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召喚群豪 作者:陳森然的右手(已完成)

 
MuchosMangq 2018-10-20 20:3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 191871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26
第二百七十章【長溝流月去無聲】

    一群人走到鎮口的時候,廝殺聲已經已經可以遙遙聽見了。

    一隊人數在上百人左右的穿著皮袍的鎮衛正守在鎮口,顯得惶惑不安。

    紫金鎮因為一直在擴建,所以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防禦工事,也就是說一旦守護紫金鎮的鎮衛被消滅,紫金鎮將一無所依,到時候,就是滅頂之災。

    “怎麼會有吸血妖呢?這裡可是紫金鎮啊!”走到鎮口,鎮長方正才想起來問這件事,紫金鎮地處揚州大後方,理應是極度安全之地。

    現在居然有吸血妖來襲,除非……

    “難道……”方正想到了那個可能,整個人都有些站立不穩了。

    “方大人,不要多想,一切待看過戰況再說,若是真的前線失守,以紫金鎮重地,必然不可能毫無風聲。”到底盧五久經沙場,心態沉穩,三言兩語,就穩住了方正。

    之後他又安排那守在鎮口的上百人分了開來,盡量隱蔽起來,然後才帶著人繼續朝著鎮外趕去。

    趕到鎮外的時候,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在發現有吸血妖入侵的情況下,保護紫金鎮的一千鎮衛,有九百人已經先行來應戰,此時一眼望去,地上已經躺了大半,而吸血妖,卻是沒多少,大部分的吸血妖都還在肆意殺戮。

    不過就人數上來說,倒是沒有太嚴重,因為吸血妖數量是完全低於鎮衛的數量的,最多也不會超過百人,只是由於這些鎮守紫金鎮的鎮衛大多也都是才會一點拳腳皮毛的新兵,才會被一面倒地屠殺。

    “方大人,安心,看來這只是一次突襲罷了,前方理應無事,不過區區數十吸血妖,我盧某人,還有這位劉先生,足以輕易擺平他們。”盧五這時也不忘拉上劉封。

    劉封只能僵硬地點頭,視線卻是在四處亂看,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

    “大言不慚!就憑你們這些臭魚爛蝦,也敢說輕易擺平我們血魔衛,別說是你們這些人,就算是再多十倍,我們也照殺不誤,紫金鎮今夜毀定了,受死吧!”盧五的話音,才落那正廝殺中的人群裡,一個用長劍的人驟然沖天而起,以極其快的速度一劍將一個人從當中劈成兩半後,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只見在月光之下,那人鮮血滿身,他卻全然不在乎,反而彷彿享受一般,伸出了舌頭舔舐著從頭頂不斷滑落的鮮血,兩顆尖利的獠牙顯得分外刺眼。

    “張兵,是你……”劉封低呼了一聲。

    “哈哈,劉封?”被稱作張兵的吸血妖聞言也是發現了劉封,驟然雙眼之中放射出前所未有的血芒,好像是發現了無比渴求的獵物一般。

    “張兵你原本也算是一位劍道青年才俊,若是努力一些,現在也絕對聲名顯露了,怎麼好端端的人不做,要去做妖!”劉封痛心疾首一般說道。

    在吸血妖開始禍亂天下以後,大部分的人都是以抵抗吸血妖為己任,但也不乏心血不正之輩,在見識到了吸血妖難以殺死,武功進境又一日千里的好處後,甘願化作吸血妖,助紂為虐,眼前的張兵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哼,劉封,你這狗賊還有臉說,當年我為了揚名,給你送了上百兩銀子,我的武功明明好過當時其他人,可是你偏偏因為別人送的錢多,硬生生把我踢出那期的榜單,我找你理論,你居然還對我大打出手,最後還廢了我的武功,我當時家財散盡,武功被廢,流落街頭,差點餓死,看來真的是老天開眼了,不僅讓我成為血魔之身,今日還能得報大仇,好啊,哈哈,蒼天有眼,我血魔必勝!”張兵狂笑一聲,整個人再度化作一道烏芒朝著劉封襲去。

    “不要……”劉封只說了兩個字就不說了,一來是他不能再說了,否則就丟了大臉,二來是,他也沒機會說了。

    張兵的劍已經到了,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

    他只能展開折扇去擋,他雖然平日里靠著一支筆一張嘴為生,可是手上功夫也不弱,半步宗師的水準,勉強也算是個高手了。

    只是此刻驟然接到了張兵的劍,他卻是心頭一片冰涼,他的折扇功號稱八風不動,意思就是防禦力極強,可是在張兵的劍下,他卻是覺得自己破綻百出,不出三十招,他的折扇居然已經被張兵的劍刺破,一劍朝著他臉孔刺去,他大叫一聲吾命休矣,就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盧五拔刀了,盧五這些年征戰沙場,早些年稀鬆平常的武功居然也是到了先天化境,一身修為斬開,勁氣透剔而出,一刀斬退了張兵,然後低吼一聲:“征南衛,上!”

    立刻便是有一大堆身披鎧甲,法度森嚴,全身血殺之氣狂湧的兵士從一旁衝出,朝著戰場衝去。

    那張兵被一刀斬退,正要反擊,遇上了征南衛只能拼殺。

    只是他一個人再強,到底還是力弱,更何況這些征南衛不是紫金鎮的普通士兵,戰陣經驗極其豐富,對付吸血妖更是有著各種獨特的應對和陣法,很快他就敗退回了陣中。

    此時那些已經被殺的不到半數的紫金鎮鎮衛得到了征南衛的增援,立刻聲勢大振,開始反撲,一下子就斬殺了七八個吸血妖。

    “嗎的,讓他們看看我們血魔衛的厲害,結陣!”張兵怒吼一聲,全身勁氣勃發,透體之外足有半丈有餘,同時剩下的血魔衛里,居然也有十來個內氣透體,不到百人的隊伍裡,先天化境,達到十多個之多,由此也可看出這支血魔衛果然實力雄厚。

    由張兵帶頭,他的透體氣勁和其他的十幾個先天化境的吸血妖的透體氣勁連城了一線,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血芒,就連那些沒有勁氣透體而出的吸血妖在血芒之下,也好像變得凶悍了許多。

    “上!”張兵一聲令下,血芒動了。

    和征南衛還有紫金鎮鎮衛組成的聯軍絞殺在一起,一瞬間,聯軍居然被擊潰,因為那一層刺目的血芒,居然鋒利到了極致,只要被沾染到的人,哪怕穿了厚厚的甲胄,也是瞬間被斬成兩截,聯軍瞬間被擊潰,紫金鎮鎮衛已經開始逃跑,征南衛強行頂上去,也是於事無補,人命像是稻草一樣被收割。

    “血魔衛果然厲害。”看到這一幕,盧五自語了一句,血魔衛之名他自然知道,只是一直都沒有遇到過,今日一見,果然可怕,他立刻提刀入場。

    只是哪怕有他加入,潰敗也是根本無法阻止,敗局已定了。

    “方鎮長,還有劉先生,你們要去哪?”忽然,有人開口,說話的人卻是之前那個醉酒漢子,他看向已經準備逃離戰場的方正和劉封,怒目相視。

    “這……已經不行了,我得趕緊組織鎮民撤離……”方正尷尬地說道。

    “打不過了,走吧。”劉封也是這麼說。

    “如果盧將軍他們死了,誰也走不了,方大人枉你還是一方父母官,劉先生,枉你之前還大義凜然。”那醉酒漢子說完,便提刀衝了上去。

    從者云集。

    便是之前無比擁護劉封的年輕人們,也是朝著他恨恨吐了幾口唾沫,隨後也衝了上去。

    “方大人,我們趕緊走吧。”劉封根本不在乎這些,活著才重要。

    “所言極是。”方正也是連連點頭。

    然後他們就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人提了起來,下一刻,他們就出現在了戰場上,離廝殺的人群近在咫尺。

    “這是……怎麼回事啊?”莫名被扔到了戰場上,方正已經是褲子都尿濕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劉封簡直要哭了。

    “哈哈哈,劉封,老天都要你死!”張兵本來還以為要給劉封跑了現在看到他又莫名回來,頓時大喜,一挺長劍,居然是殺了出來,只殺向了劉封。

    “別殺我!別殺我!要殺殺他!”劉封情急之中,居然是把方正當成了擋箭牌,攔在了自己身前。

    “劉封你這個逆賊!逆賊!”方正已經快要瘋了。

    “保護方大人!”盧五雖然也看不上方正,卻還是知道方正的重要性的,連忙回守。

    幾番拉扯,形勢已經不可控制,血魔衛組成的血芒殺陣如入無人之境,士兵成片倒下,而盧五這邊,他只能拼命護著方正不被殺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子弟兵被一個個殺死,簡直血淚都要流出來了。

    終於,殘兵盡歿,荒野之中只有吸血妖吮吸人血的聲音時不時響起,讓人毛骨悚然。

    盧五拄刀跪在地上,他是終於把方正從劉封手裡搶了出來,可是為時已晚,張兵就提劍站在他們面前,劉封已是屎尿齊流,躺在地上,爬都爬不動了。

    “別……別殺我……”方正和劉封幾乎同時說出一樣的話,瑟瑟發抖。

    張兵隨手抓起了一具才死的還沒有涼透的屍體,朝著屍體脖子上狠狠吮吸了幾口,然後道:“我先殺誰好呢?”

    “我先殺了你!”就在此時,滿地的屍體裡,有一具屍體驟然躍起,一刀朝著張兵的脖子斬去,但下一刻,張兵已經抓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那就你先死吧。”張兵也不用劍,只是捏著他的脖子,居然是要硬生生掐死他。

    盧五看著那突施偷襲的漢子,無能為力,他認得這個漢子,正是那醉酒胡言的漢子,雖然酒後肆意任性,但終究是條血性漢子。

    只是此刻,他正在做著一個奇怪的動作,不是垂死掙扎,而是用手在朝著一個方向輕輕擺動,彷彿是在叫人趕緊走。

    盧五驀然回首,卻是看到在不遠處還有一個人活著,那人手裡拿著一隻剛剛啃完的豬蹄,衣衫破爛,白髮如雪,彷彿是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卻正是那個乞丐。

    “啪嗒——”那乞丐忽然扔掉了,手裡的豬蹄骨頭,然後用力吮吸了一下手指,說了一句話,三個字:“放開他。”

    “你說什麼?”張兵也看到了這個人,他也聽到了這句話,然後歪了歪脖子,像是覺得有趣,又彷佛是在考慮怎麼殺這個大言不慚的乞丐。

    最後他笑了起來,因為真的很好笑,這麼弱小的人,居然敢對他說這樣的話。

    他的血一定很難喝。

    “跑啊!”盧五大叫,這時他最後能做的了。

    “是啊,跑啊。”張兵神經質一樣大笑了起來,然後他踏步,準備朝著那個乞丐走去。

    可是下一刻,他出現了一種錯覺。

    錯覺是,他莫名感覺到,這個人好像就在眼前了。

    不,不是莫名感覺,是……已經到了!

    那個乞丐的臉無限接近了過來,張兵只覺得自己全身在那一瞬間粉碎,頭顱高高地飛了起來,耳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人家都叫你跑了,你怎麼還不跑?”

