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635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5:38
第20章民以食為天(感謝青翼追光五萬賞!)





    (感謝青翼追光五萬打賞,恭喜榮陞本書掌門,成為榜首第一人!)

    清晨。

    羅鋒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這是他自來到這個時代後,睡的最舒適的一個晚上。雖然床很硬,舖的和蓋的都是塞的稻草,但稻草曬過很蓬鬆暖和,有種草木的清香。

    特別是洗了個澡後,身上沒有了蝨子和跳蚤的騷擾,讓他舒服了許多。

    這一睡就已經到了日上三竿,等他起來,發現母親和嫂子們在織房裡紡紗織布,織機唧唧的響著。

    而小六也不見踪影。

    大嫂看到他,連忙出來。

    “二表兄一大早就已經回曆城了,他見你睡的熟,便讓我們不要打攪你。”

    秦瓊騎著黃驃馬走了,走的時候給羅鋒留下了一把橫刀,還給羅母留下了十貫肉好。

    羅母推辭不肯要,但最後他還是硬留下錢騎馬走了。

    “小五,你把錢送去歷城還給你表兄。”

    “娘,既然二哥把錢留下了,你就收下吧。兩家親戚,不必如此見外,二哥當兵在外,以後我多往歷城走動走動,替二哥照顧好舅母也是一樣的。”

    十貫肉好很多,可羅鋒覺得有時親戚之間也不必太見外,金錢不過身外之物,親戚間多來往多相互照顧比這重要。

    “小六呢?”

    “去給王家放牛了。”

    小六每日給王家放牛,在王家賺一頓飯吃,另外一個月還有二米粟的工錢。

    這個報酬很低,但對於一個鄉下孩子來說,又還算是不錯的收益了。若不是小六力氣天生大,而且放起牛來很有天賦,那些牛都十分聽他話,否則還沒這斗米呢。

    “小妹呢?”

    “去地裡拔草了。”

    農家裡總有乾不完的事情,天一亮眼一睜就是活,幹到黑也總幹不完,就算是幾歲的娃娃也總有事做。

    羅鋒家裡有其中二十畝是種桑樹麻樹的,剩下的四十畝還要輪種,每年有十多畝休耕,實際上等於每年只能種二十幾畝地。

    就這二十幾畝地,還因為是山坡貧地,因此往往只能種一季糧,間雜種點豆子之類的雜糧。

    家裡沒有牛,以往耕地幾乎都是人背犁,雖然地主家也有牛可藉,但藉牛得交牛租,牛租很貴,一般都是直接要地裡收成的一成收益,老羅家向來是捨不得借牛的。

    以往羅家有個鐵匠鋪子,農閒時打打鐵,也能補貼下家用的。

    家裡也沒有豬,因為豬崽不便宜。

    家裡只養了一些雞和鵝,養雞下蛋,蛋能拿到集市上賣錢換些針頭線腦,而鵝既能看家,長大了還能賣錢。

    羅母看著羅鋒身上的衣裳,“有些短了,回頭娘給你做件新的。天也冷了,要做夾襖,夾些絲絮才暖和。”

    看著天不早了,羅母便讓大嫂去煮飯。

    大嫂應聲,便去倉房米缸裡量米做飯。

    現在家裡一家六口人,大嫂卻嚴格按羅母的吩咐,只量了一升的粟。

    這麼一升粟其實只相當於後世的六市兩,還是帶著殼的,要是去了殼連半斤都不到。

    “娘,家裡還有糧,可以多做點。”

    “有時還得想著無時,雖然說要秋收了,可你也看到了,今年地裡沒啥收穫。咱們一家還得繳田租和義倉糧,這田租就要十五石,還要調絹五匹、綿十五兩。”

    做為大隋的子民,雖然羅家沒有如額得到均田,可租庸調卻沒有打折的,不管你分到多少田,這租庸調都是按丁徵收。

    羅家有五個丁男,一個中男,中男暫時不納租調只服庸,而每丁一年的租為三石粟,調為一匹絹或一端布,再加三兩綿或三斤麻。

    這個是固定的,然後還有一個是義倉糧,義倉糧本是地方百姓平時儲糧備荒備災的,到了現在實際上就相當於地稅了,是按家族貧富程度和田畝數量來交納糧食,向羅家雖然窮可丁多,一年依然得向義倉納糧五石粟。

    這麼算下來,羅家一年得交粟二十石,還有五匹絹,以及十五兩綿,這還沒包括縣里鄉上里中的一些額外的攤派收費。

    在今年家裡幾個壯勞力都不在家的情況下,這筆租調是筆極重的負擔。

    就二十來畝地,得交二十石的粟租,估計地裡全收下來交完後,就沒剩下什麼了。

    怪不得說大業朝,越來越不行,造反的百姓越來越多,蓋因為朝廷雖富,可百姓卻越來越窮,甚至連飯都吃不飽了,安能不反?

    一頓一升粟,一天兩屯也得兩升,一月就是六鬥,羅母覺得已經很費糧了。

    可羅鋒算了算,就這麼一餐四兩粟米,六個人吃,怎麼夠吃呢,一人分下來一兩都不到,這年頭油水少,更缺少副食,就靠吃這點飯,勞動量還大,天天這樣吃,肯定會營養不良的。

    “嫂子,量兩升粟,咱們家這麼多人,小妹小六都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總不能讓他們吃不飽,至於糧食你們不用操心,過些天我就到縣衙當差了,到時會有錢糧,還有,昨個鄉正和里長不是已經答應分給我二十畝地了嗎,咱們家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分了地今年也種不了了,要是你父兄他們不回來,只怕明年有地也種不過來。”羅母擔憂的道。

    “等過段時間,父兄他們肯定就都回來了的,你不用太過操心。”

    最後羅母妥協,讓量一升半粟。

    羅鋒也拗不過,只得答應了,這一升半粟實際上也才相當於零點九市升而已,依然不到一斤。

    嫂子量了粟谷,然後便到正房前的廊下舂米,那裡有一個舂臼。

    羅鋒過去打量了幾眼,發現十分簡陋,完全是純手工的落後工具,一個石頭製成的有盆口粗的臼,半埋在地下,然後是一根舂棒,有碗口粗的一根木棒,下端有一個拳頭大點的碓頭。

    大嫂把帶殼的粟米放進石臼中,然後雙手握起舂棒,反复的舂打粟谷,使其殼脫落分離,舂一臼米,至少得舂三百下,就算是還年輕的大嫂,也舂的流汗不止。

    舂米談不上工藝和技藝,可卻是個十分費力的活,羅母已經舂不動米了,這活計向來是家裡兩個嫂子輪流來做。

    粟米舂完了,還得拿篩子去糠,把米里的石子灰塵等過濾出來。

    一個舂米棒碓得有一米左右,五六斤重,反复舂三四百下,確實夠累。

    太落後了。

    他記得李鄉正家裡就有一個磨坊,還有碾房。隔壁王莊的王地主家也有,但是到他們家去碾米磨面得要交錢或者米麵,磨一石得交兩升,一般人都不捨得,於是便只有用這種原始的舂米方法。

    “娘,我們家自己裝一個腳踏的舂臼吧,那樣省力的多。”

    “裝個舂臼也要不少錢呢。”羅氏道。

    “也要不了多少錢的,裝好後以後都能省許多力氣,我們還可以裝個碾磨,這樣以後碾米磨面也方便,甚至還可以幫別人家磨米碾面賺回點本錢來。”

    羅母她們覺得人工不值錢,雖然自己舂費時費力,但不需要先投入成本,而且如羅家這樣的家庭,也確實沒有錢可以先投入,慢慢的也就習慣手工舂米了。

    但羅鋒覺得這樣太不划算,效力低下不說,還累人。況且,裝個碾磨,雖然前期花點錢,可不但能自家用,也能幫別人家碾磨,不管是收錢還是收米麵,這個加工費都會是很不錯的收益,時間一久,先期的投入不倒能夠收回,還能賺更多收益。

    “大嫂,讓我來舂吧。”

    羅鋒瞧了會,見大嫂舂的吃力,便主動上前。

    “舂米是婦人的事情,小叔還是讓我自己來。”大嫂很客氣,她嫁入羅家說來也兩年多了,可卻至今還沒生育,倒不是她有什麼問題,而是自嫁入夫家以來,丈夫便常常受徵召出門做役,長年不在家中,夫妻聚少離多,便一直未能懷上。

    “反正我現在有空,讓我來吧。”羅鋒直接搶過舂棒便舂起米來。

    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挺輕鬆的,可時間一久,握著五六斤重的舂棒便漸感沉重,甚至到了後面也開始身上出汗了。

    一升半的陳粟,羅鋒硬是舂了小半個時辰才舂完,本來嫂子來舂還用不了這麼久時間。

    “用了小半個時辰才舂了一升半的米,真是還不如嫂子。”

    “舂米本就是婦人之事。”大嫂笑道。

    篩好舂好的粟米,然後淘米洗淨,下鍋煮,煮開好再下瞭如葵菜、菘菜這些當下的時令蔬菜,再摻雜些曬製好的筍乾啊、鹹菜等進去煮。

    最後羅母甚至珍重的拿出一條鹹魚幹,讓大嫂切了半條下來,切成碎屑放進鍋中一起煮。

    一升米的陳粟,最後煮出了一大鍋的稀粥。

    粥很稀,稀的能照出人影,立不住筷子,黃色的粟米粥摻雜著綠中帶黃的菘菜葉子等,亂炖大雜燴,聞著倒像是一股子豬食。

    相比起昨天的豬油煮不託,今天的這鍋小米菘菜鹹魚粥讓羅鋒很沒胃口。

    “娘,吃了飯我帶小妹和六弟去四姐家,明天我再去五妹家看看。”

