一代武學宗主,雖為階下之四,亦有他的氣度,他如堅拒傳授劍法,二先生對他亦是無可標何的。"

  白玉仙突然接口道:"還有一點,明的是傳授中州四奇劍法,二先生自然亦可偷窺、暗學,中州四奇的資質不高,但二先生卻是一個絕對聰明的人,他學到的,只怕要超過中州四奇很多了。"

  肖寒月道:"白姑娘說的有理。"

  白玉仙道:"賤妾被誘入之後,二先生替我引見了不少的江湖高人,就算沒有引見,也聽他提過那些人的姓名,用來炫耀,頗有天下英雄,都入吾掌握的自豪,但卻一直沒有提過中州四奇。"

  常九道:"這是一股秘密的力量,非不得已,他們絕對不肯亮出來。"

  肖寒月道:"白姑娘,過去,是不不是從未聽聞過大先生的事?"白玉仙點點頭,道:"沒有,只聽過二先生的令諭,從未聞過大先生的事蹟。"

  聞百奇道:"奇怪的是,怎會憑空多一個大先生出來?"

  常九道:"也許真有一位大先生,那才是主腦人物,只是非危難之處,他不肯露面罷了。"

  肖寒月心中突然一動,忖道:大先生,會不會是文雀口中的那位主人呢?他們駐在金陵城中……難道這所謂的大先生,並非是出身江湖的人物?不是江湖人,他會是什麼身份,能在金陵城中,建立起一股龐大的勢力?想到此處,頓覺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

  只聽閒雲大師低宣一聲佛號,道:"看來,事情愈來愈複雜了,劍帝如也被他們囚禁,天下還有什麼人能和他們抵抗?"

  場中立刻鴉雀無聲。

  良久之後,肖寒月才嘆一口氣,道:"如果他老人家真被利用,也是出於被迫。"

  墨非子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先要找出劍帝現在何處?"

  閒雲大師長眉聳動,欲言又止。

  原來,他突然想到了,就山中秘谷所見,任何人都可以改換容貌,劍帝為何不能?以劍帝的修養、定力,或許會留有後手,但肖寒月卻未必能分辨的清楚,只要劍帝的假形出現,也許就可能使肖寒月棄劍就縛,但目下對抗二先生的重點、主力,似已集中在肖寒月的身上……老和尚不敢再想下去。

  想下去實在太可怕了不禁黯然一嘆,道:"豈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呼?"

  常人看了閒雲大師一眼,沒有多問。

  原來,常九也有了閒雲大師同樣的想法,所以,他能聽出閒雲大師語中之意。

  聽懂了,但卻不能說出來。

  但見肖寒月抬頭望天,口中緩緩說道:"如若找到他老人,必可指點我們一個應對之法。"

  白玉仙一拉常九,低聲說道:"常兄,我仔細地問過了小郡主,就所得而言,肖寒月和朱姑娘的配合,應有大半勝算。"

  常九道:"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想辦法先把中州四奇這一股力量給擊潰。"

  常九道:"噢!"

  白玉仙接道:"就賤妾所見,中州四奇率領的劍手,很可能是二先生手下最強的一股力量,他們動作靈活,比起鐵甲人更為可怕了。"

  常九苦笑了一下,道:"目下敵人掌握了主動,如何選擇搏殺的對象,恐非我們能夠掌握……"

  白玉仙接道:"常兄,咱們不但實力單薄,而且要務繁多,下一步,應該如何呢?"

  常九沉吟了一陣,低聲道:"應該先到那座谷中去,不過,咱們恐怕已無法掌握主動了。"

  肖寒月突然轉望閒雲大師、墨非子,道:"兩位前輩,可認識家師?"

  閒雲大師道:"老衲見過兩次,不過,和肖大快形容的不同。"

  肖寒月道:"大師的意思是……"

  閒雲大師接道:"才鈉所見,令師是一位面貌清瘦的中年,黑髯飄胸,一派仙風道骨。"

  肖寒月道:"此事有多久了。"

  閒雲大師道:"施主今年幾歲了?"

  肖寒月道:"二十四歲。"

  閒雲大師道:"那時施主還未出生了,大約在三十年前吧!不過,就老納所知,那時劍帝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那現在是……"

  墨非子道:"劍帝化身千百,常以各種不同的身份,出現江湖肖寒月苦笑一下,接道:"果真如此,那多病殘廢的老人,只是家師化身之一,晚輩就是當面遇上家師,也是認不出來了。"

  "大概是如此……"墨非子說:"除非令師想和你見面,否則,對面相逢亦難識。"

  肖寒月嘆息一聲,道:"那場大雨之後,晚輩遍尋家師不著,心中一直在暗暗自責,晚進應該冒著風雨去探望他老人家才是,怎的待風雨過後才去看他,莫非是他老人家生氣了,故意不再和晚進相見。"

  "不會……"常九斬釘截鐵的說道:"如若你是一個人,在那麼大的風雨中,忘記了看望他人家,也許,他真的會生氣,但你還有一個母親,在那狂風暴雨之中,她更需要照顧,百行孝為先,令師是何等人物,怎會如此的小氣……"

  白玉仙道:"常見說的對,令師已是神仙一流的人物,絕不會為此小事生氣……"

  肖寒月接道:"那他老人家為什麼突然間不留片言隻字,飄然而去,至少,也該留一點珠絲馬跡,晚輩以後也好追尋他老人家的蹤跡。"

  白玉仙道:"肖兄請再仔細想一想?"

  肖寒月奇道:"想什麼?"

  白玉仙道:"令師失蹤之後,是否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肖寒月吃了一驚,道:"白姑娘,你是說家師是被人擄走的?"

  墨非子接道:"這個不太可能吧,以劍帝的成就,天下有什麼人能夠使他俯首聽命,制服住他?"

  白玉仙道:"道兄,明他易躲,暗箭難防,平常時候,以劍帝的成京,相信是很人對他下手,以他精深的內功,應該已到了十丈之內有辯落葉的至高境介,那晚風雨交作,是……"

  肖寒月接道:"還有雷聲閃電……"

  "這就是了……"白玉仙道:"雷電聲、風雨聲,會不會影響到劍帝的耳目呢?"

  閒雲大師道:"迅雷疾風,大雨如注,任何高明的人,耳目也會受到影響,難防有人接近……"

  常九道:"也可利用雷電聲,風雨聲的掩護,暗施算計,估計時間也很吻合,劍帝先傳授了肖兄弟,然後再被擄去。"

  墨非子望著閒雲大師,道:"大和尚,你說說看.什麼樣的武功,才能制服劍帝,使他甘心就縛。"

  閒雲大師道:"這個——"

  "大師是有道高僧,正人君子,自然不會知道江湖上的鬼蜮伎倆,叫人防不勝防——"白玉仙說;"連小妹都至少能舉出三種以上的辦法來制服劍帝。"

  墨非子道:"姑娘清說,貧道洗耳恭聽。"

  白玉仙道:"江湖上最難惹,最神秘的白羽令門,目下已經完全在二先生的控制之下了。"

  肖寒月道:"白羽令門的可怕,似乎是傳言,尤過真實了?"

  白玉仙道:"不!你們見到的文天魁,古上月雖然是白羽令門中的高手,還不是最利害的人物,何況,我們相見之時,都已經得到了二先生的令諭,非不得已,不許傷害到官府中人,對你肖大俠,似是更為重愛,要捉活的肖寒月,所以,他們也沒有全力施展。"

  常九點點頭道:"白羽令門是湖上最神秘,也最可怕一個門戶,老實說,白羽令門的威名和難纏,就是少林、武當兩大門派,聽到了也是頭疼的很不敢稍存輕敵之心。"

  白玉仙道:"所以,二先生就利用他們和少林,武當談判去了……"

  "談判……"閒雲大師流露出無限的關心,道:"姑娘知道多少……"

  "不多……"白玉仙說:"我只是聽到一些消息,但可以保證,這消息絕對正確,白羽令門中,除了留下的兩個高手,和三五從人之外,真正的力量,在他們的令主領導之下,北上中原和少林,武當談判去了……"

  閒雲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姑娘可知道談判的結果嗎?"

  白玉仙道:"不太清楚,至目前為止,白羽令門中人還未回來。"心中卻在暗暗忖道:看閒雲大師,如此關心少林,難道這位老和尚也是少林寺出身不成?"

  只聽閒雲大師嘆道:"少林寺不答應助紂為虐的條件,只怕難免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戰了。"

  常九道:"白姑娘,這件事有多久了?"

  白玉燦沉吟了一陣,道:"大概有四個月以上了。"

  常九道:"這是武林中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如若兩方有一場血呀.不要一個月就會哄傳江湖了……"

  閒雲大師道:"這麼說來,少林寺還沒有什麼變化了。"

  "大師……"常九說道:"在下只能說.少林寺如和白羽令門有一場血戰,不論雙方的勝負如何?一個日的時間卅一定會傳遍江湖,如若有了其他的變化,那就很難說了。"

  閒雲大師道:"常施主,你所謂其他的變化,是指什麼?"

  常九道:"第一,譬如說,血戰發牛不久,還沒有人傳揚江湖第二,少林寺和白羽令門有了其種協議.免去了這場惡戰。

  閒雲大師合掌當胸,又宣了一聲佛號。

  常九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斗提出一得之愚,不知是否可行,還請諸位公決。"

  肖寒月道:"常兄江湖閱歷無人能及,言必中的,有什麼高見,還是早些說出來吧?"

  常九道:"在下覺著目下最為要緊的事,是先查出劍帝的下落,是否已經落入了二先生的手中?"

  此言正中肖寒月的下杯,他卻不便作主,望著閒雲大師,道"大師的看法呢?"

  閒雲大師道:"常施主所言,正是當務之急,老衲亦有同感。"

  常九道:"大師既有同感,咱們應該有所行動……"

  目光一掠白玉仙、向中天、聞百奇,接道:"這件事要三位多用點心機了。"

  白玉仙道:"常兄的意思是……。"

  聞百奇接道:"老朽明白常兄的意恩.是咱們提供一點救助劍帝的方法。"

  常九道:"對!諸位和二先生共事很久.多少應應該知道救人的方法?"

  聞百奇望了向中天一眼,道:"向兄,可可知道有劍帝的消息?"向中大搖搖頭.道:"沒有聽過……"

  聞百奇苦笑一下,道:"常兄,千百年來,江湖上出過不少個英雄人物,希望能一統武林,但卻一直沒有一個人完成這個心願,而造成了江湖同道的大火拚.捲入的人數之眾,傷亡之多,比起黑白兩道的義理爭執,又不知嚴重多少倍了,他們都有一個明顯的統合組織,森嚴的法例,冷酷的控制,以便力量集中,行動隱密,但卻從未有過二先生這般的組織……"

  向中天接道:"我們只覺到二先生是一個胸羅萬有的高人,滿懷濟世的想法,跟了他數年之久的工夫,才覺悟到我們投入的,是一個黑道組織,最可悲的是,我們對這個組織,一點也不瞭解,直到那些識練有成的殺手,一批一批的出現,我們才知道這是個很龐大的組織。"

  聞百奇道:"而且,新一代出現的殺手,完全不是武林中出身失,他們自自民間的普遍百姓之家,在一處十分隱密的所在受著嚴厲的訓練,他們一出現,就各具奇技,那才是二先生的真正實力、本錢,我們這一批原被他收聚的江湖人物,都不過是過渡時期利用的工具,想一想實在可悲得很。"

  常九望望肖寒月苦笑一下,道:"肖兄弟,只怕很難找出線索了。"

  肖寒月道:"事已如此,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在下去找中州四奇……"

  朱盈盈接道:"我也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11

第十七回 七絕劍陣(2)


  肖寒月道:"好!你的"銀月飛霜"是他們的剋星,咱們殺回去……"
  白玉仙接道:"這辦法不好。"

  肖寒月道:"姑娘有什麼高見呢?"

  "我提出追查劍帝下落的辦法,但我覺著現在至少可以忍下去……"

  白玉仙望著肖寒月緩緩說道:"以肖兄的才慧,應該看得出來,中州四奇雖然是練的劍帝絕學,但他們就不如肖兄,顯然是劍帝有所保留……"

  肖寒月接道:"如若家師還在人間,今日一戰之後,他們必加緊搾取老人家的劍法,唯有早日把他救出,在下才能安心。"

  白玉仙道:"唉!肖公子,目下不知劍帝身在何處?"

  肖寒月道:"所以,只有逼問中州四奇……"

  白玉仙接道:"中州四奇,妝試身手,就算他們瞧出劍法和肖兄同出一源,回去逼問劍帝,以劍帝的才慧,亦必有應付之法,同時,也會把肖公子出現江湖的事傳入他的耳中,賤妾的想法是劍帝可能會想辦法傳出消息,如若肖公子現在苦苦相逼,對劍帝未必會有好處?"

  常九道:"白姑娘說的有理。"

  肖寒月想了一下,道:"目下咱們應該如何?"

  白玉仙道:"最好約請一部分的江湖朋友助拳……"望了朱盈盈一眼,接道:"動用官府中力量亦無不可,咱們的人手太少,實力太過單薄了。"

  肖寒月道:"這個,這個……"

  常九接道:"這個我去安排,張嵐也算武要中人,不論他以什麼身份參與,都屬應該。"

  肖寒月道:"這件事最好不要驚動到官府中人……"

  常九微微一笑,接道:"我會和譚老前輩及張嵐商量。"

  肖寒月低聲道:"陰陽傘如能有三五隻集中一處施用,應該有很大的威力。"

  常九點點頭,道:"我知道。"

  白玉仙道:"唐兄,向前輩,都受傷不輕,應該好好休息幾天。"唐明向中天齊聲說道:"放心,我們還可以支持得住。"

  肖寒月道:"不!兩位請和常兄同回金陵,養息幾日,再和常見一起接應我們……"

  暫時甩開對劍帝的掛念,肖寒月靈台恢復了清明,當下說出了一番計畫。

  他胸有韜略,雖是紙上談兵,但卻聽得場中人,個個心服口服。

  常九連連應是,目光中儘是讚賞之色。

  閒雲大師、墨非子、白玉仙也聽的連連點頭。

  常九、唐明、向中天離舟登岸,直向金陵城中行去,肖寒月一行,卻掉轉船頭,直入湖心。

  聞百奇負責守望,肖寒月等舟中坐息。

  一切,都如肖寒月所預料,他們的行動一直在對方的監視之中。

  但口船重入湖心,卻大出了對方的意料之外,這就使得對方一時間難測肖寒月等用心何在。

  初更時分,肖寒月等突然下水,借夜色掩護,悄然重回對岸,就湖岸草叢中,隱伏身軀。

  二更過後,果然發現了數十個黑衣人,悄然接近湖邊,集結處就在肖寒月等人藏身不足三常九的所在。

  肖寒月早已相度了地理形勢,這一切發展,都在他預計之中。

  料敵如是,閒雲大師等都不得不佩服了。

  將近三更,十二個黑衣人突然由身上取下一個長形的黑筒,悄然向湖心方舟游去。

  這些人,都是極精水性的高手,在水中遊行,竟然是不聞一點聲息。

  湖岸上,竟然還留下了二十餘個黑衣人。

  這一點,倒出了肖寒月的意料之外。

  彼此相距,不過三丈左右,不論肖寒月一行人如何小心,一有行動,勢必會驚動對方不可。

  白玉仙低聲說道:"已近三更,咱們該走了。"

  肖寒月也在估量形勢,此番志在避敵耳目,對方人數過眾,就算是能一舉殺了大部分敵人,亦將洩漏行蹤。

  一直守在肖寒月身邊的朱盈盈,逐漸學會瞭然敵情,竟然悄自數了一下留在岸上的敵人,低聲道:"他們有二十五個人。"

  肖寒月沉吟一陣,道:"等下去……"

  這時,所有的人都已經對肖寒月生出了敬佩之心,對他的決定,雖然有些懷疑,但卻無人反對。

  十二個黑衣人入不之後,立刻散面成一個扇面的半圓形,緩緩向方舟游去。

  他們接近方舟丈餘左右,突然停了下來,舉起手中的黑色長簡,瞄準方舟,突然火光一閃,集射舟上。

  火勢迎風暴漲,整個方舟,全籠罩在火光之下,白玉仙低聲道:"肖兄,這是陰磷雷火隊,據說,火焰至毒,不論何物,沾惹上就很難撲熄,只要燒傷一點,傷必潰爛而死,無藥可救,妾身只是聽說過,想不到今夜開了眼界。"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好惡毒的暗器,這些留在岸上的人,是不是陰磷雷火隊中人?"