    “咚——”人頭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那醉酒的漢子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大聲喘息了起來。

    “多謝……”那醉酒的漢子說道。

    “不客氣,我喝了你的酒。”白髮的乞丐說道。

    另一邊,劉封卻是猛然尖叫了起來,只因張兵的頭顱好死不死落在了他的腳邊,而那些正在進食的吸血妖在看到自己的老大死去以後,已經在集結了。

    吸血妖生命力近乎不死一般可怕,哪怕只剩下頭顱還能或者,甚至重生,顯然張兵就是這樣的吸血妖,他的頭顱一個飛竄,居然是飛向了劉封的脖子,劉封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張兵的腦袋,可是那些吸血妖已經來了,只要過一會,他必死無疑。

    “救我啊!”劉封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

    “白頭髮,救人啊!”盧五雖然還用刀拄著沒有倒下,但其實他已經沒力氣了,他只能朝著白髮人大喊。

    “我有條件。”白髮人放下醉酒漢子,看向盧五。

    此時,劉封已經有些抵擋不住,張兵的腦袋快要咬到他的脖子了。

    “啊!!!!!”他瘋了一樣亂吼起來。

    “我答應,我都答應,只要你能救人,我什麼都答應!”盧五也快瘋了。

    “好。”白髮人點頭。

    下一剎那,他已經出現在了劉封身旁,張兵的腦袋已經在他手裡了。

    “放開我!!!”張兵絕望地吼叫了起來,想要掙脫,可是卻在白髮人的兩根手指裡紋絲都動彈不得。

    白髮人卻不理他,只是蹲下身,看著劉封。

    劉封也在看著他,涕淚橫流地說:“謝謝,謝謝恩公,我劉某人一定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不,別誤會。”白髮人卻是搖頭,低聲說,“我不是來救你的,只是之前你說要把我的頭割下來當球踢,我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所以想試試,借你的頭一用,腳感好的話,我會給你燒紙錢的。”

    “不……不行……你……你……是古……”一個古字還沒有完全出口,劉封的人頭已經沖天而起,隨後這顆人頭就像是一顆被踢飛的球一樣,一路沖向了那些正衝殺過來的血魔衛成員。

    只是一息之間。

    那顆球過處,所有的血魔衛,在瞬間,化作了一團被烈焰焚燒的火球,然後變成了灰燼。

    盧五已經看傻了。

    張兵也看傻了,所以當他看到白髮人正在望著他看的時候,他嘶聲力竭地對著他大吼道:“別殺我!別殺我!你不能殺我!我的師範是劍魔謝雨留,你一定不敢殺我的,否則……”

    說到這句,他已經能明顯看到對方的神情變幻,於是他覺得對方果然怕了,劍魔謝雨留,有仇必報,那是江湖無數世家門派,用血換來的教訓和答案。

    “你再說一遍,你的師範是誰?”

    “謝雨留,劍魔謝雨留!”

    “為什麼叫他劍魔?”

    “因為他是血魔衛首領,是我血魔一族最強悍的劍客!”

    然後,沉默,一息。

    “嘭——”的一聲,張兵的腦袋像是爛西瓜一樣爆飛了開來。

    白髮人緩緩轉過身,背負著雙手,看著天空,那輪圓月。

    其實秋風吹拂,荒野之中死屍遍地,陰森至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月下的男人,盧五卻覺得他彷彿神仙中人,下一刻便要飛仙而去。

    驀地腦子裡一驚,盧五想到了此地是什麼地方,再聯繫到這個男人已經不是人的實力,他和張兵的對答,他想到了一個名字,一個禁忌,一個本該已經死去了十年的傳奇。

    “……”他張開了嘴要說出那個名字。

    那白髮的男人驀然回頭,用一根手指抵在了嘴唇上:“噓。”

    然後,他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遠遠地只能聽見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在吟誦著一首詩詞: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

    長溝流月去無聲。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0
第二百七十一章【逝者如斯夫】

   紫金鎮。

    驚魂未定。

    哪怕太陽已經升起,昨夜的陰霾卻也依舊沒有散去。

    雖然沒有人直接看到什麼,但是昨夜的那些慘烈到了極致的廝殺聲,卻是清晰可聞地傳到了每一個紫金鎮鎮民的耳朵裡。

    而且,昨夜出去的人,幾乎都沒有回來。

    人心惶惶。

    已經有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逃往更深處的還沒有被吸血妖波及的州郡。

    只是一味逃走,又有什麼用呢?

    盧五看著這一切,也不阻止,只是囑咐一旁的紫金鎮鎮衛維護好紫金鎮的秩序,然後他來到了紫金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雲月軒。

    倒不是他累了一夜要休息一下,而是他要見一個人。

    這個人自然不是別人,就是昨晚那個力挽狂瀾救了他性命,但卻連名字都不可以說出來的白髮人。

    盧五快步上樓來到了天字一號房,輕輕敲了敲門,然後叉手恭立在了一旁。

    昨夜那白髮人說救人有條件,這第一件事,便是找一間上房,要熱水洗澡。

    房間自然是盧五訂的,他還趁著對方洗澡的間隙,去鎮上最好的酒舖裡買了十壇最貴的酒來,因為他依稀還記得這一位當年以嗜酒聞名。

    “白爺,給您備了些酒,您看什麼時候送上來?”盧五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逾越,他早年青龍司出生,在京城時還有些潑皮習氣,後來參了軍身上的潑皮氣就全轉換成了鐵血氣,行伍中人,不講俗禮,他連對頂頭上司夜末都不曾這般恭謹,但對這個人卻是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來是此人所展現出來的武功實在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二來,此人消失足有十年,胸中不知藏了多少戾氣,就憑當年朝廷對他做的事,他沒有直接把他盧五的腦袋拿下來也當球踢就很不錯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人,就只能叫白爺了。

    “進來吧。”裡面的人開口,門自動緩緩打開。

    盧五猶豫了一下,還是一步步跨了進去。

    等到他走進裡面,看到裡面那個人,他又愣了一下,裡面的人已經和昨天晚上的人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了。

    經過了洗漱以後,換了一身新衣服,白色的長髮束了起來的男人,黑衣如墨,白髮如雪,光是坐在那裡不動,已經讓盧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這個男人身上的威壓太重了,重的讓人不敢呼吸。

    盧五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威壓,哪怕是面對皇帝也沒有,他不得不垂下了眉眼,看著地闆說:“白爺,您的車駕也備好了,不過此地簡陋,馬車或有不足之處,還請……”

    “無妨。”白髮的男人搖頭。

    “白爺,那要不要叫人給您駕車。”盧五又問。

    “不必,我讓你給我準備的書呢?”白髮人又問。

    “《論英雄》、《妖魔傳》還有《時事集》都給您備好了。”盧五自然不可能忘記這些事。

    “好,多謝。”白髮道謝,好像是很平和的樣子,沒有半點戾氣。

    可盧五自然不敢怠慢,還是恭聲說不必客氣。

    “你以前是不是見過我?”白髮忽然又問。

    “呃……的確,以前在京城見過您幾面,不過您貴人多忘事,怕是也不記得小人了。”盧五心驚肉跳,生怕對方想起自己曾經跟踪過他,一個反手就把他殺了,他可還想回家討老婆的。

    “我想起來了,你是夜末麾下。”白髮人回憶起了過去。

    “咳,是的。”盧五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好了,你走吧。”白髮人很乾脆地說。

    盧五鬆了一口氣,道了聲告辭,轉身才跨出了一步,卻是聽到那人叫他,頓時,毛骨悚然。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您……您放心,我絕對不會把見過您這件事說出去的,方正那邊我也交代過了,他是個極度怕死的人,所以……”

    “不,你別害怕,我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喜歡殺人的人,你也不用守口如瓶,反正很快整個天下都會知道了,我只是想說,十年不見了,你幫我給你家大人帶個好,當年還說我娶妻就請他喝酒的,沒想到卻是他先娶了妻,有孩子了嗎?”白髮人語音平穩,讓盧五稍稍鬆了口氣。

    “這些年戰事不斷,還沒。”

    “恩。”

    之後就沒話了,盧五又等了一會,發現再沒有別的了,立刻馬上快步出了門,走在樓梯上想起剛剛那人說很快整個天下都會知道,他立刻又是腦門見汗,並在心裡打定了注意,不把見過這個人的事情說出去,他甚至都有些想去殺方正滅口了。

    這天午後,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駛出了紫金鎮,沒有人知道這一輛馬車裡坐著的那個人將會給整個天下帶來多大的波瀾。

    按照已故的著名京城名筆劉封所著的《時事集》記載:

    宇平元年三月,青龍司進駐天下十七州,建立衛所,監察民間和官場百態。

    四月,京城即有聖旨頒布,嚴令各地青龍司仔細檢查,任何膽敢討論一古姓反賊者無論事蹟亦或只是名字,一律殺無赦。

    至八月,天下十七州,已無敢議論此古姓反賊之名者,更不說此人事蹟。

    然至宇平七年,天地大變,災禍橫行,民不聊生之際,各地忽又突現無數以古姓義旗起義者,其言必稱皇帝不仁,故天降災禍以罰之,唯古英雄可救世。

    其中以長安顧氏聲勢最為浩大。

    皇帝派兵圍剿,卻因天災橫行,遲遲不見成效,到宇平七年九月後,吸血妖之亂已初見其形,各地動亂,無暇再剿。

    到的如今,天下古旗歸於一處,統一聽長安顧氏號令,居然已經佔據雍州一州之地,雄霸關中,兵強馬壯,擁軍已達十萬之數。

    古英雄之名,亦傳遍天下,再無人可擋。

    “古英雄……”讀到這一卷時,白髮人正途經兗州,車行兗州,橫水平原遼闊正可遙望雍州高原。

    掀開車簾,落日之下,橫水奔湧,白髮人一時惘然至極。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老朋友們,我回來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1
第二百七十二章【一輛無人駕馭的馬車】

   從宇平十年八月十九開始,大陳宇平帝率軍與吸血妖軍三戰於涿鹿原之上。

    戰況焦灼,雙方三次均從日中鏖戰至日落,未分勝負。

    這一日已經是八月二十二,第三戰鳴金收兵之後。

    夜。

    大陳中軍王帳之中。

    燈火通明。

    大陳宇平帝陳嘲風高坐主位之上,在他之下,則是各軍主將,以及江湖中顯赫人物,按身份地位依次就坐。

    “諸將,連日勇武,都辛苦了。”年輕的皇帝溫和地笑著,對所有人說道。

    立刻,便是一片的稱頌之聲,諸如皇上聖明,有皇上之英明領袖方才有今日之勝什麼的。

    年輕的皇帝聽了一會,便擺擺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再說了。

    眾人果然閉口。

    令行禁止。

    由此可見這位年輕皇帝的威嚴,哪怕是最桀驁不馴的軍人和江湖客,也是唯命是從。

    這一切,當然不是一朝一夕所得,而是這麼些年以來,恩威並施,種種事蹟,種種手段,種種殺戮之後才有的結果。

    這種結果導致了哪怕民怨四起,叛軍割據,又有妖魔作祟,甚至現在連一國之都都丟了,皇帝出逃,都依然沒有人敢對這位年輕的陛下有絲毫的怠慢。

    從這一點來說,這位皇帝無疑是無比成功的。

    “諸將,今日傷亡如何,且一一報來。”皇帝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後,又要求一眾將領上報傷亡數字。

    於是將領們又是開始禀報。

    之後又是開始詢問輜重,以及補給的事務,待到問的差不多的時候,皇帝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古家那邊怎麼樣?”