    “讓小六給你帶路就好,小妹就不用去了,路遠帶著麻煩。你看看她們過的怎麼樣,家裡缺什麼,回來我們好給她們補份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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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娘家人





    “五哥,我也想去三姊家。”

    小妹見羅鋒牽出了大黑馬,便悄悄放下手頭的事情,繞到大門口等著羅鋒央求著要一起去。

    “小機靈鬼,你以為你剛才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娘沒看見啊?娘早瞧出你那點小心思了,只是沒說破而已,走吧。”

    小妹吐了吐舌頭,一臉興奮。十歲的姑娘,平日里整天不是做家務就是拔草等,難得有次機會出門做客,自然是開心的。

    “上馬!”羅鋒一把抱起小妹坐上白蹄烏。

    “啊,哥,好高啊。”坐在馬上,小妹有些慌,她還是頭次會馬。

    “不用怕,哥在旁邊看著呢,你看白蹄烏很溫馴的。”

    這匹馬畢竟十歲口了,而且以前一直是做拉車的挽馬,因此脾氣很溫和,小妹坐在它背上,它也只是點了點頭。

    羅鋒自己還不會騎馬,便牽著馬走在前面。

    ········

    已經入了秋,可天氣卻依然如盛夏般炎熱,都說立秋之後還有十八隻秋老虎,新婦羅蓮兒坐在自家小院裡一邊晾曬著藥材一邊擦汗。

    這天氣,早晚有些涼了,可白天卻又熱的煩人,熱氣直透到骨子裡,隨便動幾下身上便汗粘粘的膩乎。

    新婚燕爾,可丈夫卻沒時間呆在家裡,前天里長鄉正陪著縣里戶曹的幫閒趙三來過家裡,要求他們家入冬前要交五張鹿皮,十根雉雞翎。

    丈夫拿出家裡自釀的百果酒好生招待,又把家裡熏曬的兔肉、魚乾等拿出來招待,好說歹說才最後得了允許,五張鹿皮改成兩張鹿皮,五張兔皮,十根雉雞翎也改成五根。

    但是要求必須在入冬前如數交到縣衙,否則後果自負。

    丈夫疤臉儿知道後果自負是什麼意思,近年來不但勞役繁華,而且租稅也催的緊,地方衙門的各種攤派也多,交不出來的百姓,便會被抓到縣衙門戴枷示重。

    第一次枷一天,而第二次還交不上,便要先打一頓板子再枷三天。

    大家稱之為竹筍炒肉和老虎枷,一般人是撐不住幾次的,到第三次不但要挨板子、戴枷,甚至還要站站籠,那站籠極狹小,人關在裡面,蜷伏而不能屈伸,沒有人能站站籠超過三天還活著的。

    趙三雖然只是縣衙里戶曹的一個幫閒,可卻沒有人敢置疑他的話。

    疤臉兒是獵戶,平時就要向衙門另交一些獵物筋骨皮毛等,而現在這個時候又要求兩張鹿皮、五張兔皮和五根野雞翎,這確實讓張疤臉兒為難。

    為了不用吃竹筍炒肉、戴老虎枷,他新婚的第三天就上山去了。

    經常好幾天才回一趟家,住一夜又匆匆的進山去,可這麼久時間,也才只湊齊了五張兔皮。

    兩張鹿皮,只獵到一頭鹿得了一張皮。

    而要求的五根野雞翎,到現在更是一根都還沒湊齊。

    鹿難尋,野雞翎也難弄。

    野雞翎只有那些公野雞才有,而且衙門要求的野雞翎還有長度標準,必須得是那些大野公雞才有,一隻野雞上還只能取到一根這樣的翎。

    而這樣的大野公雞是最難獵到的。

    獵不到想買來上交充任務也難,因為並不只是他一人得了這樣的任務,好多獵戶都得了縣里攤下來的任務,如今不但一張鹿皮難求,而且一根野雞翎也同樣難求,山里到處是那些進山打獵的獵戶們。

    眼看著離入冬沒多少時間了,這鹿和野雞就更難獵了,羅蓮兒也暗暗為丈夫憂心。

    “蓮娘,疤兒還沒回來呢?”屋里傳出一道婦人聲音,這是蓮兒的婆婆,如今有病在身,臥床不起,平時還得她照顧著吃喝拉撒。

    公公早年進山打獵被豹子咬死了,就撿回來幾根骨頭,而丈夫臉上的疤也是那次被咬的,當時父子進山打獵遇到頭飢餓的豹子,最後她公公拼了命,也只是讓兒子逃過一劫。

    丈夫趙疤兒本來還有三個哥哥,不過早就分家另過了。三個姐妹也都出嫁,家裡日子也不好過,難得能回來一趟。

    “娘,還沒回呢,這次進山已經三天了,我估計著今明兩天也應當會回來一趟了。”

    “這眼看著離入冬也沒多久了,可現在鹿和野雞越來越難獵了,這冬也不知道要怎麼捱過去了,我昨聽鄰居的五婆婆說今年要是交不了任務,到時就要被抓去河北挖運河呢。”婆婆說著就嘆氣。

    蓮娘聽了也是面色灰暗,自己的五弟就是入夏后去河北挖運河,然後到現在都還沒加來,小五才剛滿十六,那麼年輕就去那麼遠地方做役,也不知道現在還好不好。

    正想著,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三姐,三姐,在家麼。”

    蓮娘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家裡最小的五妹來了,她連忙放下手頭東西,“小妹,你怎麼來了,可是家裡出啥事了? ”

    快步上前打開小院柴門,結果卻看到門外除了小妹還有一個牽著馬的男子。

    “姐,才三月不見,就不認得弟弟了麼?”

    羅鋒笑著打招呼。

    羅蓮兒卻還是愣在那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確實是自己的五弟,可是看著又有些不太一樣,站著筆挺,衣著整齊,特別是眼睛裡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一瞬間,她感覺到,這個弟弟長大成人了。

    “你回來了?”

    “嗯,昨天剛回來的,村里同去的八個人都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羅蓮兒連忙上下打量弟弟,生怕弟弟哪裡少了一塊。

    “姐,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就帶了三鬥粟谷。”

    這是羅鋒來時羅母讓帶的,當初家裡沒辦法,趙家出了三鬥粟就同意把女兒嫁過去了,如今家裡情況好了些,羅母便讓羅鋒帶上三鬥粟來三女兒家看她。

    “這是什麼意思?”羅蓮兒有些不解。

    “姐,你看這匹大黑馬,這是五哥剛買的呢,花了十貫錢。”五妹在一邊獻寶似的道。

    羅蓮兒看著那匹馬,很驚訝,弟弟居然還買了馬,十貫錢?

    “弟,這馬怎麼回事?”

    羅鋒笑著便簡易的把自己回家路上如何遇賊,又如何遇到表兄秦瓊,還怎麼擒了賊匪救了縣令千金最後獲賞的事情說了一遍。

    “天啊,都是真的?”

    “嗯,都是真的,這次得的賞錢和縣令千金的謝禮加起來足換了數十貫白錢,而且縣令還讓我到衙門做捕快,快班的正編捕快,過些天就去報導了。”

    羅蓮兒跟做夢一樣,想不到五弟回來了,而且還有這樣的際遇。

    “三姐,我和娘及嫂嫂們商量過了,你出嫁時咱家沒辦法,讓你空著手出的門,實在是虧欠你了,現在家裡情況好點,所以我們決定給你補辦一份嫁妝,給你和四妹一人補十貫錢的嫁妝,你有啥需要的,我們就按你的需求來採辦。”

    羅蓮兒張大著嘴,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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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幫閒





    “小六怎麼沒來呢。”三娘問起那個有些痴傻的小弟。

    羅鋒無奈的攤手,“本來說讓他帶路的,結果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人影都找不著。”

    “肯定是又跟杜大跟輔三一起去野了。”小妹在一邊嘟著嘴道,小六比他也就大兩歲,但很多時候她倒更像是個姐姐。

    “杜大跟輔三是誰?”三娘問。

    “杜大和輔三是小六的狐朋狗友,三個人在一起準沒好事。”小妹說道。

    羅鋒倒是不以為意,既然只是朋友頑伴那就不用擔心,都才半大的小子能惹出什麼事來。

    “姐夫呢?”

    “進山打獵去了,衙門裡讓你姐夫入冬前交兩張鹿皮、五張兔皮還有五根野雞翎,可哪有這麼好弄,這兩月,你姐夫有點空就往山上跑,可到現在也還只獵到一隻鹿和幾隻兔子,野雞翎一根都沒弄到。”說起這事,三姐就不由的嘆氣連連。

    “蓮娘,誰來了?”

    屋里傳來趙母的詢問聲,兒子不在家,她又臥床不起,聽到有外人聲音不免擔心。

    “娘,是我兄弟來了,在河北挖河的五弟回來了,還帶了三鬥粟來。”羅蓮兒有些自豪的向屋里高聲說道,說起三鬥粟谷其實她心裡一直有些耿耿於懷的。當初若不是家裡男人都外出做役,家裡揭不開鍋了,她也不會嫁給趙疤面兒。

    而家裡窮,出嫁裡什麼嫁妝也沒,也讓她進門後一直有些抬不起頭來。特別是如今丈夫整天進山打獵,家裡都顧不上,日子一天比一天苦,同樣也是快揭不開鍋了。

    趙母一聽三鬥粟,忙問,“那三鬥粟不是給你家的娉禮嗎,怎麼又送來了?怎麼,你兄弟難道不同意你的親事,現在要來反悔嗎?我說老四媳婦,你都已經入我趙家門兩月了,可不能又反悔!”