  白玉仙搖搖頭,道:"可能不是,這些人身佩長刀,不見陰磷火筒,就妾身所知,二先生對這批施用毒人的人十分珍惜,每一個人都有兩名刀手護衛,留在岸上的二十五人,其中一人,可能是陰磷雷火隊的首領了。"

  肖寒月道:"這批毒火殺手,看來似比起那鐵甲人更為可怕……"

  白玉仙接道:"肖公子意思是……"

  肖寒月道:"一舉捕殺他們,免留後患。"

  白玉仙道:"小妹亦有此意,不過,咱們只有六人,一旦出手,必須要全力施為。"

  肖寒月瞭然白玉仙的話中之意,回頭望了閒雲大師一眼,道:"大師看到了那些毒火殺手了嗎?"

  閒雲大師道:"很可惜,老衲瞭解肖施主的意思。"

  肖寒月道:"好!等他們上岸之後,磷火筒時,咱們就全力撲擊,務求一擊成功,不讓他們有施展毒火的機會。"

  在場之人,都看到毒火的厲害,方舟已然全被燒著,幾點落在湖心的毒火,竟然在水中浮動,綠光隨波,閃閃不息,不知是何物配製而成?只聽一個黑衣人說道:"奇怪?怎不聞驚叫呼喊之聲?難道舟上無人……"說完話,忽然發出了兩聲尖銳的怪嘯。

  肖寒月低聲道:"王仙姑娘,二先生這些毒火殺手,一共有多少人?"

  "聽說只有一隊,但一隊有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肖寒月道:"希望只有這十二個人才好,否則日後對陣,一旦遇上,只怕很少有人能抗拒這些毒火殺手了。"

  白玉仙默然不語。

  她知二先生手下,有很多個神秘的組合單位,但卻不知道有如此眾多的奇才、異能之事,如此強大的實力,以這等力量爭雄江湖,任何一個門派,也不會是對手,就算是九大門派加下丐幫,這十股江湖上最大的實力合於一處,也未必就能和二先生對抗。

  幸好,這時刻,有了一個肖寒月,劍帝的傳人。

  他不但有著絕世的劍術,精深的內力更奇妙的,他還有著一種莫名的魅力,近他的人,都會被那股魅力所吸引,尤其是女人,自己能夠割斷舊情,投效在二先生的麾下,但卻抵不住肖寒月一席話,竟然又背叛了二先生,雖然,肖寒月是借用黃天復的名義,但白玉仙心中明白,換了一個人,就不能夠說服她背叛了二先生。

  白玉仙對自己這種不尋常的變化怔住了。

  難道自己也對這位肖公子動了感情?她有些茫然了。

  不想也還罷了,但想一想,頓覺著千頭萬緒,一腔情懷似理還亂的萬縷愁絲。

  趕緊一整思緒,振作精神。

  只見水中的黑衣人在兩聲怪嘯的招呼之下,疾速地游上岸來。

  一個腰中束著白色腰帶的黑衣人,突然說道:"諸位任務已完成,立刻撤走吧?"

  這時刻,肖寒月才發覺,這三十六個黑衣人中,唯一的一個,腰中呸著白色的腰帶。

  看他指揮著全局,就是這毒火殺手的領隊者了。

  這一發現,使得肖寒月瞭解到,驟然間看上去,一片模糊,大家都穿著一色黑衣的殺手,衣服上亦有分別。

  凝神看去,果然發覺有異,那十二個由水中登岸的黑衣人,腰中柬的是淡黃顏色,夜色中仍可清楚分辨。

  如不仔細地查看,仍無法分得清楚。

  這個發現真是太好了。

  其餘守在岸上的二十四個黑衣人,不但穿著黑衣,而且,也束著黑色的腰帶。

  身份辯認清楚之後,肖寒月立刻暗中傳出了令諭,撲殺對像,先以那十二個腰束著淡黃色腰帶的毒火殺手為主。

  打蛇就要先打七寸,一擊先中要害,才能免去那無窮的後患威脅。

  一向不知動用心機的朱盈盈,此刻卻在想著出手的方式,如何才能在一擊之下,多傷敵人。

  但見十二個毒火殺手,收好火筒,佩在身上,轉身向西行去,另外二十四人黑衣人,卻拔出長刀,分成前後左右,四方保護。

  就在他們排好隊形,還未舉步之際,肖寒月大喝一聲,"殺!"

  當先躍出。

  朱姑娘的"銀月飛霜"早已蓄勢待發,肖寒月殺字出口,朱姑娘的兵刃已然出手,後發先至,夜色中有如輪月飛旋,挾著一片精光,冷電而至。

  盈盈姑娘最聽話,她的"銀月飛霜"攻襲之處,正指十二個殺手之間。

  料不到有人偷襲,而且就在附近埋伏,這些毒火殺手,每一人雖有兩個刀手保護,但他們應變不及。

  劫難驟至,銀芒飛轉臨頭,那些毒火殺手也不知是什麼兵刃暗器,閃避不及,兩個人只好出手封擋。

  銀芒過處,慘叫出聲,兩個單手對擋的人斷去手臂,但"銀月飛霜"的威勢不減,旋飛的銀芒,捲入人群,嚎叫聲中,又有兩個毒火殺手,身首異處。

  朱姑娘的"銀月飛霜"的力盡收回,肖寒月、閒雲大師已然飛則至。

  肖寒月劍出如飛珠濺玉點點寒芒,刺向毒火殺手。

  閒雲大師左手拍出一股強大的掌力,一阻黑衣刀手的撲襲,右手掌力遙向兩個毒火殺手。

  老和尚深知利害,這一擊亦是全力出手。

  但幾聲慘叫,彼起此落,閒雲大師掌力震斃一人,肖寒月的寶劍,卻刺傷了三個毒火殺手。

  這時間,真正的看出了劍帝的絕技不凡,肖寒月劍勢未,勢變招,又斬去了一個毒火殺手的腦袋。

  緊隨著撲上來白玉仙和墨非子,一支長劍挾著白姑娘的一把鋒利匕首,但最難防的,還是白玉仙的冰魄寒珠,白姑娘全力施展,一出手就是五粒,四個人傷在寒珠之下。

  這是一場江湖高手的全力突襲,一剎間,武林中最利害的幾種兵刃、劍法,暗器,全部出手,目標完全集中在十二個毒火殺手身上。

  對於那些反撲過來的黑水殺手,反而未施毒手,九死三傷,朱盈盈"銀月飛霜"二度出手,這一次,攻向那腰束白帶的帶隊首腦。

  他呆呆地站著沒有動,眼看著銀芒飛轉而去,被斬去了腦袋。

  原來,他發覺一瞬間,十二個毒火殺手死亡殆盡,實在不知如何向二先生交代,死於敵人之手,倒也乾淨。

  二十四個黑衣護衛眼看首腦死去,指揮無人,一種潛在的逃生本能,突然轉身奔逃。

  肖寒月沒有再下令追去,卻伏身撿起兩支毒火筒帶在身上,餘下的,全都讓朱姑娘用"銀月飛霜"毀去。

  望著殘體斷肢,閒雲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合掌當胸,默誦經文。

  白玉仙道:"走!找那座神秘谷去。"

  借夜色掩護,一行人直奔西北方向。

  也許這變化完全出了二先生的意料之外,一路上竟然沒有阻攔的敵人出現。

  在重疊的山峰深谷中奔行了一陣,墨非子突然要群豪停下坐息、而自己卻登上一座高峰。

  雖然,在場之人,個個都功力精深,但這一陣奔行,和適才一陣搏殺,不少人都有了倦意。

  這些人都明白,一旦尋找了那座秘谷,又將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激烈搏殺。

  白玉仙拉著朱盈盈轉到一個山石後面坐下,低聲道:"朱姑娘,來,吃一顆丹丸。"

  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丹丸,口中雖然在叫朱姑娘吞下,事實上,卻自己先行吞下一粒。

  朱盈盈微微一笑,接過丹丸吞下,道:"白姊姊,這是什麼藥?"白玉仙道:"是千年老參丸,咱們兩個的年齡輕一點,不如他們的功力深厚,吞下一顆參丸,幫助咱們早些調息復元。"

  事實上,朱盈盈確實很累,不過"她心中很興奮,但如不能及時調息,等一會再遇強敵,與之戰鬥,恐怕很難應付得下來。

  白玉仙看出了她的損失。

  朱盈盈吞下參丸,笑道:"肖大哥的年齡也不大呀?"

  "噢……"白玉仙啞然一笑,道:"你那位肖大哥是天賦異稟的人物,咱們如何能和他比,快些運氣調息吧?"

  朱盈盈微微一笑,閉上雙目。

  白玉仙望著秀美嬌稚的朱姑娘,暗暗暗息一聲,也閉目調息。

  足足過了一個更次,東方才泛起了魚肚白色。

  墨非子也辯明了去勢方向,停身處,已是離谷不遠,心中暗暗高興,黑夜中帶著群豪奔走,竟未走錯方位。

  他行下山峰時,群豪都已經坐息醒來。

  白玉仙、朱盈盈也回到群豪聚集之地。

  肖寒月道:"道長,找到了山谷的方位了嗎?"

  "貧道幸未唇命,再過兩座山峰,大概就可以到了。"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調息,個個都顯得精神煥發,肖寒月瞧瞧白玉仙、朱盈盈一眼,笑道:"道長,咱們立刻行動吧!希望能在二先生調集人手部署之前,早一步趕到那裡。"

  墨非子道:"但願二先生還未預料到咱們來得如此之快,那裡的人人事事,希望都還存在。"

  肖寒月道:"道長,咱們盡力而為吧!縱然那裡已人去樓空,也不會有人懷疑道長的話,再說,那裡一定有線索可尋。"

  墨非子精神一振,道:"貧道帶路?轉身向前奔去。

  肖寒月等一行緊追身後,翻越過兩座山峰,到了一座狹谷口處。

  墨非子籲一口氣,道:"這是正式入口,也可以由兩側山峰繞過去,不過,下臨削壁,高約十丈,必需借重繩索……"

  肖寒月接道:"不用了,咱們就由這谷中進去吧!如果,他早有戒備,不論如何一個走法,咱們也都會碰上敵人的。"

  墨非子道:"說的有理,咱們是堂堂正正之師。"抽出長劍,當先向前行去。

  肖寒月低聲道:"咱們每人保持五步距離,也免得他們用歹毒的暗器施襲。"

  群豪點頭應是。

  肖寒月搶先一步,走在墨非子的身後。

  依序是朱盈盈、白玉仙、聞百奇、閒雲大師。

  行近谷口,墨非子停了下來,手中長劍平衡胸前,準備拒敵,奇怪的是,竟沒有阻攔之人。

  墨非子略一沉吟,舉步行入谷中。

  只見一片廣大的草原上,早已站了四人右手抱刀,左手各握一個梅花針筒的青衣大漢,一排而立。

  敢情,把阻攔的力量,安排在入谷之後。

  看草地廣大,果然是一處動手搏殺的好地方。

  肖寒月以手示意後面的人,停下腳步,人都吸氣一躍,落在墨非子的身側。

  朱盈盈本欲跟隨而去,但卻被及時而至的白玉仙一把拉住,道:"妹子,你不能過去,他們手中的暗器歹毒,你一過去,只有令他擔心,咱們站在暗器之外,想法幫助他……"

  白玉仙道:"你的'銀月飛霜'最遠可以到多少距離?"

  朱盈盈道:"可及五丈"。

  白玉仙低聲道:"那就有機會了……"低聲和朱盈盈商量起來。

  肖寒月躍落到墨非子的身側,長劍也同時出鞘,一面橫移三步,彼此並排而立,中間卻保持了五尺左右的距離。

  墨非子道:"梅花外每筒五枚,用強力機簧發射,可以射中五丈以後的目標……"

  肖寒月道:"晚進第一次面對這種暗器,還望著前輩多多指點。"

  墨非子道:"在江湖上,這算是歹毒的暗器之一,武林中一度禁止使用……"

  肖寒月接道:"針上是否有毒?"

  "施用這種暗器的人,本非什麼光明正大的人……"墨非子說:"因此,大部分的梅花針,都有經過毒物淬煉。"

  肖寒月道:"咱們現在距離他們,大藥四丈多些,梅花針遠可射到嗎?"

  墨非子道:"針很細小,本難及遠,但機簧力量強大的,可及五丈,一般而言,威力最強的距離,應是兩丈和三丈之間。"

  肖寒月道:"老前輩準備如何破解這些梅花針筒?"

  墨非子道:"劍法,貧道自信,梅花針無法透過貧道的護身劍幕,肖大俠請在此為貧道掠陣,我去除掉他們的梅花針……"

  肖寒月仔細的瞧看他們,發覺那四個手第花針筒的人,個個神情冷肅,面無表情,似是泥塑大雕般,除了目光隨著墨非子,肖寒月的身軀移動之外,全身靜立紋風不動。

  這種神情的人物,一眼之間,就可以看出來,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是那種不計成敗的死土。

  肖寒月輕輕籲一口氣,道:"道長,我看這些人有些奇怪?"

  墨非子已經仗劍向前行去,聞聲停步,道:"奇怪什麼?"

  肖寒月道"這些人,神情木然,面對強敵時,竟能紋風不動,必有仗恃……"

  墨非子接道:"梅花針本就是江湖上了歹毒的暗器之一,他們視為仗恃的,想是這梅花針了?"

  "不!晚輩覺得他們仗恃的可能不是梅花針,也許別有所恃?"

  墨非子瞧瞧四個大漢,笑道:"除了他們手中的梅花針筒外,就是懷抱中的長刀,難道那長刀之中,還有什麼可怕的變化不成?"

  "不是刀……"肖寒月緩緩說道:"晚輩江湖上的經驗不足,實在瞧不出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但晚輩覺得這四人沉著得大悻常情,晚進總覺得這裡面有些可疑?"