    這個問題大家都沉默了。

    古氏逆賊存在多年,多次剿而不滅,初時朝中大臣還很樂觀地稱之為疥癬之患,可是隨著吸血妖作亂,古氏一路坐大,現在已經稱雄關中,根本無法輕易再消滅,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心腹大患了。

    此時,他們與吸血妖交戰於涿鹿原,古氏軍隊佔據雍州,相當於就在他們屁股後面,隨時有被包夾的危險。

    更何況,那些反賊還牽扯到當年的舊事,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當年那些事的親歷者,自然是更不敢說話了。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了?”年輕的皇帝淡淡說著,然後直接點名道,“柳如生,你來說,你是青龍司掌印,戰時就要負責收集一切敵情。”

    “是,陛下。 ”柳如生出列,這位昔年京城第一名嘴,十年過去,保養的再好,也是臉上有了霜色,更何況近些年天災人禍不斷,他身為青龍司掌印掌管天下一切情報,肯定是忙的不可開交,額頭上居然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他抿了抿嘴唇,然後說,“一個時辰前的消息,長安城暫時沒有動靜,古氏最主要的英雄軍,長安軍,月安軍依然按兵不動,並威脅不到我方,而且哪怕他們要動,臣也能從糧草調動之中即時得知,後方安穩。”

    “恩。”皇帝這才點了點頭。

    但柳如生卻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皇帝看向他。

    “還有一事便是,近幾日,不知何故豫、兗、青三州的吸血妖軍都有所收縮,動向不明,據探子回報,說是……被一輛沒有人駕馭卻會自己動的馬車給擊潰的,此事太過蹊蹺,我方大軍又都未曾有過動作,微臣以為或是吸血妖為增兵故佈疑陣。”柳如生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

    最近幾日這幾仗打下來,總算是挽回了一點面對吸血妖的頹勢,沒有再像之前那些年的大部分戰役一樣,節節敗退。

    畢竟現在聚集於涿鹿原上的,好歹也都是大陳一國之菁英,若是再輸,實在說不過去了。

    也正是因此,一向無往不利的吸血妖好像有些焦躁,那麼調動更多人來,也是題中應有之意了。

    而為了可以更方便調人過來,而不至於讓大陳的軍隊有機可趁,那麼編造出什麼被無人駕馭的馬車擊潰收縮的荒誕傳言,也有些說得通了。

    “臣已派遣大量密探潛入敵後,調查此事,相信不日便會有確切消息傳來。”不等皇帝再問,柳如生便先答了。

    “恩。”皇帝點頭,但明顯眉間已為此事擔憂。

    ——————————

    與此同時。

    吸血妖軍的中軍帳中,也有人在為了這件事情而皺眉。

    “還沒有查到是什麼人做的嗎?”主座之上,一個面相白淨到近乎慘白的男人語氣極度不耐地說道。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統領幽、冀、青、兗四州吸血妖的血魔七王之五的風王陳紹,不同於坐在他下首的那些從表面看起來很有些人味的血魔將領,風王陳紹已經完全沒有半點人味,他的容貌本就長得極其俊美,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再加上他極度慘白的肌膚,還有他赤紅的眼眸,在昏黃的燭火下,他就像是一隻鬼。

    他也真的是一隻鬼,從沿海登陸以來,他殺過的人,吸過的血已經不能用數量來計算,他就是真正的魔頭,可以肆意殺戮任何人,在城門口將人頭疊成和城牆一樣高,發掘皇陵鞭屍便都是他的主意。

    所以哪怕坐在他下首的都是被他轉化而來的血魔,也是怕他到了極點,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陳紹撕成了碎片。

    要知道,那樣的例子已經數不勝數了。

    “殿……殿下……實在是……那……那人太古怪了,來去無踪,我們實在……”有個從前在江湖上也算是出名的刀客,此刻也是貪圖血魔之利,投靠了風王,成為了一個吸血妖,他現在暫領青州事務,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是嗎?”陳紹驟然看向他,然後一字一字說,“我怎麼聽說,是一輛沒有人駕著就能動的馬車把我們那麼多勇士都給擊潰了。”

    “這…… ”那刀客出身的將領雖然因為化身吸血妖已經不會再流汗,可是也是感覺滿頭大汗。

    “我堂堂十數万大軍,被人打得抱頭鼠竄,臨到頭,居然連敵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你們平時喝的不是人血,是豬血嗎?”陳紹驟然暴怒。

    所有人低頭。

    而下一刻,那個刀客已經被陳紹瞬間移形換位一般來到了身前,穿透了頭顱,陳紹長足有一寸的指甲上沾滿了鮮血和腦漿,他伸出妖魔一般纖長的舌頭舔舐了一下,隨後一口吐了出來,道:“人蠢,血也是臭的。”

    “還不快去查!”

    “是是是!!!”一陣抱頭鼠竄。

    沒有人知道的是,就在這時,那輛不用人駕著,也能前行的馬車,已經來到了……京城之下!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1
第二百七十三章【火焚】

   京城。

    昔日的天下雄城,如今已經成為妖魔盤踞的巢穴。

    吊橋直挺挺地放下著,城門也沒有閉上,護城河裡堆滿了已經被吸乾了血的屍體,哪怕是涼爽的秋日里,也已經散發出劇烈的惡臭味,整條護城河已經完全被堵塞,河水被侵染成一種詭譎的黃灰色,卻根本無人打理。

    城門口,洞開的城門下,一群意態懶散的吸血妖兵盔甲不整,配刀隨意地跨在腰上,正三三兩兩地在聊天,時不時還會打個哈欠,根本沒有半點軍紀可言。

    “哎,老三,我說,還有沒有存貨,給我來點,我血癮又犯了。”正立在城門口的一個吸血妖兵又打了個哈欠,對著跟他閒聊的同伴說道。

    吸血妖亂,起初人數不多,後來能在短短兩年多里形成席捲天下之勢,大半靠的還是由人轉化過去的吸血妖兵。

    這些吸血妖兵大部分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被灌下了血毒,然後轉化而成。

    這些人雖然逃過了被吸血身亡的下場,卻從此染上了血癮。

    起初很多人還無法適應殺人吸血為生,可是血癮一犯,如火中燒,慢慢的也就習慣了殺戮吸血,人性泯滅。

    但也有一部分人能很快從血癮中脫離出來,至少是可以控制血癮,這部分人或是體質特殊,天賦異禀,或是身懷武功的人,便成為了血魔軍的精銳戰士,至於說剩下的,則大多數是控制不了血癮,戰鬥力一般的雜兵。

    這一次吸血妖與人族皇帝交戰於涿鹿原之上,自然是精兵盡出,留下守京城的就全是雜兵一流。

    而被派出來守城門的,就更是連雜兵都算不上的廢兵,一旦沒有血喝,就完全失去了戰鬥力的廢物。

    現在這個正在討血喝的吸血妖兵,就正是這樣的廢物。

    “去,老戚,你這個貪食鬼,自己每次一有吃的就一口吃光,能不餓嗎?老子給你就怪了,我還要留著撐到後天呢,你要是真餓自己下護城河去,裡面多少還有些沒吸乾的血食。”被稱作老三的吸血妖兵根本不答應,反手指了指外面的護城河,讓那個叫老戚的自己下去找食吃。

    “你當我老戚是什麼人?!會吃這種東西?”老戚頓時大怒。

    “你還是個人嗎?”老三反問。

    “……”老戚頓時就又萎靡了下來,說,“哎,也不知道風王殿下他們什麼時候打贏那個狗皇帝,到時候要是能賞點帶皇帝血的血食就好了,想當初進京的時候,還想著進皇宮嚐一嘗貴妃娘娘的血是什麼樣的,結果被那群狗癩子搶了先,等到老子趕過去的時候,渣都沒了,真是晦氣,哎,也不知道到底皇帝的血是什麼味道。”

    老戚嘖了嘖嘴,又說:“餓啊。”

    “行了,別鬼嚎了,給,就沒幾口了,你只准喝一口。 ”老三似乎是聽不下去老戚的鬼嚎了,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珍而重之地遞給了他。

    “別多喝啊,只能喝一口,喝完了趕緊還我,然後我們趕緊老實站崗,不然被頭兒發現了,小心我們下月份額減少。”

    “急什麼,再歇會,這些天不都這麼過來的嗎?反正幽州現在都是我們的地盤,誰會打過來?”老戚不在意,拿起那瓶血就要喝。

    “你知道什麼,我聽說最近出了一樁很邪的事,我們青州,冀州,豫州的兄弟被一輛沒人駕馭的馬車給打敗了,因為這件事王虎大將軍已經被風王殿下殺了,所以頭兒很緊張,特意囑咐我今天要加強戒備。”老三說著說著,忽然發現老戚已經在咕咚咕咚,不止喝了一口了,簡直快要喝光了,“你幹嘛?!”

    然後,突然。

    “咚——”的一聲,老戚手裡的瓶子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裡面的血流了一地。

    “你幹嘛?你瘋了?!”老三簡直要瘋了。

    可是老戚魔怔了一樣,眼睛呆愣愣地看著前方,過了很久才伸起了一根手指指著遠處說:“你……你剛剛說的,是不是這樣一輛馬車?”

    只見在遼闊的京城平原上,一輛根本沒有人駕馭的馬車,正在朝著京城緩緩駛來。

    呆愣了片刻,老三發瘋一樣大吼了起來:“敵襲!敵襲啊!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他身後那些本來正在閒聊的人,跟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就一輛馬車啊,敵人在哪?”有人奇怪地問道。

    “蠢貨!那就是敵人啊,收橋收橋!”老三一邊罵,一邊給城牆上的人發信號,他也實在不知道城牆上的人幹什麼吃的,這麼明顯的敵人居然好像沒看見一樣。

    終於,吊橋在十幾息以後緩緩收攏了起來。

    然而,那輛馬車已經到了城下了。

    眼看著吊橋就要收起,城門也要關上了,老三心裡快要鬆一口氣了。

    驟然,崩的一聲,吊著吊橋的十幾根足有成年人手臂那麼粗的鐵鍊,據說就算是先天化境的高手全力一擊都不能弄斷,一瞬間,居然是一齊斷裂了。

    吊橋立刻便再度掉了下去。

    轟的一聲,像是砸在了老三的心裡,他立刻拼了命地想要去合上那扇只差一線就能關閉的城門。

    然後下一刻,他就發現,不管他怎麼用力,門都關不上了,好像是他失去了力氣,又好像是那扇城門在地上生了根。

    再下一刻,老三,還有所有正在推著城門的吸血妖兵的腦袋都是轟然炸裂了開來。

    城門再次洞開,無人駕馭的馬車緩緩駛上了吊橋,朝著京城之中去了。

    守城的吸血妖兵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開始朝著那輛馬車放箭,然而那些箭矢,卻是到不了馬車之旁十丈,便全部失去了力道,根根折斷掉在了地上。

    馬車繼續不可阻擋地前行。

    終於有吸血妖兵從城門中衝出來,殺向那輛馬車,然而結果和老三他們沒什麼不同,都是還沒走近十丈,便頭顱爆裂而亡。

    連續衝鋒了幾批人,剩下的吸血妖兵終於膽寒了。

    他們雖然已經不是人了,在成為吸血妖以後,比一般的人甚至後天武者也要厲害一些,但終究還有一顆來自人的心,也會害怕膽怯。

    於是就那麼隔著十丈的距離,所有的吸血妖兵根本不敢再靠近,眼睜睜看著那輛沒人駕駛的馬車不斷向前。

    沒有人知道這輛馬車要去哪。

    大概走了有三條街以後,現在暫時領著京城防務的血魔將領申玉來了,此人從前倒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就是純粹的普通人,但天賦異禀,成為吸血妖以後,實力突飛猛進,又心狠手辣,很快便成為了血魔軍中的一員猛將。

    看到那輛馬車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他低罵了一聲,拔出了長刀就對說下說道:“跟老子上,我就不信我扒不開這烏龜殼,聽好了,凡是跟著老子衝鋒的,都賞一個月份額的上品血食!”