    羅鋒聽了,忙一邊往院裡走一邊道,“阿娘,你誤會了,我今天來不是來反悔的,相反,我是來祝賀來的,三姐成親時我不在家,如今回來了,自然得來走一走。三鬥粟谷也沒別的意思,都是一家親戚。”

    趙家的小院其實也不大,而且很老舊。

    羅蓮兒把趙母扶到廳堂,與羅鋒和妹妹見過,然後羅鋒行了禮,說明了來意,這讓趙母也是大為驚訝。

    “阿娘,你看家裡有什麼需要的,我們羅家給我姐準備了十貫的陪嫁。”

    趙母先是不信,後來聽蓮娘把弟弟怎麼立功怎麼得賞的事情說了一遍後,倒有些半信半疑了。

    “能不能幫著買張鹿皮和十根野雞翎,先幫我們家把這衙門裡的差派交了先?”

    鹿難獵,野雞也難獵,完不成差事,兒子就得到縣里去吃板子戴枷。

    羅鋒剛才就已經聽姐姐簡單的說了下這衙門攤派的任務,據他的了解,這任務縣衙有是有,但其實已經是走了樣。

    衙門向下面的獵戶徵一些山貨皮毛是有的,但絕不會有這麼多。正常情況下,姐夫頂多接到衙門徵要一些獵物皮毛或是折錢,但不會很多。絕不可能說一下子徵十張鹿皮,吃喝一頓後就改成兩張鹿皮,還要加上十張兔皮和五根野雞翎的情況。

    很明顯,那位戶曹的幫閒要么就是私自加大了任務,要么就是上面層層加派導致的。

    “阿娘放心,我現在被縣令招到縣衙做快班捕快,回頭我幫著打聽下是什麼情況,若真要交這麼多,到時再說不遲。”

    羅鋒心裡其實百分百肯定這縣衙里的攤派是沒這麼重的,這肯定是戶曹那邊和那個幫閒層層加派的,因為說來縣衙戶曹有個曹佐,算是比主簿低一級的吏員。

    而整個戶曹統管全縣的錢糧稅賦徵收以及人口戶籍等工作,事務較繁重,可整個戶曹就他一個曹佐和下面兩個史,一共就這三個吏員,但一縣這麼多人口這麼多事情,靠他們哪做的完,於是他們便招募幫閒,讓他們分管協助。

    但戶曹就只有他們三個吏是有薪俸的,下面的幫閒上面是不會有錢糧發下來的,全得靠衙門自己,而縣里也不管,得靠戶曹自己想辦法解決。

    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呢,縣里雖有點公廨田和公廨錢,但那個收益是要供給縣令、縣丞以及曹佐等官吏們的,幫閒們哪有這個的份,可是戶曹手裡有權,於是他們便利用自己的職權,在徵發稅賦錢糧的時候,在其中加派。

    本來戶曹就加派了,而幫閒在具體徵收的時候,又再加一層,於是這樣層層加碼層層扒皮,自然百姓的負擔就越來越重了。

    這種事情上面並不是不知道,而是明擺著的事情,但朝廷向來是明知而不管,畢竟大隋朝廷擁有萬里之疆,可有正式品階的官吏卻才幾千人。朝廷也只負責這幾千人的俸祿錢糧,其餘的各種吏也好,役也罷,是根本不管的,全靠自己想辦法,至於他們想什麼辦法,那都是明擺著的事情。

    這也就是所謂的官場潛規則了。

    快到天黑的時候,姐夫趙疤面終於回來了。

    他腳步沉重,渾身疲憊,卻又憂心忡忡,上山三天,只獵到了兩隻兔子一隻竹雞和三隻山鼠。

    最迫切需要的野和雉雞卻一隻也沒獵到。

    “蓮娘,我回來了。”

    疤面邁進家門,收起臉上的憂心,強打起笑臉對著屋裡喊道,“我獵到幾隻兔子竹雞和山鼠,今晚可以吃頓肉了。”

    出來迎接的卻是個身形筆挺的束髮少年。

    “姐夫。”

    趙疤面愣了下,沒見過這少年。

    “你是?”

    “官人,這是我五弟,昨天剛從河北挖河回來,剛送三鬥粟谷來,對了,我五弟如今是縣衙的捕快了。”

    趙疤面長的很高大魁梧,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不過一抬頭那張臉卻能把小孩嚇哭,他的左面半邊臉有個很大的疤,幾乎遍布了半張臉,就算他留著濃密的絡腮鬍來摭掩,可依然能看的很清晰。

    “原來是小五啊,來就來,怎麼還帶粟谷來,家里人多嘴多哪還有餘糧啊。”他笑著伸手拍了拍妻弟,然後道,“怎麼剛挖完河又要去縣里服差役,到快班當差服役可不是好差事,我以前也做過,各種臟活苦活輪著來,可好處半點沒有。”

    他還以為妻弟是被招去縣衙服差役呢。

    蓮娘在一邊道,“不知道別瞎說,我弟救了縣令千金,還得到新來郡丞稱讚賞識,如今是被縣令親自招到縣衙做捕快,不是幫閒,更不是差役。我弟剛才說,能幫你把衙門差下的鹿皮等差事給解決了呢,還不快謝過我弟。”

    趙疤面這下真是又驚又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弟可是把藍面十八鬼給擒了。”

    “那更不可能了,藍面十八鬼多厲害,你弟怎麼可能擒的了他們?”

    “姐夫說的沒錯,我確實擒不得十八鬼,不過是恰巧半路遇到歷城我舅家的二表哥叔寶,我與他還有幾個同鄉一起才萬幸擒下十八鬼。”

    “這居然是真的?”趙疤面驚訝之下,那半邊疤面都漲紫了。

    “疤面,在家沒,你家的毛皮什麼時候繳啊,告訴你,可沒多少日子了。要是到期繳不清,到時可別怪我不講情面,跟你說,縣衙的板子和木枷可不好受!”

    院門外,一道乾冷的聲音飄進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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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狐假虎威





    人未至,聲先到。

    隨著這道不善的聲音之後,幾個人直接推門闖進院子裡來。

    姐夫趙疤面一見來人,臉上先是抽抽了幾下,然後迅速堆起了笑容,他佝著腰向來人走去。

    “原來是趙當家的來了,快坐快坐,蓮娘,卻倒碗水來。”

    “不用了,我來可不是要喝你家水的,我就問你,這鹿皮和野雞翎什麼時候交啊?”

    “趙當家的,你也知道,如今這長白山上一鹿難獵,那些野雞就更難獵了。”

    “這我可不管,你要是獵不到鹿打不到野雞,那是你打獵的本事不行。告訴你,若是交不出皮毛,你趁早折錢交差,這樣你好我也好。咱們呢,也算是本家,我呢也照顧著你一二,你若是沒鹿皮和野雞翎,我可以賣你,價格呢好說,一張鹿皮我就算你五貫錢,一根野雞翎一貫,怎麼樣?”

    羅鋒站在一邊,看著虎背熊腰的魁梧漢子,卻在一個瘦竹竿般的男子麵前低腰下氣,不由的心裡直搖頭。

    都說胥吏奸滑,狐假虎威,在鄉間做威做福,魚肉百姓,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這姓趙的還並不是胥吏,他不過是一個胥吏的幫閒,卻也假藉著衙門的虎皮在做威做福,果真是橫行霸道。

    “趙當家?”

    羅鋒越眾而出,走到姐夫面前,對著趙幫閒拱了下手。

    “我是,你是哪個?”

    “趙四郎是姐夫,我是他小舅子,我姓羅,平時大家稱我為羅五。”

    “哦,原來你是疤面的小舅子啊,怎麼的,你要幫他交皮毛還是交錢?”趙老六很不客氣的問,仰著鼻子瞧著羅鋒,一點也沒把這個年輕人放眼裡。

    羅鋒卻只是笑了笑。

    “趙當家的是縣衙哪位佐史下面辦差?”

    “你打探這個做什麼?”

    羅鋒卻只是繼續道,“聽說是在王戶佐的下面辦差幫閒,我昨日在縣里恰巧見過王戶佐,人不錯很和善,他昨個還敬了我杯酒,說是以後同在一個衙門辦差,要相互照應呢。”

    這話沒錯,羅鋒救了縣令之女,還得縣令和郡丞賞識,新被提拔為捕快,雖然跟王戶佐地位沒法比,可奈何人家跟縣令的關係特殊啊,因此身為老油條胥吏的王戶佐也跟羅鋒敬了杯酒,拉了拉關係。

    “你?”

    趙老六這下有些疑惑了,不是說疤面媳婦娘家窮的揭不開鍋,所以疤面才拿三鬥粟就撿了個漂亮媳婦回來嗎?怎麼現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舅子卻又說在縣衙跟王戶佐喝酒?

    “哦,可能有些事情趙當家的還不知道,藍面十八鬼被擒之事你聽說了沒?”

    “聽說了些。”趙老六點頭。“我本家堂兄本就是縣衙的捕快,因為這事還丟了差事,聽說那藍面十八鬼是被歷城的一個府兵給擒的。”

    “那你聽的消息不太準確,確切的說是歷城的秦叔寶跟咱們章丘的羅五還有七位鄉民一同擒下的,那位羅五正好就是我,還有你那位堂兄被免去的捕快之職位,如今恰好就是被縣令給了我!”