  墨非子道:"咱們總不能就這樣和他們對峙下去,不管有什麼危險,在下先瞧看一下,你在旁側戒備。"

  肖寒月雖然江湖閱歷不豐,但他才智過人,既然一發覺了可疑之處,總覺有些不對。

  但隊惡隱藏於何,卻又無法說出一個明顯的地方出來,只有凝聚了全身功力,暗作戒備,必要時全力馳援。

  以墨非子的老練、經驗,受到肖寒月點明之後,亦十分小心起來.仔細的觀察之下,心中也感覺有些可疑了。

  那些抱刀的大漢太沉著了,就江湖上高手而言,不論何等身份的人物,面對著鼎鼎大名的墨非子子時,至少也該有點激動的神情,但這四個人卻如古井無波的,連眼都不眨一下。

  距離四人還有一丈左右時,墨非子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貧道墨非子,四位怎麼稱呼?"

  墨非子是武林中最有名氣的劍客,只要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應知道他的名字。

  但那四位大漢充耳不聞。

  墨非子長劍平胸,道:"四位可以發出暗器了,貧道目下的距離,是梅花針筒最有效的距離。"

  四個目光轉動,望了他一眼,仍然是默不作聲。

  墨非子長長吁一口氣,道:"好!貧道話已說明,諸位既是不肯出手,那貧道就得罪了。"'右手一振,手中長劍,幻了一片光影,直向最右一個人刺了過去。

  這一招,劍勢如輪,幻起一大片光影,但劍勢的速度,卻是不快。

  那右側大漢左手單刀突然施一招"推窗望月",單刀封住劍光,右手的梅花針筒同時移動,指向了墨非子。

  兩人的刀劍並未接觸,墨非子的用心,旨在誘敵施用梅花針。

  所以,當對方針筒移動時,墨非子立刻挫腕收劍,長劍立刻化作了一片繞身的劍幕。

  肖寒月全神貫注,盯在那大漢身上。

  他一直有種感覺,這四個大漢的利害之處,絕不在那梅花針筒之上。

  梅花針固然是江湖上歹毒的暗器,但如拿來對付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如墨非子這樣的人物,絕無得逞的機會,這中間的道理,二先生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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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七絕劍陣(3)

墨非子劍勢化作了罩體光幕,但那大漢的右手梅花計並未發出。

  有一種被戲弄的污辱,激起了墨非子的殺機。

  他冷笑一聲,道:"貧道倒要瞧瞧,諸位這份過人的鎮靜工夫,能不能保住性命。

  真氣凝聚,舉起長劍。

  肖寒月雖然未能全部瞭解這些人的危險之外,但已瞧出了一點苗頭,急急叫道:"道長且慢。"

  墨非子正準備出劍一擊,聞言停手,道:"肖大俠可是瞧出了什麼?"

  肖寒月道:"道長可曾看出,你攻向右側之敵時,其他人既不出手援救,肅立原地,一步也未移動?"

  墨非子嗅了一聲,道:"果然是有些可疑,不過,貧道還是瞧不出他們的可怕之處,如果只是憑藉手中的梅花針筒傷我,老實說,貧道實在不放在心上。"

  這時,閒雲大師、聞百奇等,都已進入山谷,和白玉仙等聚集在一處。

  這谷內一片平坦,數十丈內沒有可以藏身之處,不怕敵人隱身暗算。

  肖寒月道:"道長,他們保持一定距離,站著不動,莫非那些惡毒的佈置,就在他們身前,所以,他們才不肯離開一步,仍站原地。"

  墨非子看那抱刀大漢停身之處,一片綠草如茵,和別處並無不同,搖搖頭,道:"貧道看不出來。"

  閒雲大師忽然一拂大袖,飄飛而至,落在墨非子的身側,道:"道兄請退後一些,由老衲試試他們。"

  墨非子知道這老和尚的劈空掌力,可及三丈以外的實物,這方面的成就,放眼江湖,無人能出其右,當下退後兩步。

  閒雲大師也緩步後退,直到距那大漢兩步左右時,才突然揚手發出一掌。

  一股緩和的暗勁直湧過示,直待那暗勁接觸到那大漢的身軀之後,才陡然迸發,化作一股強大的力道,那大漢整個人被擊得飛了起來。

  墨非子一皺眉頭,道:"肖大俠,他們只是在虛張聲勢……"

  話來說完,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火光閃動,血肉橫飛。

  凝目望去,煙硝迷濛中,那裡還有人形蹤影,整個人的軀體,已經被炸的支離破碎。

  原來,這些人竟把火藥裝在身上,只要受到常九擊,立刻爆炸。

  火藥的威力十分強大,幸好,肖寒月等都站在兩丈開外,人雖未受到傷害,但亦感覺到那一爆的威勢強大無比。

  閒雲大師合掌當胸,低宣了一聲佛號,道:"罪過,罪過……"

  肖寒月接道:"我只瞧出情形有些不對,但是,卻瞧不出那裡不對,原來,他們竟然把火藥藏在身上,勿怪他們站著不動。"

  墨非子神情冷肅,呆呆地望著那些散落支離的軀體,嘆口氣,道:"當真是匪夷所思,滅絕人性的方法,如非肖大使再三勸阻,貧道只怕早已經粉身碎骨了。"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這只是他們第一道的防範,很可能還有別的埋伏……"

  但聞閒雲大師接道:"阿彌陀佛,那三位施主,怎的還不退走?"抬頭看去,只見另外三個抱刀大漢,仍然站在原地,對同伴的死亡,恍如未睹。

  白玉仙道:"只怕他們無法走了。"

  肖寒月目光轉動,發覺那些人並未受到拘禁,四處平原,也沒有看到有人在暗中監視,心中大感奇怪,忖道:"搏殺拚鬥,置生死於度外也許不難,但像這必死之局,仍能如此沉著,這些人膽識,就十分可怕了,那位二先生,用的什麼方法,能把一個人訓練到這樣悍不畏死的境界?只聽白玉仙嘆息一聲,道:"他們已經無法移動……"

  肖寒月接道:"在下瞧不出,他們是如何受到控制?"

  白玉仙道:"我聽二先生說過,有一種奇異的武功,來自天竺,稱謂制心術……"

  閒雲大師接道:"老衲也聽說過這種奇功,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之中,就有這麼一種武功,就老衲所知,佛門獅子吼,可以破解,老衲助他們一臂之力……"

  聞百奇急道:"大師且慢……"

  閒雲大師回顧了聞百奇一眼,道:"聞兄有何高見?"

  聞百奇道:"這三個人身懷火藥,爆炸威勢驚人,如若讓他們解了禁制,到處亂撞,咱們要如何應付?"

  閒雲大師微微一呆,道:"這個……"

  聞百奇接道:"我知道你心存仁慈,但戰陣之間,鬼詐百出,不可不防。"

  閒雲默然。

  肖寒月道:"大師,寒月的看法,除了他們的神智受制之外,應該另外有一種禁制,使他們不能移動……"

  墨非子接道:"肖大俠又發現了什麼?"

  忽然間,墨非子對這位年輕人,生出了極為佩服之心,他不但承襲了劍帝的絕學,而且,他本身的才慧,也是一般武林中無人能及的。

  肖寒月道:"如若他們只是被控心術所制,不應該凝立不動……"

  白玉仙嗯了一聲,道:"有道理,賤妾出手試試。"

  但見一寒芒飛射而去,朱盈盈已一語不發地搶先出手。

  寒芒如閃電般的直取呆立的大漢。

  顯然的,他們的神智還未迷失,還知道用手中的單刀去封擋那疾射而至的寒芒。

  "銀月飛霜"削鐵如泥,那大漢手中的單刀一接觸,立時被削斷,寒光未停,掠胸掃過。

  這些時日中,朱盈盈苦練"銀月飛霜",已能控制隨心,寒芒掠胸而過,劃開了那大漢的衣服。

  只見那大漢前胸前捆滿了黑色的火藥,大約是那包火藥的外殼也被劃破,黑色的藥粉,正向地上散落。

  雖然相隔還有數丈之遠,但幾人的目光,也都異於常人,仍然是可以看得十分清晰。

  肖寒月若有所悟地道:"是了,他們身上滿裝火藥,受到了強力的撞擊之後,火藥才會爆開……"

  白玉仙低聲接道:"朱家妹子的兵刃鋒利,削開這些捆滿火藥的外殼就不會再爆炸了。"

  肖寒月道:"看來好像如此了。"

  白玉仙道:""銀月飛霜"可有五丈左右的距離,遠在火藥爆炸威力之外,應該是很安全了。"

  肖寒月點點頭。

  白玉仙回顧了朱盈盈一眼,道:"再施"銀月飛霜",他們火藥都帶在胸腹之間,你兵刃鋒利,就算那些包裝火藥的外殼堅硬,也是無法阻止,再試一刀。"

  朱盈盈道:"距離太遠,我怕拿捏不準,傷到了人。"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咱們用心在救人,但如不幸傷了他們,那也只能怪他們命該如此了。"

  朱盈盈道:"既是如此,小妹再試試了。"

  右手揚揮"銀月飛霜",有如流星劃閃,又在那大漢胸腑之間掃過。

  這一次,朱盈盈放心施為,出手大膽,右腕轉動,那"銀月飛霜"竟在那大漢胸腑之間,轉了一圈。

  果然,一大片黑色的火藥,灑落地上。

  白玉仙道:"運用自如,控制得宜,還有另外那兩人。"

  朱盈盈嫣然一笑,移步轉身,"銀月飛霜"連環出手。

  但見寒芒飛轉,在另外兩個大漢胸府這前轉了一轉,頓然衣衫破裂,黑色的火藥,灑落下來。

  肖寒月暗中估算一下,每個人身上的火藥,足足有三四斤之多,火藥既然失去,再無爆炸之力,當下舉步行去。

  白玉仙一伸手,抓住了肖寒月,道:"你要幹什麼?"

  肖寒月道:"我去看看,他們如何安排的?"

  白玉仙道:"不!這個險不用你冒,我去就行了!"順手取過肖寒月手中長劍,大步行近一個大身前。

  她經驗豐富,行近那大漢時,右手長劍一挑,先把大漢手中的梅花針筒挑開。

  擔心之處,就在那大漢手中的梅花針筒,在接近他的身邊時,突然施放,由機簧放的毒針,快速強勁,在數尺距離之內,武功再高的人,只怕也很難閃避。

  很意外,那大漢竟然沒有施放梅花針。

  這時,聞百奇也疾奔而至,遙發一掌,擊落了另一個大漢手中的針筒。

  白玉仙全神戒備,長劍平胸,劍身上凝注強大的內力,只要那大漢稍有行動,這一劍將會迅如驚雷般,疾聲而出。

  完全出人意外的是,那些大漢既無反擊行動,亦無惶恐的表情。

  行近身前,白玉仙才發現那些大漢,一個個神情木然,似乎是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他們不是不反擊,也不是沒毅勇猛,置生死於度外,而是,早已無攻擊敵人的能力了。

  他們站在那裡,只是在裝腔裝勢。

  想想看,一個人,不管如何的標提勇敢,但在他身上捆滿火藥時,神色不變,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白玉仙機警過人,立刻想到了第二個危險,急急叫道:"聞前輩,快退。"

  口中呼叫,人已倒飛而退。

  就在她向後躍退之時,身側突然一聲大震,一股濃烈的火光,由地下直衝上來。

  這一爆之力,比起那大漢身上的火藥的爆炸,更為強大。

  白玉仙感覺到一股熱氣,撲身而來,令人窒息。

  幸好她輕功絕倫,發覺的早了一瞬,但仍然被煙硝灰土灑了一身,倒落著地,坐在地上,但人無恙。

  聞百奇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和那大漢一起被炸得肢體橫飛,屍骨不全。

  肖寒月距離最近,飛身一躍,一把抱起了白玉仙,飛奔而退。

  白玉仙本來無事,只是受了一點驚嚇,但被肖寒月緊緊一抱,也就借勢裝作昏迷,閉上了雙目。

  肖寒月退出了三丈之外,才把白玉仙放下,道:"白姑娘,白姑娘……"

  朱盈盈也急急地奔了過來,道:"玉仙姊姊……"

  白玉仙不好再裝下去,因為,她雖被灑了一身煙硝塵土,但全身卻無傷,只好睜開眼睛,籲一口氣,道:"好陰險的埋伏。"

  朱盈盈喜道:"玉仙姊,你沒有事吧?"

  白玉仙理一下散亂的長髮,道:"我沒有事,聞前輩呢?"

  肖寒月黯然一嘆,道:"人已被炸碎了。

  白玉仙緩緩站起身子,拭去臉上的煙硝,想想適才經歷的危險,也不禁由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就是那一點突來的警覺之心,只要稍微遲一點,怕不也和聞百奇一般,被炸得血肉橫飛。

  朱盈盈道:"姊姊好快的輕功,應變是如此迅速,如是小妹,只怕早被炸死了。"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我只是僥倖罷了。"

  肖寒月道:"姊姊是替我冒險,小弟心中好生不安。"接著又遭:"這地方看來是步步兇險,處處陷阱了。"

  白玉仙道:"這也說明了此地的重要……"

  閒雲大師神情肅然地緩步行了過來,道:"白施主,沒有受傷吧?"

  "托佛祖保佑,晚進還好。"

  閒雲大師道:"聞百奇是老衲多年故友,想不到,老禪眼看著他化作了劫灰,卻無法救他。"

  肖寒月道:"大師,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老禪師也不用自責了。"

  閒雲大師合掌宣了一聲佛號,道:"那位二先生手段狠毒,老納這世外之人,也有些動了怒火……"

  墨非子大步行了過來,接道:"兩重埋伏,設計的陰毒至極,除了那些人身上帶有火藥之外,在他們身前兩尺,也埋下了火藥。"

  肖寒月心中一動,道:"兩位前輩,江湖中人常常使用火藥對敵麼?"

  "很少,可以說絕無僅有……"墨非子說:"就貧道所知,除了霹靂門善用火器之外,很少人像這樣施用火藥的。"

  肖寒月道:"霹靂門中人,難道也被二先生收服了?"

  白玉仙道:"他確實法力無邊,江湖上大部分的小門派,只要學有所長,都被他們控制了……"

  肖寒月道:"奇怪的是,這麼多門戶,受到二先生的控制,江湖上竟然未得傳聞?"

  白玉仙道:"就我所知,二先生爭取人心的手段,十分豪氣大方,有以重金聘約,也有暗中蠶食,利用他們本門中人,算計了掌門、首腦,那就自然地落入了二先生的控制中了。"

  肖寒月道:"這個人,究竟是一個什麼出身?"

  墨非子道:"肖大俠的意思是說……"

  肖寒月道:"看他這些佈置,似是胸有兵法、策略,不似是江湖中人手段。"

  白玉仙道:"不錯,他能統治這麼多江湖高手,卻又能在金陵這等地方居留很久,不為官府中人發現,單是這一點,遠非一般江湖上的組織能比。"

  閒雲大師道:"肖施主……"

  "大師有何指教?"

