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劍出華山 作者:血沃天涯 (已完成)

 
moro084 2018-11-6 12:12: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59352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章五嶽進擊

  三日後,江湖上傳出一個勁爆消息,盤踞三門峽近百年的雷家竟突然被五嶽劍派滅門。

  據說,三門峽雷家勾結魔教,圖謀暗害五嶽劍派,行事不慎被五嶽劍派發現,惹得五嶽劍派副盟主岳不群帶領華山、嵩山眾高手促下殺手,將雷家血洗一空……

  當然,也有不少人傳言,三門峽雷家向來與華山派不對付,於華山而言,直如芒刺在背,不拔不快,被華山派帶人滅門亦在情理之中。但卻不曾想到嵩山亦參與其中,想來是華山、嵩山達成了什麼齷齪勾當……只是,五嶽劍派向來名聲頗佳,行事正派,反而雷家在三門峽處世霸道,妄自尊大,肆意勒索南來北往的旅客,得罪的江湖人數不勝數,因而相信此種傳言之人畢竟不多,多是嘲諷雷家這次不自量力,此次踢到鐵板上,才招致滅門之禍。

  而且,江湖多風浪,似雷家這般算不上第一流的武林勢力,乍起乍落之例屢有發生,旁人亦見得麻木了。縱然茶前飯後偶有談論,但其實未必會真往心裡去,不需數日,就會遺忘乾淨,只當江湖上從來沒有過什麼雷家。

  如今,岳不群便暫棲洛陽王家,一者就近處理雷家後續之事,如發賣雷家房產、田地等物,再者便是與王家主事人王元霸談論兩家如何瓜分三門峽地盤……

  這日,終於和王元霸達成一致之後,岳不群回到客房歇息。

  眼看時辰尚早,岳不群便盤坐榻上,看似運功調息,實則默默參悟從雷家獲得的阿羅漢神功。

  只是,阿羅漢神功畢竟屬於佛門護法類的陽剛功夫,與華山中正平和、修心養性的內功頗不相合,岳不群從中所得有限,僅只是借鑒之下,稍稍加深了對枯榮禪功的感悟。

  若是羅漢伏魔神功,這門傳說中某位少林神僧以阿羅漢神功為基礎所創的集佛家內功之大成的深奧內功,岳不群還有興趣窮究鑽研,但阿羅漢神功僅是一門上乘內功而已,比之混元功、紫霞神功差了不少,岳不群只是稍加參詳,弄清了其中的大致武學理論便罷。

  而且,岳不群心中還記掛著前些天得自任我行的太極拳經,雖然礙於此時客居王家,不便全神貫注的參悟,但也心似貓抓,癢癢的不行,因而多少有些看不上阿羅漢神功。若非之後的正邪之戰事關自身及華山未來數年的局勢,岳不群早就不顧一切的回返華山,靜心參悟太極拳劍了。

  只不過,岳不群深知,此太極拳經不同一般,他往日參悟的秘籍皆非創始者親筆所錄,秘籍內容亦只載於文字、圖形層面,但此太極拳經卻是由張三豐親筆所書,除了落於文字、圖形層面的太極拳劍功法,還在無形中蘊含了張三豐畢生的武學真意。

  這才是岳不群最看重之處。

  此種秘籍,一般都是第一次觀看、參悟最為關鍵,效果亦是最好,幾可比擬張三豐親自傳授,能夠很大程度上使學習之人開悟,心領而神會。就像倚天中張三豐教導張無忌一樣,只教一遍便罷,使之存意而忘形,可至以有招入無招之妙境。但若傳授兩遍以上,便是落了形跡,極易淪為拘泥於招數的下乘境界。

  而且,岳不群頗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身的內外功火候比之當年初學太極拳時的張無忌差了數籌,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太極拳劍領悟通透。所以,他早已將秘籍秘密送回華山,準備在此次正邪之戰後再靜心參閱。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傳來,岳不群稍一遲疑,便即過去開門。

  看著門外亭亭玉立的王艷霞,岳不群並不驚訝,卻是早就從她靠近房門的腳步聲中分辨出了她的身份。

  說起來,二人相識已有三四年了,岳不群早從少女投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只是他一直都很清楚,王元霸不會讓女兒給他做妾,也就不曾回應過少女的脈脈深意。

  「是霞兒啊,請進吧!」

  少女表現的很歡快,端著茶盤跟著岳不群進屋,熟絡的為他斟茶。

  一股淡淡的幽香從旁邊的少女身上傳來,岳不群情不自禁的輕輕聳了聳鼻頭,只覺得這香味融合著數種花香,素雅中暗含著誘*人,隱約間似曾相熟。

  少女其實一直暗暗留意著他,見得他的動作,臉上雖未顯露異樣,而心下卻有些得意,暗道不枉她一番心思。

  岳不群略一思忖,便即恍然,這不是香粉,是香水?只是……這裡面好像加了催*情的麝香吧!

  「這香水不適合未出閣的女兒家,以後不要再灑了!」

  少女臉色一跨,怏怏不樂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從閨中密友的知府千金那裡討得的,聽說只一小瓶兒就要百兩黃金,竟被你說得一文不值……」

  岳不群失笑,如今的香水相當稀少,非大富大貴人家不能購得,王家雖然豪富,但勢力卻偏向於江湖,未曾涉入朝廷,與當地官員也只是保持著泛泛之交,自然不太可能自己購得香水這種權貴人家壟斷獨享的奢侈品。

  「好了,好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少女微微一頓,才說道:「聽說世兄明日就要走了……」

  岳不群頜首,「是啊!我五嶽齊聚開封,與魔教交戰在即,我身為五嶽副盟主、華山掌門,不得不去早做安排!」

  少女臉色流露出擔憂之色,「聽說魔教新教主任我行武功非凡,你到時可要小心!」

  提到任我行,岳不群也不由臉色沉重,不知他練成吸星大*法之後,功力會突飛猛進至何種程度……不過,這些事情,岳不群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安慰道:「無妨,我五嶽劍派高手眾多,定不會坐視我陷入危險境地。更何況,以我的武功,要擊敗任我行自是不太可能,但也不至於沒有自保之力……」

  一番閒聊,直至華燈初上,少女才戀戀不捨的告辭,出了西廂客房。

  東廂高樓,王元霸獨立欄後,身形有意無意間隱在夜色中,靜靜觀望著女兒離開岳不群的房間,不禁輕輕歎了口氣,「可惜了……看來要盡快讓霞兒和林震南完婚,好斷了這孩子不切實際的念想……」又沉默須臾,才悠悠轉身離去。

  此時,岳不群也正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遠處高樓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不由輕輕搖頭,暗暗感慨王元霸心思機敏,非同一般。隨即關緊窗戶,吹燈睡下。

  以岳不群今時今日的心神感應力之強,遠超一流高手,更兼紫霞神功能夠大大增強耳力目力,其實早就隱隱察覺到有人在遠遠窺視自己左右,只是當著王艷霞的面,未曾點出罷了。而且那人武功高強,行事隱蔽,怕是自以為岳不群無從發覺。只是,他未曾想過,他內功雖然不錯,但主修的卻是外家刀法,不由自主間精氣外露,不能向內家高手一般將氣息收斂緊密,若是長時間盯著似岳不群這般感應靈敏的高手,自是容易被其隱約察覺。況且,以岳不群的警覺性,更是不會當作錯覺而隨意忽略,反而在與王艷霞閒談的同時,暗中感應窺視之人的方向……

  少女一路悶悶不樂的回了閨房,打發伺候的侍女下去休息,便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咚咚咚……

  叩門聲忽然響起,少女正要去開門,卻聽門外之人沉聲道:「霞兒……」

  少女下意識的回道:「爹!」

  王元霸略一停頓,隨即勸慰道:「霞兒……算了吧!……爹明日就去安排,下個月你便和林家公子成親吧!」

  聞言,少女臉色立時雪白一片,接著急切哀求道:「爹……」

  門外無聲,王元霸沉默著,但少女卻知道這是父親已經下定決心的表現,只得妥協道:「好吧……但是,我想看到他從黑木崖平安歸來,再嫁入林家!」

  門外仍舊無聲,不知王元霸是在認真思量,還是在以沉默表示反對。

  但少女既不催促,也不再開口哀求,卻是跟著門外的父親沉默下來。

  許久,門外再次傳來王元霸粗豪的聲音,「唉……就依你……」

  待得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少女忽然趴在梳妝台上抽泣起來。好一會兒,少女抬起身,對著鏡子抹了抹眼淚,接著拉開台下的抽屜,取出一隻精緻的梳妝盒,打開盒子翻轉過來,將其中的眉筆、胭脂等物胡亂的倒出,再將盒子擺正放在台上。

  看了看盒底襯著的紅絨,少女小心翼翼的伸指將其揭開,露出一片小紙包,似是一劑藥粉。

  少女緩緩拿起紙包,雙手握住,緊緊貼在胸口,淚眼朦朧的眸中閃爍著莫名的神采……

  …………………………

  第二天傍晚,岳不群再次趕到開封。最遠的南嶽衡山派,也在稍後到達,五嶽再次齊聚。

  各派掌門、長老連夜磋商進軍黑木崖之事,對於嵩山、華山聯合滅了三門峽雷家,卻都隻字不提,顯然莫大、玉磯子、定閒等人都是明白人,不願隨意得罪正副盟主,自討沒趣。

  次日一早,五嶽劍派總共七八百人,浩浩蕩蕩的上了官道,沿著濮陽、石家莊一線緩緩深入河北境內。

  武林中人雖然沒有訓練有素的軍隊那般嚴明的紀律性,行進隊形頗為散漫,但卻各個腳力快捷,體力悠長,又無需攜帶大量輜重,前進速度倒是比軍隊快出不知多少,沒用一日就已抵達濮陽地界。

  自有嵩山派潛伏在濮陽的探子在前領路,五嶽眾人直撲魔教在濮陽的分壇,將之團團圍困。

  該分壇壇主早已得到五嶽進犯的消息,但他「守土有責」,未得黑木崖總壇撤退的命令,不敢私自率人逃走,最後成了嵩山費彬的掌下亡魂……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一章各方動態

  數日之間,河北武林直似開了鍋的水,轟然沸騰起來,並愈演愈烈。

  數不清的信鴿陸續飛往各地,給江湖中的有心人帶去最新的消息:四月二,五嶽擊破魔教濮陽分壇……四月六,五嶽擊破魔教魏縣分壇……四月十,五嶽擊破魔教邯鄲分壇……

  少林寺方丈室今日迎來了一個身份特殊的客人。

  方正的貼身沙彌送上茶水之後,躬身退了出去,並知機的掩上房門,遣散附近的弟子,給方正方丈、方生長老及客人留下一個靜謐的環境。

  但見禪房內方正、方生並排而坐,閉目默頌佛經,手中念珠似是不疾不徐的撥動著。而他們對面一人,清瘦中年一身道袍,臂托浮塵,同樣閉目盤坐,亦是面色安然。

  三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著,皆似安穩如山。只有方生與方正數十年朝夕相處,才能發現,自家方丈師兄撥動念珠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不少,那是他的心靈已不復往日的平靜。同樣,方生不認為對面的武當長老沖虛道長當真是八風不動,只不過是定性功夫頗深,沉得住氣罷了。

  據方生所聞,武當現任掌門年事已高,身心日衰,早就無力處理門中的大小事務,而沖虛道長在武當威望甚隆,乃是下任掌門的最佳人選。此時看來,此人確有過人之處,行事深諳武當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之道。

  許久之後,方正與沖虛同時睜開眼睛,若有深意的對視一眼。沖虛到底還不是武當掌門,身份比之方正稍低,便率先打破僵局,道:「五嶽與魔教大戰一開,江湖上不知要掀起多大風浪,憑添多少殺孽!」

  「阿彌陀佛!」方正面露不忍,「魔教任我行及五嶽左冷禪、岳不群皆是當世雄傑,一般的野心勃勃,絕非甘居人下之輩。無論早晚,正邪之間必有一戰!只希望,二者能夠及早收手,以免風浪波及整個江湖,塗炭生民……」

  若是一般人,只會當方正此言乃是期望五嶽和魔教兩敗俱傷,而沖虛卻很清楚,雖然方正心中未必沒有此意,但更多的卻是擔憂數十年前的江湖亂局重現。那時,魔教接連襲擊武當、少林、五嶽等正道門派,雙方死傷慘重,其餘各大小武林勢力亦趁機興風作浪,相互攻伐吞併,整個江湖一片腥風血雨,殺得血流成河……

  「依貧道看來,此戰雖然聲勢不小,卻還不足於波及整個江湖!」

  方生頜首贊同:「任我行、左冷禪、岳不群等人到底年紀尚輕,武功未及大成,羽翼不曾豐*滿,縱然一時氣盛,怕也不會長久!」

  方正心知,二人言下之意是說五嶽及魔教都會顧忌少林、武當坐山觀虎鬥,乃至收取漁翁之利,此次大戰必然有所克制,不會當真兩敗俱傷。但世事如棋,難以測度,未必皆循常理,其中旦有意外,萬一五嶽勝了魔教,或是魔教勝了五嶽,勝者必然順勢席捲江湖,危及少林、武當……但如今情勢未明,少林、武當若是胡亂插手,勢必再增變數,致使局勢愈發複雜。江湖波雲詭譎,少林、武當雖強,旦有一個不慎,卻也極可能泥足深陷,甚至自身難保,便如數十年前那般遭受重創。便沉聲道:「話雖如此,但我等亦不得不未雨綢繆……」