    說著,羅鋒拿出一塊腰牌亮在手上。

    這是一塊銅牌,正面是捕快二字,背面則是章丘縣三字。

    在衙門幫閒的趙老六豈會不認識這面捕快腰牌,縣衙里有這塊牌子的人就十個,是快班裡十個正編捕快的身份標識,就連那些副捕快們都沒有。以前他堂哥就有一塊,可是如今他被免職已經被收回這塊牌子了。

    “你可以仔細看一下,這捕快二字下面,還有我的名字。”

    趙老六湊過頭來細看,果然見捕快下面還有四個小字,羅五之牌。

    這下確認無誤。

    趙老六臉上表情很精神,想笑又像哭。

    他怎麼也沒料到,疤面的妻弟居然是擒拿藍面十八鬼的人之一,更料不到他就是那個走了狗屎運得了縣令賞識還破倒成了捕快的傢伙。

    他趙老六雖然在縣衙戶曹幫閒多年,可說到底還只是一個幫閒而已,跟快班正編的捕快根本沒法比。

    況且人家還是縣令的紅人呢。

    “兄弟,不,羅捕頭,兄弟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趙老六變臉很快。

    “哎,趙當家的話說哪裡去了,我只是捕快可不是捕頭,況且這還沒正式任差呢。這也是我們兄弟有緣,提前在這裡就見著了,說來你還是我姐夫的本家,咱們都是自己人呢。”

    羅鋒雖然說這副身體才十六歲,可實際心裡卻已經是兩世為人,當然也知道這個什麼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來。

    趙老六雖只是個小幫閒,可也沒必要得罪他。

    “趙當家的,進屋坐會,咱別站在這說話了,正好呢,我們兄弟倆先認識認識一下,我呢還有些事情要勞煩一下你幫忙。”

    “有事羅兄弟你儘管吩咐,我老三別的本事沒有,但在縣衙多年,各處關係倒是都門清。”趙老六拍著胸脯道。

    羅鋒不管他推辭,把他拉到廳堂,趙老六便只好把自己兩個幫閒也一起叫進來坐下。

    “是這樣的,我姐夫的任務能不能幫幫忙?”羅鋒給趙老六倒了杯水,然後著他。

    趙老六表面笑嘻嘻,心裡很苦逼,他知道自己這次碰到硬石頭了,誰能想到這趙疤面兒居然有個小舅子走狗屎運一下子當上了捕快,還是縣令欽點的呢。

    “羅兄弟,既然都是一家人,咱們就不說兩家話。本來呢,上面交下來的任務確實重,但是呢,咱們也得照顧自家人。你姐夫差的那個皮毛呢,我這邊給他補上了,反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一碼歸一碼,我們怎麼能讓趙當家的破費呢,你之前不是說你那裡有些皮毛嗎,那市價賣我們,我們買來交差。”

    趙三騰的站起來,“看你這話說的,你這樣說就是看不起我老三了,一點皮毛,我能要你的錢嗎?我能要你的錢嗎,要你的錢那我以後還怎麼出去混?你要是真把我當自家人,那回頭我就送你這點皮毛,別跟我提錢不錢的事情。”

    兩人你推我辭,旁人看的倒是情真意切。

    可羅鋒和趙老六心裡都清楚,這不過是表面做戲。

    “既然趙當家的你這樣說,那我不收也不行了,姐夫,你看趙當家的這般好意,咱也不能冷了他的一腔熱血,你就收下吧,反正以後日子還長著呢,咱們以後互相照應多往來就是了。”羅鋒對姐夫說道。

    “收,不收你就是瞧不起我,不把我老三當成你的本家兄弟!”趙老六還拍著胸脯對疤面喊道。

    趙疤面倒是被搞的一頭霧水,不過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於是乎,原本如山一樣壓在心頭的差事,現在就這樣完成了。

    “羅兄弟,四哥,兄弟我還有些事情要去忙,改日兄弟再來登門拜訪!”趙三見事情談好,便起身告辭,匆匆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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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烤竹鼠





    趙老六灰溜溜的走了,姐夫疤面倒還是有點懵懵懂懂。

    “這趙老六今日怎的突然這般好說話了?”

    羅蓮兒對著榆林疙瘩腦袋的丈夫搖頭,“你啊,到現在也沒看出來不是他趙老六突然發了好心,而是忌憚我兄弟嗎?”

    她以前也是跟著母親讀過些書識過字的,人比丈夫聰明的多。她早就看出來了,這趙老六徵的皮毛數量,肯定比衙門徵的多,這是假借衙門之名擅自加徵肥自己之利。

    只是以前一般人就算知道也沒辦法,畢竟民不與官鬥,這趙老六雖只是幫閒,可也是衙門裡的人。但現在不同了,她兄弟如今是縣衙捕快,還得縣令賞識。只要他兄弟把這事情拿到縣里隨便打探一番,就能弄清楚裡面的貓膩,知道趙老六倒底藉機加徵貪污了多少。

    若是把這事情往縣令面前一捅,這趙老六就吃不了得兜著走。可兄弟卻沒把這話說出來,而是說要出錢到趙老六那裡買皮毛交差。

    這趙老六豈有不懂這裡面意思的道理?

    這是弟弟有意放趙老六一馬,不想跟他翻臉的意思,既然弟弟願意放他一馬,那趙老六自然得投桃報李,他說送皮毛幫交差,其實是替他自己了事。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沒有把事情說破而已。

    可憐丈夫卻懵懵懂懂,感嘆丈夫木訥之時,羅蓮兒也不由的驚訝弟弟似乎真的變化好大,以前的他雖然也很聰明,可卻絕不會有這等心思,處理這件事情肯定沒有這樣拿捏的好。

    現在既幫自家免了這皮毛的差事,又沒跟趙老六鬧翻關係,這等心思靈巧真是讓她佩服萬分。

    跟丈夫一番詳細解釋後,趙疤面兒不由的長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你說你們的心思怎麼就這麼多彎彎繞呢,有啥事就不能明著說嗎?”

    “五弟啊,不管怎麼說,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然,你姐夫我入冬後就只能到衙門前去打板子戴枷了。”

    “姐夫,我姐都嫁給你了,咱們何必還說的這麼客氣呢。”羅鋒笑著道,然後故意轉移話題,“我剛才看姐夫你從山里打了好幾樣獵物呢,有山鼠有竹雞還有野兔呢,這些可是好東西,我挖河的時候可是學到一些烹飪的技巧,一會我來動手,讓你們嚐嚐我的好手藝。”

    “哎呦,小五,到姐家裡來做客,怎麼還能讓你下廚房呢。再說這做飯,本就是女人的事。”

    “姐,這你可就說錯了,男人怎麼就不能下廚了,一會我就讓你見識下什麼叫廚藝本事!”

    羅鋒笑著招呼小妹一起到廚房去,剛才看到那幾隻野物,他就已經有些心動了。

    這可是真正的野味了,到後世的時候,連野豬都能成為國家保護動物,菜市場上根本買不到什麼真正的野味。

    就連竹鼠都是人工養殖的,吃起來味道差遠了。

    竹雞是姐夫下陷阱捕捉到的還是活的,兩史兔子有一隻死了,被姐夫扒了皮已經差不多晾成肉乾了,還有一隻雖然有些焉頭巴腦的但還是活。

    三隻山鼠也就是竹鼠,倒都是活的,這玩意生命力很頑強,一對大門牙可是相當凶悍,啃起竹子來就跟吃麵條似的。

    他腦子裡一轉,瞬間就決定了這些傢伙的命運。

    “竹鼠爆炒,竹雞燉湯,兔子紅燒!”

    姐夫疤面在一邊呵呵的笑著,平時獵到野物,除非是死了的,否則活的是捨不得自己吃的,得拿去賣了換錢。

    但是今天,他心頭放下一件重事,當然也就不在意那點野味了,小舅子可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小妹,拿點稻草來,咱們先把這竹鼠烤一烤。”

    趁小妹去取稻草的功夫,羅鋒先拿出菜刀把肥嘟嘟的竹鼠一刀背敲暈,然後趁它暈著再敲了幾下,直接敲死。

    敲死了後也不急著開膛破肚,而是讓取來稻草的小妹先引火燒水。

    水燒開後,把還帶著體溫的竹鼠扔進去燙,趁著滾熱的勁把毛刮掉,刮的它光溜溜之後,放到火上烤。

    這樣既能烤去皮上的細毛,同時又能把竹鼠外皮烤的焦黃,這樣一會炒起來才這皮才會既韌又香。

    姐夫疤面兒蹲在地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羅鋒的操作,看他行云如水般的處置那隻可憐的竹鼠,疤面兒覺得這個小舅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稻草煙熏火燎後,足有五斤多重的竹鼠越發的膨脹起來,表皮金黃,看著倒跟隻小烤乳豬一般。

    羅鋒不由的感嘆,不愧是沒有污染的年代啊,姐夫抓三隻竹鼠,每隻都有五六斤重,而要是在後世的時候,能抓到一隻兩三斤重的野生竹鼠都很了不得了,而且還能賣個極高的價格呢。

    但是在這個時代,除了普通的窮苦百姓,是沒幾個願意吃這竹鼠的,在他們眼裡,這竹鼠可是比狗肉、豬肉還更上不得檯面的。

    不過羅鋒卻向來喜歡吃竹鼠的,竹鼠又不是地鼠,竹鼠可是正經山貨美味啊。

    “烤的差不多了!”

    羅鋒通過表皮的顏色,就已經能分辨出火候。

    少烤一分則太嫩,多烤一分則太老,此時剛剛好。

    “我來剁。”

    疤面姐夫自告奮勇,一截樟樹樁就是案板,他直接拿出劈柴的斧頭來剁竹鼠。

    “剁大塊一點,這樣吃起來有肉。”羅鋒交待。

    “好勒。”

    疤面拿著沉重的劈柴斧卻似手若無物般輕盈,手拿大斧在烤的發脹的竹鼠肚子上輕輕一劃,頓時就給它開膛破肚了。

    小妹饒有興趣的蹲在一邊全程觀看羅鋒烤竹鼠和姐夫破竹鼠。

    “等學會了,以後我也要這樣做竹鼠給娘和哥吃!”

    “嘿,膽挺大的,又烤又剖的你不怕啊?”

    “怕啥,這是吃的東西,有啥好怕的。”小姑娘根本不覺得哪裡有什麼可怕的,更不覺得說竹鼠有什麼可愛不能吃的。在它的眼裡,竹鼠就是食物,是美味,是一盤肉。

    “姐,家裡有蔥薑蒜嗎?”