    他這句話一落下,頓時整個吸血妖軍都沸騰了。

    有人迫不及待地已經先沖上去了。

    然後衝的快,死的也快,有人前腳才衝,後腳頭就炸裂成了無數塊。

    可還是有人在前赴後繼。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那一個月份額的上品血食,他們這些普通雜兵,平時供應的血食極低,都是已經餓的發瘋,血癮難耐了,哪怕是死都顧不了了。

    “好!這才是我血魔男兒!”申玉也興奮了起來,大吼一聲,全身勁氣鼓動,立時便有血芒透體而出。

    下一刻,他便如一道閃電般襲向了那輛馬車。

    所有的吸血妖兵都狂熱地吼叫了起來,彷彿已經看見自己的統帥將馬車裡的人殺死,挖出他的心臟出來給大家分食的場面。

    然後下一刻,申玉的腦袋也爆裂成了無數塊。

    馬車還在前行,只留下無數的吸血妖兵無頭的屍體倒了一路。

    到那輛馬車終於停下,以馬車為中心,五十丈以內,居然已經看不到任何吸血妖兵的踪跡,長街寂靜,就彷佛京城是一座空城一般。

    馬車的布簾被掀開,一個白髮人從車裡面走了下來,他的面前是一處偏僻的巷子,他走進巷子去,在一間破舊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院子的門已經被破開。

    白髮人在院門前停頓了一下,才走進去。

    院子裡有一顆大榕樹,顯得有些衰敗,榕樹下有一座被荒草掩蓋的土丘,此時卻是已經被掘開。

    屬於人的骨骸散落了一地,已經被踩得七零八落。

    白髮人蹲下身沉默著一點一點將散落的骨骸收攏了起來,用一塊錦布包裹了起來,然後才說:“曾兄,一別十年,我來晚了。”

    是日,京城大火,上萬吸血妖兵盡歿。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1
第二百七十四章【叫陣】

   “你們真的都是喝豬血長大的對吧?是不是?告訴我,是不是?”

    涿鹿原血魔軍中軍大帳之中,風王陳紹已經好像失去了生氣的力氣,他只是微笑著問面前的幾個將領。

    沒人敢說話。

    “申玉是誰的手下,站出來。”他又說。

    隔了一會,一個刀疤臉的漢子站了出來,低聲說道:“殿下……”

    殿下兩個字還沒落地,他的頭顱已經被鋒利的指甲穿透,風王陳紹隨手像是丟棄一塊爛肉一樣,把那個刀疤臉漢子甩在了一旁,說:“都愣著幹什麼?看戲嗎?出去打啊,殺人啊,人家都已經跑到我們後面去殺人放火了,你們都不急嗎?等著被人前後夾擊啊?去啊,傳令啊,今天,我一定要拿下他們!”

    與此同時。

    大陳中軍王帳之中。

    皇帝也在召集著所有人議事。

    如果說,之前有關於一輛無人駕馭的馬車擊潰了吸血妖十幾萬大軍是一個荒誕的傳言的話。

    那麼現在,這個傳言忽然變得生動了起來。

    因為就在不久前,最新的消息是,京城被破,上萬吸血妖兵葬身火海,而做下這一切的,正是那輛無人駕馭的馬車。

    現在,京城沖天的火光,他們這裡還遙遙能望到一絲。

    “到底是誰呢?”皇帝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可是沒有人能回答,因為在場的人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可以做到這樣的事。

    如果這個人他們認識,那麼必定已經在江湖上,不,已經是在整個大陳都聲名隆厚。

    可是沒有人知道。

    要知道,這個中軍王帳裡,此時已經集合了幾乎大陳所有的菁英人物,按理來說,絕不可能有一個如此傑出,他們卻根本不知道的人存在的。

    “會不會……還是吸血妖的陰謀?”文臣的領袖,袁方開口說道。

    袁方是老宰相袁白鹿的嫡子,自從五年前老宰相袁白鹿致仕以後,這位年僅三十六歲的吏部侍郎便一步登天,成為了大陳史上,可能最年輕的宰相。

    但他大概也是最倒霉的宰相,在任五年裡,天災人禍不斷,很多政敵憑此攻訐他,搞得他頭大如斗。

    以至於他已經只能說說這樣小心無大錯的話。

    “不像。”年輕的皇帝直接反駁了他的這個觀點。

    就在此時,忽然帳外號角聲起,有兵士飛速來報,說是敵人大舉進攻。

    “題中應有之意。”年輕的皇帝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那就出戰吧,看看他們到底是真的慌了,還是假意誘我們出擊。”

    於是開戰。

    只是戰況,比所有人想像中的,都要嚴重。

    當戰鬥進行到大約半個時辰以後,皇帝已經意識到了,那輛無人駕馭的馬車的傳說,可能是真的。

    因為今天的吸血妖軍太拼命了,拼命的有些過分。

    之前幾天裡,吸血妖軍作戰也很悍勇,因為相比起人來說,吸血妖哪怕不穿鎧甲,也不懼一般的刀劍,哪怕是經過兩年多的鬥爭,大陳軍隊專門研發出來的,塗抹了白玉京提供的專門用來對付吸血妖的藥水的兵刃,也是只能讓吸血妖不能快速癒合傷口,而無法直接致死。

    但大陳的軍隊也有優勢,那就是絕對的紀律性和配合,吸血妖軍大多數都是來自鄉野的村夫,哪怕有軍人夾雜其中,和完全的軍人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尤其是,現在這支軍隊大部分都是皇帝的親軍,和各地的州郡軍隊不同,這支軍隊是由白玉京的門人直接訓練的,那些由白玉京提供的專門誅殺吸血妖的陣法,以及白玉京上前總結出來的戰術,會比其他州郡的軍隊執行的更徹底和完備。

    所以在之前的幾次交鋒裡,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

    但今天,局面有些難堪,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可能是勢如破竹。

    吸血妖軍亡命的攻勢,輕易撕破了大陳軍的防線,之前幾戰的勢均力敵,瞬間成為了假象。

    “左路,陷陣營,小心!不要讓他們突進來!”

    “右路,拒馬營,過去!擋住那些騎兵!”

    “盾!盾呢!擋住箭!擋住箭!”

    戰場上一片嘈雜混亂,哪怕是自認智計無雙的宇平帝,現在也是眼前茫然,有句話叫人力有時窮。

    這句話他近些年常感同身受,現在又一次冒了出來。

    人力有時窮。

    這句話套用在正在戰場上廝殺的那些江湖豪客,大俠高手身上,也是無比貼切。

    雖然從個人實力上來說,這些來自各個大門派世家的高手,都是十倍百倍於普通士卒,可是一旦放到了整個戰場上,便也如杯水車薪,無可奈何。

    比如說正在左路軍前方拼死奮戰的秦家現任家主秦無爭,此人也算是俊傑中的俊傑,以三十之齡踏足宗師境界,接掌秦家家主之位,一柄如龍劍,如真龍降世,所到之處,吸血妖兵無不四分五裂,然而吸血妖兵如海潮,更何況血魔軍中也有高手,強如秦無爭,此刻也在護著自己家族的子弟步步後撤。

    其他情況,不外如是,更有甚者還不如的。

    再加上,風王陳紹,已經吹起了他的狂風。

    風王,之所以被稱作風王,便是因為,他的能力是風。

    吸血妖和人不同,雖然強者都有習練武功,但當到達一定境界以後,人是可以調動天地元氣,吸血妖,則更像是生長出了一種本能一樣,可以操控某種天地間的地方。

    風王陳紹生長出的本能,便是風。

    風從戰場的四面八方而來,吸血妖兵則隱藏在狂風之下襲進。

    這一招之前血魔軍也用過,但是在大陳軍中的幾位宗師強者聯手調動天地大勢抵擋之後,效果並不明顯。

    可是今日,卻不行了,因為吸血妖兵的攻勢實在太猛,那幾個宗師高手已經無暇分身,以至於情勢再度糜爛。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年輕的皇帝受到了致命一擊。

    “陛……陛下……”柳如生艱難地騎馬來到了皇帝的身邊,用只有他們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剛剛得知,古家軍主力已不在雍州境內,同時他們的糧道也早就變了。”

    “你說什麼?”如果說皇帝之前還能八風不動,現在就已經是一字一句簡直要咬出來了。

    “陛下……是臣辦事不力……臣罪該萬死!”柳如生已經要下馬領罪了。

    “你也知道現在不是你死的時候。”年輕的皇帝冷冷說道。

    下一刻,原本應該是安穩無憂的後方,也是傳來了廝殺聲。

    古家軍,到了。

    兩面夾攻,本就已經局勢大劣的大陳軍,此刻已經是方寸大亂。

    “陛下……我護送您先走吧。”柳如生看了一眼後方,一咬牙,說道。

    此時正面戰場焦灼,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結束,更有可能直接被擊敗,再加上後方被古家軍偷襲,極有可能就是全軍覆沒。

    “陛下,您身系天下,不能冒險,臣送您走!”柳如生再度請命。

    沒想到年輕的皇帝卻是搖了搖頭說:“上次在京城朕可以走,那是因為朕還輸的起,這次,朕若是走了,就真的一敗塗地了。”

    “而且……”皇帝忽然冷靜了下來,說,“朕敢打賭,顧長安還不會要了朕的命,這一戰,她是來幫朕的。”

    “陛下……”柳如生實在不知道皇帝哪來的信心。

    可是皇帝執意不走,他也只能護在一旁。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

    僅僅只是片刻,因為後方的問題,本來還能勉強阻擋血魔軍的大陳軍隊,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尤其是右路軍,因為右路軍的外圍被率先突破,導致吸血妖的先鋒軍殺入了陣中,很是殺了一些盾兵,結果就是,盾兵不足,吸血妖兵之後立刻持續用箭矢壓制,又有強風助陣,右路完全崩潰,只在一時了。

    “諸位!千萬不能讓他們攻進來,皇上就在後面,誓死守住!”右路軍這一邊負責協防的是京城新世家洛家的家主洛天川,作為新誕生的世家,洛家的底蘊實在不足,洛天川雖然也是宗師之身,卻可能是當今天下宗師之中,最弱的一個,所以他協防的這條線也是被打得最慘的。

    此時他剛剛硬拼了兩個血魔軍的強手,已經是身負重傷,卻還在拼死向前,因為洛家一門富貴就係在他身上了,若是他退,洛家立時灰飛煙滅,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向前的路上。

    又是一輪來自吸血妖軍的夾雜著狂風的強攻,洛天川長劍揮舞,用出了最後一點力氣,漫天的箭雨再度落下,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後退了。

    眼睜睜就要看著自己被萬箭穿心了。

    就在此時,忽然,有弓弦響動的聲音。

    是一聲,又好像是無數聲疊加在一起的聲音。

    下一刻,有箭從後方來,不是一支,不是兩支,而是漫天的箭雨。

    箭雨和箭雨交織在了一起。

    然後,無比神奇,神奇到近乎詭譎的一幕發生了,那些來自血魔軍的箭雨,被後面的這一陣箭雨,每一支箭,都分毫不差地從中間劈開了,繼續朝著血魔軍衝去。

    簡直……神乎其技!