  沖虛道:「貧道來此之前,便已發令給派中內外弟子,於武當山下集結待命。一旦五嶽與魔教之戰失利,我武當定然唯方丈之命是從,協助少林為武林正道撥亂反正。」

  聞言,方生臉色一凝,未曾想到這沖虛道長如此激進,幾乎失了道家清靜無為之本。但方正卻不為所動,只淡淡道:「道長言重了……」見得方丈師兄如此表現,方生才漸漸回過味兒來,明白沖虛方纔所言十有八九是試探方正乃至少林的意向。

  眼見方正深不可測,窺破了自家的目的,沖虛也不著惱,又道:「既然方丈運籌帷幄,成竹在胸,卻是貧道多此一舉了!」

  方正面色仍舊慈和,但心裡卻暗歎沖虛所言虛虛實實,真真不好對付,若不露些底,怕是應付不過去,只得道:「五嶽皆傳承數百年,劍術不凡,正氣浩然,必能大大挫損任我行之囂張魔焰。我等只需固守山門,靜待五嶽佳音就好……」

  沖虛若有所悟,接著道:「以靜制動,方丈此法大妙……」這讚許之言倒是真心實意。畢竟,在沖虛看來,少林不願輕舉妄動最好,否則武當勢必要隨之而動,那時怕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而且,五嶽與魔教在河北大戰,少林又近在河南,一旦情勢有變,不管少林主動參戰與否,都會在第一時間受到影響,而武當遠在湖北,有了少林頂在前面做緩衝,武當自然就有足夠的時間施展應對之策。總之不論怎麼看,少林鎮之以靜,便對武當最為有利。

  ………………………………

  青城山後一片隱秘的竹林,無盡的鬱鬱蔥蔥將一間竹屋遮掩的嚴嚴實實。

  屋中榻上,余滄海倚壁而坐,閉目調息,大*腿之下掩在被褥之中,但被褥卻平無皺褶,下面似無一物。

  半餉之後,余滄海臉上冷汗瀅瀅,忽地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濃血,落在身前的被子上,鮮紅之中竟帶著屢屢黑絲。

  屋外之人聞聲,立時推門而進,卻是一個身長不足三尺的侏儒,但見他快步近前,熟練地替余滄海推拿順氣,擦拭汗漬。

  自從狼狽逃出關中,返回青城之後,余滄海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著岳不群攜華山高手前來報復,根本不敢留在青城山上的松風觀,而他又雙腿殘廢,內傷極重,便帶了這個最信任的侏儒隱藏在這青城後山的偏僻竹林。

  說來這個侏儒原本是他師傅長青子的道童,年紀稍長與他,也算他半個師兄弟,只是因其身材矮小,力氣不足之故,練不成青城派的劍法、掌法,但青玄勁內力和無影幻腳的輕功倒是頗有火候。特別是其曾在無影幻腳上下過苦功,輕功身法幾不輸與余滄海。

  須臾之後,余滄海緩過氣來,僅是臉上仍有些青白之色,顯是元氣受損不輕。他看向侏儒問道:「有消息了嘛?」

  侏儒一邊扶著余滄海坐穩身形,一邊答道:「探子飛鴿傳書,五嶽已連破魔教數處分壇,一直殺向黑木崖!」

  余滄海臉色一喜,抓住侏儒的手臂,道:「魔教勢力龐大,高手眾多,岳不群此行未必能夠安然歸來……他既已無暇顧及我們,那我們先回觀裡,走!」

  侏儒應一聲是,便即毫不猶豫的扛起余滄海,邁步衝出竹屋,施展輕功,速度飛快地直往青城山松風觀而去。

  余滄海趴在侏儒矮瘦的肩頭,只覺疾風撲面,山道兩側的竹木飛速後退,不由暗暗感歎,侏儒在無影幻腳上的造詣竟漸漸超過了他。只是,一想到自家的雙腿被華山腳下的那個不知名高手以狠手重挫,為保性命而不得不截去小腿,余滄海就覺得早已癒合的傷口再次隱隱作痛,心中對岳不群的恨意便更深一層……但是,沒了雙腿,自己又如何修煉武功,如何找岳不群報仇?

  正思忖間,余滄海低頭看見侏儒飛速奔馳而顯出重重幻影的一雙短腿,腦中靈光一閃,卻是想到一個方法。而且,他與侏儒從小一同長大,因同樣身材矮小,同病相憐之下倒是關係親密,兩小無猜,如今只需多加鍛煉,二人必能心意相通,恰恰正是此法的最佳人選……

  …………………………

  及至四月中旬,五嶽又連挑魔教六七處分壇,再有兩三日,便會迫近黑木崖。但黑木崖不僅未曾派出核心高手前來阻截,反而將那些分壇的壇主及精銳教眾在五嶽殺到之前,盡皆調回了黑木崖。

  這讓左冷禪等五嶽高層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魔教在耍什麼詭計,只得放慢攻勢,穩步推進。

  只有岳不群隱隱猜到,任我行怕是在抓緊修煉吸星大*法,無暇出戰……

  此時,黑木崖成德堂中,日月神教的數十名高手濟濟一堂。但高高在上的教主寶座卻空空無人,僅有左右侍立的光明左右使東方迷和向問天在主持日常事務。

  眼看五嶽逼近,教主任我行卻說是閉關修煉一門神功,已半月未曾現身,教眾人如何不心急如焚?

  只是,任我行威望甚隆,又向來御下極嚴,眾人雖在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埋怨任我行不分輕重,但嘴上卻絲毫不敢妄言,僅是不時催促教主近衛前去探查教主是否出關罷了!

  不管下面的眾人如何驚慌,上首的東方迷與向問天二人面上卻一直沉穩異常,但不時對視的眼神之中都有著絲絲焦急,並越來越掩飾不住。

  當然,向問天對任我行忠心耿耿,既擔心任我行閉關修煉的情況,又憂心目前神教的嚴峻形勢,不知教主出關後該如何應對……

  而東方迷不同,他神情中的焦色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過是用來糊弄向問天等任我行的鐵桿親信。畢竟他自身武功夠高,在神教中僅次於任我行,而在來攻的五嶽眾高手之中,除了左冷禪、岳不群對他有威脅,其餘人物並未被他放在眼中。他若想走,憑著他出類拔萃的輕功,自然能夠輕易脫身。更何況,他手下還有童百熊、鮑大楚、黃鐘公等數個武功不弱的親信高手,就算任我行在閉關中走火入魔,不幸身死,以致神教在五嶽的進攻中大敗虧輸,損失慘重,他也有把握安然而退,甚至重整旗鼓,再立神教。那時,教主之位還不非他莫屬?

  日近中天,又有數波信使前來稟報五嶽的進程,都被東方迷打發下去。

  向問天眼中焦色愈濃,正要再次催促教眾前去查看教主是否出關,想了想,還是他親自去守在任我行閉關的密室之外。

  行至半途,忽聽任我行閉關處傳來一聲高亢長吼,「吼啊……」

  吼聲直似龍吟虎嘯,經久不絕,雄渾浩蕩為向問天生平僅見,幾欲穿雲裂石,響徹黑木崖上下。

  許久之後,吼聲驟歇,向問天方才回過神來,不由臉色大喜。他知道,這是任我行練成絕藝,功力大進的徵兆,怕是馬上就要出關了。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二章見死不救

  定州城郊,一條平坦的官道從低矮的丘陵群間蜿蜒而過,直*插盡頭處的崇山峻嶺。

  篤篤篤……

  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降臨,打破了荒野上的平靜。

  片刻後,一行三騎出現在不遠處,人皆魁梧,勁裝佩劍,乃是典型的北地江湖豪客。馬亦神駿,疾馳似箭,但其上三人卻神色驚惶的不住加鞭猛催。

  不一會兒,三騎身後紛紛揚揚的塵土之中,再次衝出三騎,卻是兩男一女,皆著青色修身道袍,手持長劍。那女子容貌秀麗非常,催馬飛馳之間竟英氣勃勃,絲毫不輸與身旁的兩個豪邁青年。

  前方三騎似是聽得身後的馬蹄聲,不時回首查看間,神色愈發焦急,更是再三加鞭催行,毫不顧惜馬力。

  六人所騎的馬兒皆是關外良駒,本來馬速應該差不多,但後面急追的三人明顯身懷上乘輕功,在馬背上時時提氣輕身,減輕馬兒負擔,使得馬速更快,漸漸拉近了與前方三騎的距離。

  待得雙方相距不到五丈,前方三人不由臉色難看。居中之人似是頭領,目中狠色一閃,便從懷中掏出一把柳葉鏢,並扭頭示意旁邊二人照做。三人身形伏在馬背上一動不動,悄然後移的右手卻忽地齊齊灑出飛鏢。

  一片銀芒爆射,眨眼即至後面三人面前,將他們週身上下盡皆籠罩在內。

  乍逢危機,三人不驚不亂,從容的矮身躲避或是揮劍撥打。

  叮叮咚咚……

  一陣短促的脆響過後,既急且密的數十枚柳葉鏢竟傷不得三人三馬分毫。

  隨後,那女子爆出銀鈴般的哄笑,嬌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且接我們一鏢!」話音未絕,三人齊齊抖手發鏢。

  但見大蓬寒光閃閃的寸許短箭呼嘯著迫近前方三騎。

  三個大漢亦是久經江湖,經驗豐富之人,無需回頭,只聞淒厲尖銳的破空聲,便知這波暗器很是棘手。特別是後面那個尖臉青年所射短箭,最是陰險狡詐,竟全都直奔他們胯*下的馬兒後肢關節之處而去。

  鏗鏘……

  三人長劍瞬間出鞘,同時身子後仰,貼在馬背上,長劍蕩出朵朵劍花,似帷幕般牢牢護住自身和馬兒。

  叮叮叮叮……

  劍刃擊落暗器的脆響聲中,突然砰的一下,左側那漢子的長劍竟被一枚不起眼的短箭輕易擊斷。好在那漢子反應不慢,連忙一側身,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繼續射向他肩膀的短箭。

  三人齊齊一驚,不約而同的回頭望了一眼女子左側的那個沉穩青年,暗罵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雙方追逃之前有過短暫的交手,三個漢子大致得出,後面追來的兩男一女皆使得一手精妙的華山劍法,其中那女子脾性剛直,巾幗不讓鬚眉,那尖臉青年偶爾會用些狡猾小手段,而那沉穩青年雖然一直不急不躁,但卻功力最深,劍法最精,往往能夠一擊將他們迫入險境。剛剛那枚擊斷長劍的短箭,其上注有一股出乎意料的渾厚內勁,必是此人所射無疑。

  一番暗器交鋒之後,雙方的距離還是越拉越近,已是不足四丈。

  忽然,嗖嗖嗖……

  綿密的破空呼嘯聲再起,前方三個大漢面色驟變,但暗器瞬息間已至身後,而且因為距離的縮短,這波暗器的勁道明顯比上一波強出許多。

  無奈之下,三個漢子各施手段,或是揮劍抵擋,或是騰躍凌空,或是憑著嫻熟的馬術在馬背上翻轉躲避。但是此次後面三人明顯是有的放矢,志在必得。三個漢子竭盡全力,卻還是未能盡數避開。除了中間的首領武功輕功較好,僅被一枚短箭擦傷胳膊之外,旁邊二人皆中了三兩枚短箭,即使他們盡量避開了要害,卻仍不免被傷勢大大影響到戰鬥力。

  正在此時,後面的三人齊聲一喝,猛地騰身而起,向著前方三人凌空撲擊而來。

  原本高手相鬥最忌隨意騰空,畢竟身處空中,無處著力且靈活不足,容易被對手避實擊虛。但此時三人齊動,可以交替掩護,自然不虞被前方三個漢子趁虛而入。

  三丈之近不過瞬息,前方三個漢子也知避無可避,只得同樣騰身而起,揮劍迎擊。只是其中一個漢子長劍已折,武功又未至空手入白刃之境,此時以拳腳對上尖臉青年的長劍,自然一個照面就落入下風,被其快劍接連劃破腰腹、肩膀,雖非重傷,卻也鮮血橫流,痛徹心扉。

  雙方落地之後,迅速交戰在一起。劍光激盪之間,絕非混戰,而是交替掩護,攻守相協,暗含陣勢章法。

  但三個漢子的武功明顯稍遜半籌,不一會兒就接連遇險,聯手的陣形漸漸散亂,乃至最終各自為戰,就更加不是對手了。

  對方兩男一女見此,愈發加緊攻勢。十多招後,三個漢子便陸續倒在了血泊之中……

  遠處的山巒間,一夥黑衣勁裝的漢子靜靜潛伏在樹枝、蒿草之後,悄然窺視著官道上的這場爭鬥。

  為首的消瘦青年腰懸長刀,臉上的猙獰疤痕卻絲毫不掩其精明幹練之氣,正是月前新晉為壇主職位的齊叢。此時他正看著安然獲勝的兩男一女若有所思,這些年來封師兄、成師弟、寧師妹的華山劍法當真大有進境,武功竟已勝過魔教大部分的壇主、香主!