  閒雲大師道:"聞百奇的血不能白流,老衲之意,咱們深入谷中,一查究竟……〝但聞白玉仙道:"大師,他們會全力攔阻的,不經一番血戰,只怕很難深入秘谷之中。"

  抬頭看地去,只見兩行分著黑,白短打勁裝的人,由一座山崖之後轉了出來。

  肖寒月道:"二十四個劍手、刀客……"

  白玉仙彈一下上身上塵土,道:"是他們!這是一場可怕的硬仗……"

  墨非子望望聞百奇那散碎的肢體,嘆口氣,道:"死的應該是貧道……"

  肖寒月眼看一種哀傷的氣氛,籠罩著全場,心中暗暗付思:以寡敵眾,必須要有一股狠厲之氣才成,閒雲大師和墨非子雖然同仇敵汽,禦敵有心,但殺機深潛,恐無法盡展威力,當下沉聲接道:"咱們此行,志在力挽狂瀾,拯救大局,志切心願,必得早至谷中,以明真相,非霹靂手段,恐難收效了。"

  不再等白玉仙說明敵勢,長嘯一聲,飛身而起,直向敵人衝去。

  他近日之中,連和強敵交手,七煞劍招逐漸純熟,也增進了劍招的威勢。

  這一套曠古絕今的劍法,充滿著君臨一方的霸烈之氣,肖寒月在不知不覺之間,已受到劍招上霸烈之氣的影響……"

  白玉仙大聲叫道:"小心,他們刀劍上的奇毒……"

  閒雲大師慈眉聳揚,目閃異光,道:"白姑娘,你說他們的刀劍之上有毒。"

  白玉仙道:"是的,我聽二先生提過,他訓練了一批善用毒劍、毒刀的人手,師請看他們的劍枘、刀把,是不是和一般的刀、劍不同。"

  閒雲大師凝目望去,果然發現這批人的劍柄、刀把後面,比一般刀、劍長了半尺左右,看上去是那麼怪異。

  墨非子臉色一變,道:"這個二先生,當真身聚了江湖上大罪於一身,所有的惡、毒手段,他都發揚光大了。"

  突然拔劍長嘯,飛樸而上。

  閒雲大師道:"白姑娘,這些人助紂為虐、手段奇毒,死有餘辜,老衲以殺止殺,不會有背我佛慈悲吧?"

  白玉仙知他數十年的修心養性,已到了古井無波的境界,此次重入江湖,雖抱歷劫救生的心願,但目睹強敵組合的嚴密,手段的惡毒,也不禁動了怒火,只是要他放手拒敵,仍無法解開心中之結,白玉仙心中明白,冷厲一笑,道:"以殺止殺,何疑行善,我佛慈悲,大師放手施為吧!"

  閒雲大師放聲一笑,心結頓解,大袖一揮,有如巨鳥騰空,直撲過去。

  白玉仙目光轉動,只見朱盈盈神情間一片緊張,手中緊握著"銀月飛霜",卻是有著不知所措之感,不禁微微一笑,道:"朱家妹子,守在肖寒月身後三丈左右處、有機會就出手,不要站在肖寒月的身側。"

  朱盈盈嗯了一聲,人已舉步向前行去,但又突然覺著不對,停下腳步,道:"為什麼我不能站在肖大哥的身側?"

  白玉仙道:"因為那些刀客、劍手的兵刃,可能有毒物射出,你和他並肩對敵,可能分他心神,不如稍離他身後之處,以便伺機出手助他,不是更好嗎?也免去他為你分心……"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白姊說的有理。"快步向前奔去。

  白玉仙左手執劍,右手取出"冰魄寒珠",緩步向前行去。

  這時,肖寒月已衝入身著白衣的劍手隊中,劍花飄動,招招揮向對方殺手,甫一接觸,已然殺傷了四人。

  來勢洶洶,招招落實。

  白衣劍手一看情況不妙,開始向兩側分佈,但肖寒月劍勢太快,逼得他們無法擺脫。

  突然間,兩個劍手雙劍並出,連人帶劍地向肖寒月撞了過來,左手同時抓向劍柄之後。

  肖寒月早已發覺到他們的刀劍有異,但卻一直想不出作用何在?看他們左手抓向劍柄,心中頓然一動,長劍突然一招,封開兩支長劍。

  本來,肖寒月可以輕易的側身閃避,反手出劍,把兩人給傷了的,但恐劍中有鬼,改變心意,暗運內力,封開長劍.但聞一陣金鐵交鳴,長劍中激出兩股毒水。

  肖寒月恍然大悟,原來,這劍身中空,劍尖處開了一個小洞,劍柄後的長出部分,就是蓄藏毒水的所在,轉動劍柄即有毒水射出。

  好惡毒的設計。

  這使得蕭寒月感受到了自己處境危險,但也意起了他的殺機,高聲說道:"刀劍之中可以射出毒水,諸位要小心了。"

  就是這兩句話的工夫,已使他陷身危境。

  原來,那些白衣劍手,已然對肖寒月完成了合圍之勢,十二個白衣劍手,被肖寒月傷了五人,尚餘七人,其中四個人佈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合圍態勢,正面兩人,左右各一。

  而且,每個人的左手,都已握住劍柄後機關把手,長劍指向肖寒月,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離。

  另外三人,卻迎向了疾衝而至的墨非子,展開了激戰。

  肖寒月呆了一呆,長劍平胸,真氣凝聚,肅立不動。

  他明白此刻處境極險,卻又無法瞭解這些白衣劍手能夠施放幾次毒水,只要他一有行動,對方必也有毒水激射而出,再想閃避,機會就十分渺芒了。

  他也明白自己練的劍法,實用凌厲,但卻無法化展出一片護身劍幕。

  他要等那一剎間的機會,待對方施放出毒水時,以快速絕倫的身法,閃避開去。

  這是行險保命,而且機會不大,但卻是肖寒月唯一可行的辦法。

  四個白衣劍手,對肖寒月劍招的辛辣,也有著畏懼,人畢竟只能死一次,能夠不死,那最好保住老命。

  他們也在等,等肖寒月一有行動,再把握機會,那時,他身軀已經發動,已無法再大幅度的變化,這一擊,更有成功的把握。

  肖寒月知道這十二個劍手中,必有一個首腦人物,指揮全局,但他竟然瞧不出來是哪一個。

  十二個人的服色,長劍都是一樣,實在瞧不出一點首腦人物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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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秘谷之迷 (1)


  白玉仙本想趕來助肖寒月一臂之力,但她卻為閒雲大師的危險處境所吸引。

  原來,閒雲大師迎向了黑衣刀手,連環擊掌,一口氣傷了四人。

  但卻為黑衣刀手完成了包圍的形勢,四把厚背鬼頭刀,對準了閒雲大師。

  這時,肖寒月又適時發出了警告。

  老和尚估算一下處境,很難一下子閃開四把鬼頭刀中激射而出的毒水,索性站著不動,暗運真氣,一件寬大的僧袍,整個的膨脹起來。

  他想以精湛於佛門的無相神功抗拒。

  但閒雲大師忘記了這些是毒水,不是一般暗器。

  老和尚功力精深,無相氣功固然可以抗拒暗器的攻襲,但卻無法抗拒毒水,這些沾到肌膚就開始潰爛的毒水。

  幸好,白玉仙及時趕到,也瞧出了閒雲大師的陰惡處境,沉聲道:"大師,不能力拒。"

  說話聲中,揮手打出了手中的冰魄寒珠。

  這本是準備解去肖寒月危境的安排,但此刻卻用在了閒雲大師的身上。

  四個刀手應聲而倒,但刀中毒水,也同時射出,只是他們已失去了準備,大片毒水,灑射在草地上。

  本是一片青綠之草,立刻間變成枯乾。

  閒雲大師呆了一呆,道:"多謝姑娘。"

  白玉仙一舉解去了閉雲大師之危機,全力攻向兩個黑衣人,一面高聲叫道:"大師,不可手下留情,他們都是致命的殺手。"

  閒雲大師冷哼一聲,全力發掌,把兩個準備圍攻白玉仙的黑衣刀手,擊斃在一丈開外。

  老和尚的劈空掌力,已到了一丈左右處可以開闢的境界。

  白玉仙第二次打出了冰魄寒珠,擊倒了兩個對手。

  她心中掛念肖寒月,不惜連下殺手。

  說來話長,事實上不過是心念一轉的工大,閒雲大師大開殺戒,和他舉世第一的劈空掌力,配合著盡殲強敵。

  當然,這裡面也著幾分僥倖在內。

  回頭看去,肖寒月也盡殘了白衣劍手。

  原來,朱姑娘的"銀月飛霜"發揮了神奇的威力,就在肖寒月和敵人對峙時刻,朱姑娘的"銀月飛霜"突然捲著一片寒芒,飛旋而至。

  當然,人都會本能的舉劍一封。

  但聞嗆地一聲,手中長劍被削成兩截,劍中的毒水,四下濺飛,灑在了一個同伴的臉上。

  那人大叫一聲,棄去長劍,雙手幪臉。

  朱姑娘的"銀月飛霜"迴旋如電,斬向另一個白衣人。

  肖寒月也同時發動,以快速無比的劍法,在那人未及轉動劍柄上的機關之前,已先斬下他一條右臂。

  有如勢如破竹般,黑衣、白衣劍手們一個個倒下。

  但肖寒月劍勢仍不停,立刻攻向圍住墨非子的白衣劍手。

  這一次,肖寒月不再手下留情,連出四劍,刺死了四個敵人。

  劍術之高,自不在話下。

  墨非子心中真的佩服,這四個人本是圍攻於他的,纏鬥了十幾個回合,竟然未能傷到一個敵人,而肖寒月只攻出四劍,就殺了四人。

  當然,如果不是墨非子纏住了這四人,肖寒月也許不會如此快速斃敵。

  轉眼看去,只見那被藥水濺在臉上的白衣劍手,實在忍受不了痛苦,雙手自己擊在兩邊太陽要穴,以死求得解脫。

  這毒水顯然是至極的毒物,就這一下子工夫,他臉上已潰爛了大半。

  目睹這些毒水的厲害,肖寒月不自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閒雲大師合掌當胸,道:"好利害的毒水,我佛有靈,老衲逃過了一劫。"

  墨非子更是暗叫了一聲慚愧,忖道:如若他們在搏殺中施放毒水,這真是可悲極了。

  須知他們的兵刃中,固然藏了毒水,但施放一次,並非容易,他們必須要先騰出左手轉動刀柄後的機關,才能射出毒水。

  如若他們一見面,就立刻放出毒水,肖寒月和閒雲大師縱有絕世武功,恐也將傷在那毒水之下了。

  這一仗,雖然勝了,盡殲了刀客、劍手,但想來卻是心有餘悸。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厲害呀、厲害,以後,不知他們還有什麼樣的人物出現來截擊我們。"

  但聞一個清脆的聲音,道:"肖公子,別來無恙,還認識不婢嗎?"

  肖寒月轉頭看去,只見杏花緩步行了過來。

  "我不會武功,你們不要出手啊!"

  肖寒月忽覺心中一陣波動,但趕緊吸一口氣,忍了下去,道:"杏花,幽蘭姑娘呢?"

  杏花道:"她忙得很,沒有空來,所以,遣小婢來,對公子說幾句話。"

  這時,肖寒月問道:"什麼話?"

  杏花此刻距離肖寒月有兩丈多遠,但卻停步不前,只高聲叫道:"你過來,我告訴你,姑娘說,這件事很重要,須當……"

  她雖未再說下去,但肖寒月心中明白,是不是讓太多的人聽到。

  她略一沉吟,舉步行近杏花,道:"姑娘要你告訴我什麼?"

  杏花低聲道:"她要你們立刻退走,這裡的事,由她來解決。"

  "趙姑娘能解決……"肖寒月大感訝異地說道:"她能解決!"

  杏花道:"姑娘說,解決一個大難題,武功未必有用。"

  "噢……"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杏花,我知道幽蘭姑娘聰明絕倫,但那位二先生也不是省油之燈,幽蘭姑娘不會武功,不能讓她涉險。"

  杏花搖搖頭,道:"肖公子,我沒有太多時間和你爭辯,我要盡快地回去幫小姐的忙,我只告訴你三件事,說完就走……"

  肖寒月接道:"好,你請說。"。

  杏花道:"第一,那些被改頭換面的人,已經離開了這裡,這裡雲集了舉國最有本領的大夫,也已遠走,你們打進去,什麼也看不到,第二,那裡面埋下了一批火藥,只要你們進人預定的區域中,立刻點燃火線,縱橫十丈內,無人能活,第三,姑娘已逐漸控制大局,她告訴你一年內和你見面的話,可能……"

  "怎麼?幽蘭姑娘變卦了……"肖寒月焦急地說。

  在不停改變的環境中,肖寒月對朱盈盈已逐漸接受,但趙幽蘭藏在他心中的力量更為強大,這股力量,使肖寒月無力主裁。

  "不是變卦……"杏花微笑的說:"可能是提前半年或十個月,就可以和你見面了。"

  "杏花……"肖寒月低沉地說:"能不能安排我早些見見趙姑娘?我有很多話要對她說。"

  杏花沒吟了一陣,道:"姑娘雖然沒有告訴我什麼,但我看得出,她也想念你,但為了這一件拯救蒼生萬民的大事,你要多忍受一點,我相信,姑娘一定會對你有個交代。"

  什麼交代呢?肖寒月心中暗暗奇怪,但他卻沒有追問下去,點點頭,道:"好!我們立刻退走。"

  杏花微微一笑,道:"這才對!姑娘說你是聰明人……"

  肖寒月接道:"杏花,能不能轉告她一句話,就說,我希望能見她一面……"

  杏花接道:"我可以轉告,但據我所知,她太忙了,忙得無暇見你,金陵趙家,暫時托你照顧,姑娘已在帳房先生那裡放了很多銀錢,也交代過帳房先生,你可以隨意支用,她要你在那裡等她。"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好!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杏花輕輕嘆息一聲道:"有一件事,姑娘很傷心。"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和在下有關嗎?"

  杏花道:"除了你之外,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讓姑娘傷心了。"

  肖寒月道:"什麼事?"

  杏花道:"她給你一幅畫,你仔細看過沒有?"

  肖寒月道:"很慚愧,在下忘了。"

  杏花道:"畫呢?"

  肖寒月道:"那是吳道子的手筆,仍存在趙府中。"

  杏花道:"那麼就快回去吧!姑娘說,夜闌人靜時,仔細看看那幅畫,你會發覺一件奇事。"

  肖寒月道:"好!在下立刻回到趙府中去。"

  杏花道:"在那裡等姑娘。"說完,轉身而去。

  肖寒月望著杏花的背影消失之後,才緩緩轉身,行近群豪身側。

  朱盈盈道:"杏花姑娘說些什麼?"

  肖寒月看看閒雲大師、墨非子,道:"她要咱們退去。"

  "退回去……"墨非子有些訝然的說:"咱們千辛萬苦地找來此地,怎麼能夠退回去。"

  肖寒月笑一笑,道:"道長發現了秘密之後,在那裡工作的大夫,都已遠走……"

  墨非子道:"至少,咱們也該去看看才放心。"

  肖寒月道:"那裡已安排好了陷阱,等咱們跳進去。"

  閒雲大師道:"肖大俠,那位女施主是什麼人?說話可信嗎?"

  肖寒月道:"她代表趙幽蘭姑娘來,趙姑娘的話自然可信。"

  聞百奇道:"百里行程半九十,咱們已到秘谷邊緣,為何不進去瞧瞧?"

  肖寒月道:"那裡已埋好了火藥,只等我們一進去,他們就點燃藥信。"

  白玉仙道:"照二先生的為人看,肖公子說的話,十分可靠。"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衲亦認為此事大有可能。"

  朱盈盈道:"那就不要去了?"

  白玉仙道:"肖兄,她沒有說,要咱們到那裡去嗎?"