    一輪箭雨過後,血魔軍中的箭手似乎是不服,又是一輪箭雨襲來。

    同樣的,後方的箭雨也是再次應戰。

    如此進行了五輪,到第六輪,忽的,從箭雨變成了一支箭,但這一支箭,快到了極點,洛天川看到這支箭的時候,耳邊還沒有聽到箭矢破空的聲音。

    等到聽到聲音的時候,那箭已經在洛天川的面前了。

    然後,又是被後發先至,一支箭,在千鈞一發之際,從洛天川的後方射來,將那支來自血魔軍的箭從中劈開,又直衝入了大風之中。

    一息之後,有人在大風中痛苦著狂吼:“究竟是誰人領箭?!”

    洛天川也想知道究竟是誰領箭,居然可以射出如此神乎其技的箭,更重要的是,幾度救他於危難之中。

    “是你第五爺爺!”那大風中的喝問還沒有落下,洛天川便聽到密集的馬蹄聲從他的有方而來,他回頭,首先看到的一桿掛著一面寫著一個極其蒼勁有力的古字的大旗。

    隨後,才是一隊異常矯健的弓騎手從右側的一處坡地之下,快馬而來,這些人無不是裝備精良,眼如鷹隼,而說話那人,正是這些人的領頭者,一個身高足有九尺的壯漢,實在難以想像那麼細膩的箭術,箭陣,居然是來自這樣一個大漢之手。

    同時,洛天川腦子裡想起了一個名字,第五蘭溪。

    隨後,他才反應過來,古家軍,居!然!來!了!

    第五蘭溪,反賊古家軍弓騎營大統領,以一手極其卓絕的箭術傲立當世,他手下的弓騎營更是古家軍中的最強軍之一,他本人則是古家軍反賊頭目顧長安麾下九大猛將之一。

    隨著第五蘭溪的出現,他的身後是越來越多的穿著古家軍特製軍服的人,古字旗如雲一般升起在南方。

    同時,這些驟然出現的人,居然沒有攻擊素來和他們是死敵的大陳軍,反而是直接攻向了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的血魔軍。

    本來快要崩潰的大陳軍,在有古家軍的幫助下,逐漸將局勢扳平。

    但隨著戰況好轉,大陳軍和古家軍也是立刻劃分出了一條分割線,相互防備著。

    最終,戰局收歇,形成了血魔軍,大陳軍,古家軍三家對峙的局面。

    “想不到,你們古家軍關鍵時刻居然會如此有情有義,來幫大陳的皇帝,你們怕是忘了你們的古英雄是誰殺的了吧?”風王陳紹此時已經收起了風勢,雖然他可以操縱風,近乎神人,但是戰場之局,有時候神仙也難改,他只能笑著,大聲對著那支驟然從戰場右方出現的軍隊說道。

    “陳紹,你不必花言巧語,妄想擾亂我軍軍心。”回應陳紹的,是個脆生生的女聲。

    聽著語氣,完全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卻是居然可以在這萬人戰陣之上,代替一軍發話。

    “雖陳國皇帝與我們有仇,但我們到底不是陳國皇帝那等心狠手黑之人,心裡還是有著人族大義的,我們今日所戰,並非為了救陳國皇帝,而是為了就我人族天下,陳紹,有句話你要記著,哪怕我們打破了頭,這天下卻終究不是你們這些邪魔的!”

    雖是年紀小小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是老氣橫秋,句句到點,連消帶打,根本不弱了氣勢。

    “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家的小丫頭,就憑你還不配跟我說話,你家大人呢?”陳紹只是冷冷一笑。

    “我家顧帥說了,對付一個陳紹,我這個小丫頭,足夠了。”小姑娘幾乎想都沒有想,便回話道。

    “哼,伶牙俐齒。”陳紹冷哼一聲,一副不想和孩子一般計較的樣子。

    “哈哈,風王,這叫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是老了。”陳紹這邊不說話,宇平皇帝卻是開口了,“怎麼樣,今天還要打嗎?”

    雖然近乎被擊潰,但這個時候,宇平皇帝卻是怎麼都氣勢十足。

    “打。”陳紹又是冷哼了一聲,“當然要打,剛剛我們是群戰,現在,我們來玩玩單打獨鬥怎麼樣?”

    讓人沒想到的是,面對人族聯軍,陳紹居然還不死心,反而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想怎麼打?”軍陣之爭,其實就是氣勢之爭。

    氣勢就是士氣,若是士氣弱了,那麼仗也不用打了,所以沒有人會讓步。

    古家軍的小姑娘當先開口。

    “簡單,我一家,打你們兩家,打不打?”陳紹無比自信地說道。

    “打。”古家軍完全不怕。

    “陳國皇帝呢?”陳紹又問。

    “有何不可?”雖然直覺告訴宇平皇帝,此戰不可行。

    但,氣勢,就是士氣。

    今日一戰,大陳軍本就氣勢降到了谷底,此戰再不接,那麼,就太危險了。

    “好,誰先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1
第二百七十五章【來臨】

  “殿下,末將請戰。”陳紹的話音剛落,就有人請戰了。

    請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的弓箭對決裡輸了的血魔軍將領。

    那是一個獨眼的男人,手臂似乎是受了傷,但是在吸血妖本身強悍體質的作用下,他好像已經沒什麼影響了,他大步從軍陣中走了出來,對陳紹說道。

    “好,不要丟我的臉。”陳紹大手一揮,批准了,“你贏了,我升你坐王虎的位置。”

    “謝殿下。”獨眼男人本來只是為了出一口氣,現在聽到還能升官發財,眼中的血紅之芒更加旺盛。

    說完他便轉身朝著古家軍的方向大聲道:“之前暗箭傷人的,出來,我們再打過!”

    “你爺爺我可沒有暗箭傷人,老子是光明正大一箭一箭射到你臉上的,你還有什麼不服的?”第五蘭溪當然不會怕這個手下敗將,一聽到他說話,便直接躍身從馬上飛下,來到了軍陣之前。

    “第五蘭溪是吧,你給老子聽好了,老子便是……”獨眼的吸血妖將領正要開口。

    第五蘭溪卻是直接擺手阻止了他說:“不必了,我從來不記手下敗將的人的名字。”

    “你!!!”獨眼的將領怒火中燒,驟然張弓開箭,一箭直朝著第五蘭溪射去。

    誰知道第五蘭溪面對這一箭,居然是無動於衷一般,彷彿是覺得這一箭太稀鬆平常又太慢了一點。

    “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的,看我絕技,五星連珠!”獨眼的將領唯一剩下的那隻眼眸裡全是戾氣,一邊吼叫著,一邊再度開弓,在一息之間,他再次連開四箭,那四箭每一箭都不偏不倚地縋在前一箭的尾部,從而讓最開始那一箭達到了可怕的極速。

    這種極速讓一般人根本沒有辦法喘息,好像連第五蘭溪也被這種極速震懾到了,居然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看著須臾之間就要被射中了。

    很多人都在心里為他捏了一把汗。

    誰知道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第五蘭溪整個人驟動,以一個完全不可思議的姿勢側身躲開了這一箭。

    這還不算完,他躲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是立刻張弓,然後以一種彷彿在捕捉什麼東西一樣的姿勢,捕捉到了那一支來勢極其狂暴的箭,附在了自己手裡的那一把弓上,繼而藉著來勢再次射出。

    箭,飛向了一個完全射不到任何人的地方。

    正當大家覺得這一輪要結束了的時候,第五蘭溪已經再度出手,唰唰唰唰四箭,間不容髮。

    每一箭都恰到好處的擊發到了那一支在天上的箭的尾部,一邊讓它保持著速度,一邊又修正著它的方向,最終那支箭回到了來的地方,一箭穿透了那個獨眼將領的右手。

    “啊!!!”獨眼將領慘叫了起來。

    “五星連珠嗎?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不玩這種把戲了。”第五蘭溪此時才緩緩開口。

    全場卻是寂靜。

    神乎其技。

    真正的神乎其技。

    看到這個叫第五蘭溪的男人,很多人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古家軍能夠以一州之地,對抗一國之力,若是古家軍中俱是此等人物,的確難以抗衡。

    然後才是歡呼聲,古家軍自然全軍歡呼,大陳軍一開始也歡呼了一下,隨後覺得不妥又停下了。

    另一邊的血魔軍自然士氣立刻低沉,尤其是那獨眼將領還在叫。

    但他立刻就不叫了,因為風王陳紹的鋒利的指甲,已經穿透了他的天靈蓋。

    鮮血流下,很多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平時也見慣了吸血妖的殘忍,可這種在陣前毫不猶豫地殘殺自己人,還是看的大家心中一寒。

    “繼續。”陳紹面無表情地說道。

    之後又是不停酣戰,但血魔軍卻是基本沒有贏,因為血魔軍的優勢在於群戰,當每一個士兵都變得刀兵難傷,又戰力更強,那麼戰場上自然是所向披靡,可是在高手這一方面,卻到底還是差了一點,哪怕不斷有人不斷靠著吸血妖的體質變強,可比起來人族這邊,到底是差了一些,畢竟人族這邊都是積累深厚,底蘊十足的大家族大門派的家主掌門,和那些靠著野路子上來的吸血妖還是差別巨大的。

    所以哪怕是新晉的京城洛家家主洛天川,都已經在對決中佔據了巨大優勢。

    眼看著這一戰又要勝利,人族的氣勢將達到頂點,似乎就能靠著這種氣勢一鼓作氣,再打一戰,取得真正的戰場的勝利了。

    忽然,有風聲起,隨後一道快的已經看不清的虛影在洛天川的身旁一晃而過。

    原本滿心正覺得自己要立下不世奇功,以後洛家地位更穩的洛天川,一下子仰面倒了下去。

    風聲止。

    人們看到洛天川的心口已經洞開,鮮血淋漓,心臟已經不見。

    心臟在哪裡?

    在風王陳紹的手裡,陳紹站在已經死去的洛天川身旁,一口將心臟給吞了下去,一邊咀嚼,一邊仰天大笑道:“高手的心臟,果然美味!”

    “風王,你不守規矩。”宇平皇帝冷冷地說道。

    “我又沒說我不能下場,你不服,你也下場啊!”陳紹此時兇態畢現,雙眸因為吃了人心,越發的猩紅欲滴。

    他這時料定了年輕的皇帝根本不會武功,完全攻心計,旨在將氣勢再次朝著他那一邊拉去。

    “大膽妖魔,出言不遜,就你這樣的妖邪,我秦某人一劍便除之,又何必陛下出手!”然而他的目的,只要聰明一點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秦無爭長嘯一聲,已經代替皇帝出手。

    他一劍斬出,劍芒已經長達八丈,劍芒揮舞之間,隱隱還帶動著天地元氣,這是明顯已經觸摸到了天人之境了。

    半步天人,一劍誅仙。

    然而風王陳紹只是狂笑著大吼道:“慢!”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等到他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秦無爭的面前。

    驟然的近身,讓秦無爭不得不收回了劍芒,改以斂勢禦敵,否則劍芒笨重,根本斬不中速度快到了極點的風王陳紹。

    可是哪怕是收斂了劍芒,純以劍身禦敵,秦無爭居然也完全跟不上陳紹的速度,三十招過後,秦無爭已經被陳紹的血爪抓中了十幾次,到第三十一招,陳紹以一記速度奇快的利爪抓向了秦無爭的胸口,秦無爭不得不收斂了全身氣機和身後的武靈一起抵禦這一招,然而還是被一爪擊飛。

    陳紹仰天長嘯,長聲道:“秦家斬龍劍以開闔縱橫著稱,你已完全被我牽著鼻子走,再無半點開闔隨心的真髓,還妄想和我鬥,愚蠢,回去再練吧!”

    他話音剛落,又一道身影從大陳軍中飛出,長誦一聲佛號道:“秦施主年輕,劍還未利,便讓老衲代他來除你這妖魔!”