  旁邊的一個屬下請示道:「壇主,我等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教中的一位壇主、兩位香主死在華山派手上,回到黑木崖怕是不好交代吧?」

  齊叢頭也不回,冷冷道:「什麼眼睜睜看著,明明是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們三個已死去多時,屍體都冷了……」眼看華山三人返身離去,他又吩咐道:「去幾個人,將那什麼壇主、香主的屍身抬上,我們回黑木崖!」

  受齊叢氣勢所迫,出言請示的大漢不由額現冷汗,立即忙不迭的應是,轉身去招呼人手。

  魔教教規森嚴,上級對下級的生死幾可一言而決,而且此時齊叢身旁的屬下都是他的親信,自然不會不識時務,非要拉著眾人為三個不怎麼相熟的壇主、香主報仇雪恨。更有甚者,還會覺得,自家上司雖得教主看重,有了壇主之名,卻一直沒能分到一塊好地盤。說不准他正是看上了那個壇主的地盤,才會見死不救……不管怎麼說,這是上司們的爭鬥,並非他們這些小卒子能夠隨意插足,還是盡快忘掉此事才好!

  …………………………

  岳不群騎馬隨著五嶽的大部隊徐徐而進,忽聞前方隱隱有熟悉的馬蹄聲迎來,便知是前去追殺三個魔教頭領的寧中則、封不平、成不憂功成而返。

  果然,片刻後三騎陸續出現在五嶽眾人的視野,寧中則一馬當先,封不平、成不憂緊隨其後。奔至近前,三人自是撥馬隨行在岳不群身邊,寧中則興奮的道:「師兄,這次我們可是只用了不到三十招就了結了那三個魔頭!」

  成不憂在旁搭腔:「是啊是啊,師姐的玉女十九劍大展神威,直殺得魔頭跪地求饒……」

  岳不群搖頭失笑:「行了……別再自吹自擂了,平白讓其他四派的師兄弟看了笑話!」

  這時,封不平湊近了輕聲說道:「剛剛廝殺之時,我隱隱察覺到有人窺視……應是魔教其他高手,但不知為何,他們竟坐視我們擊殺那三人而未曾出手!」

  岳不群皺眉,一時間也弄不明白其中關竅,沉吟著問道:「黑木崖方向可有異常?」

  封不平回道:「未見大隊人馬出行的動靜!」

  岳不群聞言,縱然有幾分肯定任我行是在修煉吸星大*法,也不禁頗為疑惑,就算任我行分身無暇,但東方迷、向問天難道也在閉關修煉吧?好歹也要派人在關卡要隘設些機關陷阱、滾木礌石、強弓勁弩之類,阻截一下來犯的自己等五嶽眾人吧!

  …………………………

  齊叢率屬下疾速趕回黑木崖,便得到崖邊吊籃處值守教眾的通知,教主已經功成出關,正在成德堂與左右使及眾壇主、香主商議迎擊五嶽之事。

  齊叢急忙趕到成德堂,一進大門,正好撞見欲要出門的任我行及一眾壇主、香主。

  行禮參拜之時,齊叢暗暗打量任我行,但見其週身氣勢雄渾霸道更勝往昔,一舉一動似有沛然氣勁蓬勃欲發,而且面龐肌膚隱隱有流光閃動,雙目開闔間亦是神采外溢,竟讓人不敢直視。

  這分明是功力倍增,一時間不能控制自如,精氣外露之態!

  齊叢強自按捺住驚駭之情,低頭恭敬的等候任我行的吩咐,但心中卻為岳不群等師兄弟暗自擔憂。只希望之後交戰之時,他們千萬不要撞在任我行手上,否則必然性命難保。

  任我行此時正欲率部出戰,不願過多耽擱,僅是向齊叢粗略詢問一番那三個壇主、香主身死之事,便讓他隨行出戰。一路急趕,到了崖邊吊籃之處,早有東方迷、向問天聚齊近千精銳教眾恭迎任我行大駕。

  他們皆是隨任我行在江湖上征戰多年的老手,耳聞五嶽自月初來犯至今,竟一路勢如破竹,早就憤憤不平,甚至大罵分壇的那些教眾都是廢物,只是未得任我行之令,不敢太過造次罷了。而今見得教主任我行要親率他們出戰,眾人自是戰意盎然,百戰之師的肅殺之氣立時噴薄而出,漆黑森嚴的陣型亦令人望之生畏!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三章奪命一劍

  古樹森森,春風習習,搖曳的枝葉間漏下屢屢和煦的陽光,光與暗交匯成無盡的斑斑點點。

  莎莎莎……

  數不清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並飛速聚攏過來,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此間的祥和。

  五嶽眾人沒想到,竟在這個不起眼的山澗遇上了魔教的主力,而不是預料中的黑木崖山腳下。而魔教自教主任我行、光明左使東方迷、光明右使向問天一下,眾高手皆對五嶽的腳程瞭解的一清二楚,卻是早就算好了在此處迎戰五嶽。並非五嶽不知派出探馬,而是深知此處已是魔教勢力範圍的核心所在,若是派出尋常弟子探路,恐怕不僅探不到什麼有用情報,還會白白送命,若是派出高手,又恐遭到魔教高手的伏擊圍攻,旦有折損,直接就削弱了自家的實力。更何況,五嶽眾人本就是全力以赴,穩步推進,兼有左冷禪、岳不群這等高手坐鎮,不虞被魔教埋伏。所以,一進入環繞著黑木崖的重重山嶺之內,左冷禪、岳不群、莫大等主事人略作商議,便決定撤銷可有可無的探哨……

  雙方大致上都是以尖錐陣型快速推進,但由於茂密的叢林遮擋視線,尖錐頂端的任我行與左冷禪並沒有看見對方,也就沒有默契的針鋒相對,而是各自插*向對方的隊伍的側面。到了近前,雖然看見了對方的主力所在,卻又不可能臨時轉向,否則便是自亂陣腳。

  若僅是高手間的爭鬥,還會先以言語交鋒,挫其心志,但此時數量最多的卻是武功不高的精銳弟子,他們只信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種赤*裸*裸的生存法則,自然不會有過多的廢話,僅是齊齊嘶聲吶喊著衝向對方!

  混戰一開始就陷入慘烈無比的境況,發力呼喝聲、臨死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樹木傾倒聲轟然喧囂,無處不在。

  入目處,所有人都忘乎所有的撕殺著,似有一層無形的結界籠罩著每一對交手之人,讓他們對於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眼中亦只有對手及其兵刃……

  岳不群運氣不錯,他和華山派撞上的是光明右使向問天及其麾下精銳,雖然向問天今非昔比,武功比之二人上次交手之時強出甚多,但岳不群的武功原本就比他高出一籌,而且之後同樣大有進步,此時自信仍舊能夠輕易壓制住向問天。

  只不過,任我行很清楚向問天的武功遠不及他與東方迷,亦斷然不敵左冷禪或岳不群,便特意將手下武功最精湛的四個高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的堂主劃歸向問天指揮。此四人在神教之中論地位只在任我行、東方迷、向問天之下,武功就算比之向問天還稍稍不如,但也相差有限。有他們相助,向問天如若遇上左冷禪或岳不群,縱使無法勝過,也能堪堪自保,甚至拖住對方。

  所以,向問天一看到岳不群,便臉色肅然,隨即毫不猶豫的招呼四位堂主,五人結成陣勢,直衝岳不群而來。在他想來,他與四位堂主的武功皆遜於岳不群一籌,但以數量優勢,就算不能取勝,也足以與岳不群戰個勢均力敵,只需拖到任我行或東方迷解決了各自的對手,自會前來格殺岳不群……

  華山眾人見此,皆大罵魔教中人卑鄙無恥,竟想以多為勝。不過,華山高手本就不多,若是封不平、成不憂、寧中則、於不明、葉氏兄弟都來協助岳不群迎戰向問天五人,那麼只憑華山眾刀手,怕是抵擋不住向問天麾下其餘的壇主、香主等數個高手。所以,岳不群和封不平命其他人去抵擋那些魔教壇主、香主,而他們二人則迎上向問天五人。

  向問天不知封不平武功如何,但卻認準岳不群乃是生平罕見之大敵,便只派出一位堂主去接下封不平,而他自己仍與三位堂主合戰岳不群。

  岳不群一眼就看穿了向問天的緩兵之計,並且十分擔心衡山、恆山或泰山的高手遭遇任我行而死無全屍,也就不想和向問天多加糾纏,一出手便是凌厲狠辣的殺招。

  紫霞神功悄然運轉,以華山劍法為主,衡山劍法及其他三派劍法為輔,岳不群的整個身形都裹在紫濛濛劍光之中,橫衝直撞,所向披靡,殺得向問天四人連連後退。

  周圍的魔教教眾有些許不自量力,妄想圍攻岳不群之人,皆被其劍光餘波隨意奪走性命。見此,其餘的魔教精銳和華山刀手均心下踹踹,不約而同的遠遠避開岳不群和向問天幾人的交手範圍。

  不到二十招,向問天四人就已身中數劍,雖然不是要害之處,卻也心下駭然,出手愈發謹慎,乃至束手束腳,完全落入下風。若非四人始終相互掩護,此攻彼守配合得力,恐怕早就有人死在岳不群劍下。

  縱然如此,四人的境況也越來越糟,中劍受傷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向問天勉力支撐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他到底小覷了岳不群,著實不曾料到自上次與岳不群有過短暫的交手之後,就算他日夜苦練,但與岳不群的差距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拉得更大了!

  與此同時,衡山派莫大、劉正風師兄弟二人卻只來得及苦笑對視一眼,便被任我行的重重掌風牢牢圈住。功力大成之後,任我行出手越發磅礡浩蕩,一拳一腳盡皆勁風肆虐,毫不顧惜真氣消耗,已不屑於對莫大、劉正風這般「庸手」出劍了。就算如此,他們二人也只能憑著衡山劍法最詭秘莫測的種種精妙劍招相互支援,才能堪堪自保,形勢正愈發岌岌可危。

  另一邊,左冷禪卻是對上了東方迷。若是平日,東方迷這樣的武癡遇到左冷禪此等高手,定然見獵心喜,與其盡情切磋,印證自身武學。但在今日,任我行功成出關,內力竟狂飆猛進至當世罕有之境,使得東方迷暗暗忌憚不已,更兼面前的嵩山派除了左冷禪這個與他勢均力敵,甚至稍稍勝出的高手,還有近十個武功不弱的師兄弟,若是硬拚下去,恐怕他與屬下親信難以討得好去。於是,東方迷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保存實力,若有機會,最好是讓左冷禪和任我行兩敗俱傷……

  正因此,在左冷禪全力以赴的施展出嵩山快慢十七路劍法,試圖盡快擊敗東方迷之時,卻感覺對方一直不肯正面應戰,只是仗著極為高明的輕功身法避實就虛,在他雄渾劍光之外遷延遊走,令他有力無處使,一時間鬱悶不已。

  眾高手的交鋒或許各有優劣,短時間內未能立分生死,但雙方下層弟子們的戰鬥可就凶殘多了,不多時便已殘肢滿地,鮮血橫流。他們武功低微,除了少數核心弟子,絕大部分人只是勉強練出些許真氣,而招式更是只學過繆繆的兩三種粗淺劍法、刀法,或許常常刀頭舔血者會多些搏殺經驗。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沒有,也並不需要過多的精妙招式去你來我往的攻守拆招,而是往往一動手,便用出自身最拿手、最強大的招式攻向對手,一兩息之間即分出生死勝負,或死或傷,絕無倖免……

  當然,若論基層實力,魔教比之五嶽聯合起來還要多上一倍,只可惜魔教地盤也大,兼且行事到底偏於黑*道邪派,底層勢力屢屢與其他見不得光的勢力發生火拚、劫殺之內的動亂,時時刻刻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坐鎮。否則,魔教此刻參戰的就不止一千教眾,而是能夠集齊至少兩千精銳教眾,那五嶽底層弟子便萬萬不是對手了。但就算如此,仍舊比之五嶽弟子多了近三百人,除了嵩山派實力雄厚,能夠局部佔優,其他四派的底層弟子或多或少都處於劣勢。

  眼看華山刀手傷亡巨大,就連寧中則、成不憂等人也不免身負輕創,岳不群更是不耐與向問天四人糾纏,便即暗暗積蓄功力,眸中紫光漸盛,凝重的掃視圍攻他的四人。

  向問天只覺渾身一寒,剛想提醒其他三人小心,卻見岳不群猛地揮劍一劈,一道紫濛濛劍氣立時割裂空氣,直襲他面門而來。劍氣未至,向問天已覺面門有如掙扎般刺痛,渾身寒毛乍立,心知不能硬擋,近乎本能的躍身閃避。

  急切間卻未想到,岳不群乃是有備而發,此刻正有一位堂主遊走至向問天身後,欲與向問天配合進攻,但同時他也被遮掩住視線。待得向問天閃避開來,他看見劍氣之後,欲要閃避已是不能,只得強運真氣,橫劍格擋。

  叮……

  一聲輕響中,那堂主的劍劈中折斷,劍氣毫無遲滯的掠過他的身軀,將其從眉心朝下一分為二,連慘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便殘屍拋飛,血霧迸濺。

  剩下的向問天三人見此,臉色大變,正在猶豫是否逃走之時,岳不群竟再出狠招,但見其長劍上紫芒愈發濃郁,直似水霧般流轉欲滴。

  未等向問天三人反應過來,岳不群便一聲大喝,長劍忽地飛出,化作一屢若隱若現的紫光,嗤的一聲,直奔他正前方那位堂主的膻中穴而去。

  此招乃是岳不群將紫霞神功中的紫霞飛劍之術與華山劍法的一式絕招天外飛龍合二為一所成,不論飛劍的速度還是力量都比單獨的一招強出一倍有餘。

  那堂主武功不弱,似是四堂主之首,若是面對單獨的紫霞飛劍或是天外飛龍,或許還能避開要害,傷而不死,但面對岳不群苦心積慮此劍,卻是只來得及稍稍移身三寸,便被長劍穿胸而過,更被劍上所攜的沛然大力帶起,倒飛著狠狠釘在地面。