  肖寒月道:"說了,要咱們回趙府中等消息。"

  墨非子道:"恕貧道多言,那位趙幽蘭姑娘,是什麼身份?"

  "神醫趙百年之女……"肖寒月神情中無限敬慕地說:"一個才會絕世的姑娘。"

  "江湖上有這麼一位人物,貧道怎的未聽人說過?"

  肖寒月道:"也不是江湖中人。"

  墨非子道:"既然不是江湖中人,怎會知曉江湖中事,所以,貧道認為此事未必頂真。"

  肖寒月一指朱盈盈道:"她是誰,道長知道嗎?"

  墨非子微微一笑,道:"郡主,七王爺膝下的愛女。"

  肖寒月道:"她是江湖中人嗎?"

  墨非子道:"不是。"

  肖寒月道:"但她卻捲入了江湖是非……"

  朱盈盈接道:"對!我已離開王府,而且交回了郡主的封贈,我現在是跟著肖大哥闖蕩江湖的人。"

  肖寒月道:"道長,朱姑娘的武功如何?"

  "高明,"銀月飛霜"的變化,已到了神奇莫測的境界。"

  "誰會相信,一個郡主會在江湖上走動。"

  墨非子道:"肖大俠的意思是……"

  肖寒月道:"我相信趙姑娘的話,所以,決心回金陵趙家宅院中去。"

  墨非子道:"好吧!諸位請在此等候片刻,貧道去看看就回來……"

  突然飛身而去,向前奔去。

  肖寒月本待飛身追趕,卻被白玉仙伸手攔住,道:"讓他去看看吧!"

  閒雲大師嘆息一聲,道:"這老道士如許年紀了,仍然是火爆得很,四十年前,他的劍法已到了現在的境界,四十年來,竟然無法更上層樓,大概和他這等性格有關了。"

  肖寒月道:"趙幽蘭才華非凡,對藥物的知識,更是已到十分博大的境界,她能夠……"

  突然覺得不對,這個隱密,知道的人極少,說出去,只怕會驚世駭俗,立刻住口不言。

  偏偏是一向乘巧柔順,很少接話的朱盈盈,這一次,竟然接下去,道:"趙姑娘能夠怎麼樣?"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她能配製出各種毒藥物……"

  "對!蘭姊姊的療傷本領,當真高明。"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盈,你和趙幽蘭相處過嗎?"

  她故意引開話題,因為,她不相信肖寒月回答的話,閒雲大師自然是也不相信。

  肖寒月很少說謊,尤其是欺騙朱盈盈這麼一個純潔的人,所以,答完話,臉上不自覺泛起了一抹羞慚之色。

  白玉仙看了出來。

  朱盈盈笑一笑,道:"我見過她,她很美麗,只是臉色太蒼白,身體不太好,唉!她好像有著很沉重的心情?"

  "噢……"'白玉仙微笑著說道:"以後,你見著她時,可要好好地待她呀!"

  她言外有意,聽得肖寒月心中一動。

  但朱盈盈卻未感覺,點了點頭,道:

  "我很喜歡她,凡是肖大哥喜歡的人,我都喜歡,但趙姑娘卻不喜歡和別人交往,鬱鬱寡歡……"

  她也能看出來趙幽蘭有著重重的心情,白玉仙心中忖道:這丫頭實在很聰明,只是她接觸的事物太少,內心之中仍保持著纖塵不染的純潔,我要藉機會開導她幾句……

  忽然間,心中又升起一個念頭,暗道:我在幹什麼?難道我要促成他們三位一體麼?這位出身皇家的金技玉葉,總是要長大的,現在胸無城府,不解情愛,日後未必就會有如此的度量,三個人,真要湊在一起,他們真的會很幸福麼?

  有了這層顧慮,趕緊把欲待出口之言,又忍了下去。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長嘯,傳入耳際。

  肖寒月吃了一驚,道:"是墨非子……"

  閒雲大師道:"三位守在此地,老衲去看看……"

  大袖一拂,有如巨鳥騰空一般,一躍五丈多遠。

  肖寒月正待要追上去,卻被白玉仙一把抓去,道:"肖兄,不要……"

  肖寒月接道:"你……"

  白玉仙急急接道:"不要誤會,有閒雲大師一個人去就夠了,這位大和尚武功深不可測,恐不在肖兄之下……"

  "我知道……"肖寒月說:"但如墨非子道長,真要遇上了什麼兇險,在下同往,豈不是就可助大師一臂之力嗎?"

  白玉仙搖搖頭,道:"你如不去,閒雲大師一定會勸他回來……"

  說話之間,兩個人影,已轉出山角,疾奔而來。

  果然是閒雲大師和墨非子。

  兩人來勢奇快,片刻間,已到了肖寒月等三人身前。

  只見墨非子左臉上一片紅腫,似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的。

  肖寒月還未來得及開口,墨非子已搶先說道:"那丫頭,小妖女,貧道真該殺了她!"

  閒雲大師望著墨非子臉上的傷勢,默默不語。

  白玉仙道:"道長,怎麼回事?"

  墨非子道:"她不知用什麼方法,傷了貧道。"

  肖寒月心中明白,又是趙幽蘭養的毒蚊作祟,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毒蛇很大,以墨非子的目力,豈會不知,不禁心中大奇,問道:"道長是傷在什麼東西之下?"

  說實在的,墨非子也莫名其妙。

  他嘆口氣,道:"她要貧道退回來,貧道不允,她就一怒轉身而去,貧道兩個飛躍,已經越過她,卻不知怎的臉上一陣劇疼,成了這個樣子。"

  朱盈盈道:"你怎知是杏花姑娘傷了你?"

  墨非子道:"那裡四野無人,自然是那個丫頭鬧的鬼了。"接著又道:"奇怪的是,到現在為上,貧道還不知道臉上是如何傷的?"

  肖寒月道:"看道長的傷勢,似是被什麼毒物叮了一下……"

  閒雲大師接道:"不錯,不知是被什麼毒蟲叮了一下。"

  墨非子道:"最可恨的是她告訴我,再不回來,只怕雙眼立刻會瞎,貧道正在和她理論,大師就趕到了。"

  肖寒月心中忖道:如非閒雲大師趕到,他真要出劍,只怕杏花難逃一劍取命之危。

  白玉仙過:"道長,瞧出了什麼沒有?"

  墨非子搖搖頭,道:"還未到那秘谷所在,自然是什麼也瞧不到了。"

  閒雲大師突然接口說道:"老道士,老衲也覺得該回金陵休息一下。"

  "怎麼?你很累嗎?"

  閒雲大師點點頭,道:"我想,那位杏花女施主說的不錯,趙姑娘可能早已有所安排,咱們不要破壞了她的計畫。"

  墨非子沉吟了一陣,嘆道:"好!她已經手下留情了,她說弄瞎貧道的雙目,看來,也不似恐嚇之言了。"

  原來,他心中早已有數,臉上之傷,只是一個警告罷了。

  此刻,最吃驚的是白玉仙了,望著肖寒月,道:"肖兄,你確定這是毒蚊嚇的?"

  肖寒月道:"不一定是毒蚊……"

  白玉仙接道:"是一種毒蟲就是,如此厲害的毒蟲,能傷了墨非子道長這等高人,在鐘山之內,還未聽過,這毒蟲是杏花姑娘放出來的?"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大概是吧……"

  白玉仙點點頭接道:"是不是趙幽蘭養的毒物?"

  他不能承認,但他素來少說謊言,心中既然知道,又無法否認,這個了半天,這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玉仙輕輕籲一口氣,道:

  "我明白了,那些人,都是傷在毒蟲之下。"

  她明白,肖寒月也明白,指的是風七那些殺手。

  但閒雲大師和墨非子聽得不明白,老和尚修養深厚,已到了視若無睹的境界,但墨非子卻忍不住的問道:"這毒蟲真是培養的?"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白玉仙倒替肖寒月掩遮起來,說:"役使毒蟲傷人,也不算什麼出奇的事。"

  墨非子突然長嘆一聲,道:"貧道一生習劍,因為劍為兵器之祖,學入化境,無堅不摧,想不到貧道數十年的功力,竟然難入大乘,習劍何用?"

  雙手握劍一折兩斷,投擲於地。

  他連番受挫,頓有著數十年習劍無成之感,不禁心灰意冷。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道兄,為德不卒乎?"

  墨非子已然轉過身子,準備放腿奔去,聞言突又停了下來,緩緩回過身來,道:"大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在下慚愧得很,目前局面,實已是有貧道不多,無貧道不少,貧道是否留此,已經無關緊要了。"

  閒雲大師淡淡一笑,道:"數十修心養性,還沒有把你的嗔念磨去……"

  墨非子接道:"大師之意呢?"

  閒雲大師道:"到金陵去,咱們坐在觀變,至少,要等這件事情有個結束!"

  墨非子沉吟了一陣,道:

  "好吧!貧道從命就是。"

  閒雲大師一合掌,道:

  "肖施主,老袖和墨道兄先走一步,咱們在金陵趙府中見面。"

  一拉墨非子,雙雙飛躍而起,直奔而去。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肖寒月輕輕嘆息一聲,道:"墨道長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朱盈盈道:"肖大哥,他為什麼生氣呢?自斷手中長劍!"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

  "他學的是正宗劍法,論造詣之深,江湖上難得一見,但正大有餘,詭變不足,連香受到一些小挫,忽然覺著數十年的苦功,竟然是如此的無用,再加上那位杏花姑娘役使毒蟲傷地,他竟不能防範,平日自負的傲氣,忽然消去,頓有心灰意冷之感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3 14:13
第十八回 秘谷之迷 (2)


肖寒月道:"白姑娘,你看他們兩位會不會回金陵趙府中去?"

  白玉仙道:"會!閒雲大師會勸他去!"

  肖寒月道:"老和尚佛法無邊,技藝精深,確實是一位高人!"

  白玉仙接道:"我看他還未全力施展,這個老和尚少藏海納,不知還有多少人絕技未曾現露,他主持金山寺數十年,竟然無人知曉他是一位絕世高手,二先生自負耳目靈敏,竟然忽略了這位大和尚。"

  肖寒月顧了一眼,道:

  "咱們回金陵去吧!"

  這裡的形勢,白玉仙很熟,三人繞道而行,一路上竟未遇上攔阻。

  回到趙府,常九、唐明等早已在等候,而且,張嵐,王守義,譚三姑,都在府中。

  趙家宅院,看上去依然如舊,但暗中卻密佈卡樁,應天府最精幹的十名捕快,帶著連球匣弩再加上張嵐約請了十幾個武林高手,事著肖寒月設計的陰陽傘在趙家宅院中佈下了天羅地網。

  肖寒月受到了很熱烈的歡迎,他住的雅室,也一切陳設如常,而且打掃得很乾淨。

  張嵐和王守義,重又聚居趙府,倒是有些大出了肖寒月的意料之外。

  但他沒有追問。

  這一段時日的艱苦歷練,使得肖寒月成熟了不少,張嵐笑道:"肖兄弟,白姑娘,你們先休息,等一下咱們再談。"

  白玉仙被接待在一間單獨雅寶中。

  張嵐一個人行入了肖寒月的房裡,臉色一片嚴肅。

  肖寒月也不過剛剛坐下,一杯茶才喝了兩口,急急站起,道:"張前輩,有事啊?"

  張嵐道:"本來是準備晚上再告訴你,但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忍不住就現在來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感覺到這是一個十分重大的事,籲一口氣,道:"什麼事?只管清說。"

  張嵐道:"七王爺身在危境……"

  千恩萬想,肖寒月沒有想到是這麼一件事,呆了一呆,道:"怎麼會呢?"

  張嵐道:"千真萬確。"

  肖寒月劍眉聳動,俊目放光,正容說道:"七王爺真有危難,肖寒月拼了命也要救他,走!帶我去找……"。

  張嵐搖搖頭,道:"倒不是拚命的事……"

  肖寒月急道:"你說清楚一些好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七王爺中了一種怪毒……"張嵐黯然地說:"每兩天要服用下一種藥物,二十四個時辰不眼藥,立即痛斷肝腸,全身收縮,那種痛苦,就算是我們這種江湖人,也受不了,何況,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但他竟咬著牙忍住不叫,每次發作,足足要折騰他半個時辰,而且間距很短,連續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實非得已,只好服用下他送來的藥物了?"

  肖寒月道:"他是誰?七王爺又是怎麼作中的這種怪毒?"

  張嵐道:"他是一黑衣人,戴著面具……"

  "一定是他,二先生……"

  張嵐接道:"至於七王爺幾時中了毒,說來慚愧,我們竟然是一無所知,直到他毒發受苦,我們才知道這件事情。"

  肖寒月道:"走!咱們見王爺去。"

  張嵐道:"你會解毒麼?"

  肖寒月搖搖頭,黯然一嘆。

  張嵐四下瞧瞧,低聲道:"兄弟,七王爺交代了兩件事,我要告訴你……"

  肖寒月接道:"在下洗耳恭聽。"

  張嵐道:"第一,要你好好照顧盈盈郡主,她想跟你走江湖,就由她吧……!"

  肖寒月接道:"我會盡力照顧她,第二件呢?"

  張嵐道:"他不會屈服在壓力之下,必要時將會以身殉國,希望你能力所及處,為國事盡份心力,他如不死,待事過之後,他會奏明聖上,對你重加封賞。"

  肖寒月道:"此間事了,我要走遍天涯海角,尋訪恩師,封賞的事,體再提它……"

  語聲一頓,接道:"既知王爺是遭受毒害,為什麼不找個大夫瞧瞧,下藥解毒?"

  張嵐道:"金陵的名醫,都找遍了,沒有敢下藥,七王爺勉強他們用藥,但吃了也是白吃,除了像趙百年那樣的活神仙之外,天下恐怕再無人能解七王爺身中之毒了。"

  張嵐接道:"好兄弟。這我就放心了,總算不負七王爺的吩托,不過,這件事不能告訴郡主。"

  肖寒月點點頭,道:"我明白,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張嵐道:"不多,現在趙府的,只有我和譚三姑知道。"

  肖寒月道:"王府中人,有誰知曉?"

  張嵐沉吟一陣,道:"王爺夫人。"

  肖寒月道:"王爺幾時被人下毒控制的?……"

  張嵐道:"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這是最近的事。"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忖道:以七王爺的精明,豈會不知烏衣巷內,早為江湖中人盤居,他留下白髮龍女譚三姑,豈是無因,尚書府等,將軍公館,再加上一個七王爺府,官府中捕快,巡營中的官兵,都不能擅越雷池,但絕對無法瞞過七王爺,如非他們早已在暗中勾串一處,也必是有意縱容,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一時間,想不出原因何在?

  但看樣子,七王爺又不像和他串連一處?

  江湖中詭變萬干,變化難測,但官場中事,比江湖更是複雜十倍……

  張嵐皺皺眉頭,道:"肖兄弟,你在想什麼"。

  肖寒月嘆口氣,道:"我在想,如何才能療治好七王爺身中之毒?"

  這幾句話,自非由衷之言,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應付之法。

  張嵐卻認真了,嘆口氣,道:"肖兄弟如此擔心七王爺的安危,他聽到了一定十分高興……"

  語聲一頓,接道:"你休息一下吧!老哥哥不打攪了。"轉身走出雅室。

  望著張嵐遠去的背影,肖寒月不禁暗暗一嘆,伸手掩上房門。

  二先生,究竟是何許人物,竟然能在京都重地內城、郊區,建立起了這麼龐大一股勢力……

  大先生又是何許人?該不會是七王爺吧?