    言罷,一套伏魔金剛掌已經揮灑而出,身後佛陀金身浮現,恍若真佛降世。

    然而不到四十招,中嶽大禪寺這一代的主持晦言再次被陳紹一掌拍飛。

    “什麼金剛伏魔掌,軟綿綿的跟女人一樣,你祖師當年耍的比你好一百倍尚且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這廢物也想除我?天大的笑話!”

    “欺人太甚! ”晦言被擊敗,和中嶽大禪寺同氣連枝的龍虎山大風宗坐不住了,這一代掌門真一長劍出手,勢如狂風。

    “和我比快?!”陳紹見到這劍法,立刻狂笑了起來。

    三十五招,真一敗退,甚至差點半條手臂都被陳紹撕下來。

    “大風劍法,號天下第一快劍,當年大風第一高手莫三言我自是敬服的,可是沒想到到了你這徒子徒孫的手里居然已經變成了天下第一慢劍,你不如去死吧!”陳紹狂言。

    本就受了內傷的真一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當場身隕。

    之後又是各路高手連番上陣。

    然而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在陳紹手裡走過四十招,更可怕的是,陳紹對於每一個和自己交手的人武功招式都如數家珍,每一次都能將對手貶的一文不值。

    氣勢,開始朝著血魔軍傾斜了。

    當大陳軍這一邊最後一個大門派世家的高手敗北,陳紹仰天長笑道:“還有誰要跟我打?”

    無人回應,就算是古家軍那邊想要上場的李小染,也是被人攔住了。

    眼看著血魔軍中原本已經眼眸黯淡下去的吸血妖兵,再次血眸凶狠,彷彿恨不得立即擇人而噬。

    忽然,有一聲鳳鳴聲響了起來。

    隨後,一劍,彷彿從天外來。

    那一劍直刺向風王陳紹。

    陳紹立刻出手反擊。

    然而這一次,他終於遇到了勁敵了,哪怕來的只是一把劍,連人都還沒有出現,卻是已經和他鬥的旗鼓相當。

    那劍彷彿不是死物,而是活物一般,輾轉騰挪之間,就如同一隻真的好像在九天翱翔的鳳凰一般。

    看著那隻鳳凰,很多人陷入了沉思。

    這些人裡,包括古家軍的李小染,還有一些其他人,他們心中五味雜陳。

    而大陳軍中卻是都驚叫了起來,或者說,是驚喜地叫了起來。

    “郡主來了!”

    “郡主終於來了!”

    “這下好了。”

    但也有人臉色複雜。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那一把正在九天上翱翔的劍的主人,叫做陳小桐。

    十年前,皇帝曾有意娶自己這位遠房表妹為妻,封為皇后,然而這位陳小桐陳郡主卻是誓死不從,最後以死相逼之下,事情不了了之。

    此後十年,陳小桐一直隱居於白玉京之中,一步未出。

    哪怕是吸血妖之亂,也未能請動這位,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原因,今次卻是實在沒辦法,上月里大陳第一高手,六王爺陳小桔冒險連戰三位血魔之王,雖然斬一人,重傷兩人,卻也自己身受重傷,短時間再無法出戰,才給了吸血妖可趁之機攻陷了京師。

    那時皇帝就已經派了白玉京劍閣執劍使越子離回去請陳小桐出山,因為順王有言,除卻陳小桐,再無人可代他之位,本以為是請不來了,現在卻是總算趕到了。

    陳紹被陳小桐的劍糾纏的一身速度無法施展,且還被連續刺了兩劍,立刻暴怒了起來,大吼著雙掌張開叫聲:“風起!”

    便有巨大的黑風,平地而起,直接席捲向了那一把靈動至極的長劍。

    終於,長劍有些獨木難支了。

    眼看著要被陳紹擊落,只聽得一聲清吒,一道身影,彷彿飛鳳,又恍如游龍,從天而來,一把接住了那一把將將要掉落的長劍,再度和陳紹戰在了一起。

    那人的劍術卻是極為的簡單,既沒有沖天的劍芒,也沒有彷彿每一劍都蘊含著天地大勢,就是簡單的刺,斬,劈,每一劍都迅捷而靈動,卻偏偏能夠攻到陳紹所不能守的地方。

    哪怕陳紹不斷刮起足以讓一般士兵根本無法睜開眼睛的狂風,也根本無法阻擋那人的劍。

    五十招開外,陳紹已經被連刺了三劍,劍劍都命中要害,他痛不欲生,驟然一聲大吼,漫天的狂風收攏作了一團,然後他朝著古家軍席捲而去。

    “保護少主!”古家軍立時警戒到了極點。

    而陳小桐,也是立刻追擊了過去,且,比之前更加地用力。

    只因,她和古家軍,和古這個字,都有著太多說不清的東西了。

    而陳紹的目標,顯然便是古家軍的首領李小染。

    李小染,又是陳小桐心中的某些不能觸碰的柔軟所牽連的東西。

    只能說,陳紹,真的是攻心強手。

    他了解他的每一個對手,他這一擊,逼得陳小桐不得不追擊而來。

    在空中,陳小桐的雙眸和古家軍軍陣之中李小染的雙眸碰在了一起。

    陳紹狂飆突進,古家軍莫能擋,李小染卻坐鎮中軍,一動不動,她的眼眸裡,告訴陳小桐的,是五個字,一句話:

    我不要你救。

    然而下一刻,陳小桐還是一個閃身,搶先來到了李小染的身前,回身一劍刺向了陳紹。

    陳紹卻沒有慌張,他抓住了陳小桐的劍,拼著雙手被削掉的可能,殘忍地笑道:“你中計了。”

    中計兩個字出口,一個如同影子一樣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了陳小桐的背後,手中,是一把鋒利到了極點的利刃。

    李小染想要提醒陳小桐。

    可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刻太快了,快的,每一個人都只有一個念頭流過的時間。

    那個念頭是,陳小桐要死了。

    除非……奇蹟發生。

    然後下一刻,奇蹟發生了。

    握著陳小桐長劍的風王陳紹被一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巨力擊飛了,陳小桐得意回身去阻擋來自身後的襲擊,雖然慢了一拍,卻終究還是擋住了。

    隨後,時間才回正。

    有人驚呼:“居然是影王!他不是受了重傷嗎?”

    “太危險了!差點就被影王得手了!”

    “看來陳郡主還是放不下……”

    也有人驚呼:“師妹! ”

    隨後是一個清逸到了極點的身影在萬軍叢中一掠而過,來到了陳小桐的身側,一劍擊退了還想再次追擊的影王,然後他轉頭看向了陳小桐,他的面容冷峻,眼眸卻是春水一樣溫柔,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白玉京執劍使越子離,和十年前比起來,他的顎下蓄上了鬍鬚,顯得成熟了太多。

    陳小桐卻沒有看他,她還在看著李小染。

    李小染還在馬上,她也在看著陳小桐,陳小桐帶著面紗,她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的眼神,隱約帶著一絲愧疚。

    然後,所有人才想起來。

    到底,到底是誰,救了陳小桐?

    “卑鄙小人,究竟是誰偷襲本王!?”陳紹被剛剛那一擊居然是震碎了一條手臂,他一邊隨手抓了一個手下痛飲了鮮血,迅速療傷,一邊憤怒地大吼。

    沒人回答。

    大家都忍不住四處看了起來。

    “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嗎?”陳紹抓過第二個手下再次飲血,雙眸凶狠地掃視著一切,彷彿隨時就要出手。

    答案,好像依舊沒有答案。

    就在這時,大陳軍中忽然開始騷動起來。

    大陳軍原本嚴密的陣型驟然被分了開來,是不由自主的那種,哪怕將官怒吼都無法阻止士兵們那麼做。

    因為有一輛馬車,正在緩緩分開海潮一樣的軍隊。

    那輛馬車,沒有人駕馭。

    答案,來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2
第二百七十六章【想起英雄】

   看著那輛分開了人潮的馬車。

    有人想起了英雄。

    那個英雄姓古,現在人們都叫他古英雄。

    然而,人們想起的並非是古英雄,而是十多年前的那個英雄。

    那是在邊地,那個英雄一夜取三城,來時,也是駕著一輛馬車,也是萬軍分道,也是力挽狂瀾。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歷史重演。

    可是,十幾年過去了。

    所有經歷過當年那件事的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因為,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那個人,那個英雄,明明已經死了,死了,十年了。

    人死不可能複生。

    所以,這個人,這輛馬車裡的人,到底是誰?

    馬車還在緩緩向前,就快要到頭了。

    但依舊沒有人敢靠近那輛馬車半步,更多的人是茫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下意識地退後,就彷佛那輛馬車裡坐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個無比可怕的鬼。

    沒有人駕馭的馬車的傳說。

    已經在軍隊中傳開了,可以擊潰十數万吸血妖大軍,可以點燃整個京城,之前是荒誕的傳說。

    現在,當一輛真的不需要駕馭的馬車,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每個人眼前的時候,人,恐懼了。

    同樣恐懼的還有吸血妖兵們,他們是那個傳說的直接受害者的同袍們,看到這輛馬車就那麼緩緩而來,很多人剛剛湧起的嗜血之意立刻消退,甚至若不是還有風王陳紹往日的積威在,有人已經逃跑了。

    但也有不怕的人,比如說陳紹,他就死死地盯著那輛已經快要來到他面前的馬車,全身的勁氣提升,隨時準備做出全力一擊。

    還有人是期待,比如說秦無爭,他是當年見過英雄的人,也曾為了英雄的死黯然,如果英雄真的歸來,他會落淚。

    還有人,激動,甚至已經落淚,比如說李小染,比如說曾經和英雄一起走過一樣的路的七個人。

    還有人,無言以對,陳小桐,她看著那輛馬車,整個人像是癡了。

    也有人,眼神玩味,比如說,大陳宇平皇帝,陳嘲風。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那輛馬車停下,布簾掀起,答案揭曉。

    上一刻還無比喧囂的戰場,此刻寂靜。

    馬車終於停下。

    在風王陳紹的面前,也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後,布簾掀開了。

    有人屏息屏的已經滿臉通紅,卻兀自不肯呼吸,眼睛已經瞪得完全突出。

    下一刻,有人走了出來。

    人們首先看到的,是一頭白髮。

    看到那頭白髮,很多人愣了一下,像是不理解,又或者是,和自己印象裡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可等到看清楚那張臉的時候,大家都確定了,沒有錯。

    是他啊。

    歲月可回首。

    英雄再相見。

    秦無爭已經落淚。

    李小染已經泣不成聲。

    人們終於再度想起他的名字,那個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名字。

    “一別十年,大家還好嗎?”白髮的男人開口。

    彷彿連時光都靜止在這一刻。

    “古某人回來了。”

    古月安,回來了。

    “哥哥!!!”李小染已經不顧一切,這位已經逐漸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統帥,合格的江湖女俠的姑娘,在這一刻拋棄了一切她在這十年裡學會的東西,她像是又回到了六七歲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撒嬌,發脾氣。

    只因那個男人,回來了。

    李小染縱馬穿過了軍陣,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來到了那輛馬車之前,然後一個飛身,撲在了那個男人的懷裡。

    “哥哥,我想你了。”就像是十年前一樣。

    只是這句話,卻等了十年了。

    “我也想你了。”古月安輕輕拍了拍李小染的背,然後笑著說,“好了,都是大姑娘了,別哭了,大家都看著呢。”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哭,我已經快十年沒哭過了,哥哥,就讓我這樣抱著你吧。”李小染卻不肯鬆手,只是死死抱著古月安。

    古月安也無法,只能任由她抱著,然後眼神,逐一劃過每個人的臉孔。

    幾乎所有人都不敢跟他對視,只有少數像是秦無爭,陳嘲風,還有越子離,才能看著他,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陳小桐。

    陳小桐。

    陳小桐。

    古月安不敢看她,她也沒有看古月安。

    “哥哥,你的頭髮怎麼白了。”李小染心疼地撫摸著古月安的長發。

    “吃得不好。”古月安隨口說。

    “亂說。”李小染破涕為笑,輕輕打了一下古月安。

    “你真的長高了,還重了好多,哥哥都快抱不動你了。”古月安又笑。

    “你才重!”李小染又錘了一下古月安,然後幽幽道,“真是……好久不見啊。”

    “是啊,真的好久。”古月安這麼說著,眼神卻是變得有些莫名。

    “餵,敘舊能不能等會再敘啊?這麼多人都在呢?”風王陳紹終於有些看不下去了,大聲道,“你,就是你是吧,剛剛偷襲我,我們來算算賬吧?”