  電光火石之間,已有兩人喪命,向問天臉露驚駭的同時,另一位堂主見到岳不群手中無劍,以為有機可乘,竟毫不猶豫的揮劍直撲岳不群而去。

  向問天阻止不及,稍一遲疑,便即直接轉身飛躍逃走。只因與岳不群有過交手,他很清楚,岳不群就算沒了長劍,戰力不復十成,也不是他和一位堂主所能匹敵的。

  事實證明,向問天此舉極為睿智。那位孤零零撲向岳不群的堂主,只兩招就被岳不群的綿掌震段長劍,下一招便被拍碎了天靈……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四章神功無敵

  任我行雙掌橫推,渾厚的掌風輕易的將莫大斜刺而來的細劍蕩了開去,繼而狠狠拍向其上身。

  莫大身形詭異的閃動,卻還是沒能完全避開,被掌風邊緣掃中肩胛,只覺似被一股陽剛大力猛擊,肩頭一痛一麻,便身不由己的向後跌飛。

  見此,緊隨莫大進攻的劉正風不由驚呼一聲,「師兄!」手中刺出的長劍因此稍稍一緩。

  任我行抓住時機,猛地探掌拍中其長劍,嗡地一聲顫響,長劍便即折斷,任我行另一掌緊隨而出,便要取其性命。卻不防身後忽然響起利器破空之聲,同時傳來一聲清喝,「任教主掌下留人……」

  任我行只得返掌後掃,掌勁噴薄而出,隔空將飛射而來的一柄長劍穩穩抵住。那長劍兀自震*顫不已,竟未被立時擊落,分明是被人注入了深厚的真氣,才能與任我行的雄厚掌力暫時相抗。任我行手掌一震,勁力再吐,瞬間擊散了劍上所附的真力。長劍受力驀地一彎,隨即便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彈射回去。

  來人身材嬌瘦,一襲樸素緇衣,探手接住長劍,凌空一個輕盈的翻轉,卸去長劍上的力道,翩然落在任我行身側不遠處。

  劉正風剛剛險些喪命,此時不由對前一刻臨陣分心之誤暗暗自責,強自按耐住後怕,連忙躍身而退,遠離任我行,同時看向救了自己的來人,臉上一喜,呼道:「定閒師姐!」

  定閒並未回應劉正風,反而對著任我行合十施禮,「阿彌陀佛!貧尼救人心切,這才背後出手,還望任教主海涵……」在之前的行進陣型中,恆山三定緊鄰著衡山眾人,因而在開戰之後,很快就發現衡山派陷入苦戰,立時猜到莫大、劉正風二人怕是遭遇到了魔教主力,形勢極為不妙,便急忙趕來支援。也是劉正風命不該絕,千鈞一髮之際恰被率先趕到的定閒救下。

  劉正風看出定閒面色凝重,似在全力戒備著任我行,便心有默契的轉身躍向莫大剛剛跌落之處。

  任我行哈哈一笑,聲若洪鐘,直震得週遭萬千枝葉刷刷作響,這才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豪氣自負道:「無妨,無妨……甭管你五嶽之人當前出手,還是背後出手,本座一力接著便是!」說著,任我行扭頭看了看向側面不遠處一株大樹根前,正被劉正風扶起的莫大,只見他嘴角溢血,右手還緊捏左肩,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而且左臂脫臼,已是戰力大損無疑。便又看向定閒,饒有興致的道:「正好剛剛見識過了南嶽衡山派劍法,現在就試試你北嶽恆山的斤兩。你們一起上吧!」

  如此小覷幾人之言一出,莫大城府內斂,定閒禪功深厚,自是無動於衷,而尚還有些年輕氣盛的劉正風可就目射怒光,恨恨咬牙,欲要上前搙戰,卻被莫大伸手拉住。劉正風回頭看向莫大,卻見其目光望著定閒來時的方向,劉正風順勢看去,便見定靜、定逸二尼正在樹林中施展輕功飛躍而來。

  任我行自然也看見了二尼,卻只是不在意的嘿了一聲。

  莫大見任我行如此托大,便也放開顧忌,讓劉正風搭把手,卡的一下接好左臂的骨骼,微微活動了一番左手,只覺陣陣刺痛或麻木不斷襲來,就知道左臂在短時間內無法出招了。

  此時,定靜、定逸趕到定閒身旁,定靜隨定閒一同謹慎的盯著任我行,而定逸卻對莫大、劉正風二人的狼狽姿態暗暗吃驚,隨即直愣愣的打量著任我行,似要看出這魔教教主究竟有何本事,能夠將莫、劉二人輕易擊傷。

  莫大攜著劉正風上前,對著任我行道:「任教主武功高絕,我南嶽衡山、北嶽恆山無人不服,只是正邪不兩立,此番我等便厚顏……」

  「哼!」任我行不耐煩的打斷莫大的套話虛辭,直言道:「要打便上,你當本座還怕爾等圍攻不成?」

  其實,在之前的一番交手之中,即使莫大處於絕對下風,甚至可以說是被任我行玩*弄於股掌之間,但他見識不差,又心思縝密,已然隱隱察覺到,任我行的功力雖然強的驚人,但卻好似是驟然暴增所得,並不能像平常按部就班所修煉出的真氣那樣精確掌控。其一拳一掌看似勁氣勃發,勢不可當,卻也有幾分像是勁氣不由自主的奔騰外洩之兆,更不能收放自如。這般表現,與其武功境界完全不符。因此,莫大猜測,他與劉正風師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夠在任我行手下支撐良久,絕非如任我行所說那般是為了見識他們的衡山劍法,而是任我行藉著與他們師兄弟二人交手之機,試圖盡快適應自身暴漲的功力……之所以如此,在莫大想來,無非是任我行顧忌到之後與左冷禪、岳不群那等高手對戰之時,很可能會被他們抓住這一破綻!

  明悟了此中關竅,莫大自然不願讓任我行「奸計」得逞,繼而暗暗尋思,何不試著拖延時間?便對任我行道:「我們師兄弟二人聯手在任教主掌下也撐不了幾招,就算加上恆山派三位師妹,怕也絕非任教主敵手,此戰不打也罷……」

  任我行正欲出手,聞此不由暗暗蹙眉。畢竟,莫大自家開始說起了洩氣話,他總不能反過來為莫大五人打氣吧?

  定閒、定靜雖然對莫大的消極反應頗感驚奇,但她們生性沉穩,大智若愚,自不會冒然加以指責,倒是劉正風和定逸對此頗為不忿,而定逸心直口快,更是直接喝道:「莫師兄,我五嶽之人一身正氣,死則死矣,風骨卻萬萬不能失,何必向這大魔頭服軟?」定閒、定靜怕小尼姑再說下去就要徹底惹惱任我行,連忙拉住她。

  莫大暗歎小尼姑不知深淺,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面上卻是苦笑不已,接著對任我行說道:「以任教主的武功和身份,我五嶽中怕是唯有左盟主、岳盟主才有資格與你交手……任教主又何必自降身份,非要為難我們這些下屬?」

  任我行試過了莫大、劉正風的武功,只覺不過爾爾,已不將他們放在眼中,卻不知竟被莫大看穿了幾分他的真實意圖,正暗施算計。他本是心高氣傲之人,此時眼看莫大姿態放得如此之低,料想莫大不過是想用緩兵之計而已,倒也不為己甚,傲然自持道:「就算左冷禪、岳不群來此,也救不得你們五人!」

  莫大正欲開口,卻不想定逸搶先道:「那可未必,你這魔頭也就敢在背後自吹自擂,若是當真對上左盟主或岳盟主,指不定死得多難看……」話未說完,又被定閒、定靜拉回去。莫大卻在心裡立時收回剛剛埋怨小尼姑的話,暗讚她此言妙極。

  剛開始,任我行還暗覺有趣,他平日所見的神教中人,皆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心有城府之輩……怕是只有不諳塵囂的尼姑庵,才能培養出小尼姑這般單純耿直之人。只是,小尼姑最後半句話到底戳中了他的忌諱,他可不就在岳不群手中吃了不少悶虧麼?

  任我行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掌中勁氣鼓蕩,勃勃欲發,怒喝道:「本座就先拿下你們,讓你們好生看看,待會兒左冷禪和岳不群是怎麼死在本座掌下!」

  莫大見此,暗叫要遭,同時頗為納悶,任我行的反應怎麼看都有些過激了!只得連忙補救道:「任教主何等樣人,卻與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在氣度上可就輸了左盟主、岳盟主不止一籌。傳將出去,還不知令江湖眾豪傑怎生恥笑……」

  任我行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怒哼一聲,道:「也罷,定逸小尼姑,本座就放你去尋找左冷禪、岳不群來此!至於他們四個,便留下來陪本座好生親近親近……」依任我行之剛愎狡詐,他本不會被人如此輕易就牽著鼻子走,但他新近修煉吸星大*法,沉浸在功力暴增的酣暢之中,心境漸漸失守,意志開始迷亂而不自知,只想著以舉世無雙的功力,摧枯拉朽般擊敗左冷禪、岳不群,大展他神教教主之威,之後再蕩平武當、擊敗少林,稱霸武林……

  定逸聽得此言,從兩位師姐身後探出腦袋,橫眉冷眼道:「誰要你放?我偏要留在這兒,你要殺便殺,何必故作姿態?」

  「呵呵……」任我行怒極反笑,目露殺意的盯著恆山三定,「你想找死,本座可以成全你!」

  定閒看了莫大一眼,見他微微頜首,便轉身小聲勸住定逸,讓她前去向左冷禪、岳不群求援。

  定逸雖然心中不願,但向來不曾違逆師姐之意,此時也只好怏怏的領命,但在動身離開之時,卻還小聲嘀咕著:「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不怕左盟主、岳盟主,還不是留下師姐和莫師兄他們做人質,好讓左盟主、岳盟主投鼠忌器……」

  以任我行如今之絕頂功力,耳目聰敏異常,自是聽見了小尼姑的嘲諷,不由臉色更是難看,卻也自持身份,強忍著不曾發作。

  待得小尼姑走遠,任我行不懷好意的掃視著莫大、劉正風、定閒、定靜四人,冷冷道:「既然左冷禪、岳不群未至,閒著也是閒著,本座索性就見識見識北嶽恆山的劍法……」說著便聚氣提掌,蓄勢待發。

  莫大臉色大變,驚喝道:「任教主,這……」

  「休得囉嗦……接招!」任我行一躍而起,朝著定閒、定靜忽地隔空劈出一掌,澎湃掌力轟隆作響,炸裂空氣洶湧而去。

  定閒、定靜只覺勁風撲面,觸膚生痛,立時神情驚駭著分開躲閃。

  彭……

  掌力擊在地上,直似炸藥爆裂,塵土碎石迸射,枯枝敗葉紛飛。

  見得任我行掌力如此剛猛無儔,威勢赫赫,莫大四人齊齊變了顏色,心中第一次湧起左冷禪、岳不群恐非此人對手的念頭……

  但任我行既已出手,自然不會只是這種中看不中用的虛招,但見他飛身直進,趁著定閒、定靜分開的當口,疾速躍往定閒而去,同時雙掌一上一下,齊齊發力猛擊,兩股浩蕩勁氣奔湧,立時遠遠罩住定閒的身形。

  恆山劍法雖然善於防守,同時能夠以綿裡藏針訣反擊對手,但若對手的力道強猛已極,劍法的防守終究會被瞬間攻破,更何談反擊?

  定閒心知以自家的功力與任我行相差太遠,絕難抵擋這種勢大力沉卻又躲無可躲的狠招,便對任我行的雙掌視若無睹,身形不退反進,手中長劍直擊其胸腹要害,竟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樣子!

  任我行見此,嘴角微露冷笑,雙掌勁氣盤旋,夾擊定閒長劍,只聞叮的一聲脆響,長劍穆然折斷。任我行右手迅速化掌為指,點中定閒肩上穴位。隨後任由定閒癱軟倒地,他又左掌後圈,以九天神掌之法積蓄勁氣後迅速推出,剛剛好抵住定靜從他背後刺來的長劍,繼而手掌微震,再次發力推進。

  但聞嘎崩脆響連綿,定靜手中的長劍竟被任我行的剛猛掌力寸寸擊斷!