  讀書人畢竟想得深遠,非一般江湖革可比。

  仔細思索,又感到個中諸多可疑,如能和七王爺坦誠的交談一次,肖寒月相信可以解去不少心中之疑。

  室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之聲。

  "門未加栓,請進來吧!"

  這時刻,肖寒月實在不希望有人打擾,他要靜靜地想一想,這中間的複雜關係。

  推門而入的是常九。

  肖寒月忽然精神大振,這常九才是真通曉江湖事故的人物。

  地鼠門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小門戶,江湖中知道這個門戶的不多,他們沒有赫赫的武功,但他們一直隱在暗中,他們的遁形潛蹤之術,獨步江湖,他們才真正能瞭解江湖中的事物。

  這個小門戶,沒有森嚴的門規約束,也難得出一兩個受江湖同道敬重的人物,但能夠在江湖上立足成名的人,必有不凡的成就。

  他們不是憑仗武功成名,而是他們淵博的見識,和精密的頭腦,和熟記在胸的江湖形勢。

  常九關上房門,笑一笑,道:"我知道你很想靜下來,想一想很多問題,但我有很多事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我也正想和常兄談……"肖寒月是由衷地歡迎常九的造訪,說:"七王爺受毒物控制的事,攪得我思緒紊亂,理不出一個頭緒。"

  "這件事,我倒未聽說過,看來,張嵐很守承諾……"常九微微嘆息說:"也許,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這等重大的事情,用不著跟我商量。"

  肖寒月道:"但我卻知道常兄的觀察能力……"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只有你肯相信我說的話。"

  "承常兄看得起我……"肖寒月有著惺惺相惜的感覺,說:"才肯把你心中隱密告訴我。"

  "這就像一個善於彈琴的人,遇上了知音一樣……"常九微笑說:"才能彈出最好的琴聲。"

  肖寒月道:"常兄,我正在洗耳恭聽。"

  常九在肖寒月對面坐了下來,道:

  "二先生不是江湖上出身的人物,他出身富貴之家,這種神秘的組織,也不是江湖人物爭霸的格局,他們有更大的野心。"

  肖寒月點點頭,道:"一組武功高明的殺手,如果運用得當,那無疑勝過千萬雄兵。"

  "那麼多人,隱藏在烏衣巷神密的地下密室中……"常九皺起了眉頭,說:"連楊夫人都無法瞞過……"

  "自然,也瞞不過七王爺,烏衣巷的秘密地下甬道,本來就是相通相連,只是有人故意把它分賭起來,我想不通的是,七王爺早知道這些事了,為什麼不去阻止?"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我們初見七王爺時,他一切都很正常,張嵐很用心地保護著王府,所以,那時刻七王爺至少還沒有受到脅迫……"

  突然住口不言。

  肖寒月接道:"常兄,說下去,此地只有我們兩個人。"

  常九道:"那時間,他們好像有某種默契……"

  肖寒月點點頭,道:"所以,七王爺裝作不知道。"

  常九接道:"錦衣衛和東廠提騎,遍佈天下,七王爺雖是世襲貴冑,也無法避過東廠監視……"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你是說……"

  常九接道:"就在下所知,金陵至少有東廠兩處秘密的分站,金陵城中,有如此龐大的神秘實力,他們竟然沒有呈報上去。"

  肖寒月道:"是不是那些東廠密探,也受到了二先生的控制。"

  常九道:"這是可能之一,另一個可能是,二先生的勢力,已伸入了東廠。"

  肖寒月嘆道:"常兄思慮的精密,果然勝過寒月甚多。"

  常九道:"變化關鍵,似乎和趙百年扯上了關係,七王爺也似乎為了那件事,和他們鬧出了意見,有意的縱容應天府和肖兄弟,追索根源,而且還派來了張嵐幫助……"

  肖寒月點點頭,接道:"這中間有兩點可疑之處,一是七王爺既然早知道了這件事情,而且有意翼護,其甘願一開始就受人控制……"

  肖寒月道:"常兄之意,可是說七王爺一開始就參加了這個組織?"

  "又不太像……"常九緩緩說道:"我想不通的也就是這些了,他究竟是一開始就參與此事,或是中途合謀,以他的身份,如果一開始就參與此事,一定是領導人物……"

  肖寒月接道:"但目下的七王爺,似乎完全受制於人,被控制在一個黑衣幪面人的手中。"

  常九道:"如若這個消息不錯,那就是雙方因故鬧翻,七王爺由首座高位,跌入階下之四。"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在下想夜入王府,一探究竟,不知常兄的意下如何?"

  常九搖搖頭,道:"此事重大,必須要謀定而後動,不能輕率從事,一個不好,可能會害了七王爺的性命。"

  肖寒月點點頭,道:"說的有理。"

  常九道:"所以,咱們要瞭解七王爺和這個組織的關係,才能找到下手之處。"

  肖寒月道:"只是目前要見七王爺,恐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常九道:"要張嵐替你安排,易容晉見,不過……"

  肖寒月道:"不過什麼……"

  常九接道:"這件事,千萬不能讓郡主知道……"

  肖寒月點點頭。

  常九道:"這件事,早就有蛛絲馬跡可尋,只不過,咱們當時沒注意罷了。"

  肖寒月道:"你是說,七王爺允許郡主……"

  常九接道:"不錯,你想想,除非七王爺預見到王府中,可能會有危機發生,必會想辦法把你引入王府,怎會甘願讓郡主離開……"

  肖寒月接道:"也許也早就發現了在下不可能入幕王府,所以才……"

  常九搖搖手,接道:"官場中的辦法多得很,只要七王爺一個口諭,必能把你引入王府,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想過沒有?"

  肖寒月沉吟了良久,始終想不出來,輕輕一笑,道:"什麼事?"

  常九道:"七王爺膝下尤虛,除了郡主之外,沒有子女,郡主是他唯一的掌珠,肯讓你帶她行走江湖,這中間是否有可疑之處?"

  肖寒月想了一下,道:"說的也是,這中間……"

  "因為七王爺已發生了一些危急,只是他沒有明白的說出來,你表現出的技藝和具有的才華,使七王爺認為可以保護郡主的安全……"常九緩緩地分析說:"至少,你不能棄郡主不顧,這就是使他讓郡主跟你的原因,當然,美麗的小郡主情有所鍾,也是促成七王爺下決心的原因,其實,那"銀月飛霜"是江湖上絕無僅有的利器,郡主根本不可能知道王府中收藏有此物,自是七王爺有意的贈與了。"

  肖寒月道:

  "常見果然有過人見解,小弟十分佩服。"

  常九笑一笑,道:

  "咱們猜測、分析,大概就是如此了,應該如何,要你做個決定了。"

  肖寒月道:

  "我……常兄,你想和我共商一策才成。"

  "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好商量了,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去見見七王爺,聽聽他的遭遇,處境,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再決定如何去應付……"常九神情肅然的說:"不過,有一件事,你必須要先想清楚。"

  這一下,肖寒月愣住了,呆一呆,道:"什麼事?"

  常九道:"趙幽蘭姑娘的事,這位姑娘,才華非凡,環境逼得她把才華用於歧途,肖兄弟,一個人,在邪門歪道中走得久了,連生性也會改變,我不知道趙幽蘭這樣聰明的人,會不會也和常人一樣,一旦她真入歧途,我不敢想她會鬧出什麼事情?"

  肖寒月長長嘆息一聲,道:"常兄的意思,是讓我怎麼辦呢?"

  常九道:"我不知道,在郡主和幽蘭姑娘之間,是那麼難作取捨,兩個人一般美麗,一般的可愛,別說我想不出一種說法能把她們分個高下,就算我想出,卻不忍說不出口。"

  肖寒月道:"常見,我是當局者述,你得替我想個辦法才對。"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只有一個辦法,勉強可以……"

  肖寒月急道:"常兄請說。"

  常九道:"兩個人兼收並……"

  "不行……"肖寒月冷然地打斷了常九的話,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噢……"常九微笑著說:"為什麼?"

  肖寒月道:"趙幽蘭柔中蘊剛,不可能接受這種世俗的生活形式。"

  常九道:"這一點,我和你看法不同,除非七王爺府發生什麼巨變,七王爺絕不會允許准具有郡主身份的愛女甘為人妾。"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我兩個都不要,此間事了,我想辦法去找我授業的恩師,然後,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讀書、習武,侍奉老母,度過此生……"

  "那就天下大亂了。"

  肖寒月道:"怎麼會?"

  常九接道:"目前,只有一個模糊的感覺,趙姑娘似是正在努力,她以不凡的才華介入江湖,但我相信,她會有很大的成就。"

  肖寒月接道:"杏花要我們回到趙府來等候消息,她可能已經掌握了什麼?"

  常九微微一怔,道:"真的。"

  肖寒月道:"是的"。

  "難道,她已經有所成就?這樣短的時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肖寒月道:"杏花沒有說的很清楚,但她要我們回來,由口氣中推斷,她可能已經掌握了一些什麼?"

  常九道:"有沒有說明白,要你們等候多久時間?"

  肖寒月道:"有很明確的交代,但聽口氣似乎是時間不長。"

  常九道:"這位姑娘,確有點神秘莫測了,在下的意思是,既然她要咱們在這裡等候消息,在下的意思,就在這裡侍候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好!咱們等她三天?"

  常九道:"在這三天之內,要按兵不動……"

  肖寒月接道:"連七王爺也不去見嗎?"

  常九歎口氣,道:"這倒不必,安排晉見七王爺,也不是一兩天的時間,但除此之外,任何行動都要取消。"

  肖寒月點點頭,道:"一切照常兄的吩咐。"

  常九站起身子,道:

  "打攪了半天,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這座趙府,防守得很森嚴,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大概都可以應付下來,非必要的時候,你不要露面……"

  肖寒月接道:"這是為了什麼?"

  常九道:"給他們一個莫測高深。"

  轉身出室,順手帶上房門。

  肖寒月感覺到,目前的形勢,極端複雜,但也到了最後的時刻,這一戰之後,很可能真相大白。

  心中念轉,緩緩取"眾星拱月圖",攤在案上,燭火下仔細查看。

  這幅圖,他已經看過了很多次,只不過,都沒有看得十分仔細。

  趙幽蘭一再示意他細看此圖,話中的原因,並非全是為了這是畫聖吳道子的手筆。

  肖寒月仔細的端詳之下,果然發覺了一些異常之處。

  異常處的破綻不在畫上,而在那畫軸邊緣。

  肖寒月是精於鑑賞書畫的人,立刻發覺了隱於這位名家畫筆之後,還有一幅密畫。

  那當然不會是一幅古畫,在中國的畫壇上,還有什麼人能掩蓋過一代畫聖吳道子的光輝?

  肖寒月怦然心動,小心的加上了房門的木栓。

  雙指搓動,劃開了微現裂痕的夾層,輕輕撕下。

  "眾星拱月圖"原畫無損,但原圖後的白絹亦是完整無缺,絹色新舊不同,相差了相當的年代,肖寒月對絹絲的辯認,不是內行,但看上去這新絹裱上不久,最多不過十年。

  絹上淡墨著筆,是字不是畫。

  寫字的人很用心機,淡墨著絹,大約是怕墨色過濃,會被人一眼就瞧出了畫中的隱密。

  只見寫道:密詔押書,虎口藏珠,慎之莫現,國泰民安,……三王會銜……。下面的黑色太淡,年代稍久,竟然看不清寫的什麼了。

  但這已經夠了,肖寒月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概念,但密詔是何人所下,三王會銜又代表什麼?卻又不能弄得十分清楚。

  這等深宮機密,國家大事,肖寒月雖然胸羅錦繡,也是料斷不出,不過,隱隱覺得,七王爺和二先生一手操持的神秘組織,可能和這張淡墨寫成的神秘文件,有著很密切的關係。

  但實際的內情如何?就不是憑藉著猜測便能夠瞭然全盤情勢的。

  肖寒月匆匆收好了白織,重新貼好"眾星拱月圖",心中暗付思,趙百年,只是一個醫生,怎麼牽入這一場糾紛之中?

  趙幽蘭雖然聰明絕倫,但從未涉足江湖紛爭,又怎麼會瞭解圖中藏密?

  在肖寒月想像之中,這圖中的秘密,定然是有關醫藥,或是震動江南的"長生神丹",絕未料料到,竟然是一張記載著有關密詔的大事……

  肖寒月花費了相當的一段時間,希望能把這密詔和眼前金陵發生的事事物物,連貫起來,但有些地方,總是無法順暢相接,使得全局無法明朗。

  但他很快地明白了原因:這些事,必須要人,物對接,才能找出實情。

  忽然間,肖寒月有著一股強烈的衝動,要儘早見到七王爺。

  推窗看去,月已西斜,已是四更過後,肖寒月吸一口氣,平靜一下心情,靜坐調息明白,一旦愈深入,可能會有更大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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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親王受制 (1)

保持了正常的寧靜,神刀唐明和向中天的傷勢逐漸地痊癒,再加上閒雲大師、墨非子等高手趙家宅院中的實力大為增強。
  金陵城中仍然保有著昔日的繁華景象,表面瞧不出一場大變僯正在暗中醞釀。

  七王爺已經七八天沒有見過客人,虛掌六部的公卿及手握軍、政實權的將軍、布政,兩度晉見、請安,都被擋駕,內府中傳出的話說,七王爺身體不適,但病得不重,請諸位各安職司。

  且說肖寒月把張嵐約到雅室,提出了求見七王爺的要求。

  張嵐苦笑一下,道:"提得好,你就是不提出來,我今天也忍不住了,看你這位乘龍快婿,似乎是一點也不關心岳父大人的安危……"

  肖寒月接道:"此事關係重大,在下如若想不出妥善之策,見他一面,可能會害了他。"

  張嵐點點頭,道:"現在,你想到了妥善之策了?"

  肖寒月道:"事情該如何安排進行,恐還得七王爺作個決定。"

  張嵐微微一怔,道:"如若王爺早有良策,豈會等到現在,我看……"

  肖寒月嘆口氣,接道:"張前輩,我已經想了很久,但一直無法找出一個完美的辦法,一切主動,都操於人手,除了七王爺之外,恐怕別人也無法找到一個下手之處。"

  張嵐是老江湖了,如何聽不懂弦外之音,沉吟了一陣,道:"好!在下這就設法安排,不過,不能明目張膽的去……"

  肖寒月接道:"怎麼?王府之中,也被人監視了嗎?"

  張嵐苦笑一下,道:"張某無能,連七王爺如何受制於人,就沒有發覺,不過,布守在王府四周的警衛,並未受到驚擾……"

  肖寒月點點頭,接道:"我明白,張前輩確已盡到了力……"籲一口氣,接道:"除了在下之外,還有兩位同行……"

  張嵐吃了一驚,接道:"那兩位?"

  肖寒月低聲,道:"白玉仙白姑娘,還有一位,在下希望說服他肯同行?"