    “有。”

    羅鋒沒有要求其它的什麼調味料,但蔥薑蒜這些都是很普遍的東西,至於什麼料酒啊醬油啊八角桂皮胡椒這些,雖然這個時代有,但他估計趙家肯定是沒有的。

    而辣椒,嗯,要到明朝時才會傳入中國呢。

    不過肉新鮮,其實並不一定要多少調味料,太多的調味料反而會掩蓋點食物本身的味道,少量的一點佐料,才能更好的吃到頂極食材帶來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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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逃役





    活蹦亂跳肥嘟嘟可愛的竹鼠,很快就變成了一塊塊連皮帶骨的大塊肉塊,裝了小半個木盆。

    用蔥薑和鹽簡單的醃製了小半個時辰,羅鋒準備爆炒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

    姐夫家的廚房跟他家的其實差不多,屋裡一個火塘,然後上面架了個簡易的幾乎不能稱為灶的灶,上面是一口大肚壺的陶鍋,說是鍋倒不如說是個瓦罐。

    這樣的大肚陶鍋是不可能爆炒的啊。

    身為吃貨的羅鋒頓時感覺到一陣挫敗感,他被一隻陶鍋給打敗了。

    沒有鐵鍋,連個碟形的陶鍋都沒得,這還怎麼爆炒竹鼠啊。

    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哥,怎麼還不動手啊!”

    小妹盯著那一大塊一大塊的竹鼠肉,忍不住出聲催促了。平時可是難得吃上一塊肉的,如今見到這麼大一盆肉肚子都在不停的咕咕響了。

    “家裡還有其它的鍋嗎?口淺點的那種有嗎?”羅鋒問。

    結果身為一之主的疤面告訴羅鋒沒有,“家裡就這一口鍋,沒第二口了。”

    得,爆炒竹鼠吃不成了。

    無奈之下,羅鋒只好改成燉竹鼠了。

    燒水,下肉,燉煮竹鼠肉的時候,羅鋒不由的有點垂頭喪氣的,他心裡在為痛失了一頓爆炒竹鼠肉而低落。

    “小五,你過些天去縣衙當捕快,可以帶我去麼,我去當你的幫閒。”

    姐夫搓著手,似乎是考慮了許久,終於問了出來。

    “姐夫想去當幫閒?為何?”

    疤面想的很簡單也很直接,就是覺得如今日子難混。他們趙莊也是人多地少的地方,當年他爹被豹子咬死,均田分的地就被收了回去,只留下了十畝永業田傳給他。

    那時他三個兄長都分家了,他還未成丁,就守著這十畝薄田跟老娘相依為命,地太少不夠活,就又拿起獵弓上山打獵填補家用。

    一年一年,因為窮,又因為臉上這個疤,他到今年二十六了才娶媳婦。

    現在娶了媳婦,家裡日子依然難過,地太少,種地活不了命,可打獵也難,本來上山打點獵物,皮毛換點錢,可現在上面動不動就要徵收皮毛,越要越多。

    “你放心,你姐夫我長的粗壯,有把子蠻力,而且我獵弓用的好,箭射的準,要是做你幫閒,能幫到你忙的。”

    “做幫閒能得份收入養家糊口,而且若是做了幫閒,有衙門裡的關係,還能躲避勞役,不用出遠門做夫役。”

    疤面不願意離家去做役,因為家裡有老娘,如今又有了新媳婦兒。

    羅鋒倒是沒有料到姐夫有這要求,幫閒有些類似於後世的協警。

    沒有正式的俸祿薪水的,他們的收入就是靠一些灰色收入,地位更不可能高,但姐夫也說出了想做幫閒的一些想法,比如說幫閒的油水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小舅子做捕快,他做幫閒的話肯定更有機會撈油水,再一個,做了幫閒,有衙門的關係話可以逃避夫役,不用外出做役了。

    縣衙里有三班,每班有十個正編的衙役,羅鋒隸屬快班,上面一個捕頭,下面九個捕快,總共十個人。

    但是維持這麼大一個縣的治安,負責捕盜輯賊,這麼十人肯定不夠。

    於是每個捕快都會有兩到四個副捕快,每個副捕快手下還會有數量不等的幫閒,甚至幫閒的手下還會有一定數量的捕役,那些捕快、副捕快、幫閒,相當於全職的,而那些捕役,則是由縣衙徵召鄉民們輪流充當的一種差役。

    說來一個捕快其實就相當於一支隊伍,各有人馬,數量還不少。

    捕快就相當於這個隊伍的頭頭了。

    羅鋒當了捕快,肯定也會有自己的幫閒隊伍,他當然也會有權決定自己隊伍的人手。

    起碼讓自己的姐夫作個幫閒是沒問題的。

    “姐夫,當捕快做幫閒其實也沒那麼輕鬆的,要輯賊捕盜,要維持治安,任務不輕,而且經常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的時候。”

    “這我不怕,姐夫跟你說,當年我在那隻豹子口下差點沒命,沒了半張臉,後來我苦練本事,我的弓射的不差,而且我力氣也大,真遇事我不但不會拖累你,還能幫你。”

    見姐夫態度這麼堅決,羅鋒也就不再猶豫。

    “好,既然姐夫願意來給我幫閒,我當然求之不得,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多個自家人也多份幫襯。”

    “姐夫謝過你了,小五。”

    沒有鐵鍋,將近著用陶鍋,羅鋒最後還是整了幾個硬菜,燉竹鼠,燉兔肉,燉竹雞,再加了一道水煮菘菜,倒也是湊了四個菜。

    飯是羅鋒從家裡背來的粟米煮的。

    “好吃,真好吃。”

    雖然燉煮的竹鼠沒有爆炒的香,但小妹卻依然覺得這是牠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了,吃一口贊一句。

    而姐姐蓮娘和趙母雖然沒有小妹那麼誇張,但卻也是嘴下不停,筷子連伸。

    “剛才小五說他廚藝好,我還不相信來著,想不到這本事還真有一手,好吃,香!”

    疤面姐夫夾起一塊肉,剛入嘴嚼了兩口就停不下來了。

    “真想不到,這竹鼠居然做的比牛羊肉還好吃呢。”姐夫稱讚。

    “你吃過牛肉嗎?別瞎說。”

    蓮娘對丈夫的吹牛很不滿意,一般人家誰有什麼機會吃羊肉,至於牛肉更不可能吃到了,耕牛可是不得私宰的,要是私宰耕牛那得被官府抓去打板子甚至徒刑。

    趙家連自家的耕牛都沒有,更別說吃過牛肉了。

    “小五,回頭你把剩下的那兩隻竹鼠,還有那隻兔子一起帶回家去,給娘也做道這樣的美味。”蓮娘笑道。

    趙母也點頭,“都帶去,我們家疤兒經常上山打獵,這些東西倒是經常能獵到的。拿些去給親家母嚐嚐!”

    一頓飯吃的大家萬分滿意,小妹甚至吃的肚皮都撐起。

    “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得趕路回去呢,這路上還有十多里路呢。”

    坐了一會後,羅鋒就告辭。

    走的時候,羅鋒把放在黑馬旁邊的袋子拿來,“姐姐,姐夫,這是十貫白錢,這是我們羅家給姐姐補的嫁妝,本來我是打算先問問你們有什麼需求然後給你們置辦物品,現在想想還是直接把這錢給你們,你們想要添置什麼就自己添置吧。”

    羅蓮兒和趙疤面他們都不知道原來這是一袋子錢,更想不到有十貫,而且還是家裡給羅蓮兒補的嫁妝。

    “這怎麼能行呢。”

    “姐,這是給你的嫁妝,明天我給四妹也會補一份同樣的嫁妝的,你說收下吧。”

    說完,他轉頭對疤面道,“姐夫,姐姐出嫁的時候我不在家,所以今天我就把一些本來應當在當天說的話現在說出來。”

    “我姐姐從小就對我好,我這個弟弟也絕捨不得姐姐在外面受到半點委屈。若是哪天你們過不好,你大可以把我喊來,到時我來接我姐姐回家,但是,不管任何時候,我不許你打我姐姐,若是你敢打我姐姐,我絕對會來跟你拼命的。”

    疤面有些尷尬的道,“我疼你姐姐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打呢。”

    “我是說萬一,萬一真有那個時候,你就喊我來,我來接她回去,往後餘生,我會一直照顧好她的。”

    “放心吧,小五,我一定會對你姐好的,這錢你就收回去吧,我們不能收。”

    羅蓮兒被弟弟一席話說的眼睛濕潤。

    她突然一把推開丈夫,笑著對弟弟道,“謝謝你小五,姐姐現在無比的高興,姐姐有個好弟弟,真的長大了。這十貫錢,姐姐收下了,這是你給姐姐的嫁妝,姐姐會好好收著,等以後我有了兒女,再交給他們。”

    “走了,姐夫,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不許讓我姐受半分委屈!”

    “走了,姐,好好照顧自己,夫妻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抱起小妹上馬,羅鋒牽著黑馬往回邊,邊走邊在心里道,“羅小五,我是羅鋒也是你羅小五,你放心吧,你的家人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他們以前是你的家人,從今往後,也是我羅鋒的家人!”