  未等定靜從驚駭中反應過來,任我行緊接著化掌為爪,一下扣住定靜脈門,內力一吐,定靜也步了定閒後塵,緩緩委頓在地。

  數息之間,定閒、定靜已被制住,而離此數丈的莫大、劉正風卻才將將躍至此處。

  任我行毫不猶豫的旋身出掌,兩手一左一右分襲莫大、劉正風,僅是一式普普通通的「雙龍出海」。

  但莫大、劉正風卻臉色慘然,在他們眼中,這掌勁大氣磅礡,勢不可當,頃刻間便轟然而至,逼得二人胸口沉悶,氣息淤塞,本來聚氣刺出的長劍,此時卻顯得後繼無力,萬萬擋不住將要臨身的掌力。

  正在此時,不遠處的樹林裡連連暴起數聲慘叫,任我行手上不由微微一頓,隨即臉色一變,立時捨了莫大、劉正風,轉身飛躍而起,直奔慘叫聲來處而去……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五章今非昔比

  岳不群掌斃那堂主之後,並未急著追趕向問天,而是順手解決了他麾下的數個壇主、香主,確保了華山的局部優勢,才向著之前隱隱察覺的魔教主力所在之處疾馳而去。心中暗忖,只希望,莫大、劉正風能夠多撐片刻……

  此次會戰,嵩山出動的實力最強,內外弟子多達三百餘人,幾乎比得上其他四派的總和。因此,為平衡左、中、右三路實力,嵩山除了獨自擔任中路主力之外,還分出部分人手策應左路泰山派,而右路則依次是衡山派、恆山派及華山派,由岳不群從旁照應。

  所以,岳不群在掠過恆山派與魔教交手之地時,未曾見到恆山三定的身影,便猜到她們師姐妹三尼已經前去支援莫大、劉正風了。

  如此一來,岳不群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擔心了,他很清楚,任我行很可能已經練成吸星大*法,功力今非昔比,就算莫大、劉正風、定閒、定靜、定逸五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任我行的對手。若是他去得晚了,怕是只能給他們五個收屍了……

  一路急趕,岳不群終於接近了衡山派的交戰範圍,卻遠遠望見莫大的師弟,位居衡山外門長老的魯連榮正被四五個魔教好手圍攻,已然多處負傷,身形狼狽不堪,出手章法漸漸不穩。

  岳不群雖然心切莫大等人的安危,但也不能對魯連榮見死不救,只好連施辣手,三五下便結果了那幾個似乎是魔教壇主、香主的好手。

  隨即,顧不得和魯連榮多做客套,岳不群便要繼續奔向莫大等人所在,卻忽然感覺到前方一股磅礡浩蕩的氣息正在飛速逼近,來者不善!

  岳不群臉色一變,卻又隱隱肯定此人必是任我行無疑。

  沒想到,僅是半月未見,任我行的功力竟然突飛猛進如斯,時時刻刻溢散著的陽剛熾烈氣息直如黑夜中的大火球,比之前強大了數倍有餘!

  不過,岳不群如今已非吳下阿蒙,貿貿然便被任我行外顯的強絕氣勢嚇倒,以他比自身功力境界高出一籌的感應力,自然可以隱約察覺到,任我行此時的氣息龐大卻又稍顯虛浮,渾厚卻又暗含雜亂,已沒有了之前那般沉凝精純……

  而且,岳不群精研過吸星大*法後半部,更是深深知曉,修煉吸星大*法之人能夠吸取他人內力化為己用,飛速提升自身的功力,甚至理論上能夠讓其自身的真氣一直壯大到丹田所能容納的極限。但是,這並不代表,深厚無比的內力能夠完全轉化為戰力,或者說不論人的丹田內力如何充沛無邊,也不可能一下子或一瞬間全部用出,任何人每次出招所攜內力總有其上限,但這上限卻是視各人的經脈強度和對內力的控制能力所定,而非單純由人的丹田功力多寡決定……當然,如果一個人的丹田積蓄的內力深厚,自然能夠更快的打通穴位,拓展經脈,但最終能夠達到什麼程度,卻也並非單純由功力的深淺決定,而是由內力數量和質量(精純度)共同決定。以此來看,用吸星大*法從他人身上吸取而來的功力,首先控制上顯然就不怎麼好,而且其數量雖然巨大,質量卻參差不齊,性質更是各不相同,就算經過一次次精煉融合,也仍然難以真正化為一體,自然就談不上有多精純,因而以此打通穴位和擴展經脈到了一定程度,大約極為接近絕頂高手的內功境界,就幾乎後繼乏力了。所以,岳不群猜測,修煉吸星大*法之人,不論積累的內力多麼深厚,其每次出招之時,所能御使的內力最多只是達到非常接近絕頂高手功力的程度,換而言之,便是一流高手的最巔*峰程度……

  岳不群自忖,他如今的混元真氣已是一流高段,比之一流巔*峰固然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在紫霞神功的增幅之下,卻也絕對有一戰之力。

  眼看那浩大氣息越發接近,岳不群只覺似有一頭洪荒巨獸正在向著自己衝鋒而來,不由神情凝重,更是毫不猶豫的運轉十成功力,全力催動紫霞神功,雙掌緩緩提至胸前,蓄勢待發。

  一旁的魯連榮只見岳不群的臉上忽然籠上濛濛紫氣,如雲似霞,雙手也隨後染上淡淡的紫芒,一股淵持嶽峙的凝重氣勢不經意間擴散開來,將他籠罩在內……魯連榮心頭一沉,立時覺得全身如陷深潭,無形而有質的壓力重重襲來。他並非初出茅廬的江湖嫩雛,見得岳不群如此作為,當即想到怕是有強敵即至,正要上前相詢,卻見岳不群正前方六七丈處的一株巨樹猛地嗡嗡震顫,茂密的樹冠亦嘩啦啦響個不停……

  下一瞬,一個雄渾身影驀地從樹冠中衝出,箭矢般斜射長空……

  「岳不群……死來!」二人積怨不淺,任我行早想殺岳不群而後快,此時一出手便全力而發。

  殺氣沸然的沉喝入耳,岳不群面色不變,靜止在胸前許久的雙掌卻霎時動了。但見重重掌影瀰漫,雙手翻轉數次蓄力之後,岳不群雙腿發力,身形同樣電射而起,迎向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眨眼間,兩人之間的直線距離已縮短至不足三丈,似是心有靈犀,騰空的二人同時雙掌齊出,猛地遙擊對方。

  轟……

  嗖……

  任我行掌力宏大,陽剛爆烈,直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居高臨下狠狠砸向岳不群。

  而岳不群的掌力卻勁氣內斂,紫芒凝成兩道比手掌略大的掌印,狂飆電射而起,竟搶在火球爆發之前將其死死夾住……

  在外人眼裡,兩人的掌力凌空相接,身形不由同時一震,僵持了一瞬間。但在任我行、岳不群的感受中,這一瞬卻似極為緩慢,任我行只覺岳不群的掌力堅如鋼鐵,穩若磐石,將他自以為勢不可當的雄渾掌力牢牢托住,絲毫下落不得……而岳不群卻覺得任我行的掌力勁氣浩浩蕩蕩,卻又暴烈無比,直欲隨時炸開,而他凝實犀利的掌勁震散了對方掌力外圍的一重又一重勁氣,卻始終不能破其核心……

  啵……呼嗤……

  旁觀的魯連榮只見雙方掌力相持一瞬,飛速的相互抵消,隨即轟然爆開層層勁風,氣浪翻滾倒捲,直吹得他衣衫嘩啦作響。他勉力穩住被推得後仰的身形,緊緊望著對掌的雙方,卻見二人皆是身*軀一顫,如遭電擊,隨即紛紛倒射而回。

  任我行凌空連連後翻,跌至躍起時所在的那株巨樹,雙腳接連蹬斷兩條粗狀樹枝,最後踩在巨樹主幹上菜穩住身形。但樹幹卻兀自震顫不休,頂上的無數樹葉齊齊嘩啦啦跳動……

  與此同時,岳不群本是頭下腳上的斜射而下,但在接近地面的那一瞬,他雙掌齊出,狠狠拍中地面,借力翻身,剛一雙腳著地,卻又止不住地向後滑行,在地上留下兩行深深的溝*壑,碾碎無數枯枝敗葉,犁出兩丈餘的暗黃泥土,這才搖晃著停下身形。

  任我行目光如虎,狠狠的盯著岳不群,臉上似有一絲不可置信,心中閃過絲絲疑惑:自己的功力今非昔比,而岳不群的功力卻明明沒什麼增長,為何他竟擋的住自己全力而發的掌力?難道他以前藏拙了……

  岳不群亦是臉色變幻,剛剛這一次交鋒,雖然外人難以看得透徹,但他自己卻知,任我行佔了很大上風。畢竟,任我行先一步從樹梢騰空而起,他則是在地上蓄力之後才躍身出掌,已是佔了便宜,但最後的結果是任我行被反震之力拋飛之時仍有餘力憑空扭轉身形,而他卻直到即將落地之時才回過氣來出掌擊地,借力翻轉身形,其中高下不言自明。岳不群不禁眉頭皺起,任我行的功力比他想像中更強,而且其內力雖然稍顯駁雜鬆散,但卻被陽剛爆烈的掌勢給掩蓋住了。很明顯,任我行已將吸取而來的內力反覆精煉過,使之有了他從前那種陽剛內力的七八分威力……棘手了!

  嘩啦……呼呼……

  正在岳不群沉吟之時,任我行躍空掠近,出招直襲而來,岳不群嘿然一聲,毫不示弱的拔劍迎上。既然明知任我行內力佔據絕對優勢,岳不群怎麼還會傻傻地與他對拼掌力,而且岳不群心中一直都忌憚著任我行的吸星大*法,絕不敢讓任我行抓住他的肢體,否則只怕自身功力堪憂。高手相爭,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更應揚長避短,岳不群用凌精妙厲的劍法輔以靈動迅捷的輕功與他游鬥才是明智之舉。

  掌力咆哮,劍光翻飛。兩人一個攻勢兇猛,橫衝直撞,招招力若千鈞,一個進退有度,騰挪如電,劍勢犀利迅捷,好一場龍爭虎鬥……

  轟隆、咻咻……咯咯吱吱……周圍的樹木被掌力、劍氣餘波擊中,一棵接一棵的倒地,片刻間便空出好大一片場地,斷枝碎葉紛紛揚揚,穿空迸射。

  見此,旁觀的魯連榮面色大駭,急忙遠遠避開,生怕殃及池魚。

  其間,任我行仗著自家內力深厚無比,幾次發力想隔空震斷岳不群的長劍,卻不妨岳不群的長劍乃是華山掌門歷代相傳的上品寶劍,堅韌鋒利非比尋常,難以輕易損毀,更兼岳不群的紫霞勁氣並非易與,雖然數量上不及任我行的內力磅礡浩蕩,但精純上則勝出許多。兩者相合,不僅不懼被任我行震斷長劍,反而仗著劍光鋒銳犀利無匹,讓任我行心有顧忌,出掌不能隨心所欲,更不敢直接用肉掌抓住長劍,也就無從施展吸星大*法。

  不到二十招,岳不群便漸漸察覺,任我行的掌法造詣,比之未練吸星大*法前竟不進反退!

  他還記得,任我行半月前施展大九天神掌的一招掌法,可在一掌之中蘊含十八道勁力,凝而不散,蓄而不發,幾達此門掌法的最高奧義,令他不敢硬接……但此時,同樣的一掌,任我行卻只能分化十三道勁力,還難以完全收斂勁氣,反被他輕易感受出十三道勁力中未能緊密相合之處,繼而運使紫霞勁氣催發劍氣,用以點破面之法擊其間隙,破其掌力。以此看來,任我行以吸星大*法奪自他人的功力,到底不如之前他自身苦苦修煉出的功力那般控制精密、運用自如。

  當然,未免功力損耗過快,岳不群對於任我行肆意揮霍內力的攻勢自然是能避則避,以快過任我行一籌的騰挪身法躲開其絕大多數的霸道掌力。儘管如此,在三四十招過後,岳不群便覺得自身的功力消耗越來越快,再打下去,只怕會被任我行生生耗死!

  眼角餘光見得定閒、定靜、莫大、劉正風四人已然趕來,雖然身形狼狽,但卻並無大礙,岳不群放下心來,也就不欲獨自久戰。因而窺準時機,又虛晃兩招,岳不群便拔身而起,凌空一個轉折輕巧的繞過任我行的撲擊,似箭矢般射進樹林,直往五嶽陣型中心區域而去。

  任我行既不甘就此放過岳不群,又自忖功力絕世,不懼高手伏擊,便緊隨岳不群的身影追趕而去。

  留下莫大等人面面相覷,稍一遲疑,便不約而同地躍身而起,發力急追,但他們的功力和輕功皆遠遜於岳、任二人,只能遠遠落在他們之後。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六章禍水東引

  五嶽陣型中心,乃是嵩山派主力所在。

  左冷禪仍在與東方迷纏鬥,但面對東方迷堅定不移的沾之即走、遷延游鬥戰術,左冷禪早已放棄了盡快取勝之念。如此一來,二人皆是有所保留,只戰得不溫不火。而嵩山其他高手與東方迷麾下的眾壇主、香主不明就裡,倒是戰得有聲有色,酣暢淋漓。其中較為顯眼者,首當陸柏、湯英鄂、鍾鎮、樂厚這「四大太保」合戰黃鐘公、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這「江南四友」,此八人中黃鐘公內力最深,劍蘊音攻,手段最為精妙詭異,若是單獨對上四大太保中的任何一人,都不難取勝,但此時身處群戰,四大太保藝出同門,自是武功融洽,配合默契,佔了很大便宜,相互遮掩之下,更避免被無法各個擊破,讓黃鐘公急切間難以得手,而與他合力的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三人卻武功門路各異,功力參差不齊,不僅不能與黃鐘公配合無間,時不時還得黃鐘公幫襯,才沒被四大太保斬於劍下,因而雙方各有優勢,攻守互易已有數次,卻一直沒能分出勝負;其次當屬費彬對戰齊叢,與去歲嵩山會盟之時相比,費彬的武功頗有進境,不論劍法還是掌力,都越發陽剛猛烈,威勢無匹,但他對面的齊叢卻似深知嵩山劍法的精要所在,往往能夠避實擊虛,令費彬威力最猛的殺招徒做無用功,更兼他一身風雷刀法爐火純青,進招時迅猛如雷,退避時亦輕盈如風。只是他功力比之費彬並不佔優,而且費彬掌劍相合,攻守嚴密,以致雙方交手已有數十招,卻仍在爭奪先機,雖越戰越烈,也僅僅勢均力敵罷了。