  張嵐接道:"肖公子說的是……"

  "閒雲大師……"肖寒月道:"這位高僧佛法深博,使人難測,也許,他有療治藥毒之能。"

  "那是最好的了,在下這就去安排,午後行動。"

  說完話,起身而去。

  肖寒月擔心閒雲大師不會答應,那知一開口,閒雲就欣然答允。

  午後不久,肖寒月先行上路,相隔約一刻夫,白玉仙、閒雲大師,也悄然離開了趙家宅院。

  七王爺接見肖寒月的地方,竟是在初度晤面花廳之中,除了張嵐之外,還有紅衣宮女在一側伺候茶水。

  這等容易的會見,使得肖寒月心中生出很大警惕,一直暗中留心四面事物。

  張嵐的神情很奇怪,引導肖寒月進入了花廳之後,一直一語不發,似乎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七王爺紫袍官帶,威嚴猶在,但臉色卻白中透青,色泛灰暗,果然是中毒之征。

  "肖寒月,請用茶……"七王爺的聲音還很寵亮,他雖然氣色很差,但眼前的精神很好。

  紅衣宮女應聲奉茶,一隻白玉茶杯,送到肖寒月的身前。

  "多謝姑娘……"肖寒月微微欠身,右手一翻,迅如電火,一把扣住了宮女的右腕,左手疾至,點了那紅衣宮女的穴道,白玉杯摔在地上。

  他動作快速,那紅衣宮女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已被制服。

  張嵐開了口,道:"好手法,為了七王爺的安全,老哥哥差一點就憋死了。"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張兄一語不發,就等於告訴了小弟,這個丫頭有問題。"

  張嵐道:"除了你肖兄弟之外,只怕也難在一招之中制服住她。"

  七王爺歎服一聲,道:"肖寒月,你來得晚了一步,本王中毒已深,如沒有他們供應的藥物,恐無法活過三個時辰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王爺服藥一次,不是支持一十二個時辰嗎?"

  七王爺笑一笑,道:"你明白飲鳩止渴吧!他們每天給我服用的,都是毒藥,不但眼量越來越大,而且時限越來越短。"他端起面前茶杯一飲而盡,接道:"藥物就在茶中……"取過茶壺,自斟一杯,又喝了一下去。

  肖寒月黯然說道:"王爺……"

  七王爺接道:"不要緊,這茶雖毒,但喝下可以提神,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他們認為我真的怕死,才想到了這種辦法來控制我……哈哈,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肖寒月肅然說道:"王爺,你不能死,這中間重重疑問,還要王爺從中解說,才能使真相大白,再說,王爺手握軍政大權,剿平匪寇,犁庭掃穴,還要王爺下令才行。"

  七王爺苦笑一下,道:"寒月,官場上的恩怨是非,比江湖尤為繁雜,我活著有口難辯,只有以身殉國,或許能保得個身後哀榮……"

  肖寒月低聲說道:"可是為了那份密詔畫押,三王會銜……"

  七王爺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

  肖寒月道:"七王爺請寬心,此事草民已有概念,也許我能找出那畫押的密詔……"

  "好……好……真能如此,寒月,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救了天下百姓,千萬蒼生……"七王爺神情激動的說:"只可惜,我不能分享這份榮耀了……"

  "王爺……"肖寒月神情肅然地說:"你必須活下。"

  七王爺怔了一怔,道:"我……"

  肖寒月接道:"至少,你自己要有活下去的打算和勇氣,我們才能盡力……"

  七王爺接道:"太晚了,今夜初更之前,我沒藥物服用,就會毒發而死。"。肖寒月道:"試試吧!王爺,現在,我們四個時辰左右……"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接道:"這裡可有他們的埋伏?"

  七王爺道:"有!他們的人,都藏在假山之內。"

  張嵐道:"難怪王爺吩咐不准我們的人進入花園。"

  七王爺道:"唉!我知道你忠誠,也盡了心力,但我知道,你無法抗拒他們,我怕直接衝突的後果,會使他們立刻發動……"

  目光轉注到肖寒月的身上,接道:"真想不到,肖寒月竟然已手握契機,只要畫押的密詔不在他們的手中,就不用怕他們了,我個人的生死……"

  肖寒月接道:"很重要,此事非王爺出面領導,只怕還棘手得很……"

  "寒月,你要擔起來……"七王爺緩緩的說道:"我是無法撐得下去啊!"

  肖寒月突然仰臉發出了一聲長嘯,道:"張兄,由現在開始,王爺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去把府中可靠的侍衛調進來,共同保護王爺安全……"

  但見兩條人影,星飛九跳,先後落在花廳前面。

  正是閒雲大師和王仙姑娘。

  見到兩人,肖寒月也似放了心般,吁了一口氣,道:"兩位來得很快。"

  白玉仙道:"我和大師就隱身王府外面,聽得你肖公子嘯聲相召,立刻趕到。"

  肖寒月回顧了七王爺,還未來得及開口引見,閒雲大師已合掌下拜,道:"山僧閒雲,叩見王爺。"

  白玉仙也盈盈跪下,道:"江湖女匪白玉仙,給王爺請安。"

  七王爺道:"大師、女英雄,快快清起……"

  白玉仙接道:"女匪……"

  七王爺接道:"既往不咎,護國有功,另加封賞。"

  白玉仙道:"謝王爺。"

  輕輕數言,盡洗了過往罪行。

  肖寒月道:"大師、白姑娘先看看王爺毒傷如何,張兄請調入侍衛,安守廳上,再派人通知譚前輩,常九趕來。"

  張嵐低聲道:要不要通知郡主一聲?"

  "這個……"肖寒月看看七王爺,道:"要請王爺示下。"

  七王爺點點頭,道:"好!希望能見她最後一面,小別不久,倒真有些想念她了。"閒雲大師道:"王爺,讓老衲把把你的脈象……"

  七王爺伸出右手,笑道:"毒侵內臟,病入膏肓,只怕是無可救藥了?"

  閒雲大師緩緩坐下,合掌說道:"佛渡有緣人,看王爺相貌,福緣深厚。"

  "多謝禪師,藥醫不死病,小王只求能見今夜東昇明月,和小女閒話幾句……"七王爺談笑自若地說:"於願足矣!"

  閒雲大師已然伸出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爺脈穴之上,長眉低垂,微聞雙目。

  肖寒月凝目看去,只見他寶相莊嚴,大有佛陀東來,普渡眾生的氣勢,不禁肅然起敬。

  但聞步履聲響,張嵐帶了二十四名侍衛,奔入花園。

  這些衛士,分佩刀劍,但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把陰陽傘。

  他們訓練有素,進入花園之後,立刻四下分佈,把花廳包圍起來,背對廳內,面向廳外。

  張嵐緩步行至肖寒月的身側,道:"肖兄弟,一柄陰陽傘的威力勝過數名高手,他們都已練習得駕輕就熟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張兄,什麼人去通知小郡主了?"

  張嵐道:"我派了四名侍衛,而且,也要府中總管通知了城防營,調派一哨人馬來……"

  肖寒月心中忖道:事情已經鬧出來了,通知官方也無可厚非,眼下兩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件是啟動七王爺求生之意,另一件要解開龍口藏珠之意,找到密詔押書,這件事,是宮內密聞,但也關係著天下百姓,一旦引起戰亂,那將是屍骨如山,血流漂作的刀兵之災,非得找到不可。

  只聽白玉仙冷冷說道:"肖兄,只怕要大開一場殺劫了。"

  肖寒月全神貫注,在想那龍口藏球的暗語,耳目失靈,聽得白玉仙的話,才抬頭看去。

  敵人並非由假山內出現,而是由圍牆上翻入花園。

  毗鄰著楊尚書的府邸,和李大將軍宅院,肖寒月完全沒有把握他們由那一家中來。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事情已到了掀底的時刻。

  不論那位二先生是何許人物,七王府應該很清楚。

  當先躍入花園中的,竟然是中州四奇。

  他們仍分著紅、黃、藍、白,四色衣服,不過,跟在他們身後的,已不是成隊的劍手。

  每個人身後只跟了一個人,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四個人分著四色衣服,像影子一樣跟隨中州四奇的身後。

  肖寒月感覺著四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手氣息,似是尤地他們的主人中州四奇,不禁留心打量了四個影子一眼。

  四個年紀相若,臉上泛現著一種驃悍之氣,最使肖寒月懷疑的,就這四個人的膚色都如古銅一般,閃動著一種油光。

  這說明了他們都是受統一訓練的人,在同一環境下的砥礪而成,由他們銳利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四個年輕人,都是苦心淬煉的精英。

  張嵐雙目泛起了脹紅,高聲說道:"今天是咱們捨死報答王爺的時刻,盡忠盡義……"

  但聞整齊的聲音應道:"血濺五步,死而無憾。"

  二十四侍衛同聲回答,聲音劃一,頓然形成了一股凜人的殺氣。

  肖寒月心中忖道:這位張老哥,能夠訓練出如此勇敢的鐵血侍衛,果也有常人難及之處。

  忖思之間,人影轉動,二十四個侍衛全轉對強敵,四個人躍入廳中,站在七王爺的身後,另二十人分列花廳兩側,作勢拒敵。

  張嵐笑一笑,道:"肖兄弟,老哥哥教不出他們什麼武功,但他們都有為主求死的勇氣,","我看得出來……"肖寒月緩緩說道:"張兄,你和這些侍衛以保護王爺為重,緊守花廳。"

  張嵐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

  肖寒月揮揮手,道:"聽我的"。舉步向廳外行去。

  白玉仙緊隨在肖寒月的身側,笑一笑,道:"肖公子,瞧出來沒有?"

  肖寒月道:"你說那四個年輕人?"

  白玉仙道:"不錯,我從未見過他們,但我感覺到他們是殺手中的殺手,千錘百煉出來的精銳人物。"

  肖寒月道:"也許,他們感覺到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自然要出動最好的人。"

  白玉仙星目轉動,膘了肖寒月了一眼,低聲道:"能和你並肩禦敵,死而無憾,告訴黃大復,我沒有負情變心。"幾句話,說得低沉有力,無疑是臨死遺言,似乎強敵的銳利,已使得白玉仙預感這一戰劫數難逃。

  肖寒月頓感心頭泛起了一股淒婪,道:"白姊姊,你迅入廳中保護,由小弟單獨迎敵。"

  白玉仙目光一亮,笑道:"好!就憑這聲姊姊,我已經不虛此生了。"

  言語雖然淒壯,但也偷偷洩漏出內心中隱藏的一股愛意。

  但聞一聲佛號,道:"兩位別忘了,還有老僧。"

  轉頭看去,不知何時,閒雲大師已替七王爺把好了脈,合掌而立,面對強敵。

  但見他僧袍飄動,忽然間已到了肖寒月和白玉仙的跟前。

  老和尚山藏海納,肖寒月對他實在是估計不透,笑一笑,道:"大師,七王爺……"

  閒雲大師低聲道:"老衲全力施為,可保他多活一十二個時辰,除了趙百年,只怕……"

  肖寒月心中一動,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道:"這是幽蘭姑娘給我的除毒藥物,大師請看能不能用?"

  閒雲大師接過玉瓶,拔開瓶塞,聞了一下,回身丟給張嵐,道:"快!先給王爺,眼下兩粒。"

  張嵐接過玉瓶,立刻倒出兩粒藥丸,七王爺張口吞下,笑道:"寒月,要他們派一個能作主的人出來!"

  這時,中州四奇已然逼近花廳三丈開外,肖寒月和閒雲大師、白玉仙一排橫立在花廳前面,雙方的距離,也就不過五尺左右。

  中州四奇的臉色,也很嚴肅,顯然,他們對肖寒月也有著很多的顧忌。

  長長吁一口氣,肖寒月冷冷說道:"沈滄,聽到七王爺的話麼?要二先生出來吧!"

  紅衣沈滄冷冷說道:"肖寒月,這畫棟雕樑的王府,已經將傾大廈,獨木難支,憑你一人之力,怎能獨挽狂瀾,聽老夫好言相勸,快些逃命去吧?"

  閒雲大師淡淡一笑,接道:"墨道兄對四位昔年的俠情義膽,一直唸唸不忘,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今王爺在此,四位如肯棄暗投明,王爺寬宏大量,自會給四位一個自新的機會。。

  黃衣成英冷笑一聲,道:"你這老和尚,已登古稀之年,半生清修,臨老投入了江湖是非之中,既然跳出三界之外,又何必沾惹江湖血腥……"

  閒雲大師嘆息一聲,道:"四位又何嘗不是花甲之翁,老德不修,甘墜塵劫,老衲實在代四位老施主可惜呀!"

  藍衣上官傑冷冷接道:"老和尚,墨非子習劍數年,比你如何?難道你自信強過天台老道嗎?"

  肖寒月道:"大師,佛法無邊,卻難使頑石點頭,今日之事,恐非口舌能了,大師,不用多費心機了。"

  白衣韓成方笑一笑,道:"肖寒月,二先生眼中勁敵唯你而已,今日我們就為殺你而來……"

  七王爺怒道:"放肆,亂臣賊子,禍誅九族,你就不怕連累到家族親人嗎?"中州四奇怔了一怔,沈滄才放聲笑道:"成王敗志,你已如網中之魚,還擺的什麼官威,今日一戰,金陵即將入二先生的掌握,何況你中毒已深,死亡在即,肖寒月就算今日能逃此劫,也是無法救你了。"

  七王爺臉色一變,氣得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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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親王受制 (2)

肖寒月道;王爺保重,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

  這時,中州四奇身後的如影隨形的年輕人,突然身軀搖動,響起了一陣格格之聲。

  那是骨骼暴響的聲音,似乎是他們的身體都在開始變化。

  閒雲大師臉色嚴肅起來,高聲說道:"易筋洗髓,想不到四位年輕施主,已有了如此火候。"

  弦外之音,餘音未絕,上官傑身後的藍衣少年已搶先發動,只見他身子一弓,突然彈射而出,像一隻離弦之箭似的,直向花廳射去。

  原來他志在七王爺如若七王爺不幸被殺,在場之人,誰也脫不了關係,而且都是滅門誅族的大罪。

  肖寒月從未見過如此快速的身法,急急飛躍而起,準備在中途攔截下來,竟然是沒有攔住。

  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攔了,因為,沈滄身後的紅衣青年,緊隨飛起,人未到,劍芒已問起寒光刺向了肖寒月。

  肖寒月半空中硬轉身軀,封擋劍勢。

  當聞噹的一聲金鐵交鳴,肖寒月竟被對方劍上強大的潛力震的直落下來。

  腳觸實地,還未站穩,紅衣少年第二劍又追刺到。

  肖寒月快劍還擊,兩人兵刃相融.連響了七聲金鐵之鳴,肖寒月退了四步,才算把局勢穩住。

  直到此刻,肖寒月才算緩過來第一口氣。

  這一輪快劍,完全和肖寒月快劍一樣,使人目不暇接。

  用雲大師橫跨一步,道:"白姑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咱們聯手阻敵。"

  白玉仙看到了兩個年輕人發動攻勢的快速、猛烈,心中暗暗吃驚,放手一戰,相信還可以支持幾招,但要阻攔,抵擋他們發動的連續快擊,只怕希望不大。

  但她也決心拼了,右手持劍,左手悄然取出了冰魄寒珠,她相信就算在數招快拼中被敵人殺死,冰魄寒珠亦必可擊中敵人,這種奇怪的暗器,對方縱然功力精純,想亦承受不起。

  卻不料閒雲大師竟要和她聯手拒敵。

  這時,成英身後的黃衣少年,亦疾射而出。

  但此刻,閒雲大師和白玉仙已然佈成了拒敵的陣式。

  閒常九大袖揮動,兩股強猛的罡氣、暗勁,重疊而出。

  內功到了如此運用隨心的境界,白玉仙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那黃衣少年,標悍狂猛,竟然長劍震閃,由劍上透出一股內力,身軀不停,硬向前面衝來。