    趙家門口。

    羅蓮兒看著弟弟妹妹遠去的背影,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趙疤面溫柔的為妻子擦去眼角的淚水,“你有個好弟弟。”

    “那是當然,我打小就最疼小五了,總算我那麼多年沒有白疼他,如今也知道心疼姐姐。”

    趙疤面突然有些妒忌羨慕了。

    “有個弟弟真好,可惜我只有哥哥沒有弟弟。”

    “你那些哥哥就別提了,你們兄弟四個,可自他們成親後就分家,一個個哪還有半分兄弟情份,連平日里都沒有個往來。老娘臥病在床,他們更是巴不得離的遠遠的,生怕粘上就會纏上他們似的,這樣的兄弟,不提也罷。”羅蓮兒說起那些兄弟妯娌就不由的有幾分氣,以前忍著,今天終於忍不住對丈夫抱怨。

    “哎,是啊,別人家的兄弟姐妹情讓人羨慕,可自家的兄弟姐妹卻薄情的很,算了,不去說他們了,以後你的兄弟姐妹也是我趙四的親兄弟姐妹。”

    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願意拿熱臉一直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5:38
第26章分地





    三姐夫家跟南山村一樣都是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好在雖是山村,但交通還行。出了村門,便是一條丈寬的道路蜿蜒曲折向前。

    路兩邊是連綿的田地,一條條田埂將土地劃成了一塊一塊,在田埂上還都立有界樁,這便是各家地界的依據。

    “羅兄弟,這麼快就回去呢,多坐會啊,我剛讓我家婆娘殺了隻老母雞,一會咱們兄弟喝兩杯。”

    身後,趙老六從村子裡追出來,一臉殷切的過來拉住羅鋒的手。

    “不用不用,天色也不早了,趕回家還得有十幾里路呢。”羅鋒微微笑道。羅老六這種人很常見,甚至到後世也有很多,這樣的人不能深交更不能交心,但是也不能忽略,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尋常的應付就好了。

    拉拉扯扯了一會,羅老六見羅鋒雖然推辭,可卻也沒有厭惡瞧不起他的樣子,心裡舒服了些,他其實很擔心因為疤面的事情而得罪了這個年輕而又幸運的傢伙,萬一他到縣衙當差後告自己黑狀還是很麻煩的。

    “羅兄弟你也是,怎麼就這麼急著回去了,算了算了,那我也就不強留你了,等過些天我到你村里去拜訪道賀。”說著,趙老六取出些東西來,卻是兩張鹿皮和幾條熏豬肉,另外還有一兜子雞蛋。

    “天冷了,這兩張皮子拿去給嬸子做件襖子防寒,另外這點熏肉和雞子也是別人送的,家里挺多的,你帶點回去。”

    “這怎麼好意思拿你東西呢,可不行。”羅鋒推辭。

    “不拿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啊,以後你到了縣衙,我還得多仰仗下你幫襯呢。”趙老六不容拒絕的道。

    推了幾下後,羅鋒便也就順水推舟的收下了,倒不是他貪圖這點東西,而是這明顯算是趙老六的一番心意,有之前的那點事在,若是不收他這東西,估計他心裡始終會有個疙瘩。

    若是這傢伙有迫害妄想症,不收他這東西反而還會麻煩,乾脆收了。

    況且羅鋒一個即將上任的捕快,就算收這麼點東西也根本算不得什麼。

    “那好,我就卻之不恭了。”

    把兩張鹿皮和幾條熏肉和那兜雞蛋掛上馬鞍袋裡,羅鋒笑著揮手告別了趙老六。

    趙老六臉上堆著笑一直把羅鋒兄妹倆送出好遠。

    “哥,那趙老六一看就不是好人,剛才欺負姐姐姐夫呢。”

    羅鋒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她才十歲,還未及笄,頭上梳著對丫髻,長的黑瘦了些,不過人很靈動。

    “我知道趙老六算不得好人,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要跟他劃清界線,有的時候啊,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而且有的事情我們心裡清楚就行了,並不一定要表現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啊?那豈不是表裡不一?”

    “哈哈哈,等你自己能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你就也長大成熟了。”

    “還是不懂。”

    “所以你現在還沒長大。”羅鋒牽著馬,小妹跟在身邊,倆人有說有笑的走在曲折的鄉間小路上。“晚上做個乾筍燉熏肉,另外再做個水蒸蛋。”

    一聽說吃的,小妹不由的臉上放光,丫頭也算是餓慘了,平時連肚子都能混個飽,何況吃肉。

    十來里路,兄弟倆走的很快,也就半個多時辰已經到了南山里。

    路邊,王里長和李鄉正帶著幾個人在田間拔界樁。

    “五郎回來了?早上去你家,你娘說你去你三姐家去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鄉正、王里長,你們都在這呢。”羅鋒笑著上前打招呼,“去看了三姐,吃了飯就回來了,你們這是做啥呢?”

    王里長很熱情的過來,“這不昨天跟你說要給你分二十畝地嘛,我們今天帶來人把這地清理丈量下,以後這塊地就是你的了,你看下如何?”

    羅鋒驚訝於他們的辦事效率,放眼望去,不由驚訝。

    隋朝五尺為步,二百四十步為畝。

    一畝地比後世的要面積小些,但也足有五百多個平方,二十畝地,足一萬多平方。

    這相當於一個半的標準足球場大小,真的是很大。

    “五郎啊,你這塊地可是好地啊,鄉里本來手裡是有些地,可這些剛收回來的地都是零散各處的,為了你以後耕種方便,我們特意幫你把這些地全給調換到了一起,而且還是這路邊的傍水地,有水渠可澆水,這可是天字號的上等地啊。”

    鄉正和里長在鄉里面那就相當於是土皇帝了,上有衙門,下有各家的家族和財勢支撐,因此平時哪個不是高高在上。

    但是現在他們卻也對羅鋒表達的很友善,一個捕快表面上還不如他們這些縣吏,但從另一方面講,一個正編的捕快,尤其是得縣令親自提拔的正編捕快,有時也是足夠讓他們示好拉攏的。

    二十畝靠路臨水的田地,整齊一塊,還是水澆地,確實算是長白鄉南山里最好的地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人情。

    鄉正和里長正安排著人重新丈量下這塊田地的面積,同時安排人把過去那些原主人的界樁給剷除,重新在周邊插下新的界樁。

    站在這片已經屬於自己的田地前,羅鋒心裡也不由的湧起一種奇特的感覺。

    有土斯有人,在這個時代,人對土地的依靠,以及土地對人的束縛都是無比的緊密。

    有土地才算是真正的有產階級一員。

    走下路坎,他拿腳丈量著這片屬於自己的土地。

    沿路走出了二十步,一步就是兩個單步,五尺為步,差不多是一米五。橫走二十步,就是三十米寬,這是他家這塊二十畝地的寬。

    沿著新立好的界樁,折嚮往前走,足足二百四十步,那是三百六十米。

    更難得的是這塊地好整齊,平常分田授地,是不可能整塊地分給你的,可能這塊地兩三畝,那塊地一二畝。

    而現在鄉正里長動用特權,直接給了羅鋒二十畝地,還幫他把地調換好了,位置好,而且還是一整塊。

    一萬多個平方啊,自己有地了,而且還是不小的一塊地。

    算不是地主,但已經是個小自耕農了。

    “鄉正,里長,多謝。”羅鋒拱手,是真心感謝。

    “這麼客氣乾啥,以後喊我李伯就好。”

    “叫我李叔。”

    鄉正和里長都很和氣的道,這完全跟平時對待村民們態度不同,羅鋒知道,自己這算是進入了這鄉里的統治階級的一員了?

    雖然感覺有些怪怪的,似乎是跟他們同流合污了,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挺好!
mk2258 發表於 2018-11-3 16:55
第27章刎頸之交





    小妹撒著腳丫兒在地裡奔跑,來回的跑了好幾圈,跑的渾身冒汗。

    “哥,這地真是分給我們家的嗎?”

    五妹小臉通紅,充滿興奮之情。

    “嗯,這塊地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了。”羅鋒坐在田坎上,看著這塊平整的土地,這是屬於他的田地,足足二十畝。

    “太好了,那我們家就有八十畝地了,這麼塊這麼好,一年能多收很多穀子呢。”小妹扳著指頭在那裡計算著,增加這麼多地一年能增產多少。

    不過羅鋒很清楚,就算增加了這二十畝好地,可羅家的日子也不會有多大改善。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低下,放水施肥等都不足,地得輪耕,缺肥少水,兼之缺少大牲口地也翻不深,使得產量極低。

    別看八十畝地,但既要拿出部份來種桑種麻,又要輪作,而且因為缺水少肥,地只能種一季,畝產也就一石左右。

    八十畝地,一年能收個五十石都已經很不得了,而羅家一年光是繳公的租和義倉糧就得起碼十五石,剩下個三十五石左右除了做口糧,還得交些其它的攤派啊,另有家庭的日常開銷等,這還得是風調雨順的年緊,才能勉強填飽肚子。

    農人苦啊。

    就算是在最好的開皇年間,其實百姓也頂多是能勉強溫飽而已。

    而在如今這雄心大志的大業天子治下,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苦的。

    “等來年買頭牛來養著,這樣能幫著耕田犁地,另外,這塊地靠近水渠可以灌溉,我們可以種上小麥,小麥比粟產量要高出不少呢,種的好,一畝能多收五斗。”

    麥比粟產量高,但種小麥需要水,而長白山腳下的羅家以山坡旱地為主,因此只能種比較抗旱的粟,但粟的產量卻是極低的。

    不過就算是種上麥,多收的那幾鬥,也改變不了什麼。

    “小妹,以後我們家的田地會越來越多的,到時會有百畝,甚至千畝良田,再不會缺衣少食。”

    “哥,我相信你。”小妹拉著羅鋒的胳膊充滿崇拜道,五哥是有本事的人,如今都已經做上了捕快,回來後帶了那麼多錢回來,還讓她吃了好幾頓飽飯了。

    ········

    回到家,小妹主動的牽著黑馬到村邊吃草去了。

    羅鋒提著熏肉、雞蛋和鹿皮進門,卻見小六正提著他的那本橫刀往外走。

    “幹什麼去?”