  意外的是,離此處數十丈外的密林中,丁勉竟在力戰向問天。

  原來,向問天攜三大堂主圍攻岳不群失利之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獨自脫身,但他深知岳不群輕功了得,若岳不群對他緊追不捨,恐怕沒等他到達任我行處便會被追上,則性命難保。所以,仗著對此地極為熟悉,向問天機智的借密林遮掩行跡,潛入山澗小路,竟繞到了五嶽陣型中部的嵩山派主力所在。當時丁勉剛剛解決了東方迷麾下的兩個壇主,正準備協助陸柏四人擊敗黃鐘公,卻忽然發覺了魔教左使向問天路過的身影,稍一驚異,便即拔身追上,將他截住酣戰起來。

  只可惜,丁勉的嵩山劍法和大嵩陽掌法固然厲害,但他的功力卻遜色了向問天半籌,與其交手不過三四十招,就開始漸漸落入下風……

  岳不群輕功全開,直似一縷青煙極速穿梭在山嶺樹梢之間,對於一路上狠命廝殺的雙方弟子皆視而不見,只是引著任我行縱躍飛馳,不多時便已逼近嵩山派主力附近。

  眼看前方已有許多嵩山派衣飾的弟子正在與魔教教眾激戰,岳不群忽的減速,任由後面的任我行追了上來,與之且戰且走,仍舊迅速向著左冷禪所在的中心區域靠攏。

  直到隱隱聽到數個嵩山高手施展劍法時的沉悶劍嘯,岳不群才猛然發力,與任我行狠拼兩記,掌力、劍氣碰撞激盪,爆出諾大聲勢,估摸著已經被左冷禪等嵩山高手發覺,就再次避開任我行的猛攻,躍身而起,直奔左冷禪等人所在之處而去。

  任我行之前一路急追而不可得,憋了一肚子火還未洩出,此時見得岳不群再次逃走,心中更怒,暴喝一聲「岳不群哪裡走……」便緊隨著追上。

  左冷禪、東方迷聽得不遠處的林間發出高手激鬥的聲響,都不禁面露異色,隨即齊齊收手罷鬥,扭頭望去。

  只見岳不群在任我行的瘋狂追擊之下狼狽逃竄,慌慌忙忙的疾奔而來。

  左冷禪眼中疑色一閃而逝,看了看一旁的東方迷,並未有所動作,東方迷同樣顧忌左冷禪,不能輕舉妄動。

  提縱飛躍而來的岳不群見此,目光微微一斂,本來直奔左冷禪而去的身形凌空一個翻轉,竟改變方向朝著東方迷落去,長劍居高臨下一個疾刺,同時大喝道:「左師兄,我已將任我行引來,還請你速速出手斬殺這大魔頭……」

  見此,左冷禪面色一變,盯著岳不群的眼神似有殺機隱隱,東方迷倒是眼珠一轉,毫不猶豫的躍身而起,揮劍迎擊岳不群。

  但任我行卻是未曾繼續追著岳不群,而是直直的落在左冷禪身前,面色陰沉的反覆掃視著左冷禪、岳不群、東方迷。

  凌空交手數招後,岳不群和東方迷似是心有靈犀,皆是不動聲色的向著遠離左冷禪、任我行二人的地方落去,繼而愈發激烈的交起手來。在重重劍光席捲之中,二人漸漸游鬥到不遠處的密林邊緣,才就地酣戰起來。

  這雖然是岳不群第一次與東方迷交手,但兩人卻並非第一次見面,只是都默契的沒有提起罷了。畢竟,二人都不是輕浮淺薄的江湖小白,自然都很清楚,對方絕不可能為了從前互有好感的一面之緣而公然損害自身的「政治」形象!

  只是,讓岳不群驚訝的是,三年前那次同桌小酌,岳不群雖然沒能確定東方迷的具體功力,但也能隱約探查到,他當時的內力遜了自家一籌。但此時過招,岳不群卻很清楚的感覺到,東方迷的內力竟完全不下於自己!

  何等武功能夠讓他的內力在這三年間突飛猛進於斯?岳不群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懷疑他是否已經修煉了葵花寶典,但細細觀察東方迷此時的出招風格,只見他出劍雖然極為迅捷犀利,卻絕非葵花寶典那般快如鬼魅。而且,岳不群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東方迷週身自然而然散發的生命氣息乃是陰柔中深蘊陽剛,顯然是以男子之身長期修煉陰柔內功所致,特徵比之三年前並未有所改易,與太監這種不男不女之人的氣息更是有著天壤之別!

  久思不得,岳不群不由暗暗失笑,東方迷既然有著「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的潛力,除了他自身資質過人,才智高絕之外,恐怕生平「氣運」也是不凡,能夠偶然獲得什麼機緣而功力大進才是正常……

  岳不群與東方迷你來我往,劍光霍霍,看似打得「火熱」,但都以眼角餘光時不時掠過任我行與左冷禪,只見得他們倆好像是話不投機,不過三兩句就怒吼著打了起來,還是招招奪命的狠鬥。

  又過片刻,莫大、定閒等五嶽其他高手及魔教的數個壇主、香主也陸續到來,遠遠對峙起來,但終究互相有所顧忌,並未挑釁激戰,僅是靜靜觀望著自家大佬們的交手。

  與東方迷或真或假的過了二十多招,岳不群只覺他劍法、身法皆以靈動迅捷為主,招招式式精妙非常,變化不拘,偶有些出人意料的奇詭招式,卻非同一門派的劍法,而是源頭、傳承各異,其中岳不群能夠識得出的門路,便有點蒼派的七十二式回風舞柳劍、崑崙派的迅雷劍、雲南哀牢山三十六劍、越女劍、柳絮劍法等等。這些劍法雖然出自天南地北的不同門派,劍招各有優劣,但都屬**捷凌厲一路,而東方迷很明顯是側重修煉和使用其中最為「快」「奇」的招數,再加上他一身靈動詭變的非凡輕功,其劍法當真愈發迅如疾風,快似閃電,招式變幻間更是頗有些陰譎詭秘之感。

  好在岳不群同樣擅長輕功,而且主修的華山劍法本就輕靈迅捷見長,輔修的其它劍法中也有衡山劍法這般奇快詭變的劍法,此時與東方迷以快打快,出劍及變招的速度上自然毫不遜色。更兼岳不群劍術有成以來頻頻與人爭鬥,殺戮無算,積累的精粹凝練的殺意戾氣就算隱而不發,但劍法間仍自然而然的多了股凌厲森寒之意,在劍招詭變之上比之東方迷或許有所不如,但在劍意深邃之上卻是大有勝出。

  當然,若要真正分出高下,還需全力打過才是……

  岳不群一時頗為心動,而且眼看任我行與左冷禪越鬥越烈,掌來劍往之間不時發出轟然巨響,屢有氣勁餘波嘩然擴散。他心裡明白,若是他與東方迷一直就這樣「弄虛作假」,怕是騙不過左冷禪和圍觀者中那些有心人的眼睛,從而招來極大非議……念及此處,岳不群就窺準時機,與東方迷對了一掌,各自稍稍退開。

  在換氣聚力之時,岳不群目光驟變,竟精芒隱現,銳利逼人,平淡的臉色亦化為肅然,手中長劍漸漸流轉起一層濛濛紫芒,渾身氣勢亦隨之沸然大盛。

  東方迷本就是心思玲瓏之人,見此如何不知岳不群潛在之意,而且他也覺得岳不群這等劍術高手極為罕見,若非心有它想,早有一決高下之意,此時見得岳不群發出無聲的邀戰,便再也壓不住心頭渴*望,同樣全力催發功力,抬劍直指岳不群眉心,無形而又沉凝的鋒銳蕭殺之氣穆然奔湧而出,已是慨然應戰。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七章激烈交手

  四人捉對廝殺,漸入酣戰,一時間掌力震徹,劍氣呼嘯,聲勢越來越大。

  不僅附近的向問天、黃鐘公、丁勉、費彬等高手察覺異常,紛紛罷鬥趕來,就連更遠處激鬥著的雙方弟子們受此影響,陸續都停止了爭鬥,向著此處匯聚而來,分別圍繞在自家高手左右,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戰況。這般等級的高手本就天下少有,此時竟有兩對同時交手,盡展上乘武學奧秘,更是極為罕見,低層弟子們若能從中窺得一星半點兒真意,便足以受用無窮了。

  岳不群與東方迷一旦全力出手,自是以快打快、以攻對攻,各自竭力爭奪先機,因而殺招連綿,驚險異常。

  既然已經知道東方迷所精通的劍法路數頗多,且皆快極詭極,變化莫測,岳不群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使用華山的希夷劍法、玉女十九劍、衡山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劍的劍招應對,間或夾雜著些許狂風快劍、回風落雁劍、天長劍法、泰山十八盤等劍法的精妙招數。諸般劍招雖雜,但卻變幻無端,流暢自然,而且內中劍意無不深蘊華山「正合奇勝、險中求勝」之神髓。

  這也是岳不群劍術造詣日深,才隱隱明悟的上乘劍理——劍術之道,講究如行雲流水,任意所至,但這「意」並非是指人心裡倏忽而生又倏忽而去的某些短暫念頭,如交手中欲要擊敵某處、破敵某招或如何誘敵、惑敵等等,而是劍客長久修煉達至與心神心境相合的劍意劍理,便如獨孤九劍之要旨盡在「料敵先機、乘虛而入、後發先至」,其餘的種種心法口訣、招式變化、身法步法都是為了達到這種理想中的效果而開發的精微技巧。

  五嶽諸劍法中,泰山劍法堂皇沉穩,正中藏奇,恆山劍法陰柔嚴謹,綿裡藏針,嵩山劍法堂堂正正、氣勢森嚴,衡山劍法快捷凌厲,變幻奇詭。此四派劍法都經歷過數百年傳承,千錘百煉,已是各擅勝場,難分高下,又可以四派所用長劍的特點而簡單概括為闊劍方正、柔劍綿密、重劍霸道、輕劍奇幻,雖不能說是各走極端,但在劍意劍理上也有極重的局限性傾向,並不能很好的吸納融合其它門派的劍法招式,就像衡山劍法與嵩山劍法完全是兩個極端,而泰山劍法與恆山劍法也是格格不入,根本無法相容。而華山劍術卻講究「正合奇勝」,所謂「正合」,即為堂堂正正、浩浩蕩蕩,攻則以勢壓人,氣吞山河,守則安穩如山,堅韌不拔;所謂「奇勝」,即為出其不意、劍走偏鋒,攻則迅捷奇詭、險招制勝,守則變幻無窮,幽深難測,「正合奇勝」更得要正中有奇,奇中有正,正與奇轉化流暢、變幻自然,合乎一心,即為正奇相合,更進一步甚至能夠達到道家至理中剛柔相濟、虛實相生的絕妙境界。不得不說,若以劍意劍理之博大精深而論,華山劍術確實稍勝其他四派一籌,最起碼能夠很大程度上吸納融合其他四派劍法的部分精要。但實際上,華山歷代弟子,罕有高手能夠真正將「正合奇勝」之要旨領悟通透並完全運用到劍法之中,才使得華山劍法最精微奧妙之處未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威名止於和其他四派齊平。

  當然,岳不群如今也未能徹悟「正合奇勝」之妙,但卻已經頗有心得,正在嘗試著以此為綱領,將生平所學之不同派別的劍法招式一點一點的相互印證,汰蕪存精,吸納融合。就好像,用一根最合適自己的堅韌絲線,將精選而出的最飽滿的珍珠一顆顆地串聯起來,使之越來越和諧順暢、越來越光滑璀璨……如果最終能夠首尾相接,環環呼應,形成一圈完整的「項鏈」,一個充實而穩固的「圓」,那就是獨屬於岳不群自己的劍法,獨屬於他的劍道,或者可以說是由他所創的「絕世劍法」!只是,這個過程中的諸多關節訣竅,岳不群現在還只是隱隱有所猜測,所思所為也是憑著心中一種類似直覺的感應而行,僅僅是剛剛開始而已,並不能看清前路,也就沒有捷徑可走,可謂任重而道遠……

  但是,就算如此,也代表著岳不群的劍術修為由招式層面漸漸深入到玄之又玄的武學理論層面,是由「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的更本質上的參悟與修行。毫無疑問,在劍術境界上,他已經領先於東方迷、左冷禪、任我行三人。而他又先後與三人都交過手,在他看來,其他三人的劍術修為表面上看似差不多,但細分下來,當屬東方迷稍強,已堪堪超出招式層面,其次乃是左冷禪,已至招式層面極限,乃至將脫未脫之境,而任我行卻是最末,畢竟他所通的劍法路數雖然不輸於東方、左二人,甚至風格多種多樣,以致招式變化之繁複更勝二人一籌,但卻仍在亦步亦趨的遵循前人痕跡,就算所通劍法再多幾倍,依然還是拾人牙慧,而未曾似他與東方迷、左冷禪三人一般,或多或少隱隱感覺到或是切實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路!不過,在內力方面,情況卻是截然不同,當屬任我行功力最強,左冷禪次之,岳不群再次,東方迷居末。

  如此一來,四人的武功孰高孰低,卻是需要實打實的較量一番,才能真正分出強弱勝負。

  說起來,岳不群無論內功修為還是劍術境界都稍稍強出東方迷些許,但實際交手中,短時間內岳不群卻並不能佔到什麼便宜。畢竟,面對東方迷這種「敏捷型」的高手,絕大多數內功強於他,但速度又遜於他的「力量型」高手都會覺得十分棘手。就算岳不群本身兼顧「力量」和「速度」,在「敏捷」方面也極為出色,但對上東方迷也並沒有什麼優勢,自然就無法有效壓制對方……