  白玉仙冷笑一聲,也飛身而起,長劍直刺,竟也是硬拚的打法。

  閒雲大師內力強猛,那黃衣少年吃兩股重疊力道一擋,全身的飛衝力量,已被卸去了十之八九。

  白玉仙的劍勢緊隨攻到。

  她厲害的黃衣少年,在局勢極端不利之下,竟還是不肯示弱,劍勢橫拍,擊在了白玉仙的劍上。

  白玉仙蓄力忽發,硬碰一劍。

  一個是強弩之末,一個是蓄勢忽發,黃衣少年被震得疾落實地。

  但他雙腿一屈一彈,剛剛落地的身軀,忽又彈起,撞向白玉仙。

  他手中之劍是兵刃,但他的狂猛打法,把人也當作兵刃施用了。

  閒雲大師高喧一聲佛號,左掌劃了一個圓圈,拍出一股掌力,右手握拳,忽然搗出一拳。

  少林密藏,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破山掌"。

  掌力一擋黃衣少年的攻勢,也只不過把他向前衝奔的身軀阻了一阻,右手才是攻勢的重點,一股激烈束聚一點的拳風,呼的一聲,打了過來。

  那黃衣少年,大約識得厲害,手中長劍忽然展佈成數朵劍花,封住了拳風。

  拳風束聚,有如實物一般,黃衣少年連人帶劍被震得向後退出三尺,跌落在實地之上。

  白玉仙嬌叱一聲,飛射而至,劍勢如虹,直射黃衣少年。

  從未見過搏殺中,有如黃衣少年這般瞟悍的人物,人從地上一彈而起,口中噴著鮮血,手中長劍,仍然硬封白玉仙的劍勢。

  閒雲大師亦看得暗暗吃驚,他明白那一招破山拳有多大的力道,而且聚束一點,力道鋒勁,足以開碑碎石,任何人,中了這一拳之後,絕無再戰之能,除非對方能把這一拳先行化解去。

  但那黃衣少年並沒有化解去這一記拳風。

  金鐵交鳴聲中,黃衣少年劍上的力道仍然是那麼強大,竟把白玉仙一下子震飛起七八尺高。

  但他的護身劍勢,也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門。

  白玉仙左手一揮,"冰魄寒珠"急射而下,擊中了黃衣少年。

  只見他身軀忽然抖動了一陣,倒了下去。

  閒雲大師的破山拳一擊之下,未能使黃衣少年躺下去,但這一粒冰魄寒珠,卻要了他的命。

  這時,那紅衣少年和肖寒月也分出了勝負。

  在紅衣少年幾招狂悍的攻勢,逼得肖寒月連連後退,到肖寒月和他展開了快劍互搏,雙手纏鬥了二十幾招之後,肖寒月終於發現了他們的劍法,和自己的七煞劍招極為近似,卻辯不出那一點不同。

  中間有些不同,肖寒月容忍那紅衣少年攻出了二十七劍之後,才發覺他的劍招的錯誤是沒有把劍上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總是差那麼一點,力道不夠,這就使劍招的兇厲減去了很多。

  差之毫釐,謬之千里。

  不錯,是千真萬確的七煞劍招,只是缺了那最後一點精華。

  肖寒月全力展開了反擊,他已求證了心中已封擋不住,被肖寒月一劍由前胸洞穿後背。

  自出道以來,肖寒月第一次,把七煞劍招上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回頭看去,花廳外,已然橫屍數具,血濺花木。

  原來,那藍衣少年撲向花廳時,把守廳前的侍衛突然張開了陰陽傘,轉動機簧,射出鐵箭。

  六柄傘一齊張開,六支鐵箭,一齊射出。

  這種機簧控制的鐵箭,本來有著很大的勁力,但藍衣少年劍勢快如輪轉,劍上的力道又大,劍勢展佈,如光幕護體,六枚鐵箭,完全被封擋開去。

  這陰陽傘上的機簧,就在傘柄的手把之上,連連轉動,六枚鐵箭,連綿射出。

  六六三十六箭。

  藍衣少年怒嘯一聲,劍勢疾轉,護住全身,人仍然向廳中衝來。

  如此氣勢,如此武功,只瞧得張嵐雙眉皺起,低聲吩咐身側侍衛,道:"全力保護王爺"。取出子母金環,大步前行,堵在大廳門口。

  他心中瞭然,絕非這藍衣少年之敵,能接下他幾劍,心中實無把握,但只求死在王爺被傷害之前,以全忠義之名。

  藍衣人突破箭雨,逼近花廳前面,六個第一排的侍衛,已然亮出了兵刃,左手持傘,右手持劍。

  六個人並排而立,有如一道人布的屏風。

  藍衣少年一劍揮出,同時掃向六人。

  六侍衛忽然一閃,側面遞出一傘。

  傘尖銳利,有如刀刃。

  這一招是肖寒月所授,還真的管用,六道尖芒閃動,竟把那藍衣少年逼得退了一步。

  如若他們只用這一招拒敵,至少可以暫時阻止那藍衣少年攻入廳中,但他們棄傘不用,六柄劍同時攻了過去。

  藍衣少年冷笑,劍勢伸縮打轉,但見寒光流動,帶起了一片血雨,只不過兩個回合,六個侍衛已全部伏屍廳前,血流五步。

  張嵐只覺頭皮一麻,他全神貫注瞧著,竟然未瞧出這藍衣少年是如何把六個侍衛殺死的。

  這麼看來,就算自己拼了這條老命,真不知能不能接下人家一劍。

  這時,人影閃動,又有六個侍衛,由兩側合攏過來,擋在廳中。

  張嵐見聞廣搏,多少瞧出了一點名堂,高聲說道:"你們聽著,用鐵傘拒敵,找機會放箭,不要和他拼刀拼劍。"六個湧上的侍衛,張開了陰陽傘。

  就算張嵐不叫,他們也看到了剛才六個同伴的死亡經過,充傘拔劍,立刻丟命,現在,他們不再拔刀取劍,雙手運傘。

  那藍衣少年在習練技藝時,對各種兵刃,胸中都有破解之法,但卻從未學過和持傘的人動手。

  六柄傘張開,對著他不停的轉動,而且既不攻上,也未施放兵刃,藍衣少年不禁呆住了。

  張嵐突然收了子母金環,也張開了一把傘。

  藍衣少年果站了一陣,斜斜踏出一步,攻出一劍。

  劍勢如電,刺穿了一支陰陽傘。

  傘柄其長,長劍刺破了傘面,但動傷不到那執傘侍衛,那侍衛很機警,向後退了一步,轉動傘柄機簧,一枚鐵箭,急射而出。

  雙方距離很近,這一箭去勢勁急,那藍衣人手中之劍,又被傘上鐵骨絆住,但那藍衣少年確有非凡的身手,長劍未收,張口一咬,竟把鐵箭硬給咬住。

  但環伺周圍的侍衛,同時轉動了傘柄,五枚鐵箭疾射而出。

  藍衣少年突然身軀前撲,整個人撲摔在地上。

  鐵箭挾著破空銳風,掠身而過。

  機警的應變雖然快速,但仍有一枚鐵箭射中左肩。

  藍衣少年中箭之後,激起了狂野的殺機,長劍貼地急旋,轉了一個大圈,寒光過處,血珠濺飛,同時響起了幾聲慘叫。

  這伙地一擊,斬斷了三個侍衛的雙足。

  藍衣少年劍勢掃擊出手後,人卻一彈而起,直飛起了兩丈多高,猶在滴血的長劍,疾沉下劈,雙足同時左右踢出。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劍刺足踢之下,餘下的三個侍衛竟然無一避開,一個中劍倒下,兩個被踢得飛出八尺開外,跌摔在地上。

  這不過一瞬間的工夫,藍衣少年腳落實地之後,長長吸一口氣,抖抖劍上的血珠,人又舉步向前行去。

  張嵐心中明白,此刻是自己拚命的時候了,大喝一聲,凝聚了全身的功力,疾衝過去,同時轉動傘柄,六枚鐵箭,連綿射出。

  這是拼老命的打法,幾乎是和那藍衣少年同樣的標悍動作,把人也溶作兵刃施用。

  雙方面一迎一來,迅速勁急。

  藍衣少年劍勢揮斬,灑出一片劍花,邊綿射出的鐵箭,四枚被震飛,兩枚突入劍網,竟被他閃過。

  長劍疾進,力道奇大,竟然絞碎了張嵐手中的傘面,斬斷鐵骨。

  張嵐遇上了真正的第一流的高手,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丟去鐵傘,取出子母雙環。

  還未來得及出手,一道人影,有如疾箭一般,直射過來,撞向藍衣少年。

  藍衣少年冷笑一聲,長劍閃電劈出。

  這一劍力道奇大,那飛撣而來的人影,竟也連人帶劍被劈作兩半,鮮血和斷傘,跌落地上。

  張嵐一揮子母金環,砸了過去。

  藍衣少年長劍一招,子母雙環被震得直飛起來,雖未脫手,但卻空門大露,藍衣少年劍勢一伸,點向前胸。

  一道白芒,由空中斜飛而至。

  藍衣少年固可一劍刺入張嵐的心臟,但那斜飛而來的一劍,亦將洞穿藍衣少年左肋。

  那是人的要害所在,藍衣少年雖然內功精深,但也承受不起要害一劍,當下怒吼一聲,劍勢疾轉,反手削出,迎向來人。

  但聞一聲金鐵大震,雙劍接寶,那飛來之人,竟被連人帶劍,震飛到七八尺外。

  凝目望去,來人竟是譚三姑。

  人影連閃,墨非子、朱盈盈緊接著落著實地,墨非子長劍一震,疾向藍衣人衝了過去。

  兩人立刻惡鬥一處。

  藍衣少年連番激戰,再加上左肩中了一箭,內力受了很大的影響,墨非子又是全力施展,只見劍光霍霍,竟然暫時打了秋色平分之局。

  常九喘著氣,飛身落地,道:"快!進入廳中保護王爺。"

  譚三站、朱盈盈應了一聲,飛身衝入花廳,常九也緊隨而入。

  七王爺靠在一張背椅之上,臉色白裡透青,雙目微啟,注視廳外的搏鬥。

  目睹七王爺狼狽之像,譚三姑心頭黯然,低聲道:"王爺,民女來遲了一步……"

  七王爺目光轉動,看了譚三姑一眼,道:"還不算太遲……應該說你們來的正好……"

  朱盈盈看到父王的形貌,完全似變了一個人般,不禁呆住了。

  良久之後,才叫了一聲"爹",直向王爺撲了過去。

  譚三姑右臂一伸,攔住了朱姑娘,低聲道:"郡主,王爺身體不好,如何能禁得住你這一撲。"

  朱盈盈流下淚來,緩緩跪了下去,抱著七王爺的雙膝,道:"爹,你怎麼病成這個樣子,女兒不孝……"

  七王爺微微頷首,道:"起來,起來,爹還能看到你,心裡很高興。"

  常九沉聲道:"郡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不要引動王爺的感傷。"

  朱姑娘離王府的時間不長,但這些時日,給她的感受、歷練,強過王府中十年成長,心知常九之言,正確允當,立刻止住了哭聲,站起身子。

  七王爺點點頭,道:"好,丫頭,你好像長大了。"

  郡主道:"是!女兒懂事多了。"

  "那就好……"七王爺說:"肖寒月及時而到,救了我一條命,以後,你要好好的聽他的話,不可自作主張。"

  郡主點頭,道:"是!我去幫道長對付敵人。"

  這時,肖寒月、閒雲大師、白玉仙,已經連斃了紅衣和黃衣少年,但三人並未退回花廳,反而並肩而立,目視中州四奇,道:"該諸位出手了?"

  白衣韓成方身後的白衣少年,正要舉步,突然一個低沉聲音,遙遙傳來,道:"你們回來?"

  中州四奇連同那白衣少年,聞聲轉身,飛越圍牆而去。

  肖寒月道:"大師,要不要追下去?"

  閒雲大師道:"情勢已漸明朗,決戰在即,用不著咱們追查,他們會找上來的。"

  白玉仙道:"先救王爺要緊。"

  三人轉身退回時,正聽得那藍衣少年慘叫之聲,傳入耳際。

  原來,朱姑娘抖出"銀月飛霜"助戰,藍衣少年揮劍一擋,被郡主寶刃削斷長劍,墨非子及時一劍,刺入前胸要害,慘叫一聲,倒掉在地上。

  七王爺目睹女兒技藝大進,心中高興,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時,張嵐和剩下的九名侍衛一齊動手,盡快移去了排陳在花廳前面的屍體。

  目睹自己苦心訓世的王府侍衛,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張嵐心中那份難過,簡直無法形容,忍不住老淚暗垂。

  常九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張兄,這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頂尖高手對決,我常某人走了半生江湖,可也沒有看到過這等高手搏殺,就算比咱們再有名氣的人物,只怕也無法支持十個照面。"

  張嵐拭去淚痕,道:"常老弟,如非你們及時趕到,我帶著王府中二十多個侍衛,恐怕也保不住王爺安全,還有何顏面留此,應該捲鋪蓋走路了。"

  常九道:"現在,也不是你辭退的時刻,等事了之後再說。"

  張嵐點點頭道:"這件事不到一個明顯結果之前,我張嵐只有隨時守在王爺身邊,他們殺王爺之前,先得把我殺了。"

  常九點點頭,道:"張兄有此一念,已經對得起王爺的知遇之恩了。"

  這當兒,肖寒月、閒雲大師等,都已進入了花廳之中,閒雲大師暗暗調了兩口真氣,行近王爺身側,道:"老衲再試試看王爺的脈象如何?"

  "有勞大師了……"七王爺目光轉到了肖寒月的身上,道:"我如有什麼變化,寒月你就放手施為,拿到它就燒了它,再分別奇訴他們一聲。"

  "王爺放心,寒月明白。"

  七王爺微微一笑,閉上雙目。

  閒雲大師坐在身子,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爺右脈穴上,垂目診脈。

  全場中人都聽到了七王爺和肖寒月的說話,但卻都不明白兩人說些什麼?不過,沒有人追問,連郡主也未開口。

  花廳中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足足一盞勢茶工夫,閒雲大師才回頭望著肖寒月,道:"還有多少藥物?"

  肖寒月道:"藥能療毒?"

  閒雲大師道:"目下,還不能斷言是不是對症之藥,但至少可以把毒性拖住,盡兩瓶藥力,也許能夠給咱們十天半月的時間,以找解毒的藥方了。"

  朱盈盈快步行了過來,低聲道:"肖大哥,我爹中的什麼毒?"

  肖寒月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們已經有一種藥物可以使毒性暫受壓制,不會發作,以便找尋解毒的藥物。"

  朱盈盈黯然說道:"一定能找到解藥嗎?"

  肖寒月凝目望去,只見她雙眉深鎖,臉上是一片愁苦之色,流露出無限的關心神情,不忍使她太難過,忖道:我縱然騙了他,也是出於一片善意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一定能,我和閒雲大師,都會全力以赴。"

  後面這句話,已顯然留有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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