    “好,是該算算賬了,十年了,我是有太多外賬還沒有收回來。”古月安拍了拍李小染的背,示意她先放開。

    李小染也已經過了激動的時刻了,很是乖巧地放開了古月安,但還是不肯走,只是站在一旁。

    “那就從你開始吧。”古月安對著風王陳紹點了點頭,“你想怎麼算?”

    “怎麼算?”陳紹怒極反笑,“小子,你先是壞了我在豫州,青州的佈置,又燒了京城,剛剛又偷襲我,我殺你分屍,再吸乾你的血,不過分吧?”

    “不過分。”古月安搖了搖頭,表示無所謂。

    “好。”陳紹點了點頭,“受死!”

    他話音落下,整個人驟然化作了一道虛影朝著古月安衝去。

    然而才衝到了一半,卻是已經被攔了下來。

    攔下他的,不是古月安,而是一個帶著斗笠全身漆黑的刀客。

    他的刀,非常的快。

    快的,以風王陳紹的速度,都完全躲不掉的快。

    看到那個刀客出鞘的刀,人們終於意識到,那個叫古月安的人,真的回來了。

    他並沒有死去。

    天下,將要不同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2
第二百七十七章【天神滅妖法】

   “武靈了不起嗎?風來!”陳紹當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他當然知道阻擋他的是古月安的武靈,可他是風王,他有風。

    一道驟起的旋風刮向了那刀快到了極致的刀客,那不是普通的旋風,那是夾雜著天地元氣中的風之息的旋風,威力強過一般宗師高手的內勁外放許多。

    刀客果然被阻止了,陳紹輕蔑地一笑朝著古月安再次襲去。

    然後他又被阻止了,被一個同樣帶著輕蔑笑容,刀卻快的不像人的男人。

    “兩個武靈?武神軀?難怪有點本事。”陳紹依舊沒有太過驚訝的樣子,他在和這個男人纏鬥了一招之後,再度召喚了一道旋風而來,拖住了這個男子。

    “不會說,你其實武功差勁的很吧?”他已經離古月安很近了,憑藉著他的速度不用一息,他已經能夠摸到古月安了。

    然而,有比他更快的劍,已經到了他的喉間。

    “第三個?!”陳紹的瞳孔終於收縮,他不得不轉身避開這一劍,哪怕他是血魔之王,身體比之普通吸血妖更要強上百倍,可是直覺告訴他,他不能硬接這一劍,否則雖然不會死,但若是失去了身體,他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避開了那刺喉的一劍,身後的兩刀又到了,他不得不全力對付這些圍攻他的武靈。

    狂風在他的手中開始起舞,他自己則靠著極快的速度不斷地躲閃著,尋找著機會,就在三個武靈都成功被他困住的那一刻,他找到了機會,但是就在他打算出手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誰?”陳紹轉身,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然後,再次,他的肩膀又被人拍了拍。

    “到底是誰?!”陳紹簡直要瘋了,為什麼有人好像,比他還要快?

    “餵,小心,那邊。”就在這時,有人在他耳邊說道。

    隨後,他就看到,一把飛刀,已經到了他的面前,躲不了了!

    無論他怎麼想去躲,什麼角度,速度,都躲不了了,最終那飛刀插在了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都擊飛了起來。

    他一被擊飛,那些被他操控的風就停了,立刻那兩把刀一把劍就找上了他,左一刀,右一劍,他不停地在躲,卻已經很難躲開。

    左一刀,右一劍。

    在被砍中,或者刺中的瞬間,他就會被刀劍上附著的巨力打飛,漸漸的,他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了……一顆球?

    “餵,老傅,你別搶啊,該我了!”

    “你太慢。”

    “你敢說我慢!”

    “你真的慢。”

    “西門你也!”

    “夠了!!!”陳紹真的瘋了,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強勁的血之力從血脈中奔湧出來,他將對於風的感應開到了最大。

    隨後狂風起,那些拿他當球打的武靈終於被狂風推拒了開去。

    他在狂風中隨手抓了幾個自己的士兵一邊吸血療傷,一邊大聲對著古月安吼道:“靠武靈算什麼?有本事你自己來啊!”

    “我自己來就我自己來。 ”古月安笑著搖了搖頭,然後。

    下一刻,他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出現,古月安已經在狂風之中。

    “哈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陳紹看到古月安居然敢闖進他的風里和他打,頓時狂笑了起來,“敢到我的風域里和我鬥,你活膩了!”

    “風?很厲害嗎?”古月安只是淡淡問道。

    “大言不慚!”陳紹雙掌合攏,頓時,漫天的狂風都朝著古月安一個人席捲而去。

    那是風之息的精華所在,那樣的風力,足以瞬間摧垮世間一切精金打造之物。

    古月安被風瞬間吞噬,連一點浪花都沒有來得及翻起來。

    陳紹忍不住得意,然而還沒有等他再次大笑,風,就被破開了,被赤色的火焰,如同刀切豆腐一般,輕易地破開,古月安就在那赤色的火焰之中,他一瞬間,再度來到了陳紹的面前。

    “你!”陳紹只來得及說了一個你字,然後他只能逃竄。

    古月安身上的火焰,對他來說,太恐怖了,他能夠感覺到,那是日華炎陽之力,乃天地間除卻虛空之氣外,最強的元氣,他的風之息遠遠不能比。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血族,最怕的就是這種元氣,足以輕易毀滅他們的肉體,不能再吸血重生。

    他拿出了全部的實力,整個人風一樣在空中飛舞,一下子就拉出了無數的殘影,這時他血族一脈的不傳之秘,號稱幻魔身法,乃是世間一等一的絕世身法,他已經看出,古月安雖然輕功不錯,卻更多是靠著內力推動,他拿出幻魔身法,古月安是追不上他的。

    古月安也的確沒有去追他,他只是無比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陳紹不得不換氣的地方。

    接著,便是恰到好處的一擊。

    一切看起來,就好像是陳紹自己撞到了古月安的手上一樣。

    一拳,狠狠轟在陳紹的左肩上,頓時一股烈火染在他的肩膀上,同時,一股錐心的疼痛開始蔓延。

    疼……這時多久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陳紹猝不及防,但還是在勉力施展幻魔身法。

    但是,到第五息,他再次被古月安一拳擊中,這一拳,直轟在他的心口上,如火焚身,他覺得自己體內的元血已經在急速乾涸。

    “這是……”

    第三拳已經來了,他拼命伸出雙手去阻擋,卻是被直接擊飛了出去。

    “不可能!”伴隨著痛苦的,還有極度的不可置信,陳紹狂吼出聲。

    “有什麼不可能的?”古月安又一次出現在了陳紹的背後,“你的幻魔身法,如此差勁,我閉著眼睛都知道你的路線,不是送上門來給我打?”

    “你怎麼會知道……”陳紹一口鮮血終於吐了出來。

    但他不是單純地只是吐出一口鮮血而已,他是在遁逃,這又是血族秘法之一,天魔血遁之術。

    可是……

    立刻,他就又被人當頭一腳,整個人旋轉著飛了出去,一股恐怖的炎陽之力從頭一直滾滾而下,灼燒著他的全身,他已經無法動彈。

    隨後,他又感覺到自己的腹部,胸口,右肩,左腳踝,不斷被那種勁力衝擊著,全身的力量在崩潰著。

    “天魔血遁之術,你連門都還沒有入吧?”古月安的聲音再度在他的耳邊響起。

    陳紹終於忍不住,開始瘋狂地噴血,因為全身,太熱了,像是在灼燒著,逼他把血噴出去,那不是一般的血,那是他的元血,若是元血盡失,他會跌下王位。

    “你究竟……”陳紹絕望地看著面前這個白髮的男人,心中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影!動手啊!”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一把鋒利的刀已經在古月安的背後出現。

    但,立刻就被古月安一把抓住了。

    “等的就是你。”

    “不可能……”陳紹還在搖頭,“你的功法是……”

    “天神滅妖法,眼熟嗎?”古月安只是笑。

    “不可能,明明……”

    “明明已經失傳了對嗎?”

    “你……”

    “我,就是專門來殺你們的人。”古月安回身一拳如火,轟向了那個叫影王的吸血妖。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2
第二百七十八章【收賬,還債】

   影王直接在古月安那一拳之下,被炎陽之力貫穿了全身,熊熊燃燒了起來,瞬間化作了焦炭。

    “影!”風王陳紹大叫,但是他全身的力量都已經被古月安廢了,根本什麼也做不了了。

    “別著急,現在就輪到你了。”古月安回頭,抓住了陳紹的頭顱。

    頭,是吸血妖最關鍵的部位,四肢可以斷裂,甚至心臟都可以爆掉,但是頭絕對不能損毀,哪怕是到了陳紹這樣的實力,一旦頭顱被毀,也是無法再重鑄身軀復活了,只有傳說中的千年吸血妖,才能達到哪怕只剩下一滴元血都能複原的地步。

    陳紹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他想要逃,他已經做出了捨棄身體的準備,然而古月安比他更快,強勁的炎陽之力瞬間從他的手掌之中爆發出來,洶湧的烈焰一下子包裹了陳紹整顆頭顱。

    “我!!!”陳紹只來得及說了一個我字,緊接著,他的整顆頭顱就化作了焦炭。

    幾乎就是瞬息之間,兩大妖王,灰飛煙滅。

    全場寂靜。

    風王陳紹,這個之前幾乎以一己之力將大陳軍所有強手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強者,居然被古月安兒戲一般就輕易殺死。

    現在的古月安,十年未見的古月安,究竟,有多強?!