    “五哥,我有急事,回頭跟你說。”

    看他匆匆忙忙的樣子,還提了把刀,羅鋒豈能放心,一把將他拽住,小六力氣大的跟牛一樣,差點還沒拽住。

    “站住說話。”

    黑起臉來,小六還是被兄長鎮住了。

    “說,拿著刀去哪?”

    “我沒去哪,我就出去耍下。”小六低著頭不敢看羅鋒。

    “你騙的了我?你打小一說謊就不敢抬頭,說實話。”

    “王老鬼抓了杜大和輔三,把他們吊在村頭打,還說一會要把他們拉到山上吊在樹上,等狼來吃。”小六抬頭,眼睛通紅著道。

    “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六說的有些亂,不過羅鋒捋了捋還是弄清了事實經過。

    杜大和輔三是小六的玩伴好友,小六平時替隔壁的王財主家放牛,而輔三則替王財主家放羊,那個杜大則是替王財主家放豬的。

    王財主家是隔壁王莊的,也是王里長的族叔,在長白鄉都算是排的上號的財主,家有千畝良田,而且還有碾房磨坊,家裡還養著許多牛羊豬等。

    不過王財主雖有錢,可向來比較摳,平時大家有事向他借個債什麼的,他雖會藉,可利息卻是極高的,還不清,便要人賣兒賣女拿妻女抵債,因此落得個王老鬼的惡名。

    小六幫這個王老鬼家放牛,便是一天只有一頓飯,然後一月才二斗粟的工錢,說是放牛,可平時沒少使喚小六做這做那的,跟他家長工一樣。

    輔三和杜大都是其它村子的貧家少年,輔三有個姑姑還是王老鬼的一個小妾,三個少年年紀差不多,都是十一二歲,於是便成了好友,平時跟三兄弟一樣,小六年紀最長,於是算是大哥,輔三年紀稍次是老二,杜大論年齡最小,便成了三弟。

    三個少年都是貧家子弟,不過羅家和輔家條件還稍好點,畢竟是自耕農,而杜家就比較困難點,他父親早年本是府兵,後來戰場當了逃兵,不知所踪,軍府便把他授給他父親的田地收回,連房子財產都收走了。

    留下他們孤兒寡母帶著個年幼的妹妹無依無靠,在南溪邊搭了個破茅棚落腳,杜母靠著平時給人做些雜工賺點錢,而杜大也早早的就出來給王家放豬。

    前段時間,杜母病了,一連躺了一個多月沒能起來做事,家裡斷炊。杜大找王財主想提前支點糧回家,可王老鬼不肯,他說杜大娘倆已經先後找他借了幾次糧了,舊賬未清新賬未還,這次不清債就不借。

    輔三是個比較講義氣的,見杜大如此情況,便不聲不響的半夜裡把自己放的羊偷了一隻出來殺了,把羊肉拿到杜家茅棚。

    杜大一家三口餓了幾天了,哪管的著這羊哪來的,先吃了一頓再說。

    羊少了一隻,王家很快發現,最後查到是輔三偷了羊和杜家一起吃了,於是王老鬼便莊丁把輔三和杜大都抓了吊起來鞭打,還說要將他們送進山里餵狼。

    “輔三倒是個挺講義氣的,不過你現在拿我刀幹嘛,要去砍人?”

    “五哥,我不能讓他們把杜大跟輔三送進山餵狼,我跟他們是好兄弟,一起結拜過的。”小六紅著眼道。

    羅鋒嘿嘿笑了幾聲,平時小六看起來癡傻傻的,想不到跟玩伴還結拜兄弟呢,而且出事了還能這麼講義氣,這就是刎頸之交了,倒是有些小看這個弟弟了。

    “傻弟弟啊,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個,你直接拿著刀去那隻是最笨最壞的一個,你就算有刀,那也只是孤身一人,你能打贏幾個人?而且你想過沒有,就算你打贏王家的人,可他們報官追究下來,你還是跑不掉。”

    “五哥,可我也不能看著他們被餵狼。”

    羅鋒拍了拍自己的傻弟弟, “你相信哥不?”

    “信!”

    “信就好,這事交給五哥來辦,你先把橫刀放回屋裡,然後你帶我去王家,我定幫你把杜大跟輔三救回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3 16:55
第28章軟硬兼施





    “五哥,去找王老鬼不帶刀,怎麼還把熏肉和雞子拿上?”

    小六提著羅鋒剛帶回來的幾條熏肉和一兜雞蛋,很不樂意的跟在哥哥身後。

    “做事得講道理,沒有道理就站不住腳,這次的事情,輔三有錯在先,咱們現在去王家是求他們放人,這點東西就算是賠禮道歉。”

    除了這點東西,羅鋒褡褳裡還裝了幾貫銅錢。

    王莊離南山村倒並不遠,隔著一條南溪遙遙相望,也就相距四五里地而已。有小六在前帶路,羅鋒很快找到了王老鬼家。

    王老鬼的宅子很大,在王莊村東邊,他家深宅高院,黃土夯制的足有丈高的圍牆,隱約能看到裡面有數十間房子,似乎是由數個院子組成的大宅院。

    大白天的門口還站著好幾個拿著棍棒的莊丁,幾條惡犬趴在邊上曬著太陽。

    “勞煩幾位兄弟,替我通報王大官人一聲,就說南山村羅五有事求見。”

    門口的那幾個莊丁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聞聲卻只是抬頭瞧了瞧,然後便繼續閒聊了。

    羅鋒微微笑了笑,倒也沒置氣。

    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小串銅錢,剛好是十個,然後遞了過去。

    “兄弟,勞駕!”

    那人見了銅錢,倒是眼前亮了一下,有些意外的認真打量了羅鋒一遍。

    “南山村羅五?你跟羅小六是啥關係啊?”他嘴向小六努了努。

    “那是我兄弟。”

    這個回頭既在他意料之中,又讓他疑惑,羅小六家裡條件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這個五哥這麼大方?

    不過看在這串錢的面子上,他倒還算客氣的點了下頭,“哦,原來是羅五兄弟啊,好的,在這稍等,兄弟跟你進去向大官人通報一聲。”

    過了好一會,那個傢伙才回來了,“羅五兄弟啊,為你這事我還打攪了大官人的午睡,挨了一頓訓斥呢,好說歹說才幫你說明了,你進去吧。 ”

    “放過兄弟了。”羅鋒拱手。

    從一側旁門進入大宅子,小六不滿,“哥,怎麼還給那傢伙十個銅錢,那傢伙就是個看家狗,平時最是喜歡做弄我和杜大他們,壞的很。”

    '我當然知道,但我們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記住,我們是來救杜大他們的,不是來跟這些人置氣的。'

    小六對王家內部也很熟悉,帶著羅鋒很快就來到正堂前。

    結果門口又遇到一人,對著小六喝斥道,“羅六,瞎了你的狗眼,這前院廳堂也是你個放牛娃能進來的?莫不你是想跟你那倆兄弟一起挨鞭子?”

    羅鋒越過小六上前,打量了那個傢伙幾眼,看衣著裝束明顯是個家丁奴僕之類的,說不定就是個賤籍的奴隸。

    “在下羅五,羅六之兄。”

    “那又如何?”

    “在下現為章丘縣令親授衙門快班正差捕快,今日前來拜訪王大官人,想不到在此卻遇惡犬兇人。”

    那人聽羅鋒報出身份,暗自吃驚,他確實只是王家的一個奴隸,本以為能欺負下放牛的羅六,卻想不到人家哥哥居然是衙門公差捕快。

    “還不快去禀報王大官人!”羅鋒喝斥,對這樣的一個奴隸,他自然也懶得好臉色。

    那人悻悻而去。

    過了會,那人去而復返,卻是客氣的多,過來說王大官人有請。

    隨他進入廳堂,奴僕禀報,“大官人,南山村羅五郎兄弟到了。”

    廳堂中,一個微胖的老者坐在一張桌案後面,悠悠的喝茶,聽下人禀報,卻頭也沒抬。

    羅鋒站在廳**手,“南山村羅五,見過王大官人。”

    “你是放牛羅六的哥哥?聽說最近出了點風頭,還當上了捕快?”王老鬼的話依然很不客氣。

    羅鋒笑笑,他知道王老鬼有他的底氣,雖說他只是鄉間一地主,但大隋向來是皇權不下縣,朝廷直接能管的也就是到縣城,而鄉里間,雖也有鄉里長這樣的縣吏,可實際上鄉里長都是鄉里中那些大宗族和大財主們的代表而已。

    在鄉里真正掌握實權的,就是這些各村的大宗族和大財主們。

    比如說南山里的王里長,本身是富戶地主,而且又還是王老鬼的侄子。

    一個年輕的捕快,還真不值得他如何的看重。

    “意外擒了幾個賊匪,得縣令和郡丞青睞賞識,提拔我做了捕快,其實都是運氣。”羅鋒拱手,“今天前來,一來是本就想來拜訪本里德高望重的大官人,二來也是有事相求,來的匆忙,不及準備什麼厚禮,區區一點薄物,還望笑納。”

    羅鋒招手,讓小六把熏肉和雞蛋送上。

    案後的王老鬼有些意外的放下手裡的茶盞,抬頭仔細的打量著羅鋒,這個年輕人,他本來以為是跟羅小六差不多的鄉下人,只是走了狗屎運才做了捕快,可是現在聽他一席話,卻是讓人很是意外。

    這故意擺出那副高高在下的態度,可這羅五的應對態度卻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極為難得。

    是個人物,並不全只是運氣。

    “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呢,都是鄉里鄉親的。”

    王老鬼的態度變了。

    “大官人。”

    “叫我一聲王叔說行。”

    “那我就叫您王叔,是這樣的,我聽我六弟說他好友輔三偷了你一隻羊給家中斷炊幾日的杜大吃。”

    “是有此事。”

    “王叔,這事是輔三的不對,不管怎麼說不問而拿是為偷,偷是犯王法的事情,只是他年少不懂事,而且也都是一心為了救濟兄弟。我六弟跟杜大和輔三都是玩的很好的,所以我來呢,想求大官人高抬貴手,原諒這幾個不懂事的孩子一回,至於你損失的羊,我來替他們賠償,多少錢,你說個數,我照價賠償。”

    王老鬼嘿嘿笑了幾聲,“一隻羊算不得什麼,我王五雖說不是家財萬貫,可也略有薄產,一隻羊對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只是我這人向來最恨賊,尤其是家賊,輔三是我家放羊的羊倌,而且他還是我一個小妾的侄子,當初見他家窮,便讓他過來放羊掙口飯吃,可想不到他居然偷我的羊。”

    “羊是小事,但家賊得懲罰,要不然,以後豈還有規矩?”