  相比於岳不群和東方迷雙劍爭鋒,紫光電閃、青虹激盪的「炫麗」之景,任我行與左冷禪的交戰可就「樸實」的多了。

  隨著交手越久,任、左二人的招式就越慢,越沉凝雄渾,幾乎每招每勢都能讓圍觀的低層弟子們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們絕不會淺薄的認為這般「緩慢」的招式沒有殺傷力。只因二人的拳腳掌劍之力迸發之處,所有的樹木、山巖、地面都像被斧鉞硬生生刮了一層似的,變得斑駁殘破不堪。

  這是二人招招式式都施加了極深厚的內力,碰撞激盪之下,皆不能隨心收斂勁氣所致。

  在外人看來,左冷禪右手持劍,使出爐火純青的嵩山快慢十七路劍法,左手更拳掌變換,盡展大嵩陽神掌之威,招招陽剛威猛,與任我行戰得不相上下,難分難解,但實際上,左冷禪卻在暗暗叫苦,只覺出招愈發滯澀,已漸生後繼乏力之感。未與任我行照面以前,他也曾用心收集過任我行的「戰績」,不止一次的估算過任我行的內外實力,雖然他暗暗承認任我行武功高強,讓他極為忌憚,但卻絕不認為任我行是不可戰勝的!甚至,就算剛剛他親眼看見岳不群被任我行追得狼狽逃竄而來,也只認為那是岳不群居心不良,刻意保存實力之故。直到此刻,左冷禪才不得不承認,從前他確實小覷了任我行,至少是將任我行的內力看低了兩個層次,反而任我行在拳腳招式上的造詣倒是還在他所猜測的範圍,甚至還稍稍有點兒「高估」,任我行竟出招時竟不能精細的掌控內勁,以致勁氣散而不凝,十分功力只發揮出七八分的威力!

  他卻不知,這是任我行未能完全適應暴漲的內力以及內力不純而控制力下降的緣故。否則,依任我行的拳掌造詣,絕不會出現力道混亂,勁氣收斂不住的情況。

  也正因如此,左冷禪仗著掌劍齊出,並變化隨心,才能與之僵持到此刻。但是,隨著交手至八十招後,左冷禪清楚的感覺到自身的內力已經消耗了近半,他最巔*峰的狀態即將過去,再有二十招,他的戰力將不可避免的開始下滑……

  然而,對面的任我行卻是絲毫未見疲態,洶湧澎湃的掌力仍舊一波接一波的狠狠擊出,就算大多數都落了空,只打得樹木炸裂、地面凹陷,但偶有逼得左冷禪不得不硬接,便會大大消耗其內力。畢竟,任我行丹田中充沛無比的內力,雖然無法一次性全部用出從而佔據絕對優勢,甚至摧枯拉朽的擊敗對手,但也足以讓他毫無顧慮的盡情揮霍,招招式式滿負荷運轉內力,直至耗死一個又一個左冷禪這般的高手!

  眼看將近百招,左冷禪本來紅潤的面色漸漸蒼白起來,額頭更浮現密密麻麻的細汗,出招愈發滯澀。任我行見此,立時猜出左冷禪是內力後繼不足之兆,而且他更清晰的感覺到,左冷禪右手因黑劍寬闊厚重,揮舞間悶嘯不斷,力道變化或許還不明顯,但其左手的拳掌勁力卻是慢慢衰減起來。

  當下任我行哈哈一笑,出手更加勁氣磅礡,逼得左冷禪內力消耗再次加快。

  另一邊,岳不群與東方迷搙戰正酣,但以他們心思之深,自然不會當真不顧任、左二人之戰,就算出招間分心不得,也會在輾轉騰挪之際,以眼角餘光將任、左二人的情況收入眼底,以防萬一。此刻,場外觀戰之人或許覺得,任我行這次猛然爆發不會長久,只消左冷禪撐過這波兇惡攻勢,自會重新恢復僵持之局。但岳不群和東方迷卻知,左冷禪最多還能支撐三四十招,之後必會因為內力枯竭而敗。

  岳不群與東方迷目光一觸,似有莫名深意一閃而逝,二人竟主動放緩了出招節奏,但也不敢太過明顯。於外人看來,不過是氣力消耗過大,略顯疲態罷了。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八章形勢不利

  嵩山劍法堂堂正正,以勢壓人,若要發揮最大威力,所用長劍須得既寬且厚、沉重堅實,鋒利與否倒在其次,因而大多不曾開鋒。左冷禪身為掌門,一身嵩山劍術之強在嵩山歷代以來的諸多高手中也稱得上數一數二,他所用的黑闊大劍乃是名匠特製,用料考究,比之普通嵩山弟子所用之劍還要重上許多。但他內功深厚,膂力非凡,平日裡就算舞上半日也從未覺得累。

  只是此刻,左冷禪卻覺得手中的闊劍竟越來越重,每一劈斬都要他竭盡全力,才能保證威力不減,而且每一次擊散任我行的澎湃掌力,都被那剛猛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臂酸麻,氣力愈發不繼。

  終於,左冷禪揮劍的動作稍稍僵硬了些許。

  任我行對此似是早有所料,眼中立時寒芒暴漲,猛地探手拍向左冷禪的劍身,雄渾的掌力恰到好處的將之擊得微微一頓,繼而化掌為爪,抓向闊劍。左冷禪臉色一變,右手震動著竭力變招,左掌一記大嵩陽神掌直擊任我行胸腹,欲要逼他放棄抓取闊劍。

  但任我行同樣左掌由下而上穿出,截住左冷禪的左掌,並以更強猛的力道將其掌力擊潰,緊接著閃電般扣住左冷禪的左掌四指。

  左冷禪左手受制,身形難以騰挪,右手的闊劍變招不得,隨之也被任我行的右手抓住。闊劍寬厚又未開鋒,任我行不虞被割傷手指,自然立時加大勁力,將之緊緊握住。左冷禪再三振臂發力,運氣震*顫劍身,也沒能掙開,正要棄劍不用。任我行不由面露冷笑,暗嗤一聲還想逃?吸星大*法瘋狂運轉。

  一股兇猛吸力從闊劍上傳來,立時將左冷禪的手掌黏在劍柄上脫離不得。猝不及防之下,流轉在劍身及他手臂上的內力瞬間便被吸走,而且吸力更順勢蔓延至他體內各大經脈,將他丹田中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吸走。同一時間,任我行扣住他左掌的手上同樣傳來強烈吸力,瘋狂的吸*食著他左臂經脈內的內力。

  左冷禪從未遇到過這般吸人內力的邪門武功,一時間驚駭欲絕,下意識地抽臂想要掙脫,卻不妨任我行同樣發力拉扯他的手臂。

  兩人齊齊用力,四臂穆然交疊糾*纏,兩人間的距離被拉得更近,幾乎面目相對。如此一來,兩人肢*體接觸面更大,貼合得更緊,也就更方便任我行施展吸星大*法,吸力一時間更盛三分。

  左冷禪的內力本就消耗頗多,只剩了不足三成,此時流逝更快,眨眼間已經少了半成,不由臉色慘白。但他到底久歷江湖,經驗豐富,初時的驚慌過後,立馬收攝心神,運轉心法,竭力收束內力。

  如此一來,內力雖然還在不斷被吸走,但流逝的速度卻是降低不少。畢竟,左冷禪一身嵩陽心法修為深厚,內力之精純或許比之修煉少林易筋經或武當純陽無極功的大高手差了不少,甚至比修煉混元功和紫霞神功的岳不群也有所不如,但卻同樣是天下少有。

  習武之人心境越堅定、修為越深厚、內力越精純,對自身精元和內力的控制力就越強。毫無疑問,左冷禪對內力的控制力在整個江湖也是排的上號的,此時一旦凝神聚氣,即使任我行已將吸星大*法的吸力增至極限,卻也覺得吸取左冷禪內力的速度大大減弱,遠低於他的期許,不由眉頭緊皺,暗道麻煩……

  果然,一直關注著二人戰況的岳不群見得左冷禪被任我行抓住雙臂,立刻便知任我行發動了吸星大*法?更知道,左冷禪怕是情況不妙……儘管岳不群與左冷禪貌合神離,暗中從未停止過爭鬥,但岳不群並不缺少大局觀,他心中很清楚,五嶽正值新生代揚名立萬的關鍵時刻,缺不得左冷禪這般中流砥柱的大高手,而且華山也需左冷禪及嵩山頂住來自少林、武當的壓力。更何況,若是左冷禪此刻敗亡,他就得面對任我行和東方迷的夾攻,怕是唯有緊隨左冷禪後塵一條路!

  一念至此,岳不群毫不猶豫的將紫霞神功運至極限,長劍上的紫芒愈發凝實,隨即電光火石間連刺三劍,三屢若隱若現的紫芒似是同時激射而出,分襲東方迷脖頸、膻中、小腹三個位置,竟是岳不群很少使用的華山劍宗絕學——奪命連環三仙劍!

  原本這招乃是應人而異,施展方式更千變萬化,迅猛無匹。要旨乃是通過連續的交手看穿敵人的閃避習慣,之後窺準時機,猛然發招連擊三劍,若敵人躲過第一劍,第二劍便已預先擊至敵人閃避的位置,就算敵人能夠再次躲過,也難避又一次預先擊至其閃避之處的第三劍。

  但岳不群此時心急救援左冷禪,便用了最為簡捷的一種方式,只是御使紫霞神功催發凌厲無比的劍氣,以他最極限的劍速連刺東方迷三處要害,試圖逼退東方迷而已。

  面對這般耗費了岳不群大量真氣的絕招,東方迷確實無力硬撼,只能夠以極其精妙的身法竭力閃避。但是之後,東方迷只要全力以赴,同樣能夠仗著不輸於岳不群的輕功速度再次將他糾纏住。而且,東方迷也正準備這樣做,但在念頭一轉間,東方迷眼神微微一凝,身法速度不著痕跡的稍稍落下了些許。

  在外人眼中,卻是岳不群險之又險的擺脫了東方迷的追擊,身形化作一抹兒青煙,眨眼間便掠至左冷禪和任我行側面,狠狠地一劍劈斬,鋒銳而森冷的紫色匹練直襲任我行肩膀,逼得任我行立即鬆開抓著左冷禪的雙手,猛地竭力後躍……像極了是害怕落入左冷禪和岳不群的夾擊。

  然則,深知任我行功力之強的左冷禪和岳不群卻絕不會如此作想,更何況任我行在那「危急」時刻,還不忘奪走了左冷禪的黝黑闊劍!

  果然,下一瞬,一道兇猛粗大的劍氣嘩然來襲……

  劍氣未必鋒銳無匹,但卻剛猛沉重,比之左冷禪全力而發的嵩陽劍氣還要更勝一籌,岳不群與左冷禪不得不落入被動,各自閃身躲避。任我行身形緊隨劍氣之後,右手闊劍趁機橫劈豎斬,分明是欺左冷禪尚處虛弱,想要痛打落水狗。

  左冷禪就算明白,任我行是想盡快解決他,好專心對付岳不群,也顧不得多想,只能在任我行劍下竭力揮掌防守。不過,左冷禪的一身武功造詣到底非比尋常,內力也還剩下兩成,當下只求自保,將一門大嵩陽神掌使得虛虛實實,掌影重重,盡數封住週身要害。縱然任我行劍招威勢隆隆,逼得左冷禪不住後退,卻還是難以在三兩招之內擊破他的掌勢。

  有了片刻緩衝,岳不群便已再次揮劍從側面截住任我行。

  叮叮叮……

  劍刃交擊聲又急又密,連綿不絕。任我行與岳不群以快打快,數息之間便已交手近十招。

  左冷禪則趁機退在一旁,暗暗運氣調息,抓緊時機盡快恢復戰力,卻不防此時逼近的東方迷並未前去配合任我行夾擊岳不群,反而挺劍向他疾刺而來,只得無奈應戰。但他卻留了個心眼,僅以掌法虛晃游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實際上仍舊分出些許心神暗自運功調息。他剛剛被任我行吸走近一成內力,此時若能靜坐運功,收束精氣,以保根基不損,憑他的深厚修為,失去的內力只需數日便可恢復。但現在被東方迷一打岔,就算他留心調息,節制耗費真氣,此後也得一兩個月苦修才能恢復功力。

  場中四人換了對手,繼續捉對廝殺,圍觀的雙方門人看得目不轉睛之餘,卻都心生憂慮。在五嶽諸人想來,左冷禪與岳不群武功相若,剛剛左冷禪就險些敗在任我行的詭異邪功之下,若是岳不群步其後塵,再次落敗,那五嶽可就情勢堪憂了。而日月神教一方雖然一向對自家任大教主武功高強深信不疑,剛剛更親見他以新近練成一門神功制住了左冷禪,大展神威,但他們也看得分明,教主在與左冷禪交手的百多招中,每一拳一掌都用出了十分功力,勁氣勃發,勢不可當,卻也定然極耗內力,若是因此而在與岳不**手之中內力不繼,不幸落敗,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事實上,神教眾人的擔心純屬多餘,除了向問天身為任我行的絕對心腹,知曉任我行所練吸星大*法的一些特性,依舊對任我行信心十足之外,其餘如黃鐘公、、齊叢、童百熊等一眾壇主、香主級高手,如今還不清楚任我行新近練成的究竟是何武功,有何威力?僅僅從任我行剛剛制住左冷禪之舉勉強判斷出,這武功乃是一門高明而又詭異至極的內功!