    人人心中膽寒。

    然後就是崩潰。

    在失去了首領之後,本就已經被嚇破了膽的吸血妖大軍,開始潰逃,雜亂無章,一泄千里。

    這本已是追擊的最佳時機,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去趁勝追擊。

    只因,古月安的目光,已經放到了大陳軍之中,他的那些,十年未見的故人們。

    每個人都明白,算舊帳的時刻來臨了。

    有人已經瑟瑟發抖了起來,有人還在強撐著。

    但是毫無疑問,沒有人敢面對古月安的目光。

    除了一個人。

    大陳當今皇帝陛下,宇平帝陳嘲風。

    他在和古月安對視,目光平靜而沉穩,他看著古月安緩緩從天而降,來到了大陳軍軍陣之前。

    沉默,很深長的沉默,似乎大家沒有想到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很久以後,古月安終於開口:“我這個人其實記性不太好,這幾年尤其是,很多東西我都記不太清了,只能記得人家對我的好,記不得人家對我的不好了。”

    聽到古月安這麼說,很多人面露喜色,然而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他們立刻又面如死灰,只因古月安又說。

    “不過有件事古某人絕對不會忘記,那就是古某人能有今日,全都是,拜各位所賜!”最後五個字,古月安一字一頓,用力的彷彿要刻進骨頭里,也不能忘記。

    “所以我要還點東西給大家。”他那麼說著,踏前一步。

    所有的大陳軍士兵都拼命地往後退去,沒有人敢面對這個白髮的男人,此刻,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人,就是仙,就是神,也是地獄來的閻王。

    認真說起來,古月安,的確就是從地獄裡爬回來的人。

    “十年,大家知道,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嗎?”古月安笑了起來,“大家又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十年來,我每天,都在想你們啊。”彷彿是情人間的話語,卻是誰也不想承受的殺機。

    古月安踏出了第二步,萬軍開道,自動分出了一條路來。

    沒有人敢有絲毫的反抗之心,哪怕是那些本該負責維持軍紀的將官們,在那個緩步向前的白髮男人面前,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出口。

    一人,可敵天下。

    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呢,我其實是個很講道理的人,我也不想太趕盡殺絕,這樣吧,一家一刀,誰當家作主,誰出來受我一刀,大家說怎麼樣?”古月安跨出了第三步。

    軍陣之中,士兵們已經自動和那些武林世家各大門派的人劃分了界限。

    一下子,那些人就顯得格外顯眼。

    “你們幹什麼?!他要殺我們啊,我們才是一路的,你們居然不管?”有些小門派的子弟,已經有些瘋狂了,拼命想要拉住身旁的兵士,不讓他們走開,好像人多一點,就可以擋住那個白髮男人的腳步。

    也有人已經認命,就等在那裡,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比如說,中嶽大禪寺的主持晦言大師。

    古月安當先來到了他的身旁,看著盤腿坐在地上的老和尚,道:“大師,好久不見啊。”

    “阿彌陀佛,古施主,一別經年,風采依舊。”老和尚笑著回答,此刻才方有些高僧的風範。

    “大師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古月安蹲下身,看著晦言說。

    “古施主,老衲自知罪孽深重,無話可說,隻請古施主在老衲死後,可以放過我這一眾徒子徒孫。”老和尚雙掌合十,微微閉目。

    “大師該知道,我古某人一向言而有信。”古月安點頭。

    “請古施主賜刀。”

    “大師悟了。”

    於是古月安一隻手掌,放在晦言的頭顱之下,下一刻,烈火在晦言全身燃起,卻也不痛不叫,只是大聲誦念佛號道:“諸弟子聽令,我寺近百年來,入世過深,已損佛門修行,從即日起,閉寺五十年,再不可踏出一步,阿彌陀佛!”

    “弟子聽令!”晦言身後上百個和尚含淚答應。

    古月安不看他們,只是起身道:“晦言已死,我古月安與中嶽大禪寺一脈之恩怨,從今日起,一筆勾銷。”

    然後他繼續向前,說道:“接下來該誰了?”

    “古月安,貧道真一,願領教你的高招!”龍虎山大風宗的掌門真一,此刻已經從和風王陳紹的對拼中恢復了過來,看著一步步踏來的古月安,他拿起了自己的長劍,嚴陣以待。

    “好說。”古月安只是這麼說著,然後一掌劈出。

    一掌便是一刀,一團烈焰一般的刀芒朝著真一劈去,真一長劍刺出,劍上翠色的劍芒湧動,整把劍一瞬間快的像是狂風。

    然後,下一刻,他也化作了一團烈焰。

    “真一已死,我古月安與龍虎山大風宗之恩怨,一筆勾銷。”

    話音才落,忽然有人暴起,道:“你們在幹什麼?等死嗎?他就一個人,我們一起上,我就不信殺不了他!”

    當年荒原一戰,幾乎大半個武林都參與了圍剿古月安的行動,現在古月安來討債,在場大部分人都得還,所以雖然有人甘心等死,但也有人不想死。

    一聲呼喝,就是十數人跟著一起暴起,朝著古月安圍殺而去。

    古月安沒有出手,只是搖頭,隨後這十幾個人的頭顱,紛紛爆裂了開來。

    於是,接下來,無比詭譎的一幕,就在這闊大的戰場上發生了。

    只見一個白髮的男人信步向前,於萬軍叢中,不斷取人首級,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他,甚至每個人都在給他爭先恐後地讓路。

    最終,古月安來到了王駕之前,立刻,皇帝的親軍無比緊張地都拔出了刀劍。

    但古月安還沒有去看皇帝,因為他的面前還有一個人。

    秦無爭。

    “雖然當年的事,你沒有參與,但你現在是秦家的家主,我這一刀,你服不服?”古月安看著他,說。

    “服。”秦無爭點頭,“只是遺憾。”

    “遺憾什麼?”

    “遺憾我已看不到你的背影。”

    英雄再見。

    難望項背。

    天下間最難過的事,大概就是這樣。

    古月安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後大地開裂,秦無爭墜入地中,七竅,全身都在流血,全身的骨頭好像也都斷了,但終究,居然沒死。

    英雄相惜。

    古月安終於抬頭,看向了皇帝。

    皇帝也看向他,說了一句話。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14:34
第二百七十九章【殺王駕】

   “你不能殺我。”年輕的皇帝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就像是已經提前預演了無數遍。

    就彷佛這十年裡,他已經想了無數次古月安回來的畫面,因此他一點都不意外,只是那麼,說出了那句話。

    “為什麼?”古月安也不激動,只是平靜地問。

    “因為我知道你答應過我父皇,在踏足天下大宗師以前,你不能殺我。”皇帝頓了一下,又說,“對嗎?”

    “對。”古月安點頭。

    “那麼你現在踏足天下大宗師了嗎?”皇帝又問。

    “還沒有。”古月安無比誠實。

    “那麼你就不能殺我。”皇帝得出了結論。

    “沒錯。”古月安也贊同。

    聽到這句話,很多已經無比緊張,甚至絕望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以古月安現在的實力,如果他真的要殺皇帝,那麼根本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他。

    皇帝必死無疑。

    現在看來,似乎,皇帝有救了。

    “但我還是要殺你。”古月安又說。

    “為什麼?”這一次輪到皇帝問為什麼了。

    “因為你殺了我一次,和你父親做約定的那個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要殺你,你服不服?”古月安說。

    無可反駁。

    皇帝沉默了。

    大軍也沉默了。

    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理論上,大家這個時候應該前赴後繼地衝上去保護皇帝,那是身為士兵的職責。

    可是,那個人是古月安。

    天下難擋的古月安。

    他要殺一個人,誰能攔他?

    “天下……”皇帝又說。

    “你死了,我一樣可以救天下。”古月安想都沒有想。

    “……”皇帝徹底沉默了,他活了三十多年,在這三十多年裡,他遇到過無數人,狡詐的,凶狠的,善良的,可憐的,悲觀的,絕望的,無論什麼樣的人,他都能靠著他的智慧,他對於人的了解,解決一切麻煩。

    因為他一直堅信,腦子比拳頭更有用。

    但現在,此刻,他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讓他開始覺得,拳頭有時候是比腦子有用的。

    尤其是,根本不講道理的時候。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古月安最後問。

    “你不能殺我。”皇帝最後說。

    然後長刀落下了。

    這一次,古月安是真的出刀了,刀從虛空之中來,那是一把彷彿從月亮裡截取出來的一段最純粹的月光,斬出的卻是一道最洶湧的火焰。

    那火焰,彷彿是直接從太陽里截取出來的。

    皇帝的親軍想要抵抗,在一瞬間,連人帶著厚重的足以硬抗最強硬的弓弩的盔甲一起化成了灰燼。

    刀落到了皇帝的頭上。

    然後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這個人古月安不認識,但在場的很多人都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公山不惑,乃是白玉京這一代的天帝,是皇帝身邊最受寵信的人,他負責保護皇帝的安危,這十年來,無數人想要行刺皇帝,都沒有越過這個人的劍圍。

    接著,一息之後,這個人死了。

    化作了灰燼,像是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

    長刀繼續落下,離皇帝的頭顱只有不到三尺的距離。

    皇帝還在看著古月安,平靜,很平靜,就好像認定了自己絕對不可能會死去一樣。

    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從一把劍上。

    這把劍,從何而來?

    它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在刀距離皇帝三尺的時候,橫在了古月安和皇帝的中間。

    古月安,遇到了對手。

    他這一刀,足以斬滅天下大宗師以下所有人,未成天下大宗師,就不可能擋住這一刀。

    所以擋住這一刀的人,是天下大宗師。

    他和這個人面對面而立,他見過這個人。

    在十幾年前,姑蘇,虎丘,一個陽光尚好的午後,這個人抱著劍靠在牆上對他說:“刀用得不錯。”

    古月安本以為,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沒想到再次見面,卻是這樣的場面。

    少年劍神,陳小桔。

    現在不應該叫少年劍神了,他現在應該被稱作天下第一劍客,陳小桔。

    陳小桔擋住了他的刀,用劍死死抵住了他的刀。

    古月安可以看到他劍刃上的銘文,刻著一個桔字,據說,當年的大陳開國皇帝陳胤,小名就是叫做小桔,所以這把劍上才會刻上這個字。

    “你不能殺他。”陳小桔,說了和皇帝一樣的話。

    “為什麼?”古月安第二次問。

    “因為我不許。”陳小桔擋住了古月安刀上洶湧的火焰,守在了他哥哥身前一步,不退。

    “你受了傷。”古月安說。

    “不錯,我受了重傷。”陳小桔也很誠實。

    “就憑之前那兩個貨色,根本不可能傷你。”古月安又說。

    “絕對不可能。”陳小桔,有著他的驕傲。

    “你為什麼受傷。”古月安又問。

    “你不需要知道。”

    “你此刻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你不說,我只有殺了你。”

    “我不用說,你也不能殺我,你只能改期。”

    “為什麼?”古月安第三次問了為什麼。

    “因為你還欠我一條命,一條命不足以讓你不殺我哥哥,但已足夠你換一個日期和我決戰。”陳小桔一字一句。

    古月安,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欠過面前這個人一條命。

    “我不記得了。”他老老實實說。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差點死在我的手上,姑蘇城外,破廟之戰後。”陳小桔幫助古月安回憶。

    “你可想起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古月安想起來了,在十幾年前,他逃出姑蘇城,無數人追殺他,那裡面,也應該有陳小桔。

    因為那時,陳小桔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他,可是他沒有。

    他的確,欠了這個人一條命。

    不知不覺欠的。

    可也是欠了。

    “你可承認?”陳小桔又問。

    “我承認。”古月安不得不承認。

    “所以你同意改期?”

    “改在何時?”

    “天下再無吸血妖之時。”

    “好。”

    一言為定,古月安轉身離去,連一點停留都沒有,他徑直走出了大陳軍陣,來到了馬車旁,再次坐上了馬車,對李小染說:“鳴金收兵。”

    “是。”李小染答應一聲。

    古家軍全員撤退。

    馬車緩緩向前,經過了很多屍體,碾過了很多兵刃,也最終路過了陳小桐。

    馬車,沒有停留一刻。

    陳小桐在看著馬車。

    她本以為會發生些什麼,哪怕是說句話也好,但是什麼也沒有。

    十年過去了,很多事情,沒必要再提起了。

    “師妹……”越子離忍不住開口。

    然後,忽然一道刀芒從天而降,朝著越子離襲來。

    越子離被斬飛,無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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