    “大官人說的自然,只不過如今大官人把他們人也抓了,打了打了,我覺得教訓也有了,而且其它人也都看到了,因此事情差不多就算了,你看呢?”

    “你說算了就算了嗎?”王老鬼笑問。

    羅鋒也有些不客氣的微笑著道,“大官人,我現在呢正好是縣中捕快,負責這輯賊捕盜之事,既然你家中發現偷盜案,那麼自然應當告官,由衙門接手。要不,我替你去縣衙報個案如何?”

    王老鬼一聽,臉上的笑容沒了。

    就算他可以不把羅鋒這個捕快放在眼裡,可他其實也很快衙門來插手他的事情,尤其是這等什麼偷盜案一類的,若是引來了捕快們來家中查案,這案子一立,那就相當於吸引來了一大群的蒼蠅,到時不費點心神費點錢財,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他對羅鋒的印象又深了幾分,這個少年雖年少,可卻很老辣了。

    “哈哈哈,小五啊,看你這話說到哪裡去了。今天既然你來了,那麼我怎麼也得你這個新捕快一個面子的,人你帶回去吧。”

    羅鋒把錢留下,結果王老鬼讓他帶走。

    “這錢我不能要你來出,沒這個道理,人你帶走吧,不過以後輔三杜大就不用再來我家放豬放羊了,還有你既然已經當了捕快,你兄弟以後自然也不用再來我家放牛賺那二斗粟谷的,對吧?”

    羅鋒微微笑著,這個結果倒也是不錯的,他也沒客氣的把錢收回來了,幾貫錢那也是錢啊。

    “那我就謝過王叔了,也代杜大和輔三謝過王叔,告辭!”

    “慢走,不放!”

    出了大宅子,小五仍然拎著那幾條熏肉和那袋雞蛋,“哥,這就行了?”

    “當然了,可不就行了,要不呢?”

    “哥,你真厲害。”

    羅鋒無奈搖搖頭,這算什麼厲害啊,不過是因為他如今不再是過去那個羅五了,他現在跟縣令有關聯,還是捕快,否則,誰又真會把他當根蔥呢。

    “走吧,去接你的倆兄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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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勇三郎王伯當





    羅鋒帶著小六走出王家廳堂時,王伯當正提著把長弓迎面走過來。

    “你就是羅五郎?”王伯當眼睛直盯著羅鋒,面帶著些興奮之色,“縣里到處都在傳說著是你和秦瓊擒了藍面十八鬼,說你們是英雄好漢,不過我有些不大相信,你可敢我跟比試一二?”

    “我是羅五,你是?”

    “哥,他是王三公子。”小六在後面說道,他甚至看到王伯當後微微向羅鋒背後躲了躲。“哥你小心他點,這人的箭射的極準,而且力氣也很大。”

    “什麼公子,叫我三郎就行。”王伯當微笑著說,目光卻緊盯著羅鋒,如同獵豹盯著獵物。

    羅鋒打量著四周,“要比試三郎應當找我二哥秦叔寶,他弓馬嫻熟是衛府軍士,我並不懂武藝,更不懂箭術,沒法和你比。”

    “既然你擒下了十八鬼,那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也別光耍嘴皮子,不如先比一比,等我贏了你,下一個自然就是去找秦瓊。”

    王伯當執意要比。

    這時他身後的一個奴僕瞪著羅鋒,“我家公子號稱勇三郎,一把弓一杆槍,誰不知道厲害,小子,你莫不是害怕了?”

    “勇三郎?”

    王伯當道,“勇三郎不過是朋友們送我王伯當的謬讚。”

    聽到王伯當三個字,羅鋒意外了。

    他原本還真不知道這位王老鬼的三公子叫啥名字,就算他的奴僕稱他勇三郎他也沒想到那去,而現在他自稱王伯當,這下總不會錯了。

    這個王伯當可是隋唐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了,可以說是跟秦瓊差不多名聲的好漢了。

    微風吹過庭院,羅鋒有些興奮,想不到在這里居然又遇到一個隋唐好漢。王伯當,瓦崗寨的五虎上將之一啊。

    他的弓箭確實神射了得。

    真沒想到,他居然是自己的鄰居。

    羅鋒在打量著王伯當,二十左右的年紀,比他大些,跟秦瓊比又要年輕一些,長的很高大,但並不是那種肌肉賁起的類型,而是偏修長。

    手臂很長,連臉都有點長,但是一雙眼睛卻很明亮且帶著幾分殺氣。

    單眼皮,但卻偏偏有點帥。

    他身上的衣著也不是尋常地主財東家公子的打扮,倒是有幾分官宦子弟的樣子。

    不論是氣度還是外表,王伯當都讓人讚嘆。

    王伯當也在打量著羅鋒。

    他手裡拿著一張雕花弓,腰上還背著兩個箭袋,裡面裝著滿滿的羽箭,足有五六十支。

    手裡一張弓,背上還有一張弓。

    相比起他的銳利,羅鋒倒顯得有些過於年輕,甚至外表看上去沒有半分的銳氣。

    他微微有些失望,這幾年他一直在長安讀書,是國子監的生員。他打小愛武藝,拜訪了許多師傅,後來家裡又花錢送他到長安進了國子監讀書。

    不過國子監裡的那些夫子並沒有幾個讓他欣賞的,在長安坐監的這幾年,實際上也就是混日子,他覺得自己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蒲山郡公李密。李密是國子監助教包愷的門生,王伯當跟他不打不相識,對他極為崇拜,後來甚至直接拜了李密為師,成了他的門生。

    昨天他剛從長安回到老家,結果就听到到處有人在傳說著什麼秦瓊和羅五大戰藍面十八鬼的故事。

    剛才練箭時,聽下人禀報說這個什麼羅五正在家裡,於是便趕來瞧一瞧。

    在長安讀書幾年,雖然沒讀進什麼書,但畢竟長安帝國耳濡目染數年,也算是閱歷豐富,見過許多了得的人物。

    王伯當提起弓,從箭袋中取箭。

    張弓搭箭,氣定神閒,一氣連射十箭。

    箭如流星趕月,全都命中了五六十步外的柳樹。

    “試試?”王伯當把弓遞向羅鋒。

    羅鋒搖頭,他根本沒有射過箭。

    “讓你見笑,我從沒摸過弓呢。”

    “要不,我們比扳手腕吧!”羅鋒笑著道,若是這個王三公子是別人,他是沒有什麼興趣在這裡扯談的,可既然這是勇三郎王伯當,那就不同了。這可是個好漢,值得結交一下。

    “比力氣?”王伯當倒有些意外了,“你就沒有什麼趁手的兵器嗎?”

    “趁手的?錘子吧。”羅鋒想了想道,他的這副身體裡確實只有對錘子記憶深刻,那是從小開始幫忙打鐵握錘鍛打留下的記憶,至於其它,根本沒摸過。

    “能用錘,確實得力大。不過我自信也是力氣不小,那就扳手腕吧。”王伯當倒沒想著佔羅鋒什麼便宜,人家說沒射過箭,他不可能逼著羅鋒跟他比箭。

    “好!”羅鋒應下。

    王伯當回頭,“搬個桌子過來,我要跟羅五郎比試力氣。”

    比力氣羅鋒倒不懼,記憶裡,自己的力氣除了比不過小六外,一般人還真比不過他。

    兩隻手握住,羅鋒與王伯當微笑相視。

    “要是你能贏我,我送你一把弓!”王伯當很自信的道。

    “若是我輸給你,我答應替你打一套箭頭。”羅鋒也很自信。

    扳手腕不光比力氣,同樣也還是有技巧的,偏偏羅鋒在後世的時候,除了喜歡踢球外,也一樣很喜歡扳手腕,因為這是既不需要場地也不需要器材,兩個男人之間,很直接的一種比拼。

    兩人還在說著話,但是已經各自發力。

    力氣越來越大,王伯當的臉已經慢慢的變的脹紅,可羅鋒卻依然還保持著微笑。

    “呀!”王伯當感覺意外,他發現這個羅五的力氣真的很大,於是他再發一聲喊,幾乎把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了,可羅五的手腕卻依然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

    尤其讓他有些驚嘆的是,羅鋒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呀嘿!”

    再次發力,依然如此。

    羅鋒面上輕鬆,實際上也已經是全力以赴,只不過臉上微笑是他扳手腕時一向的標誌表情,這樣的表情有時能夠起到不小的心理壓力作用。

    當王伯當再一次力盡之後,羅鋒趁他舊力剛去新力未發,抓住時機,一舉使出全力,猛的把王伯當的手臂按到了桌板上。

    啪的一聲響,王伯當震驚的看著自己被按倒的手臂。

    向來自詡力大的他,居然敗了。

    還敗的這麼快。

    “你贏了,羅五郎果然好大力氣。”王伯當倒也乾脆果決,輸了就是輸了,“這張弓歸你了,我再把這兩袋羽箭一起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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