  若論對吸星大*法瞭解最深者,既非剛剛在這邪功下吃了虧的左冷禪,也非這邪功的修煉者任我行,而恰恰是岳不群。於岳不群看來,不論是吸星大*法,還是北冥神功,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快速積蓄內力,提升修為,然後憑著深厚至極的內力隨意御使天下武功,自當戰無不勝、無可匹敵,即北冥神功開頭所述「本派武功,以積蓄內力為第一要義。內力既厚,天下武功無不為我所用,猶之北冥,大舟小舟無不載,大魚小魚無不容。」,而並非似任我行這般,總是把吸星大*法吸取他人內力的能力當作一門「戰鬥技能」。事實也證明,這種吸人內力的「技能」在用來在戰鬥中對付真正的高手的效果並不理想,大約只在初次使用時會讓對手猝不及防,之後再用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不僅奈何不得像少林方正那等內力精純深厚至極的大高手,而且更有被人以類似寒冰真氣的手段暗算之虞。剛剛若非左冷禪氣力消耗過大,不在狀態,以他的深厚修為,完全能夠像天龍八部中慕容復和鳩摩智屢屢震開段譽的北冥神功那樣,在被吸取內力之初就通過猛然爆發內力的方法強行震開任我行的雙手,從而脫離吸星大*法的控制。還有之前,岳不群有心防備之下,就曾仗著寶劍鋒銳,劍法犀利,身法靈動,使得任我行既不敢伸手去抓他的長劍,又抓不住他的身體,根本無從施展吸星大*法。

  而現在,任我行手中有了奪自左冷禪的闊劍,憑著無比深厚的內力施展出各種兇猛劍招,立時就讓岳不群壓力大增。每次雙劍相斫,任我行灌注在闊劍中的磅礡內力都會將岳不群劍上的紫霞勁氣擊散大半,更震得他手臂酸麻不已,逼得他不得不避實就虛,出劍隱隱受制。不過二十餘招,岳不群已然稍稍落於下風。

  場外五嶽眾人見此,不由面露憂色,而剛剛趕至此處的封不平、寧中則等華山高手更是手握劍柄,一副可能隨時出手救援岳不群的樣子。與之相反,魔教一方因此信心大盛,但向問天、黃鐘公等高手同樣神情緊張,卻是準備隨時出手阻止封不平、寧中則等人插手場中戰鬥。

  雙方弟子受他們影響,不由再次劍拔弩張,氣氛穆然凝重,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九十九章難抗吸星

  這算是作繭自縛麼?若是之前不將吸星大*法的後半部還給任我行,或許就不會造成現在的危局了……

  隨著劣勢越來越大的危急時刻,岳不群心中竟不可抑制的浮現出種種自我否定的念頭。

  吸星大*法所造就的磅礡內力,在之前被任我行用以施展掌法之時,還會因為掌勁控制粗疏、散亂不凝而被岳不群輕易擊破,但在此時被任我行用以催動狂猛霸道的劍法之時,內力駁雜的影響已被降至最低,反而勁氣勃發、滔滔不絕的劍勢竟能壓得岳不群生出喘不過氣的感覺,劍意心境險些失守。好在他畢竟修心養性已久,道心堅定,轉念間便將心中那些不該有的雜念驅逐,繼而凝神聚氣,心靈頓時浸入自身千錘百煉的劍意妙境,氣隨意動,以氣御劍,自然而然便將希夷劍法的種種奇詭變化催發至自身所能達到的極限。

  但見一襲細微紫芒若隱若現,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在任我行的狂霸劍勢中穿插不休,閃滅不定,盡展華山劍法奇、險之真意。森寒犀利的劍意更隱隱罩定任我行週身要害,令其不得不分出三分功力小心防備,難以肆意進攻。

  岳不群其實很清楚,人類在陷入巨大困境或面對難以戰勝的敵人之時,會不可避免的生出恐懼、後悔、退縮等負面情緒,動搖意志,影響判斷,最終導致失敗。但在修行中人看來,這就是心魔的一種,是人精神意識的陰影渣滓,需要在修行中以大智慧、大毅力時常拂拭心靈,將之鎮壓、驅逐、甚至斬滅,避免其擾亂理智,阻礙修為,從而使心靈時時刻刻保持堅定平靜、光明通透,修為勇猛精進。用禪宗神秀大師的偈語便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而在高手對決之中,處於弱勢者若能以大無畏之心破除恐懼,恆久的保持澄淨空靈的心境、堅韌不拔的意志,往往能夠激發自身潛力,將所學的種種高深武**用得更加精微玄妙,發揮出更大的威力,以此避實擊虛,足以成為出奇制勝或反敗為勝的關鍵。

  就如此刻,在任我行雄渾無匹的內勁和劍勢壓迫之下,岳不群根本無法分心思索什麼狡詐詭計,也無力執行什麼戰略、戰術,只能心神堅守劍意劍理,憑著將劍法練得爐火純青的本能施展出變化無窮的迅捷奇詭劍招,避實擊虛,以巧破力。不知不覺中,劍招已由原本單獨的希夷劍法延伸到狂風快劍、玉女劍法、鐵針劍式、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劍、回風落雁劍等劍法中的詭變妙招,更是前所未有的與岳不群一身靈動迅捷的輕功融洽為一。劍影濛濛,身影重重,在任我行的浩蕩劍勢中時隱時現,飄搖不定,已分不清他是身隨劍走,還是劍隨身動,或者說是身劍合一……

  場外觀戰眾人固然為岳不群劍術之精而驚奇不已,身為當事人的任我行更是臉色難看,先前把岳不群完全逼入下風之時,本以為將其拿下不過是時間問題,卻未想到岳不群的劍術精進如斯,竟能極大地彌補其在功力方面的絕對劣勢!況且,任我行以自身非凡的武學見識看來,這並非岳不群的劍術境界在戰鬥中飛速成長,而是岳不群本就有了這等超絕的劍術造詣,只是一直未曾遇到能夠在劍術上壓制他的對手,才使他沒能完全挖掘出自身劍術的極限威力,如今他在自己無匹功力的壓迫下陷入困境,窮極心力的苦戰支撐,竟漸漸破除了身體和心靈上的潛力枷鎖,發揮出了其劍術境界應有的威力……換而言之,自己給岳不群當了陪練!

  事到如今,任我行不得不承認,但以劍術而論,岳不群已勝過他良多。只不過,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放過岳不群。不僅僅是因為兩人間的新仇舊恨,更是因為,以岳不群如此勇猛精進的勢頭,其武功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追上他,成為他稱霸江湖的一大勁敵……

  一念至此,任我行顧不得自身經脈的承載力幾乎到了極限,強行再提幾分功力,直到經脈隱隱作痛,內力運轉稍顯滯澀,才咬牙維持穩定。如此一來,不僅他的劍勢威力再增數分,隱隱然又勉強壓制住岳不群,而且還能以左掌連連轟出剛烈無匹的掌力,環環緊扣之後,竟將岳不群的身形牢牢限制住在他的劍勢範圍內,再不能隨意躲閃……

  這招果然有效,數息之間,岳不群已被逼與他劍刃相斫的硬拚了三記,氣力損耗倒在其次,關鍵是岳不群的身法速度因此而稍稍一緩。

  任我行暗暗大喜,加緊依法施為,又接連逼岳不群硬拚數記,每次都全力催發勁力。縱然岳不群竭力以紫霞柔勁消融化解,依舊被震得手臂酸麻,內息浮動。不得已,岳不群只得將紫霞神功運至極限,仗著內勁之精純勝過任我行一籌,連消帶打,才勉強抵擋住任我行劍上的洶湧勁氣。

  叮……叮……叮……

  烏光湛湛,紫芒璀璨,二者每次狠狠相斫,脆響中迸出明亮的火星。

  終於,叮……哧……一聲異響,雙劍在又一次對斫之後齊齊折斷,殘刃眨眼間飛射無蹤。

  這一下大出岳不群所料,畢竟他手中之劍乃是華山掌門歷代相傳的佩劍,若說削鐵如泥,或許有所誇大,但看其堅韌鋒利數百年未減,卻絕對是江湖少有的利器。他也從未想過,在他運足真氣的情況下,這等上品寶劍還能被其它兵刃損毀。對此,岳不群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瞬息之後,他立即將右手的帶柄斷劍砸向任我行面門,同時左掌側劈,攜著朦朧紫氣,直襲任我行腰腹。

  只可惜,任我行早有預謀,他接連逼迫岳不群硬拚,為的就是震斷岳不群的長劍。一旦岳不群手中沒了這讓人忌憚不已的鋒銳利器,一身劍法再精妙也是白搭,而若論拳掌功夫,岳不群可能不輸於他,但功力卻遠遜於他,又如何會是他的對手?見得岳不群臨變不亂,應對有方,任我行卻是不屑冷笑,蓄勢已久的左掌兀地下推,便截住岳不群倉促而發的左掌,翻轉之間更是扣向岳不群手腕,而他右手也同時攜著斷劍上掃,將岳不群丟來的斷劍擊飛,又毫不停頓的斜劈岳不群肩頸……

  或拳或掌,或爪或指,兩人閃電般拆了數招,終究是任我行算計得逞,佔了先手,岳不群又顧忌他的吸星大*法,不敢與他有過多的肢*體*接*觸,因而出手隱隱受制,漸漸防多攻少,落入被動。

  此情此景,讓任我行不由地想起了年前兩人第一次交手,那次是岳不群施計震斷雙方兵刃,才能趁機逃遁。而這次,反倒是他自己需要毀掉岳不群的兵刃,才能穩穩壓住岳不群……不過,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劍術驚人兼且詭詐機變的華山掌門生離此地!

  任我行雖然殺心蠢動,但也並不想與岳不群魯莽死拼,以傷換命,更不想讓他有機會臨死反撲,所以出手間愈發嚴謹,使得岳不群無機可趁,氣力消耗飛快。

  忽然,任我行連發數掌,勁風呼嘯,掌力環落,將岳不群的身形牢牢圈住,同時他已躍身而起,再次將內勁蓄至極限,雙掌徐徐推出,勁氣團團環抱,居高臨下的壓向岳不群。這是九天神掌中的一記殺招,原本雖然威力不俗,卻並不能似這般強行壓制岳不群,只是任我行不顧內勁反噬,將功力提至極限,才能達到這種驚人效果。

  身形被限制在一個狹小範圍的那一刻,岳不群就知道下一招絕難躲過,因而毫不遲疑的摒棄雜念,凝神聚氣。待得任我行掌勢壓來,岳不群雙掌穆然回收,溫潤柔和似純潔紫玉,繼而相互交疊著悍然擊出。堅韌凝實的掌勁接連破開任我行的重重掌風,直到觸及其掌力核心,相互抵消,才緩緩停滯。但下一瞬,任我行竟再次振臂運勁,手掌推著勁氣又徐徐前進,逼近岳不群的手掌。

  岳不群臉色一變,只覺自家以紫霞柔勁聚成的強韌掌力消散極快,而且受功力所限,即使他竭力灌注真氣,仍不勉後勁不足,難以為繼……

  啵……一聲悶響,兩人手掌接實,岳不群被震得內息浮動,氣血不寧,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掌力不受控制的潰散,不由目露驚駭……若是任我行繼續輸出掌力,雙方勢必開始比拚內力,而他內力已散,注定要落於下風,更何況任我行內力之深,堪稱天下數一數二之列,非他能敵;最可慮者,若是任我行藉機施展吸星大*法,他此時亦無力運功反震,掙脫不得……

  果然,任我行趁著岳不群內息浮動,反應不靈的一瞬間,立即化掌為爪,穆然扣住岳不群的雙掌,吸星大*法全力發動。雙手立時釋放出一股兇猛吸力,侵入岳不群手上經脈,使得他浮動的內力不由自主的順著雙臂經脈瘋狂湧去,飛快的外洩。

  危機臨頭,岳不群自是不甘受制,猛然斷喝一聲,藉以凝聚心神,重新運轉紫霞神功,竭力控制內力沉入丹田,化作絲絲縷縷的紫霞柔勁,交纏繚繞,結為一團,抱元守一。

  這是岳不群結合紫霞神功與抱元勁所悟的斂氣聚力之法,能夠機有效的收束內力,沉澱精氣。此時一經用出,逸散在岳不群週身經脈的內力大部分立時重新歸向丹田,與丹田中剩餘的內力匯合為一,而一小部分仍舊不受控制的不斷被任我行吸走。

  感覺著從岳不群手上吸來的內力流直似大河變小溪,竟是越來越小,任我行絕不相信這是岳不群的內力頻臨枯竭,當下冷笑一聲,吸星大*法催動到極限,吸力穆然再增幾分。

  岳不群之前接連大戰,內力本就消耗不輕,只剩不到五成,剛剛被任我行吸走半成,其餘的四成左右都已匯入丹田,化作紫霞柔勁抱元歸一,雖仍舊被任我行侵入的吸力不住撼動,一絲一縷的慢慢抽走,但到底有了喘息之機。此刻吸力再增,岳不群只覺凝為一團的內力竟微微震顫起來,並越來越烈,幾有崩散之兆。

  不過片刻,原本被不斷吸走的內力已由一絲一縷擴大為潺潺細流,岳不群不禁面色發白,背後冷汗淋漓,念頭飛速轉動,思索著解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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